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横行
“兽乱不过尔尔，踏天强者真小小轻易便将所有，踏在脚下……”
以睥睨的目光横扫全场，真小小踏着小透明的墨甲，缓缓走到它头顶，负手而立。
之前对咎子墨的底牌还没有摸清楚，她不敢贸然动用不靠谱的鳄妖与整个飞龙观修士正面对抗。
何况咎子墨手里飞龙宗宝竹苑凝出的幻境栩栩如生，玄妙无比，看上去与纪青衣手中碧叶法宝神威不相上下。
若因一时置气而和咎子墨撕破脸皮，变数太多。
但远离飞龙修士，置身于茫茫林海兽潮，她却有底气恣意横行！
“你们等着！待我炼出兽灵石第二丹方！待我嫡系部队从流火阵的虚弱状态下彻底恢复，这飞龙观总有一日，要改姓真！”
猛地踢了隐血鳄脑袋一脚，真小小仰天大喝。
“走，找这里的兽王去！”
尼玛！
那个漂亮的小妞是哪号人物？从未听说，飞龙观里有哪此厉害的角色呀！
她她她，她居然站在大大佬脸上，还踢它老人家的头！
看了看隐血鳄王一身铁须，威压凝实的巨大兽眼与钢牙，再看看与王兽体积气质形成鲜明对比的真小小，所有跪倒在地上鳄鱼崽子们，都死死地将真小小容貌记在心里，发誓就算吃光飞龙宗所有树皮，都绝不对此女一根毫发！
飞龙观内修士，绝无想到，一头可怕的巨兽，正驮负着个少女，横行于他们认定的生命禁区里。
越向山外走，鳄妖的数量与兽阶就越是惊人。
真小小眼前出现了无数头凝气八层的鳄妖，它们的兽威在空气中合纵连横，令整个林子上空，蒙蔽着一层日光都照不透的灰影。
然而这些可怕的精兽，在感受到隐血鳄身上散发的陌生而又强劲的气息之后，通通收敛眸中腥红，温顺地让到道路两侧。
“我要情蛇毒鳞与虹翅飞鹰血。”
既然飞龙观吝啬不给材料，真小小便对这些占领了整个飞龙观地盘的鳄妖崽子们下达了一个新的任务。
不多时，恭敬跪拜于道路两侧的鳄妖们身前，都多出了那么两三堆五颜六色的蛇皮蛇鳞……以及类似蜥蜴之物。
可以想象，不止情蛇，方圆几百里内的有鳞生物，都在真小小这一句话下被灭了族。
鳞是有了，但虹翅飞鹰嘛……
因为鳄妖最喜食鸟，八成之前真小小远远眺望到的小鹰，便是整片山野，最后一只会飞的生物。
可惜它也早落入某只大鳄的咽喉里了。
虹翅飞鹰血，还是得以功勋去向北三三换取。
真小小决定让鳄妖干掉这群鳄妖的大佬，换取十万功勋的同时，彻底接管整个山头。
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骑着鳄妖的真小小经过两日跋涉，远远离开竹苑幻境的保护范围，走到一片幽深的水泽前。
此地雾色更重，兽威几乎凝结成点缀在雾里的细小冰石。
所有兽众都一眼敬畏地打量雾里，不敢靠近，只有六七头筑基初期的大型鳄妖驻守在水泽入口，时不时一脸彪悍地打量全场。
甚至于隐血鳄与真小小到来的时候，它们都没有屈服于陷隐血鳄强大的血脉压制，抬头朝不速之客警示般地低吼不止。
178 小透明，干翻它！
难怪飞龙观的修士们一个二个面黄肌瘦，容貌枯槁。
他们一个筑基期强者都没有，却要面对实力如此强横的对手。
莫说那漫山遍野的鳄鱼崽子，就是眼前这七头筑基初期的鳄霸，都够咎子墨与北三三吃一壶的。
真小小伸手捻着鳄妖的毛，声音充满蛊魅。
“小透明，想不想当真的老大？干了这一票，眼前的小弟们，就通通都是你的了。”
没有宏图壮志的兽王，不是好兽王。
满山的小崽子儿们，叫爸爸吧！
野心满满！
真小小话音未落，隐血鳄的血脉神通噩梦造影便蓦然发动。
再也没有出现面对真小小与小粥粥时的窘迫。下一刻七头筑基鳄妖眼底便通通浮起转动的阴阳鱼儿，挣扎都未来得及挣扎，便如喝得宿醉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好强！
在水泽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鳄鱼崽子们，纷纷流露出不可至信的表情。
虽然因为血脉压制问题，令他们不得对隐血鳄做出无礼之举，但毕竟是水泽老大带了十多年的兵，对水泽里那位怀揣的敬畏之心，还是远远超过新来霸主的。
但现在看看形式，水泽老大，情况不妙啊！
当然不妙，因为隐血鳄除了修为强大之外，还觉醒了两种极为可怕的血脉天赋，正是隐身术与噩梦造影让它完全区分于寻常鳄妖，注定在同阶内秒杀所有对手。
听到自己亲卫队们被砰砰放倒的声音。
水泽鳄鱼王终于坐不住了。
沉重的步伐声从浓雾下响起，一头体积稍逊色于隐血鳄的碧甲大鳄，缓缓出现在众兽面前。
两头筑基后期精兽的王威在空中交接，立即加剧了空气的凝实，令所有吃瓜鳄崽子，不得不张开大嘴，用力呼吸。
相比于隐血鳄，水泽老大一色泽鲜亮得多，一身碧甲犹如雨后新叶，绿得令人眼热，而那跳脱的绿意，又通通在汇聚于长尾后渐变成青天的蓝。
远远看去，即使是浓重雾色，也掩盖不了那身绚丽。
“小透明！干翻它！”
感觉到隐血鳄呼吸变得沉重，真小小赶紧从它头上跳到一旁，用力为其呐喊助威！
无需真小小多说，下一秒，隐血鳄便疯狂地冲上前去，迅速将水泽老大压在身下。
它那可怕的速度，强劲的力道，直接于平起掀起一股将人盖倒的狂风！
干翻你！
一边狂喷鼻血，隐血鳄一边上下摩擦。
身下的水泽老大佯装痛苦地惨叫几声，便再也憋不住嗓子眼里幸福的滋味，尽情哼哼起来。
风，阴恻恻扫过真小小与吃瓜鳄崽儿们萧索的背影。
它们的脸色，从斗志昂扬的鲜红，变成狗粮狠狠拍打在脸上的青灰……
看不下去了。
鳄崽子们吧嗒着小脚，迅速掩面四散。
只剩下目光凌乱的真小小，一个人枯坐在地，任思绪在油锅里翻滚……
一百个“靠”字，绝对不足以形容她现在心情。
好像……的确是也达到了干翻鳄妖大佬，迅速占领整个山头的伟大目标。
但眼下情况，怎么就……那么地不可描述呢？
179 百年传承，先祖秘籍
第二日晨，隐血鳄环抱着羞答答的水泽母鳄，意气风发地出现在高岗上！
叫爸爸！
它仰天一声咆哮！
爸爸！
无数黄的绿的蓝的鳄妖崽子，立即深深低下它们的大头，比起前一日的单纯畏惧，此刻对于隐血鳄爸爸臣服的目光里，又无端地多出三分亲昵。
毕竟……现在是真真的一家人嘛。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新出生的鳄小弟弟就要满地乱滚了哩。
真小小惆怅地环顾四方，视线中别无它物，皆是表情热情洋溢的大嘴鳄妖。
用它们的脑袋换功勋？
别想了，看看隐血鳄那爱屋及乌的表情，就知道新得娇妻的它，已经把满腔热血都线献给了它这漫山遍野的便宜崽子。
若再想对鳄崽子们动一动手指，隐血鳄恐怕立地即将反水噬主！
那直接带着一干鳄妖去围殴无良修士咎子墨和北三三？
看着隐血鳄在得到众兽膜拜赞美后，又拥着母鳄贱兮兮走向水泽深处的背影，真小小感觉这想法也不切实际。
毕竟它不是自己那忠心耿耿的甩屁股小蜘蛛，驱它震慑鳄群还差不多，令它为自己流血拼命？呸，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否则想都别想。
好好好！
有了老婆就不要主子，总有一日，我说东，你不敢向西，我说南，你不敢往北！
用兽灵石呼唤隐血鳄良久没有回应，真小小捏着手里的大牙，独自一人朝飞龙观的方向走去。
真小小目前的境遇有些糟糕。
不但受咎子墨与北三三欺压，被诓走了两千法币，现在手头唯一一只强力打手还佯装耳聋目盲，对指令置之不理，大有甩开石主，坐拥宠妃和便宜崽子，开山自立为王的念头。
虽然鳄群们并没有堵截真小小出观的道路，但她并不想如此灰头土脸逃走。
真小小离开鳄群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藏于雾中不出的小透明一眼，似乎早有新的打算。
滚吧滚吧！
老子现在成家了！
已经可以拒绝你那小丸子的香气，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隐藏在水泽中，隐血鳄灼热的视线，深深地落在真小小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原本差点就忍不住要向外迈出的小短腿，在母鳄一声慎怨的娇喘声里，硬生生地止住。
嗯！
手持鳄妖大牙，感受着兽王爸爸的气息，真小小一路上都没受到鳄群的任何干扰。
又是一天一夜，她才回到毗邻飞龙观的战域里，找了一块人头比较密集的山坡坐下，而后张开一张一米多高的大旗。
此旗颜色字迹有些熟悉。
“百年传承，先祖秘籍，驱虫逐鼠（划掉划掉，改成：七叶仙丹），价格公道！”
“百年传承，先祖秘籍，七叶仙丹，价格公道？”
有路过者停止与鳄鱼崽子厮斗，站在风中，情不自禁低吟出旗上的十六个大字，皱皱眉头，而后眼前一亮。
“这位小师妹，你手里有丹？”
180 你的丹药，怎么卖？
何止有丹？
那是大大滴有！
黄药老的一身家当，都在小粥粥的风雪行舟袋里，在与邪龙宗左护法一战中爆开的破宝不提，基础丹药那是堆积成山。
“有。”
有客上门，真小小并不热情，摇着一枚竹令，淡淡回答：“鄙人出自七叶丹宗，别的本事没有，手里的止血、愈伤、解毒、辟谷、凝气丹倒是还剩下几枚。”
一听“止血、愈伤、解毒、辟谷、凝气”十字，那头带竹冠的男子立即激动得双颊充血，心脏狂跳。
飞龙观弟子与鳄兽群苦战六年未果，残喘到今日，莫说完整丹药，就是药渣都不剩半枚。
在成日成日的厮杀中，难免会遇见中毒受伤的情况，特别是灵气消耗一空时，还有陨落危险。若手中握得几枚愈伤凝气的丹药，便等于平白无故多出几条退路！
“你的药丹，怎么卖？拿出来我看看！”
竹冠男子目光在真小小身上一转，发现她不过才拥有凝气三层的修为，嗓门立即大了三分。
钱？
钱是肯定没有的，法币内蕴藏着微弱灵气，就算之前早有过，也早在伤时消耗一空了。
竹冠男子并未打算认真询价，而是打算在真小小拿出实物时，立即出手抢夺。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生面孔，才来飞龙观不知此地危险，在随时都将面对生死的绝境里，修士可没有那么有道德可言。
“想看我丹？让我先看看你有多少战功。”
感觉到对方不善的目光，真小小微微一笑，将手中一直摇晃的竹令放下。
竹令上一个笔力虬劲的“咎”字，立即映入竹冠男子眼底。
他一个哆嗦，眼中凶光不再，嘴唇顷刻变成乌色！
那可是咎子墨大师兄的私令！
在宗内只有三枚，特赏给对宗门有重大贡献之人，见令如见大师兄本人，就算持令的是一条狗，飞龙弟子只要有半点不敬，也将立即遭到重刑惩罚！
苍天啊！
这丫头什么来头？
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抱上了咎师兄的大腿？她给过师兄什么好处？
竹冠男子心里那一丁点儿刚升起的恶念立即偃旗息鼓，他皱着脸苦笑。
“为……为何要看我战功？”
不敢硬抢，却还是对真小小的交易抱有十分的好奇。
“那是因为我的丹丸，不用法币买卖，只以战功兑换！”
情蛇毒鳞已得，只差虹翅飞鹰血，两千五百战功，便能试出，兽灵石中第二昧丹方，到底有什么奇效？！
“怎么个换法？”男子追问。
“我手里存货不多，一枚五百。”
五五五……五百？
眉毛飞到头发里。
我滴乖乖呀！
你怎么不去抢哩？
这么恐怖的数字，几乎相当于凝气四层修士，拼命斩杀五十头同阶鳄妖赚取的所有价值了。
苦战二十余日的辛苦，通通只为一枚止血丹，实在太不值得。
竹冠男子像看傻子般瞪着真小小自信的脸。
这么多年来，以战功换物资的人不是没有，却从来没有人敢如她这般狮子大开口的。
只因战功能在法宝塔内兑换武器，只因战功能在火灶房内换取食物。
没有锋利的法宝与充沛体力，在旷日持久的混战里，唯死路一条。
这丫头以为执着咎子墨大师兄的竹令就能信口雌黄，漫天要价，欺负大家都是傻的吗？
181 你来买，打对折
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迟疑，真小小微微一笑，似将竹冠男子心中所想通通看透。
“你不过凝气四层而已，换我的丹，自然吃亏。可我手握的，乃是大丹师出品之杰作，一枚凝气丹，便能令力竭的修士顷刻恢复三成灵气。”
将黄药老手制夸成大丹师出品，那厮若泉下有知，应当欣慰不已。
“五百战功，不过是凝气巅峰修士，斩杀一头同阶鳄兽的所获，你说我手里能给他们多添一条命的丹，对高阶弟子而言，贵是不贵？”
真小小温柔的声音，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她这话说白了，便是嫌丹贵的人，其实命不值钱。
脸色瞬间憋得青紫，竹冠男气得太阳穴上青筋爆起，却又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的确如卖丹丫头所言，这丹要是被宗里那几个凝气巅峰的师兄师姐换得，他们多斩几头同阶鳄妖，分分钟就能赚得回本。
所以比起战功，自然是丹药的保命性更加重要！
“我是条蛆，命不值钱……”
“我是根菜，小命轻贱……”
就在竹冠男心情又丧又衰之时，真小小却弹动一枚止血丹，送到他的面前。
“师兄莫气馁，既然你能第一个找到我，便说明你眼光很是不凡，只要你能将我换丹的消息送到宗内那几个凝气巅峰强者的手里。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没有讥讽人的意思，手里的丹也还有很多，之所以只做高价买卖，无外乎是真小小懒得找麻烦，与其与许多飞低阶龙观修士讨价还价，浪费精力，还不如直接与强者对话，速速达成目标。
眼前蓦地多出一枚价值五百战功的止血丹，竹冠男子立即将先前的种种委屈抛到九霄云外！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再看看真小小澄清的眼。
他蓦地明白，眼前少女是个人精。
“师妹聪明大方，我唐良也是不是愚笨的主，这丹我收下了，一刻之后，定将财大气粗、战功多多的师兄们，通通带到你的面前来！”
拱手作揖之后，那自称唐良的男子便迅速御剑消失在天空中。
果真不出一刻光景，真小小耳旁风声阵阵，一个修为约在凝气九层的男子，倏地从天而落。
“是你！”
“是你？”
真小小与来人大眼对小眼，脱口而出两个同样的字眼。
杜若飞笑了笑，还记得眼前的小妮子三四天前，一把揪着自己衣角，询问：“师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愤慨的模样。
那日自己本要速速完成任务，去争清秽牌的，可不知怎地，看她那气鼓鼓的小腮，心中急躁竟莫名消失，于是耐下性子，与她好一通解释。
“是你在卖丹？”看到那熟悉的小脸，杜若飞声音，柔和了几分。
“对，要是卖给你，打个对折。”真小小笑着露出两个梨涡。
这飞龙观里皆坑货，咎子墨和北三三二人的名字，都已被记在鞋底狠狠摩擦了两三天。
只有面前的男子，看上去顺眼一些。
打……对对对对……对折？
杜若飞立即眼皮子抽筋。
凝气丹在受困六年的飞龙观高阶弟子之间，绝对是要打破头的抢手货，莫说一枚以战功五百来换了，就是价钱再加一倍，自己都恨不得倾囊包揽！
没想到发现与自己有一面之缘后，这卖药的丫头居然主动让价。
她……莫不是在卖假丹吧？
182 战功两千五
“战功两千五，你有没有？”没有看到杜若飞眼中的迟疑，真小小笑着发问。
“有。”杜若飞下意识回答。
“那不就成了？”
真小小朝杜若飞怀里丢去一瓶凝气丹，拍拍小爪站起，同时将插在地上的大旗收入袖中，大有将药铺关门的样子。
“这……”摇摇手中瓷瓶，感觉丹药数量不对，杜若飞震惊地打开瓶盖，一股让人冲动流泪的药香立即扑面而来！
货真价实的凝气丹啊！
五六年都未开过荤了！
瓶中足足存了二十枚之多！
猛地将瓶塞盖上，狠狠打着响鼻，拼命吸气，妄图将刚才那一瞬间散失于空气中的药香通通摄入体内。
抬头再看真小小时，杜若飞的嗓音已变得结结巴巴……
“我……我手里战功，不……不够五千。”就算是对折卖丹，二十枚药丹，也得五千战功换取。
“哦？不碍事的，我这人历来数不清数，这就是对折的意思。”
还记得那日杜若飞为自己解惑之后，还好言宽慰的样子，与奸诈的咎子墨和北三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小小做人，素来极有原则。
凡对自己不好之徒，通通记在鞋底，对自己好的，则在心上。
震惊。
杜若飞手捏药瓶，直直地杵在风中，凝视着真小小那绝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小脸，心弦莫名悸动。
他堂堂凝气九阶强者，在整个飞龙观里，莫说前三，至少也是个排得上号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个小小凝气弟子的气度震慑。
她绝对不是在装腔作势，而仅是在回馈自己几日前的那么一丁点儿善心。
收起沸腾心绪，杜若飞顿时正了正神色，将药瓶珍藏于怀中后朝真小小拱手抱拳。
“在下杜若飞，愿结师妹这个朋友。如果师妹急缺战功，在下愿意带师妹去见个怪人，此子手中战功奇多，却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兴许乐意以极高价码，兑换师妹手中丹药。”
杜若飞不愧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真小小对战功的执念。
哦？
飞龙观里还有个好玩的怪人？
要换了平时，好看热闹的真小小，也许真要探个究竟，可现在兑换虹翅飞鹰血的条件已满足，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第二昧丹方，对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
“不用了，杜师兄若想帮忙，便随我去找北三三，换一昧价值两千五百战功的材料就好。”
原来如此！
杜若飞的目光在真小小身上又顿一下，难怪她一口咬死两千五，原来是看上了材料阁内的什么东西。
“来！随我走，为兄剑快！”
唤起飞剑，杜若飞向真小小伸手，邀她同行。
就在此时，天空中却闪动起绚烂的五色剑气，二十多道威压逼人的气息突然嘭嘭嘭嘭地砸落在真小小的前后左右。
人影蜂拥而来，打断了二人对话的同时，也将原本荒凉的山头挤了个水泄不通。
“该死的杜若飞！来得又是那么地快！”
来人高声议论。
“好处莫不是通通被他一人抢去了吧？”
183 引狼入室
得过一枚止血丹的唐良，办事效率果真不是盖的。
不但叫来了杜若飞，甚至一眨眼光景，便把整个飞龙观内所有凝气九、十层的强者，通通吆喝到真小小卖药的地方。
“喂！小丫头，你就是唐良说的那个药贩子吧？”
二十八个御剑而来的高阶凝气修士里，有四位凝气十层的半步筑基强者。
这四人中，一个身着凤尾长裙的女修，利落地持剑向真小小眉心点来，毫不寒暄客套，神情霸道倨傲。
“手里还有多少凝气丹？不要啰嗦，痛快点都拿出来！”
“不要怪我呀……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紧跟在高阶凝气弟子踏剑而来的唐某人，原本得意洋洋地想再向真小小邀功，可看到彩霞仙子突然对她拔剑，这才一个哆嗦，蓦然醒悟！
丹药在受困六年的飞龙观里，实在是精贵之物。
自己之前都有打劫真小小的冲动，更不要提这些成日与鳄妖大佬们厮杀，脾气暴躁的师兄师姐们了！
虽然手里功勋多多，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们用拳头说话。
“彩霞，你做什么？”
看到真小小倍受威胁，杜若飞立即从人群后跳出，拦在她的身前。
突然被许多强者围堵逼迫，真小小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仿佛在支唐良为自己办事时，便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
倒是杜若飞的不离不弃，令她脸上笑意盈盈。
果真没有看错人。
“杜若飞这厮，平日里跑得最快，今日却为个小丫头出头，定是在她身上赚得盆满钵盈！”
一个威压明显强于杜若飞的男子，从鼻子里喷出一团火，落在真小小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热。
飞龙观未遭鳄灾前便高手如云。
除主脉咎子墨与北三三之外，诸长老的首席弟子，都至少有凝气九、十层的修为。
再加上他们连续六年来日夜与精兽厮杀，气质已与寻常养尊处优的宗门弟子截然不同，除衣饰落拓之外，眼神和表情里都蒸腾着彪悍匪气。
“五百战功换一枚丹的条件太苛刻了，来来来，小妹儿，你把身上所有丹药都取出，莫让哥哥们自己动手，若是让师兄师姐满意了，我们一起给你五百战功。”
也不知谁先挑头说了这么一句，簇拥在真小小四周的男男女女们，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前踏出一步。
局面岌岌可危，真小小站在狭小的生存空间内，压力骤然盖顶。
“呸！大头你胡说些什么胡说，瞧这小妮子美的，来来来，让哥哥动一动手，我给六百！”有人垂涎真小小美貌，贱兮兮大笑起来。
反正都是恶人劫财，何不再顺便劫个色？
杜若飞太阳穴上青筋疯狂跳动，若论单个儿的战力，以速度致胜，他约莫能排个宗内高手第五六位，但要是大伙一窝蜂地涌上来群殴，再来五个杜若飞，也得趴下！
“你们休要太无耻了！彩霞！高轩！身为半步筑基强者，手里战功多多，这样欺负一个新来的小师妹，还要脸不要？”
面对这样窘境，杜若飞一动不动，与众人据理力争。只是额头上源源不断滚落的豆大汗珠，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184 我可是丹师呐！
“若你没换得凝气丹，也会如我们一样无耻！姓杜的，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们不为难你，不过是给你留三分薄面，再站在这里碍事，休怪我们连你所获的丹丸都抢走！”
彩霞仙子戾气十足地反驳杜若飞。
在珍贵的保命丹药前，没有人矜持。
“你们……”就在杜若飞怒意冲顶，准备不计一切代价将真小小救出之际，身后却飘出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身上没有丹了，仅剩的存货，通通换给了杜师兄！”
尼玛！
杜若飞目光淌血，感觉后心蓦然中箭。
师妹哇！
为兄正在为你拼命你知道不？
做人怎能如你这般，前一秒义薄云天，后一刻薄情寡义？看到膀子大的来了，转眼就将我卖出去？
真小小话还没说完，二十多道要吃人的目光，便唰唰唰地落在杜若飞脸上！
被众人威压所撼，杜若飞双颊抽筋，只觉得自己一头栽倒在阴沟沟里。
“不过……”
就在几个凝气十层弟子正朝杜若飞举剑之际，真小小轻轻的叹息声，再次幽幽地飘出，成功止住众人手里动作。
“不过我真小小打小说一不二，性子最是敦厚实在。今儿话放在这里了，不管你们是半步筑基还是凝气九层，但凡有人敢伤杜师兄一根汗毛，我就不给你们炼丹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真小小“嘭”地一声，将精光四溢的青叶鼎砸在地上！
“哎！毕竟我可是个丹师呐！”
长叹一口气，真小小抱鼎望天。
靠！
在场所有人，都被七叶鼎上蒸腾出的袅袅药香给震裂了眼眶，看它苍古的色泽，灵气四溢的神光，栩栩如生的雕纹，生机盎然的气质……
这这这！
这分明是丹道宗师，才配使用的上品丹鼎呀，凝气修士只消一眼，便被其炉上古韵药痕给深深折服！
前一刻还彪悍如虎的彩霞仙子，立即收起配剑，笑得如花儿一样娇妍。
“我滴好妹儿，姐刚才是逗你玩呢！刚才那谁，谁说要摸我妹子来的？自己剁了手指送上来！不然别怪我飞龙霸王花不客气！”
“来来来，大家通通把竹令交到我这里，高某人作主，从每人手里抽取战功一千，白送给真师妹做见面礼！”
曾与杜若飞针锋相对的高轩，撸起袖管开始卖力地为真小小收集好处。
丹药值钱。
能有一个会源源不断生产丹药的丹师金贵？
这些飞龙观的高阶凝气弟子，脑子醒过门子后，纷纷在心里怒骂自己愚蠢至极。
只要将眼前的小丫头给哄好了，还怕日后没有补给？
兽宗什么都有，就缺能烧火捏丸子的人才呀！
原来是要救我？
吓死我咧！
我滴妹妹，你下次开口前，能先与我打个招呼么？
杜若飞汗滴滴地回头打量真小小那倨傲的小脸，浑身衣衫湿透，犹如从水里捞过一样。
“真师妹给，嘿嘿嘿嘿，快拿着快拿着，不要客气。”
唤名高轩者，拿着记录众人功勋的竹令拼命向真小小怀里塞，这牛高马大的半步筑基强者，明明生得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却非要挤出和蔼可亲模样，看着都让人觉得难受。
185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本姑娘出身丹宗，身负绝世丹缘，以弟子大比第一的身份，拜入七叶首席丹宗门下学习。在入门第一日便被谷主封为‘神丹’，虽然修行至今，修为只有凝气三层，但意淫丹道已久，对凝制各种丹方，颇有心得……”
爆出一个又一个光辉过往，将飞龙弟子们震得一愣二愣。
真小小一脸严肃地将高轩伸到面前送功勋的狗爪推到一旁，鼻孔朝天。
我滴乖乖啊！
原来真师妹来头是如此之大！
身负丹缘！
弟子大比第一！
七叶丹宗嫡传，谷主亲封的神丹弟子倒霉地闯入飞龙观了，这绝对是老天爷从天下下大饼啊！
众人一脸敬仰，钛合金狗眼嗖嗖放光！
彩霞表情懊悔无比，被拒绝的高轩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捏着送不出的战功在原地上窜下跳，恨不得立即跪下救她原谅。
“真师妹……师姐之前的确是失礼了，只不过现在飞龙观的情况你也看得到。被困此地六年之久，姐姐被逼得快要葵水失调，自然脾气大了些……”
见真小小正在气头上，不愿收取众人集资奉上的战功冰释前嫌。彩霞仙子笑盈盈走上前来，一把将真小小脑袋按自己肩膀上。
“好妹子，你可千万不要与姐姐较真，倘若能与我们通力合作，在你高超丹术的辅佐下，大家逃生之日指日可待哇！”
彩霞表情真挚动人，眼中泪光潾潾，若手里抱的是个男子，恐怕还要用力把她脑袋按下一几寸，直接塞入自己的沟里。
“毕竟你一身才华，理应扬名立万，受世人敬仰，而不应该一辈子受困在这弹丸之地，默默无闻，姐姐说得对吧？”
看着彩霞仙子说话时双颊爆出的青春痘，真小小感觉关于葵水失调这一点，她说的的确是大实话。
于是真小小收起鼻孔，双手一摊，发出了声揪心的长叹。
“哎……师兄师姐们都看扁我真小小了，小妹说过，我性子打小老实忠厚，是断不会因为哥哥姐姐几句调侃就记恨于心滴。”
好人哇！
原来道德如此高尚，不记仇，也不收受贿赂。
高轩咬着下唇，几乎快要被真小小的慷慨仗义深深感动。
“只不过小妹虽然通晓丹道，现在手头上炼丹材料却匮乏得很，实在无法施展拳脚，所以受不起你们的礼。”
真小小满脸诚恳，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手指朝前一点。
“不信你们问问杜师兄！我刚刚才以手中最后十枚凝气丹，从杜若飞师兄那里换得战功五千，想以这些功勋到飞龙料塔处，兑些药材使用。”
“哦对了，杜师兄，丹已给你，现在是否能为我，去换些虹翅飞鹰血来？只差这一昧药，我便能再次开炉起火了。”
向众人坦诚地交完底，真小小抬头微微一笑，征询的目光落在瞠目结舌的杜若飞身上。
十枚丹？
五千战功？
杜若飞怎么感觉真小小真的数不清数？
“可是我手里，并没有五千……”
186 亲人般的关怀
“无妨！”
迅速打断杜若飞未出口的声音，真小小一脸正气。
“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缺了的战功，日后再补，先换一份血来供我炼丹就好。”
被抢去话头的杜若飞，越看真小小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劲，当他目光扫过神情振奋的人群时，双眸猛地缩紧，终是明白了真小小刻意强调数量的真实意图。
她绝不糊涂。
恰恰相反，小丫头实在太精明了些！
杜若飞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难得的浅笑，再看真小小那义正言辞的小脸，怎么觉得她是那么地可爱迷人哩？
“我遁速极快，去去就来。”
唤起飞剑，杜若飞一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因为担心将真小小一人留在龙潭虎穴里恐孤立无援，他御空的身影，前所未有地迅捷！
剑光眨眼掠过青天，云中只留一道残影！
靠！
说是不记仇的，可真师妹对杜若飞那厮分明要比对我们好得多！明明是明码标价的买卖，他却可以赊账！
看着杜若飞远去的背影，站在岗上的众人，目光里是各种羡慕嫉妒悔恨。
怪只怪自己没在第一时间认清局面，站错了队伍，若是开始时便对真师妹如兄长般地关爱如姊妹般关怀，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挖到更多的好处！
唐良该打！
只说有人卖丹，却未交代卖丹者出身丹宗！
落在唐良身上的目光，立即让他不寒而栗。
“杜若飞你等等我呀，我也要去向北三三师兄换血！”
“艹！姓杜的得比往常更快，一定是想再抢头功啊啊啊！平时看他沉默寡言的，行事怎地如此狡猾？兄弟们，这次我们绝对不能输给他！”
感觉自己立马要被杜若飞再次落下，众人立即斗志昂扬地一个接着一个御空而起，踏剑飞入苍穹。
“真妹妹，姐姐去去就来，你拿着此物乖乖等待，莫要被鳄妖吃了。”
暗道白痴的臭男人都没有自己心思缜密，会来事情，在真小小手里塞入一枚防御法宝的彩霞仙子，感觉自己已成功扳回一局。
“你高哥哥不会说漂亮话，不过有高某人配剑在此，凝气境鳄鱼，绝不敢上前伤师妹一根头发！”
跟着彩霞仙子有样学样，高轩嘭嘭将自己背后血迹斑斑的配剑抛出，插在真小小两侧的山石之中。
双剑结阵，立即将独属于半步筑基强者的威压散播四方，可惜因鳄妖大牙气息而远离真小小的漫山鳄鱼崽子们，并没有因剑阵的出现而再退一步。
做完这一切，最后一波飞龙观弟子也放心地御空而起，抢着去找北三三兑换鹰血。
只有无功勋可以兑换的唐良，远远站在山边，踌躇着要不要来给真小小道歉。
看着那些如鹞子般掠过苍穹的身影。
真小小一脸高手般的孤独。
“飞龙观弟子不过尔尔，通通打破头颅争功，助踏天强者真小小试丹成功。”
至于凝气丹嘛……
那是绝对不会炼滴！
何况就算丹方放在眼前，真小小十有八九炼出来也是毒丹！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187 众人拾柴
真小小早有担心，就算换得一份虹翅飞鹰血，也不够自己祸祸。
毕竟兽灵石给出的丹方精妙无双，之前香饵丹也是煮过许多次食汤炼熟手后，才勉强在鼎里烧出一枚碎丹的。
一会尝试第二昧丹方时，若一次、两次、三次……许多次不成，难不成还要寻人兑换许多次战功？
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何况如果一再暴露自己握有大量凝气丹的事实，绝对会招惹接连不断的杀身之祸，只消看看彩霞仙子与高轩前后嘴脸，就知道飞龙观的高阶修士，通通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支着唐良去招揽客户时，她才没有刻意嘱咐小心行事，正是喜闻乐事态的扩大。
这样多好？
明明只废了几句口水，便哄得飞龙观所有高阶弟子各个如吃了春药一般，猴急地抢着为自己兑换材料，情绪之亢奋，恨不得连底裤都当出去！
至于坑骗一群强者的压力嘛？
没有。
她又没说自己炼的，一定是凝气愈伤丹。
反正除杜若飞之外，所有人都包藏祸心，让他们放放血，也是小施惩戒。
八九天。
只要再坚持个八九天。
黑田小弟们就将元气满满，生龙活龙。
届时就算小透明依旧沉溺于温柔乡内不愿归来，有小蜘蛛保护，彩霞仙子和高轩联手，也伤不到她半根汗毛！
“北三三师兄，我要以战功两千五，换一份虹翅飞鹰血。”
杜若飞的遁速，的确不是吹出来的，眨眼就找到了正在与鳄妖厮杀的小正太。
虽说北三三修为不及咎子墨，甚至彩霞、高轩，却是观主谈阳晖所收的第二个传承弟子。区区八九岁年纪，便已修炼到凝气七层，妖孽程度，简直比七叶天骄纪青衣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飞龙观观主长老失踪之后，由主脉大弟子咎子墨掌握宗宝竹苑，由北三三掌握器塔与料塔物资。门下所有弟子，无论长幼次序，见面都要尊称这小屁孩一声师兄。
“好呀，没有问题。”
隐约觉得，这些日子里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索要虹翅鹰血。不过反正杜若飞是按规矩兑换物件，北三三没想那么多，立即一脚揣飞自己的对手，转身带着杜若飞来到战域后方一白一黑的两座塔前。
白塔藏器，黑塔堆放材料。
这两座被阵法保护的七层高塔，是除竹苑幻境之外，整个飞龙观内唯一保存完好的建筑。
小正太左手在杜若飞竹令上轻轻一抹，迅速收去两千五功勋，右手向黑塔一招，宝塔第三层内，便径直飘出一份被存放于琉璃瓶中的鲜血。
“想炼器吗？”
因为对面站着的是在弟子之中声名斐然的杜若飞，北三三的话明显多了一些。双眼荡漾起不容人忽略的光芒。
腆着肚皮，北三三笑得热情洋溢。
“若杜师弟在炼器，那我料塔里三层之下存放的绝大部分物件，都可以极低廉的价格提供，当然……如果你能炼出中品法器，那黑塔五层下的所有物资，都可以免费供你挥霍！”
小手一挥，好慷慨的手笔！
188 虹翅飞鹰血
飞龙弟子与精兽六年苦战，不要说宗内丹库早已被吃空了，可用法宝的数量也在急剧下降。
每日总有武器，折损在鳄妖的长尾与大牙之下。
就算兑换价格一再提高，所有手握功勋者，还是将自己所有精力与热情，通通投身于疯狂敛宝的行径里。
因为法宝这种东西，爆一件就少一件，可以预见，再过几年，被困在观里的众人，都将面对紧缺武器的窘境。
而虹翅飞鹰血，性烈至阳，是用于增加法宝金、火属性杀伤力的炼器材料。
所以乍见杜若飞换取此物，北三三心中不禁热血澎湃，自动脑补一大铸器师即将横空出世的画面。
“不……不会。”
感觉下一秒北三三灼热的视线就要戳穿自己胸口了，杜若飞一个哆嗦，捏着血瓶便嗖地消失在天云后。
绝对不要与北三三纠缠。
这是飞龙观弟子，历来的常识。
他入宗时才三岁，便能把宗内搅得鸡飞狗跳，日夜不宁，想当年，咎子墨师兄的头发，都差点被他给捋秃秃了。
现在好不容易长到九岁，心性稍微成熟一些，却还是经常做些任性又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千万不能让北三三知道真师妹会丹术，不然依他的性子，定会立马抓她到竹苑里，逼其日以继夜地为师兄弟们炼丹。
一想起真小小，杜若飞心中就不由地升起一股怜惜。
虽然……
虽然她要以炼器材料来炼丹的举止，很是可疑。
皱起眉头，杜若飞也知道，虹翅飞鹰血，的确不是丹师们青睐的材料。
这玩意儿要是加到丹里，能吃么？
“既然不想炼器，那杜若飞……讨血做什么？”
远眺空中留下的浅浅剑痕，北三三情不自禁地摸起自己的下巴，流露出狐疑表情。
当然，还没等他将思绪整理出个头绪……
嘭嘭嘭嘭嘭嘭！
数道强劲的威压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从天而降，炸得他眼皮子狂跳不止！
怎么了？
翻天了吗？
今日偷懒，都不杀鳄妖了啊？
看到宗内实力仅次于咎子墨的弟子们通通围堵在自己面前，一脸迷之亢奋，北三三刚要发飙，视线便被无数飞来的竹令淹没。
“北师兄！我要换血！”
“啊呸，不是我换血！是要以战功换取虹翅飞鹰血！”
“你给老子闭嘴，我先来的，北师兄啊，先给我来两份！”
“两份的靠边站，我要四份！四份！”高轩的大脑袋从人群后挤出，直接把自己的功勋令牌压在北三三脸上。
四份！
一万战功！
所有人瞠目结舌，震惊地看着高轩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虽然知道高轩平素斩鳄勇猛，但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舍得一万战功为丹师兑换材料，看来对凝气丹，他是势在必得啊！
“那我也……再加一份！”有人忍着割肉般的疼痛，捏着竹令对北三三大叫起来。
很快整个黑塔内所有储藏的虹翅飞鹰血就被高阶弟子哄抢一空。
北三三目光凌乱地看着那些最强弟子们，一脸潮红地将血瓶揣在怀里，傻乎乎笑个不停。
189 怪人传说
不对劲！
今儿很不对劲！
虽然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以战功兑换虹翅飞鹰血的弟子们通通咬紧牙关，没有透露材料用途。但北三三已经在众人种种荒诞的举止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些平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会为一昧不起眼的炼器材料争得你死我活？最后一份鹰血，甚至还是以竞拍的方式卖出去的，这绝对是要搞事情！”
眼珠子一转，北三三迅速御空而起，悄无声息地尾随着彩霞仙子与高轩在云中穿梭。
原本真小小能炼丹的事情，在北三三这里，是捂不住的，可好巧不巧，就在小正太刚隐匿身形，那悬浮在苍穹下的竹苑内，却突然飘出一股只有北三三才能感觉到的混乱气息……
不好！
北三三脚下陡然一颤。
咎师兄正在冲击瓶颈，却因内息不稳，导致心魔祸乱！
我得去为他护法！
看了看前方正迅速远去的取血大军，又瞅瞅青天下，静谧古朴的竹苑。北三三一咬牙一跺脚，掉头向竹苑奔去！
“等等，那丹宗的丫头，莫不是怕我们抢丹，所以胡乱编撰个理由，支我们离开吧？”
喜气洋洋抱着几个血瓶的高轩，蓦地想起自己从未听说虹翅飞鹰血能入药，突然目光一凛，脸上浮现出隐隐杀意。
“你这反应也忒慢了些。”
彩霞仙子十分嫌弃地对高轩翻了个白眼，同时“噌”地从背后拔出一把亮闪闪的斩鬼大斧。
斧刃泛红，只有常年饮血，才能被温养出这样的成色。
“我们出身兽宗，自然不通晓丹方的特殊，谅那丫头不敢诓人，毕竟飞龙观只有这么大，又无人可以自由出入，她区区一个凝气三层，敢说半句不实之言？不怕被我们剁成肉酱？”
见彩霞分析到位，一干同行者莫不点头信服，甚至有人哈哈大笑，以彩霞仙子的暴脾气取乐解乏。
“我说小彩霞呀！”
一位也是凝气巅峰的白须子老资历一脸沉痛：“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每天喊打喊杀，把剁成肉酱之类的词挂在嘴上，你不是还要博取那怪人的好感吗？太霸道可不讨人喜欢呢。”
“谁说的？”众人起哄：“怪人之所以叫怪人，自然审美另类，说不定正好彩霞师姐这口！”
被众人当成话柄调侃，彩霞仙子意外地没有发怒，反而脑袋里一浮现出怪人那张英俊脱俗的容颜，双颊便浮现出小女人的娇羞。
不但她是这样，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修，沉浸于这个话题时，也双颊各自飞霞，似乎对那月前入观的怪人，心往神驰。
再次回到山岗上，高轩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儿不安，也彻底消失了。
因为真小小果真未走，正端坐在那精气四溢的青叶鼎前，凝神淬火。
唐良与杜若飞分立大鼎两侧，神情比真小小还要紧张严肃！
咕嘟咕嘟……
鼎中传出药汁沸腾的声响，淡淡白气，从鼎盖气孔升起，徐徐扩散四方。
许久都没见过丹师开炉炼药了，此时弥漫于山中药香，以及真小小目空一切的神色，令人心生神圣。
190 开炉炼药
被少女行云流水的动作与丹宗大师般专注的目光震慑，飞龙观高阶弟子们，顿时收起自己之前种种无端猜忌，屏息凝气，小心翼翼地落入大地。
众人脚步甚轻，甚至连衣袍摩擦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他们规规矩矩蹲坐在药鼎百步开外，谁都不敢造次。
杜若飞送来的虹翅飞鹰已被投入鼎中，连同鳄鱼崽子们上贡的情蛇毒鳞，以及一系列繁杂草药。
第一次尝试兽灵石第二昧丹方，真小小神情专注，因为这事关石崩兽毁人亡，以及胸脯四两。
靠！
又给我吃什么怪东西？
呸呸呸！
野猪肉还不够，这次特么是毒鳞和腥血！
无良鼎主，我要投诉！
正当七叶鼎想叫苦不迭的同时，它鼎身突然一阵颤抖……
丫的！
怎么又是完美丹方？
不再挣扎，七叶鼎身每一片碧叶的经脉里，都喷出了幸福到高潮的白烟。
在药气氤氲下，真小小细心体会着鼎火与药色的每一刻变化，力求将所有变数都牢记心中。
然而这方子，还是太繁杂了……
随着一声清脆裂响，原本正在鼎内凝结的药丸突然在崩碎，一股丹毁气息自鼎盖传出！
唉！
失败了！
看到黑烟袅袅升起，簇拥在山岗四周的飞龙弟子们，眼底的期待徒然落空。
然而他们的信心却又迅速于真小小再次清炉燃火的动作里重新建立，甚至比前一次，更加坚实笃信。
没有任何丹师能次次丹成。
真小小面对丹毁，没有半点慌张，神色中甚至还浮现出几分沉思，几分了然，说明她经过失败的洗礼，心中对炼出成丹的把握在迅速递增！
“真师妹，这次用我的，我用的！”踢开拦路者，高轩一脸堆笑，迅速将四个血瓶放在真小小脚下。
真小小没有拒绝。
再次向鼎里投放草药，同时依照前次经验，稍加调整。
再毁！
再试！
再毁！
再试！
……
很快血瓶就空了三只，只剩最后一枚，被真小小捏在手中轻轻转动。
看着那精致的琉璃小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光晕，高轩此刻只有种撞死自己的冲动。
刚才一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去抢第一？
悉不知丹师为了熟悉炼制新方的环境和药性，……通常最初几鼎，都是专门炼废了用来熟手的！
老子的一万功勋啊啊啊！
虽然拳头颇大，二十头凝气九层的鳄妖也不是那么好打死的。
最后一瓶，一定要成！
死死盯着真小小的手指，高轩眼眶撕裂，喉头隐隐冒血。
的确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
真小小捏捏鼻子，感觉空气里毁丹的气息堆积得过份浓郁，味道辛辣得有些呛人，将不远处好奇看热闹的鳄鱼崽子都熏跑了不少。
真是不好意思。
有些惭愧，同时也十分骄傲。
若不是自己想出令飞龙观所有高阶弟子都集资供血的好主意，从杜若飞那里兑换的区区两千五百功勋，怎够挥霍？
是时候了。
给我凝丹吧！
虔诚地将高轩奉献的最后一瓶鹰血浇在鼎里，真小小调整火力，让焰色迅猛燃烧，直至包裹整个药鼎！
191 驯良丹
轰！
被真小小加了猛料的鼎火，火色冲天！像一把在林中熊熊燃烧的巨烛。
“我的天！这是什么丹术？闻所未闻，丹师把整个鼎都给点了！”有人下巴掉在地上。
“纸包鸡么？”有人慧眼如炬，依稀在真小小的动作里，看出了厨神的韵味。
“姓真的丫头身上那么多噱头，是不是凭空吹出来的？七叶神丹弟子，怎么会无端端流落我飞龙观里？她莫不是借我们的血汗功勋，给自己练手玩吧？”
“丫的，再多加两根柴，整个林子都要烧起来！”
迅疾的烈火，将所有飞龙弟子的小脸烧得绿油油的，彩霞仙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站在她身后的凝气强者们也在强行按捺心中要发作的冲动。
略微，不妙啊……
杜若飞头上再次滴下了冷汗。
虽然对真小小故意坑人战功的行径心知肚明，但若她只为解一时之气，而安排这场炼丹闹剧，根本没有进一步的打算。那事实暴露之后，他们两人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很惨……
急什么急？
本姑娘都不急，你们慌张个屁？
瞪眼扫视全场，牛鬼蛇神通通退散，真小小那自信且灼灼的目光，再次成功压制住众人心中蠢蠢欲动的质疑。
烈焰烧鼎，没错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第二昧丹方药性猛烈，不适宜小火温养，之前每一次，丹都是毁在将成之即，说明丹气不驯，只能以暴制暴！
真小小面前的大火果真只燃了十息，十息后，在火舌的哔哔啵啵的脆响声里，一枚三裂青丹，直接掀开鼎盖，自行跳出！
哇！
所有修士的目光都直了，再也无人计较那磅礴得快要造成火灾的鼎焰。
他们灼热的目光皆聚焦在悬浮于半空的青丹上，表情以痴迷。
此丹虽然三裂，在丹品上位于下乘。可不知为何，丹上雾色蒸腾，半青半橙，令人恍惚之间，似看到盘蛇飞鹰游于丹上！
最特殊的是那馥郁芳香，弥漫于整个天地间的药气！
就算闭紧双唇，捏住鼻孔，那丝丝醉人香甜还是能透过皮肤，不断冲击人的神魂。
“果真不愧为……神丹哇！”飞龙观弟子们双颊通通浮现出不盛酒力的酡红。
“没有白等！”彩霞仙子激动得摇头晃脑，头上花钿轻摆。
“好丹！好丹！断不是寻常凝气丹那种凡物，这一万功勋花得值啊，啊哈哈哈哈！”
高轩的大笑声盖过了所有人的赞叹，一扫先前笼罩于林中的低气压，令整个林子呈现出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真小小自己也难以抑制心中欣喜！
成丹了！
成丹了！
终于不怕兽灵石在胸口突然爆炸！
耳边响起了道温和的声音：“三裂驯良丹成，可洗练石中烟化兽满心暴虐，石主面前，莫不臣服！”
什么？
驯良丹？
真小小一愣，顿时兴奋得差点胸裂！
灭哈哈哈哈！
她想到了时不时就撂担子的小透明，想到了飞龙观漫山遍野只听水泽小母鳄调遣的鳄鱼崽儿们……
是我滴是我滴，通通都是我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