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秋水之劫3
祁真先前被莫惑按在浴桶里又摸又亲,呼吸还未完全恢复,此刻便窝在床上,嘴唇微张,睁着沾染上水汽的眸子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莫惑目光暗沉,只觉对这小东西越来越没有招架力,搂着向怀里一带,深吻起来。祁真含混地嗯了声,配合地仰起头,察觉被他摸了好几把,隐约有一种又要被啃的预感,推推他,喘息道:“不……不是有事要告诉我么?”
莫惑意犹未尽在他唇上舔了舔,继续抱好他,瞬间的迟疑后便将实话说了,与其让这小东西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不如主动坦白。他的表情很镇定,实则手心出了一层细汗,见这人呆呆看着自己,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祁真反应半天:“……所以那些等了我好多年、找了好多年都是骗我的?”
莫惑的手心继续冒汗,神色淡漠,极其冷静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祁真又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所以你以前是嫌弃我?”
“……没有。”
“你就是嫌弃我,”祁真心想亏他之前还很感动来着,问道,“你让我给你当书童,不就是为了让我讨厌你,然后离你远远的么?”
莫惑纠正他:“我没让你吃苦reads;。”
祁真很严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嫌弃我,和钟离昊封晏他们的态度差不多。”
岂有此理,本王那么小被套上小裙子懵懵懂懂许了三家人,你们就不能站在本王的立场上想想么?本王也是很可怜的好么?竟然都一副恨不得本王滚蛋的样子,本王还嫌弃你们呢!
“……”莫惑抱牢他,“但我现在喜欢你,你看你以前不是也讨厌我,过去的就过去了,嗯?”
“那能一样么?”祁真瞪眼,“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无耻,后来我发现你其实人不错,结果现在我发现你果然无耻……等等,你刚刚用的是‘也’吧?你承认你讨厌我了!”
“……”莫惑绷着表情,冷静地望着他。
二人对视一阵,祁真翻过身团了团,不搭理他。
莫惑戳了两下见他不动,从身后将他拥进怀中,发现他没反抗,心里一松,知道这小东西没有真生气,缓缓亲吻他的耳垂,低声道:“我是想让你也喜欢我才会那样做,至少我对你坦白了,而没有一直骗你,嗯?”
祁真犹豫一瞬,慢慢转回来。
莫惑见他只是有点不爽,确实没有动怒,并且漂亮的眸子一瞪还特别迷人,便扳着下巴亲一口,掐把脸,捏捏小爪子,稀罕得不行。
祁真按下他的手,在脑中将“要不要也坦白一下自己的身份”、“这人会不喜欢和朝廷的人打交道而远离他么”、“可一直瞒着确实不太好”等等的念头转了一圈,默默看着他。
莫惑凑近他:“还生气?”
祁真问道:“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以后才告诉你真相,你会生气么?”
莫惑想也不想:“不会。”
祁真怀疑地盯着他:“不是为了让我消气才这么说的?”
“嗯。”
祁真点点头,稍微舒坦,莫惑正要猜测这小东西要说出自己是个王爷,只听他认真道:“你上次讲的笑话都不好笑,这次给我讲三个。”
莫惑:“……”
外面的雨仍在下,淅淅沥沥的,微风吹动烛火,轻轻摇曳,床幔已被放下,亮光从薄薄的一层纱中透过去,将那一方天地衬得越发静谧。床上的两个人相互对视,半晌后祁真道:“这就完了?”
“嗯。”
祁真问:“你看我笑了么?”
莫惑:“……”
祁真不满:“重来。”
蜡烛又燃了一点,房间重新变得安静,只剩小雨的滴答声,很快床上的人又开了口:“我还是没笑……唔嗯……”
祁真习惯地仰起头,渐渐被吻得晕晕乎乎,无助地攀附着他,直到他放开自己去啃别处,才喘-息问:“笑话呢?”
莫惑:“……”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嗯……”祁真再次被吻住,呼吸很快变乱,热气一团团地扑过去,忍不住呻-吟一声,按住他造孽的手,“笑、笑话呢?”
莫惑:“……”
祁真睁着水汽氤氲的眸子,很认真地望着他reads;。
莫惑依旧极其冷静,低头亲亲他,淡然地告诉他先去方便一下,回来给他讲,接着再次亲一口,翻身下床,披好衣服出门,扫一眼手下,撑着伞离开。
风雨楼的人不明所以,跟着他到了左侍天他们看不见的小角落里,觉得可能有事吩咐,便静静等着。
莫惑沉默地看着他们,憋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们,给我讲几个笑话。”
风雨楼的人:“……”
什么情况?下雨的晚上不抱着夫人在被窝里这样那样一下,跑到这里让我们给您讲笑话?楼主你没问题么?
莫惑冷冰冰地盯着他们。
风雨楼的人迅速收敛表情,只当他是睡不着觉难受,便围成一圈,认命地给他讲。
等莫惑回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要睡着了,此刻察觉他的靠近,便迷迷糊糊蹭过来伸手抱着他。他的心里一软,抱好怀里的人:“还听么?”
祁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点点头,听了三个后清醒了很多,终于满意。
莫惑见他漂亮的眸子带着少许笑意,抱着狠狠揉了几把,忽然道:“真有天齐宫的存在?”
祁真心底一惊,抬头看看他,挣扎一会儿小声道:“没有,其实我不姓杨,我姓祁,我叫祁真,我大哥是当今皇上。”
莫惑定定地望着他。
祁真有点不安:“你说过不生气的。”
“嗯,但是……”莫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祁真微微一僵,还未开口就被他抱到了身上,吭哧吭哧窝了一阵,鼓起勇气向下看一眼某物可怕的尺寸,顿时别过头抗拒道:“不,我不干,疼……”
莫惑就是因为这小东西上次抽噎的模样太招人疼,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再碰他,他拉过这人的小爪子亲了亲,哄道:“你自己来不疼,嗯?”
祁真窝着不动。
莫惑在他的头顶印下一吻:“快点,小王爷。”
他的语气依然是往日那般清冷,但由于染了情-欲,很是低沉喑哑,如今忽然喊出这个称呼,祁真的心控制不住地抖了抖,看他一眼,慢吞吞撑起身,很快仰起头绷直了后背,喘-息出声。
莫惑的呼吸瞬间加重,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直到见他求助地望过来这才坐起身将他抱进怀里,扣住他的后脑疯狂地深吻。
雨又大了些,仿佛要将这间水上木屋与外界隔开,房内红烛摇曳,人影交叠,粗重的呼吸和哽咽的惊喘高低不一地响起,一时化不开的浓-情reads;。
“上次明明没这么久的……”
“我听说第一次都快。”
“那这次……”
“是正常的。”
“……”
莫惑看着他呆滞的小模样,没绷住表情低低地笑了一声,听着他抑制不住地呻-吟,抱住他,放任自己沉-沦。
祁真被来来回回地蹂-躏了半天,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第二天睁眼后外面早已亮了,听上去乱糟糟的,显然那帮借宿的武林人士都醒了。他哼唧一声,翻过身想要继续睡,却忽然想起今天是决赛,又哼唧了一声。
莫惑一直陪着他,便将他带过来,手放在他的后腰揉揉,稍微用了些内力。祁真只觉暖暖的,顿时舒坦地向他蹭了蹭。莫惑垂眼看他:“还早,再睡一会儿。”
祁真嗯了声,在他怀里迷糊了一小会儿,等到再次睁眼便清醒了很多,爬下床穿衣洗漱,与他一起出去,然后坐在餐桌前喝了两口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昨晚好像是他吃亏,忍不住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莫惑问道:“怎么了?”
祁真不搭理他,继续喝粥,很快惬意地眯起眼。
莫惑看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
无情门的人再次跟着门主来这里吃饭,坐在旁边的桌上望着他们,只觉羡慕不已,等到吃完饭,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凑过去低声问:“杨少侠,你有兄弟么?”
祁真点头:“我有四个哥哥,”其中两个亲哥,另外两个是别的妃子生的,对他还算不错,他问道,“怎么了?”
有、四、个!无情门的人特别激动,正要再问点别的,却见莫楼主到了少年身边,只得作罢,笑着说随便问问。
祁真没放在心上,被莫惑拉着到了前厅,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第一关通过的有五人,算上今天的封晏一共是六个。由于是决赛,所以每人能带一个帮着递药的。祁真刚好想给莫惑一个教训,便不想与他坐在一起,温和道:“我陪你去。”
钟离志一怔:“真的?”
祁真点点头,率先起身,路过莫惑时不爽地瞥他一眼,然后快速换上微笑,带着钟离志离开。
莫惑:“……”
花舵主看得清楚,顿时吃惊,将风雨楼的人拉到一边,忧心忡忡地低声问:“怎么回事,楼主和夫人吵架了?”
“应该没有……”风雨楼的人神神秘秘,“估计是楼主昨晚太过分……你懂的……”
花舵主再次吃惊,他这几天一直受命看着沐十里和钟离志,连上次楼主去秋水城接夫人都没跟着,所以压根不清楚他们竟然有了发展,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属下哪敢随便说楼主的事啊……”
花舵主心想也是,便蹭到莫惑身边,低声道:“楼主reads;。”
莫惑嗯了声:“怎么?”
花舵主感动得简直想哭:“您看……咱们风雨楼何时办喜事?属下好提早准备。”
莫惑沉默不语,他这边自然没问题,但皇室那头会是什么反应他也说不好。花舵主以为他在思考,便不再打扰他,激动地退下了。
昨天的台子拆了两个,只剩中央的一个。祁真随便挑了张桌子站好,扫见封晏也上来了,忍不住瞥瞥他,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你的脸有点白?”
封晏用正脸对着他,手指在下巴上随意一擦:“你指这个?他们抹的。”
祁真:“……”
所以你早晨没和我们一起吃饭就是因为被解忧堂的人按住抹粉了么?也对,你的眼睛还没消肿。
他木然转回了视线。
决赛的时间更长,共有三炷香,同样是要解三种毒,是毒谷这五年来苦心研制的,在谷内排第十到第七。众人忍不住想到封晏当年便是连续解了毒谷内的毒才把人家逼走了,不由得齐齐看向他。
封晏神色不变,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沉稳模样。
何谷主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说完三种毒的名字便吩咐人一一端上来,看看封晏和钟离志,亲自敲响了铜锣。
钟离志二话不说,直接打开解毒水往里滴,顺利搞定前两种,很快只剩一个。
祁真深深地觉得能赢到天毒经,定定地望着。
钟离志将解毒水滴进最后的碗里,像先前两次那样拿银针试了试,取出来一看,发现还是黑的。
祁真:“……”
钟离志:“……”
为什么!
祁真很镇定,小声问:“是不是滴得不够?”
钟离志点头,便又滴了一滴,发现仍然没解开,正要继续滴,只听封晏的声音传了过来:“别暴殄天物。”
他们离得很近,封晏又是用内力压着声音,因此只有祁真他们能听见,二人便默默看向他,想知道他是怎么解毒的。
封晏这时还没开始,而是依次查看了一下三种毒,并在第三碗水前停留了很长一会儿,而后抬眼扫向何谷主,眸子里带起一丝意义不明的意味,放下碗:“何谷主,我有个问题想问。”
何谷主站在栈道上,点点头:“封公子请说。”
封晏正要开口,只听身后骤然起了一阵巨大的喧哗,人群渐次响起惊慌地喊叫,齐齐往大厅挤:“有蛇!蛇群!蛇群!”
祁真心里一抖,猛地转身,只见水面上有一层黑压压的东西,迅速朝这边围了过来!
第92章 秋水之劫4
这群蛇的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工夫就游进了水寨。
比赛的台子呈正方形,三面围着栈道,剩余一面是缺口,未做任何布置。
其中最前面的栈道上坐着寨主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侧坐着来观看大会的武林人士,由于数目众多,这两条栈道搭建得尤为长。而剩余的缺口则正对水寨大门,方便船只出入,如今蛇群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它们率先爬上离大门最近的、修得很长的两条栈道,接着是缺口处停着的两三艘小木船,而后速度不减,与仍留在水里的蛇群一起向大厅的方向碾压,眼看就要来到中央的台子上。
它们显然是受人驱使的,极具攻击性,见人就咬,刚刚的喧哗声便是两侧栈道上的人发出的,并且有多人都已经被咬伤了,不过周围的人好歹能拉一把,不至于被扔下,但那几艘小木船上的人却没这么幸运,早已栽倒在一旁不知死活,还有两个直接跌入了水里,毫无声息地浮着,向所有人传递着一个信号:这些都是毒蛇。
莫惑早在听见人们的叫喊便用轻功跃到了台子上,一把握住祁真的小爪子。钟离昊和暗卫紧随其后跃上来,分别到了钟离志和祁真的身边。
与此同时,一阵悠远的笛声忽然自河面传来,那些蛇顿时停住,吐着蛇信,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做出攻击的姿态,像是随时都能再扑上来。
祁真看着几条刚才就已经爬到台上的、如手臂粗的蛇,只觉浑身发毛,整个人都僵了。
莫惑知道他害怕,搂着腰向怀里一带,脚尖一点纵身后跃,眨眼间便回到了先前的栈道上,扫见这小东西自始至终都绷着表情,好像很镇定的样子,忍着笑,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小爪子。
钟离昊几人趁着这个空当也回来了,还顺便带回了几个不会武功的参赛者,因为两侧的栈道很乱,不少人都跳到了平台与大厅相连的那条路上,导致十分拥挤,这几人单靠自己不仅很难进入大厅,还很可能会被挤下水,到时就麻烦了。
笛声渐渐停了,蛇群依然处于等待攻击的状态,密密麻麻围在那里,看着就瘆人。祁真简直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知道这么做不行,便向莫惑挪挪,定了定神,与众人一起望着前方。
只见河面缓缓驶来两艘大船,在距离水寨大门十余丈的地方停了下来,船头各站着一位少女,手里都握着玉笛,右边的船上还有位年轻公子,身穿水蓝色长袍,负手而立,正遥遥望着他们。
寨主先前瞥见过这两艘船,原以为只是路过,没想到竟是来要命的reads;。他上前几步,怒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蓝衣公子笑道:“在下长乐岛容渊,来这里是想请寨主交几个人,我们公子很不喜欢云纵山庄的人,听说姓石的恰好就在秋鸣踏堰,你们若把他交给我,我便带着这群蛇离开,如何?”他稍微停顿一下,笑着继续道,“对了,世家的人今天来没来?来的话也一并给我。”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云纵山庄在武林的地位可不低,更何况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小子竟敢这样要人,疯了不成?
当下便有人叫道:“什么长乐岛,完全没听过,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这周围都有谁,竟敢在这里撒野,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就是,识相的赶紧滚,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
话音未落,容渊笑着扬了扬手,霎时只听嗖嗖几声,数排长箭从船身射出,破空而来,速度极快,瞬间穿了不少人。这些长箭全部用铁打造,和小孩子的手臂一样粗,射入栈道,顷刻就在上面开出长长的裂缝,一时木屑纷飞,人仰马翻。
寨主和何谷主几乎同时大吼:“住手!”
容渊脾气甚好的样子,含笑点头,很快气势汹汹的长箭就停了,最后一支从高空落下,直直刺中平台,刹那间没入一半,尾部不停地颤,足见这力道有多么恐怖。
场面刹那间似乎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才听到痛苦的惨叫和呻-吟渐次响起,栈道上的人太多,地方又小,最外围的一层基本没多少能避开,死了一大-片,鲜血汩汩地流出,顷刻染红了河水。
方才对他轻视的人们全部闭嘴,脸色发白,惊惧地望着那边。
寨主急忙吩咐手下将受伤的抬入大厅,吹雪无痕等白道帮派也开始组织人往里撤,幸而这次参赛的郎中很多,昨天被淘汰后并未离开,倒是能帮上不少忙。
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侧的人便空了大半,一些躲进了水寨里,剩余一些则都挤到正前方的栈道上与远处的人遥遥对峙,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祁真几人仍在原先的地方站着,之前的长箭有些也射向了这里,不过都被暗卫和风雨楼的人一一拍落了,没人受伤。
钟离昊眯起眼:“这是机关船。”
莫惑嗯了声,看向身边的人:“带着十里他们先回去。”
祁真摇头,他其实也想走,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堂堂天齐宫的少主若真的跑了,脸往哪放?
莫惑道:“不怕?”
祁真努力不去看那群蛇,绷着表情:“……不……不怕。”
暗卫:“……”
您老明明就是怕得要死啊,咱们回小院吃点水果不好么?
几人本想劝两句,却听见小王爷吩咐他们将沐十里和钟离志带走,便犹豫地望着他。
“愣着干什么?”祁真顿时瞪眼,但由于被蛇吓到,此刻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让人很想摸一把头reads;。暗卫口不对心,当下便放了一只爪子上去,可惜立刻就被莫惑弹开了,他们很不满。
祁真茫然地反应一下,正要让他们赶紧带人走,只听船上又响起容渊含笑的声音:“想好了没有,到底交不交人?”
说话的空当,一左一右两位少女再次吹起玉笛,原本安静的蛇群迅速向前爬,眨眼间占领中央平台,两侧栈道上的也开始前移,缠在刚才倒下的尸体上,看着越发瘆人,周围也响起了不少抽气声。
祁真:“……”
娘的,弄点别的不好么!为什么要弄蛇!
他紧紧盯着这群东西,见它们又一次停住,感觉小心脏直抖,简直想拔腿狂奔。莫惑看他一眼,握紧他向身边带,换了说辞:“里面有人受了伤,你带着钟离志他们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祁真眨眨眼,只觉豁然开朗,温和地说声好,扭头便走。
莫惑目送他离开,缓步跨过栈道上横着的几支长箭,来到寨主所在的中央位置,打算好好修理一下那个叫容渊的,结果余光一扫却见某人又回来了,眼底还带着一丝惊惧,便主动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祁真很镇定:“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这里。”
莫惑便看向他身后跟着的暗卫。
暗卫无语望天,之前往里逃的人有的脚腕上缠着蛇,所以带了几条进去,虽然早就被人弄死了,但没怎么处理,就那么随手一扔,横七竖八地摊在路上,有的还被切成了一段一段的,小王爷敢过去才怪呢。
不过他们向大厅望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似乎也有点惨,若小王爷不回小院,倒真不如就在外面。
莫惑见这小东西乖巧安静地站在身边,干脆将他向后拉了半步,为他挡住一部分蛇。
祁真的表情仍很镇定,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双方的谈话上,此刻石大侠正向容渊询问那公子的姓名以及之前有何过节。
“过节没有,”容渊笑得很温柔,“只是看你们不爽,要怪就怪你们云纵山庄一直占着盟主的位置,不如你们让贤,换我们公子坐坐?”
“卧槽简直痴人做梦!”
“野心不小,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众人差点都要气笑了,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都没吼出声来。
钟离志的医术不行,自然不想去大厅帮忙,便一直跟着祁真,这时闻言也很愤怒,几乎与祁真同时开口:“岂有此理!”
莫惑:“……”
暗卫:“……”
同样来到中央位置的钟离昊:“……”
钟离志道:“少主,咱不能忍,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祁真很赞同,无论是用蛇吓他还是要抢盟主的位置,都挺让人恨不得揍一顿,但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反应,如今让他真的冲……实在有心无力reads;。
他于是看向莫惑。
莫惑捏捏他的小爪子,低声道:“这里是水寨,若船能开出去便可以擒下他们,不过……”他的话未说完,只见有两个水寨的人快速挤到寨主身边,凑到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寨主的脸色立刻难看,见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便强忍怒火吩咐了两句,示意手下离开。
莫惑收回目光,压着声音道:“果然没猜错,船应该被凿沉了。”
祁真心底一惊:“会是谁干的?”
“不清楚,”莫惑道,“他们既然敢来肯定不会没准备,这两天水寨都是人,说不好是谁。”
祁真点点头,瞥见萧安木不知何时到了石大侠身边,便望向了他,只听他扬声问:“容公子,在下有一个问题想指教。”
容渊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萧安木并不生气:“在下萧安木,萧家长子。”
“哦,世家的人,”容渊温柔地笑了,“行,你问。”
萧安木深吸一口气,直视前方:“敢问赵公子的事可是你们下的手?”
“没错,”容渊承认地很大方,“他只是第一个,你们世家一个都别想跑。”
话音一落,周围再次响起少许喧哗,祁真早在听这人点名要世家的人时便隐约有几分猜测,如今终于可以肯定容渊口中的公子便是他们之前听说过的那个神秘人。
他正要看看萧安木的反应,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他,不由得扭头,诧异地望着左侍天以及他身后的无冤:“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左侍天道,无冤脸上的伤没好,不易抛头露面,尤其是刚刚被小王爷驯服,还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暂时妥协,所以他和卫玄便负责留在小院看着他,只是这边越来越乱,还伴随着惨叫,他们自然坐不住了。
祁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嗯了声,打量一下无冤,想知道现在出现的是结巴的还是凶残的,可紧接着就见这人双眼放光地望着那群蛇,便问道:“你看什么?”
无冤咂摸一下嘴:“蛇。”
“……”祁真见他一副想吃的模样,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提醒道,“都是毒蛇。”
无冤继续盯着:“毒蛇才好吃!”
“……”祁真道,“它们都是被人养的,受人操控。”
“没关系,我有办法,”无冤说着严肃地望着他,“少主。”
祁真一愣:“怎么?”
无冤讨好地跑过来:“你看,它们这样出来挺害人的,咱们身为白道得干点好事呀,捉了吧?”
祁真:“……”
说得就好像你以前是白道似的!
第93章 秋水之劫5
无冤打定主意要对蛇群下手,一副恨不得亲自跳下撸袖子抓的样子。祁真木然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向前扫一眼,吓得立刻收回目光,一把按住他:“别发疯,你也不看看那是多少条蛇,捉得过来么?小心咬死你!”
“放心吧少主,我有妙招,半条都跑不了,”无冤特别谄媚,“所以一会儿恐怕得劳烦少主帮忙捞一下。”
祁真想也不想:“我才不干!”
无冤满脸认真:“咱这也是为白道做好事啊,你身为天齐宫的少主怎能不支持呢?又不用你亲自动手,下令让他们帮一把就行呀。”
祁真想象一下这群东西都被运到小院里乱爬的画面,感觉浑身发毛,试图和他沟通:“这么多你吃不完……”
“吃得完,相信我,”无冤讨好道,“少主你吃么,挺好吃的。”
祁真木然站着,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人揍一顿,而无冤显然不想等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块白色物体,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
暗卫都在旁边看着,好奇问:“这什么?”
无冤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
祁真:“……”
暗卫:“……”
“我是说我不清楚它叫什么,只知道具体功效!”无冤急忙补充,因为他发现少主忽然目露凶光,大有揍他一顿的趋势,他继续道,“这是我师父以前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弄来的,后来就给了我,我跟你们说这个困蛇香很神奇呀……”
“你给我等等,”祁真越来越想揍他,“它这不是有名字么?”
“少主是指‘困蛇香’?这是我和师父取的,至于这东西究竟是师父的朋友自己配的,还是长出来的,我们都不清楚,”无冤道,“不过这玩意特别厉害,只要指甲大小的一块就能弄倒一群蛇reads;。”
祁真想起他要抓蛇就一阵恶寒,尽量岔开话题:“你还有师父?”
“那当然,我的武功就是跟他学的……”无冤说着掏出刀削了几小块困蛇香,迅速弹入中央的平台及池中,然后便扔下他们跑向右侧的栈道,明显准备也往那边弹几块。
祁真眼睁睁地看着他跑没影,生怕他一会儿会拎两条回来,忍不住害怕地向莫惑挪了挪。
莫惑一直都有注意他们的动静,安抚地捏捏他的小爪子:“他若真能迷倒它们,我就让人处理掉,不让你看见。”
祁真只要随便一扫就能瞥见不远处的蛇群,简直想从这个鬼地方消失,问道:“水寨的船没办法开,现在怎么把他们赶走?不如咱们从后山绕一下……”
话音未落,只听寨主道:“千万不可,太冒险了。”
他微微一怔,还以为是对他说的,可等到望过去却发现寨主正看着何谷主,后者仍是平时那副样子,眸色有些沉:“这场大会是我毒谷要办的,他来挑事,我岂能任他放肆?”
“但你也不能那样做,”寨主满脸不赞同,“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这群蛇,若实在没办法咱们只能往里退,他们肯定会让蛇群追,到时会是个□□烦。”
何谷主点头:“我已经吩咐手下开始配药了。”
祁真扫一眼,此时萧安木和几位白道仍在与容渊周旋,大概是在拖着对方,也不知能拖多久,他很快收回视线,望着莫惑:“怎么回事?何谷主想干什么?”
莫惑干脆拉着他向一旁走了两步,轻声道:“容渊不是要人么?所以何谷主想易容后混上去与他们拼命。”
祁真眨眨眼:“不管用吧?容渊又不是傻子,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这样上去,对么?”
“嗯,”莫惑捏着他的小爪子,回答他之前提到的事,“而他们既然敢来就不会没准备,现在船都能凿沉,后山上恐怕也有不少好东西。”
祁真完全不想去研究是什么东西,问道:“那该怎么办?用轻功冲过去也不行吧,那是机关船,会被射成马蜂窝,要是躲进去他会怎么做?”
“我若是他就用油……”莫惑说着一顿,抬眼扫向前方。
祁真一怔,这才发现场面静了静,萧安木等人也没有再开口。他不由得望着对面,只见容渊不知何时抬了抬手,此刻恰好正缓缓放下,众人紧紧盯着他,不清楚他这次又要干什么,有的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容渊只是为了止住话头,笑道:“大家都有事要忙,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何况我已经回答了不少问题,现在轮到你们了,这人你们交不交?”
他说话的空当,笛声又一次悠悠响起,虽然与之前的曲调一样,但明显要快很多,众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警惕地盯着蛇群,却发现它们全都趴着没动,有的甚至露出了白色的腹部,歪倒在一旁,不知死活。
他们吃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阴谋?”
“这明显不是吧?不知是哪位英雄出的手?”
“我刚刚好像看到毒谷的人在配药……”
钟离志骄傲道:“这是我们少主下的令reads;!”
众人一愣,当下齐刷刷望着杨少侠。
“……”祁真原本正要跑到莫惑身后躲着,这时便放弃了念头,在众目睽睽下绷着表情,努力镇定地站着,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见了蛇群,它们虽然是被迷倒了,但这样一堆堆地趴着还是很瘆人啊!
他的心脏一抖,立即移开视线,干脆去看容渊。
容渊也发现了问题,嘴角一勾:“泼油。”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船上的人能听见,水寨的众人毫无所觉,正要为蛇被制住而松口气,便听到两艘船上响起吱呀几声轻响,很快各推出一台小型的投石器,上面还放着木桶。
他们心里一惊:“这是什么?”
“应该是油,”莫惑淡淡道,“水寨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用木头搭建,风向刚好也是往这边吹。”
众人神色一变,尚未来得及开口,那头的木桶便轰地砸了过来,刹那间只见剑光一闪,一个人自栈道一跃而出,直直向前扑去。
“成大侠不可!”吹雪无痕的少当家急忙叫出声,紧接着就见长箭再次从船上射出,锐利非常,栈道又一次混乱。成剑剑本想抢在木桶过来前把它劈了,此刻亦是遭受了长箭的攻击,虽然用剑挡开几支,可左臂仍是不慎被刺中,倒飞回来,血流如注。
木桶在这个空当纷纷砸上平台,砰地裂开,里面的油顿时流了一地,而来势汹汹的长箭也恰好一停。众人又惊又怒,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简直恨不得把他撕了。
容渊含笑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点上火,缓缓拉开对准前方,语气依然很和善:“我再问一遍,交不交人?堂堂云纵山庄、各大世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要让这么多人陪葬不成?”
石大侠眉头一皱,当即要走上前,却被一笑谷的荣谷主用力按住肩膀,对他对视一眼,这才停了停。萧安木身边都是需要他护着的众多世家公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在下跟你走便是。”
“好,萧公子就是痛快,”容渊笑道,“看见最前面的几艘木船了么?你站到那上面去,然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萧安木问道:“在下若乖乖听话,你可会放过其他人?”
容渊笑了笑:“这可不成。”
萧安木的脸色一僵,接着胳膊便被人一把拉住,他急忙回头,见何谷主面色发沉,将他带到身后大步向前走了两步:“你莫要欺人太甚!”
容渊挑眉:“我就是欺了,你当如何?”
何谷主眸子一寒,猛地挣开寨主拉着他的手,霍然跃到前面的平台上,沉声道:“这是我谷毒办的大会,除非你从我身上跨过去,否则休想带走一个人!”
“哦?”容渊根本不和他废话,手指一松,利箭直直朝他射了过去。
何谷主冷然站着,不避不闪。
“何谷主reads;!”众人瞳孔一缩,几乎闭住了呼吸。
莫惑、钟离昊和一笑谷谷主一眨不眨地望着,手里早已握了东西,准备随时将箭打落,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自左侧的栈道跃出,迅速跳上前方木船,并且还抓着一块不知从哪卸下来的木板,高高举起。
耳边只听当的一声,那支箭顿时扎入木板,紧接着被船上的人用力按入水中。
“嗞——”
上面的火全灭了。
容渊:“……”
满脸决然的何谷主:“……”
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众人:“……”
场面死寂了一瞬,众人简直猝不及防,齐齐盯着前方,见那个人扔下板子站直身,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背后正中央写着龙飞凤舞的毛笔大字——冤。
祁真:“………………”
容渊收箭站好:“你是何人?”
无冤反复确认了一下这火确实是灭了,随口答道:“天齐宫,无冤。”
“你不是四恶?”
“那是以前,再说我是四恶的时候也没你这么滥杀无辜……”无冤说着听见莫惑让他回去,便简单几个起跃,轻松回到栈道上,与此同时,他只见一个东西自身侧飞出,眨眼间砸向对方的大船,浓烟顷刻涌出来,顿时遮住双方的视线。
莫惑与钟离昊在那一瞬间几乎同时开口:“后撤!”
众人自然是相信他们的,急忙躲进大厅,耳边还能听见世家少爷与九华剑派的人念叨说肯定是杨少侠扔的。
祁真这时也被莫惑拉着向里走,有点茫然:“你准备怎么办?”
“乖乖等我回来。”莫惑摸摸他的头,将人交给暗卫,转身离开。
祁真下意识想拉住他,但快速被暗卫握住了爪子。
“少爷,大厅那边的蛇都弄干净了,咱们走吧,”暗卫道,“再说左哥和花舵主他们早就潜过去了,没事的。”
祁真一怔:“嗯?什么时候?”
暗卫就知道小王爷光顾着害怕,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便拉着他走到安全的小角落里,顺便耐心为他解释。天齐宫的几人都跟着他,钟离志特别崇拜地看着无冤:“你刚才真厉害,是怎么到那边的?”
“我想看看那边的蛇有没有全晕,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点点就挪过去了。”
钟离志道:“你刚刚就不怕被箭射中或拦不住么?”
无冤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钟离志好奇:“那你是怎么想的?”
无冤心有余悸:“我就是想好不容易抓的蛇,千万不能被那小子一把火烤糊了。”
第94章 秋水之劫6
莫惑扔的机关球是找祁真要的,并且是特意选在对方的注意被无冤吸走的空当,因此浓烟冒出时,容渊肯定有一瞬的愣怔。恰好那个时候,早已躲在暗处的手下会向船身右侧的河面投掷东西,故意制造出动静迷惑容渊,让他有片刻的迟疑,而众人便能利用这个空隙在利箭射出前躲进大厅。
但容渊不是吃素的,很快开启船上的机关,由于看不见对方的位置,这一次的攻击几乎是四面八方全覆盖,只是这回机关里装的是短箭。
莫惑就知道哪怕是机关船也不会装得太沉,所以先前那种长箭的数量应该不多,便一边击落飞向自己的短箭,一边快速向前掠,眨眼间就跃出数丈,等到浓烟变淡,他与大船便只剩不到两丈的距离。
钟离昊等人紧随其后,速度虽然没他快,但与船离得不算远,眼看也要到达近前。
容渊已经从方才短箭与兵器碰撞的声音里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于是毫不迟疑地又开了新的机关,细小的刀片在阳光下泛着白光,顿时疯狂地笼罩了过去。
莫惑神色不变,用力劈出一掌,刹那间便将它们震得七零八落,半点伤都没受。
容渊瞳孔微缩,急忙后跃远离他,声音却仍带着几分笑意,不急不慢问:“莫楼主,你可知水寨里有我的人,而且早已听从我的吩咐埋了炸药,你这么放心地让大家躲进去,不怕他们被炸飞?”
莫惑跃到船上,轻松将迎上来的几个人解决,冷淡道:“那些人都被我的人抓了,就在刚刚reads;。”
容渊清楚地目睹他动手的全过程,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风雨楼的名气很大,只是莫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太神秘,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江湖中没多少人知道其实力究竟如何,虽然家里的老三在柳家堡事件中被一掌拍下悬崖后说这个人很厉害,但他也没想到竟是这种绝顶的高手,难道是和自家公子一样属于天赋惊人的类型?
他的嘴角一勾:“无妨,这艘船上也有炸药,而且被我点燃了,也在刚刚。”他说着迅速跳河,完全不准备与这人交手,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只有被虐的份。
莫惑隐约能闻到一丝火药味,眸色一沉,一把拎起被他定住的少女扔向钟离昊,示意他赶紧走,接着也跟着起跳,并在远离大船的同时飞向容渊消失的地方,狠狠劈出一掌。
下一刻,震天的爆炸轰然响起,巨大的热浪瞬间将人卷出数丈。莫惑在河面连踏了五、六下才终于稳住身体,飞回去找到一块碎裂的木板站好,冷冷盯着四周。
花舵主与左侍天几人从水寨左侧绕了半圈,慢慢潜水过来,在烟雾蔓延的同时也开始动手,如今刚刚将另外一艘船上的人绑了,此刻见状皆是神色一变。花舵主急忙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见到莫惑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观察一眼:“楼主是在找容渊?”
“嗯。”
花舵主体贴道:“属下找吧,夫人听见声音肯定会担心你。”
莫惑点点头,吩咐一句别把人放跑,然后便向大厅赶。
突如其来的轰鸣让水寨里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心头齐齐闪过不好的预感,祁真二话不说立刻向外跑,紧接着便停了停,因为平台上的蛇被爆炸的热气直接掀到了栈道上,掉得到处都是,简直瘆人不已。
他望着远处河面的火光,咬咬牙,抬脚继续走。
暗卫简直傻了,这场面连他们看了都觉得发毛,小王爷竟然还有胆子上前?他们齐齐捂住小胸口,赶紧追着他过去。
莫惑回来的时候便见祁真已经出来了,周围有很多蛇,其中几条似乎被动静弄醒还微微地动了动,而这小东西脸色发白,尽管眸子带着惊惧和一层薄薄的水汽,却仍在固执地向外冲。他的心骤然一紧,急忙将他抱起来用力按在怀里,轻声问:“不是让你乖乖等我么?”
祁真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伸爪子扒着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尾音有点颤:“……嗯。”
莫惑心疼得不行,快步抱着他进门,看也不看迎上前的众人,直接便向小院走。
“寨主,”卫玄是跟着莫惑一起回来的,此刻便拦住了要追过去的几人道,“容渊说派人在水寨里埋了炸药,虽然我们及时绑了一些人,可就怕有落下的。”
寨主立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快速派人去四处搜,迟疑问:“杨少侠这是?”
其他人正要去帮忙,闻言顿时停住,好奇地听着。
卫玄刚准备想个说辞,风雨楼的众人便跑了过来:“还用问,刚刚的爆炸声那么响,他肯定是担心我们楼主啊!”
“就是,”另外几人附和,觉得不能让夫人显得太娇弱,补充道,“他有洁癖,一见到这种太脏的东西就难受,但为了我们楼主,他还是义无反顾冲了出去reads;!”
“其实他原本是想跟着的,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但他的内力还未恢复,我们楼主哪能放心?可楼主这样去对付容渊,杨少侠同样不放心啊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既感动又羡慕,说道:“那咱们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嗯,去附近搜炸药的人都注意一下,尽量轻点。”
“好!”剩余的人说着“呼啦”散开,撸袖子去帮忙。
卫玄:“……”
卫玄哭笑不得,告诉手下分出两个人去厨房烧热水,因为楼主肯定要洗澡,然后剩下的人去处理那堆蛇,绝不能再让夫人看见半条。
风雨楼的人迅速点头,转身往回跑,只见无冤正带领一群人疯狂地向袋子里装蛇,默默反应一下,和气地凑过去:“忙着呐?”
无冤双眼放光:“你们来得正好,没事就帮一把,实在太多了。”
风雨楼的人亲切地搭上他的肩膀:“别忙了,刚刚那么幸苦,想吃就去弄,剩下的哥几个帮你收,绝对半条不落。”
无冤很激动:“真的?”
“那当然,”风雨楼的人道,“你看你们少主和我们楼主这关系,我们能骗你么?”
无冤深深地觉得有道理,而且他从刚才起就有点忍不住食欲,便痛快地同意,拎着袋子去了厨房。风雨楼的人分出三个在后面跟着,耐心告诉他这里兴许还有长乐岛的人,让他千万要小心。
“好,我知道……”无冤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旁边的人忽然变色,大叫一声小心,紧接着便将他按在了地上,恍然间他似乎听到了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感到后脑一疼,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风雨楼的人扔下板砖,擦把汗:“咱这样是不是不太地道?”
“那能怎么办?你们想想乖巧的夫人……”
众人想像一下夫人害怕的小模样,立即把仅有的一丝愧疚扔了,将无冤扶到旁边坐下,抓着他晃了晃。无冤哼唧一声,慢慢睁眼,漆黑的眸子纯洁无害,默默望着他们。
风雨楼的人暗道太好了,表情恰到好处:“你是呀。”
无冤很快觉出脑袋很疼,泪眼汪汪指控:“你、你、你们、又、又打、打、打我?”
“……怎么会呢?”风雨楼的人神色无辜,“是你不小心撞了一下,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还好心扶了一把呢。”
无冤半信半疑,正要开口,却扫见了不远处扔着的袋子里的东西,吓得立刻叫出声:“蛇蛇蛇蛇蛇蛇……”
风雨楼的人愣了愣:“你害怕?”
无冤猛点头。
风雨楼的人原本是在想结巴无冤的脾气好,若实话实说夫人怕蛇,这人肯定不会再弄这些东西,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也害怕,简直不能更满意,体贴道:“那我们马上处理掉reads;!”
无冤再次点头。
风雨楼的人于是满脸和气地将人扶起来,分出一个带着他回小院,剩余几人则拎着袋子跑回栈道,开始处理这堆糟心的玩意。
莫惑抱着祁真回去后原本是想进屋的,可祁真很抗拒,生怕后山还有一群蛇,万一冲过来围住他们,到时连躲都没地方躲。他看着这人眼底的水汽,低头安抚地亲了亲,最终放在了院内的软榻里。
祁真想起自己先前的举动,感觉浑身难受,害怕会沾上东西,急忙脱掉外衫和鞋子扔掉,这才稍微舒坦。
莫惑也将外衫脱了,回房为他拿衣服,等到出来时就见这他窝在那里警惕地四处望,心里一软,快步过去把人抱好,揉了几把。
祁真顿时踏实,努力调整一下情绪:“我们什么事走……唔……”
莫惑不等他说完便吻住了他,舌尖快速撬开他的牙齿与他缠在一起。祁真大概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吓到了,根本没有推开,顺从地闭上眼。莫惑吻的时间不长,等听到动静便放开了他,冷眼扫向墙头。
祁真也望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不由得一怔。
“没打扰到你们吧?”那人轻巧地跃下,笑眯眯地走过来,将脸上的面具一摘,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正是云卓。
祁真瞬间一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云卓笑眯眯:“来玩。”
莫惑早在手下告诉他容渊的人被绑了后就已经知道云卓混进了水寨,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放心地将祁真留下,而去专心对付容渊。他问道:“后山看过么?”
“还没有,”云卓说着拿出半本书递给祁真,顺便摸摸头,“给,拿去玩。”
祁真眨眨眼:“这什么?”
“天毒经,”云卓笑道,“刚刚趁乱偷的。”
“……”祁真道,“你好歹是盟主之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他说着急忙将东西藏进莫惑的怀里,顺便伸爪子拍两下,放心了。
云卓:“……”
莫惑:“……”
云卓哭笑不得,又想摸一把头,结果很快被莫惑拦住,只得作罢,本想与他们再聊几句,这时却听到少许动静,戴上面具,迅速走了。少顷,卫玄和暗卫便先后进门,接着无冤也回来了。
祁真顿时吓了一跳,立即向莫惑身后缩,惊悚地盯着无冤,直到对上他的眼神才微微一怔:“是你啊。”
无冤点头,不明所以:“怎、怎么?”
“没事。”祁真见他没拿着东西,松了口气。
“杨少侠请放心,我们会把那堆玩意处理掉的,哦对了,还有那两个小丫头,”风雨楼的人一脸认真,“我们刚刚把玉笛抢了过来,当着她们的面一点点捏碎了!”
“……”祁真道,“好。”
第95章 秋水之劫7
人在患难面前有时会空前团结,秋鸣踏堰的武林人士如今便是这种状态reads;。
众人齐心合力,很快就将水寨翻了一遍,搜出两处已经被埋好的炸药,于是一边处理,一边将长乐岛的人从头到脚骂一顿,顺便感慨道:“多亏有莫楼主和杨少侠在,否则真不知后果如何。”
“可不,要说这天齐宫就是厉害,杨少侠看着便气度不凡,像是干大事的,你们看无冤以前的名声多差,才被杨少侠调-教了几天,竟能这么有魄力,说冲就冲啊!”
“是啊,否则看何谷主当时那样子,简直是要和容渊拼命。”
“嗯,结果无冤轻描淡写就把人救了,我要是也能被天齐宫看中就好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杨少侠的功劳,也不知杨少侠现在怎么样了,我侄子就有洁癖,特别爱干净,当时那情况若是被他看见,绝对能吐出来,杨少侠却能冲出去,怕是担心坏了。”
“莫楼主真是有福气,这以后风雨楼与天齐宫联姻,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众人七嘴八舌,偶尔路过某座小院便尽量放轻脚步和声音,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大门,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容渊并未逃掉,而是被花舵主带着人成功绑了。他中了莫惑一掌,但当时掌力经过了水的缓冲,威力大减,所以他的伤势不重,仅仅是受了内伤而已。
众人见花舵主把人押回来,还未来得及高兴紧接着便听到天毒经被偷的消息,顿时吃惊,都猜测这里恐怕还有长乐岛的人。
寨主不敢大意,与云纵山庄等几个帮派商量片刻,觉得还是暂时把人交给风雨楼比较好,毕竟这是他们绑的,而且风雨楼高手众多,容渊一行人有他们看着应该不会被劫。
不过他们或多或少听过莫楼主的脾气,也不知对方肯不肯管。几人不由得想起封晏了,急忙派人请来。
出事后,封晏一直在带领解忧堂救人,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进门后率先道:“这群蛇都属于剧毒的一类,被咬伤的人除了当场砍掉腿的两个,其他的全死,长箭上没毒,只要不射中要害,基本能救回来,天毒经不是我派人偷的,我之前没听过长乐岛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底细,除去这些事,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寨主道,“听说封公子与莫楼主很熟?”
封晏挑眉:“怎么?”
寨主于是快速将事情叙述一遍,问道:“我看花舵主去了小院,估计是要问莫楼主的意思,莫楼主会把人留下么?”
封晏道:“他肯定管。”
寨主面上一喜:“当真?”
“嗯。”
寨主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说道:“我就知道莫楼主虽然表面冷淡,其实很关心武林,是侠肝义胆……”
“不,”封晏慢条斯理给他泼冷水,“他会管,是因为杨公子被长乐岛放出的蛇恶心到了,莫惑这个人爱记仇。”
寨主:“……”
好男人!
封晏看他们一眼:“还有事?”
寨主摇摇头,目送他走远,而后又与石大侠他们讨论了片刻,考虑到莫楼主兴许会自己私下里解决,便还是决定去一趟reads;。几人走了两步,忍不住暗中看看队伍里的薛公子,想起最近有传闻说这人总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心,不免有些看不惯,心想你和杨少侠比起来简直差远了,人家多般配啊,你快死心吧!
不过这到底是落枫山庄的小少爷,在大事面前应该不会脑抽吧?几人再次不放心地看看他,收回了目光。
“……”薛公子压下不爽的情绪,继续走。刚才爆炸声响起后他也冲了出去,虽然见莫惑没什么大碍,但多少还是觉得不安,总要仔细看一看才好。
几人到的时候一笑谷的两位谷主和钟离昊早就来了,正在院内坐着喝茶,卫玄和花舵主都在旁边陪着,却不见莫楼主和杨少侠的影子。他们不禁一怔,还未开口询问,只见荣谷主冲着水上的木屋抬了抬下巴:“在洗澡。”
薛公子的脸色难看了些,寨主则有点尴尬,与其他人一样起了很多不纯洁的念头:“那我们一会儿再来。”
荣谷主笑道:“洗完就出来了,等等便是。”
风雨楼的人简直恨不得这些人能立刻消失,但人家不走,他们又不想楼主和夫人闹出笑话,于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对,一会儿就出来,只有杨少侠在洗,他对刚才的事还是有些不痛快,所以我们楼主隔着一道屏风在陪他说话呢。”
寨主几人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找地方坐了下来。
暗卫此刻都在木屋外守着,耳边能隐约听到一声轻轻的喘-息,木然看看谎话连篇的风雨楼一众,犹豫一会儿,回身走到门口,低声告诉小王爷又有人来了。
祁真这时正泡在浴桶里被莫惑吻得晕晕乎乎,闻言稍微拉回一些神志,推了推面前的人。
莫惑意犹未尽退出来,吻了吻他水汽氤氲的眸子,将人捞到怀里抱好,二人的皮肤大面积贴着,一片温软的触感,直令他舒服不已。
祁真缓了口气:“出去么?”
莫惑不怎么高兴。
祁真对今天的事心有余悸,而小院里的这两间屋子恰好一间靠山一间临水,由于摸不准后山有没有蛇群,祁真是万万不住靠山那间屋子的,而这人又对蛇在水里游的样子记忆犹新,因此也很抗拒去水上木屋,他刚刚费了不少工夫才将祁真拖进屋洗澡。
如今他好不容易把这小东西安抚好,还没来得及独处一会儿,那些人就来了,真是……他冷冷道:“不去,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
祁真提醒:“包括你父母。”
莫惑沉默,垂眼看看怀里的人,抱住揉几把,再次吻过去,总感觉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祁真含混地嗯了声,乖乖任他亲,直到觉出一直抵在身上的某个炙热的东西有往身体里滑的趋势,才开始扑腾。莫惑也知道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掐掐他的脸,终于放开他,起身穿衣。
祁真简单收拾好,瞥见他手里的书,问道:“他们会不会是来质问这个的?”
“他们不会知道天毒经在我们手里,”莫惑道,“云卓办事很让人放心。”
祁真便与他一起出门,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寨主几人寒暄,然后很快得知他们的来意,反应了一下,默默看着莫惑reads;。什么意思?把人放这里万一招来一群蛇怎么办?本王不想和那伙人待在一起!
“我找人看着,”莫惑淡淡道,“若查到什么会及时派人给盟主传信。”言下之意,便是决定管这件事。
祁真:“……”
寨主等人清楚风雨楼的实力,心中一块大石落定,问道:“天毒经被偷一事,不知莫楼主听说了没有?”
莫惑的表情半点不变,淡定道:“嗯,从如今的情况看,长乐岛最有嫌疑,但也不确定会不会是有人看准时机想把事情栽赃到他们身上。”
寨主道:“这倒是。”
莫惑浅浅抿了一口茶:“最好问问何谷主是派谁看着天毒经,出事时周围都有什么人。”
祁真:“……”
你就不怕找到你头上?
寨主完全想不到天毒经此刻就在莫惑身上,连连应声,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便不再打扰他们,识时务地起身告辞,很快只剩一笑谷的两位谷主和钟离昊。
花舵主这时恰好将容渊和其他长乐岛的人押进来,莫惑见那小东西一下下地向他们身上瞥,安抚地捏捏小爪子,正要开口却扫见封晏也来了,便看过去:“不是在忙?”
“所以长话短说。”封晏缓步过来,好整以暇望着他。
莫惑便起身带着他们进屋,关门后围成一桌坐好,见手下洗了水果,便挑出一个递给祁真。祁真伸爪子接过啃一口,不明所以看看他们,紧接着就见莫惑将天毒经拿了出来,顿时一怔。
封晏和钟离昊皆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荣谷主则拿起翻了翻。
莫惑淡淡道:“只是一部分武功心法,没有草药记载,没什么用处。”
荣谷主合上一扔:“烧了吧。”
莫惑便将卫玄叫来递给他,示意他烧了。
祁真:“……”
好歹是天毒经,烧了什么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祁真抓着咬了一口的水果,镇定地坐着。
封晏倒了一杯茶,慢声道:“姓何的有问题。”
祁真眨眨眼,干脆继续啃水果,嗯,蛮好吃的。
莫惑看他一眼,忍着揉一把的冲动,望向封晏:“哦?”
“比赛时最后一碗水里装的是毒怪几大名毒之一,醉忘年,很难解,”封晏道,“我若解不开,最后肯定会让姓何的亲自解一下,免得他弄个无人可解的东西诓人,可惜中途出了事。”
他说完又喝了口茶,见手下恰好找了来,便放下茶杯告辞,果然是长话短说。祁真发现压根就听不懂,默默望着剩余的几人,见他们都在沉思,便伸爪子将果盘拉到面前,找了一串葡萄开始吃reads;。
荣谷主乐了,快速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荣夫人紧随其后,坐在那里看着他。钟离昊只想知道天毒经的事是否是莫惑动的手,如今已经知道答案,此刻见他们一家人凑一起,干脆也告辞了。
房间很快静下来,祁真正在嚼葡萄的小腮帮一顿,渐渐放慢速度,伸出手把果盘又推了回去。莫惑有点想笑,只觉稀罕得不行,维持着淡漠的表情看一眼父母:“还有事?”
“有,”荣谷主不理会儿子的逐客令,扫见一旁放着围棋,便主动坐过去,对祁真招招手,“来,陪我下盘棋。”
祁真哦了声,听话地上前,与他边下边聊,慢慢发现这人和莫惑一样,明明能赢却要这么拖着,顿时有点不好。莫惑自然不能干看着,开始给祁真出主意,发展到最后成了他和荣谷主对弈,两个人痛痛快快下了三局才算作罢。
荣谷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后换他和我下,你给我在旁边看着!”
莫惑不置可否,低头喝茶。祁真更不搭话,窝在旁边啃糕点,一副“我真无辜,和我没关”的模样。荣谷主无语,看一眼天色,终于带着夫人离开。
祁真亦步亦趋将人送出门,这才问道:“封晏先前是什么意思?那是毒怪的毒?所以呢?”
莫惑拉着他回屋,解释道:“当年医圣和毒怪亦敌亦友,毒怪研制的毒被医圣解了八成,而封晏的爷爷和医圣是旧识,江湖传闻解忧堂那里有医圣留下的关于解毒方面的手札,这件事何谷主不会不知道。”
祁真一怔:“那他用毒怪的毒,就不怕被封晏识破……”他微微吸气,“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大会根本办不下去。”
莫惑赞赏地亲他一口:“嗯。”
“所以毒谷和长乐岛其实是一伙的?”祁真皱眉,“为什么?”
“他办解毒大会是为了什么?”
“把封晏踩在脚底下,带领毒谷重出江湖,自此扬名……我懂了。”祁真道。
在解毒大会上获胜,哪有“危急时刻救下江湖众人”来得好听?
若没有无冤横插一脚,何谷主估计会等到蛇群攻击时才挺身而出制住它们,接着拦下容渊的火箭,最后再飞上对面的大船,逼得容渊炸船逃走,顺便还可以受点小伤,这样名气和人心都有了,此后毒谷在明,长乐岛在暗,一起再共商大计。
他忍不住问:“可他就不怕被封晏识破?”
“故意的成分很大,”莫惑道,“经过一场变故,比赛用的毒肯定都被毁了,他若真的救了这些人,封晏到时再说他用的是毒怪的毒,而他却说是自己配的,封晏会觉得像只是巧合,你说大家信谁?”
祁真道:“肯定信他。”
“嗯,真到那个时候他会巴不得封晏较真,越较真,人们就越觉得封晏咄咄逼人。”
祁真思考一下:“有没有可能真是何谷主找到了天毒经,然后配出了毒怪的毒?”
“他若真有天毒经根本就不需要办什么解毒大会,只要借着天毒经就没人敢欺,可他手里的只是一部分武功心法,用的却是毒-药,”莫惑眯起眼,“所以有很大可能这些都是长乐岛给他的reads;。”
祁真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剩下那部分天毒经都在长乐岛?”
“很可能。”
祁真想了想:“怎么才能拆穿何谷主?容渊会把他供出来么?”
莫惑很淡定:“和他讲什么道理,杀了便是。”
祁真:“……”
一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完了,祁真下午睡了一觉,但睡得并不踏实,只觉昏昏沉沉,到傍晚才爬出来,接着一抬头,恰好看见无冤在小院内转来转去,不由得问:“你干什么?”
无冤挨了一块板砖,回来就开始睡,这才刚刚睡醒,他左右看看:“我的蛇呢?蛇呢?你们没给我弄回来?”
祁真警惕地盯着他,生怕这人再去抓。
风雨楼的人心疼他们家夫人,急忙道:“不是早就让你吃了么?”
无冤怒道:“胡说!什么时候?”
风雨楼的人再次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你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出来了,他吃的。”
无冤早就听他们说起过灵魂的事,顿时叫道:“啥?”
“你昏迷后我们把偷袭你的人击退了,然后查看你的伤,那个灵魂就醒了,”风雨楼的人娓娓道来,“再然后他看见了蛇,就开始吃。”
无冤道:“啥!”
“全吃了,一条没剩!”
“——啥?!”
风雨楼的人道:“烤着吃的!”
无冤咂摸一下嘴,感觉一点味都没觉出来,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怒了:“这败家玩意!不行,我得找个大师收了他!”
祁真:“……”
暗卫:“……”
风雨楼的人:“……”
好像这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是恶灵啊,到底谁是真货?
祁真正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余光一扫,却见容渊被卫玄和花舵主带出来去茅厕,便将视线转了过去。
风雨楼的人见状便安抚道:“杨少侠放心,他的衣服全湿了,早就被花舵主换了新的,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被拿走了,而且被楼主封了几处大的穴道,折腾不出花样。”
祁真应声,很快见到他们回来,便招招手,示意花舵主把人带过来,坐在石凳对面看着他,满脸和气:“容公子住得可还习惯?”
容渊落到这种地步仍不见丝毫慌乱,表情依旧,笑道:“还不错。”
祁真试图和他讲道理:“你们公子一看就是要干大事,早晚都得让人们知道他的名字,你不如提前告诉我?”
容渊微微一笑:“不行reads;。”
祁真也笑了笑,撒谎道:“你若想等着人来救你就死心吧,那姓何的已经死了。”
容渊神色不变:“他是谁?与我有何关系?”
祁真继续诈他:“他死之前说了不少你们的事,比如天毒经。”
容渊很不解:“杨少侠说的话在下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好吧,”祁真温和道,“既然容公子不知道,在下便不勉强了,你身上有伤,记得喝药。”
容渊笑道:“多谢杨少侠关心。”
“不客气,”祁真笑容满面看向一旁,“无冤。”
无冤此刻正蹲在墙角冷静,一脸沧桑回过头:“……干啥?”
祁真指了指容渊:“这个可以打。”
容渊:“……”
“好!”无冤双眼放光,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把人揍了,活动一下手腕在石凳坐下,长出一口气,“嗯,稍微舒坦了点。”
容渊:“……”
祁真看着地上的某人,语气与之前没有半点不同,温和道:“天快黑了,容公子吃完饭早点睡,好好休息伤才好得快啊。”
容渊:“………………”
祁真望着人被花舵主拖走,看了看面前的无冤,觉得很过意不去,问道:“除了蛇肉,你还喜欢吃什么?”
无冤惆怅道:“都行,只要好吃就可以。”
祁真反应一下,立即吩咐左侍天去做一桌子饭菜,招呼众人坐下,看着无冤:“尝尝,小天的厨艺特别好。”
无冤将信将疑,夹起一点吃了口,顿时停住,看向左侍天:“这真是你做的?”
左侍天笑道:“嗯。”
“厉害!”无冤毫不客气地赞扬一句,又尝了尝别的,再次停住,接着将全桌的菜都尝了一遍,瞬间热泪盈眶,一把握住左侍天的手:“说实话,你以前打过我,我早晨还想过哪天能给你们套上麻袋揍你们一顿,然后远走高飞来着呢。”
“……”祁真问,“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改变主意了,”无冤继续握着左侍天的手,“大家都是兄弟,何必打打杀杀呢,对吧?”
左侍天挑眉,等待下文。
无冤问道:“你多大?”
“二十。”
“嗯,我二十九,”无冤握紧他,特别豪爽,“所以啥都别说了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左侍天:“……”
第96章 秋水之劫8
继天毒经被偷后,下午的时候水寨里又出了别的事,据说混进来的几个凿船的人被灭口了,可见秋鸣踏堰仍有长乐岛的人,一时闹得人心惶惶,有几个甚至想要离开,结果被另外几人污蔑为做贼心虚,双方差点打起来,好在几位白道大侠出了面,这才平息。
凿船的人虽然是云卓捉的,但旁人都以为是风雨楼出的手,莫惑便过去了一趟,隔壁的钟离昊也去看了看,便都没与他们一起吃饭。
不过由于容渊等人被关在这里,风雨楼和无情门的人便大多被留下看守,前者高兴地照看他们家夫人,后者则高兴地……打探消息。
“杨少侠的几位哥哥都多大啦?”
祁真刚刚吃过饭,端着茶杯喝口茶,温和道:“比我大几岁。”
“是么,有哥哥就是好,”无情门的人装作不经意地问,“应该都成婚了吧?有小侄子或小侄女了么?”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指都成婚了还是指有娃了?就不能给我们门主留一个么?无情门的人笑得脸都有点僵,再次问:“都成婚了啊,真好。”呸,好个头!
祁真道:“这倒没有reads;。”
无情门的人立即在心里长出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左侍天敏锐地发现他们似乎想套话,虽然没觉出有什么恶意,但小王爷毕竟身份特殊,便随手拿过一个水果塞进小王爷的爪子里,顺便摸摸头。
祁真不是傻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强塞给自己东西,眨眨眼,慢慢反应过来,开始低头啃水果,接着扫见钟离志回来了,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受伤的都处理完了,有几个伤势比较重,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钟离志洗干净手,坐下扒饭。他被封晏拖走一天,一直在装作“查看病人伤势”的样子给他打下手外加旁观,学到不少知识,简直受益匪浅。
祁真道:“我是问被灭口的那几人。”
“哦,他们是中毒而亡,”钟离志快速将嘴里的饭咽下,娓娓道来,“据说有人看到是毒谷的人干的,但也有人说这是长乐岛想嫁祸给毒谷,何谷主本来就对长乐岛搅了解毒大会而不满,现在更生气,要不是有人拦着,他早就冲过来找容渊拼命了呀!”他微微一顿,“少主,我又有一个想法。”
“……”祁真语气不变,“说来听听。”
“少主你看,长乐岛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受到各方的关注,”钟离志认真道,“咱们要是把他们收拾掉,名气绝对会更大,不过之前少主你已经杀了无刹帮的不少人,我总在想干脆一鼓作气把他们全端了,所以是先挑无刹帮还是先挑长乐岛这倒是个问题,等我想个详细的计划。”
暗卫:“……”
我们弄死你!
暗卫见小王爷默默望着某人,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顿时就不好了。他们小王爷这段时间特别乖,都不凶残了,千万可别被带歪啊!
祁真盯着钟离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扫向无冤,有点想让这人打他一顿,结果就看到无冤正抱着盘子舔,沉默一下:“你差不多得了。”
无冤便放下盘子,拖来另外一盘菜继续吃,顺便暴躁地瞪一眼钟离志让他少吃点。
祁真不解:“吃了这么多你不撑么?”
“……撑,”无冤看看他的表情,沧桑道,“但我体内有个败家玩意,谁知道他趁我不在会干出什么事,万一和你们分开怎么办?那我就是吃完这顿没下顿了啊!”
祁真那句“他比你听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咽回去,安慰道:“放心吧,我既然收你进天齐宫,就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离开我们。”
无冤问道:“真的?”
祁真笑了笑:“当然。”
无冤踏实了点,这才放下盘子,喝完一碗汤,心满意足坐着消食,问道:“少主,天齐宫在哪?我之前怎么没听过?”
祁真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之前诓人的话告诉他,就见钟离志、风雨楼和无情门的人七嘴八舌抢着为他介绍天齐宫,连说书人瞎编的那些都搬了出来,立刻无语。
“原来江湖中竟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帮派,比一笑谷和沧澜宫还神秘,”无冤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震惊,越发觉得留在天齐宫不亏,看看面前的几个少年,决定搞好关系,“反正也没事,咱们打牌吧,打麻将reads;。”
沐十里钓了两天的鱼,正是无聊的时候,立刻好奇道:“好啊,怎么玩?”
“我也不会,”祁真看向钟离志,“你呢?”
钟离志点头,把饭咽下含混道:“会一点。”
无冤定定地盯着他们,脸上绽开一抹好看的微笑,情真意切道:“不会可以学,很好学的,”他的双眼放光,掏出钱袋往桌上一放,“来,咱们赌钱,这样有意思。”
祁真看着他:“你确定?”
“当然!”无冤说完便跑出去找人要牌,很快跑回来,拉着他们坐好,看着风雨楼和无情门的一干人等,“你们负责教,不许偷看别人的牌,也不许瞎指挥,打四圈牌你们就不许说话了,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祁真无所谓,开始伸爪子码牌。
无情门和风雨楼的人都想去祁真身边,双方争了半天,最后被暗卫一手一个全部拎走,只得老实地去别处坐着,专心看着牌局。
沐十里是庄家,抓好牌一一翻开,看向身边的人:“是我先出么?我该出哪张?”
旁边坐着无情门的人,仔细看了半天,顿时激动:“不用出,完全能直接推!”他说罢把牌一推,“糊了,掏钱!”
无冤:“……”
祁真:“……”
暗卫:“……”
钟离志:“……”
无冤来来回回看了十遍,咋舌道:“你运气不错啊。”
他哪是运气不错,简直是福星转世,小心一会儿输得连衣服都被扒了!祁真和暗卫木然看看他,沉默地继续打。
莫惑回来的时候就见无冤正瞪着无情门的一干人等:“他怎么又赢了,你们没出老千吧?”
“没有,我们连手都没往桌上放,人家就是运气好,快点掏钱!”
无冤道:“……掏就掏,凶什么凶。”
祁真率先发现莫惑,看了过去。
莫惑走到他身边坐下:“吃过饭了么?”
祁真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转到牌上:“你看这张放哪比较好?”
莫惑淡淡道:“我没怎么吃,陪我去吃饭。”
祁真一怔:“我刚刚让卫玄去叫你,你不是说要在大厅吃么?”
“嗯,不合胃口。”
祁真知道他一向对东西很挑,便将位子让给暗卫,乖乖跟着他走了。卫玄听见楼主让他准备饭菜,笑得有些无奈,他若没记错寨主这次是特意从酒楼请的大厨,做出的东西肯定不会差,楼主你不会打牌就直说好了,非得再吃一顿干什么?怎么就那么别扭reads;。
他转身出门,随便去弄了点。
祁真完全不清楚真相,被拉着到了外面柳树下的躺椅坐好,惬意地感受一下晚间的微风,问道:“那些人是被毒谷灭的口?”
莫惑“嗯”了声,拎起他的一只小爪子慢慢把玩。
祁真对他的亲昵早已习惯,继续问:“没找到证据?”
“没细找。”
祁真想起他说过不会和人家讲道理,忍不住问:“可你要是这么把何谷主杀了,外面那些人会不会也认为是长乐岛干的?”
“我有办法。”莫惑说完见卫玄回到小院并递给他一张纸条,清楚是各处的消息,便打开看了看,目光一顿。
祁真没看他的神色,而是凑过来问:“有好玩的事么?”
“有,而且也有一件大事,”莫惑将纸条给他,“四天前平家大公子大婚,长乐岛的人也去了,绑了不少人,包括孟涟和王家的丫头。”
祁真瞬间一惊:“盟主呢?”
莫惑揉揉他的头:“他没事。”
祁真快速看了一遍,发现篇幅有限,只是简单将一些大人物的境况说了说,其他则没怎么提,最后说到长乐岛和绑走的那些人只用了四个字:不知所踪。
他深深地觉得确实是大事,问道:“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踏平江湖么?”
“或许吧,”莫惑不想这小东西操心,再次抱着揉了几把,拉着他说起别的,“你看,圣十山庄的庄主又说了一门亲。”
祁真瞬间想起说书人的故事,下意识问:“这次怎么了?不会又跟人跑了吧?”
“没有,”莫惑淡淡道,“那家的小姐直接失踪了。”
祁真顿时有点同情那个庄主。
莫惑简单吃了些东西,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变暗才回屋,示意无冤他们散牌,然后和祁真又洗了一个澡,抱着放在床上,扳着下巴便吻。
祁真被吻得七荤八素,很快软在他的怀里,任人宰割。
莫惑亲亲他的嘴角,并没有折腾他,抱着拍拍:“睡吧。”
祁真的呼吸有点乱,喘-息地嗯了声,不过他白天睡过一觉,此刻并不怎么困,干脆闭眼躺着,半梦半醒间他恍然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身,迷迷糊糊问:“去哪?”
莫惑穿衣服的手一顿,将他连人带被一起抱起,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杀人,去么?”
“……”祁真清醒了些,“我能去?”
“能。”
祁真立刻爬起来,很快穿衣出门,被抱着在黑夜里轻巧地跃过几座小院,最后停在何谷主的院子前。他抬起头,扫见有一道黑影正向木屋掠去,仔细辨认片刻才做了一个猜测,这好像是……云卓。
第97章 秋水之劫9
小院不只有云卓一个人,祁真虽然无法听出太多的动静,但隐约能扫见其他几道影子,便不解地看看莫惑,要知道秋鸣踏堰的人们如今正是警觉的时候,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估计都会跑出来一探究竟,杀何谷主找这么多人真的好么?
莫惑垂眼看他:“怎么?”
祁真小声问:“你不怕弄出动静?”
“无所谓,看着便是。”莫惑听见房内的二人动起了手,便抱着他闪入院内的角落站着,耳边只听何谷主一边与云卓交手,一边喝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云卓刻意压着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公子对你很失望就行了,上路吧。”
说话间,二人“砰”地破窗而出,何谷主敏锐地发现周围还有别人,估摸也是对方派来的,立刻转身要逃,但紧接着便被等在那边的花舵主拦住,眨眼的工夫又被云卓贴近,喝道:“你究竟是谁?”
云卓冷笑:“你以为大声把外面那些酒囊饭袋招来就能逃过一劫?公子要杀的人就没有杀不了的,”他说着迅速欺近,瞬间在他身上割了两刀,“你的人早已被我制服,在其他人来之前我肯定能解决掉你,不信试试。”
何谷主感受着对方凌厉的攻击,觉出他真的带了杀意,急急道:“那容渊怎么办?”
云卓简直想笑,仍维持着之前的声音:“我们长乐岛的人,我们自然会救。”
何谷主拼命闪躲,低声道:“可他在莫惑那里关着,风雨楼已经决定要插手此事,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将他交给别人,”他说着便察觉这人的身影顿了顿,立刻道,“回去告诉公子,我会想办法救他。”
云卓收刀后跃,盯着他看了几眼:“你有多少把握?”
何谷主神色一松,说道:“我会想个稳妥的办法,如今他们都不清楚我是……”他的话说到一半,只见眼前的人微微一动,刹那间掠到近前,紧接着胸口如遭大锤重击,他顿时向后倒飞五米,哇地吐出一口血,心头惊骇,好快的身手reads;!看来这人方才根本就没尽全力!
“你……”
云卓拍拍手,笑眯眯地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何谷主脸色铁青,想问他是什么意思,这时只听“呼”的轻响传来,角落里忽然亮起一支火把,他急忙扭头,电光火石间扫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心里“咯噔”一声。
云卓看准空当再次欺近,迅速点了他的几处大穴,走到莫惑身后站着,下意识想摸摸自家弟弟的头,但想到还有别人在,便打消了念头。
点燃火把的是云纵山庄的石大侠,他身边站着的则是秋鸣踏堰的寨主——莫惑几人经过观察都觉得他的嫌疑很小,便叫了来,并且点住穴道,以防他的情绪失控,此刻石大侠刚刚给他解开。
“何海霖!”寨主二话不说大步冲过来,满脸暴怒,一把揪起地上的人,“我真是没想到,我好心将地方借给你,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枉我之前一直觉得他们冤枉了你,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我真是瞎了眼!”
何谷主自知大势已去,闭上眼,一语不发。
祁真被莫惑拉着走过去,很快见到钟离昊、封晏和白道几位有名的大侠也来了,快速明白莫惑说的“杀人”就是指这样,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莫惑大概能猜到这小东西的想法,低声问:“你真觉得我会让他带着名声死?”
是你说不和他讲道理的,谁知道是要给他挖坑……祁真扭过头,不搭理他。莫惑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捏了捏他的小爪子。
火把依次点燃,小院很快亮起来,寨主眼珠都红了,对着何谷主大骂,想听听他有什么说辞,但后者依旧是那副严肃冷淡的模样,半个字都不往外说,直到听见对方痛心疾首说还替他找天毒经,才终于睁开眼。
“天毒经确实是被偷了。”
寨主怒不可遏:“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藏着它无非是不想交出去好用它翻身,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何谷主想要说些什么,封晏便缓步上前,不紧不慢道:“落到这种地步何谷主还要再狡辩?天毒经一直是被毒谷的人看着的,当时的情况如此凶险,谁有心思去偷你的东西?”
钟离昊张扬一笑,紧跟着道:“况且昨日寨主基本把能问的都问过一遍,根本没人中途离开。”
祁真默默望着他们睁眼说瞎话,齐心协力污蔑何谷主监守自盗,又看看何谷主脸色难看的模样,深深地觉得这样不好,温和道:“也有可能是咱们想错了。”
众人齐齐看向他。
祁真一本正经:“天毒经毕竟是毒怪前辈留下的,若原先真是在长乐岛的手中,又怎会轻易看着它落到别人手里?兴许那公子原本就没指望过何谷主,所以曾暗中吩咐手下一旦行动失败便拿回去,咱们不如先耐心问一问何谷主,若真的没有,估计八成便是长乐岛干的。”
监守自盗和被盟友当作废物哪一个更让人难受?而且听这人的意思是先抽他一顿才肯信他?何谷主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哇地又吐出一口血。
莫惑:“……”
封晏:“……”
钟离昊:“……”
祁真眨眨眼,乖乖闭嘴reads;。
几位白道早在进来的时候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此刻见寨主因为何谷主的吐血终于放开他的衣襟冷静了点,这才询问莫惑等人究竟是怎么看出何谷主的阴谋的。
封晏于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比赛时第三碗毒-药的事,隐晦地表示毒谷这五年来真是毫无长进,竟落到用别人家的毒-药撑场子的地步了,之前很可能便是由于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这才会选择与长乐岛联盟。
他用的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但不知为何特别气人,何谷主原本就恨他恨得牙痒痒,这时更想撕了他,当即吐出两口血:“封、晏!”
封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仍望着其他人:“所以我便猜出何谷主有问题,将这事对莫楼主和钟离门主说了说,但我们没证据,干脆找人试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便露出了马脚,真是……”
话未说完,何谷主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便栽倒过去。院内刹那间静了一瞬,封晏的语气半点不变,继续道:“真是蛮顺利的。”
众人:“……”
都这样了就不用再往下说了!
几位白道下意识看看地上的人,忍不住猜测何谷主会不会被封晏直接气死,直到见寨主探了探脉搏说还有气才略微放心,默默看了封晏一眼,接着不禁将目光投向莫惑那里。
毒谷到底曾经威震一方,何海霖身为谷主,武功自是不用说,能这么快便被逼得露陷,这偷袭者的实力绝对很强。他们方才虽然离得远,但多少能看清一些影子,如今便对出手的人有些好奇。
祁真见状猛地想起江湖人都觉得云卓是草包,不过云卓蒙了面,应该没事吧?他也向身后望了望,却发现半个人影都没有,茫然了一下。
莫惑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知道很多人都被吵醒了,便将剩余的事扔给寨主他们处理,拉着祁真回小院,低声道:“你哥早就走了。”
祁真问:“去哪了?”
“大概会离开水寨。”莫惑边走边说,告诉他云卓白天去过一次后山,并没发现有用的线索,现在天毒经被烧、何谷主也被抓,云卓恐怕不会再留下,而是先去秋水城等着他们。
祁真一怔:“等我们?”
“嗯,从这里离开肯定要先去秋水城,”莫惑轻声道,“云卓已经知道平家发生的事,但容渊在我们手里,若这个人对长乐岛很重要,那所谓的公子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所以云卓会与咱们一道。”
祁真知道他们既然决定插手,早晚要和那公子对上,闻言并不意外,与他一起回到住处,忽然想起刚才的事,好奇问:“封晏和何谷主有仇?”按理说不是人家和他有仇么?他怎么会非得把何谷主噎死才满意?
“没仇,”莫惑将彼此的衣服脱了,抱着这小东西放在床上,“他肯来秋鸣踏堰是对天毒经里记载的药感兴趣,多少也有一部分是想看看毒谷新配的毒-药厉不厉害,结果白白耽搁这么多天,他不太痛快reads;。”
祁真懂了,向他怀里一缩,准备睡觉。
莫惑在他嘴唇亲了亲:“你是想先去少林拿逐月决,还是去平家?”
祁真立刻睁眼:“你要去平家?”
“嗯,长乐岛上次没全部把人抓走,兴许会再动一次手,”莫惑垂眼看着他,“想先去哪?”
祁真顿时犹豫,若去平家,还不知事情会何时解决,可若去少林,万一他师父又耍他玩,他岂不是白去了?他想了想:“哪个近一点?”
“少林。”
祁真眨眨眼:“那……”
莫惑抱着揉了他一把:“我们先去少林。”
祁真多少有些迟疑:“要是这期间平家出了事怎么办?”
莫惑很淡定:“这说明长乐岛当真可恶,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祁真:“……”
一夜无话,第二天祁真才知道莫惑为何这般无所谓,因为他将平家的事告诉了白道一众,如今众人正是团结的时候,当即便决定出发去平家帮忙。
薛公子不由得问:“莫楼主去么?”
莫惑淡淡道:“我们有要事要去一趟少林,之后可能会过去。”
他说着察觉祁真一下下地瞥他,知道这人不喜欢薛家的小子,便简单应付几句,带着人离开水寨,很快回到了秋水城。
秋水城仍然很热闹,无冤上次根本没吃到这里的特产,如今便有些坐不住,沐十里一向爱玩,当下带着钟离志和他一起走了。祁真则不太想动,吃过午饭便去睡觉,等到再次睁眼,周围已经没了莫惑的影子,他左右看看,不禁起床出门。
“杨少侠,楼主有事出去了,”风雨楼的人不等他开口便主动交代,“他说晚上要在城里的酒楼吃饭,让你过去找他。”
祁真应声,扫见沐十里几人恰好回来,并且无冤的眼角还有点发红,立刻问:“怎么回事?”
随行的暗卫嘴角一抽,说道:“他去排队买小吃,结果那家店的屋檐忽然塌了,然后他为了护住吃的,脑袋就被砸了一下。”
祁真听得无语,看看某人可怜的模样,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与他们聊了一会儿,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出发去酒楼,慢悠悠迈进雅间的大门,接着一抬头,瞬间对上凤随心一双含笑的眸子。
祁真:“………………”
为什么疯子会在这里!
叶天元此刻也在雅间,见到他就习惯性的沉痛,忍不住想看看没吃到嘴的沐十里,这时余光一扫,见到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不由得打量了一下。
无冤恰好望过去,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具体年龄,漆黑的眸子纯洁而无害。
叶天元一怔,眼睛立刻直了。
第98章 少林青古1
祁真震惊完才意识到莫惑和凤随心是朋友,会凑在一起并不奇怪。他迅速回神,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和大方地对凤随心打了声招呼,在莫惑身边坐下,接着看了一眼同桌的云卓,觉得有点玄幻。
你们一个魔教头子,一个盟主独子,竟然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不诡异么?
他镇定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暂时没有开口。
凤随心看向他,笑着问:“我今天才听说秋鸣踏堰的事,据说天齐宫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蛇群制服了,怎么办到的?”
祁真笑道:“用的困蛇香。”
“哦?”
“应该是一种药。”祁真耐心叙述了一下那东西的样子和功效,并实话告诉他这不是出自天齐宫,而是门徒以前的师父送的,由于无冤如今换了人,他便没提门徒的具体姓名,免得又引出别的事,还得再解释。
凤随心饶有兴致地听着,问了问事情的细节,有点遗憾:“早知道我也混进去玩玩了。”
你要是在场搞不好会更乱吧?祁真在心里腹诽,表情半点不变reads;。
凤随心抿了一口酒,嘴角勾着浅笑,愉悦道:“然后我就能在你们抓到容渊前救走他,趁机让他带我去长乐岛转一圈。”
祁真:“……”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地去救白道!
“可惜现在救,他肯定会怀疑我,只能等下一次。”凤随心再次觉得有点遗憾。
“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少林?”云卓笑眯眯地道,“容渊在我们手里,若长乐岛真的不想要回他,到时我们再去平家便是,反正早晚能遇见他们。”
祁真顿时眨也不眨地盯住凤随心,心里有些挣扎,既想与这疯子多处处交个朋友,顺便开导两句,也好彻底消除未来隐患,可又害怕这几人路上发生矛盾打起来,到时候该怎么办?
莫惑一直在他身边坐着,早在刚才就觉出这小东西似乎对凤随心很关注,给他夹了他最爱吃的菜,想把他的视线弄回来。
祁真仍望着那边,雷打不动。
莫惑看他一眼,换了点别的夹给他。
祁真抓着青花瓷的酒杯,还在看。
莫惑沉默一瞬,干脆将筷子塞进他的小爪子里。
祁真下意识握好,继续看。
“……”莫惑不高兴了,不动声色地扫向对面的两人。
凤随心正听完云卓的提议,几乎立刻发现某人的目光,便看了过来,在这二人之间转了转,笑着扬起眉:“杨少侠觉得呢?”
祁真捏紧筷子,笑得毫无破绽:“凤公子若是能同行,在下自然欢迎。”呸,除非你不发疯!
凤随心轻轻一笑:“那莫楼主呢?”
“随你。”莫惑说道,又一次给某人夹菜。祁真这回终于注意到了他,看看碗里的青菜,握着筷子低头扒饭。莫惑很满意,冷淡的眸子控制不住闪过一丝柔和。
凤随心熟知莫惑的性格,一看便知这是真的栽了,有点不可思议,多看了他们一眼才望向云卓:“再说吧,其实我正打算去一个地方玩玩,”他微微眯眼,原本就带着笑意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愉悦,“你们说……沧澜宫的乾芷怎么样?”
话音一落,雅间刹那间一静。祁真维持着嚼东西的姿势猛地望向他,而正找机会与无冤搭话的叶天元则迅速扭过头:“尊主你说真的?”
凤随心挑眉:“我看上去像开玩笑?”
叶天元盯着他看了一会,认真道:“那属下陪你去。”
“不用,”凤随心笑道,“我就是去看一眼里面有什么就出来。”
前提是你真的出得来呀!祁真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了一句,紧接着想到上辈子这人能活着与他在皇宫见面,恐怕真能出来,顿时就不好了,你个疯子!
一笑谷、沧澜宫,江湖中两大神秘帮派reads;。
其中一笑谷是位置有些神秘,据传谷内十分漂亮,周围虽然布着机关却并不致命,只不过是不希望被外人打扰,那两位谷主皆是武林前辈,众人对他们很尊敬,自然不会轻易过去。
而沧澜宫的位置并不是秘密,可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是人莫能知,沧澜宫的人鲜少在江湖露面,但个个皆是高手。宫主邵沉希武功深不可测,喜好不明,饶是风雨楼的消息如此灵通,对他的事情掌握得也不多。
凤随心口中的乾芷是沧澜宫的禁-地,有人说里面是历代宫主的墓穴,有人说装的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也有人说是厉害的武功秘籍……总之各说纷纭,可至今没有得到证实,因为但凡敢进去的就没人能活着出来。
祁真看着凤随心,深深地觉得这疯子太让人头疼,为何总喜欢干些惊世骇俗的事,就不能好好当你的魔教头子么!
莫惑也看着某人,神色很平淡:“何时去?”
“暂时没想好,先看看长乐岛会不会再干点让我感兴趣的事,”凤随心依然是那副略微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谈论的是天气,他伸手将面前的酒杯倒满,笑道,“这样吧,我要是真能进去,出来后你送我一壶春风醉,我告诉你里面都有什么,怎样?”
莫惑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行。”
祁真木然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咽进肚,决定保持沉默,暗道这疯子出不来更好,省得糟心,要是出来……嗯,其实他也比较好奇乾芷里会有什么。
话题很快被带到别处,叶天元的思绪仍停在这件事上,不知是该劝自家尊主别去,还是该盼着这人能成功,因为春风醉可是江湖第一酿酒师压箱底的酒,有钱都买不到的,尊主要是真能从莫惑那里弄来一壶,自己兴许可以分一杯。
他又看看自家尊主好漂亮的侧脸,很快将目光重新投在无冤身上,静静打量了几眼,低声问:“公子也是天齐宫的人?”
无冤睁着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嗯了声。
叶天元稍微向他挪了挪,笑得很温柔:“在下一直很仰慕天齐宫的人,今日有缘一见,一定要喝一杯,来,请。”
无冤自然不会拒绝,端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乖乖喝干。
叶天元盯着他湿润的嘴唇,声音更加温柔:“在下姓付,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无冤犹豫一瞬,小声地老实回答:“在、在、在下无、无冤。”
叶天元顿时暗道一声竟然是结巴,真是好讨喜,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望着他:“……你是无冤?”
“嗯。”
“……”叶天元仔细打量他,感觉一点凶残都没看出来,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听说过无冤被杨少侠收进了天齐宫,还被压住了体内的邪气,变得特别无害,心想那么扯的事竟然是真的!
无冤生怕被嫌弃,默默和他对视,无辜的神色甚至有点可怜:“怎、怎、怎么?”
叶天元立刻回神告诉他没事,继续笑着和他聊天,第一次有点感谢天齐宫的存在,让无冤变成了这样,不过事无绝对,兴许若自己以前能遇见无冤也可以感化了人家呢,到时就能吃到嘴了reads;。
他压下一丝相见恨晚的感觉,面上特别和气,而且并不过分亲-热,还会时常与沐十里及钟离志聊两句,一副很喜欢结交朋友的样子。他的真实样貌只有悬影的极少数人见过,今天出来依然是易的容,并不怕别人看出问题。
祁真吃饭的空当看他一眼,觉得挺正常,很快转回了视线。
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虽然中途祁真有几次想抓着盘子扑过去把这疯子砸傻,但都忍下了,饭后还假惺惺地问了句是否要与他们同行。
凤随心的脸上没多少兴趣,问道:“你们何时走?”
“明日一早,”祁真一本正经道,“争取早点办完事,也好早点转去平家。”所以我们是要赶路啊,你还是别跟着了,乖,自己去沧澜宫玩吧!
凤随心自然不清楚他那点小心思,简单嗯了声,很快与他们分开,临行前听到某人和无冤相约晚上去庙会,似笑非笑:“付峻?”
叶天元刹那间呼吸一停,完全没想到尊主竟然将他告诉无冤的假名念了出来,他没胆子问他觉得如何,随口解释:“就是随便取的。”
凤随心懒得拆穿他是在变着法地占人家便宜、让人家叫“夫君”,转身慢悠悠向客栈走:“看上了?”
“嗯,多么单纯啊,让我恍然想起了我纯洁美好的第一次,”叶天元亦步亦趋跟着他,顺便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无冤一眼,紧接着便扫见那背后大大的“冤”字,愣了愣,“尊主,我记得无冤很早就开始混江湖了吧?”
“嗯。”
所以他到底多大?叶天元反应半天,天真地问:“你说他当年会不会才十岁出头?”
凤随心知道他一向喜欢啃十几岁的少年郎,反问:“你说呢?”
叶天元顿时沉默。
“怎么?”
叶天元回想一下无冤很好拐的样子,所以年龄什么的……他镇定道:“尊主,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凤随心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如今天黑得晚,祁真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也没有全部暗下,他心里惦记着凤随心的事,回屋便想问问那疯子是否真能闯过乾芷,但刚刚说了一个凤字,紧接着就被莫惑扳起下巴吻了过来,顿时伸爪子抓住他。
莫惑扣住他的后脑让自己探得更深,过了半天才放开他,看着他不住喘-息的小模样,心里稍微舒坦了点,淡淡问:“你好像对他挺上心?”
祁真眨眨眼:“他救过我。”
莫惑道:“我也救过你。”
“……”祁真想了想,又想了想,“他笑起来有点好看。”
莫惑挑眉:“你这是觉得我不好看?”
祁真道:“行,你笑。”
莫惑:“……”
第99章 少林青古2
客房一片死寂,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先开口,就在祁真觉得莫惑兴许真会笑给他看的时候,只听房门被敲了两声,他立刻跑过去打开,发现是钟离志,便问道:“怎么了?”
“我二哥和封大哥他们来了,恰好也选的这间客栈,”钟离志随口说了点无关紧要的,期待地看着他,“少主,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问。”
莫惑正不太痛快,尤其话里提到了某两人,便冷淡问:“是关于你二哥和封晏的?”
钟离志一怔:“不是啊。”
莫惑又问:“你们天齐宫内部的事?”
钟离志不敢惹他,乖乖摇头。
莫惑便吩咐道:“那就在这里说。”
“……这样多不好,”钟离志说着急忙迈进屋,吱呀一声反手关上门,满脸好奇,“少主,今天和咱们一起吃饭的是谁呀?我听他的手下喊他尊主,而且他还说要去乾芷,好像蛮厉害的,云公子说是凤随心,怎么可能,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了啊哈哈哈。”
祁真伸爪子拍肩:“没骗你,他就是凤随心。”
“哦,原来是凤随心呀,果然不会是……”钟离志的声音戛然而止,震惊了,“少主你说啥?”
祁真再次拍肩,最近秋水城内的武林人士比较多,为防止这人当场吃惊地叫出来,造成不太好的影响,所以吃饭时他便没有多说,只说人家姓凤。
钟离志看看少主的神色,叫道:“什么——?!”他猛地察觉莫惑冷冷扫了过来,急忙闭嘴,忍了忍,用极小的声音问,“那那那真是凤尊主啊?”
祁真知道他总是想着掀翻悬影,借机劝道:“嗯,他很厉害,武功高强,别随便惹他reads;。”
“……”钟离志张了张口,意识到自己竟和那传说中的人物吃了顿饭,当下眼前一黑,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少主的小胳膊,惊悚问,“他不是身高九尺,青面獠牙,身上穿的红衣都是被血染过的,而且三天吃一个小孩,每天都要吃一顿烤人-肉么?”
祁真:“……”
莫惑:“……”
祁真默默反应一下,也跟着震惊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钟离志道:“我家里那些哥哥。”
祁真:“……”
莫惑:“……”
钟离志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难道他们是为了让我打消灭掉悬影的念头,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们也是为你着想,陪他们说说话吧……”祁真温和地劝道,拉着他向外走,在迈出去时反手一关门,愉悦地和他一起跑了,只剩下钟离志委屈的一句“可他们总打我”的尾音轻轻飘回屋,很快便消失了。
莫惑:“……”
秋鸣踏堰遭逢大变,许多事还等着处理,寨主没有跟去平家,而何谷主则由云纵山庄的石大侠绑着交给盟主,到时再做处理。众人收拾了一下,午后出发,如今才到达秋水城,由于人数众多,他们没办法挤到一间客栈,只得分散开来,钟离家和解忧堂恰好到了这一家。
祁真下楼的时候就见到风雨楼和无情门的人又凑在了一起,前者颇有些同情后者,因为钟离昊和封晏是朋友,去平家的路上无情门注定要与解忧堂做伴。
“钟离家的人也去参加平公子的大婚了,你们门主不放心家人过去看看这我们都知道,”风雨楼的人道,“但据我们所知解忧堂因为解毒大会的事,只随便派个人去平家道了声喜,应该刚好能躲过一劫,那贱-人怎么也要跟着?”
无情门的人顿时唉声叹气:“解忧堂要在那边开个小分堂,你们说他去干什么。”
风雨楼的人更加同情:“最近事多,那边搞不好能打起来,都小心点,千万别受伤。”
“嗯,我们心里有数,不到要死的地步是不会去解忧堂的!”
祁真:“……”
风雨楼的人抬眼一扫,立刻发现他们家夫人,急忙高兴地围上前,问道:“杨少侠是想去庙会?现在外面刚刚开始,要再过一会儿才热闹。”
祁真原本没打算去,但此一时彼一时,他眨眨眼,立即决定逛一圈,等莫惑把之前的事情忘掉再回来。想罢,他便找到天齐宫的几个人,看了看性格大变的无冤,几乎都淡定了,带着他们便走。
于是等莫惑追下来想把祁真拎回屋,便听说那小东西高高兴兴去玩了,顿时沉默。
风雨楼的人敏锐地觉出问题,万分担心他们楼主脑袋一抽惹夫人不高兴,小心翼翼观察他:“楼主?”
莫惑一语不发,维持着平淡的表情,转身又回去了。
风雨楼的人:“……”
怎么不详的预感更严重了?
秋水城内的美食很多,隔半月便有一次这样的集会,到处全是吃的reads;。祁真也终于明白凶残的无冤这次为何会出来得这么快,敢情是为了吃东西。
“少主,你们快点!”无冤大步向前冲,“我有感觉,白天被砸前去的那家的东西绝对好吃!”
祁真很体贴:“那你先走。”
无冤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就跑了,迅速冲到那边排队,买完后便找到安全的地方站好,确认不会再被砸到,这才激动地用竹签叉起团子。
叶天元回去后犹豫半天还是没想好到底啃不啃那块肉,但毕竟已经与人家约好了,便干脆一边走一边想,谁知一抬头就见路边静静站着一个人,背后写着龙飞凤舞的“冤”字,他的心立刻被触动了,心想这是在等着他不成?好乖!
他快速上前,接着装作被撞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吃豆腐。
无冤手里的团子恰好正递到嘴边,此刻简直猝不及防,啪嗒掉在了地上,他呆了一下,看看地上的美食,瞬间沉默。
“对不住……哎,是你,”叶天元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惊讶,暗中搂了搂人家的腰,这才绕到前面,稀罕地看着他呆滞的模样,伸出拇指缓缓摩挲他的嘴角,“别动,这里有东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无冤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目光阴森,笑容和善:“我要弄死你。”
叶天元:“……”
祁真过来时这里已经乱了,只见无冤和叶天元相继从头顶飞过,耳边还能听见前面的人叫道:“你冷静点,是不是邪气又出来了?”
“冷静个屁!”无冤一脸暴怒,“老子今天非揍得你娘都认不出来你!”
“你到底怎么了?对了你不是结巴么?”
“你他娘的才结巴!”
祁真:“……”
钟离志:“=口=”
钟离志顿时惊悚:“那不是悬影的人么?”
祁真示意他闭嘴,快速带着人过去,准备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早已有看热闹的武林人士,恰好听见钟离志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悬影的人竟也到了秋水城!会和秋鸣踏堰的事有关么?”
“不知道,这才一个人,会不会只是路过?”
“不过无冤自从进了天齐宫后变化真是大啊,以前那么凶残的一个人,现在竟这样嫉恶如仇,不仅在水寨里救了那么许多好汉,连悬影的人都敢打了。”
“是啊是啊……”
无冤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而是继续追着前面的人跑,不知不觉进了一条巷子,很快见对方停了下来。他暂时没动,因为他发现这人的轻功很高,自己根本追不上reads;。
叶天元总想再拯救一下,说不定能占点便宜,此刻见状更加坚定信心,尽量放柔声音:“深呼吸,是我,你看清楚。”
无冤默默望着他,不说话。
叶天元试着向前迈了两步,见他没动,便又走了几步,见他忽然垂下头开始慢慢向外走,背影说不出的可怜,立即追过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那一瞬间无冤看准时机,迅速转身给了他一拳。叶天元哀嚎一声捂住眼,顿时有些蒙。无冤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表情凶狠:“受死吧!”
“……”叶天元回神,顷刻间与他动起了手。
祁真追来时就见这二人打得正欢,急忙叫停。无冤发泄一通后多少舒坦了点,便听话地停下。叶天元则对猎物一向很温柔,没怎么下死手,再加上猝不及防,便显得有点惨,他沉痛地盯着祁真,觉得自从遇见这个少年,就好像一直在倒霉。
祁真愧疚道:“付公子没事吧?”
叶天元心里有一堆话想问,但还是先问了最关心的:“他今年多大?”
“二十九。”
叶天元原本就脆弱的小心脏登时“咯啦”一声就碎了,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看看无冤那张脸,忽然特别累。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可能认不出来你,你……”祁真试图解释,却猛地扫见这人扯开的衣领处露着半片熟悉的小金叶,嘴里的话转了一个弯,“你真是蛮活该的。”
叶天元:“……”
祁真不再搭理他,拍拍无冤的肩膀:“我们走。”
无冤见少主没和自己计较,特别感动,高兴地跟着跑了。
叶天元呆呆地站了半天,在街上连续逛了数个小店,买好精致的小吃,拎着回客栈递给尊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凤随心拿起一块咬了口:“不是要去和无冤逛庙会?”
“他二十九了。”叶天元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在心里缓了一口气慢慢冷静,掀开面具开始给眼睛上药。
凤随心原本就不太看好这次的事,但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结束了,此刻看着他的样子,顿时轻笑出声,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叶天元拿着药的手一顿,感觉就着他的脸吃东西已经不能满足了,鬼使神差问:“尊主,我能摸一把你小手……指头么?”
凤随心挑眉:“嗯?”
叶天元立刻回神:“没什么。”
祁真离开后仔细问了问无冤事情的经过,再次肯定刚刚的就是叶天元,不过那到底是悬影的人,如今莫惑正在吃味,万一凤随心找上门,莫惑和人家打起来可就糟糕了,于是他思来想去便示意无冤他们继续玩,自己则回到了客栈。
天色早已暗下,客房内点着灯,他进去时便见莫惑坐在窗边看书,目光一如既往的淡然,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了静。
“回来了?”莫惑听到声音,放下书望着他reads;。
祁真轻轻应声,一边走一边盯着他,感觉越看越顺眼,到达近前时便干脆爬进了他的怀里。莫惑不爽的情绪刹那间烟消云散,收紧手臂抱好他:“洗澡么?”
“嗯。”
莫惑便对外面吩咐一声,让他们把热水弄进来。风雨楼的人正在担忧这二人是不是吵架了,闻言顿时高兴,急忙亢奋地准备妥当,跑了出去。莫惑便将怀里的人抱起,脱掉衣服跨进浴桶,接着扳起他的下巴就吻,直到气喘吁吁才放开他。
祁真喘了几口气,仰头看着他。
莫惑掐了把脸,又凑过去缠绵地与他接吻,感到他软软的小舌头主动缠着自己,只觉甜蜜不已,在唇齿间哑声问:“喜欢我?”
“……嗯。”
莫惑心里微颤,立刻吻得深了。
祁真含混地嗯了声,呼吸更加凌乱,等到拉回神志发现已经被抱到了床上,面前的人正望着他,一向冷淡的眸子染着情-欲,与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再衬上那张脸,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惑看着这小东西专注的眼神,知道是稀罕自己,心里越发舒坦,低头亲了一口:“为什么对他那么上心?”
“……”祁真眨眨眼,“有点好奇,他的武功有多高,你和你们那个杀手一起上打得过他么?”
莫惑静了一瞬,实话实说:“他就是杀手。”
“……什么?”祁真简直猝不及防,“他不是悬影的主人么?”
“嗯,他以前是杀手,后来觉得无聊,两年前就跑去悬影了。”
祁真:“………………”
他这么凶残,为什么你们还要和他做朋友?
莫惑看他呆呆地躺着,感觉稀罕得不行,掐了掐脸:“在想什么?”
祁真下意识道:“凤随心。”
莫惑:“……”
祁真敏锐地觉出一丝寒意,急忙回神:“不我是说……唔……”
莫惑不等他开口便吻,直接把人啃了。祁真原本还想解释,可后来思绪越来越乱,快速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任人宰割。
“想什么?”
“……轻一点……”
“嗯?”
祁真呜咽一声,刹那间蜷缩脚趾,无助地抱住了他:“想你。”
莫惑把人一抱,终于满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们便与无情门、解忧堂的人分开,踏上了去往少林的路,凤随心没有来,估计是对这事没兴趣。祁真巴不得他不跟着,爬上马车,快速离开了秋水城。
第100章 少林青古3
因为要押着容渊几个人,为了防止半路发生意外,莫惑抽调了一部分风雨楼的精英。祁真虽然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但曾无意间听小天和暗卫提起过几句,便估摸他们都在暗处跟着,心想难怪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应该是他们吧?
他不由得在又一次住店时找机会问了问。
风雨楼的人观察一下他的表情,谨慎道:“不太清楚,回头我们去问问,杨少侠若觉得不舒服,我们教训他们一顿。”
祁真好脾气地笑道:“无妨,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哦,这样啊,”风雨楼的人放心了,痛快道,“我们觉得就是他们在偷看。”
祁真暗道一声你们变得也太快了,温和问:“为何?”
“大概是因为杨少侠以后便是我们风雨楼的夫……另一位主人了,”风雨楼的人道,“况且我们楼主为了陪你好几个月没回总舵,这说明杨少侠对他很重要,他们自然想见见你reads;。”
“就是,”其他人趁机给楼主说好话,免得楼主未来某一天真的脑抽把夫人气跑了,“我们楼主一向不喜欢亲近人,唯独对杨少侠不一般。”
“所以楼主肯定很在乎很在乎你!”
“嗯,更别提之前还把秦哥派走了呢!”
祁真是知道在秋鸣踏堰的时候秦肆便离开了,连长乐岛攻过来时也没回来,原以为是风雨楼内有事,如今听起来好像另有原因,他不禁问道:“秦肆怎么了?”
风雨楼的人眨眨眼:“楼主交代了一件重要的事给他,他就走了。”
祁真点头:“是什么?”
风雨楼的人有点犹豫,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只听楼上忽然传来“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钟离志就冲了下来:“少少少主……”
祁真立刻起身,见他身后追着无冤,急忙将他拉到身边,震惊地看着无冤:“你打他了?”
“怎么可能,我还没打呢他就跑了,”无冤认真道,“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少主你看我像是打同门的人么?”
“……”祁真道,“那你吓唬他干什么?”
无冤悲愤地伸出胳膊并将袖子一撸,露出上面的一排针眼,痛心疾首:“他学针灸非要拿我下针,我已经忍他半天了,你看看给我扎的!”
祁真:“……”
众人:“……”
“……我的胳膊这不是没地方扎了才找你嘛,”钟离志躲在祁真身后小声反驳,“再说,我这也是为了早点学好医术给你治病啊。”
“老子没病,”无冤道,“我现在就想找个大师收了那败家玩意!”
钟离志问:“万一不管用呢?”
无冤暴怒:“嗯?”
钟离志识时务地闭嘴。
无冤很满意,看了看周围这群曾经打过他的人,情真意切地给钟离志出主意:“总之别找我,你看这么多人了,一天扎一个,轮个十圈八圈的,保管你成名医!”
“……”风雨楼的人和暗卫顿时齐齐瞪眼,恨不得群殴他。无冤淡定地顶着他们的视线坐下喝茶,瞥见左侍天也在含笑看着他,急忙跑过去讨好地给人家捏肩,顺便警告钟离志别扎他亲哥。
钟离志站着没动,期待地看向他们家少主,风雨楼的人和暗卫也看着他,生怕这人点头同意。
祁真想了想:“走,跟我来。”
钟离志对他一向无条件信任,急忙跟过去。暗卫有点惊悚,小王爷不会自己给人家扎吧?他们不放心,快速跟上了楼。
祁真推开二楼其中一间房的房门,见莫惑和容渊相对而坐,便走过去,温和问:“聊完了么?”
莫惑嗯了声:“要吃饭了?”
“还没有,我找他有点事,”祁真看向容渊,特别和气,“这几天一直赶路,容公子可还习惯?”
容渊经过上次的事已经对他心生警惕,只笑了笑,不接话茬reads;。
祁真完全不介意他沉默,继续道:“原本若是去平家,我们便能将容公子还给长乐岛,可如今还得劳烦容公子跟着跑一趟少林,在下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所以就想了个办法让容公子不那么无聊。”
“……多谢杨少侠的好意,”容渊笑道,“在下并不无聊。”
祁真诚恳道:“可我们都觉得你很无聊,旁观者清啊。”
容渊:“……”
祁真对身后的钟离志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着容渊:“这是我天齐宫的人,也参加了这次的解毒大会,并且要立志成为一名神医,这大会是你们和何谷主折腾出来的,所以你得负责啊,”他说完看向钟离志,“以后就找他练,别客气。”
“好!”钟离志很激动,迅速掏出一堆针,拖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了。
容渊:“……”
莫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着祁真出去,听见他让左侍天在一旁守着,便清楚是怕容渊给钟离志下套,稀罕地捏了捏他的小爪子。
祁真慢慢跟着他,问道:“秦肆去哪了?”
莫惑道:“有点事让他做。”
祁真望着他:“是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
祁真猜了猜,心想难道是回风雨楼修建房子么?或者是建一座像秋鸣踏堰那样的水路各半的庭院?总不能是筹备婚事吧?他有点呆。
莫惑低头就看到他略微出神的小模样,掐了把脸,带着他下楼吃饭。
或许是暗中跟随的精英很多,也或许是莫惑和云卓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或许是长乐岛的人都去了平家,祁真等人接下来的路程风平浪静,没发生丝毫波折,又走了十日后,他们终于到了少林的脚下。
少林建在这片群山腹地的密林中,从恢宏的山门过去是一条甬道,两旁种着高低不一的松柏,郁郁葱葱。似乎是知道即将到达的地方,祁真总觉得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肃穆的味道。
云卓一向不喜欢这种地方,轻轻叹气:“原以为能去别处玩玩,谁知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了。”
祁真看他一眼:“你可以在山下等着我们。”
“那多无聊,”云卓摸了摸脸,“反正易了容,这样应该没事。”
祁真好奇问:“你怕见人?”
“嗯,那方丈是我爹的朋友,特别话痨,一看见我就喜欢拉着我讲道理,”云卓懒洋洋地道,“我还得一直听着,烦得很,天知道我有多想打他一顿。”
祁真瞥见旁边扫地的小和尚呆呆地望了过来,不禁低声提醒他小心让他们听见后告诉方丈,然后猜出他的身份reads;。云卓一点也不介意,笑眯眯:“无所谓,他的朋友很多,不少人和我的遭遇类似,大概和我的想法也相同,他最好是知道,你猜他下次还会找我们聊天么?”
祁真道:“……搞不好会一直和你们聊。”
云卓继续笑眯眯,万分无害:“我会让他后悔的。”
祁真总觉得他一肚子坏水,顿时闭嘴,慢慢到达主殿,报上姓名后便被领入了方丈室。他打量一眼,见这方丈慈眉善目,看着便是好说话的,于是快速交代了来意,只说是拿东西,而没提逐月决。
方丈点点头,让人将光晦大师请了来。
祁真知道他师父的好友悟悲大师已经在几年前便圆寂了,现在叫来的是那位大师的徒弟,用他师父的话说也是守信之人,他便将玉佩拿了出来。
光晦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祁真下意识看看莫惑,见他还在听方丈说话,便干脆自己走了,很快跟着光晦大师去了他的庭院,静静等了一会儿,见这人递给自己一封信,默默反应一下,伸爪子接过:“不应该是一本书么?”
“恩师交给我的时候便是一封信。”光晦大师泡了一壶花茶,为他倒上一杯,示意他慢慢看,便不再打扰他了。
庭院很快静下来,祁真在石凳上坐下,捏捏手里的信,觉得有点厚,但绝对没到成册的地步,心想逐月决难道只有几张纸么?他极其天真地想,压下某种不太好的预感,打开了这封信,入目第一张纸上只有三个大字:徒弟啊。
他的心顿时“咯噔”一声。
他翻过一页,只见上面写道:“为师来的时候悟悲大师恰好不在少林,为师等了一天又一天,雨下了停,这几日又开始下,淅淅沥沥,连庭院的花都谢了,还落了满地,为师真是蛮伤心的。”
祁真:“……”
谁管你!
他再次翻过一页,见这张上被拍了几片花瓣,早已干枯,忍住撕信的冲动迅速往下看,见某人絮絮叨叨说不是故意逗他玩,但已经在少林吃了大半个月的素,再吃下去总觉得自己也会变成青菜,实在生不如死,可和其他大师又不太熟,不放心将逐月决交给他们,最后便决定不再等了,带着逐月决去了另外一处地方——他的旧居,青古镇。
“徒弟啊,这次为师绝不是骗你,为师给你画张地图,按照这个路线去吧,若是没找到,那便是邵家把家败了,他们那种帮派或世家不像少林这般长久,为师也没办法。”
祁真:“……”
云卓过来找他时便见他凶狠地瞪着信,一副恨不得捅人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怎么了这是?”
祁真不答,木然将信递给他。
云卓一目十行看完,轻轻笑了笑,翻到最后的地图上,简单观察了几眼,接着越看越认真,最后迟疑道:“这好像是……沧澜宫。”
祁真:“……”
第101章 少林青古4
莫惑从方丈室出来时就见祁真气咻咻地走了回来,漂亮的眸子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凶狠,也许下一刻就会找个人咬一咬。他不禁上前安抚地揉了两把,摸摸小爪子:“怎么了?”
祁真反握住他的手指,慢慢冷静,把信塞给他。
云卓一路都在后面跟着,此刻便简单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笑眯眯地问:“那方丈一向话唠,我本以为你得过一会儿才能出来,怎么这么快?”
莫惑收起信,淡淡道:“兴许是发现我起了杀念想把他宰了,所以就没有多留我。”
祁真:“……”
云卓:“……”
莫惑垂眼看着身边的人,轻声道:“我刚刚答应方丈吃一顿斋饭再走,你若不想待下去,我便去推了。”
祁真摇头:“吃完吧。”
少林建在群山之中,彼时轻风阵阵,凉爽舒适,空气中淡香萦绕,缠缠绵绵。祁真的气性不大,很快便将不愉快忘了,与莫惑商量后决定先去平家,因为从这里去沧澜宫要路过平家,不如就去那里看看,若能彻底解决掉长乐岛的麻烦再好不过。
他们的人太多,之前便没有全部上来,而是将容渊等几个长乐岛的人留在了山脚下的小镇,由左侍天和卫玄带人看着,钟离志要守着容渊练针灸,祁真自然随他,带着沐十里和无冤跟着莫惑便来了。
在他看信的空当,无冤和十里去四处转了转,其中前者找到了少林的执事僧,祁真寻过去时就见他满脸诚恳地从对方手里接过一道符,郑重地挂在了脖子上,一时有些无语。
无冤将符放进衣服里,余光扫见他,上前问:“要走了?”
祁真微妙地盯着他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绳子,忍不住问:“你就不怕你才是外来的游魂?”
“怎么可能,”无冤反驳,“我有很多记忆,拜师学艺、闯荡江湖、到处打人吃东西啊等等,所以我肯定是真的reads;。”
祁真问:“包括小时候?”
无冤想了想又想了想,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时还小,记不清什么的。”
祁真也摸不准这两个无冤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由得好奇问:“那你能记到几岁?”
无冤有些迟疑:“七、八、九……十岁……吧。”
祁真:“……”
山风卷着残香,轻飘飘奔向远方,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无冤表情有点僵,犹犹豫豫将符摘下来扔了,但还是坚持认为自己不是游魂。祁真不想纠结这件事,换了话题:“十里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的。”
祁真知道十里一向喜欢到处乱跑,便耐心在附近找了找,接着不经意间抬眼一扫,忽然看到莫惑和一位大师进了不远处的大殿,不禁一怔。他若没记错,这人刚才明明是说要去找光晦大师下棋,所以便没和他一起来寻人,可现在这情况应该不是要下棋吧?再说身边的人也不是光晦大师啊。
无冤看着他:“少主?”
“……嗯。”祁真微微回了神。
无冤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问道:“他是要去点灯?”
祁真诧异:“点灯?”
“嗯,好像能点长明灯之类的,祈福求平安都行,”无冤道,“之前我听见几个来上香的人说那边可以点。”
祁真反应一下,示意无冤继续找十里,自己则慢慢过去了。他迈进门,恰好听见莫惑的声音,一贯的低沉淡然,或许是因为带上了感情,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凝神静听:“……愿他一世福乐安康,长命百岁,任何灾难病痛,皆由我挡。”
他的心微微一颤。
除莫惑外,殿中还有两三位夫人和小姐,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家眷,莫惑的声音并不高,只是他的气度不凡,那几人没敢出声,死寂下便显得特别清晰,旁边的两位小姐更是一直在偷看他,脸颊还有些红。
莫惑对此一向持无视态度,很快起身离开,可紧接着就见祁真正站在门口,表情刹那间一僵。
他先前听到了脚步声,原以为也是来点灯的,便没有在意,没想到竟是祁真。他可以在别人面前很淡定,但在当事人面前却不行,不过他毕竟是风雨楼楼主,哪怕再怎么不自在,神色也是半点不变,上前握着这小东西的爪子出门,一边在心里思考祁真究竟听到了多少,一边问:“不是要去找人?”
“嗯,无冤去找了,”祁真望着他,“你没去下棋?”
“云卓在下,”莫惑顿了顿,淡淡道,“我刚才听方丈说起了这里,就过来看看。”
“……哦,”祁真仍望着他,“你谁给点的灯?”
莫惑揉揉他的头,很淡定:“别明知故问reads;。”
祁真眨眨眼:“你的耳尖好像有点红。”
“……”莫惑更加淡定,“可能是里面都是灯,太热。”
祁真不答,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时不时地瞥他,心里美滋滋的。莫惑绷着表情任他看,片刻后忍不住了,侧头望着他:“怎么?”
祁真下意识道:“亲一下。”
莫惑淡淡道:“别胡闹,这是佛门清净之地。”
祁真暗道也对,在心里默默反省,继续高兴地跟着,接着在路过一处拐角时身体猛地被带过去抵在了墙上,而后一个汹涌的吻便压了下来,他顿时含混地嗯了声。
莫惑吻得很深,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退了出来,舔舔他的嘴角,语气带着一丝“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味:“行了,走吧。”
祁真:“……”
你刚刚难道是在说梦话么!
莫惑见左右没人,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愉悦地拉着他去找无冤,接着得知十里被一个大师叫走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祁真不由得问:“哪个大师?叫走十里干什么?”
“听小和尚说是辈分挺高的一位大师,不常露面,”无冤道,“那大师说十里是个福泽深厚的人,所以想和他聊聊,他们现在还在大师的院子里呢……”他顿了顿,深有感触,“听见没有,福泽深厚啊,难怪上次打牌我差点把裤子都输了。”
当初不是还问过你是否确定么?谁让你非要玩的……祁真拍了拍他的肩。
几人用了一顿斋饭,回到山脚下的小镇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出发去平家,一路走走停停,六日后到了座繁华的小城。彼时正是午时,几人照例要去城内最好的酒楼吃饭,可一看却发现整个酒楼都被人提早包下了。
花舵主观察了一阵,隐约听见几位身着常服的人在互称大人,顿时明白这是被官府包下的,便如实向楼主禀告。
莫惑嗯了声,看向身边的人。
祁真恰好因为太热而没什么胃口,摆摆手,打算去客栈洗个澡再睡一觉。
莫惑点点头,吩咐人调头,顺便让手下去买点水果和食材。
风雨楼的人当即道了声是,与此同时左侍天也对暗卫下了类似的命令,后者熟知小王爷的口味,便分出两个人与风雨楼的一起走了,勾肩搭背,交情甚好。
“我怎么觉得那两个人有点眼熟?”酒楼上不易发现的隐蔽角落里,其中一个黑衣人对身边的人道。
“哪里?咦,好像是有点眼熟,难道在京城见过?是暗卫?”
“估计不是,他们一身的江湖气息,恐怕只是看着像而已,暗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怎么可能是这副样子?”
“嗯,要么就是在外面的时间太长。”
“更不可能,当了暗卫,这条命就是皇家的,岂能随意在外面停留?除非他们有任务,或是跟着主子reads;。”
“要说跟着主子,小王爷好像便是出去玩了吧?”
“对啊,小王爷。”
二人:“………………”
场面死寂了一瞬,二人猛地看向对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紧接着回过神,齐齐跑进屋去找他们家主子。
祁真睡了一小觉,睁眼时左侍天恰好将做好的小吃端上来,风雨楼的人也将冰了一会儿的西瓜切开,放在了桌上,看着便令人食欲大振,他感到特别满意,低头开吃。
暗卫守在一旁,默默望着他,雷打不动。
祁真扫他们一眼,吃了块西瓜,接着又扫了他们一眼,擦擦嘴角带着他们出去,很快来到走廊尽头,问道:“有事?”
暗卫道:“少爷,属下今天买东西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起风雨楼,他们好像干了件大事。”
祁真挑眉,示意他们继续说。
“属下追过去问了问,”暗卫道,“他们说他们听的也不全,若是想听可以晚上去茶楼,最近说书人讲的便是这件事。”
祁真问道:“是指秋鸣踏堰吧?”
“说不好。”暗卫道,他们之前听小王爷提起过秦肆离开的事,所以才有些上心。
祁真也是联想到了秦肆,虽然明白自己早晚会知道秦肆的去向,但还是很好奇,傍晚时分便带着暗卫出门了,直奔茶楼。
暗卫不解:“少爷为何不干脆去问莫楼主?”
“我问他,他也不清楚说书人说的是哪件,或许真是秋鸣踏堰呢?”
暗卫道:“那咱们还去听?”
“当然,”祁真双眼放光,“若真是秋鸣踏堰发生的事,肯定会提到天齐宫,我能不去么?”
暗卫:“……”
祁真很激动,大步迈进茶楼,耳边只听说书人激昂道:“那无刹帮的帮主刚刚新娶了小妾,正是高兴的时候,岂容别人放肆,当下叫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来我无刹帮撒野,活得不耐烦了!这无刹帮在邪派中排名第五,实力非凡,帮主武功高强,一生气便血流成河,谁敢找他的不痛快?可为首的人却毫无惧色,甚至带着笑,他身穿玄色长袍,年轻俊朗,手提一把长刀,只说了几个字。”
说书人“啪”地一拍醒木,沉声道,“风雨楼,秦肆。”
祁真瞬间一怔。
“那帮主脸色顿变,知道这是摊上事了,忙问他哪里得罪了莫楼主,”说书人道,“秦肆都不用开口,身后跟随的风雨楼的人便直截了当告诉了他,霸气地道你惹了我们家夫人便是惹了我们楼主,惹了我们楼主,你和你们无刹帮就别想活过年!”
祁真:“……”
暗卫:“……”
第102章 栽赃嫁祸1
叱咤江湖的无刹帮一夜之间便被风雨楼灭了。
这次虽然不像“十三恶事件中只派一人将对方屠尽”带来的冲击大,但影响绝对不小,因为无刹帮可是邪派里排第五的门派,实力不容小觑,风雨楼如此轻松便能让它在江湖消失,委实骇然。可这也特别大快人心,惹得不少人好汉拍手叫绝。
如今先有天齐宫重现江湖,再有长乐岛连挑白道和各大世家,后有风雨楼掀翻无刹帮,一事连着一事,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
堂内的人没有讨论未来走向,而是纷纷询问天齐宫少主和莫楼主的事是否是真的。
“必然是真的,莫楼主下令灭无刹帮便是和杨少侠有关……”说书人看出众人喜欢听这种故事,喝了口茶,娓娓道来,说天宫之上有层神界,莫楼主和杨少侠是那里的神,二人相互喜欢,却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纸,后来冥界镇压的魔物出逃,血洗天宫,二人便被派过去绞杀魔物。
“……那简直山河失色,日月无光,魔物的□□直直刺向莫楼主,莫楼主已身中定身咒,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在即将被刺中的时候,只见斜刺里忽然蹿来一个人,无所畏惧地挡在了他的面前reads;!”说书人的神色带着几分悲壮,“噗的一声,血雾弥漫!”
众人凝神听着,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那人便是杨少侠,□□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莫楼主睚眦欲裂,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硬是冲破了定身咒,一招天罗地网将魔物送上了西天,而他也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忍着剧痛爬向杨少侠,将人抱入怀中不停地唤他,神不流泪,莫楼主眼中淌的是血,一点一点,汩汩地滑过俊美无双的脸,流了下来。”
“哎呀……”众人觉得不是滋味,有几个小姑娘的眼眶发红,抽噎了一声。祁真抓着茶杯,听得一愣一愣的。
“杨少侠毕竟是神,尚有一丝意识,缓缓抬手擦了擦莫楼主的血泪,说不要伤心,他是神,大不了轮回一次,”说书人叹气,“可魔物的枪万分厉害,中了便是魂飞魄散,杨少侠知道,莫楼主同样知道,杨少侠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莫楼主宽心,莫楼主心痛难当,抓住他的手说哪怕是逆天改命我也要救你,若是救不活你,我便陪你一起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众人齐齐难过,小姑娘甚至开始擦眼泪了,祁真不知为何忽然也有些感动,问道:“然后呢?”
“逆天自然是要受天谴的,等莫楼主好不容易将杨少侠的魂魄找齐一起入轮回,却受到了惩罚,”说书人再次叹气,“生来不见,求而不得。”
“呀……”众人倒吸气,忍不住叫出声。
暗卫见小王爷神色沉痛,沉默一下,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少爷,楼上有人请您过去一叙,咱们上去吧?”
祁真望向他们,眼底带着未散尽的悲伤,有些可怜:“我还没听完呢。”
“……别听了,”暗卫道,“后续肯定是莫楼主不知做了什么感动了天地,然后佛祖就让你们见面了。”
“我不,”祁真很坚持,“我要听完它。”
暗卫低声道:“少爷,楼上的是闲王。”
祁真顿时一怔,终于从说书人的故事中挣脱,拉回神志:“谁?”
“闲王。”暗卫重复道,其实他们也很想听完,可惜刚刚见到了闲王进门,然后很快又见闲王派了人来,他们便知道闲王是冲着小王爷来的。
祁真犹豫一瞬,恋恋不舍看一眼说书人,乖乖起身上楼,推开雅间的门,抬眼望了过去。闲王是德妃生的皇子,在兄弟里排第四,比他大三岁,如今一想,白日里那些官员之所以包酒楼,估计便是和这人有关。
闲王的长相有几分随母,俊俏不已,嘴角勾着浅笑,脾气甚好的样子,此刻见到祁真,急忙对他招招手:“快过来让我看看。”
“四哥。”祁真叫了一声,慢慢上前。
闲王揉了他一把,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一走就是半年多,外面能有家里好么?你看你都瘦……好像也没瘦。”他捏捏祁真的胳膊,在心里松了口气,这弟弟从小就被眼珠子一般地疼着,只要一哭,整个皇宫都得跟着地震,原以为这次出门会吃些苦,如今见弟弟还被养得好好的,他终于放心。
他看着乖乖站在面前的人,趁机又揉了两把,这弟弟生得太讨喜,他其实也很想抱抱,只是那两个兄弟看得太紧,他们能看不能摸,只能忍,现在多好reads;。他掐掐脸,问道:“玩了这么久也该收心了,和我回京么?”
祁真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摇头:“不回,我还有事呢。”
闲王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个美人么?四哥给你找,嗯?”
祁真眨眨眼:“不,我自己来。”
闲王想了想,笑道:“那行,好不容易见一面,陪四哥喝一杯?”
祁真应声,这次没有拒绝,见他们很快将酒菜摆上桌,便与四哥碰了碰杯,好奇问:“四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有点差事要办,顺便转转,”闲王望着他,“我还差一点就忙完了,你在这里住些日子,等我忙完和你一起去玩几天,怎样?”
祁真反应一下,问道:“你办完差事不用回京么?”
“耽搁几天没什么关系,何况我若说是陪你,皇上不会怪我的,”闲王笑容满面,“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嫌弃四哥便好。”
祁真:“……”
暗卫:“……”
让这人跟着?别开玩笑了!
祁真深深地觉得这样不行,便耐心劝了劝,结果发现这人压根不听,顿时怀疑地盯着他:“四哥。”
闲王神色不变:“怎么了?来,喝酒。”
祁真越发怀疑,捏着小酒杯盯住他:“说吧,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闲王笑得万分诚恳:“四哥太想你。”
祁真挑眉:“嗯?”
“真的。”
“你若不说实话,我回京就和大哥说你欺负我,你看他信谁。”
“……”闲王道,“别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祁真便扫向暗卫,后者不需要吩咐,沉痛道:“闲王刚刚遇见小王爷就把他打了一顿,然后一路跟着我们,总是欺负他,属下拦都拦不住。”
“嗯,还总让小王爷吃剩菜。”
“这还不算什么,那天住店只剩一间客房,闲王竟让小王爷睡柴房!”
“属下看不过去,他便命人将我们拖走打了一遍又一遍!”
闲王:“………………”
护卫:“………………”
这群货真是暗卫么!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祁真淡定地看着四哥,闲王与他对视,半晌后终于认命,一把抓住他的手:“好吧,我就想拖着你,然后给二哥报信,你疼疼你四哥,跟我回京吧。”
“……”祁真道,“二哥怎么了?”
“你说呢?他一向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闲王心有余悸,“他刚回京那会听说你去闯荡江湖,差点就把皇宫拆了,要不是皇上拦着,他早就出来找你了reads;。”
祁真:“……”
暗卫:“……”
“……前些日子他听说我要出京,就找上我了,”闲王神色悲痛,“不就是让我留意一下你的消息么,多简单的事啊,直说一声就好,可他似乎觉得这几年兄弟感情不深,非要和我谈心,那天晚上还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我一宿都没合眼。”
祁真:“……”
暗卫:“……”
闲王道:“要是让他知道我明明见着你,结果却还是让你走了,回京后他不得撕了我?”
祁真安抚:“你别告诉他不就行了?”
闲王沧桑道:“他只要一看着我,我就不敢说瞎话了。”
“……四哥你有点骨气。”
“要骨气有什么用?能保命么?”闲王耐心劝,“回京吧小真,咱这身份要多少美人没有啊?你回去就是要月亮,四哥也想办法给你摘。”
祁真思考半天,决定回去想想。闲王不放心,问了问他现在住在哪间客栈,得知后这才勉强同意,与他喝了一会儿酒,各自回住处。祁真多了几杯,有些头晕,进门后看看望向他的莫惑,慢慢爬进了他的怀里。
莫惑微微一顿,抱好他:“喝酒了?”
“嗯。”
“和谁?”
“我四哥,”祁真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他来这里了,非要我和他回去。”
莫惑又是一顿,掐掐他的脸:“想回家?”
“不想,”祁真道,“他肯定会派人看住这里,咱们跑吧。”
莫惑自然随他,当即吩咐了下去。祁真则万分诚恳地给四哥和二哥各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尽量在中秋节回去,别担心他,他一切安好。
他示意暗卫送信,然后便和莫惑连夜换了客栈。于是闲王还没等安排妥当就收到了信,顿时震惊,急匆匆杀到他们之前客栈。不过他事先看过信,便没表明身份,只说是弟弟的朋友,他问道:“他人呢?”
卫玄温和道:“杨公子与我们楼主一起出城了。”
“城门不是关了么?”
“嗯,用的轻功。”
“……”闲王沉默一下,“你们是要去和他们会合?”
卫玄摇头:“楼主另有吩咐,我等自然不跟着。”
闲王便扫向暗卫。
暗卫立刻道:“左哥跟着少爷呢,我们就不去了reads;。”
“……”闲王不是傻子,知道哪怕缠上他们也是被带着兜圈子,干脆认命,不过弟弟毕竟给二哥写了封信,他应该会没事,何况如今有了线索,再找起来很容易。
他迅速想明白,示意手下查查这些人,回去睡了一觉,转天一早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他们是风雨楼的人。”
“风雨楼?”闲王一怔,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小真竟和他们交上了朋友。”
“……不光是朋友那么简单的,”护卫犹豫一下,“小王爷如今姓杨名真,是天齐宫的少主。”
闲王又是一怔:“天齐宫?”
“对,这天齐宫很厉害……”护卫将听来的东西全说了一遍,道,“杨少侠现在的名气很大,据说之前连夜杀上山寨,救了四公子之一的孟涟。”
闲王叫道:“杀上山寨?”
“嗯,同时识破了长乐岛的奸计,”护卫道,“后来去了秋鸣踏堰,救了九华剑派一行人,并且一个人杀了几十个无刹帮的人。”
“……”闲王道,“什么?”
“再后来收服四恶的无冤,成功压制了人家体内的邪气。”
闲王更加震惊:“他还会压邪气?”
“对,而后又在秋鸣踏堰一展神威,击退群蛇,救了不少人。”
闲王:“……”
护卫小心翼翼观察他:“王爷,还有一件事。”
“没事,说吧。”闲王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据说小王爷和风雨楼的莫楼主是一对,两个人……好……好上了。”
闲王极缓慢地扭过头,动作间甚至能听到关节的咔嚓声,一字一顿问:“好上了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那个意思……”
这句话成为了压倒闲王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两眼一翻就抽了。护卫神色顿变,急忙跑过去掐人中。
祁真窝在莫惑的怀里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转天一早便出城了,找地方稍微等了等卫玄,然后继续向平家驶去。由于不清楚四哥会不会派人找他,他们走得很快,天黑前便进了另外一座小镇。
这里没有先前的那座繁华,但很安静,镇上只有一间客栈,祁真爬下马车简单看了看,准备跟着莫惑进门,这时却见他的脚步一停,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扫一眼,发现他们身后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这辆车白底蓝纹,车帘两边各缀着一条浅蓝色的吊坠,甚是精致。
他好奇问:“怎么?”
莫惑仍望着那里,淡淡道:“沧澜宫的马车。”
祁真瞬间一怔,紧接着就见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穿蓝袍的俊朗公子缓步迈了下来。
第103章 栽赃嫁祸2
蓝袍公子丰神如玉,气度不凡,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很是心平气和的样子,但却让人生不出随意造次的念头,一看便是个上位者。
祁真简单打量完,习惯性维持着温和的表情,静静站着。
莫惑依然没有移开视线,淡漠道:“邵宫主。”
他的尾音有一丝上挑,带着极淡的疑问,但更多的则是陈述,明显有八-九成的把握。
邵沉希望着眼前气势很盛的人,笑道:“莫楼主,久仰,”他的目光一转,“这位想必就是天齐宫的杨少侠吧?”
“正是,”祁真微笑,“今日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邵宫主,值得喝一杯。”
“这话应该我说。”邵沉希温润一笑,与他们一起进了客栈。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东西无需多说,便是心知肚明。虽然莫惑和邵沉希皆行事隐蔽,但总不会一直都不露面,风雨楼的消息一向灵通,自然会想办法打探神秘的沧澜宫,莫惑哪怕没有邵沉希的画像,最起码也该听过关于对方的描述,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人。
而沧澜宫的位置不是秘密,能被人如此忌惮,实力可见一斑,他们虽然不参与江湖纷争,但既然身在江湖,邵沉希作为宫主,又岂能真的对外界不闻不问?因此他能认出莫惑和祁真,也并不令人意外。
小镇并不富饶,好在左侍天和风雨楼里一个人厨艺精湛,简单一做便是美味,只是祁真他们从不带酒,倒是沧澜宫的马车里有三坛好酒,便搬了下来。
“来的时候恰好路过酒三娘的地方,从他那里弄的,”邵沉希说着示意手下打开一坛,浓郁的酒香刹那间便飘了出来,他见手下灌满了一壶,便亲自为面前的二人倒满,“请。”
莫惑都不需要尝,说道:“君莫笑。”
邵沉希笑道:“没错,莫楼主不愧是莫楼主。”
三人举杯碰了碰,祁真浅浅抿了口酒,在唇齿间回味一下,记起从莫惑那里看过的资料,不由得扫一眼酒坛上的标志,暗道一声江湖第一酿酒师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酒三娘虽然叫这个名字,却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据说整天涂着胭脂,没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但江湖上有故事的人太多,行事怪异的也太多,他们只要知道酒三娘会酿酒便行了。君莫笑取自“醉卧沙场君莫笑”,名气仅次于酒三娘压箱底的春风醉,有市无价,邵沉希一口气弄来三大坛,真不知是怎么让人家松的口。
祁真的问题只在脑中转了转就消散了,微笑地与他们边喝边聊,准备找个气氛不错的时候向邵沉希问问他那不靠谱的师父的事。
三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最近冒出的长乐岛,邵沉希点头:“我也听说了,二位便是要去平家?”
“嗯,长乐岛来势汹汹,肯定所图非小,也不知究竟是要干什么,”祁真问,“不知邵宫主有何看法?”
“我总觉得长乐岛很可能和世家有仇,所以才会先拿他们开刀,会找云纵山庄的麻烦只是顺带,”邵沉希缓缓道,“从目前种种迹象看,长乐岛不像是在单纯地报仇,可惜没听说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不好推测,”他看向莫惑,“莫楼主之前在查柳家堡被灭的事情时,可有什么发现?”
祁真顿时一怔:“邵宫主觉得那件事也是长乐岛做的?”
“有这种可能,”邵沉希道,“柳家也属于世家reads;。”
祁真便看了看莫惑。
莫惑最近也是在思考这件事,因为柳家堡的凶手用的便是毒功,而天毒经八成是在长乐岛那里,实在太巧,让人不得不怀疑,只是他当时把能查的都查了,并没发现长乐岛的影子。可若真是那伙人干的,便值得再往深处查一查,毕竟柳家堡是至今唯一被灭门的世家。
邵沉希对此十分赞同,决定和他们一起去平家看看,反正顺路。
祁真惦记着放在沧澜宫的逐月决,自然愿意与他同路,但面上仍是温和的模样,又与他喝了几杯,这才问道:“邵宫主可认识轻邪前辈?”
“以前曾见过一面,只是我那时还小,早已记不清他的样子,”邵沉希望着他,“杨少侠怎会忽然问起这件事?”
祁真并不犹豫,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封信是师父写给邵家的,与那些纸放在了同一个信封里。他虽然没有拆,但觉得那不靠谱的师父肯定也会写一大堆废话给人家,然后再提正事,证据便是这封信同样很厚,并且还掉了几片干枯的花瓣下来。
邵沉希有微许诧异,耐心看完,笑道:“原来杨少侠竟是轻邪前辈的爱徒。”
祁真暗道一声他那师父确实挺“喜欢”他,微笑道:“在下也是误打误撞。”
“所以才叫有缘。”邵沉希收好信,不等他们询问便将轻邪与沧澜宫的关系说了。
轻邪是当时的沧澜宫宫主大女儿的孩子,由于其父去得早,自小是在沧澜宫长大的。邵沉希喝了一口酒,娓娓道来:“那时的宫主是我太爷爷,所以如此算来,我该叫轻邪前辈一声表叔,不过我姑奶奶去得也很早,前辈早早便去江湖上闯荡了,后来名声大噪,创下了逐月决。”
他看向祁真,“我爷爷是老来子,虽然辈分比轻邪前辈大,但年纪却差不多,交情很好,前辈当初来放逐月决时,我爷爷已经坐上宫主的位置,”他短暂地一停,继续道,“然后我爷爷便对他说干脆在沧澜宫收个徒弟算了。”
祁真和莫惑齐齐一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不过轻邪的想法是轻易不会改的,自然不肯,”邵沉希道,“只是后来他无意间见着了我,便说让我练到第八层,后面两层只能他的徒弟看,倘若三十年后他的徒弟还未出现,我便是他的徒弟,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杨少侠保证,整个沧澜宫只有我会逐月决,并且我只练到了第八层。”
祁真又是一怔,倒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毕竟邵沉希既然能让他师父改变主意,想必骨骼极佳,而他师父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不收,却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等着他,不知为何竟让人有一点点感动。当然,只是一点点。
他嗯了声:“在下信得过邵宫主的为人reads;。”
邵沉希对他笑了笑:“表叔在信上说他这辈子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徒弟如亲子,杨少侠此后便是我表弟了,”他说着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以后若有事,可以随时来沧澜宫找我。”
祁真眨眨眼,没想到还能有这番收获,当即微笑地接了过来。
几人喝到很晚才散。
邵沉希既然认了表弟,而表弟要插手长乐岛的事,他便也想管一管,不再是只去看看那么简单。祁真顿时踏实,深深地觉得很快就能解决掉那伙人,然后弄到天毒经,回京过中秋,顺便将他和莫惑的事定下。
他多喝了几杯,此刻见已经没有外人,便慢慢爬进莫惑的怀里,吧唧亲了一口。
莫惑抱好他走向浴桶:“高兴?”
祁真点头,乖乖扒着他,迷迷糊糊说邵沉希看着挺不错的。莫惑将他扒光了抱进浴桶:“哪怕没遇见咱们,他也会管这事。”
“……嗯?”
莫惑低头吻他,细细品尝了一阵他嘴里的酒香,望着他染上水汽的眸子,掐掐脸让他清醒一点,这才道:“四大商行其中一家的本家就在平家附近,这你知道吧?”
“嗯。”
“这家与沧澜宫的关系很亲密,”莫惑伸出拇指摩挲一下他湿润的嘴角,“我猜这商行八成是邵沉希的,如今江湖各方势力都在平家,若动起手来搞不好会殃及池鱼,邵沉希自然得管,但他应该不想让外界知道他和商行的关系,恰好缺一个插手的借口。”
祁真反应一瞬,顿悟:“所以我就是这个借口。”
莫惑淡淡嗯了声,见这人瘪嘴,抱着又亲了亲。
祁真很快淡定,觉得无所谓,他只要知道邵沉希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就行了。
转天一早几人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了,一路走走停停,没遇上半点波折。祁真经过观察,感觉邵沉希虽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善,但人确实不坏,便越发满意,几日后终于到达平家。
武林世家和各大门派在大喜的日子被长乐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颜面丢尽。祁真知道这群人会气愤不已,摩拳擦掌想要算账,他甚至可以想象一下那种壮观团结的景象,可当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个人。
畅快的大笑不期然撞入耳里,熟悉不已,他的心猛地一跳,急忙掀开车帘,与此同时一个影子从高处落下,刹那间撞上旁边的大树,瞬间昏死过去,正是吹雪无痕的少当家。
祁真:“………………”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慢慢抬头,只见前方树林围了一群人,有不少人受了伤,正齐齐警惕地看着正中央的人,那人一袭红衣,风采卓越,笑容恣意而张扬,妖孽得很。
凤随心漫不经心环视一周:“还有谁不服,都上来。”
祁真:“=口=”
这是怎么回事!
第104章 栽赃嫁祸3
吹雪无痕是赫赫有名的白道门派,少当家与少夫人更是无数人艳羡的侠侣,如今少当家被凤随心一掌拍飞,众人便急忙担忧地要冲过去查看,接着瞬间就看见了新来的几辆马车,而莫惑与祁真很快先后出现在了视线里。
曾去过秋鸣踏堰解毒大会的人当即脱口而出:“是莫楼主和杨少侠!”
众人短暂地一静,迅速亢奋大叫:“莫楼主和杨少侠来了!”
“莫楼主和杨少侠!是他们来了!太好了!”
随着呼声传开,更多的人开始向那边张望,很快又有人惊道:“那是沧澜宫的马车!”
“嗯,我也看到吊坠了,确实是沧澜宫!”
“沧澜宫竟然也来了?”
“既然和莫楼主他们一道,难道是邵宫主?”
人群一片哗然,顿时骚动,先前那股浓厚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荡然无存。有几个跟随吹雪无痕的少夫人到了少当家身边,见少当家无碍,纷纷松了口气,与祁真等人打了声招呼,又看了一眼邵沉希,激动地跟着他们往回走。
祁真低声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立刻愤恨:“悬影和长乐岛暗中勾-结抓了那么多人,简直天理难容,今天我们恰好遇见凤随心,”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有极短地停顿,似乎带了丝忌惮和恐惧,但很快掩饰下去,“我们当然不能轻易放他走,就把他围了,打算一举擒……擒住!”
前提是你们真能擒得住啊!祁真尽量平静地望着他,问道:“悬影和长乐岛勾-结?”
哦,也对,那疯子前些日子确实说过想去长乐岛玩一圈来着,所以他这么快就和人家联系上了?那长乐岛的公子似乎也不太正常,这两疯子凑一起难道要毁灭全武林么!
他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好,继续问:“他们后来又抓了人?这次有谁?”
“没有,就是之前平公子大婚时抓的那些啊。”
祁真顿时一怔,还未开口,莫惑便看了过去,淡淡问:“你们说他们勾-结,有证据么?”
莫惑对待外人一向很冷,没情绪的眸子一扫,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人下意识远离半步,快速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原来当初去平家闹事的那部分人里有悬影的人,起初他们没有认出来,可最近几位前辈无意间又见着了对方,这才想起人家的身份,虽然他们后来把人跟丢了,但可以肯定就是来自悬影reads;。
“我们今天本想和凤……凤随心讨说法,想让他们放人,可他竟然矢口否认,还说一个人就能踏平我们,根本不需要与别人联手,不服就和他打,”那人越发愤恨,但很快想起凤随心鬼魅般的身手,不由得一静,继而色厉内荏,“实在太嚣张!欺负我们白道没人了么!”
嗯,比起用说的,这疯子确实更喜欢这种办法,你们纯粹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乐子,难怪刚才笑得那么高兴……祁真沉默,觉得凤随心应该没撒谎,毕竟当初这人也是事发后才知道长乐岛的存在,因此中间搞不好有什么误会,抑或是悬影的人瞒着凤随心做的。
莫惑仍望着先前的人,继续问:“从遇上他到现在,他可有杀人?”
那人一怔:“这倒没有。”
莫惑又问:“他若想杀,你们能拦得住?”
那人再次一怔:“拦……拦不住。”
“若想走呢?”
“……恐怕更拦不住。”
莫惑最后冷淡地看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那人一头雾水,心里隐约有个模糊的感觉,却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他犹豫地观察一下莫楼主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敢提问,干脆乖乖跟着他们,顺便思考莫楼主的话,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凤随心既然有本事杀人并全身而退,若真的参与了平家的事,何必不承认呢?所以凤随心现在是在干什么?总不能真的是要向他们证明可以单枪匹马地踏平他们吧!这么变态?
他张了张口,顿时捂住小心脏。
或许是得知莫惑和祁真来了,众人士气大盛,落枫山庄的二公子与问剑宗的三位得意弟子怕凤随心逃跑,彼此对视一眼,在莫楼主和杨少侠往这边走的空当齐齐拔剑前扑,四柄剑带着冷冽的杀气刹那间将他笼罩住,直直对准了几处大穴。
凤随心张扬一笑,微微侧身闪开前后的攻击,同时双手轻松捏住左右袭来的利剑,当即用内力震断,而后顺势抓住他们的胳膊抡了出去,那二人飞的方向恰好是先前攻击落空而折回的两个人,几人猝不及防,顿时撞个正着。
眨眼的工夫,四人一起围攻又一起倒飞,而凤随心仍是那副样子,他看着重新调整好的几人,笑着扬眉:“还来送死?”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快速迎上前,众人只觉红影一闪,那四人便再次倒飞,各中一掌砰地栽倒在地,闷哼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又一次凝重,方才凤随心虽然厉害,但多少能让人看清是怎么出的手,然而刚刚那一瞬间他们却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影子,可见这人一直没尽全力,实力委实令人骇然。
悬影一向讲究强者上位,据说只要打赢几位堂主、左右护法和尊主便可取而代之,因此当听说悬影易主时,他们都知道凤随心厉害,却没有具体概念,如今才算是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人是何等强悍,尤其他还这么年轻,将来肯定会更加恐怖。
在场的几位武林前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是一沉,若今日没办法留下凤随心,他日这人万一打算称霸武林,谁拦得住?恐怕最后能拦下,也必将死伤无数reads;。
凤随心看着那四人狼狈地退回去,愉悦地享受着众人的注视,在死寂下笑着评价:“真是不堪一击。”
四人:“……”
人群里有喜欢仗势欺人的,此刻见莫楼主等人到了近前,便怒道:“凤随心,你别欺人太甚!”
“哦?”凤随心笑出声,“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反倒说我欺人太甚?”
那人噎了噎,还未想好说辞只听凤随心紧接着道:“无妨,说就说吧,”他扬起唇,笑得妖孽而危险,“我就欺了,你们又待如何?”
“你……”那人脸色一僵,急忙求助地望向不远处,“莫楼主你来得正好……”话未说完,他便见莫惑冷淡地扫了过来,俊美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周身气势很盛,心底不由得一颤,立即把话咽回肚,不敢造次。
众人都不敢去和凤随心打,便也将目光转向莫惑那边,特别希望这几人能管管。
凤随心同样看着莫惑,接着视线越过他,扫向他身后的邵沉希——这人是与莫惑他们一起来的,似乎是沧澜宫的人,却不知是什么身份。
邵沉希要插手长乐岛的事,便想表现得和气一点,所以方才特意查看了一下吹雪无痕少当家的情况,速度便比莫惑稍慢,不过即使这样,他也看见了凤随心的身手、听见了他说的话,这时见凤随心看过来,他便对他笑了笑,见这人回以微笑后仍看着自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一旁的手下诧异:“宫主?”
“嗯。”邵沉希愉悦地眯起眼,盯着中央那抹艳丽夺目的身影。
手下心中一凛,宫主这表情明显是对凤随心非常感兴趣啊,他看看凤随心那张妖孽的脸,又看看宫主的神色,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暗道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宫主?”
邵沉希又嗯了声,缓步走到祁真身边,对凤随心略微点头:“凤尊主。”
凤随心扬眉:“你是?”
“在下姓邵,”邵沉希望着他,“邵沉希。”
人群瞬间响起一阵骚动,凤随心笑容加深:“原来是邵宫主,沧澜宫一向不过问江湖事,这是也想插手了?”
“是不过问,但小真是我表弟,”邵沉希叫得特别顺口,“我只是来帮表弟的忙。”
众人反应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杨少侠,一时讶然,完全没想到这两个神秘的帮派竟会是这种关系。凤随心也有些意外,看向了祁真。
“……”祁真维持着温和的表情,镇定地让他看,摸不准这疯子还会干出什么事,然而就在这时,之前接到消息的盟主和平家当家等几位前辈便带着人赶到了,众人原本被打压的气势再次恢复。
平家家主怒道:“凤随心,你竟然有胆子出现,识相的就把人放了!”
凤随心被这么多人围着,仍是毫无惧色,笑道:“我都说了与我无关reads;。”
“少来这套,那明明就是你们悬影的人!”平家家主刚刚没见识过凤随心的身手,此刻见己方人数众多,连日来的憋闷一起发泄了出来,“上,擒下他!”
平家众人大喝一声,掏出家伙就要冲过去,耳边只听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顿时响起,似乎还灌输了内力,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住手。”
这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还有些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群不由得一停,纷纷扭头,只见莫楼主向前跨了一步。
他们以前就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如今风雨楼一夜间就将无刹帮灭了,众人更不敢惹他,忍不住退回原位,目送他缓步走向凤随心,最终停在两步远的地方。
树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望着他们,有的还下意识摒住了呼吸,静静等待发展。
莫惑淡淡问:“知道是谁做的么?”
众人齐齐吃惊,平家主沉不住气了:“莫楼主是相他的说辞?”
“为何不信?”莫惑扫向他,“他一人未杀,也就只是伤了几个人,这里面可有重伤的?”
众人左右看看,发现吹雪无痕的少当家已经苏醒,看着确实没事,方才围攻过凤随心的人也都好好站着,只是略显狼狈而已。
莫惑继续道:“他若想杀人,哪怕用一成的功力,之前那几个也早死了。”
众人一时语塞,很快有人问道:“莫楼主和凤随心是什么关系?”
莫惑很淡定:“朋友。”
众人又一次交头接耳,其中早已隐隐猜出凤随心目的的人开口问:“他若是故意想耍我们玩而说谎呢?”
莫惑反问:“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
“……万一呢?”
“那又如何?”莫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摆明了是要保下凤随心——其实根本不用他保,大部分人已经看出来了,凤随心若想走,谁都拦不住。
场面再次一静,紧接着问剑宗的成剑剑忽然道:“我也觉得凤尊主没说慌。”
众人一怔,齐刷刷看过去,成剑剑之前在秋鸣踏堰中了长乐岛的暗-器,伤势还未恢复,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不过这人性格耿直,侠义心肠,并且不像莫惑那么强势,他们都没有反驳。
成剑剑望着中央的人:“凤尊主武功高强,就如同莫楼主所说,若他真已经与长乐岛联手,我们早已非死即伤,显然是手下留情了,何况,”他停顿一下,继续道,“何况他自从成为悬影的尊主后,悬影一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可见他虽是魔教中人,但心地却……却不坏。”
“其实我也认为凤尊主是无辜的……”人群中很快又有人开口。
“嗯,我也这么想,”另外一人接口,干巴巴地看着凤随心,脸颊发红,“否则凤随……凤尊主早就走了,何必浪费时间?”
“是啊……”
祁真看着这几个年轻的男女,神色木然reads;。他早就知道这疯子哪怕性格再恶劣,也会迷得一群人为他神魂颠倒,今天还不知会勾走多少人的魂。
凤随心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直到听见有人说他不屑与长乐岛为伍才笑道:“哦,这倒不是,我其实很想去长乐岛玩玩。”
祁真:“………………”
这种时候就不要火上浇油了!谁看上你才是倒了血霉了!
恍然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轻笑,可等到扭过头,看到的依然是邵沉希温和含笑的侧脸,他于是转回视线,果然见到为凤随心说话的几个人都噎了噎,其他人则又警惕了盯住了疯子。
凤随心已经玩够了,轻轻一笑:“罢了,看在莫楼主的面子上我便告诉你们好了,当初我杀上悬影,原先那位楚尊主被我打伤,放话说一定要让我好看,哪怕做鬼也不放过我,我一高兴就没杀他。”
众人:“……”
祁真又有点不好,这疯子是一天不找死就难受么!
“他那些手下我顺便也放了,”凤随心道,“本来我是让他看清我和他的差距,最后死心,结果他一直没来找我,你们说的那部分人兴许就是他们。”
众人不知是第几次交头接耳,有人忍不住问:“那有没有可能是悬影的人背着你做的?”
“谁知道,我平时基本不怎么管他们,兴许参与的那几个人与你们有仇呢?”凤随心笑得很好看,“总之不是我干的,走了。”
他说走便走,显然不想再浪费口舌,那个方向的人不敢拦,当即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默默目送他离开。先前曾为他说话的一位公子忍不住道:“等等!”
凤随心回过头:“怎么?”
“你……这毕竟是与悬影有关,凤尊主难道不管?”
“为何要管?”凤随心懒洋洋地道,“这件事若是已经离开的那部分人干的,他们已经和悬影没关系了,若真是我的手下与你们有仇,背着我和长乐岛联了手,我还能拦着人家报仇不成?”
那公子顿时语塞,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思考一下刚要说一句不一定是有仇,就见这人又笑了笑:“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从这里到那座山头,谁若能追得上我,我便帮忙查一下究竟是哪伙人,如何?”
众人有些迟疑,凤随心太厉害,哪怕只是拼轻功,他们也比不过人家,除非那些大人物肯插手,但那些大人物应该也不想丢面子吧……他们不由得看向几位前辈和莫惑等人。
邵沉希含笑上前:“邵某不才,愿意一试。”
凤随心如今感兴趣的两个帮派便是长乐岛和沧澜宫,见邵沉希竟然出来了,立即笑了一声,点点头与他站在一起,接着几乎同时前冲,眨眼就失去了踪影。
众人看得咋舌,急忙呼啦啦跟着,谁知才追出一里,只听破空声不期然传来,而后一直长箭穿过层层绿叶,狠狠钉在了地上,尾部不停地颤。
他们清楚地扫见上面的记号,脸色一变:“长乐岛!”
第105章 栽赃嫁祸4
祁真半点武功不会,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似的用轻功追过去,便勾着好看的浅笑,装作胸有成竹高深莫测的样子慢悠悠在后面缓步而行,一派淡定从容之色。
莫惑特别稀罕,捏了捏他软软的小爪子。
祁真早已习惯,乖乖任他捏,直到扫见一笑谷的两位谷主和云纵山庄的石大侠走过来才挣开他,微笑地同他们打招呼。
石大侠笑着点头,暗中看看莫惑身后跟着的人,总觉得对方的身影很像云卓,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他又看了一眼,见这人忽然扭头对自己笑了一下,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心里已有了定论,不过云卓虽然有实力,却一向懒得过问江湖事,这次难道是为了玩?师父知道么?
他暗暗思考,继续向前走去。
众人并没有全部去追凤随心和邵沉希,其中几位前辈和世家家主及少数性子稳重的人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便也选择用走的。萧安木正属于这部分人,他原本是陪在家父身边的,此刻见到祁真干脆也走了过来:“莫楼主,杨少侠。”
祁真见他有些憔悴,不由得想起了从莫惑那里看到的消息。
秋鸣踏堰的解毒大会,萧家只派了萧安木一个人去,家主则带着夫人和二儿子去了平家,而萧二公子又一向和孟涟的关系不错,孟涟被抓时他恰好在场,原本长乐岛的人想连他一起抓了,奈何那时盟主和萧家主赶了来,他们匆忙间便将二公子打伤了,据说伤得不轻,搞得整个萧家都乱了。
不过当初受伤的人太多,萧二公子只是其中之一,又不是太重要的人物,因此之后风雨楼传来的消息上都只是汇报整体的情况,并没一一叙述,他也不清楚那人如今的境况,但想来应该没死,否则风雨楼的人肯定要提一句的。
他关心地问:“二公子的事在下也听说了,他怎么样了?”
“多亏了封公子出手相救,舍弟才能捡回一条命,”萧安木叹气,“只是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得慢慢养。”
祁真温和地宽慰:“人没事便好。”
“嗯,我知道,”萧安木顿了顿,好奇问,“杨少侠怎么也没跟去看看?是已经猜出结果了?”
祁真微微颔首:“很可能会是我表哥赢。”他师父的逐月决名震江湖,邵沉希练到第八层了,绝对会很强悍的。
萧安木惊讶:“凤尊主的武功那般厉害,邵宫主竟然还在他之上?”
“这点我不清楚,”祁真诚实地笑道,“但若只比轻功,凤尊主胜不了他。”
除非那疯子不要命去练天穹无境,等等……搞不好疯子真能这么找死,或者是别的他没听说过的恐怖武功,否则为何这般厉害?那么邵沉希练到第八层会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他忽然又不确定了,看着莫惑:“你觉得呢?”
莫惑淡淡道:“说不好reads;。”
祁真眨眨眼,越发不确定,刚要问问凤随心练的是什么功夫,就听见阵阵惊呼从不远处响起,那群人纷纷停下,开始警惕地四处张望。他们微微一怔,快速过去,与此同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惨叫顿起,其中一人被长箭刺穿,倒飞出一丈,气绝而亡。
众人瞳孔一缩,急忙找地方隐蔽,加了分小心。
“娘的,我就知道不应该放凤随心走,这肯定是阴-谋!”
“你醒醒,”旁边的人很快接话茬,“凤尊主要杀人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倘若真是想引咱们上钩,他之前只要在被围攻时装作逃跑就行,哪用得着这样?”
“就是,凤尊主的武功那么高,你又不是没看见。”
先前的人噎了一下,冷哼:“尊主尊主,叫得这么好听,你们看上他了吧?”
“你……你少血口喷人!”
“那你们脸红什么?”
祁真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那两个少年被说得恼羞成怒,俨然一副不想再听、要冲出去砍几个人的模样,忍不住想劝两句,这时只见又一支长箭嗖地飞来,再次穿了一个人。
两位少年吓得一呆,干巴巴缩了回去。
祁真:“……”
嗯,很好。
萧安木也在附近,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虽然见他们不吵了,但还是开口道:“先不要计较对错,想想今日出来的目的。”
众人瞬间一怔:“萧公子的意思是长乐岛的人确实是在这里?”
“只是有可能,”萧安木道,“不要莽撞,长乐岛似乎很擅长机关术,谁也不清楚前面有没有东西。”
众人纷纷称是,更加小心。
萧安木便看向祁真,简单解释:“之前几位前辈就是在这附近将悬影的人跟丢的,所以我们今日便想过来看看有没有线索,结果半路遇见了凤尊主,这才耽搁了一会儿工夫。”
祁真下意识皱眉,总感觉有某种阴谋在里面。
这些人想把长乐岛的人搜出来,而后者要么撤退,要么便是设下埋伏等着他们上钩,若是前者,长乐岛的人只需看着他们去追疯子就好,何必主动跳出来,所以明显是图谋不轨啊!他再次皱眉,几乎与某人同时开口。
“我觉得他们……”
无冤激动问:“他们这次还会用蛇群么?”
祁真:“………………”
本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沉默地看看双眼放光的无冤,向莫惑身边挪了挪,有点想回家reads;。风雨楼的人立刻心疼,纷纷看向无冤:“你不是才吃完东西?”
无冤道:“我可以继续吃。”
“听话,咱还是办正事要紧。”
“不,阻止他们用蛇祸祸武林就是正事,”无冤一脸严肃,“多的还可以泡酒!哦对了,我能拿给左哥,他做的肯定好吃!”
“……”风雨楼的人道,“他们不一定用,至今还没听见笛声呢。”
祁真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没觉得踏实,再次向旁边挪。莫惑见这小东西故作镇定地四处张望,漂亮的眸子带着一丝恐惧,便握紧他的爪子,抬头望着前方。
远处一个人都看不见,除去最开始的一箭,后面每一箭都会穿一个人,简直箭无虚发。一笑谷的荣谷主也站在他们身旁,评价道:“这人的箭术很高。”
莫惑颔首,看了看周围。
他们的人实在太多,对方箭术再好也不可能都拦住,几位帮派的帮主和世家家主已经觉出了那边只有一个人,虽然看不见影子,但此刻身处树林,他们能借此隐蔽,总会摸到对方身边,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兴许有后招,因此走得非常慢。
他不禁眯眼,长乐岛这招也就能骗骗一些容易冲动的人,但有老江湖在,他们上不了当,那位公子不可能不清楚,却还是这样干……他沉吟一下,快速与云卓交换一个眼神,从他那里看到了相同的质疑,当即示意手下分出几个冲过去看看,安抚地捏捏某人的手,轻声道:“没事,他们应该是想拖着咱们。”
意思是没蛇?祁真顿时期待地望着他。
莫惑忍着揉一把的冲动,暗中又摸了摸小爪子。
附近的人都看见了风雨楼的动作,不由得提醒一句小心有诈,但见莫楼主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静静等了等,很快发现对方的箭竟然停了,接着风雨楼的人回来复命,说人家已经跑了,并且没见着机关之类的东西。
几位帮主和世家家主后知后觉意识到又被耍了,脸色都很难看,平家家主更是带着人便走,简直想把对方宰了鞭尸。其余人见状急忙跟着,按照前辈的话分成几支队伍,开始谨慎地搜人。
祁真生怕那伙人真弄来蛇,一本正经道:“他们兴许是想趁乱救走容渊,咱们不如回去看看?”
莫惑道:“卫玄,左侍天和花笑言都在那边看着,出不了事。”
祁真很担忧:“万一呢?”
莫惑忍着笑,不再逗他,便让云卓陪他回马车等着,自己则留下看看长乐岛究竟在搞什么鬼。祁真微怔,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跟着他,结果被云卓拎住了后领,接着荣谷主也凑了过来,只得听话地往回走。
凤随心和邵沉希早已奔出十数里,一直维持在固定的距离,不知不觉又进了一片树林,周围很静,只能听见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邵沉希嘴角勾着笑,开始靠近对方,抬了抬手。
凤随心虽然没觉出杀气,但还是本能地躲开了一点,紧接着只觉头上一松,长发顿时散开。他的脚尖恰好正点在树枝上,此刻微微一顿,忘记收力,耳边瞬时响起一声极轻的咔嚓,他尚未想好要不要换地方,手腕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拉着飞上不远处的枝干reads;。
邵沉希扬了扬手里的发带,微笑道:“承让。”
“轻功不错,”凤随心并没有恼怒,相反还很开心,目中的兴趣更浓,“江湖传闻邵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看来是真的。”
邵沉希看出他是想切磋一下,动作自然地为他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在下不是凤尊主的对手。”
凤随心扬起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邵沉希笑了笑:“改天吧,”他将手里的发带递过去,“在下帮你系上?”
凤随心看他一眼,见他态度礼貌,神色温润,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便笑着抽-过发带简单在身后一扎,跃下树枝:“愿赌服输,那件事我自会帮忙查。”
邵沉希目送他离开,低低地笑了一声,转身回去,片刻后见两个人迎面跑了过来,神色还有些慌张,便问道:“怎么?”
那二人气喘吁吁,向他身后望:“凤尊主呢?你们谁赢了?”
“走了。”
二人顿时一怔:“走人?”
“嗯。”
二人有点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告诉他长乐岛的人出现了,就在后面那片树林里。邵沉希知道这二人其实更想凤随心去帮一把忙,和气地看了看他们,开始加速往回赶,不一会儿便将人甩下了。
“……”二人道,“等等,邵宫主你还没说到底是谁赢了!”
众人这时仍在树林里,至今没发现线索。莫惑和石大侠一起走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古怪,忽然问:“这片林子有这么大?”
“应该没有,”石大侠皱眉四处看了看,心底一沉,“难道……”
“奇门遁甲,”莫惑接道,“小心,有阵。”他的眸色微沉,希望祁真他们已经离开,若也被阵留了下来,那就糟了。
祁真此刻确实仍在树林里,并且觉得自己迷路了。
而早已守在暗处的人正望着他们,低声道:“公子的意思是分开多余的人,能将风雨楼的人弄走最好,若不能也无所谓,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一笑谷的两位谷主弄走。”
“这容易,进了咱们的迷踪阵,神仙来了也没用,”另一人道,“只要他们踩上机关,肯定就能分开。”
“对!”
二人继续盯着那伙人,静等机会。
一炷香后,一人道:“我总觉得领路的那个少年有点古怪,他难道也会奇门遁甲?”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看得懂咱们的阵么?”
“也是……他叫什么来着?”
“沐十里吧,没事,他哪怕懂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再等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