773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3）
“畜生，你要干什么？”一时想岔，言卿捂嘴发出惊呼声，只怕业火魔主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行径来。
“来呀小妞，让我看看你的道法究极是什么模样，不是有十八重吗？现在才一呢！”
伸爪试图扼往对手的脖子，真小小嘴里发出了热情的邀约。
“去死！”
自负与自尊，让言卿仙子绝不愿轻意地屈服在魔主的威慑之下，暴雨席卷而来，仿佛不下够十八重雨，绝不罢休。
一旁的日晞老祖见状态，迅速上前助战，但这一次为了帮助真小小祭骨，镇魔羿神箭羽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嗖！
嗖！
嗖！
十羽连发，直接断碎空间，将日晞老祖困束在百米之外，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真小小半步，只能迂回徘徊于远方急得跳脚。
时间一息又一息过去，星海被数重豪雨扫荡，天魔与人族修士纷纷避让。
但这可怕的大乘道法，并没有令业火熄灭，反而催生出魔主，追逐猎物的好胜心。
“哎，这样直观地比较，言卿仙子，的确远远不及沈公子……”炎盟弟子小声嘀咕。
位阶只是战威笼统的划分，到了实践里，才看得出真章。
日晞被镇魔羿神的箭阻，战场上虽然还有别的洞虚和大乘修士，但大家几乎都已陷入自己的战事不能抽身援助。
“邪物！今日势必将你送回地狱里。”言卿仙子被真小小一路追击，嘴硬得很，但模样却是狼狈。
因为身后的魔头，仿佛故意戏弄自己一般。
一旦她烟雨术法没有跟上节奏，便口吐魔针，轰射她的痛处。
身为大乘修士，明明身上佩戴高阶防御法宝，而且肉身的强度也可与一般法宝相提并论，然而诡异的细针，却比烟雨术的雨丝们还要霸道得多，不过几次轰杀，便震得她双臂麻木，彻底失去知觉。
雨一重、雨二重……雨十重……
体内的力量急剧消耗，却不如沈公子以冰风挥动法宝，将魔主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在雨丝的浇灌之下，她仿佛……越来越强，笑意也越来越暴虐疯狂！
“言卿快收功，你这是在助涨魔威！”焜黄老祖着急地提醒。
“能不要再添乱了么？”司徒暗星出言讥讽。不过自己其实也身陷于与大乘天魔的战事中，不可脱身。
太丢人了！
狼狈逃窜的言卿仙子羞愧得双颊通红。腰窝又被毒针刺了几下，嘴里顿时发出了她心心念念至少半日的声响。
“啊……啊……啊！”
“还是我来！”
看到言卿的烟雨十八重法已经力量尽耗，沈雪舟才迟迟从自己的帐内跳出，其实他本可以更快一些，不过既然小小喜欢那女人的术法，那当然得给她创造机会。
何况若总自己抢着与“魔主”对战，其它人未免狐疑。
无论焜黄老祖还是司徒暗星，都是一方大势力的掌权者，老奸巨猾，心性难猜，只有不断有人在小小手里吃瘪，才会令他们真正信服自己的“实力”。
774 沈公子天下第一（4）
“看看是你的箭厉害，还是我的箭厉害！”
一声长啸划破星海。
在众人发光的眼神里，白衣如云，雍容华贵的沈公子，终于不负众望地踏着冰花，一步小踏上天空！
“哇！洞虚者里，沈公子定是天下第一！”
“沈公子来救言卿仙子了，你看沈公子一出现，那邪魔的气焰都顿时黯哑三分！”
“没办法，言卿仙子纵是大乘修士，但毕竟是个女人，实战能力还是差了一些的。”
“这个业火魔主，还是交给沈公子对付的好！毕竟只有冰法，还有法宝爆破之威可以克制她的力量，其它没有冰灵根的修士，不如集中火力，全力歼灭剩下的镜中魔！”
看到沈雪舟出现，战场前后，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就连那些身为炎盟弟子的修士，似乎也在这几天的相处里，深深为沈公子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听着这些欢呼声，清淡的笑意，爬上了沈雪舟的嘴角。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一次成功令众人心跳漏上一拍。
旁人极难模仿沈公子气韵，那是因为他就连微笑都是那般妖孽。
仿佛湖水被微风吹起一丝波痕，虽然清浅，却在春光里，撩拨了所有人的心弦！
“呵！装腔作势！”
有被自己准姐夫帅到，但一门心思在他身上挑刺儿的镇魔耗子，还是扁起了嘴。
根本没有看到下方某只小耗子不良的脸色，说到用弓，沈某粥也是远攻的高手，而且平素用得最称手的冰弓，还是由小小送的冰蝶凝化。
对于冰蝶而言，只怕契约了沈雪舟，是它这一生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巨大机缘，谁能想到，当初那枚几乎濒死的蝶珠孵育出的半残冰蝶，现在已经被养得膘肥体壮？
为了将它一直带在身旁，某粥粥甚至还在梦里，强行为其开辟出了八条新的经脉，彻底改变冰蝶先天基础，拥有了与自己一同踏入第四步的能力。
想必冰蝶现在的样子，它爸爸妈妈都不认得。
在长啸声后，一只小小的冰蝶轻盈地飞出沈雪舟指向前方的手指，而后刹那之间，化为巨型，在扬起大量冻魂的冰尘的瞬间，再三变为一把雕花逐蝶的银色弓箭。
“寒法·我语千川雪！”
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覆盖了银色的冰尘，玫瑰般的唇瓣下，一字一句，吐出凛冽的声音。
在沈公子嗓音回荡天际的同时，寒风与暴雪在星海中凝结，以狂暴之势，狠狠地扫过在场每一位修士的脸颊。
必须做出，极端强势的模样。
沈雪舟与真小小隔空对望，表情看似没有波动，然而彼此之间，都各自明白彼此的心思。
小小身体的兽化状态，必须立即驱散，然而这矗立于星海前的炎盟镜，也务必捣毁，绝对不让它再生出更多大乘天魔，危害离炎生灵。
“我的天！”
被风雪侵蚀，许多修士迫不得已地张嘴呼吸，甚至伸手掩面以抵挡寒风对自己眼睛的伤害。
不过纵是如此，大家还是情不自禁地，透过指缝向外打量，只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细节。
775 男人中的男人（5）
在这个刹那，所有人都真切地感觉到了沈公子术法的强横变态。
就连他起弓时最外界的余威都可怕如厮，可以想象，此术中心凝成的冰箭，力量有多威猛。
与世人脑补截然相反……
小粥粥此箭，极力让强力外放，箭核却脆弱得几乎不堪一击……
不过至少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甚至他现在这侧身拉起弓弦的动作，也是那么正气凛然，威武潇洒。
“呵！都是花花招数！”
镇魔小耗子双颊通红地再一次补充，然而心底却不可遏制地生出，自己什么时候也搞一把弓箭玩一玩的冲动。
不！
本大爷绝对不是想模仿这个金玉其外的男人！
本大爷就是一百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本大爷不用模仿，就比他强！
毕竟我可是在阿姐荼毒下不死的男人！
一拍大腿，耗子眼中生出最后的挣扎。
吼吼吼！
气势可怕的冰箭，化若一条银色的蛟龙，掠起翻滚的云浪与风涌，直向正追着言卿仙子鞭打的业火魔主汹涌扑去。
“好强的箭！”就连焜黄老祖，都被这一箭之威深深地震撼，甚至一次就记住了此术意境高远的名字……
我语千川雪！
在所有人湛湛的目光中，
银龙以不可拒绝之势与白色骷髅骨兵相撞，冷冽的冰箭直接贯穿了骨兵胸腔的内外，抢在它再拉起弓弦前，将它直接封印成为万年不化的冰雪。
一箭封魔！
杀伤力强得令人难以想象！
甚至比之前大家所以为的沈雪舟更强！
特别是在休整的数个时辰中，被世人发掘了不为人知一面的沈公子，还曾一直抓着火烛郡主，在做那些疯狂的“啊”的运动！
看来言卿仙子曾经对他的劝诫，的确多余！
以龌龊之心，恶意揣测了君子的浩然。
那绝对不是荒淫无道，纵欲无节，而是极为特殊的修炼之道，说不定还与火烛郡主特殊的体质有关。
“男人中的男人！”炎盟的修士们，一想到这里，表情满是羞愧，再看向沈公子的目光，更加虔诚，狂热。
这么快气焰就被打压……
业火魔主表情暴躁得很！
她一个扬手，迅速便将被冰封的护法收起。之前追了言卿仙子那么久，一直都是她在戏弄对方，可是现在沈公子刚刚现身，战况立即又向人族战线一方倾斜！
人族修士的欢呼声排山倒海。
好不容易脱离魔爪的言卿仙子，更是双眼泪水涟涟，不知自己要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次的救赎。
与所有人的想象都不同。
若是镇魔先祖有灵。
羿神大佬知道自己死后骸骨，竟被小辈们拿来装逼演戏，只怕棺材板子……很快就要盖不住了。
然而完全不知情的战地诸人，却特别吃这一套。
毕竟在沈雪舟出现之前，身为大乘强者的言卿仙子还被狼狈追打，但沈公子出现后的第一箭，便直接封印了业火魔主的强力护法。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极度满足了人族修士们，最喜欢热血场面，和绝地逆生的本性。
776 慷慨陈词（6）
“沈公子威武！”
“长弓挽月，银箭诛魔！”
一浪一浪的欢呼，在炎盟镜前拍打，借此声势，沈雪舟白衣潇洒，身侧冰雪回旋呼啸，仿佛汲取了星海的光芒，飞扬的冰尘们，向四方散射出绚丽的光色。同时，看似素雅的白袍上，那些银丝绣成的“小”字花纹，也在灿烂光晕中，被镀上了梦幻的颜色。
“魔一日不除，离炎苍生一日不得安生……”
“此业火魔主代表着可怕的死亡与杀戮，我沈雪舟在此立誓，不除其恶，誓不退缩，可惜鄙人阶位终究不是真正大乘，还望诸方道友，慷慨解囊，提供法宝，助我灭魔！”
借那一箭的艳丽。
沈雪舟开始了他蛊惑信徒的宏伟大业。
张开双臂的他，此时浩然如天地真神一般，皮肤的每一寸都散发光彩。
没有办法……
仙人之子。
本来就拥有对凡民的血脉压制，特别是那些虔诚修仙者，现在恍惚中都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神圣。
“待业火熄灭的那一刻，我的功勋，便是诸道友的功勋，我们的名字，会一并被纪录在历史长河！”
低沉的嗓音实在是太具有说服力，再配上那张没有人可以拒绝的脸庞。看得炎盟弟子与司徒家的修士通通大张着嘴，忘记了呼吸。
“好样儿的，小粥粥！你比我还坑！”真小小兴奋地捏着小爪。沉浸在此刻人族上下同心的氛围中。
“该死！本尊都被他说动了！”
司徒暗星艰难地从敬畏之心中挣扎而出！
他眼底幽光阵阵，此时的沈雪舟，已经过于耀眼，过于有存在感，若自己再组织人手向他发起袭击，只怕很快便会被人看穿了去！
何况自那一日暗杀失败后，司徒暗星心中便一直小鼓直打。
因为他本人都无法完全看清那魔主与司徒长亭独明术下发生的所有细节，他根本不知道，在业火魔主出手前，司徒佳人与司徒筝的原本目的，有没有暴露？
按照道理，倘若暴露，沈雪舟早应该对司徒家发难。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对之前一切浑然不知。
不知最好……
但如果知道了些什么，还能保持如此温文尔雅的模样，那姓沈的心性可就真的是深井冰了。
没有人看清司徒暗星阴晴不定的脸色，被沈雪舟“拯救”于魔爪下的言卿仙子，此时在其极具有蛊惑性的煽动下胸口剧烈起伏，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地，为天空中矗立的那皎皎明月而燃烧自我。
“沈公子说得对，众志一心，其利断金！我愿支援法宝百件！”
言卿仙子一声高呼，直接将自己储物袋中的法宝如流水般地祭出，只要不是主战法宝，咬咬牙都贡献到了星海里。其中不乏品质极强的道器。
之前自镜中踏出的大乘天魔们，经常以法宝潮汐镇压人族修士的力量，现在，也是时候给他们好好瞧一瞧，炎盟的底蕴！
“我愿助沈公子一臂之力！”
炎盟修士，本就是由一群冲动者聚集而成，他们不喜欢受人约束，更不屑于六姓贵族身上的优渥，他们热血，他们冲动。
777 众人拾柴火焰高（7）
在言卿仙子的带领之下，炎盟修士自然慷慨解囊，将自己富裕的法宝，通通祭出。
“驸马爷一声令下，奴婢们自甘献出所有！”
烛火十女有的扭着小腰，有的忘情嘶吼，有的一脸坚毅，撕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储物口袋。
哗哗哗！
无数飞升而起的法宝，直接化为潮水向矗立星海的沈雪舟涌去。
看着这些宝光湛湛的物件们，真小小兴奋得魔眼都涌出血来，甚至激动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祭骨！祭骨！
这么多法宝金玉，只怕可以将自己直接祭成落枫银骨！
怔怔地看着准姐夫那无懈可击的笑脸。
镇魔浩荡这才深深地意识到，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坑！
真坑！
跟阿姐一样的坑！
“切……”
似乎没有什么好再挑剔的了，在诸人热火朝天纷纷献祭法宝的同时，镇魔浩荡也捏起鼻子高叫起来。
“你们看，看到我们祭出的法宝，业火魔主害怕得直喘了！这就叫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我怎么觉得，法宝还能更多一些！”
“对了！不是听说……司徒一族，是离炎最富有的大族吗？昔日司徒家的先祖们，都曾为镇魔军的奇物司元帅，想必搜罗天灵地宝的本领，也一直延续至今吧？”
被这直白的话刺激……
司徒一族修士们，的确脸色尴尬，他们并不是小气，只是出手慢了一丁点儿好么，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人多兽乱，找不到声音出处的司徒一族，也开始频繁地祭出法宝支援战事。
比想象的场面还要火爆得多。几个呼吸之间漫天法宝起伏……象征着炎盟修士与司徒一族屠魔必胜的决心。
被法宝的威压所震慑，镜中天魔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丝丝的恐惧。
业火魔主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魔威混乱得仿佛随时都要爆炸。
她这个模样，自然令前一秒还在心痛自己付出的司徒家弟子们，突然忘记了心痛，必胜信念在心中爆棚。
“沈某人在此，多谢诸位慷慨解囊了。”
沈小粥客气地向诸人拱手道谢，而后挽起冰风，朝已经畏缩的业火魔主发起了必杀的攻势！
很快……激烈的大战打响，比任何一个大乘修士对战镜中大乘天魔时，还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众人只记得惊叹沈公子底蕴之深厚，气蕴之绵长。同时亦无法忽略，那不断受到法宝轰击，不断受伤却依旧坚挺的女魔旺盛的生命力……
着实令人难以想象，若无沈公子发明这种远距离的法宝攻击，业火魔主将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毁灭之灾！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星海内，处处漂浮着破碎且失去色泽的法宝残片，业火魔主，浑身是伤……光看其惨烈的模样，都令人不忍直视。
然而就在沈公子即将发动绝命一杀的刹那，那狡猾的女魔头居然又发动磅礴的烈火飞速地逃遁消失，空气里，只回响着沈公子愤慨的掷剑声响。
“别逃！”
778 这才是陪伴的意义（8）
“你给我回来，有种不要逃跑，我们一决生死！”
沈雪舟脸上激动的神色，深深地印在在场所有人心中。
“至少炎盟镜前的天魔们，已经被肃清不少……也算是连日对峙以来，最大的进展。”焜黄老祖目光苍茫，以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大家不要气馁，不要气馁，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你们没有看到，我们离胜利，越来越近了吗？”日晞老祖也开始重新给众人加油打气。
当然不气馁！
只是对沈雪舟越发敬畏。
看到沈公子黑着脸匆匆回营休息的背影，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神色肃穆。
要知道，大量天魔的死亡，是在他与业火魔主之间的厮杀中，出现的。
若此战无他，真不知道战局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可惜还没等空气中弥漫的庄严神圣气氛维持三个呼吸，自沈公子帐里，一声轻飘飘的“啊”声传出，如猫抓了人心尖酥肉，任何肃穆之意，都通通荡然无存！
“真邪恶的术，火烛郡主好可怜……”
女修们一边捂耳，一边面色潮红，心态已从最初对火烛郡主的嫉妒，化为了怜惜，这样无度的……只怕那娇滴滴的美人，很快便会死去。
“令人羡慕的禽兽！”
那些平素自诩身强体壮者，则通通嫉妒到双眼赤红，这种奇异的双修之法，他们都很想学习。
言卿仙子呆呆地站在风中，肩膀上缠绕着的飞纱都黯然失色，直接掉落到了地面上，不过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说任何东西。
帐篷里，兽化征兆暂时被削弱的真小小，正舒舒服服地趴在小粥粥的腿上，继续享受他手指，凝着冰力，轻轻在自己背部游走，为她梳理混乱气息的动作。
不得不提，自己爱极了这样的轻抚。
仿佛投入沸水的冰块，让自己体内的混乱得以平息，同时好好消化祭骨带来的痛楚。“不用一直给我灵气，你也累了，休息一会。”真小小不好意思地摇晃起尾巴。
兽化征兆消退至腰部以下，双手恢复正常，但尾椎骨上，还异生着一条长长的豹尾……
“说什么呢。”
小粥粥一把握紧在自己鼻尖前摇晃的毛茸茸长尾，轻轻捏了捏尾巴尖的白色绒毛，感觉手感甚是柔软，令人情不自禁想起，好像曾有一梦，自己逮到了只成天与九婴对战，都不喜欢好好打量自己的蠢狐狸。
“我才不累。”与帐外众人的想象截然不同，沈公子时此看向真小小光滑脊梁的目光，没有情欲，只有道不尽的怜惜。
祭骨大法，痛苦异常。
这世上除了已经死过一次的鬼道修士，也只有愈伤能力尽乎于变态的镇魔一族。然而虽然不死，痛苦却还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不是心里明白，不承受这一场抽胎换骨的蜕变，小小不但无法重回人型，更有可能失心疯癫，他才无法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自己，可以用冰力为她安抚狂乱，并不会令他感觉疲惫，反而……也是对自己心情的一种安抚。
除了眼下的麻烦在困扰她之外，他还能帮助她，保护她，这才是陪伴的意义。
779 第六次归来（9）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星海没有日升日落。但人族修士们，还是习惯以十二个时辰纪录时间流逝。
业火魔主，时常去而又来。来而又走……
虽然聚集在炎盟镜前的人族强者们，无法彻底封锁她的去处，只能睁着眼睛看她不断穿梭往返于战场，制造巨大的恐怖。
但值得欣慰的是，此魔身上疯狂的气息，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犀利，仿佛累遭重创，她的本源之力，已经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再加上众人的努力，借着沈雪舟与业火魔主对峙的时机，大肆收割魔头首级，终于令整个战争的天平倾斜。
子魔母茧孵育天魔的速率，开始低于死亡消耗。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兆头，说明原本失控的局面，开始重新被人族执掌秩序。
焜黄老祖预计，再有两到三日，众人便可以彻底肃清炎盟镜前的天魔大军，而后派出所有人中精神力最为卓越的修士，进入境中界内尝试将镜子打破。
在整个艰难取胜的过程中，每一个修士，都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
不说别的，光是消耗业火魔主的战威，就组织了数次祭宝行动，炎盟弟子还好，因为本就穷困，散修者们，因财力限制，一般也不过度追求外物强横，修炼重点，在于自身，但司徒家族的第二船队，就明显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了。
每次沈雪舟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光明正大地向司徒族修士索要法宝，甚至还不打商量地，直接没收了船队里品质最高的三艘，宙行舟作为攻击业火魔主的强力爆破物！
在众人狂热的目光和高涨的斗志中……
司徒暗星就算心头剜肉，眼角滴血，也断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拒绝。因为一旦自己开了这个口，便会彻底沦为不仁不义，为一己之私至人族大义于不顾的臭虫与败类！
看着那凶邪如厮的业火魔主，自自家战船爆破的硝烟中一次又一次缓缓踏出的画面。司徒暗星毛骨悚然，一时都分不清自己，是沉浸于痛失重宝的痛苦里，还是陷落在了业火魔主不死的恐惧中。
为毛只有他的看法，与旁人不同？
在旁人眼中，那该死的沈雪舟，仿佛越来越占上风，已将业火魔主的头颅预定手中，但自己凝望那邪魔双眼的刹那，只能感觉更大的黑暗与绝望，隐藏在那狰狞的眸子深处？
整个战场上，比司徒暗星表情更萧索的，只怕是以肉眼可见速度……失水的言卿仙子。
仿佛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甚至对战时亦心不在焉，只有沈雪舟离开战地时，才会以幽怨的眸子，不知时间流逝地打量他的营帐……
第六次从战场归来。
真小小依旧乖乖趴在榻上，任小粥粥的手指在自己背部梳理。
虽然紧闭双眼，表情恬静，看上去仿佛正沉浸在一场轻松的美梦里，但连日来，她一点儿也不轻松，绷紧的神经，不曾有片刻放松，很快额头与鼻尖，再一次渗出细小的汗细。
780 我……就是秩序（10）
真小小的意识，不断在自己体内的混沌中尝试着与契兽沟通。
无法想象，自己力量的暴走，又会为它们带来怎样的遭难。
想必也如自己一般，割裂于浓雾之下，惶恐而不可终日，无法约束气息，继而疯狂……
不过经过不断的祭骨，真小小身体强度，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原本炼血，便会令她的骨骼呈现血染的赤意，但再将落枫残阳界的鬼道术法，运用自身，真小小成为了所有离炎镇魔族修士中，唯一一个赤骨内，绽放银芒的特殊存在。
“你们在哪里……”
“你们快回答我。”
声声对契兽的问询，一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但真小小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意识探伸入混沌的更深处……直到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离奇的意境。
什么是混乱？
此时她便内视着自己混乱的丹海。
狂风暴走，气息杂乱无章，自己熟悉的兽影，总是在眼前一闪而逝，无法用双手去把握，沉浸在此……
仿佛行走于没有灯塔的荒漠。
但这里，又并不荒凉，恰恰相反，到处都是强劲的战兽气息，还有通往未知的无限道路。
第一次感觉，混沌并不令自己恐慌。
此地……仿佛就是在找存到到完美天道前的落枫残阳，一切都是无序且透露出死意的，但所有无序里，又给人一种强烈的暗示，仿佛你只需要一把正确的钥匙……
一把正确的钥匙，便能打开那扇，由死复生的大门。
突然停下寻找，真小小的意识怔怔地站在暴风中。
自己错了。
强化炼血与祭骨，并不是让自己拥有更强的体力，在无序中艰难跋涉，寻找失去联系的战兽。而是让自己……化为灯塔，在黑暗中，点亮呼唤兽群归来的灯火！
这，才是自己应当手握的钥匙！
这么多天来。
不断地实践，不停地叩问，答案，终于在祭骨的痛苦，累战的疲惫中，浮现出来。
“我……就是秩序！”
“只要我明光足够强，声音足够嘹亮，便能在无序中，重建一切！”
“回来！”
意识中央，仿佛裂开了一道明光！
明光生于丹海中央，被此光吸引，呼啸的狂风中，突然隐隐有熟悉的声音，与真小小重新取得联系！
“主人……”
“小粥粥！我可以了！”
军帐内，真小小欣喜地叫出声音。
一旦第一头兽回应自己，下一秒，整个混沌丹海内，雾瘴突然通通一扫而空，不断自目力可及处，出现神情茫然的战兽。它们一直在那里，只是真小小曾一度失去自己而已！
“你可以什么了？”沈雪舟挑着眉梢，其实心中已经知道答案，因为他喜欢把玩在手的那软软的小尾巴，就在小小叫出声的同时，倏地消失在自己掌中。
“我我我……我驱散混沌了，我不会被古道控制，至少这一次，我……不，我们战胜了它！”
真小小开心极了，翻过身子就要从软榻上跳起。看看自己指尖，再也没有兽化的斑纹，摸摸自己脖颈，也不再发现鳞片状的异生物。
781 最讨厌言而不实（1）
此时真小小难以抑制自己心中欢喜。
甚至还想摸摸屁股，看看那碍事的豹尾还在不在？
毕竟自己的失败，是由镇魔历史上，威名赫赫的饕餮老祖预见的，所以现在丹海内恢复平静，她骄傲得恨不得再找到那该死的老头儿，在他面前狠狠地嘚瑟一把。
但就在她咯咯咯咯躺在小粥粥膝头笑个不停的时候，冷不丁地，被他一把按倒在床上。身下的腿被抽离了，但整个人却压下来。
“你做什么！”
双手被一只大手钳住，真小小抬起头来，立即对上了小粥粥那潮涌不止的眼波。
“小小，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我吗？”
沈雪舟的发，落在小小的脸上，带着清香，又有些痒。此时他脸上写着愤然，仿佛在做一件，与小小想的截然不同的事情。
“什么……”看着眼前男人那认真的模样，真小小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话头说下来。
“他们说我是……禽……兽。”
眨了眨眼，沈雪舟嘴角轻轻扬起，拖长了尾音，喉结也在滚动。
“然后呢？”
“而我这个人吧，最讨厌言而不实了。”
轻轻的吻，落在真小小颤抖的睫毛上，酥痒的触感，立即传达到心里。
“禽兽！”
嘻嘻的笑声响起，榻上美人的身体软了下来。真小小小声嘟嚷，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咦？
这一回，好像声音有点不对劲了？
经常蹲墙角偷听的烛火十女，猛地站起，通通脸色羞赧地迅速向外走去。
只见红影手诀变化，那一直悬浮在半空中，守护着营区的蜘蛛虚影，迅速缩小，最后只笼罩在主帐上下。
“喂，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怎么了？跟之前又没什么不同，不都是啊吗？”
於罡挠着头，一脸困惑。
“白痴！”十女翻着白眼。
“白痴！”於罡体内的狐妖，也很是无语。
“阿姐，你有没有要彩钱？”镇魔浩荡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表情繁杂，总觉得这生意好像有点赔……
只有极少的人族修士，发现沈雪舟帐上的结界虚影缩小，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场上，众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全军出动，疯狂屠魔。
这并不因为众人突然觉醒了一颗敢为离炎苍生抛头颅洒热血的正气……
而是因为连日来被沈公子以各种无法拒绝的理由征用法宝，大家的储物袋，已通通见底，再不结束这该死的一切。司徒家修士认定，下一次沈雪舟会直接将他们手中唯一的武器也搜刮一空。
必须迅速结束这一切！必须杀出一条挺进炎盟镜的血路！
“冲啊！”
“我炎盟弟子，各个都是骁勇战将，无畏之师！”焜黄老祖震臂嘶吼，手中一双灵龙鎚，此时只剩下了一个……
“速战速决！”司徒暗星也神色疲惫，再也不想被该死的沈雪舟以道义打劫！
这次的冲锋，持续时间虽然只有两个时辰，但战果极为卓越！
782 谁来破镜（2）
星海中，最后一尊大乘天魔被斩落在地，此时，炎盟镜再也没有能力阻止人族强者，入镜破碎本源。
不过这还不是胜利……
因为此时众人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
由谁入镜？
“我来吧。”
此时，战线后方响起的低沉嗓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与业火魔主完成第六战，已在帐中休息了两个时辰的沈禽兽，踏着冰花来到空中。
的确。
之前在思考人选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脑海内，都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沈公子的侧脸，此子能在业火魔主的精神风暴下坚挺六战，光是这一点，便让在场人族大乘修士们心服口服！
而最最重要的是，所有人中……唯有沈雪舟，曾破碎过一枚子魔母茧！
这个消息，原本被司徒暗星捂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沈雪舟在炎盟镜前的不断大显神威，一些低阶的，根本不知道上面意思的司徒家弟子，还是或多或少，向与自己并肩而战的炎盟修士，透露了这一惊爆人眼球的讯息！
“沈小友请战，自是最为妥帖的……只是……”焜黄老祖对沈雪舟的主动，很是感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沈公子都是自己近几年来，结识的道友里，天资人品潜力最卓越者，但……
此时焜黄老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瞥向沈公子身旁，这一次，那娇小的烛火郡主，也裹了个袍子，被沈公子环着腰，紧紧贴在他身侧。
此时在场的绝大部分修士，这才第一次看清火烛郡主的全貌。
红唇梅眼，俏皮可爱。但天真中夹杂着女人最诱人的风情与妩媚。若不见本人，实在难以想象，这两种气质是如何完整地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火烛郡主的确生得倾国倾城，再加上细腻的皮肤上，泛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乏力，仿佛菟子丝一般，娇软无骨，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生怜悯。
还是不是人啊……
围观者们下巴掉到地上。
看此时情况，沈公子破镜还要带着他的炉鼎，难不成在镜中遇袭之后，还要以她恢复修为体力？
好可怜……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禁对那弱不经风的火烛郡主，投去深深的同情。之前还有不少女修，嫉妒她能与天骄相伴，但此时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有几斤几两，所有爱慕者心中都情不自禁阵阵发憷。
看来世间道理总相通，想要得到旁人无法企及的好处，便得付出旁人无法想象的代价，有时候，甚至生命透支也不足惜。
“只是什么？”小粥粥明知故问，同时将怀里的小小又紧了紧。
“没……没什么。”焜黄老祖被问得一愣，干瘪的嘴弱弱蠕动几次，便直接停下。
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沈公子能帮助炎盟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就好。
连焜黄老祖都不敢为可怜的火烛郡主撑腰，旁人自然更不会说些什么，看着火烛郡主有些惨淡的脸色，一些人选择撇开头。
“本尊也去会一会，传说中的心魔问道！”司徒暗星深深地看了真小小一眼，而后大步从自己的队伍里走出。
783 一个人的长处，有时就是最大的软肋（3）
先不提别的。
破碎子魔母茧，本来就是此战最辉煌的荣耀。
司徒暗星，既身为司徒一族第二船队的带队者，虽然现在战船们……特么都没有了，但是这份荣耀，绝对不能一再拱手让人，还是让给同一个人！
“本尊不信，此镜心魔封得住我！”这是司徒暗星身为司徒一族皓月老祖亲信的自尊与自信！
同时，除了破碎魔宝之外，他现在主动请缨，还隐藏着其它两个目的。
一是曾被业火魔主“射”入镜中的司徒筝，乃是自己看重的小辈，天赋资质都算不错，倘若现在还受困于心魔之中，未有死亡，自己有义务将其救出。
二是……
二是想要一举击杀这该死的沈雪舟，也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了。
他自以为带着炉鼎，便拥有了不断恢复体力的机会，却不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长处也正是他最大的软肋！
“我也去镜里！”
面色惨白的言卿仙子，再一次从炎盟的队伍里跳出。纵是被现实打击无数次，她依旧……不服输。
这是她的人生信条，无论多少次被击倒，她都要奋力去追求自己心中的目标。那怕头破血流，只要离他更近就好。
“就我与司徒前辈二人吧。那业火魔主在第六战里，虽然已体力衰竭，但我入镜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有可能随时到来，为了避免我与司徒前辈的后路被截断，我二人的身家性命，就通通交到在场诸位手中了。”
没有松开小小的腰，但沈雪舟依旧腾出一只手，做了个谦逊的动作。
这话说得太妙，一下子就把自知精神力不够强大，十有八九不敌心魔叩问而不敢轻易踏足镜里的诸人，捧到了一个下不来的高度！
一听自己需要在镜外守护沈雪舟的后路。
言卿仙子的寻镜之行，也只能立即作罢。
“那就请沈公子与司徒道友，一路小心，我们在此，静候佳音，绝对守死这片战场，不会让天魔数量，再一次激增。”
焜黄老祖带头送别沈雪舟与司徒暗星，似乎在世人眼里，那个从来不曾发表过意见的火烛郡主，已经渺小到可以忽略。
“本大爷也想，去镜子里看看嘛……”
镇魔浩荡扁着嘴，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镇魔一族修士的脑回路，总是与人不同的，在场诸人，能不入镜者，都劲量避免自己涉足那决定生死的心魔叩问，然而只有镇魔浩荡，似乎将寻镜之旅，当成了好玩的冒险，因被阿姐制止，而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烛火十女，无语地看着双手抱胸，盘坐在地上的耗子，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在霸血城内经常被糊在墙上的浪荡子形象。
“主子怎么还没有把这个窝囊废丢掉？”英招无语地摇头，心中却情不自禁想起居平的脸。也不知道霸血城覆灭之祸后，居平去了哪里，他如果还活着，一定又在想办法救济苍生吧？
沈雪舟、真小小、司徒暗星三人，二人在前，一人在后，缓缓地走到光滑如水的炎盟镜前。
784 离炎天，会记得你们的名字（4）
站在镜前，真小小好奇地打量镜里，发现自己看到的……是自己极为熟悉的“魔云”。
甚至比业火魔主的形态更加混沌无序，那是未祭骨又未佩戴暗银护宝后，自己曾失控的状态。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小粥粥与司徒暗星二人，发现自己并看不到二人倒影于镜上的心魔状态，在平滑的镜面前，她只看到了自己的魔心，还有与小粥粥、司徒暗星一模一样的两个镜影。
看来，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内心的魔……
子魔之镜，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法宝。
就在三人即将踏入镜里的刹那，原本脚步最快的沈雪舟突然停步！
“等等……”
等什么等？
猝不及防的司徒暗星，一个刹不住车，超过了前方二人，半个身子没入镜里。
“在下还需要一些法宝，因为我突然想到，时来时去的业火魔主，狡猾如厮，每次消失后便气息全无，很有可能，是以潜影法，直接逃入了镜中界里，若不准备再充分一些，说不定此战，在下会输。”
现在聚集于炎盟镜前的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魔族用诡计，最怕的便是沈公子肩膀一抖，笑盈盈回头索要法宝的小手。
再要下去，炎盟要成丐帮了……
司徒第二船队，连船都没有了，只有几枚飞梭，孤零零地悬浮在星海之中。
可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看到倚在沈公子身旁，火烛郡主那惨白的脸色，众人便心有所感，只怕这一役，沈公子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牺牲去。
在他的无私下，自己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炎盟修士们，咬牙祭出了自己的主战法宝。
“主战法宝还是要留下的，不然怎么封锁战场，继续屠魔？”就在言卿仙子将自己的烟雨战绫都舍弃的刹那，沈公子眼珠子一瞪，推回了炎盟的奉献，大手一抓，直接将司徒一族营地方向仅剩的飞梭们，还有几位洞虚强尊腰上的储物袋摄入了掌中。
“好兄弟！”
紧紧握着这些色彩斑斓的袋子，沈雪舟的眼角依稀带水。
“离炎天，会记得你们的名字，此界苍生，都会记得今日你们的牺牲……”
我不要他们记得，老子要老子的法宝家底啊啊啊啊啊啊！
司徒家的洞虚修士们，目眦欲裂，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直接惨叫出声。这一次屠魔，兄弟倒是没死几个，但就算这样平平安安归家，也只能成天吃咸菜过活了！还让人如何在族中争夺资源？家底已被掏空。
“沈雪舟，你故意的！”
在被镜宝扯入镜界的最后一秒，司徒暗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你这个人，坏透了。”
之后的事情，司徒暗星一概不知，因为他即将面对自己心魔的叩问，然而此刻幽幽传入他耳内的，还有一句火烛郡主幽幽的叹息。
这话只有司徒暗星与沈雪舟听见，清晰的女音传到司徒暗星心底，立即消减了他胸口大半的恶气！
与自己想得一样，那火烛郡主，其实对沈雪舟，也有怨念！
785 心魔的虚弱期（5）
其实现在叫苦不迭的司徒家修士，应该感激沈公子的大度……
换了旁人，若知自己三番两次被人劫杀，自小长大的婢女玩伴还有许多忠心的仆从皆因此而死，一定会将复仇的怒火，通通浇向司徒一族。
但现在，沈雪舟不过掠夺些法宝财富，就将此事化去……
正如司徒一族某些人暗算自己一样，在历次截杀里，死去的都是无辜的人。
并不是所有司徒姓者，都该死……
冤有头债有主，接下来要找正主了。
收起搜刮的司徒家家底，沈雪舟与真小小这才肩并肩地踏入炎盟镜中。
其实……子魔之镜，是不允许法宝被带入其中的，比如先沈雪舟一步踏入镜内的司徒暗星，腰上的储物袋便漂浮在了空中。
但围观群众，又不知道魔宝还有这种神奇，何况沈雪舟最后一次搜刮司徒家法宝后，便将一切都塞入自己袋里，而后施了一个小小的冰棱障目法，令自己的储物袋，仿佛隐身一般悬浮空中。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魔宝可怕，不能被镜光直射，更不要一直盯着镜面打量。
这小小的心机，足以瞒天过海。
在入镜的刹那，真小小身旁的小粥粥消失不见了，面前……又是那个曾被自己吞噬的心魔。
不知道小粥粥那里会遇见什么，但再见到心魔的时刻，真小小身上的疲态却一扫而空，她眸光湛湛，精神抖擞，那里还有火烛郡主被沈公子掠夺过多生机的柔弱无力感？
“还是与之前……一样的选择么？”混沌的鬼云内，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当然，我不是已经干掉你了么？”
抬起头来，表情骄傲，真小小体内银骨，在握拳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甚至有点点银芒，自她眼中迸射而出。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漂浮在自己眼前的鬼云迅速在惨叫声中坍缩起来。
今日……它的力量不够强大，那是因为，在此之前，真小小早在现实中实践过自己的本心，并不是光说说而已，她的确曾被人剥夺外物，化身混沌，然而也是一步步艰难地挣扎着，从无序之中，重新找回了自己。
既然于真实中能做到，又何惧虚幻的反问？
无需叩问……
心魔已败！
“你要知道，世间万法，皆无永恒……长胜将军，会败于衰老，伟业帝王，也将跪拜死亡……浪起浪息，走过山峰后就是溪谷，起伏，上下，不平，波动……才是常态。”
不断变小的鬼云里，只有尖叫声依旧高亢。
“只要你不斩断我，我将永远都是你生命中，不可预知的黑暗，随时有可能在你虚弱无助的时候卷土再来。此此消彼长，你不可能永远无懈可击！”
“闭嘴，只要我的虚弱期，也强于你的巅峰时刻就好……不要把你我总是割裂来提。我是炎阳，你是我心中的黑子……我不完美，但你的黑暗，永远不可能熄灭我的辉煌。”
真小小再一声呵斥，犹如言刀一般，将已缩小至双拳大小的鬼云一斩两半！
786 你若不愿，我可以帮你（6）
今日，的确是心魔的虚弱期。
它斗不过小小，甚至承受不起她的言词反击。
一阵扭曲的轻烟升起。
虚幻的心魔消失了，真小小眼前，出现的是一片雾色。
不过诚如心魔所说。
只要不彻底割裂，古道的诅咒……永远都存在，也许下一次的反击，将出人意料。
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雾，真小小眨了眨眼睛。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音。
真小小回头一看，看到的并不是小粥粥，而是司徒暗星。
“咦，小丫头，你也这么快就解决心魔了？”
寻见火烛公主，令司徒暗星表情微微意外。
他之所以可以如此之快地恢复常态，是不惜动用秘法，依皓月群星图的力量，从镜外所有司徒一族的弟子们身上，借来力量，击溃了自己的心魔……
皓月群星图。
其实是皓月老祖用以控制每一个司徒家修士的秘法，自新生儿出生的那一刻起，灵魂深处便被打下了群星烙印，在必要时刻，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所以简而言之，所有司徒修士，都是为衬托皓月的光辉而生的。
当然，此秘术内，不只司徒皓月一人是“月”，伴月者内等级关系层层递进，亦有许多在族内地位卓越之人，可以借用秘术的力量强化自身。
譬如当年在仙缘圣地的司徒飞，可以依靠阵图，寻求已经脱离司徒家族的还虚强尊司徒拂云、司徒赢的帮助。又譬如此时的司徒暗星，可以在特殊时期动用自己体内的烙印，汲取距离自己最近的血脉同源者的力量而得到灵气和精神力的加持。
但司徒暗星没有想到，在境中破除魔意之人中，竟有一位，比自己更快！
不是沈雪舟，而是火烛公主。
听到司徒暗星的询问，真小小的脸色不知何时，又恢复病娇模样，艳丽的五官下，浮生着难以被人忽略的生机空乏感。
“一个生机凋零的弱女子……又何来心魔一说呢？”
身体柔柔地摆动，真小小脸上挤出了清淡的笑容。
眼前女子的容貌风姿无疑绝美，然而此刻她所展现的虚弱和单薄，也是真实。修为过于孱弱，内心过于柔软者，是没有心魔一说的。
譬如凡民们的心魔，无非就是财色欲望，贪婪懒惰。心魔危及性命者，通通都是合道渡劫，将受天罚考验的绝世强尊。
“难道依附沈公子，不是你自愿？若你不愿，我可帮你。”
司徒暗星提高了声调上前一步！
他行事素来谨慎，但面对着火烛这样娇弱的女子，不免得没有那般防范，何况……暗杀沈雪舟多次受阻，司徒暗星不免急功近利。
“司徒前辈，你何来这种说法，像公子那样的男子，即能青睐于我，自是火烛一生荣幸！”提到“沈”字，火烛郡主便双眼放光，不过那灿烂的光华闪动数次后，眸中留下的，便是生机燃烧过度后的灰暗。
她后退一步，胸口微微起伏，似对司徒暗星这不怀好意的提问，有了防备。
787 字字诛心（1）
若是火烛郡主轻易便接下自己的话头，老奸巨猾的司徒暗星，恐怕还会多些思虑。
但她现在将自己迅速裹成刺猬的样子，反是令司徒暗星放松不少，同时，也笃定自己对她的判断。
眼前的女子，此时一定处于极度的矛盾心情中。
一方面，她贪恋于沈雪舟的浓情蜜语，一方面，她却又因为耳畔传来的死亡倒计时，而深深地忧虑。
“我要去找公子了，司徒前辈还请自重。”
毫无留恋地，娇弱的女子迈起莲足，仿佛想要快些找到自己的主子，但她步伐虚浮，又跑不了太快。
“等等。”
见火烛郡主反应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把握，司徒暗星将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挂起胸有成竹的表情。
“难道你就不想与沈公子一辈子长长久久？”
这一句话，犹如魔咒一般，果真将逃跑的女子，牢牢地钉在地上。
“我知道你对沈公子用情深重，就算将自己的性命奉献给他都没有怨言，但小丫头，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他还会毫无留恋地去找下一个女人，比你更强，生命力更坚韧的女子，我看那炎盟的言卿仙子，就是目前最容易取代你的角色。”
“一旦你死在这里，本尊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明日站在沈公子身旁的人，便是言卿……”
“你真的……乐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字字诛心，司徒暗星的话，极具煽动性，令火烛郡主的双肩轻轻颤抖。
“我……手里续命丹药极多，今天，还不至于死去。”女子声线颤抖，在做最后的挣扎。
当然，坐拥晶晶菇轻车，又有大量还虚甚至洞虚期修士护道的神秘郡主，手里自然不缺乏强力丹药。
看着火烛公主表情繁杂的侧脸，司徒暗星轻嗤一声。
“当然，钱财可以续命，但日后呢？你骗得了我，却骗不了自己，过了今日，你也没有几个明天。”
“那么司徒前辈，又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仿佛心防完全被击溃了。
火烛郡主终于不再遮掩自己的内心焦虑，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慢慢对上司徒暗星的眼睛。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司徒暗星在心底默默地赞叹，那眼儿黑得仿佛乌梅，灵动又令人感觉甜美。
“很简单，此时沈公子，应该还在与自己的心魔争斗，在这个情况下，他的心防是最薄弱的。”
司徒暗星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只要依我的方法，在他与心魔交锋时，将你的气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他便会对你言听计从，视为掌中珍宝，再也不会为了迅速恢复体力，而对火烛姑娘做出过份的索取。”
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
火烛眉头一皱，情不自禁朝司徒暗星靠近两步。
“那么司徒前辈，又为什么要帮我呢？”若是这一点警觉都没有，就不用在离炎界修士圈子里混了。
“当然是看姑娘可怜……本尊虽然面相比较冰冷，但家中，也有一个与你差不多大小的女儿。”长叹一声，司徒暗星眼波内有了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