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白塔，破！
定了定神，咎子墨凝望真小小的目光，渐渐变得晦涩繁杂。
他似乎终于有些懂这少女。
她并不邪恶，恰恰相反，凡但罪不至死，她能容忍处，都会给彼此留一丝退路。
只是恩怨极度分明。
而自己与北师弟，的确行恶在先，也许是代观主行使权利久了，总误以为他人的痛苦是细小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真实的。
其实地位交换……不是一样的吗？
现在她站在绝对上风，面对他们的痛苦挣扎，也若视浮游于火中煎熬，无需浪费半点感同身受。
“真……道友。”
“我师弟性子顽劣，还请你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饶他一命……”
连“师妹”二字，都没脸喊出口。咎子墨长叹一声，将北三三抱在胸前。
此时，咎子墨乞求的声音是卑微的，毕竟他除了态度，已一无所有。
还没等咎子墨把话说完，这时不知是谁又高叫一声，顿时让他心情更雪上加霜。
“我的天啊！白塔的防护阵也破了！”
真小小微微扭头，才发现小鳄鱼崽子们各个聪慧得力，在未得指令的情况下，便已勤劳地在白塔结界上，又啃出个大洞。
便宜崽子们，干得漂亮！
老爹看好你们哟！
隐血鳄腼腆地向飞龙观众人笑笑，而后兴奋地一脚踹开了白塔大门。
然而白塔内的景象，却令人微微意外。
此地本应是飞龙观历代强者，存放法宝的禁地，然而今日，此圣堂第一次中门大开，任弟子的神识在内扫荡。
大家才发现，里面空落落的。
地上只零星堆放着些下品法器，适用于筑基期的法宝，通通不见踪影！
“不对啊！传说中上代宗主所用的五棱神剑呢？那可是顶极法器！”
纵然咎子墨突然出现，还止住北三三发飙，令人意外。但蓦然发现白塔内什么都没有，飞龙弟子们，还是忍不住把注意力转移到白塔内，而后大声议论。
“还有飞虹彩丝！我六年来省吃俭用，积蓄了近万功勋，正是奢望能有一日，换得长虹老祖的法器一用……它它它它，它去年明明还曾挂在白塔六层，现在怎么不见啦！”有女修手指窗棂，情绪激动。
“都带走了，在观主和长老们离开的时候。”
咎子墨苦笑一声。自己瞒了六年的秘辛，今日终于还是暴露，他扯开干涸的唇，惨笑两声。
“呵呵，不但白塔被搬空，而且黑塔里的物资也搬了一半，至于存放于黑塔七层的风翼蛇皮，更是无影无踪。”
咎子墨说话的时候，地面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震惊和悚然。
就是这样一个破观子，啥都不剩，几把破剑，几枚破丹，由咎大师兄控制着竹苑，以幻境欺瞒众人，居然足足守了六年！
若是他们一早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早已扛不住成日面对鳄妖来袭的压力，或疯或癫了！
看着咎子墨矗立风中，那消瘦的身影，有些人静默，但更多的是敬畏。
208 我想捐个长老当当
“真道友。”
面对众人震惊的眼色，咎子墨收起脸上寡淡的惨笑，回头看了看漂浮在天空的竹苑，轻声说道。
“这竹苑与我心脉相连，想必你也看出，我此刻冲关失败，心魔难除，现在浑身经脉已在逆走，不出一两个时辰，必将走火……待我死后，你自可将宗宝取走。”
“宝物都是你的，我的命也赔给你，只希望你给北师弟还有我所有飞龙观弟子，留条后路……”
什么什么什么？
咎师兄要死了？
这不可能吧！
飞龙观众人顿时从地上跳起，脸上通通写满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小小蓦地抬头，目光在晕厥的北三三身上，以及咎子墨那向内凹陷的双颊上久久停留。
刚才狂刀一斩，她的意志不知为何，好像冲撞到咎子墨的剑心。
似时光翻书，她清晰地看到个腼腆的少年，一日又一日在竹下挥剑，衣饰在变化，风雨在轮回，少年在长大，但那挥剑的动作与澄清的目光，却从未有所改变。
简单，至纯。
令人原谅了他的欺骗。
若早知北三三是为了保护突破中的咎子墨，她断然不会意气之下，扬言要动竹苑。
若不是因北三三在强行支撑本不可为他掌握的力量，被迫现身，咎子墨也不至于彻底走火。
二人虽干过些不耻之事，却并非无耻之人，至少都愿为彼此舍身取义。
而且多年守护着自己的宗门，这样的韧性，有些令人钦佩啊。
“真师妹，你说了，会下手轻点！”
听了咎子墨的话，杜若飞按捺不住，还想要补充些什么，却被小粥粥一伸胳膊拦下。
众人忐忑地等待真小小的答案。
鳄妖们碧绿的背甲延绵不绝，如青色的潮水将飞龙观紧紧包裹，只在她弹指间就可血流成河。
看到她红唇微张，飞龙修士们狠狠吞着唾沫，将手中刀剑紧紧握住。
此女行事疯狂嚣张，既已占据绝对优势，十有八九不会妥协，反正不管她杀不杀人，竹苑与飞龙观都是她囊中之物。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留下后患？
真小小眨了眨眼，朝咎子墨灿烂一笑。
“我为什么要断飞龙观弟子的退路啊？这地儿风水挺好的，我想捐个长老当当！”
哗哗哗哗！
下巴掉了一地。
“捐长老？这是什么新路子？”
“一万法币够不够？”
真小小清脆的声线，震得咎子墨心脏不会跳动。
也不待回答，站在鳄妖王头上的少女，袖中便流出了如水银般锃亮的钱币。
一枚连着一枚，在这暗淡的日光下，简直比银河还要璀璨动人。
而挽起银炼的少女，素手剔透，红唇丰美，如于桂下轻舞的精灵，令人一眼，便遗失了万年。
小粥粥浅笑着凝视真小小的侧脸。
虽然魂火混沌，但只要站在她身旁，便会感到舒畅。不仅她隐藏在厨艺里的特殊灵气，还有她的与众不同，离经叛道，凶残且善良……
都是这万千星海里独一份的伤药，补修着他破碎的身体，破碎的心脏，破碎的神魂。
209 斩魔念，肉猪之约！
那飞入天空的一万法币，直接将震惊的咎子墨紧紧包起，浓浓的灵气，通通从币中散出，极力填补着他丹田的空缺。
“尼玛！超超超……超级富！”
吃瓜群众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因为今日种种，一再颠覆着他们的常识。
“她她她……她还装穷，诓我们战功来着！”高轩捂着鼻子，控诉真小小的暴行，气得哭都哭不出声音。要知道黑塔里的虹翅飞鹰，法币也能换来着。
早知道真小小如此有钱，还要什么丹？先打劫她钱才是！
“快点按个手印，法币一万，赐真小小飞龙观长老一职，所有弟子谒见时，都要行大礼。”
见咎子墨抱着钱堆发呆，真小小又提高了嗓音。
这不容拒绝的态度似乎与“捐”没半毛线关系，跟抢白塔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想想，没有观主镇场子，挂着长老的名号，日后北三三见到自己都要行礼，真小小立即感觉自己的主意棒棒哒，腰杆都不由地挺得更直，这种特权，可比灭了飞龙观有趣多了。
珠上人的箴言是对的。
也只有面对反抗能力不足的飞龙弟子们，真小小才能与之“和谐”共处。
倘若她来时观主长老们都在观中，岂能容忍她如此离经叛道？可一旦残酷镇压，得到的下场，必然是宗毁人疯……
“待我成了长老，自然得为自己的基业谋福利，出山道口，给本长老几日时间，清了那些不听话的小鳄鱼崽子！”
什么？
清山？
盯着真小小那神采飞扬的小脸，再看看她足下比水泽大佬雄壮三圈的兽王，以及一脸忠贞簇拥在墨甲兽王身旁的叛变小兽们……
飞龙众人突然惊觉，渴望已久的自由就在眼前！
女匪徒刹那化身救世主！
身内身外，都洋溢着神圣慈爱！
咎子墨身体猛震一下，死灰的眸底，突然升出挣扎之火。他的心魔，大半缘于无法带领弟子从山中脱困的自责，而真小小现在这样一句，却是助他斩了魔障！
真小小明亮的双眼，继续横扫全场。
“至于飞龙观与外界再通道路后，你们自然愿意干嘛就干嘛。想交了牌子回家的可以，想继续留下修炼的也可以。”
“不过我劝你们选择后者，虽然这里已经穷得不要不要的了，但好歹也是你们曾流过血汗，交过生死至交的地方。有什么银子不赚？什么法宝不能新买？埋伏下来，隐忍下来，随着你们的真长老刻苦修炼！万一要是该天杀的观主与旧长老们有一日归来，兄弟们也好一拥而上，把他们群而起攻之，通通揍成肉猪，吊在后山上呀！”
啪！
一声脆响，咎子墨在立契黄纸上，毫不犹豫地盖下了自己的第二个鲜红巴掌印儿。
真小小说中了他心中隐藏最深的魔孽！
师傅！
师叔们！
以你们修为，倘若出手，断不会令弟子们在兽乱下身陷囹圄，生不如死长达六年之久！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你们的突然出走，仅仅是与一个什么莫须有的箴言有关吗？！
走就走吧，还怕根基被毁，搬空了观里大半底蕴才消失。
我与北师弟这些年过得好苦呀，我恨你们！
封真小小当飞龙观长老，我准了！你们看看弟子我才遇她几天，就被整得如此之惨！
可以想象，当你们露脸之际，绝对会变成肉猪，被吊在后山上滴！
210 真长老的第一个命令
“阿嚏！”
隐居在飞龙观外雾中院的谈阳晖，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丢下与自己下棋的老伙计，一脸萧索地推开正院房门。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小屋，可里面空间竟是无限大！
不但堆放着飞龙弟子嘴里的五棱神剑、飞虹彩丝、风翼蛇皮……还有无数散发出淡淡光芒的中品法器。
“观主……”
白须老头老太们，丢下养花水罐、钓鱼竹竿，纷纷站在谈阳晖身后。
“你们说，我们当年，是不是太绝了一些？为了保护飞龙底蕴，没有完全听从珠上人的指点，非要将法宝通通带出。这些天，老夫总心慌得很，总觉得日后会遇见什么祸事……”
“观主您想多了！”右护法一脸堆笑：“妖星已现，我们只要等着宗门声威如日中天就好，到时候带着法宝底蕴归山，人人都分一点，弟子们感动都来不及呢！”
“说得也是。”谈阳晖嘴上认可，心里却还是忐忑。
飞龙观里。
幻想着师尊被吊成肉猪的美好画面。
发泄出心中最后的魔念，咎子墨身上灵气，竟有了缓缓停止逆转，向正向流动的征兆。
“弟子参见真长老！”
“弟子参见真长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彼此眼中都点起了鬼畜的火。
之前明明对真小小举鳄入侵颇有怨念，对咎子墨和北三三在大祸临头隐而不出十分愤慨，然而经真小小与咎子墨一番对话，飞龙观的众人才彻底醒悟。
一切的罪魁，正是他们那些毫无责任心的师尊们呀！
不怕人不上进，就怕被滚滚的泥石流带歪楼！
在咎子墨的赐印下，所有飞龙观弟子都对真小小拱手作揖，“见过真长老”的口号，越发响亮真心！
只要有这只祸水妖女在，不怕把满山鳄鱼通通都祸祸了，不怕没有人给他们憋屈了六年的心酸报仇！
“什么？她竟这样，成了长老？那老子每次见她，还要磕头？”高轩虎目撕裂，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一不小心地……辈分都不一样了。”杜若飞掩面，只觉得自己与真小小之间距离，越发遥不可及。
“好了好好！不要叫了，吵得可头痛的。今天本长老都打了几架的，小的们也休息一下。”
犹如山大王一般，真小小蹲下身子朝众人摆摆手。
以这种语气对弟子们发出训斥的长老，普天之下，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令飞龙众人一时见恍惚觉得自己被劫到了贼窝，被迫落草为寇。
“凝气九层、十层弟子听令！”
明明应是轻松时，真小小的表情与声音，忽然又变得肃穆起来！
成为飞龙长老后的第一个指令！
她凝重的视线，迫得彩霞仙子与高轩等人呼吸一滞，心脏不由地阵阵狂跳。
难道初登大位，这丫头立即就要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一看她座下的鳄妖大佬，凝气高阶弟子们便头皮阵阵发麻。
“速速为咎子墨师侄护法，他若再走火，你们提头见我！”
某女有意无意地，将“师侄”二字咬得极重。
211 仔细瞅瞅，好像更好看了
听到真小小唤自己“师侄”，咎子墨一个趔趄，差点从空中跌倒。
才三个呼吸间，就沦为她小辈了……特么还是自己亲口封的！
看着真小小那一本正经的脸，咎子墨哭笑不得。
“是！”
揪着的心立即放下，对咎大师兄的敬畏心还是有的，听到真小小颁布的是这样一个指令，彩霞仙子等人没有犹豫，立即簇拥着咎子墨飞向竹苑。
能救！
斩了心魔，又得一万法币灵气滋养，这鬼门关门槛低了不少。
“好了，散了散了。”
对这结果十分满意，真小小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可以回家睡觉。
摇晃着长尾的墨甲大妖，背着饲主与她的朋友们，缓缓朝小粥粥曾占领的那个山头走去。
随之退散的，是潮水般密集的鳄鱼崽儿们。
终不再受兽乱威胁的飞龙弟子们，通通丢下武器，就地卧倒。
累！
太累！
整整六年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日这场噩梦，终于结束，实在是让人感觉太幸福了。
此时只有已踏入竹苑中准备再次闭关的咎子墨略微一顿，回头看了看真小小背影，眼中尽是道不尽的繁杂纠结。
在最不可能困境崛起的时刻，此女挑起了惊天战火。
又在最不可能止战的刹那，她硬生生停下执掌杀伐生死的手。
以玄奥奇术阻了北师弟自毁，以利落言辞斩了他的魔心！
真不知道，此女是魔是圣？自己又该感激，还是畏惧？
“回家开饭！”
闹腾了这么一阵子，真小小终于有空照顾小粥粥的心情。
一听“开饭”二字，呆子激动得长睫毛直蒲扇，冲上来又要啵啵真小小两下。
蓦地看到那惊为天人的脸映入自己眼帘，真小小还是有些不习惯。
咬牙狠心，剁了剁脚才提起巴掌，啪啪两下将小粥粥拍倒在地。
“本姑娘冰清玉洁，断不能为美色……失节……”
这念头升起得好艰难。
将小粥粥拍倒倒之后，真小小还是忍不住盯着小粥粥一阵猛看，之前精力都放在鳄妖和找场子上，即使惊愕于小粥粥的变化，也没有多打量的时间。
现在一切麻烦都圆满解决了。
再仔细瞅瞅……
丫的！好像更好看了！
瘦下肥膘之后，身材峭拔如松，没有一处多余也没有一处欠缺，刀刻斧凿的脸，绝对是造物主的杰作。若单是合谐也罢了，偏偏眉峰有眉峰的英气，眼角有眼角的氤氲，鼻梁高挺，窄唇紧抿。
沉寂时令人想起沉沦幽魄的古木。
微笑时如松涛化雪，带来扑面清凉。
就算是发呆，那目光浅浅的涣散也藏不住眸底雍容气韵与变幻万千的星光。
这绝不是如纪青衣那般的水惑之体，而是浑然天成的本貌，以至于真小小识海中强大的精神力都无法排斥。
表情有些呆滞。
真小小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试图阻止自己想扑上去蹂躏的冲动。
不行！
她将自己银牙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心中强大的道德感，驱使着正直善良的她下定决心，断不能对个傻乎乎的呆子伸出罪恶的爪牙。
212 开饭了！
你是我小弟！我得保护你！
回头看见大群飞龙观女修，还依依不舍跟在鳄鱼崽子们身后不愿离开，真小小立即在心中下定决心。
回家就开饭，一天三顿……不！五顿！
还是将小粥粥饲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叫人心安啊……
小粥粥在飞龙观占领的山头，离之前真小小给彩霞仙子炼药的地方不远。
这是座独立的小峰，原本花好溪浅，也算个佳所，只是峰下堆积着无数鳄尸兽尸，都是一拳崩死，它们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最下方的已经开始化骨。
远远看着，好不狰狞！
什么？
老子的便宜崽子儿死了这么多？
小透明原本是想发作的，可是再偷瞄小粥粥的拳头之后，还是弱弱低下了大头。
啊……小母人现在是老子独一无二的主子，那小公人的过错，本大王就大度地原谅吧！
咦？
为毛老子现在如此驯良？
不对，一定是小母人给我吃的那枚青丹捣鬼！
啊……
就算主人捣鬼，也是辣么地可爱，本大王很受用得说。
我靠！
这青丹好毒！
啊……
中了主人的毒，本大王真的好幸福。
隐血鳄的双眼，一下怒气腾腾，一下温柔似水，几个来回之后，它脚下打颤，眼窝深陷，眼白里不见眸子，都是转动的圈圈。
看了看跟随自己的鳄妖崽子们，为了照顾友军的心情，真小小命小粥粥下山猎了几头幸存于鳄群中的野猪，一把塞入七叶鼎中。
杜若飞目光淌血。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不难看出真小小手中药鼎的珍贵，仔细瞅瞅那青鼎上若落叶般随风轻摇的叶纹，再结合她祸祸飞龙观的速度与程度，他脑海里很快惊悚地生出个念头……
这……莫不是七叶谷的镇宗之宝吧？
一拍大腿，很有可能！
毕竟飞龙观已有六年与外界失去联系，说不定六年间，观外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发现杜若飞表情的异常，真小小娴熟地削了两根地黄精放入锅里调味。
被药气一激，肉香刹那从鼎口溢出，铺盖在整片山林之上！
哗哗哗哗哗！
身后顿时响起了流水声。
杜若飞惊悚地回头，只见怪人师弟放眼放光，不断吞着口水，而那头驮负他们上山的墨甲鳄妖嘴里涎液已流成了瀑布。
主人！
给我吃一口！我就吃一口！
以后本大王再也不背叛你了，绝对做你最忠心的小狗腿！
遥想无数次蹲在七叶锁山阵外，看小公人大快朵颐的画面，小透明就痛不欲生，特别是今次，不但看到了美食出炉，还真切地嗅到它的糜香！
诱人！勾魂！
如魔鬼的契约，明知会粉身碎骨，也难以抗拒交出自己灵魂的冲动！
“老大，能不能也给……给我分一口？”
杜若飞身旁又响起人声音，他回头一看……
尼玛！
唐良的眼珠子，居然都化成猪蹄的模样！
虽然自己也被美食香味撩拨得饥肠辘辘，但麻烦你们几个能不能矜持一些？
“想吃？”真小小朝唐良挑了挑眉头。
213 你是我的
“想想想！”唐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想吃自己做去。”一句话堵得人出不来气，真小小挂着她那耐人寻味的表情，又转向一旁的小透明。
嘤嘤嘤嘤！
老大区别对待小弟！
唐良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感觉自己在真小小眼中，还没有一头畜生重要。
不行！
恶狠狠盯着隐血鳄。
我要努力干活！争取后宫夺宠！一股坚韧不拔的信念，从唐良心中升起。
你是小弟，我也是，总有一日，我要超过你！
“想吃？”蹂躏完唐良的小心肝后，真小小又对小透明提出问询。
想吃想吃想吃！
看到真小小终于宠幸自己，隐血鳄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拼命摆尾。
“可以，不过吃了之后，你可不要怪我。”
忍受不了鳄妖每每看自己炖肉，都怨念至深的表情，真小小从锅中捡起一只猪蹄抛到路旁，打算一次性绝了它的所有念想。
“是我的！”
地位头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小粥粥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真小小的脸。
眼底刹那滚过受伤，委屈，失落的种种情绪……配合着他那谪仙般的脸颊，实在是令人觉得自己丧尽天良，罪无可恕。
呃！
真小小拼命甩头，用强大的毅力打断那眼波对自己心灵的震动。
祸水啊！
人人都说红颜祸水，这话果真没错。
不行！
我定要用小粥粥这张绝世的脸，淬炼自己的意志！待我能不为其情绪所动时，必能修炼出超凡定力！
“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揉揉小粥粥新长出的黑发，真小小知道这招对安抚他最有效果。
“你是我的。”
没有如以往般立即欢快扑向肉锅，小粥粥抬了抬眼皮子，蓦地从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表情还配着坚毅深情。
这猝不及防的狗粮喂！
杜若飞脸上一阵青白，突然感觉自己蹲在鼎火旁简直多余。
将真小小的手拉起，放在自己脸颊上，小粥粥一字一句。
“以后你做的好吃的，通通都是我的。”
终于会说长句子了！
真小小捂嘴激动得泪花直飙，这是满心饲主的骄傲！
要知道话如果简练得太厉害……比如最开始那句，真的让人很惊悚好吗？
“好，都是你的。”
反正也没有别人能吃，不给你给谁？
回答无比之快，这绝对是个轻率的承诺。
“嘿！”
把真小小这句，牢记在心，小粥粥这才欢喜无比地扑向自己渴望已久的炖肉。
呕！
一声诡异的呕吐声，突然强行将众人的目光拉到一旁的隐血鳄身上。
救命啊！
呕呕呕！
拼命扒拉着嗓子，它踉跄地爬向一株古树，妄图抱紧树干给自己支撑重心。可是一个用力之下，四五株巨木被连番撞倒，于是呲牙咧嘴的鳄妖便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里，如喷着白沫的酒桶一样，骨碌骨碌地滚下了山坡。
“这是怎么回事？”
唐良呆若木鸡。
“怎么回事？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真小小表情凝重地低下自己的头，跳动的鼎火，在她眼与鼻梁的起伏中，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214 三个目标
“实话告诉你们，我做的食物，很难下咽。不信的话，你们两个，要不试试？”
作势，真小小又要从小粥粥嘴下，抽出一根猪蹄。
“不要不要不要！”唐良从地上惊得跳起，看着猪蹄，如见剧毒。
杜若飞眸子豁然明亮！
“哦哦哦！高轩！”
他突然想起之前高轩在吞丹后，也与鳄妖一样反应。
“难怪不给我吃！”
唐良一拍大腿，先前被老大忽略的种种委屈，顿时通通消失不见了！
灭哈哈哈哈！
原来在老大心中，我的地位还是比畜生高许多滴！
像只得胜的公鸡般，唐良的脑门儿立即因激动而变得鲜红鲜红。
“那……周州师弟……”
敬畏地打量吃得一脸陶醉的小粥粥一眼。杜若飞与七叶修士一样，误以为他真名“周州”。
“天赋异禀。”真小小如是回答，心中也的确如是所想。
“嗯！天赋异禀！”
耳边还回响着鳄妖痛苦的嘶鸣，回头再看看整个人都快坐在肉锅里的某男。
围坐于地的三人，顿时不约而同，把头轻点。
“不知……小小日后有什么打算？”
三人沉寂片刻，杜若飞转移了话题，不过他并没有唤真小小长老。
她之所以邀他同行，与彩霞等人区别对待，绝对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生分。
“对对对，老大有什么要求，大可放心交给我们去办！”
唐良虽然一标准的狗腿子相，可心里却是瓦亮瓦亮的。
老大没把自己丢在飞龙观，而是邀上周州的地盘，定有话说。
“我的确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自己去办，所以想请两位，帮个小忙……”
半个时辰之后。
小粥粥心满意足地揉着圆圆的肚皮，躺在草上打起呼噜。
小透明停止呕吐，从山下归来，一脸怨念地凝视地上被自己丢弃的那大半个肘子。
明明想一脚踏碎这毒菜，可那阵阵肉香，再一次撩拨着它的神经，令它心中又生出种种愚蠢的冲动。
杜若飞与唐良下山了，二人带着一枚鳄妖大牙，就算出观的山道上还盘踞着无数强大的鳄妖，可只要手持此物，众兽绝对会自行让路。
唐良的目标，是外出打探近来修士们之间的八卦新闻，什么都要，最重要的是，探知一下，这几个月间，有没有什么特殊传承出世的消息。
杜若飞的任务，则是寻找紫虹圣水和疾雷闪狐泪的下落。
这两昧第三副丹方的主药，飞龙观白塔里没有，七叶谷药田储备里没有，而真小小更是从未听说过。
小粥粥已归来，除了二爹依旧下落不明之外。现在，真小小手中有三件最要紧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一是了解那没入自己体内黑色狂刀的出处。
二是获取炼制第三种丹方的所有材料。
三是在最短时间内，将石中烟化兽的数量，提高到两千以上。
“大爹啊，你给我这石头……纯粹是要我的命哟！有事没事地逼我炼丹，还扬言要炸胸惩罚！”
真小小眨眨眼。
“当初你把它当宝贝的时候，知道它这么坏吗？”
215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送走唐良与杜若飞二人后。
面对着睡得甘甜的小粥粥，面对着吞下猪蹄，再次吐得昏天暗地的鳄妖，真小小脸上露出浅浅的无奈，浅浅微笑。
她随即将兽灵石从体内取出，用手指轻轻抚摸它凹凸不平的石表，用皮肤感受它的微凉。
大爹给的。
一定是有用之物。
虽然石主试炼条件严苛，但它却每每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再抱怨它总是威胁自己，真小小期待着将石中所有传承都融汇贯通时，能获得踏天的神威。
不过……
收起黑石子后，真小小的手指，又下意识地搭在胸口。
大爹临别时，一共送了自己两件奇物，除了兽灵石外，就是这枚一直挂在胸口的红玉坠儿了。
只是兽灵石早早已展露神奇，而红玉坠儿，却毫无反应，它仅是一个身份的认可？还是……隐藏着别的玄机？
不知道啊！
不过未知之数，也令人心怀期待。
化凡不适合我，我似乎喜欢上了御风的逍遥！
叼着一根草躺在地上，真小小仰望星空，眸底倒影着比银河更绚烂的光火。
她想象着亿万星辰后的种种神迹，恍惚看到滔天魇魔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瑰丽异兽，在天马行空的想象里，缓缓阖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真小小闭眼的刹那，星空下突然出现了个倒扣的斗！
整个飞龙观上空所有灵气，在这个刹那，皆被此风旋掠夺，疯狂地向真小小眉心灌入！
强烈的刺痛感令真小小挣扎了一下，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从梦魇中惊醒。
凝气口诀自行于识海催发，将她熟记在心的七叶谷凝气三篇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东灵最顶极的凝气修炼法则——凝灵道！
黑刀传承内承载的秘籍，一本本复刻于真小小脑海，似乎在累日奔波下的头一次安眠里，她的自我反抗意识最为脆弱。
凝气重修。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
尝试着她身体可以容纳的极限，她左瞳下的黑色刀影都在战栗！
可怕！
超完美的传承之子！
修为之弱，未达筑基，本不应撼动传承之心，可她意念，狂而不邪，霸而有度，实在上佳心性，是以刀意打破规则，强行择主。
原本以为，想要将她实力在短时间内拔高到结丹养刀的境界，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万万没有想到，她丹田经脉的耐受性如此之高！竟在连番升阶之后，还游刃有余！
洪行溪河，时时有溃堤崩山之险，而怒涛入海，却似深渊汲水，不厌其多。
现在真小小的身体，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在被迫灌入力量的时候，非但没有揠苗助长，伤其根本的担心，反是如饕餮张口，苏醒了吞天欲壑。
传承黑刀，在真小小左眼内兴奋得连连战栗！
好底子！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大地绿植，刹那枯黄三个度，无数沉睡的妖兽，都心有所感地从梦中清醒，瞪圆双眼，惊恐地打量四周。
216 是你，召唤我？
与此同时，置身于竹苑中的飞龙观高阶弟子们，脸上正洋溢着疲惫与喜悦！
“大家注意啦，咎师兄马上就能灵斗大开了！”
经过小半天的努力，咎师兄抚平逆火对身体的伤害，灵气于经脉正循环九九八十一个周天后，汇聚于丹田，再一次尝试着冲击筑基关卡！
在彩霞仙子的低呼声中，咎子墨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头顶冒出丝丝白气。
没有磅礴的灵气加持，纵体内筑基的渴望再烈，也构筑不出坚实基台，所以修士冲阶，定要选择灵气充沛的风水福地，以一定数量的法币进行加持。
“终于又能见到筑基灵斗了！”
修士筑基，在三级宗门内并不能经常看见，所以在场的飞龙弟子们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
若灵斗出现的越大，便说明筑基者的功底越是不俗，能观摩他的冲关，对于自己之后挑战晋阶也有极大帮助。
在众人的低呼声中，豆大的汗珠从咎子墨头顶滚滚滴落。
今日一定要成功！
今日一定要成功筑基，踏入修士的第二场征途！
噗！
一声细弱的微响终于出现，众人拼命瞪圆双眼，才勉强在咎师兄头顶，找到枚拳头大小，两臂长短的迷你斗……
呃！
努力了多时的众人面面相觑，嗓子眼里都发不出声音。
他们对咎子墨的实力，都心知肚明，深知这主脉传承者，断不会只有这么一丁点儿能力。
那灵斗为何如此细弱？
大概……一会还能长长？
在彩霞仙子心虚的目光中，风斗不涨反缩，眨眼间化成一根小豆芽。
而后在众人目眦欲裂的表情里，“噗呲”一声彻底消失无踪。
飞龙观弟子面面相觑，额头纷纷渗出汗丝。
“空气里，没有灵气！”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才将死寂打破。
“天地间的灵气呢？灵气都去了哪里？靠，难道世界末日了？”
高轩急得嗷嗷直叫。
“唉……”
咎子墨长叹一声，无论如何，今日自己是无缘筑基了。
不知道灵气莫名消失，是否预示极大不祥？
整个飞龙观的灵气，都聚集在一座山脚堆满鳄妖尸骸的小山坡上。
某女修为……
凝气七层、凝气八层……
完全没有修炼过与灵气相匹配的神通，真小小体内张息的力量，却几乎快要触及到凝气巅峰。
她的意识，似沉浸在一片茫茫的黑雪之中，习惯了来自于身体各处的酸肿疼痛，她开始四下行走。
走啊走啊走。
总感到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拉扯着自己，通向一座独峰。
不知道过去多久。
眼前豁然开朗，黑雪不见，孤峰已被自己踏在脚下，四面八方都是陡峭悬崖，低头可见烈风阵阵，将山石吹得簌簌滚落，山谷漆黑，犹如吞人的兽口。
然而在自己身前三丈之地，却有尊趺坐在地的影。
它背朝自己，面朝陡崖与风雪，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是你，召唤我？”
曾面对过无数荒诞，真小小已不似初入修真界的少女，她呼吸平静，目光警惕。
217 师尊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背影没有回应，反是轮廓模糊暗淡少许。
但真小小却看到，在它模糊的刹那，那雾色般的法袍下，突然伸出了支如若枯骨的手！
臂上似缠绕着累累白骨链条，但那干瘪的骨指，还是挣脱了束缚，随意抓起身旁一枚扁石，迅速向崖外一斩！
轰！
苍穹撕裂！
黑雪倒卷！
“碎魔刃！”
真小小不禁脱口而出，同时双眼瞪得浑圆！
虽然是同样一招，但此碎魔刃与自己先前打飞仇恨水，斩断风翼蛇的刀芒，完全不是同一数量级的能量！
这才是意狂的真谛！
刀不重要，信手捻花便是刀。
意才重要，我欲斩青天则苍穹裂，我欲碎风尘则黑雪癫！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真小小迅速跪倒。
悟性实在太强，不过远远端详一眼，便让她对立雪刀法第一斩，又多了一层质的领悟。
未想过，会聆听到这脆脆的声音。缥缈黑影巍然不动，只有双袖于风中猎猎作响，除此之外，发不出更多声音。
未想过，自己心中会有拜师的冲动。
真小小五体投地，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将额头重重落在雪中。
轰轰轰！
山在崩塌，黑影涣散，浓浓的黑雪与狂风将真小小的身体抛出浓雾！
“小小！小小！”
真小小耳边传来小粥粥急促的呼唤声，她极力凝神，意识终于从诡异与寒冰中冲出，蓦地张开了自己的双眼！
“怎么回事？”
刚一回神，她便诧异地尖叫起来，因为自己头顶的星空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灵斗。
风涌之巨，几乎遮盖了半个飞龙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分明在提醒自己……
我在筑基！
我去！我去！我去！
这是怎么回事？
惊悚之后是惊吓，惊吓之后是惊喜！
哇哈哈哈哈，本姑娘一睡成仙，立地筑基，那是不是明日便可以去与咎子墨对战一场，试试身手？
就在真小小笑得乐不可支的时候，小粥粥那张俊颜却蓦映入她的眼帘。
“小小，别怕，我来帮你。”
小粥粥眉宇间升起的温柔令人心醉，微笑时露出的齿贝洁白，鸦羽般的眸毛扫过眼角，碎了一湖沉碧。
而后一个又沉又重的巴掌，凶狠无情地砸在真小小痴迷的脑袋瓜上！
啪！
筑基灵斗直接被拍了个粉碎，涨势忽止，虽然诡异地没有对真小小造成伤害，但却让她身上本已圆满的十层凝气力量迅速跌落。
凝气十层、凝气九层、凝气八层……直至倒退于凝气七层边缘，才堪堪停下。
真小小不可置信地身体颤抖，绝无想象，自己勇于挑战飞龙观最强弟子的美梦，一秒破碎！
“你……你做什么？”破了音的尖叫。
“太快，不好。”
小粥粥心痛地抱起真小小那被自己拍红的脑门，捧在嘴边吹了又吹。
“为什么不好？”
本来暴脾气是要发作的，可那暖暖痒痒的呼吸落在眼里，又令她不由地将咆哮化成了傲娇小猫般的细语嘤咛。
218 他是，好人耶！
“唔……”
小粥粥挠头，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不过他眨了一会儿眼睛，便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轻轻放在另一枚更小的上。
才刚松手，大石子就从小石头上骨碌骨碌滚下山坡。
根基！
无需再比划，真小小蓦然明悟，这事关自己的根本，若是筑基那么容易，纪青衣就不会自甘停留凝气巅峰数年，不断毁基再造。
只有坚实的基台，才能支撑起日后的万丈高台。
真小小背心，瞬间被汗打湿。
今日若没有小粥粥突然拍来的一巴掌，只怕日后，要吃大亏！
这是救命之恩！
“你到底，是什么人嘛？！”
手指轻轻弹了小粥粥光滑的脑门一下。
卸除埋怨，化为感激，看着这自己从紫环家捡到的小弟，真小小心底突然涌起阵阵繁杂心情。
一个雷打不死，冰冻不死，高崖摔不死，浪淹不死……生机比妖兽磅礴百倍，还越长越漂亮的呆子。
怎么看怎么是有故事的人。
“我？小！舟！舟！呀！”指着自己胸口，在小小的质问下，呆子笑得无比单纯。
“呀呀呀！这个你倒是记得好清楚！”真小小揉起小粥粥毛茸茸的头，双眼也变得弯弯的。
如果他一直呆傻，她就一直养着。
如果他某一天要远走，她也绝不会哭。
就紫环一样，生而为天骄，理应凤逐九霄，龙行四海。
“说，在七叶谷时，我明明嘱咐你，不要离开丹室的，你怎么不听话，三言两语就被黄药老给骗走啦？”
甩开心中种种不快，真小小板起小脸，做出秋后算账的模样。
要是没有这一出，她们两个也不至于离开七叶，双双混迹到飞龙观来。
“他说你叫他带我出去玩。”小粥粥目光清澈。
理由竟如此简单。
真小小一阵无语，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郁闷，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号如此好用？
“不过他，好人耶！”
见真小小表情不善，小粥粥感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事，立即急吼吼地为自己辩白。
“他给我喝了好多酒。问我想不想睡觉？可我不困啊，就喝光了他酒窖，他都没有生气。”
“又给我好些丹，那些毒丹味道可差劲了，跟你做的简直没得比，所以被我捏了丢火里，差点烧了房子，师师傅无奈之下，只有喷血救火。”
似乎特别喜欢黄大鼻的喷血动作，小粥粥还在真小小面前惟妙惟肖地比划了一下。
“然后是法宝，嘿嘿，一阵阵光照得我好舒服，只可惜里面有几件太脆了，一捏就碎。所以才玩小半个上午，师傅就推说自己头痛，去躺了很久。我看他眼黑唇白的模样，的确是病得不轻。”
真小小的嘴在抽搐。
“最后特有趣！”
小粥粥突然拍起手。
“他搬了那块冰给我！好舒服，抱着冰，我就睡着了，你就叫我了，我就掉水里了！”
回忆着自己被黄大鼻照顾（绑架）的经历，小粥粥一脸兴奋，回味无穷。
真小小肝疼。
原来她那阵子担心，都特么是多余的！
心中略有一秒，微微同情黄药老。
她只知他残暴变态，却不懂在与仇天火拼前，他老人家还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忒惨了些！
哎，早知道，应该给您留个全尸的。
219 八卦
被真小小支着打探消息。
唐良与杜若飞离开飞龙观后，二人在山下分别，杜若飞向东行走，在靠近五大兽宗之地，有专门买卖修士材料的黑市，唐飞则往南。
南方大城孟关，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几乎刚在酒馆内坐下，唐良便完成了自己收集八卦的重要任务。
飞龙观与外界隔绝六年，完全不知，近来有个爆炸性的大消息席卷了整个东灵，不但是修士，就连凡人们都对此事津津乐道。
那就是连子濯出山了！
连子濯是谁？
要说此人，就不得不提现世屹立在东灵天地的两大至尊。
修士求仙两境，在第一境炼精化气时，有三步要走，分别是凝气、筑基、开光。
在第二境炼气化神时，也有三步要走，分别是结丹、元婴、化神！
一般三级宗门的宗主，实力撑死，也只有开光境修为。
而到了乐河宗、天海谷这等二级宗门时，修士顶尖战力，可达结丹，元婴初期。
至东灵最高门派，东殿与灵门，那些盘踞在宗主身后的太上老怪们，才可能拥有元婴中后期的修为。
然而这整个世界里，仅有二人，突破元婴以上，修为化神！
神无疆、魔立雪。
无疆战神一身剑意浩然，乃是世人最最敬畏的光明存在。
老魔立雪，原本也出身东灵最正统的刀宗，曾是正派强者中的翘楚，然而他的成名，却与一场桃色，一场血屠有关。
许多年前，他乃驰名天地的侠客刀圣，逍遥做派，以及一身元婴修为，令他成为东灵所有逍遥散修崇拜追捧的对象。
然而一日，他心仪的女子却被影门老祖飞星子见色起意，强掳而走。
于是刀圣立地入魔，一把狂斩，将整个影门屠得灭门！
影门乃东灵巨擘，威名曾与东殿、灵门相当，却因行事诡异而独立于世。所以这场血屠，并未有旁人探知，直到整座影山被立雪刀圣劈得四分五裂，隐阵消失，从天空坠落大地，在荒原砸出万顷巨湖。
这场一人对一宗的杀戮……才为世人洞察！
何此一个惨字了得？
有人去见过隐山遗址，影门弟子生息，通通在魔刀下直接蒸发，尸骸与血，都没有剩下。
立雪刀圣，在此战中连破两阶，自元婴中期，直接踏入天地唯我的化神意境！
然再如何厉害，也换不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自此之后他隐入北方冰原，行事亦正亦邪。
影门绝户，对东灵而言是巨大损失，因为影修修阵，乃是跳出兽法，丹道的又一强大道术。
现在术法失传，神无疆曾有心灭魔，为影门惨死的弟子们讨回公道。然而令世人无法想象的是，这厮斗了千年的神与魔，却在二十年前，联手收了一个弟子。
那就是连子濯。
他是东灵大地数百年间，天资最卓越的修士，不但身负金属性的天灵根，还以区区二十九岁的年纪，踏足元婴。
在这等变态实力之下，所有被称为宗门天骄的男男女女，都是巨木下的浮游，炭火中的渣渣。
220 刀剑归处
一直以来，被无疆战神与立雪狂魔保护在羽翼下的连子濯，连容貌都是神秘的，然而近日，他却出在无疆战神的光明殿内，走到台前，向四海宣布。
五把魔刀，五柄神剑已出。
十个刀剑传人可速速集结到他的左右，因为他要……
代师收徒！
听到这个消息的唐良，笑得嘴都歪了！
老大不是好八卦吗？
特别是关于神秘传承的八卦。
东灵还有什么八卦，比神无疆、魔立雪纳徒一事，更令人热血沸腾？
该死的！
是那些命好的狗腿子，得了圣剑？夺了魔刀？
有一个好命的狗腿子，得了黑刀，正在飞龙观内日日聚灵，又在筑基前一刻任小粥粥的巴掌将自己灵基雏形打散，于碎骨断筋的痛楚里，不断沉积，纯炼着底蕴。
有一个苦命的狗腿子，得了圣剑，正在飞龙观内日日冲关，无论如何努力，头顶都只浮动豆芽菜般细弱的灵斗。咎子墨目光憔悴，远远眺望远山真小小头顶那巨大的灵云。
除此二人之外……
东殿二级宗门乐神宗，易安大师门下弟子水成志，继承一剑。
灵门内一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冷波，因眉心陡生剑痕，被召唤到太上祖面前。
东殿本宗茫茫后山试炼之地一处无人的角落，卓永思一剑穿透自己好友高恒的心脏。
从高恒体内，飞出一道模糊的剑气，与卓永思额上原本就有的银剑两相融合。剑芒顿时大盛！
“原来传承……真的可以叠加！”
一脚将高恒的尸体踢入深沟里，卓永思舔着嘴角沾到的鲜血，心中欲望无限扩张！
只要到连子濯身旁去！五刀五剑……不，现在是五刀四剑了，都会现身！
五刀之中。
第一把刀是真小小。
第二把刀正独自行走在莽莽林原，皮肤黝黑的东灵散修石城，正因明白了自己眼中黑刀所代表的意义，而激动得颤抖不停！
“紫环呀紫环！那日我在莲山与你一见，便不可自拔，哪知你冰肌水骨，眨眼又被乐河太上祖收为关山弟子？你我之间，本有巨大天堑。然而今日……我终于知道自己是立雪传人！哈哈哈哈！待我石城扬名四海，便御腾龙，去乐河娶你回家！”
第三把刀百无聊赖躺在神鹰涧的溪水旁，对自己身为狂魔传人，一点都不以为意。
第四把刀，站在取代了醉世老丐的北岩大能樗里夕面前，樗里夕未用人皮遮面，笑得一脸痴狂！
“哈哈哈哈，东灵人都是傻的，斩神刃都裂成十块了，居然还有一刀，选择我北岩弟子！”
“我们此来三人，晨光已入仙宗，日后必将盗取东灵修界最顶级的驭兽心法，老夫化身七位此界元婴至强之一，而你朝鲁，北岩年轻一代的第一刀客，从今日起，就叫何满了！”
第五把刀……
第五把刀是真小小史料未及的仇恨水，在被真小小碎魔刃打落山崖的刹那，他心中强烈的愤怒与坚韧的求生意志，竟呼唤来悬浮在空中，被打败的另一把黑刃！
“真小小，我要你死！”
盘坐于山隙之间，仇恨水目光腥红，左瞳之内，刀影剧烈闪烁。
221 三三，来给我煮饭
呀呀嘿！
从伤痛中苏醒，北三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刀冲到鳄骨山下，找真小小寻仇。
然而他刚入山谷，便见与自己械斗了六年水泽大佬，正羞涩地在真小小那头该死的墨甲大妖身下娇喘！
哐当！
北三三手里的大刀砸在地上。
过了七八日。
呀呀嘿！
强行破阶，将修为拔高到凝气八层圆满的北三三，提着两把大刀，鼓起勇气再度冲到鳄骨山下，找真小小寻仇。
这次他终敢无视那在光天化日下取乐的鳄妖夫妻，踏上山坡，便见一头色彩斑斓的筑基期八眼大蜘蛛，正倒挂在树上荡秋千，簇拥着它的，是无以计数的花蟒，毒狼，骨蜂和土兽大佬！
它们兽息合纵连横，汇成了一股奔涌的狂浪，当这些恐怖精兽听到响动，不约而同向他看来的时候，北三三瞬间噔噔噔后退十步，有一种心脏被重锤敲碎的痛楚。
咣当！
两把刀直接砸脚背上。
嘤嘤嘤嘤……
敌人姐姐好凶残，不玩了不玩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就在北三三蹲地上哭的时候，一只纤纤素手突然将他衣领提起。
“哦？三三师侄啊。”
真小小那可恶的笑脸，陡然映入北三三眼底。
“谁特么是你师侄？”北三三如凶残小兽一般，高高扬起自己的拳头。
“你咎大师兄封的。”真小小拿出第二张契约黄纸，不以为意在北三三鼻子下扬扬。而后十分热情地将他向山上拖去。
“好不容易来我地盘一次，这十天半月的，不要走了，师叔甚是想念你，乖，留下来，给我做饭！”
“我不会！”
丫的！士可杀不可辱，堂堂男子汉，主脉二弟子，飞龙观风翼蛇祖魂契约者，给个女骗子当伙头？呸！想都别想！
北三三坚毅地梗起自己的脖子。
“不会没关系呀……”真小小笑得温柔如水：“我可以教你的。”
后悔啊，后悔！
后悔一次性把唐良与杜若飞都支到飞龙观外，真小小已经连吃了多日的辟谷丹与生地黄了……好思念香喷喷的米饭啊。
既然这小正太自己送上门来，绝对不能浪费这个人才！
凝视北三三时，真小小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期待。
“我不干！我就不干！打死都不干！”
“小八眼，你说什么？最近好久没吃人肉了？啊哈？还要小正太童子身的肉？喂喂喂，要求可别太高啊，这飞龙观里通通都是肌肉大汉，又白又嫩的小正太可不好找！”
在真小小的吆喝声中，北三三双眼淌血地看到，那刚刚还在树上荡的八眼蛛皇，欢呼雀跃地向自己奔来，八只凶眼内，闪烁着饥渴的光芒。
“你不打我，我立即就学，我这人最大的长处，便是吃软不吃硬的！”
瀑布泪狂流，北三三努力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半个时辰后，鳄骨山上，飘出了袅袅饭香。
“今日……北师弟又去哪里逛荡？”
面容萧条的咎子墨，近来心思已不在筑基冲关上，反正每到夜里，真小小所在的地方，便会冲起一个巨大的灵斗，将观中积蓄一日的灵气，通通抢走。
所以他走出竹苑，开始活动在宗内各处，兽群已逐渐向远山撤离，现正是组织宗内弟子建房补墙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