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最强严子枫（6）
“等等等等……”
“师傅您再说一次？什么双子界？”
“什么残……残阳？”
真小小表情悚然！
虽然自己的另一个分身是枚小苹果，没耳朵没脸，脑子也不太好使，不过她清晰记得，夜藤母亲曾向自己提起过，她们所在的大地，名为残阳！
“对，就是双子世界。国土面积相当，属性互克，一域为人，一域尽是精魅化妖！”
帅大师迅速回答，末了还不忘记狠狠地剜了真小小一眼，气乎乎地说道：“师门规矩再加一条，为师说话的时候，谁也不允许插嘴，破坏老夫难过的心情，还有好不容易营造的悲怆气氛了好不好！”
唾沫喷在真小小脸上。
真小小笑容龟裂。
在几个呼吸之前，她还误以为自己两大分身，分别被极天规则卷入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异世。
万万没有想到，规则之力那么体贴！
因为自己分魂两次，便顺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双子世界！
一方为鬼，一方为妖！
等小苹果长大了，她们还有机会在这异世界，再见一面？！
看着徒儿安静了，帅大师这才扁起嘴，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说到哪里来着，对了……说到四位紫阶的传承弟子了。”
在地上翻滚一圈，帅大师的嗓音越发沙哑：“此二人的名字，比天凉派那四位紫阶至尊的名字，更值得你们记忆。”
“一者名为萧归山。一者名为……严子枫。”
在提起严子枫这三字的时候，帅大师狠狠地打了个一哆嗦，真小小同时听见，其它三位师尊默默抽冷气的声响。
“严子枫呀……严子枫……数万年不出一个的天纵奇才，第一次出现在天凉峰时，就算是四位紫阶至尊，都掩不住脸上的讶异。他根骨特异，聪颖活泼，再加上人长得极是俊美，连各方面远远超过寻常弟子的萧归山站在他身旁，都如透明一样。文丑至尊，专门为严子枫算过一卜，此子身上，背负极大气运，仙影缭绕，拥有着改天换地的命运。所以得此子后，四位至尊犹如斩获至宝，爱不释手，毫不吝惜自己的看家本领，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断手在旁为帅大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中的唏嘘，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严子枫般。
“不过一百年……一百年呀……那严子枫便从黄口小儿，修炼到了紫阶。”帅大师接过断手的话头，继续短吁长叹。
“那不是好事？”
刚刚还说过，不能插嘴，但听得入迷的风凌，情不自禁又发出声音。
“好事……呵呵，好事。”
孩子的声音落在四位鬼怪师傅的耳中，仿佛讽刺。
“好事是好事，但人这种动物，最有别于一般灵长的，便是好奇心这种东西。好奇有时是好，有时，也是原罪！”
帅大师像一个哲人，目光悠长。
“严子枫的晋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他成为紫阶后的第二百年，萧归山才勉强碰触紫阶的门槛。”
339 天不可困我意（1）
对于寻常人来说，三百年踏入紫阶，亦像是坐飞马登天。
但在最强严子枫的光辉下，萧归山的成就，再一次被世人忽略。
萧归山欣喜地于体内凝出第一抹紫色斗气。
严子枫，已经在紫阶停滞了……两百年。
两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短短一瞬，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的天才而言，却仿佛提前衰老，在发霉的角落里忍受折磨。
紫阶之上，到底还有什么？
是落枫残阳双子世界亘古不灭的话题，从古至今，先辈们对真理的追求从未停滞，但到今日，依旧没有人能给出标准的答案。
与落枫世界人族的欣欣向荣相对，残阳妖界也不落人后。
妖界金尊、木藤、水皇、火王、壤岩……五部之中，野火大妖与夜藤女皇，许多年前便是紫阶强尊，其中野火，便是紫阶巅峰，传说已经窥见到了紫阶之后的更强天道。
八百年前，某个寻常的白天。
天凉国首徒严子枫，带着刚刚碰触到紫阶门槛的师弟萧归山，笑盈盈地拜别四位师傅，前往残阳妖界，欲与火部缔结停战条约。
在落枫界内六位紫阶横空出世的情况下，妖界臣服于人族，已经是大势所趋。
四位师傅站在天凉派最高的山峰上，满心欢喜地目送自己最得意的两位弟子离去，希冀着他们此行，开创整个双子世界的新纪元。
然而就是此次。
严子枫一去妖界不复返！
他用极小的争端，以一人之力挑起对整个火部的混战。命师弟萧归山镇压整个火族，自己与野火大妖大打出手。
并不是想取代妖王，并不是想破坏和平……
早在许多许多年前，严子枫的眼界，便已不再停留于本界。
既然落枫与残阳，都没有紫阶之后的答案，那么他要……打破天壁！
但要达成这个目标，光靠自己的力量无用，毕竟落枫与残阳界的天道力本身，就是超越紫阶的力量。所以他精心选择了最佳的踏脚石。
那个成妖万载，早被妖众们传言，窥见真理的野火大妖！
二者从残阳界打上九霄！
不过一日光景，便在苍穹……打出了破洞！
在此期间，感觉不对劲的萧归山停止了对妖族的封印，上前阻止师兄的暴行却被严子枫重伤。
天壁破碎之后，严子枫诛杀妖火大妖，踏着它尸体崩落大地的业火高呼：“天不可困我意！”，破界消失。
但他走之后，却对整个双子界带来了不可想象的浩劫！
因为天壁破得毫无征兆，以至于残阳界大半生机，被野火死亡之火摧毁，五部之中，木妖因属性生灭关系，损失最为惨重。传说原本修为达到紫阶的夜藤女皇，子嗣尽灭，半身枯萎，修为直接跌落两层不止。
而天崩引起的地裂山震，也引动员巨大海啸，葬送了落枫八大国度。
为抵挡天壁破碎后，可怕的天宇辐射对落枫人族灭绝性的扫荡，天凉派四位至尊舍身化阵，在偏居富庶之域的海侧，勉强保存了一小片不受污染的净土。
340 一生不可被原谅之罪过（2）
重伤的萧归山历经千难万苦归来。
看到的是国家倾覆，门派尽毁，四位传道之师死亡的惨景。
强忍悲痛，萧归山不顾自己身上伤势，带领天凉派残存弟子，救济海中灾民，定居四位师尊以生命拉起的防护线内，建国……
天凉。
天壁碎后十年。
残阳妖界，生灵死灭九成九，只有五部之中的顶尖强尊们，勉强残存于世，但大地已受污染，同时灵气不断通过天漏向界外散溢，到处都是萧条。
落枫人界。
出现大量死者复生，鬼修横行，与仅存的人族一起共居于天凉国内。
萧归山匆匆将四海难民接入天凉后，就因身上伤势过重而撒手人寰，将皇位与一片混乱，丢到独子萧小虫手中，那年……萧小虫不过年十四岁。
虫化真龙。
小早便是今日萧王。
天漏依旧在，无时无刻不向外吸走双子界两界灵气，向内投射可怕的毒蚀辐射。人族妖族，此时的矛盾便在于争夺天凉国，这片由四圣生命为代价，凝阵保护的最后乐土。
听完帅大师对八百年前浩劫的陈述，真小小陷入了沉默之中。
难怪自己的小苹果分身，看到的是残阳界一片萧条之景。
母株夜藤，九成枝叶枯萎，只是生出三四个小果儿，便耗尽生机陷入休眠！
八百年前，她也曾是妖界至尊，夜藤女皇呀！
风城极天，的确是满足了自己的夙愿，令自己分身，成为界尊子嗣……可惜辉煌已过，在燃烧着业火的大地上，夜藤的大限，已经可以清晰被妖众们看见！
而小粥……
小粥粥借来的肉身，竟是萧归山的独孙。
关系还真是混乱错综！
其中最令人感慨的，便是被后世称之为严魔的严子枫！
修士追求天道真理，本无可厚非。
但牺牲自己亲人，恩师，爱侣甚至故土来成全自己，为免过于狭隘自私！
一人得道，两界覆灭，可以想象那些从天凉国地上死而复生的鬼修们，身上蒸腾的怨气，都来自于对严子枫的唾弃与诅咒！
此人令真小小下意识地想起东灵无疆。
同样天纵奇才，同样腹黑狡黠，同样为了梦想而染指无辜，但回忆起那银铠的战神，是自己心中无怨，被时光剔除了私人的感情后，只剩下他背朝界壁，守土而亡的高大身影。而严魔……
真小小从来没有见过，那般该死的畜生！
低头看着眼前四尊跪像，知道他们便是当初天凉宗的四位紫阶至尊，真小小愤愤地低吼：“应该跪在这里的，不应该是这四位前辈，而是严子枫那小人！”
“不！”
骷髅头缓缓摇头。
“严子枫虽然有罪，但四圣身为至尊，却未提前洞察浩劫，未成功阻止祸乱出现，是渎职。”
“身为宗老，教弟子才艺，却忘记品德，是失格。”接着骷髅的话又骂一句，断手一巴掌，狠狠拍在跪地长须者的头顶。
“身为紫阶，空有修为，却识人不清，是眼瞎！”烂眼珠子瞳仁泛红。
“身为师长，一直忽略了萧归山的努力与勤奋，埋没其才华，令此子在救世后死于和严子枫一战的旧伤，是一生都不能被原谅的罪过。”黑鬼魂长叹一声，天地尽剩萧索。
341 暗山鬼道（3）
在四位鬼怪师尊的叹息声中，真小小、小粥粥与风凌向四位跪像行礼。
虽然现在天凉国人人唾弃四大罪人。
但在他们的故事中，真小小听到的，都是无奈与悔恨。
“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与我们有何干系？来来来，小的们嗨起来，快带萧萧与风凌入宗受洗，不然风家这个鬼子，魂都要散尽了！”
狠狠吸了吸鼻涕，帅大师又骨碌骨碌地在地上疯狂滚动起来，听到这个声响，一抹白色的鬼魂，迅速从石头门后跳了出来！
在这女鬼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僵尸，骷髅甚至随风乱飘的人皮……
“欢迎老祖！热烈欢迎老祖！不知四位鬼祖大人莅临我暗山分部，分部掌使女怨率领分部长老们拜见，有失远迎，招呼不周，还请老祖赎罪！”
“啊啊啊啊！鬼呀！”
看到这可怕的阵势，风凌一声惨叫！
不过尖叫几嗓子，发现在场所有人一头黑线地打量自己，那暗山分部的掌使女怨，甚至被自己的尖叫吓得一滚，藏在了石头后面，这才想起……
嗯。
自己也已经是只鬼了来着……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风凌讪讪地笑了起来，立即挽起阴风阵阵。
暗山分部，占据了天凉国西山一块绝佳的极阴之地，此地本为古葬墓群，是以沉浸了万余年的阴湿之力，对于所有鬼修来说，都是绝佳的滋补品。
在此汇聚的鬼修，数量突破五万众。
不过鬼道宗没有什么特别分明的等级界限，说白了……就是事儿少。
像帅大师、一竹这样，率领着整个落枫百万鬼修的一宗之主到来，也没掀起什么狂热的阵势，不过是被一群老资格的鬼修，热情地簇拥入地**，入宗之后，沿途甚至遇到一些刚刚成鬼，天性活泼的调皮蛋子，大胆地尝试了数种鬼道手段，妄想将掌使甚至新来的宗主大人坑到阴阵中作蛊。
结果也只是被女怨吊起来，抽几下屁股放走完事。
越向地下走，四周岩壁上传出的阴寒力越强，换了一般修士，根本无法自如在暗山鬼道宗的宗内自如行走，但太子殿下神色无异，有时甚至还会趁人不备，将墙上的万年阴冰冰花盗走，自己偷偷吸了……
这一幕落在真小小眼中，她心中只剩下@%……%￥*！！！
可算是看出来，小粥粥天生天赋异禀！
自己的毒食放不倒他，可怕的欲魔也能被他当粮食，甚至棺材板下万年冰，也是他的十全大补之物。
人形铁胃妖兽，说的就是他！
抵挡深入地下三百米的暗山鬼道宗大本营内，真小小可以明显感觉到，在极阴之力的滋养下，自己四位鬼怪师傅身上的威压疯狂暴涨！几乎人人达到紫阶！
骷髅头眼中紫色的鬼火，犹如实质一般喷薄而出。
断手手腕之后，甚至生出了胳膊。
烂眼珠了更烂，随时分泌着可怕的毒液，将花岗岩的地面，毒腐出一道道弯曲的痕迹。
而黑鬼影则直接凝形，从黑雾之中，凝化出一位身材挺拔面相凄苦的落魄武士。
342 以何姿态示人？（4）
“由我来给风凌洗魂。”
四师傅黑胖胖开口。
真小小实在不知，四位师尊取名是什么癖好，丑的叫帅，烂眼叫明瞳，就连自称黑胖胖的鬼，凝形以后都是个白小瘦。
在四位鬼怪师傅眼中，现在最紧迫的，自然是带白萧萧开始修炼鬼道术法，提升虹阶，同时将风凌的魂魄，从他已死的肉体上剥离，通过洗魂大法，彻底转换成为鬼道魂修。
“去吧！”
将魂修交给魂修，最是妥帖。
老四带走风凌，众人没有异议，何况知道四位老祖带弟子来暂居暗山鬼道宗内，是为修行，此地掌使女怨，早将最好的修炼石窟让给了贵客们。
“萧萧你跟我们三个走，至于太子殿下嘛……”帅大师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太子是来陪白萧萧的，但他一个活人，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不用管我。还我一个完整无伤的小小就好。”小粥粥朝真小小点点头，而后极感兴趣地低头打量凝结在地板上，那些已成形万年的阴寒冰魄们。
好地方呀好地方！
不过自己得收敛点，不能把小小的落脚地给毁了。
“不用管他！弟子一定会好生照料贵客滴！”
兴奋的尖叫声差点掀了棺材板子，在女怨的带领下，整个暗山鬼道宗内的女弟子们，通通一窝蜂地涌来。
有的藏在石头缝里，有的从天花板上倒生出乳白的魂魄……
她们如痴如醉，打量小粥粥那天神般俊美的皮囊！
苍天呀！
大地呃！
老娘活着的时候，都从来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儿郎！
让我得到与此子共处一室的机会，老娘愿意再死一……一百次！
回头看了看被大量女鬼们包围的小粥粥，真小小很想提醒那些可怜的花痴女鬼，她家的呆子，有时候饿起来是会吞魂滴……
“掌使记得，每隔几个时辰，给太子殿下提供些食物。”真小小善意的提醒，很快被淹没在女鬼们：“这皮好滑，给姐姐摸一摸。”的狞笑声中。
四师尊带走了风凌。
帅大师、断手与烂眼珠子将真小小带入一间像棺材般的石室。
地上结着冰魄，黑暗中攀爬着仿佛蛇身一般的植物。
三位师傅，身上生出极为凝重的意味，对端坐在一枚骷髅小板凳上的真小小，提出了一个相当令人为难的问题。
“丫头，接下来，你想以骨头？人皮？还是内脏为形象示人？”
你妹的！
我想用小板凳砸你们三个脑门！
刚刚坐下的真小小差点直接跳起，她抽动嘴角，很是不解地反问：“怎么？我这倾城绝世的脸，留不住？”
虽然不是自己的脸，但白萧萧生得好看，就算身为暂时的宿魂者，真小小也爱不释手。
“脸么？”
断手捻了捻虚空中，并不存在的胡子，沉思片刻，缓缓回答：“留脸也成，工艺繁杂一点，不过作为滇王，有张脸让部下记忆，也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株鬼尸草，不打架的时候，让它藏在裙子里，架起你的脸走路，也算人模人样……”
343 这就是血的教训（5）
还没等断手把话说完。
真小小屁股下面的骷髅板凳“啪”地一声被她坐碎！
“你们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吧，为什么我现在的样子保留不了？”
真小小从骨头渣中跳起，对肉身的完美很是执着。
若小粥粥不在也就罢了，当个鬼魂也方便四下游荡，但既然小粥粥出现在自己分神历练的异世界里。身为女子……自然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形象。
也许他不嫌弃。
但自己可接受不了，当个烂眼珠子成天与他腻歪。
“因为来不及。”帅大师语气沉重。
“你没见暗山鬼道宗里的师兄师姐们，不是骨修就是魂修，或者以一脏器模样示人，没有哪个，有骨有肉有皮又有魂……”
“这就是鬼道呀……萧萧，你已经死了，肉身会腐，虽然为师可以用时间止流术延缓你肉体的死亡，但骨道、皮道、肉道、魂道……你总归是要选一种而修炼滴，不达到一定境界前，身体都不会停止归墟进度。你以为为师不想留下整张脸吗？嘿！不要看为师现在只是一枚烂眼，当初可是一等一的绝世美男哩！”料眼珠子似乎回到了对于往昔的回忆中，流出尸毒的瞳内，泛起阵阵神光。
“或者找老四修魂，虽然平日里是一团烟雾，但到了极阴之地，有湿寒相助，你就能如老四刚刚那样，凝化出雾化的身体了，虽然摸不得，实力也比较弱，但至少好看！”断手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不管，你们把四种术，现在通通教给我！”
真小小咬牙切齿。
小孩才做选择题。
模样和实力她都要。
早知道这么坑，就不与风家那对渣人父子纠缠那么久，败坏了自己大半天的修鬼大业！
“教你可以，毕竟你是我们四人看重的传承弟子，但为师劝你，不要过于执着地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容易……走火入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断手长叹一声。
其实它早就发过毒誓，此生再不收徒。
这一次若不是大哥强行号召三人出山，它现在大概还在残阳界内杀妖哩！
“老二说得对。”帅大师把头猛点，对真小小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说修皮修肉修魂。光是修骨，便有十刻之说！”
“老夫自创骨道，以符为基，第一符名为刻魂，第二符名为刻灵，第三符刻岁月，第三符刻因果……直至十刻，才能保留全身骨永恒。”
“老夫当年，就是野心太大，什么都不想舍弃，才没能如二弟那般聪明，去头留手。搞得现在自己想画符吧……还得用吐口水的方式，才能达成！你可知这技术，老夫修炼了多久……”
说罢。
骷髅张了张嘴，从模样可怕的牙缝中吐出淡淡紫烟，令它们迅速在空气中凝成阵影。
这就是血滴教训呀！
人鬼不同。
活人时头比手重要。
死去后，为了继续修炼阵法符道，手可比脸有用多了！
听着师傅们用生命总结出的经验，真小小一头黑脸。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暗自尝试，用嘴吐气，的确很难控制入微。可以想象，大师傅的修炼之路，最初有多艰难。
344 都别出馊主意（6）
“咋样？”
感觉弟子已被说服！
“留左手还是右手？”断手师傅很是贴心地分析：“你与我们不同，至少刚死就有名师指点，不像为师，当初在生死中挣扎得苦，差点所有皮肉通通腐尽才勉强留下右掌！依为师对你判断，你现在至少可以留下一臂一足！怎么样，手能画阵，脚能御空，.asxs.比师傅们高多了！”
你们这些老乌鸦……可都拉倒吧！
看着师傅们眉飞色舞，已经开始议论自己到底是左脚好还是右脚好，胸口要不要也留一点点……真小小一把拧下自己已化骷髅的左臂，狠狠向三个老妖怪砸去！
“安静！安静！都别出馊主意了，把鬼道术法通通传我，我自己想！”
咣当一声。
枯头正中帅大师的头顶，掏入了它空空如也的眼窝子中，也成功止住三位鬼怪师傅的喧闹叫嚷。
“哇哈哈哈哈！大哥你好丑哦！”
看着帅大师的怪样子，断手笑翻在地，烂眼珠子也满地打滚，留下更多的毒腐痕迹。
“好好好……都传你，我们不说话就是。”
帅大师又气又笑地将枯手从眼中抽出，走到真小小身旁，咔嚓一声，将枯手按回原处，而后向她面门，吐了一口紫雾。
吸入这口紫雾，真小小的识海之中，突然从出炼骨十符的繁杂术法。
依样画瓢。
断手上前，一指指向真小小眉心，而烂眼珠子传术的方式则更加直接，以眼传眼，通过与真小小目光的对视，而将自己的毕生心血，烙印在她的记忆当中。
“你先自行琢磨，我们去帮一帮老四。”
与真小小的自行修炼不同，风凌完全没有修炼根基，更不可能配合黑胖胖自行进行灵魂转换，是以洗魂时需要强者护法。
所以三位师尊留下真小小独自盘坐在内室，去查看一旁的进展。
有四位师傅帮助风凌，真小小心中十分放心，她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字一句地琢磨起三位师傅留在自己识海的鬼道秘法。
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很强！
三门鬼道绝学，都精妙得超出了想象！
真小小咋舌不已，本以为这些仓促创造的术法，只供鬼修吐纳斗气，提高修为而已，但细细观来，每一门都可称为炼体术的绝学！
实难想象，师傅们生前都是些什么天才，更不可预测，未遭遇浩劫前的落枫世界，修真文明有多繁荣！
以修骨为例。
鬼修可修成虹色异骨，正好应对落枫世界修士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阶位。
没有丹田也没有关系，斗气都可存放于骨骼之中，换一种更加通俗的说法，便是将自己的骨，如淬炼法宝一般打造强化起来。
当然，这个过程要消耗大量天灵地宝，忍受可怕的剧痛。
但鬼修嘛……
反正绝对是痛不死滴，只要挨过锻造法宝般的剧痛，便能成就天下无双的身体！
“我要……速成！”
紧紧攥着手心，真小小眼中，迸发出绿油油的鬼火。
从某种角度上说，四位师尊的确是小看了她的实力。本就是离墟还虚修士，相当于落枫蓝阶强尊，基础夯实得很。
再加上真小小经过淬炼浑身血，万滴血的过程，承受力与控制力，远强于同阶修士！
345 老四肯定有问题（1）
在白萧萧于暗山鬼道宗内独自揣摩三位师傅传授的鬼道术法同时，残阳世界夜藤女皇身上挂着的小苹果夜霄，还在风中轻轻摇晃。
啦啦啦……
我是一只妖……
苹果上生出了眼睛鼻子耳朵，甚至长出又小又软的小脚脚。
这种重新被生出来一次的感觉，相当微妙。真小小对四周发生的一切，都是好奇的，虽然除了母亲的华盖之外，大地天空一片不毛，可怕的天空无云也无星辰，只有一枚犹如妖兽大嘴的巨大天漏，向内泼洒令生息寂灭的辐射，同时疯狂卷走残留于大地深处的万物之灵。
自己那嚣张跋扈的大姐夜魅。
又尝试着向三个姐妹掠夺能量，所以在空中暗布的阵中，越发枯稿焦黄，颜色憔悴！
“大概是见了鬼吧？”夜魅吐血地呢喃自语。
而距离真小小不远的夜青，却很是费解。
虽然夜魅无情地倾轧着自己，不断强取走供养她成长的能量，但不知道为何，燥热的空气带来徐徐凉风，这风中，蕴藏了滋养她的能量！
是母亲吗？
夜青狐疑地眺望巨木，看到了失水的夜叶，还有比夜叶更加干瘪的夜魅，感觉这个猜测无法成立。于是又将好奇的眸子，落在自己那一直不喜欢说话的四妹身上。
此时四妹依旧个头儿小小，但却灵光四溢得很！
“也许是我想多了。”
夜青眨眨眼，不再忐忑不安地惦记自己是否可以顺利长大，而是安心地接受风的赠与，同时努力积蓄力量，为了十年后的成熟而做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小苹果四姐妹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响。
是谁？
夜魅猛地张开双眼，因为她强烈地感觉到了宿命的感召，心脏砰砰狂跳不止！
紧跟夜魅之后，四姐妹通通张开眼睛，只是在来人出现于小苹果的视野前一秒，叶青瞠目结舌地看到，自己那不善言词的四妹，轻轻叫了自己名字一声后，便陡然灵光收敛，整个果儿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藏在了叶片之后。
妈蛋！
老四肯定有问题！
此时的三苹果叶青，陷入了自己苹果生最重要的分岔口上！
感觉到前方传来的极为强劲的吸引力，大姐夜魅与二姐夜叶，都发了疯般舒展叶脉，让自己的身体铸上辉光，以显得美丽大方。
只有老四。
在此诱惑之下，却不加思虑地佯装营养不良，甚至还气息假恹恹地藏在枚被虫子蚀了洞的黄叶之后。
老四为什么唤我名字后装死？
我要学吗？
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叶青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激烈地对抗，不过一个呼吸之后，它还是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把妖气收敛，半死不活地，耷拉在枯枝旁。
毕竟比起大姐二姐，还是一直都低调的老四靠谱一些。
夜青刚刚做完伪装，就见一位身着湖蓝水袍的英俊男子，出现在土丘之上！
水族！
感觉到对方身上磅礴的水灵气，夜叶激动得在树枝上狂颠不止！
给我水……给我水……
被大姐夜魅倾轧得本源亏空，看到水妖，夜叶便饥渴到几乎中毒！
346 鳞子乙（2）
“我的天呀！好可爱的妖族！”
比起夜叶看到来人后体内陡然生出的求水的生存本能，此时萦绕在夜魅心中的，更多的是一种心动！
毕竟是主脉出身，夜魅的根基远远强于夜叶，倒不是那么容易被水源蛊惑，但来人英俊的容貌，浅浅的微笑，以及身上那不加遮掩，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令人着迷得很！
要知道……
八百年前大浩劫之后，被界外辐射洗礼的残阳界内，九成九的妖族死亡，能在毁灭中活下来的，都是妖王。而这些妖王子嗣之中，样貌丑陋的占绝大多数。唯独那么一两成子代，还能保持风华绝代！
长得俊美，不仅是皮囊讨喜，在妖族之中，还具有更深程度的意义。
那就是妖力强劲！可以与先辈媲美！
很显然，现在出现在藤丘上的水族，便是一位妖力强大的王！
“本姑娘名为魅儿，不知水妖王来我藤丘，有何贵干？”
身为夜藤此代长女，夜魅的身份也十分尊贵，无需在其它妖王面前过分谦卑，是以夜魅拿出了身为嫡长公主的气势，淡淡地横扫全场。
对于夜霄的装死，还有夜青的辟让，都十分满意！
在夜魁眼中，来人是位彬彬有礼，容貌出尘，犹如尘埃中明珠的稀世男郎！
她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也是一样，落落大方，端庄不失可爱。
毕竟木妖与水妖妖息互补，若成为朋友，甚至更深层的关系，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令自己日后扎根于土的梦想，又多几成实现的可能！
“在下鳞子乙，水族少主。”
听到夜魅的问询，湖蓝水袍的水妖，回答的倒是利落，而且声音带着水波荡漾的余震感，听上去异常醉人。
“敢问这一代，夜藤陛下生出了四位公主吗？”
的确妖力强劲，若是一般来客，神识横扫，只怕会将气息极低的夜青，还有装死的老四忽略，但鳞子乙并没有花多少力气，便辨认了四果果的气息。
“不错。”夜魅点头。
“那么，现在正与鄙人说话的，是主脉嫡长公主殿下咯？”鳞子乙微微侧头，脸上生出明知故问的俏皮表情。
多可爱的男人呀！
倚靠在枯枝上的夜青，眼睛悄悄张开一丝小缝，暗中打量着藤丘前那个令人心动的水族男子。
四妹为何要藏锋，是忌惮夜魅大姐日后给自己穿小鞋？
也是……
看着被夜魅直接封了声音，急得在枝上直跳的二姐夜叶，叶青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落寞。
“正是。”夜魅笑盈盈地回答，表情镇定，体内却散发出浑身解数，想要在鳞子乙面前呈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毕竟在对方温柔的笑脸内，她感觉到了丝丝暧昧又令人脸红的意味在风中蒸腾。
“那就好，本王子，只喜欢最好的那个。”
鳞子乙猛地抬头，双眼内突然迸发出一抹妖红！
一道水箭突然从他袖中射出，在夜魅惊恐震怒的尖叫中，将她从枝头射下！
根本没给小苹果们反应的时间，鳞子乙英俊的脸颊上，异生出突兀的鳞片，他张开布满尖锐细齿的大嘴，便直接将夜魅吞入了腹中！
347 女皇勿怒（3）
这简直就是一场荒谬绝伦的噩梦！
还有什么，比英俊王子陡然变成吞人野兽更可怕的事？
夜魅的气息转眼消失！
猝不及防地令人只觉得是一场幻觉。
但此时却有一物是真实的，那就是此刻回响于天地之间，二苹果夜叶那凄厉至极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只有夜魅彻底死亡，她对夜叶的禁声压制才会结束得如此果断彻底，所以不止尖叫本身，现在它存在暗藏的深意，也令剩下的苹果们毛骨悚然，寒从脚生！
眼前恐怖的一幕，深深地刺激了夜叶的内心，对夜魅的盲目屈服，对鳞子乙妖气的渴望，一切的一切，都在刚刚那个瞬间，化为了撕裂她心防极限的獠牙利爪，惹得她神魂震动，癫狂欲崩。
靠在枯枝上的夜青，身体剧烈地颤抖，牙尖打颤的她，差点儿因过度用力，将自己从枝头掰下。
太可怕了！
救命呀！
水族一族胆大包天，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对夜藤主脉嫡长公主动手！
一边吓得狂震，夜青一边呆呆打量那继续在枯叶里装死的夜霄，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为何老四在鳞子乙来前，便知隐藏自身？
自己若不是选择了与她一起收敛灵光，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命在？
笨蛋们……
杀气呀！
是杀气！
遗憾地看着夜魅消失在鳞子乙的大嘴中，又淡淡地看了看自己那两个已经吓崩溃的苹果姐姐们一眼，真小小狠狠皱起眉头。
大概因为自己长年沉浸战场，又修灵魂之道，是以对修士的情绪波动，异常敏感。
刚刚那阵诱惑人的水气散来，她便已在其中，预感到了危险来临。
“咦？这个尖叫着的，看上去也不错！”
吞噬完夜魅之后，鳞子乙腥红的眼睛，又落在情绪崩溃的夜叶身上！
他那魔鬼般的嗓音，听上去令人心惊胆寒！
“母亲救命！”
感觉自己已经变成恶狼的猎物，夜叶破了音的尖叫，划破苍穹！
“那里来的混账东西！”
夜叶不间断的尖叫声，的确成功地吵醒了陷入深度睡眠的夜藤，木灵美人再一次出现在枯黄的枝叶之间，她茫然打量四周，突然察觉到自己主脉上夜魅的缺席，继而在鳞子乙体内，感觉到了与自己同源的微弱本源之息！
心头剧震！
一时之间，夜藤脸上的表情极是丰富。
震惊！疑惑！愤怒！剧痛！
真小小感觉妖气在自己头顶的枝条上疯狂乱涌，大地震动，于极深处散发出沉闷的声响！
母亲发怒了！
因为夜魅的死，更因为自己的威严，被如此轻易地践踏和羞辱！
“女皇勿怒。”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鳞子乙非但不害怕，反正脸上笑兮兮的，收起眸中凶光之后，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刚才丧心病狂地吞噬夜魅的邪恶冷酷。
“小侄是代表水部，来与女皇陛下的公主们联姻滴，我大哥鳞子甲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再加上修为与妖力比小侄还强大精纯，所以若这门亲事定下，说不定能让某位公主殿下在残阳废土之下，如陛下一般，成功生根散叶！”
348 玉鱼（4）
鳞子乙的声音，成功地止住了夜藤的暴怒！
夜叶还在尖叫，只不过只有惊恐的表情，没有刺耳的声音，因为夜藤母亲，再一次封印了那烦人的聒噪。
恐惧，帮不了任何忙，反而会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你说的，是真的？”
夜藤静立枝间，脸色难看得像是怒火随时都会从双眼喷薄而出，空气……压抑得可怕。承受着巨大压迫感的鳞子乙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痛苦。
“当然！”
鳞子乙匆忙点头，甚至因为错误预计了夜藤现在残存的实力而动作有些惶恐，他自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
此玉剔透如水晶，雕成了游动的小鱼模样。
鱼腹之中，以浓郁的妖力凝化着一个“甲”字。
这是水妖一族的传统。
若族人有意娶妻，便会将凝着自己名字的玉鱼，提前送到姑娘家中，以示诚意。
对方可以从玉鱼内凝结的妖气来衡量求亲者的实力，若是收下玉鱼，便表示乐意联姻，届时，双方便可开始拟定迎娶的规格，还有时间与地点了。
残阳妖族，原本都是自由恋爱的，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看得顺眼了，当天认识，当天就有可能快乐地在地起。
可八百年前大浩劫之后。
妖部每族都遭遇重创，弟子急剧减少。以至于一些地位极高的妖王，在选择妖侣时极为慎重，若能属性相生，便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阳寿，同时确保自己子代的健康。
木妖与水妖，原本绝配。
可惜夜藤的上两代子嗣，几乎都没能平安活过成熟期。
硕果仅存的一两个，也在谈婚论嫁之前，在外遭遇意外惨死或是重伤，所以木妖与水妖，已经数百年没有传出过喜事。
更何况，与夜藤的结阵隐居，不理世事不同。水妖王之位可是个要人命的位置，八百年来连年易主，海、湖、川、江十余姓打成得不可开交，都在争夺残阳妖界最后的纯水之地。
直至十多年前，水妖王才换成鳞家，一直延续至今，竟也算是浩劫之后，在位时间最长的水族。
以上消息，夜藤是从往来于天空的羽妖们嘴里听来的，现世水妖王鳞战，生子无数。以甲乙丙丁命名。
因为本尊为水中毒螅，对末世辐射的耐受性远强于其它妖族，甚至还能小部分地净化已被污染的水源，所以成为现世中，难得的适应者。
若自己的孩子能与鳞家修士结合，的确求之不得！
不过此族也有一个极是令妖众们畏惧厌恶的陋习……便是随手吞妖！
自己的爱女夜魅，便是葬送在了鳞子乙的原始本能之下。
夜藤眨眨眼。
强忍着将吞了自己最珍贵嫡长女的鳞子乙打扁的冲动，从他手中，隔空捏过玉鱼，托在掌心掂量。
感应玉鱼内烙印的“甲”字。
水息绵长雄健。
精纯得夜藤自己都眼眶湿润，恨不得立即捏爆信物，将那气息吞入腹中！
太没出息了！
若是八百年前，身为堂堂界尊的自己，根本不会为这一丁点儿水气动容，但今日不比往昔，纯水……简直就是木妖活下去的，最后稻草。
349 滚（5）
想到这里，夜藤的胸口便情不自禁地泛起阵阵咸腥。
一方面情不自禁地回忆自己当年英姿！
一方面嗟叹现在的落魄……
自己闭锁一域的阵法，居然如此轻易被个水族的毛头小子破坏！自己最重要的爱女……竟被他丧心病狂地吞噬！
但即使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但面对对方开出的条件与诱惑，自己居然还得……点头应下！
“下一个祭水节到来，本尊自将送爱女前去水部的馨淼潭，到时后，水部可不要忘记了派人来迎接新娘子。”
强行吞下嗓子眼里的血，夜藤冷冷地说道。
好歹水族玉鱼分量极重。
一旦示人，便是不可更改的誓言，结成婚约之后，鳞氏也绝做不出再吞噬新娘的恶行，不然，势必遭到整个残阳妖界的联合抵制！
一听“祭水节”和“馨淼潭”三字，鳞子乙忙不迭地把头猛点。
“陛下果真才学渊博。”
只有深知水妖习俗的人才知道，水妖一族最喜欢在祭水节上相亲和嫁娶，能在祭水节上完成婚事，那是对新妇最大的抬举和尊重。至于馨淼潭，更是水族圣地，只有身份极高的外族王妃，才能从馨淼潭入水部聚集地去。
“哼，一切依规矩办就好，至于你个猢狲现在就给本尊……滚！”
可惜鳞子乙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他话还没有说完，收下了玉鱼的夜藤便冷喝一声，眨眼将站在藤丘上的鳞子乙给轰出自己的隐居之地！
“滚滚滚滚滚滚滚！”
直到撞撞跌跌地飞出十万八千里远，可怕的怒吼声还如雷霆般在鳞子乙的耳畔不断炸响，震得他跌倒在地，痛苦尖叫，七窍流血。
此举是为泄愤。
但夜藤深知，有姻亲在身，取下鳞子乙小命实属不智。
所以这种声波的酷刑，在持续了一柱香后，便缓缓消退。
“该死的枯木，总有一日，本公子要吞噬的不是你女儿的本源，而是你那精纯浓郁，在此妖界最后的木灵之心！！”
在地上弹动片刻，鳞子乙这才擦去嘴角的血，面露凶光地从地上跳起。
此行求亲。
是父亲鳞战授意。
坐稳水妖王宝座之后，父亲大人便一门心思地，想要促成这门婚事。
因为他本人对昔日的夜藤女皇，有着极为盲目狂热的崇拜，虽然知晓八百年前在浩劫之中她定是身受重伤，修为大减，但打小远远窥见过一次女皇侧影的老鳞战，说什么都要让自己的长子，与夜藤陛下的子嗣结亲。
这甚至是那老东西，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坚定不移地一步步踏上水妖王宝座的主要动力……
虽然鳞子乙本人，对此可笑又没有意义的理由，嗤之以鼻！
夜藤曾是妖界第一美人，难道她那还没有成形的小苹果崽子们，长大就美吗？
刚刚自己就吃了一个，滋味很是寡淡，内里空心得很，一尝便知本源稀薄，根本配不上嫡脉长公主之名，看这情况，其它三个更干瘪的，就算勉强成熟了，也不一定成功化成人形，更不要提倾城容貌了，不丑就是奇迹！
350 你不给我的，我自己抢（6）
站起身子，鳞子乙一瘸一拐地向水部走去。
但心中的吐槽却没有断过。
他怨念……
怨念为毛凡是有好东西，父王就只惦记着自己那个又傻又憨的大哥？明明自己模样更出众，修为也不见得弱过大哥多少，性情，更像极了行事歹毒又刻薄的父王！
但一切道理在父王对大哥的偏爱上都说不通。
向夜藤求亲是为他！王位是传他……
虽然自己弟弟们众多，但在父亲眼中，仿佛他的孩子，只有大哥一个！
这才是鳞子乙一见到巨木，便迅速吞噬掉夜藤嫡长公主夜魅的理由。
自己得不到的，哥哥……也别想得到！
“父亲！”
右手握拳，鳞子乙眼底再泛红光。
“你不给我的，我自己抢！”
“下一个新娘，我也要毫不留情地吞了她！可惜现在夜藤那老枯木是真的老了，不然我接二连三地触怒她，说不定还能挑起那老太婆与你的一战！界时，谁是继任的下代妖王，还说不定呢！”
满心歹毒与扭曲，此行试探，鳞子乙唯独对夜藤的战威不满，依他预计，原本自己狂妄地断送嫡长公主小命后，对方应当更疯狂强力一些！
看来真的是老了！
老得不中用了！
“你给大哥求娶木妖，殊不知我已经与失踪于妖界多年的土部联系上了吧？土部公主息壤，传言风华绝代，容貌绝不在当年夜藤之下，下一个祭水节上，我一定用计让她当上我的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谋划着光明未来，鳞子乙的身影一闪之后便消失在阵阵杀人的毒雾中。
噗！
待鳞子乙走远，静立在枯枝上的夜藤，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气，憋得她好生难受。
若换了自己当年，一个冲动之下，甚至会冲到水部去，屠灭它全族来为魅儿陪葬。
但现在……
现在不但自己的修为不允许，更何况……她知自己大限将至，无论如何，都想给剩下的孩子们，谋划一条生路。
“啊啊啊啊啊啊！”解除禁声法后，夜叶的尖叫再一次刺破众人的耳膜，她仿佛除了又蠢又傻地大叫不止，根本没有别的方法冷静应对局面。
“夜叶，你太聒噪了。”
夜藤皱了皱眉头，再一次封印夜叶的声音。
因为心烦，身为母亲的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好言安抚。
“母亲不要伤心，虽然姐姐不幸走了，但您还有我们。”
真小小从枯叶后跳出来，轻声细语地安慰夜藤，看着“母亲”那憔悴的小脸，她实在有些心虚。
毕竟就算没有鳞子乙那个水族突然来这么一下，讨厌的夜魅……也快被自己给吸瘪了……哎！
“你们两个，倒是冷静。”
总算听到一句贴心话，夜藤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看了看真小小，又看看有样学样儿的夜青，发现三女四女比老二聪明得多，遇到了危险，一不大嚷暴露自己，二还学会了收敛气息，降低自己在猎食者眼中的存在感。
351 母亲的谎言（1）
虽然一味退让不是良策，但若自己再醒得晚一点，夜藤可以打包票，第二个被鳞子乙吞了的，定是那个一直尖叫不止的笨蛋二女儿。
“我们刚刚，实在没有办法救姐姐，还请母亲原谅。”
见夜霄已经跳出来和母亲对上话了，夜青也从枯枝后小心探出脑袋，很是愧疚地向母亲告罪。
虽然一直看不上夜魅那嚣张跋扈的性子，甚至记恨她掠夺自己的本源。不过现在夜魅已经惨死在鳞子乙那凶残的水妖嘴里，一切恩怨，都随风散去。夜青甚至为自己长姐的香消玉殒而暗自神伤。
“此事自然不怪你们，毕竟，已经超出了你们的处理范围。”夜藤长叹一声，自己都没有尽到身为母亲的守护之责，又怎能怪几个还没长大的女儿呢？
“那我们姐妹三人，真有一个日后会嫁到水部去吗？”看着母亲手中紧紧握住的玉鱼，夜青脸上浮现出了掩不住的害怕与恐慌。
现在的她，还不能理解母亲的退让与妥协。只知那鳞子乙，欺人太甚！整个水妖一族通通残暴不仁，这条玉鱼便是套在自己姐妹三人脖子上的一道可怕催命符！
吞了大姐不算，下一次，鳞子乙一定还会吃了送入馨淼潭的新娘！
“是！”
用力捏着玉鱼，夜藤的手掌，在尖锐冰冷的鱼鳍的刺入中，缓缓流出绿色的血液。
这位心情沉重的母亲，收起自己痛苦的表情，目光坚定地抬起头来。
玉鱼……
是用夜魅的命换来的，成全另一个孩子，日后在这片遍布野火的大地，生根发芽的契机！
“从现在开始，我会加速催化你们三个成熟。”
默默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夜青，还在失心尖叫的夜叶，以及皱眉不语的老四夜霄，夜藤长叹一声，撒了个所有母亲都会在此时说出的谎言。
“到时候，你三个谁的修为最弱，谁就会得到这枚玉鱼。”
没办法。
还不忘记夜魅惨死的那一幕刺激，现在与孩子说们大道理，她们是一定不会听的。
但只要水妖传承不改，鳞族绝不可能再对新娘不利。
这是自己子嗣，能在残阳废土内，生根的最后契机！
“女儿会好好修行的！”被母亲的威胁鞭策，夜青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
就连一直尖叫不止，崩溃得失去了仪态的夜叶，也突然闭紧自己的嘴巴。
真小小猛地抬起头来，从夜藤冰冷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强者，对于世事的隐忍与无奈……
身为木妖，她大概知道水妖之息对自己成长的意义。
也明白“母亲”对于一定要有孩子能在废土内活下去的执念……
待三人成熟之后，一定是最强的那个，被送入馨淼潭中！
看着三只小苹果都被自己的“威胁”激励，夜藤更是内心煎熬，她强打精神，淡淡笑道：“好了，既然事情总是要来的，我们也不妨将祝福之力，提前一点点，你们三个，现在便可以向母亲提出自己的愿景，经我祝福与催化后，便能暂时离开枝头，去寻找自己的机缘了。不过母亲会在你们身上留下精神烙印，一旦我向你们发出召唤之力，你们便会重新回到藤丘来。”
352 木灵赐福（2）
所谓木灵的祝福。
是木妖传承万载的古老传统。
每一个子代，在离开母体之前，都会得到母本的祝福。
像夜藤这样的界尊存在，在修为鼎盛时，几乎可以令每一个子代心想事成。那不是魔法，也不是神迹，而是身为至强者在残阳妖界的影响力和手段。
但八百年前大浩劫后，夜藤修为数度跌落，木妖们更是彻底灭绝，现在生长在残阳妖界内的草木，通通饱受灵气散溢和毒蚀的摧残，再也无法自行凝生妖灵。
夜藤……
还有她现在守护的三只小苹果。
是整个残阳界里，最后的木妖。
实力没有，势力没有，连嫡长女都能被妖随便吃了，现在再行赐福仪式……那就真正只是……美好的愿景而已。除了吟唱古老的颂词，继续压榨自己的本源哺育孩子，夜藤，真的一无所有。
枯枝与风中震震，碧叶相互摩擦，奏响厚重庄严的旋律。
夜藤萧索地立在枝上，抬头看看天空中那可怕的大裂口，闭上双眼，曾经苍穹蔚蓝，自己举袖之间，无数子嗣飞落碧野的繁荣之景，迅速掠过眼底。
也不过是……一个须臾的失神。
再张开眸子，母亲温柔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三个小苹果身上，一如往昔温柔深沉。
“夜叶，你要什么？”
夜叶被耳畔古老且雄壮的木灵之歌震慑，再配合母亲散发出的威压，她呆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女儿……女儿想要叶开如云，隐藏自身的能力。”
大概是还沉浸在鳞子乙可怕的大嘴阴影下。
一面渴望着母亲描述的强盛，一面又迫不及待，希望自己日后生出的枝叶保护自己，将那些妄图吞噬自己的恶妖，通通隔绝在外。
“好……母亲祝福你。”夜藤长叹一声，轻轻凝出碧光，笼罩夜叶，除了本源之力和生机，夜藤还将自己毕生，关于潜影，伪装，龟息的术法，通通灌入二女识海。
对于夜叶，夜藤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夜魅已死，现在的夜叶，便是凝聚着自己最浓血脉的孩子。生于乱世，虽然一直想着自保无错，但身为最后的木灵之女，这样的梦想，格局还不够承担一族兴旺的使命！
但此时，夜藤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引导孩子们改变天性。
有些东西。
生来注定。
不能成王，便好好活下去吧！活着便是好事，能活多久，是多久……这是身为母亲，最后的私心。
在夜藤向夜叶赐福同时，真小小抬头，看到头顶的绿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枯萎，她震惊地捂紧嘴，突然明白夜藤在做什么！
她已没有什么能给，是以将最后的本源，分成三份，以此催熟……姐妹三人！
有夜魅为前车之鉴。
夜藤已经没有能力庇护子嗣。
所以她受鳞子乙刺激，决定将剩下的路，交给孩子们自己！
此时的夜藤一定在想，待几年后三姐妹重回藤丘，看到已逝的母亲，还有那枚放在腐木上的玉鱼，一定会明白今日她的用心，而后择最强者，自行前往水妖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