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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世庸人     雪夜歌行txt下载     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书生气 第九十六章:孤雁飞鸿

    张缘一看着下方那群气急败坏的家伙,得意洋洋,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

    宇文君却此时一剑砍在他手上,直到左手传来剧烈的痛感,他才意识到此刻还牵着宇文君的手。

    张缘一吃痛之下赶紧放开,大声骂道:“你这家伙真是白眼狼,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子对我!”

    宇文君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骂道:“哼!淫贼,狗屁借口!”

    张缘一恼羞成怒,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淫贼”二字,这么多年,有哪个家伙看出他对女人有过兴趣,无故受此冤枉,气得他差点提剑砍人!

    他不屑一顾打量起宇文君,语气轻浮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

    夜色下,洁白的月光洒在宇文君的脸颊上,虽然上面沾染了血迹,但还是遮掩不了那如同凝脂般的白玉皮肤,映衬之下,更加美艳动人!

    挺拔的鼻梁一抹光亮凝聚其上,眼眸清澈波光粼粼,发丝飘动闪烁,她一站在那里仿佛全身都在发光,以至于张缘一想要说的话都停了下来,只剩下呆呆凝神!

    他承认她是他见过的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没有之一。

    宇文君被他这么盯着脸颊微红,一怒之下,又是一剑!

    幸好张缘一反应快速,侧身躲过,不然这一剑下去又要在病床上躺上好些日子。

    张缘一马上摆手道:“打住!我现在是个病号,你等我伤好了咱么再打。”

    宇文君本想再次出剑,但是看到张缘一身后因为救她而留下来的两道骇人伤口,冷哼一声,怀胸而立,不做纠缠。

    全程许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脸懵逼,心想,也许这就是两口子吧,连打架骂人都像是在**,唉,只怪自己长得不行,还没有能力,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女子。

    在他眼里,张缘一长相英俊,宇文君美艳,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他走上前去,抱拳致谢道:“多谢这位兄台相助,在下许山,不知兄台贵姓?”

    张缘一正在包扎伤口,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叫张缘一。”

    他又指了指远处,“她叫宇文君。”

    许山点点头问道,眼神漂浮,小声问道:“两人是......?”

    “朋友!”

    “仇人!”

    张缘一与宇文君对视一眼。

    “仇人!”

    “朋友!”

    这下轮到许山尴尬了,支支吾吾道:“到底是......?”

    张缘一也不管宇文君怎么想,大大咧咧回答道:“你也别管咱俩了,就是普通路人关系,倒是你小老弟怎么回事啊,这群家伙怎么莫名就盯上你了啊?”

    期间张缘一余光偷偷瞄了宇文君一眼,她身形纤细,立在黑暗中,就像是一杆细竹子,但是又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独立坚强在里面,坚韧不拔!

    张缘一心中暗道:“果然不像是个女的,胸都没有一点,男人婆。”

    平常女子环臂于胸,或多或少可以托起一点点架势来,但是这在宇文君的身上完全是例外。

    不仅仅托不起胸来,而且两只手臂刚刚好将本就规模不大的胸部完完全全遮挡住,要不是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黑色长裙,如果像上次一样穿一件男装,估计还真就没有人认得出来性别!

    许是感受到张缘一的目光,宇文君把头一撇,干脆直接背对张缘一。

    张缘一再看向前方时,眼神低沉,身子一绷,如临大敌!

    在众人的前方,有一男子踏虚而立,带着一张面具,张开怀抱,如同在欢迎众人的到来。

    那面具极其简单,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微笑的嘴,亘古不变!

    张缘一走向前去,既然对方能够这般行事那必然是一位腾云境修士无疑了,再想什么逃命,那都是多余的。

    金广拂尘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张缘一还不至于自负

    到相信这拂尘可以超越腾云境修士的速度,要知道有些东西那是天地法则,正常下境修士速度方面无论如何都是超越不了腾云境修士的。

    张缘一隔空遥遥问道:“请问阁下是?”

    对方一步一步走近张缘一,姿态轻柔,声音绵柔阴冷,答非所问道:“行走江湖最讲究一个排场,一堆人出去打架,表面上要有一个境界高的,撑场子用,但是还不够,暗地里还得有一个看不透的,避免出现意外,以防万一。”

    张缘一面色大惊,大声喊道:“你们快......”

    “砰!”的一声,“逃”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人瞬间来到他的面前,一记肘击,将他击飞出去老远!

    又是一个跨步,速度之快如同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在张缘一倒退身形的背后,直接一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张缘一呼吸困难,瞬间涨红,满脸痛苦!

    再次一步跨出,大手一抡,“嘭!”的一声,张缘一被砸回拂尘,连带着流云都被击碎无数!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张缘一就仿佛到地狱走了一趟,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大汗淋漓。

    宇文君和许山反应过来时,那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脚踩在张缘一的背上,用力一跺!

    张缘一重击之下,骨架仿佛要散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沉闷惨叫,整个人死死地撞在拂尘之上!

    面具男子继续缓缓说道:“我承认你很聪明,也确实很有实力,但是还不够,在我面前依旧是个弱者,既然是弱者,那就要做好被强者剥夺的命运。”

    宇文君提剑,许山递拳,上前就要拼命,面具男子手中一抹寒光闪过,寒光绞杀一切,凝聚周围一切灵气,绝对的实力面前,两人的所有招式如同虚设,被悉数破解!

    他又是祭出一件法器,法器遮天蔽日,瞬间形成一道透明的囚笼,宇文君和许山皆被困入其中无法动弹!

    面具男子偏头看向宇文君,如同一只毒蛇锁定猎物,就要对宇文君出手,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也想要我教教你什么是道理?”

    但是下一刻,他皱起了眉头,低头看向张缘一,因为张缘一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大腿!

    他有些不悦道:“哦?弱者也有资格反抗?”

    他蹲下身子,再次掐住张缘一的脖子,如同提起一具尸体,慢慢升起。

    张缘一低垂着头,身上血迹斑斑,衣衫褴褛,一股股青色的灵力慢慢覆盖全身。

    面具男子对此视而不见,刚才他就已经看出了张缘一的灵力的古怪,但是没有用,因为两人实力相差太大,张缘一掀不起浪。

    他头颅靠近张缘一,透过面具,直视张缘一无神的眼眸,阴柔地说道:“告诉我,你害怕黑暗吗?”

    张缘一微微抬起疲倦的眼皮,嘴角一咧,面色嘲讽,“你怕你爹吗?娘炮!”

    面具男子不怒反笑,手上用力一捏,“你,再说一遍。”

    张缘一艰难地抬起头,太阳穴两边青筋暴起,整个脸通红,忽而发紫,死死盯着面具男子,嘴角微微颤动,分明就是那“娘炮”两字。

    “哼!”面具男子轻哼一声,“不知死活。”

    “嘭!”一道剧烈的青光炸裂在空中,如同天外陨石,笔直地坠落大地!

    张缘一被面具男子猛地砸向地面,大地寸寸龟裂,尘土飞扬。

    面具男子又是一个跃起,如同大鹏展翅,身形倒悬,一掌落下,灵力化作一道火焰,汹涌蓬勃而下!

    宇文君拼尽全力破开这法器囚牢,此刻一身金光弥漫,帝冠加身,一剑金光闪烁,破空而去!

    但是而是来不及,毕竟两人的境界相差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连追上对方都做不到!

    “不要啊!”宇文君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绝望,竭力嘶吼!

    就在面具男子的一掌即将落到张缘一的身上时,面具男子却是一个翻身,灵力席卷如同一道平行地面的旋风,刹那间已经旋转不下上百圈,身形一闪而过,数丈之外!

    面具男子立定之后,双手反复松懈又紧捏,身上灵力聚散无形,面色凝重!

    原来在面具男子面前,有一长得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半弯着腰,身上是一道惨白的灵力裹挟,如同鬼魅,目光凶狠,死死盯着他!

    瘦削的年轻人舔了一下嘴唇,杀意凛然,恶狠狠道:“你敢欺负张缘一?真的当我们是摆设吗?!”

    面具男子微微沉声道:“唐迟!”

    没错,来人正是英俊殿的小猴子唐迟。

    唐迟瞄了一眼倒在身后的张缘一,张缘一此刻身上一片片青色盔甲飘零散落,龙角也被折断一大截,不过好歹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他小声喊道:“缘一你没事吧?你小子这么久不回家,我就知道你出岔子了。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迟早要被这个家伙折了一只手脚。”

    众人等待多时,张缘一迟迟没有回来,唐迟就心生不妙,他速度快,就率先赶来了。

    宇文君此刻也快速御剑落下,看着张缘一的伤势,一脸担忧慌张,柳叶眉儿如片片凋零的柳絮,快步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询问道:“你没事吧?”

    张缘一服下一颗增元丹,缓缓换了一口气,身上青色的灵力再次覆盖全身,俨然一副还要再战的架势,他摆摆手道:“没事,帮唐迟!”

    至于许山,身为武夫,又没有自身的御剑法器,还待在金广拂尘之上不知所措。

    面具男子先是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张缘一,心中微惊,虽然他没有出杀手,但是此刻一会儿功夫就能重新站起来,甚至还能催生灵力,这份体魄就算是放在武夫内也不逞多让了。

    而且看此人先前耍的一手微妙剑法,剑修之中也能算是佼佼者。

    再配合上那股生命力极强的灵力,炼气士中鲜少有此般者。

    三者兼修的家伙吗?倒也是一个野性极大的家伙,有趣。

    不过就算是张缘一也无济于事,毕竟只是一个战力琴心境的家伙,掀不起巨浪。

    倒是眼前这个唐迟,有点棘手。

    英俊殿的小猴子,这家伙还是书院里“享誉盛名”的,基本上是书院极其难搞的刺儿头!

    小猴子出手没有见过,出名的原因只是因为顽劣性子,不服管教,属于走在路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棘手的是他背后的钟石和王腾,一个皮糙肉厚的武夫,一个当年的武榜第一,威名赫赫!

    所以在书院的一种学生弟子眼里,唐迟也只是一个躲在被别人后面吃软饭的家伙,真正动起手来,没有什么卵用。

    一旦唐迟出现在这里,那么很有可能钟石和王腾也会紧跟其后,此事需要速战速决!

    面具男子心中一狠,五指成勾,上面灵力游走,一转眼的功夫汇聚覆盖在手臂之上,如同琼浆玉液,一臂白蛇!

    唐迟见此,祭出两柄短刀,短刀入手,寒光凛冽!

    他盯着面具男子,对后面的张缘一说道:“缘一你躲在旁边休息,老子正好好久没有动手了,这个家伙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就给他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知道咱们英俊殿的人不是外人都好动的!”

    唐迟脚尖碾动,手中双刀刀背紧贴手臂,人刀合一,灵力裹挟刀锋,气势浑然天成,行云流水!

    一片落叶飘落,远处孤雁飞鸿,仗剑山剑气微鸣,水落无声!

    “嘭!”两人同时在地面踏出一道巨大的坑洞,激射而出!

    相撞之下,周围灵气席卷翻飞,形成一道巨大的灵气漩涡。

    白蛇如同粗壮的鞭子,快速挥舞之际,空气“啪啪”作响,两臂手刀旋转如风,刀刀割裂游气,转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不下数十招!

    张缘一竭力捕捉两人的动作,却发现竟然完全无能为力,心中骇然!

    下一刻,一道身影“嘭”的一声被砸飞出去老远,一路上摔断数根巨大乔木!

    那人在空中大袖疯狂甩动,不断搅动后方的灵气,直到飞出去数十丈之远才卸力停下!

    而此人正事那阴柔的面具男子!

    小猴子立定之后,嚣张得意,不屑一顾道:“废物!”

    孰强孰弱转眼见分晓。

书生气 第九十七章:好兄弟,救救我!

    面具男子稳住倒退的身子,内心惊恐地打量着小猴子,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强悍,他自认为在腾云境中自己已经是一佼佼者了,但是这个家伙......

    “撕拉!”突然面具男子的面具上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蔓延就像是蛛网,一圈圈延伸。

    “不好!”面具男子心念道,赶紧覆盖一层惨白的浓重灵力上面颊!

    他大脑中快速思考,急忙考虑对策,虽然刚才他没有使出全力,但是看唐迟的样子显然也是轻轻松松的,打唐迟那绝对是打不过的。

    重要的是指不定另外两个家伙马上也要跟上来,那时候就真的就不仅仅打不过了,连逃命都困难。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缘一,手中一道灵光闪过,烟雾升腾,整个人消失不见!

    “他妈的,怂货!”唐迟刚想追击而上,怒吼道!

    “不要追了,猴子!”张缘一赶紧叫到,“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他们这里这么多伤员,要是不小心入了别人的陷阱,谁也救不了他,亦或是被人偷摸了老巢,也是一件烦心事。

    小猴子听劝不再前行,又咒骂了一句,“废物!除了以大欺小,一无是处!”

    张缘一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拖着身子走到小猴子的旁边,“好了,这个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小猴子看了一眼张缘一,又瞄了一眼一旁的宇文君,眼神怪味,他凑到张缘一耳边悄悄说道:“你和这娘们?”

    “说谁娘们呢!?”宇文君听到“娘们”两字,瞬间气得跳脚,就差拔剑相向了。

    小猴子赶紧抱拳致歉,一脸微笑,心里骂娘,“这娘们怎么耳朵这么灵?”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任谁都要多想一二。

    张缘一一脸无奈道:“半路碰到的,凑巧而已。”

    小猴子又是一脸笑咪嘻嘻的样子看向张缘一,转而心声问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张缘一无语,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转瞬即逝!

    小猴子是什么人啊!好歹也是和王腾待了好几年的家伙了,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一眼就看出张缘一的不对劲!

    又阴恻恻地干笑了几声,表情猥琐。

    宇文君在后面一直偷偷注视着两人的对话,张缘一背对着她,他看不见,但是唐迟不一样,正好面朝着她,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与生俱来的“流氓痞子”味道,看得人好不反胃!

    她缓缓走上前去,打算招呼两句就离开算了。

    小猴子看到宇文君过来,马上对着张缘一挤眉弄眼,张缘一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眼见着宇文君就要过来了,小猴子心急如焚,知道这个榆木脑袋是开不了窍了,心急之下索性一股暗劲爆发而出,目标竟然就是张缘一!

    张缘一刚刚受伤,哪里扛得住这虚无缥缈的汹涌暗劲啊,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摇摇欲坠,往旁边倒去!

    正好宇文君见此,以为是张缘一旧伤复发,赶紧上前搀扶,这不扶还好,一扶张缘一就像是一滩烂泥,直接整个人瘫倒在宇文君的怀里,面颊紧紧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小猴子一脸欣慰,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有枉费他

    一片苦心啊。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宇文君竟然条件反射般,直接手掌一道气浪将张缘一轰飞出去老远,下手完全不留一丝余力!

    可怜的张缘一,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连遭受两次打击,毫无征兆,一脸生无可恋。

    小猴子不忍心看张缘一这副惨样,把手捂住眼睛,心道:“哥们,遇到这么一个娘们,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远处的天边转瞬来了两道身影,飘然落地。

    正是王腾和钟石,两人刚好看到张缘一被轰飞出去的一幕,赶紧扶起张缘一。

    刚想对着宇文君怒目圆瞪,结果一看对面是个女的,眼冒精光,扶住张缘一的手顺其自然就松开了。

    宇文君一看这伙人色眯眯的眼神就反胃,一怒之下,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御剑远去!

    王腾看着对方远去的曼妙身影,遗憾地叹了叹气,一巴掌拍在了钟石的头上,骂骂咧咧道:“你看看你,长得这么丑,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下次出门你别跟着我。”

    钟石看了一眼王腾,“呵呵。”

    王腾一听更加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把搂住钟石的脖子,威胁道:“我看你小子最近有点跳啊,要不找个机会练两手?”

    钟石丝毫不慌,“随时奉陪!”

    唐迟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俩别叽叽歪歪了,本来一切都还好的,你们一来人就走了,两人都有错,都不咋样!”

    “小猴子!你上个月欠我的图册还没还呢!”

    “你上次考试作弊还是我帮你的!”

    “你和其他小姑娘聊天的事情我还帮你瞒着的。”

    张缘一趴在地上,气机紊乱,面色痛苦,手指轻轻触碰王腾的裤腿,声音微弱说道:“好兄弟,救救我。”

    “起开!”结果被王腾下意识地一脚踹开,飞出去数丈远。

    “你要说到其他小姑娘我就要和你好好唠唠了,我可是听说你趁我不在和我对象偷偷聊天啊!”

    “你放你娘的狗屁,你上次不在老子随便答复了一句,到你嘴里就变成我图谋不轨了?”

    ......

    众人还在骂着,只有张缘一躺在地上捂住伤口不断呻吟。

    ——

    莲花峰,翠柳草堂。

    一位双目空洞,穿得衣衫褴褛的盲人乞丐,坐在一张草垫蒲团之上。

    另一边坐着的正是山长周如山。

    两人面前,放置一张巨大的棋盘,竟然是在下棋,落子如飞。

    其实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是堆棋盘,周如山的棋术,整个书院闻名,极差无比。

    至于这个双目失明还能看清棋局之人,书院知晓其者十不存一,至于棋术嘛,能和周如山一起下棋,估计也是不敢恭维。

    周如山一边落子“啪啪”响,一边洋洋自得道:“要说这下棋啊,得亏是张道灵走得早,不然看到咱俩都不敢说是敢只言片语半句话,你就说这一手屠大龙,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目盲乞丐答非所问,“张道灵的徒弟我见着了,底子确实还可以,但是我

    担心的是来得及吗?”

    将来会有成就和已经有成就,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他的担心是张缘一修行速度太慢,熬不到时机成熟就先夭折了,或者是时机成熟了还羽翼未丰,那就跟小孩子上战场一样,闹着玩。

    周如山继续落子,突然惊呼道:“将军!”

    目盲乞丐呵呵一笑,骂娘道:“围棋你将你吗的军啊?”

    周如山搓搓小手,嘿嘿笑道:“都是带个棋字的,一样的,一样的。”

    目盲乞丐空洞的眼框中闪过一丝金色光芒,嘲讽意味深浓,“别打岔,问你张缘一的事情。”

    周如山收拾起残局说道:“张道灵的安排,这家伙什么时候出过什么差错吗?就算出差错了,咱们又不是把棋局压在了他一人的身上,不是还有其他的种子吗。”

    他们一群真正的山巅之人,一起下的一场万年棋局,要是将胜负的砝码全都压在一人身上,那就是纯粹愚蠢。

    只能说看这些种子的发展程度,然后决定他们的注重程度,给以多少的帮助,甚至还有一种最差的结果,所有的种子都扛不起大任,他们就亲自上阵,力挽狂澜!

    目盲乞丐点点头,张道灵确实算得上一步三算的谋事高手,而且非常擅长一份力有一份力的极致,做到恰到好处。

    用力过猛和力有不歹,都是不够好,要想成就十全十美,力度把控都是很重要的。

    虽然说天下诸般大小事十全十美极其难求,但是张道灵性子和能力都还真是可以做到尽可能的完善。

    他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孤僻但是精益求精,十分的完美不够,他追求十一分甚至十二分!

    目盲乞丐继续说道:“小伙子的心境眼界还是太小了,剑道不适合他。”

    练剑之人可以天赋不够,可以灵器品秩不高,但有两样东西绝对不能缺,心境和勤奋,勤奋不必多说,世间万物,不过是炼气士还是武夫剑修,勤奋二字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但是心境二字,唯有剑修,绝对不能丢弃!

    剑修没了心境,那就是出剑停滞,剑心蒙尘再强行要求破境,心魔产生最终走火入魔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张缘一显然少了很多这份心境,心思还是太小了,甚至如果张道灵在的话,会发现张缘一的心境越来越小了。

    当年的张缘一还想着和张道灵去探究什么对与错,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好奇与纯真,但是现在的张缘一一心只想着搞懂很多的谜团,提升境界,反而将自己陷入了一种极度狭隘的境界之中,修行越来越难。

    周如山没有反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张缘一的心境变化,哪里岂止是不适合练剑,张缘一整个人都差了好多好多意思在里面,就算是修行其他的只会觉得越来越艰难,甚至不仅仅是修行!

    他回答道:“随他吧,走一步算一步,一切看他自己。”

    目盲乞丐摇摇头,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了,不过也好,要是硬要他教张缘一剑道,他反而可能不乐意,毕竟性格相差太多,看不顺眼!

    他突然莫名来了一句,“我总觉得张道灵瞒了我们太多,甚至不仅仅是那家伙体内那么简单,现在想想就连他我都觉得太陌生,仿佛从来没有想出过,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

    周如山停下了收拾的棋局,沉默许久,心思复杂,“谁不是呢?”

书生气 第九十八章:又见“呵呵”

    北燕,帝都平城。

    一男子正在后花园中洒鱼饵逗鱼,他身穿一袭绯红衮服,一手持宝蓝羽扇缓缓扇动,一旁一位侍女静静立于一旁,手上端着一有一叠饵料。

    羽扇男子手中鱼饵不断挥洒入湖,鲤鱼跳动,竞相争夺,湖水漾漾,如同一股股的五颜六色的浪潮,在湖中悄悄成型。

    此人正是当初和张缘一分开后,留守北燕的朱家三皇子朱治文。

    自从三伙人分离,朱治文就一直待在这北燕的帝都平城皇宫,明明是玄陵的皇子,反倒是在其他国家的皇宫中活得最潇洒。

    朱治文一把一把饵料往池子中洒,身边的侍女手中慢慢一大叠的饵料换了又换,有些慌乱,其实要不是怕这些准备的饵料不够他扔的,他真的好想一盆一盆往里面洒去。

    不过讲真的这北燕皇宫的后花园鱼池比上他玄陵还是略胜一筹的,亭台小楼,朱榭雕阑,荷叶飘飘,清风徐徐,那份意境还是十分美妙的。

    朱治文一边洒饵料,饵料在荷叶上蹦蹦跳跳又缓缓滑落鱼池之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声音悦耳。

    但是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抓起一把猛地砸向荷叶,饵料如同芥子星辰,没有了蹦蹦跳跳的声音,最终露出满意的欣慰笑容。

    一般的侍女,扯了扯嘴角,但是又不敢只言片语一句。

    朱治文说道:“老郑,我发现这北燕的夏日和咱们玄陵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啊。玄陵那天刮来的风,就像是从蒸笼中吹出来的,热得人就像是要被蒸熟了一样,但是北燕的夏风给人带来的只有清凉。”

    光头老郑回答道:“咱们玄陵的风那是从陇西沙漠吹来的,干燥炎热那是在所难免的,北燕的风从北境吹来,哪里万年积雪堆冰,必定凉爽啊。”

    朱治文笑笑,伸了个懒腰,一脸怀念道:“所以我还是怀念咱们玄陵啊,这里也就是女子长得水灵一点,其他的都不痛快啊。”

    夏天没有夏天的炎热,那夏天的意义在哪里。

    朱治文说这话的时候,手中宝蓝羽扇敲在一旁侍女的额头之上,羽扇轻轻划动,如同勾勒一副画卷,从雪白额头到嫩滑的面颊,最后停于下巴,羽扇勾动,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眼神邪魅直勾勾,语气绵延地问道:“你说是吧,小兰。”

    名叫小兰的侍女,她穿着一袭米绸色渗针银勾晕天香绢和暗麦绿编席绣广袖四经绞罗比甲,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云龙八吉祥缎襦裙,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抛光红玉髓指甲扣,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袋,一双宝相花纹云头睡鞋,面色羞赧,低头轻声回道:“是的,朱公子。”

    朱治文面颊缓缓靠近小兰,小兰神色紧张,但是又不敢擅自逃脱,小脸娇嫩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只能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朱治文,浑身轻轻颤抖!

    半晌后,朱治文再在羽扇敲击她的额头,笑容灿烂道:“想什么呢?本公子随便和你玩玩而已,紧张什么?”

    小兰一脸迷茫地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朱治文一把将她手中的鱼饵碟子拿过来,抓起一大把猛地往鱼池中一砸,说道

    :“你再去给我拿一点鱼饵来吧,这里的鱼饵还是不够啊。”

    小兰得令,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这时远处来了一位身穿黑色鎏金大袍的俊俏年轻男子,人未到声先至,“朱兄今日好雅致,平时看你都不出门,还以为是手底下的佣人服务不到位,招待不周呢!”

    朱治文转头望去,打招呼道:“拜见二皇子。”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朱兄不必多礼,在北燕你是客,客人至上。”

    朱治文哈哈大笑,“拓跋老弟,咱俩真是相见恨晚啊,你的性子咱喜欢,一见如故。”

    拓跋星宇,北燕二皇子。

    北燕的皇帝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对于生孩子方面显然不够看,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大皇子拓跋景成也就和朱治文差不多大,二皇子拓跋星宇更是比朱治文还要小上四五岁,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最小的四皇子,甚至才刚刚学会说话,走路都走不稳。

    所以说啊,这北燕老皇帝也算是个人才,年轻的时候不忙着琢磨“功夫”,老了神功大成,一下子生了好几个儿子,羡煞旁人。

    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皇位又要花落谁家呢?

    拓跋星宇说道:“我也是早就听说玄陵有一位三皇子,不愿待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偏偏喜欢去那江湖游历闯荡,仰慕许久,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他年纪轻轻,声音清朗,听起来美妙动人,十分悦耳。

    朱治文一听乐开了花,“怎么你小子也对江湖敢兴趣?那有空跟咱一起去玩玩呗。”

    拓跋星宇眼睛里星光灿烂,充满了期待,但是转瞬熄灭,哀怨道:“唉,我倒是想去,但是父皇肯定不会答应的。”

    朱治文瞬间了然,一共才四个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还是小鬼头,不说失去哪一个,随便失去一个那都是肉啊,举国哀痛都毫不为过。

    他安慰道:“那算了,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再来找你玩。”

    他看了看身边的老郑,对方点点头,说道:“今天既然你在那就劳烦你转告皇上和那位先生,朱治文就此别过,改日再来做客。”

    客人要走了,告诉皇帝很正常,但是又要告诉那位先生就很有意思了。

    拓跋星宇一脸遗憾,“这才待了几天啊,就要走,再多留留嘛。”

    说是几天,其实已经是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朱治文每日无聊透顶,早就想离开了。

    但是上面不允许,没错上面不允许!

    朱治文来北燕可不是仅仅来躲避那么简单,说好听点是来做客,说难听点可以算得上另一种形式上的软禁。

    而朱治文能否自由离开的契机全部在于老郑,只要老郑得到消息他就可以走了,除了大唐,天大地大随意游历。

    玄陵和北燕虽然表面上是盟友,但说到底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基础建立的,天地下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道这群家伙又是商量好了什么,交易了什么。

    反正他这个废物三皇子也已经习惯了,大不了两边谈不拢,就把他祭天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拓跋星宇自知挽留不住,忙问道:“那朱兄打算去哪里呢?”

    朱治文抬眼望向远方,说道:“这么些年一直都想领略领略北境的万丈冰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也挺好的。”

    其实他的真实目的还是想要去看一看好友张缘一,至于冰河只是顺带着的罢了。

    小小少年郎,心智还是这般纯真,看着完全不懂背后牵扯的种种因果利益纠纷,只是一心想去外面玩耍,想多听听江湖实际,向往那充满豪情壮志的人来人往。

    朱治文没有说的是,江湖除了豪情壮志的恣意潇洒,更多的是偷偷摸摸的蝇营狗苟,除了狐媚与书生的爱情,更多的是鬼怪挖去凡人的心。

    朱治文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的密辛腌臜,那无异于亲手掐灭他的期望向往,人要是没了期待和向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拓跋星宇伤心地说道:“那朱兄保重,一路顺风,以后要常来玩啊!”

    朱治文摸了摸拓跋星宇的脑袋,笑着说道:“你快快长大,多吃点肉才行,等你我都不用被这些权势侵扰时,咱们再一起去游历江湖去。”

    只是不知道那要多久,他朱治文又能活到那时否?一切未知太多太多。

    这时小兰已经重新拿了一叠饵料来,朱治文赶紧向老郑使了个眼色,语气有些慌张地说道:“那星宇老弟,咱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拓跋星宇看着这刚刚端上来的新鲜饵料,追问道:“拿着鱼饵?”

    朱治文升上天空,远去,朗声道:“你自个留着慢慢喂吧!”

    老郑带着朱治文御风而行,也许是觉得太慢了,又提了几成功力,转眼看不见人影,“落荒而逃”!

    拓跋星宇无奈,拿起一把鱼饵走到池子边,慢慢喂吧,这么多饵料一下子能喂完才有鬼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傻眼了,只见池子中的荷叶之上大片大片坠落池水之中,上面还有极其明显的大洞,显然是被饵料砸出来的!

    至于荷花更是十不存一,一片片花瓣随意漂浮在湖水之上,寥寥无几孤零零残留的荷花,也是片片凋零,枯败不堪,毫无美感可言!

    更夸张的是,一大群鲤鱼在这普天盖地的喂食之下,一个个挺着个大肚子,翻白了飘在湖面上,显然是撑得不行了!

    这哪里是喂鱼赏花,分明是杀鱼摧花啊!

    拓跋星宇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好好的一池美景就这么毁了,这造的什么孽啊?难怪刚才逃那么快呢。”

    他把手里的鱼饵放回碟子里,对侍女说道:“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了。”

    “是!”小兰得令离去。

    小兰离去许久,拓跋星宇看着池中的一副“盛景”,摇摇头,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但是笑着笑着,笑容逐渐凝固,轻轻细语喃喃道:“朱治文?呵呵。”

书生气 第九十九章:尘埃里的尊严

    伍学年原本以为周念顾交给他的只是几个简单的几个魔教毛贼,没想到里面牵扯到的东西还挺深,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伍学年见到一个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督察院左都御史元辰。

    元辰这个人很复杂,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左都御史,一个莫名其妙的诏令就上位,搞得那些摩拳擦掌的家伙全部被泼了一盆冷水。

    原本这些人以为这是皇帝老儿隐藏多年的秘密人才,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如果是如此,那也无伤大雅,什么样的能力担任什么职务,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几年下来,全然不是如此。

    这个家伙全没有那些让人惊艳的操作,喜欢每天提个鸟笼子遛鸟玩乐,政事上也是草草应付,只要不出大问题,就完全不管不顾。

    别人不干实事好歹也要装装样子,躺在功劳簿上沾一点功劳才行,但是元辰这个家伙全然不是这样,连一点点功劳都不要,扔到脸上的功劳都逃避三尺,唯恐避之不及。

    底下的手下也是对此抱怨不已,不贪功是一回事,没有能力贪功是一回事,不想贪功又是另一回事,遇上一个不思进取的长官,那就纯粹是折磨这些下属。

    他们一群人还是有不少想要升官发财的,可是在元辰手上只能处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境地,总让人憋屈。

    伍学年好奇的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要知道玄陵不同的职位之间向来严格分离,小官还好,只要不太出格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大官那就是全然不同的待遇,只要有一点点苗头那都是要严惩不贷的。

    更不用说一个督察院的最高长官之一和一个干脆是大理寺最高掌管没有之一,要是被一些好事之徒知晓了,指不定要惹出不少风波来。

    要说周念顾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知法犯法,伍学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那么这里面的事情就要他好好琢磨琢磨了,里面的意味之深,绝对不简单。

    元辰穿着十分简朴,甚至是过于简朴,只有一件青衫,一双棉鞋,连那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玉佩都没有携带一块,他看了一眼伍学年笑道:“你倒是挑了个好苗子,是个天生应该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才。”

    周念顾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官场上善于察言观色,习惯琢磨利弊,这些都是必备的条件。

    半晌后,他开口道:“咱们走吧,去看看那几个小喽喽。”

    魔教之徒被他们玄陵抓住,这件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魔教对大陆的渗透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向来小心翼翼,此次能够被玄陵抓住必定是动作太大了,瞒都瞒不住。

    所以这一次的审讯就显得很重要了,运气好指不定可以获得不少的好信息来。

    三人悄悄来到虎头门,还未进到里面就听到了渗人的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在往里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犯人在遭受非人的手段后,难免大小便失禁,监狱里臭点实属正常。

    再往里面到最深处,那就是碎肉散落一地,鲜血横流,血肉模糊了。

    因为血迹干涸,连带着地面都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沼之中,脚上滑腻腻。

    要是一般的小官员断然无法忍受这份恶心,早就把胆汁都吐干净了。但是他们三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官员,除了伍学年还要稍稍捂住口鼻,其他人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里面一个光着大膀子,长得五大三粗的狱卒正在奋力挥舞手中的长鞭,面前是一位早已被脱光了衣服,面色低沉的家伙,身上全部都是骇人的伤痕,但是依稀可见伤痕在缓缓恢复。

    “咻!”又是一鞭猛地抽

    下去,在犯人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皮肤之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说!你们来玄陵到底预谋着什么,到底又什么目的!?”汉子每挥出一鞭子,一位狱卒就在旁边逼问一句,“再不说,我们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谁知道那魔教弟子也是性子刚烈,虽然鞭子挥在身上嘴巴上还是会叫痛,但是重要鞭子一停,完全没有一丝的害怕之意。

    他咧咧牙,嘴上叫嚣道:“轻了,轻了!你有没有吃饭啊,给小爷我捶背的侍女都比你力气大,还是早点把下面那玩意去了吧,也别对外说自己是个爷......啊!”

    他话还没说完,结果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吃痛之下,惨叫一声,冷汗直流!

    等到一鞭子挥玩,又抬起头颅,嘿嘿笑道:“废物啊,这点力气,挠痒痒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记凶猛的鞭子,空气中烈烈作响!

    周念顾一直看着狱卒挥舞鞭子,感叹道:“唉,果然修道之人就是厉害啊,这要是抽在凡人身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元辰也回应道:“可不是嘛,再看看这个家伙,身上的伤口竟然还在缓缓的愈合,简直了啊!他也就是仗着死不掉,所以想想看吃痛就吃痛无所谓了。”

    伍学年倒是好奇,“不是说魔教中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吗?按理说亡命之徒最惜命,最自私,怎么会愿意死死守住这么一个小秘密啊?”

    周念顾帮着回答道:“原因两个,一是因为他不傻,知道说与不说都要死,还不如死死撑着算了,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二是魔教对于一些魔教徒的意义非凡,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家一般。”

    虽然魔教中人大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往往是这么四处漂流,人人喊打的一群人,只要给了他们心灵上的依托,那就是信仰一般,难以动摇。

    要知道人都是如此,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独来独往,不恋人间。往往只要给一个人活着的理由,那就是如同赋予生命一般。

    这时旁边那位问话的狱卒走过来,一脸愧疚道:“大人所有的法子都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这厮嘴硬而且是那武夫出身的,打来打去也就是皮子上痛痛,一句话都敲不出来啊!”

    周念顾点点头,没有怪罪这人,毕竟凡人之躯来对付一个修行之人显得艰难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修行到最后不就是要超越凡人嘛,要是受不了凡人的皮肉之苦,那修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走向那个家伙,示意不用在挥鞭子了,元辰和伍学年跟上。

    既然皮肉上没有办法,那就从他的心理上击溃他!

    周念顾怜悯地看着那家伙,悠悠说道:“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们这些家伙的,自己拼死拼活守护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芝麻大小的屁事,这么做有必要吗?”

    他人眼神嚣张,一脸无所谓道:“少你吗的废话,要杀要剐尽管来,小爷要是眨一下眉毛,我是你儿!”

    “诶!”既然对方无所谓他也无所谓,不过转瞬就脸色大变,“呸呸呸,你做我儿?怪恶心人的,呕!”

    “切!”魔教犯人轻嗤一笑,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他有丝毫的恼羞成怒。

    “唉,算了!”周念顾见到对方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元辰说道,“你说说吧,他的同伙又说了什么!”

    元辰只是轻轻说了四个字,“十万大山!”

    魔教犯人瞳孔猛地一缩,但是转瞬恢复常态,索性闭上了眼睛。

    周念顾知道他赌对了,示意元辰继续说道:“草木!”

    对方没有动静,只是悄悄握紧了背后的手!

    “妖族!”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唉!”周念顾又叹了一口气,“可笑吗?还强装镇定有意思吗?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出卖那种感觉好受吗?只是可怜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多么高尚,多么讲义气,真是卑微啊。不过是一个笼子里出来的土鸡瓦狗,硬生生给自己套上崇高的名号不觉得可怜吗?”

    “你们山泽野修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活了,有没有想过这些对于你们来说无可替代的东西,不过是别人随手无足轻重的可怜罢了!”

    对方终于支持不住了,骂道:“你懂个屁,你凭什么这么说咱们飞鱼峰?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来评论我们?!”

    周念顾眼中怜悯更多,毫不掩饰,“哟哟哟!你看看你,戳到痛处了吧,可怜啊可怜,维系着这么一点卑微到尘埃里的尊严,有意义吗?你仔细想想魔教除了给你们提供了一个躲避现实的地方,还提供了什么,他又真正为你们付出了什么?”

    对方陷入了沉默,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他们只是

    “至于提供一个地方,简直可笑,就好比一个掌柜的办了一家客栈,看你可怜就把你收下干活,给你提供一个住所,不给你工钱了,你还满心感激地觉得对方救了你一命,其实对方不过是看上你们的体力,想要你们出力不用工钱罢了!”

    “啧啧啧,这样的买卖谁不乐意干啊,简直没有比这更加一本万利的买卖了,提供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收获一大帮肯为我卖命的傻子,舒服极了。”

    一滴泪水缓缓从对方的眼角划过,紧接着是泪流满面。

    周念顾打算把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击溃,继续说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要有人一厢情愿前赴后继为他们卖命罢了!哪里来的什么管你们的死活?!这么多魔教弟子被抓住,其中有几人是被救出去的?没有!你苦苦支撑的东西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那人好像一下子就散了一切的精神气,想要反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耷拉着个脑袋,恍然失神。

    周念顾看了狱卒一眼,后者会意,将他松开,然后他就像一滩烂泥一般,整个人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动静。

    周念顾说道:“把他的同伙送上来吧,让他好好看看到底他那么信任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人,究竟是怎么把他出卖的。”

    说完几人离开了。

    周念顾带着两人离开虎头门,在大理寺的后院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狱卒传来消息,那家伙什么都招了,还杀掉了那位同伙。

    伍学年苦笑着说道:“先生还说是交给我两个魔教弟子,结果你一人就解决了,完全没有我什么事啊!”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知道周念顾的良苦用心的,周念顾想要的是他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一些审问犯人的技巧,实话实说,他明白了许多许多!

    周念顾显然有些倦意,随手写出一张名单来,递给伍学年道:“呐!给你!知道你想要有事情做,现在事情来了,你可要好好干!”

    伍学年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微微惊讶,平复一下之后,又恢复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先生的重托!”

    周念顾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有事情和元辰商量。”

    伍学年退去,一直不露声色的元辰才开口说道:“看来你对他的期望很高啊,居然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办,怎么想要他顶替你的位置?”

    周念顾看了他一眼,才不管对方的明知故问,“这些都是小事情,有青城山在,妖族什么的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就算是联系上了魔教也不够,不足为奇。只是想要他历练历练而已。”

    元辰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够看。

书生气 第一百章:千秋万世之名,寂寞身后之事

    元辰好奇的是另一件事,问道:“你说刚才的那一堆话,你真心几分?”

    周念顾微微思索,坚定道:“一半一半吧。”

    魔教的确实做了一件十分占便宜的大买卖,属于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那种,但是也不否认这其中的作用,更加不能否认的是小人物信仰也值得尊重,哪怕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尊严,那也不允许人的践踏!

    说到底周念顾还是取巧了,当对方受到身体上的长期非人的摧残,再想支撑起自身的尊严就显得比往常艰难许多了。

    至于那些“十万大山”“妖族”之类的,他的同伙可并没有泄露丝毫,不过是他们靠着自己的一点点调查,再加上猜测得出来的结论罢了,里面赌的成分更多!

    他突然对着元辰说道:“先别说这个,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你的能力不至于走到这般地步的。”

    元辰莞尔而笑,“‘千秋万岁’之‘名’,却是‘寂寞身后’之‘事’,何为熊掌?何为鱼?以彼易此,孰得孰失?”

    周念顾一拍桌子,暴跳起来,罕见地恼怒道:“别人认不清这现实,你认不清?!”

    元辰呷了一口茶,神情自若,“世人如何看我,那都不是我。”

    周念顾无奈,缓缓坐下,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辰见此有些哭笑不得,指着周念顾说道:“你我皆在苦海,你好意思来说我?”

    周念顾一愣,自嘲一笑,确实是如此啊。

    元辰目光有些伤心道:“老朋友,你的苦心我知道,但是就像我不好意思插手你的事情一样,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吧。”

    说这句话时,元辰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日薄西山,陷入追忆。

    “害!什么时候了还在聊这些,有时候还真要及时行乐才行啊!”周念顾说道,又大声吩咐下人,“来人啊,给我带酒上来!”

    弃茶换酒,枕拥而眠!

    ——

    说起来张缘一来书院才几个月,却已经接连三次身受重伤,在书院这么一个相对于江湖厮杀不知道安全多少倍的地方,有这份际遇也是独一份。

    夏日来得快,散得也快,如同一团薄雾,仿佛才刚刚凝聚,转瞬就消散开去,让人无法追摄,转眼已是凉秋。

    秋日里的落叶如潮水一般漫上脚踝,踩在上面枯叶的碎屑沙沙作响,美妙至极。

    因为上次的炸丹,张缘一的炼丹阵法一并被毁坏,在加上冯元德的要求下,所以书院为他准备了一个新的炼丹地点,正是只有二品炼丹师才能进入的炼丹师宫殿。

    毕竟是二品炼丹师才能进入的地方,炼丹师宫殿比上原先的阵法,要好上许多。

    首先不再是向原先那样裸露在外,全靠阵法遮掩,这里面是一个真正的炼丹房间,内外阵法皆可加持。

    如果不是强行毁坏阵法,想要一探里面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而且破阵的修为没有乾元镜也是妄想。

    但不是阵法有多厉害,只是这些阵法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个都是维系着百花谷的根本大阵,阵法奇特向来只有毁不掉和毁掉全部一说。

    其次是宫殿的大小之上,原先的阵法只有数丈大小,虽然说对于炼丹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但是这里的宫殿,那就真的是一座宫殿,足足有数十丈大小。

    还有宫殿内的储物箱子,可以专门放置一些贵重的药材丹药,活生生一个简易的乾坤袋一般。

    张缘一盘膝坐在炼丹宫殿的中心,面前依旧是那紫阳丹炉,闭目炼丹。

    这次他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选择炼制什么九转轩辕丹,自从上次失败后,冯元德就和他讲了很多关于炼丹的基本知识,比如说一些丹药的品秩等级,还有炼丹的禁忌。

    他这次炼制的是武夫专用的白骨生肉丹,与增元丹一样,白骨生肉丹也是最基础的丹药之一。

    武夫虽然也要用到灵力,但是对于灵力的需求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破境决斗主要还是靠着一身的武学造诣和体魄。

    而这白骨生肉丹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加强体魄的治愈能力。

    两种丹药属于相对而言的,武夫吃增元丹那是暴殄天物,就好像有人说他渴了,结果另一人给他带来一片汪洋湖泽,丹药可不像是湖水,可以留着下次喝,这喝一口就是整湖水都废了。

    而炼气士服用白骨生肉丹,那就是更加没用,因为白骨生肉丹必须要武夫的武胆牵引才能作用到身体的各处,炼气士连武胆都没有,又哪里能用得到白骨生肉丹。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两只丹药,再往上其实还有数不尽的限制,甚至因此连炼丹的方式都会大相径庭,将炼丹师划分成两种门路,炼气士门路和武夫门路。

    有些人一生只为武夫炼丹,有些人一生只为炼气士炼丹,不过也有很多炼丹师两者都涉猎极深,比如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

    至于剑修,那是属于真正的天选之子。

    炼气士的丹药可以服用,武夫的丹药依旧如此,消耗大但是花样多,估计这就是剑修会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

    品秩低的丹药所需要的丹药材料大多数都极少,甚至同样品秩极低。

    比如增元丹就是三种材料就可以了,白骨生肉丹也是如此。

    寒冰芝、水云竹和妖灵魄三种材料就可以了。

    张缘一将三种材料逐一放入丹炉之中,灵力包裹慢慢感受其内的微妙变化,三种材料一丝一丝被抽拨开来,灵气逐渐弥漫散发而出,最终沿着丹炉口子,化为一股浓郁的蓝色烟雾。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张缘一的周围裹挟,清香醒神!

    有了上次直接越级炼制九转轩辕丹的经验,这一次炼制白骨生肉丹的过程明显要轻松许多,甚至是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依旧全身灌注的投入,对于每一点火候,每一点灵力的把控都尽量做到不出一丝差错。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将白骨生肉丹炼制出来。

    张缘一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感叹道:“这炼丹果然不容易啊,就算是炼制这么一枚

    最普通的丹药都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和这么多的精力,难怪炼丹师这么少啊。”

    炼制丹药确实不是一件简单是事情,但是等张缘一炼丹水平上去之后,他就会发现低阶的丹药其实非常容易炼制,也不用在如此劳神费力了。

    像冯元德这样的小宗师炼丹师,炼制一枚白骨生肉丹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甚至不需要丹炉都行。

    熟能生巧,这些都是需要长期积累经验,对于药理的深入贯彻才能有的这份深厚功夫。

    张缘一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白骨生肉丹,丹药通体晶蓝,拿在手上散发着丝丝沁人的凉意,寒气薄雾澄澈透明。

    他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祭出江寒,神色一狠,猛地向自己的手臂斩下!

    “啊!”鲜血四溅,染红一地!

    张缘一咬紧牙齿,颤颤巍巍地将白骨生肉丹服下,闭目运转自身意念。

    刚刚被长剑斩伤的手臂,上面竟然开始缓缓地恢复血肉,血液也马上停止流泻,结痂成疤。

    张缘一睁开眼,看了看手上开始愈合的伤势,激动不已,“白骨生肉丹果然见效极快,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将伤口治愈了大半,想来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但实际上他更加激动的是另一样东西,他竟然可以同时服用增元丹和白骨生肉丹,而且效果都很显著。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问了很多人,是不是自己就是一个剑修,但答案都是否,对于剑修他差了很多的条件,首先剑心没有,其次心境也是与剑修背道而驰的。

    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路子,留给张缘一的只有武夫和炼气士了。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自己应该是一位炼气士,只不过是体魄稍微强悍了一点,但是看这白骨生肉丹的作用,他果断排除了炼气士的可能性,而且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

    他更加相信的是,师傅给他走得路子确实是非同凡响!

    修行道路上明白自己的根底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至于盲人过河危险百出。

    张缘一运转青龙之力,青色的灵力缓缓流淌过伤口之处,青龙之力配合上白骨生肉丹的效果,刚刚还是十分渗人的伤口,一盏茶功夫就恢复如初了。

    若是不考虑张缘一炼丹师的身份,旁人见此一定会认为张缘一是一位三修的家伙。

    三修无论在战斗力上还是恢复力上都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前期的修行,基本上越境对敌都不在话下。但是缺点也是十分显著的,破境如搬山,奇慢无比。

    而且在后期三修的优势就基本没有了,道理很简单,任何东西都有上限,那时候就不是靠堆数量可以弥补缺陷,只能自己不断求精才行。

    所以三修极少,一百个修行者中出现一个三修那都是罕见了。

    但是张缘一知道自己不是三修,因为他还是一位炼丹师,这是不能改变的东西,天地法则之下,修行者也不能例外。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无果,闲来无事取出一颗丹药来,一颗散发着七色璀璨光芒的丹药,正是那九转轩辕丹!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一章:良药苦口

    九转轩辕丹的效果中有一项就是有助于破境,当然这种有助于也只是对于境界低微的人而已,琴心境之下九转轩辕丹的作用不可谓不大,但是一旦上了腾云境之后,效果就近乎于零。

    任何灵丹妙药,哪怕效果再好都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影响一个人破境快慢与否的还要看一个人的天赋和努力。

    特别是腾云境之后,破境一事就基本上只跟自身有关了。

    不过也有例外,总有一些家伙家里钱财太多喜欢嗑药,虽然嗑药效果微乎其微,但是万事耗不过一个“磨”字。

    比如说雷家就曾有一位家主,自知破境无望靠着雷家炼丹世家的地位,丹药要多少有多少,每天数十颗杂七杂八的破境丹药,就像是吃豆子一样,一有空就吃,逢人打招呼都是以送丹药为见面礼。

    就纯粹吃丹药,持续数十年下来还真就让他侥幸破境上三重天。

    不过这份待遇也就这种炼丹世家才干得出来,像普通的修士家族,谁支撑得起啊,肯定倾家荡产不可。

    张缘一自从上次破境到二重天之后,对于破境的感觉就骤然降低了许多,甚至无论他怎么磨炼,怎么炼化灵气都无济于事,就好像走楼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断崖上,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现在有了这九转轩辕丹,张缘一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丹药是否能够帮助自己破境,特别是这丹药还是师傅暗中授意他的,那份感觉就更加不一样了。

    他一口含下丹药,感受丹药带给自己的变化。

    丹药入口,转瞬融化成一股七色的暖和灵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温暖整个心口!

    张缘一快速呼吸,催动灵力,想要尽可能地将丹药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他的胸口处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璀璨的光芒将他包裹如同一件亮丽的羽衣,又像是被灵气覆盖的蚕蛹。

    这份灵气之浓,竟然眨眼功夫就再次绽放出灼眼的光芒,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宫殿有自身的阵法加持,不然以这样的势头,注定要吸引不少外人的窥探。

    张缘一的丹田气府之内,一股浓重的七色彩虹,化作一条庞大的游龙,四处游窜。

    气海之内的那只青龙,从灵气海洋深处探出头来,冲向天空,追着七色彩虹而去!

    他此刻眉飞色舞,龙须逍遥摇摆,忍不住面色的激动之情,“总算是给我看到了还算可以的灵气,这些日子都让我炼化的是什么垃圾玩意,只要炼化了这股灵力,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在每天夜以继日的炼化灵气了!”

    他本是高贵的四圣兽之一,是根本不需要炼化什么灵气的,但是如今委身在张缘一的体内,自己不需要,张缘一需要啊!

    张缘一没有灵力可用,那就是往他身上打主意,本来他以为自己的灵力完全够张缘一用的了,结果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差点没有把他小心肝都抽碎,这些日子积累的灵力全部一扫而空。

    好歹是人没事,龙也没事,所以他现在每天一有空就炼化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但这灵气的品秩实在是太低,纯度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辛辛苦苦炼化了半天的灵气,到头来不够张缘一几下子挥霍的,每天炼化而来的灵力只能存下一点点,面前弥补上次的一点点。

    现在看到这股纯度极高的灵气,他怎么可能放过,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劲追摄,定要将这股纯粹的灵气吞下炼化成灵力!

    他有预感,只要吞下这股灵力,对于他现在来说也是裨益极深的!

    灵气四处逃窜,青龙紧随其后,两条庞然大物在张缘一的体内掀起惊涛骇浪,张缘一瞬间感觉体内翻江倒海一般,异常剧烈!

    就好像有无数只小人在体内蹦跶,气血一下子就上来,溢出两条鲜红的鼻血!

    他赶紧沉下心来,观察体内的情况,看到那两条家伙,一个比一个莽夫,横冲直撞,差点没有将他的气府搅碎,他赶紧喊话道:“小青龙,你再不将他收了,我就要先一命呜呼了!”

    青龙一听这话,翻了一个白眼,他好不容易有个玩伴想着再多玩一会儿,结果张缘一这里要先撑不住了,小声嘀咕道:“废物,真是扫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龙尾一甩,掀起一阵飓风,瞬间来到七彩游龙面前,猛地一口吞下!

    七彩游龙刹那间就被他撕扯成碎片,一直灌注到体内,青龙之力炼化之下,最终成为纯粹的灵力!

    青龙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惬意十分,一头扎进了灵气海洋内。

    张缘一总算是好受了,深呼了一口气,紧接着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冲击着他的境界壁垒,“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每撞击一下张缘一都会有一种心神出窍的感觉,如同白日飞升一般!

    张缘一知道这是破境的前兆,心中激动不已!

    但是紧接着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无论那股力量撞击多少次,这境界的壁垒都毫无反应,纹丝不动!

    张缘一心中骇然道:“怎么会这样?这壁垒怎么会这么坚固?!”

    又是汹涌的一击,壁垒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但是眨眼就恢复如初!

    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无济于事,索性将余下的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最后殊死拼搏一番!

    那股力量在张缘一的心神牵引之下,化作一柄巨大的金色锤子,上面大道显化,金光熠熠!

    “嘭!”的一声闷响从张缘一的体内传出,张缘一整个人原地被冲撞出去数丈之远,滚落到尘土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神采奕奕,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张缘一眼冒精光,忍不住感叹道:“痛快!”

    这种感觉就像是饥肠辘辘了数天的人,突然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直教人欲仙欲死!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下,那道境界壁垒依旧存在,甚至看起来更加坚固了。

    张缘一一脸疑惑不解,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既然境界并没有突破,那这种舒畅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感觉自身的力量增强不少,甚至是气府都扩展了许多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捏紧,指节之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最终叹息一声,“师傅你究竟要让我走什么道路啊?徒儿好迷茫啊!”

    张缘一向来控制欲极强,这种看不清方向乱闯乱撞的盲目前行真的让他很

    难受,也很憋屈。

    就在张缘一百思不得其解时,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乾坤袋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竟然自行脱离了张缘一的控制,飞到空中散开。

    一道灵光从乾坤袋中激射而出,映射虚影悬浮空中!

    当张缘一看到这具虚影时,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因为这就是他的师傅张道灵。

    张道灵好似看不到张缘一一般,自顾自说道:“缘一,当你看到这虚像之时,恭喜你已经炼制了出了九转轩辕丹,或许已经破境到了入途境。”

    张缘一赧然,因为这丹药并非他炼制而成,但是境界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我想你一定很迷茫,自己到底修行的是什么?那么接下来为师就为你好好解答解答。”

    张缘一收拾情绪,神色一阵,集中注意力,仔细聆听!

    “我张道灵修行万载,人族的修行法门都有涉猎,甚至当今世人普遍的修行门路,都是我与几位挚友共同修缮并广泛传播而出。修行九重天,一重天有一重天的风采,不可谓不玄妙惊奇。但是我张道灵绝不满足于此!”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很明显地感受到师傅的雄心壮志,仿佛要将这个山河,整个世界都融汇于胸!

    “我指引你的修行道路并非一条,而是两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登天之路!”

    “第一条修行之路,我想你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要集齐五行之要和四方圣兽,青龙在我的帮助之下,你勉强可以驾驭,但是剩下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难度之大非同凡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第二条修行之路也是我最引以为豪的法门,我管它叫《丹阳玄诀》,顾名思义此功法与炼丹一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张缘一心中了然,暗道,“难怪师傅会要求他踏入炼丹师一途,原来是早就有打算!”

    那道虚影大手一挥,整个炼丹宫殿顿时黑暗无光,如同被一张黑色的帷幕遮掩住,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张道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幽幽响起,“世人只知元神影响炼气士的灵力控制能力,认为其对于武夫来说没有一丝用处,但是为师不这么认为,我苦苦研究万年终于找到了两者的为妙联系,甚至为此创造出一门修行法门,也就是《丹阳玄诀》!”

    张缘一心中震撼不已,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修行之人,先是传授人族功法,又是突破天地法则限制将武夫与炼丹师联系起来,简直骇人听闻!

    他的心里对于师傅的过往更加好奇不已,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黑暗中亮起一颗芥子星辰,如同萤火虫一般,缓缓升上天空,耀眼夺目!

    紧接着是第二颗骤然闪亮缓缓升起,第三颗,第四颗......一颗接着一颗,刹那功夫数不尽的芥子星辰铺设整个宫殿,汇聚出一副盛大的星空景象,恢弘而雄壮!

    这副星辰景象张缘一怎么可能陌生,正是当年在与女鬼林静婉搏斗之时,师傅张道灵的大千世界中的那副。

    还记得当初他还没有踏入修行一途,光是看看这副景象就已经是头晕眼花神智不清了,现在的他虽然还是不能将满天的星辰看得详细,但也不会再想曾经一般,连自己都分不清楚,胡言乱语。

    时间永远是一道良药,长大了人,愈合了伤,可是良药苦口。

书生气 第一百零二章:丹阳玄诀

    虚影再次显化,一粒粒如同梦幻泡影,拖曳飞舞之间,如同支撑起整个苍穹。

    张道灵手指苍天,缓缓说道:“《丹阳玄诀》是我根据天地自然的无尽变化规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终创造而出,一共有七段,每一段都对应一个元神的境界。”

    “世人只知道修行有境界之分,但是对于元神还是了解得太少,其实元神与修行本就是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利用得好对于战力来说绝对是不俗的加持,甚至也可以有独到的修行法门!”

    元神竟然也可以修行,竟然也有修行的法门,张缘一心神震荡,震惊不已,在世人的印象中元神之后随着境界提高自行提升,从未听说竟然还有修行的方法。

    这么一会儿,师傅就与他说了数个在世人看来完全不可能的言论,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只能心中默默记住这些话语,打算以后不断回味。

    “第一段,星段!”

    天上的形成开始运转起来,围绕最耀眼的紫微星,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

    明明速度十分缓慢,但张缘一看去还是感受到一丝丝的晕眩之感,他手指微屈,指尖掐住掌心,以此来让自己清醒几分。

    “星段的作用如同排兵布阵,将修行者的元神根基类比于星辰布列,一切只为往后修行的更加流畅。”

    这句话张缘一听懂了,大致意思就是星段只是为了给修行者修炼元神打基础。

    其实不论是武夫还是剑修炼气士,根基底子打得好不好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就像建高楼大厦,地基不行,越往上建越危险,随时可能大厦倾覆,功亏一篑!

    修行也是如此,底子的深厚,根基牢固,非常大的程度上影响着一个人的路子能够走多远。

    这也是为什么苏腾龙宁可将孙传达的纸糊境界全部打碎重新来过,也不愿意借此破境的原因。

    “第二段,月段!”

    远处西方一轮明亮的皓月如同黑夜睁开眼眸,陡然出现,高挂天穹,月华洒落人间!

    “第三段,日段!”

    东方斗牛之间,一道巨大的裂缝撕裂开来,煌煌大日,摧枯拉朽之势,将黑暗吞噬,光芒普照大地!

    “月段和日段,乃是为师研究上万年,将九天皓月和左旋天金日的运行规则,容纳入功法之内,配合上星段的修行,元神已经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上三重天的修士了。”

    “但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只见张道灵左脚微微一跺,两只大手五指成勾,朗声道:“第四段,阴阳段!”

    话音刚落,苍穹之巅被两只大手以银河为断,从中央活生生撕裂开来,寥落无数的星子,粒粒星子如同细雨又像是烟花洒落,星星点点坠落。

    苍穹被撕裂成两半,刚好一左一右,皓月与金日相对呼应,一边暗夜长眠,一边白昼入火。

    如同阴阳两隔,昏晓相望,蔚为壮观!

    “世间修行者,元神修行不得其法,只不过是在提升元神的强度,但本质依旧是凡人元神,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因果轮回。”

    “一旦修行至阴阳段,元神就将发生质的飞升,已然超越人间的束缚,堪比神格!倒不是不死不老,不入轮回,只是在本质上截然不同,元神强悍程度之处将是人间修士无法比及的。”

    “很明显的类比就是,修行者的寿命上将提高数倍不止!腾云境修士寿命千年,那就是提升至三千年!”

    对于寿命张缘一的感觉不是很深,他不知道的是这番言语要是被那些一心追求长生不朽之道的炼气士知道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反响与振动!

    将一千年寿命提高到三千年,这到底是多么鬼斧神工的手段,才能够做到!

    修行之人一直有一种说法,向老天爷借命,看天道的脸色,但这哪里是在向老天爷借命,这分明是在向上天攫取寿命!

    你不给?我自取之!

    “第五段,人段!”

    苍穹之上的一切景象消散不见,张缘一如同漂浮起来,脚下大道显化,高坐天庭,俯瞰人间!

    脚下一片汪洋大海,海洋灵气氤氲,再仔细看去,竟然是浓稠的金色血液!

    “《丹阳玄诀》的上三段,回归本源,以人身为炉鼎,炼化天地大道!已然不仅仅是修行元神那般简单,元神与体魄的联系在这里上升到一个高度,炼化元神就是锤炼武夫体魄,甚至不需要你拥有武夫的武胆一说。”

    “这人段只是开始,我愿称之为炼血!”

    张缘一看这脚下那片灵气浓郁的金色血海,对师傅的崇拜之情已经再难用言语表达。

    元神和肉身体魄向来水火不容,除非甘愿做那前期破境极慢,后期如同鸡肋的三修,否则必须两者舍弃一,武夫和炼气士就是两个极端!

    “第六段,地段!”

    张缘一脚下的金色血海,轰隆隆巨响,一座座巍峨的大山从海底拔地而起,形成一条条山脉,横亘天地间!

    有的山峰低矮成群,绵延成丘陵状;有的山峰陡然拔高,势去破竹,与张缘一齐平;还有的山脉构建成一副阵法一般,玄妙奇特;等等。

    而先前的金色血液,则像是河流湖泊一般,分布在这些山脉之间,勾勒出人间的大好河山景象!

    “地段炼骨,这些山脉就像是你的骨架,地段大成肉身也将大成,世间能够与你比拼肉身之力者,万里挑一。哪怕是武夫也不列外!”

    “第七段,天段!”

    山峦之间,生机攒动,绿意盎然,一丛丛青草,一株株花木,一棵棵乔树,在峡谷,在草原冒出头来,转眼覆盖天地,万物静观皆自得!

    “天段炼神,自成天地,天段大成,天道也无法束缚你丝毫,从此你就是天地间真正的活神仙,自在逍遥。”

    简单一句话,却是蕴含极深,超越天道,上万年来有几人能说已然可以无视天道的拘束?成就天地大自在?

    张缘一的大脑如今十分混乱不堪,一时间接受了太多骇人听闻的说法,如同一片浆糊,还无法在短时间内理清这些信息。

    在他发愣的这会儿时间,身边的一切都消散不见,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景象,还是那座宫殿,还是那个丹炉,还是他一个人。

    等他回过神来,连师傅张道灵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缘一左顾右盼,仔细找了许久,最终认清了这个现实,师父已经走了。

    他知道刚才师傅的那个状态也仅仅是生前留下的一道灵力影像,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甚至是没有一点能够维持下去的可能性,目的只是为他解答一些疑惑而已,一旦将他领进了门,也就消散了。

    他只是遗憾,哪怕只是虚像他也想多看看师傅两眼,想要记住师傅的面孔,以后能够回忆得更加清晰。

    张缘一看了看乾坤袋,在原本打不开的一层禁制封印中,留有一竹简,张缘一的手刚刚触碰到竹简,竹简瞬间化作一道暖流,顺着他的眉心进入大脑。

    过了一盏茶功夫张缘一睁开眼,原来是《丹阳玄诀》修行之法。

    《丹阳玄诀》的修行之法说开了其实很简单,就是炼化丹药,服用丹药。

    但是也很艰难且不说炼制的方法有多么

    奇怪艰难,炼制的丹药有多么的珍贵艰巨,就说炼制的最基本条件那就是让无数人望而却步的——四象之力。

    所以说张道灵其实早就为他将后路铺平,只待他走上就好了,张缘一不知道师傅究竟为他还设计了什么,但是仅仅就现在来看,环环相扣,一步接着一步。

    不过他知道哪怕是师傅已经将方向指明,其实也只是让他有个大致的方向,真正其中的机缘还是要他不断地去寻找,不断地去攫取,一路上还有很多很多的艰难险阻还在等着他,松懈不得丝毫。

    根据《丹阳玄诀》上的说法,突破星段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关键就在于九转轩辕丹,不过不是一枚,而是整整十枚!

    张缘一如今才算知道为什么刚才吞下九转轩辕丹会给他带来破境的错觉,原来他并不是错觉,而是《丹阳玄诀》破境的感觉。

    这下好办,九转轩辕丹虽然说他炼制不出来,但是有人可以帮助他炼制,只要“付钱”就好了。

    有句话说都好,凡是需要靠数量来完成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因为永远都没有涉及到质量。

    十颗九转轩辕丹对于普通的修行之人那绝对是天大的难题,但是对于他张缘一而言,实在是过于简单。

    张缘一兴奋不已,将四周收拾了一下,拎着一个乾坤袋去找他的好师傅冯元德了。

    在一张躺椅之上,冯元德因为帮助张缘一炼化出一颗九转轩辕丹,先是定金得了两个轩辕果,事成之后,又得到三颗轩辕果,现在总共赚取五颗轩辕果。

    他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笑靥如面,摇摇晃晃,不禁感叹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赚的买卖啊!”

    但是下一刻他就强行收敛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自言自语道:“打住冯元德,你要收敛,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这副得意忘形的丑恶嘴脸,这种黑心钱以后还是要少赚,毕竟那可是你唯一的亲传弟子,说出去实在是太不光荣了!”

    但是话刚说完,他的嘴角就咧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还是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不行不行,还是忍不住!”

    他笑得越来越夸张,险些痉挛摔落到地上!

    “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师傅这么开心!”张缘一来得悄无声息。

    冯元德赶紧笑容瞬间僵硬,他手掌覆上脸颊,笑容消失,转而恢复以往的庄重姿态,开口道:“乖徒儿来了啊,怎么样你那白骨生肉丹炼制得如何?”

    张缘一出门前与他说过要炼制白骨生肉丹,虽然白骨生肉丹是最简单的丹药,但是张缘一还只是炼丹学徒,不算真正的炼丹师,炼制白骨生肉丹也不是什么容易事,而且张缘一出门时只带了一份材料,他料想张缘一这么快回来,应该是以失败告终了。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把凳子,坐在一旁,面容枯涩说道:“太难了,花了我半个时辰才炼制出来,而且还满头大汗,炼丹实在是门体力活啊。”

    “咳咳!”冯元德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干咳了两下,缓了缓说道,“没有关系,等你炼制丹药时间长了,你会长到其中的门路的,现在慢慢来不要着急,要知道所以的事情最忌讳操之过急,切记不要垂头丧气。”

    他嘴上话说这么说,心里骂娘。

    第一次炼制白骨生肉丹,只花了半个时辰才成功了,这么说不是在羞辱他吗?他当初炼制这枚丹药可是花了不下数十次才侥幸成功的。

    而且炼制丹药留个汗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走路走快了还会气喘吁吁呢,正当炼丹是个轻松活啊!

    张缘一还以为真是自己的天赋不够,哀叹一声,“唉,那好吧,弟子愚笨,只能不断努力才行啊!”

    冯元德又呛了一口气,险些自闭!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三章:立场与对错

    冯元德缓了缓情绪,开口问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炼丹上有什么疑惑。”

    张缘一面色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小声说道:“我想要师傅帮我再炼制几颗九转轩辕丹。”

    冯元德一脸疑惑地问道:“不是刚给你一颗吗,怎么又来要啊?”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底乐开了花,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炼制九转轩辕丹他也要消耗一些精力,但炼制就可以得到五颗轩辕果,这种稳赚不亏的买卖,他不介意多收几单。

    张缘一说道:“九转轩辕丹我吃了,虽然有破境的感觉,但是总感觉还差了不少,所以想着劳烦师傅您,我要多服用几颗。”

    冯元德看看张缘一的境界,一个二重天的修士竟然还有服用九转轩辕丹无法破境的,简直匪夷所思,不过一联想到张缘一的奇怪修行方式,也就释然了。

    他开口问道:“那好吧,这次你要多少丹药?”

    张缘一取下一个下品乾坤袋,交给冯元德道:“可能要辛苦师傅了,我要这个数!”

    冯元德接过乾坤袋,看着张缘一竖起的两根手指头,说道:“两颗?”

    张缘一遥遥头,冯元德释然一笑,“十二,没问题,你下个月来取便是!”

    “是二十!”

    张缘一平静的话语响起,冯元德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反复眼神确认,问道:“二......二十?你不过是一个二重天要这么多?”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二十颗一品破境丹药,就算是腾云境一次性吃这么多丹药,都可能可以破境了,张缘一一个二重天,吃这么多丹药就不怕爆体而亡?

    但是转瞬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张缘一竟然有这么多轩辕果?

    二十个九转轩辕丹,就算是全部成功,加上酬劳,那也是一百二十颗轩辕果了,张缘一当真是种了一棵轩辕柏不成,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说《丹阳玄诀》上明确要求只要十颗九转轩辕丹就够了,但是张缘一总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多备一点才行,而且九转轩辕丹除了帮助破境,治愈伤势方面的效果也是极佳的,多了以后也可以用得着。

    张缘一回答道:“也不是这么多,多备一点,以后兴许会用得上。”

    冯元德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我要花点时间才行,你过两个月来取吧。”

    张缘一作揖行礼道:“那多谢师傅,有劳了,弟子先行告退,静候师傅佳音。”

    冯元德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你走吧,这几天都不要来打扰我。”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离去了。

    “别耽误了,炼丹修行!”

    “知道了!”

    ......

    “小猴子,上次那几人调查清楚了没有?”王腾从上铺一跃翻身下来,问道。

    唐迟揉了揉自己干瘦的脸颊,有些犹豫道:“这几个家伙做事小心翼翼,问了好几波人都是不知道,我也苦恼啊。”

    韩木提着烟杆子,缓缓说道:“要不向弄潮儿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帮帮忙?”

    王腾撇撇嘴,“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弄潮儿向来高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愿意帮才有鬼了,他们涉及的大多数是一些人命关天的大事,江湖上说话分量都极高,要是什么都要找弄潮儿帮忙,早就不堪重负忙死了。

    而且王腾显然对于弄潮儿观感极差。

    但凡进入弄潮儿的人,除了极个别心智过妖的存在,都是要求至少有腾云境修为才行,晖阳境的也是有不少的,至于乾元镜,书院早就有规定,一定修为踏上乾元镜就不能在此求学了,要自行离开书院,往后是江湖还是庙堂甚至是沙场,那都是自己的决定。

    张缘一放下手中一本宗门府报,安慰众人道:“这种事情,也不要太上心了,我又没有事,这些家伙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到,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其余几人叹叹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木看着窗外飒冷飒冷的空气,凛冽的西风席卷大地,留下一片残枝败叶,已经是深秋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几年的文比武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猴子面容苦涩,就像吃了苦瓜一样难受,抱怨道:“你这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再享受一下现在来之不易的日子不好吗?”

    张缘一倒是好奇,刚进书院他就听说了有这么一场比试,但是具体怎么样还真不知道,现在机会来了一定要问问详细一点。

    不过看小猴子的难受表情,张缘一猜测这场比试不会轻松,至少对于小猴子来说是这样的。

    他好奇地问道:“给我讲讲呗,这比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个流程?”

    韩木笑而不语,讳莫如深地说道:“倒时候你自会知晓。”

    张缘一没有办法,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小猴子,我看你从来没有练过功,为什么打架这么厉害?”

    他想起了上次小猴子和那神秘黑衣人的打斗,基本上是转瞬分出胜负。

    他一直以为整个英俊殿都是些不务正业,要么是感情事缠身,要么是伤心事不断,或者是喜欢捣乱,性子顽劣,愚钝不开窍,等等。

    除了王腾给他一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其他人他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看小猴子上次的表现,他才觉得不可思议,这份功力,在腾云境中都是佼佼者了吧,更加令他好奇的是,明明他从未看到过小猴子练功,又是怎么保持这份功力的呢?

    小猴子得意洋洋,嘿嘿一笑,“你刚进书院的时候,我不是就和你说了吗,我虽然是靠着满腹诗书经文,一身才华进入的书院,其实,打架上面也不在话下的。”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谁不知道文武考核互相不关联,少吹牛了。”

    文武考核时间上,内容上,都是错开的,而且一个人可以同时选择文也可以选择武,一切凭借自己心情,当然更重要是有那份实力。

    就比如宇文君就是文武双榜的榜眼,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不过既然小猴子不愿意说,那张缘一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能作罢。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一旦跻身腾云境,修行一事只有稍稍分出一点心神来,那就是无时无刻不在修行,不过一心二用甚至多用,那是十分消耗心神的。

    唐迟几人也是长期的高强度磨炼之下,才习惯下来的

    这天晚上张缘一又独自一人登上了仗剑山,冯元德的丹药炼制出来还有好一阵子,最近肯定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而且上次来仗剑山本来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就此磨炼磨炼自己的修为的,就算是没有剑修的剑心一说,把体魄增强几分也是很好的。

    但是先是遇到宇文君,被对方追着喊着要决斗,后来又遇到那帮“剪径蟊贼”被这么拖拖闹闹,最后什么都没有完成,真是苦恼啊!

    趁着距离上次那伙人遭遇挫败时间过去没多久,想来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张缘一赶紧再来仗剑山看看。

    刚一登上仗剑山,张缘一就觉得失望透了!

    也许是《丹阳玄诀》的原因,这一次他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催动,结果这剑气罡风已经不能再伤到他丝毫。

    这些剑气罡风就像是一片片刀子,虽然势头凶猛地往张缘一身上切割来,但是就像是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一般,竟然完全没有产生一点效果。

    张缘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应该为体魄的增强高兴,还是应该为找不到一个好的修炼法门失望。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直到张缘一登上仗剑山山顶,他终于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之感,好歹是此行不算是白白跑了一趟。

    张缘一继续往前面走,仗剑山的中心地带立碑旁罡风最盛,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在此遇到宇文君的原因。

    说到宇文君,张缘一不得不承认这个娘们是真的狠人一个,平常的女子再怎么不爱惜自己的美貌,那也是不爱打扮,不施粉黛,至少也会尽量克制往危险的地方走动,但是像宇文君这样主动往火坑中走的,除了那个艾幻竹,她是独一份!

    他原先不知道宇文君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了她是西晋公主也不知道西晋现在的处境。

    后来不断看俞安平从外面带进来的大量宗门府报,才算是知道了西晋现在的尴尬处境。

    听说双方打得热火朝天,已经有好几座城池失守了,期间西晋无数次想要投降,停战,但是玄陵完全不管不顾,硬是要把西晋打残打死为止!

    这份狠心,看得旁边那些一直和玄陵过不去的蛮夷妖族都胆寒,本来是想要趁此机会扰乱玄陵的,结果西晋一看就没有一抗之敌,他们就怕,玄陵真正腾出手来了,连带着他们也给灭了!

    或者说,玄陵打西晋甚至仍旧游刃有余,就等着哪个刺头儿先不知好歹,枪打出头鸟!

    张缘一向来喜欢思考,对于玄陵的一系列行动,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看上了西晋的富足了,想要借此将西晋上百年来的根基全部抢来。

    西晋在整个天璇州和天玑州,明明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经济体量却占据整个玄陵的五成,人口占据玄陵的三成。

    要不是地方小,资源少,这一场大仗,胜负的天平还真不一定压倒性往玄陵倒呢!

    特别是西晋的军队,公认的天下最精锐,连玄陵总督大将军也是扬言只能靠着人数优势往上堆,不然同等兵力下完全不是对手。

    张缘一虽然可怜宇文君的遭遇,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且不说自己如今就是玄陵人氏,就说自己最好的朋友朱治文就是玄陵的皇子,他不会也不可能背叛玄陵的。

    就像他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样,大国与大国之间,只讲立场不讲对错!

书生气 第一百零四章:忽复乘舟梦日边

    不过这是与他无关,有的选择的情况下,如果两者换成了他与国家之间的选择上,他,现在想来还是会选择自己更多一点吧。

    张缘一看着高耸入云的立碑,又看看立碑下依旧古朴破旧连剑柄都没有的铁剑,仿佛看到了有一位女子,一袭黑裙,黑裙拖曳一地,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极了一只小花猫一般,盘膝而坐,砥砺剑心。

    他虽然不是剑修,但不妨碍他在此修行,将全身的灵力护罩全部撤去,顿时感觉身处千刀万刃之中,肌肤上瞬间出现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张缘一咬咬牙,倒吸一口气,没有催动灵力,选择靠着自身的修为抵御这股剑气罡风!

    在黑夜中一条条锁住宝剑的铁链,泠泠作响,张缘一坚毅的脸颊,剑眉星目。

    说起来他原本是一个极其稚嫩的脸,现在已经有些沧桑之感了,不过男人老态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显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了,或许这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吧。

    在潮湖书院最受欢迎的地方原本是仗剑山,这里原先密密麻麻挤满了来此修行的修士,但是自从小猴子这家伙在披月峰“得意”一番之后,仗剑山就逐渐没落了。

    反而是披月峰如今水转船高,各路牛鬼蛇神纷纷云聚于此,将这里围得水泻不通,只为了一探小猴子的秘密。

    但是小猴子哪里是随随便便就会分享这种秘密的人啊,换他的话说,独乐乐胜过众乐乐,众乐乐不快乐。

    哪怕是在一堆人的威逼利诱下,小猴子也从来不为所动,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只有王腾一人而已。

    韩木和钟石对女色都没有兴趣,张缘一这边小猴子稍稍接触一番就知道也是个不开窍的“傻子”,也就不再纠缠了。

    倒是王腾明明有道侣,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喜欢偷偷半夜里和小猴子一起跑去披月峰看看女子。

    对于王腾张缘一总觉得他才是对待女子最无情的,虽然身边不缺女人,但好像也从未见他纵容或者是体贴过道侣丝毫,往往是撒娇可以,无理取闹那就拜拜。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而起往往刚刚分了一个就马上找到下一个。

    如果上一个再来打扰,想要挽回,他也绝对不回头,毅然决然,甚至冷漠。

    也许这就是他对待爱情的准则吧,好马不吃回头草。

    但是张缘一也不好随意去评论一个人,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至少王腾给他的感觉没有玩弄感情在里面。

    张缘一一直认为王腾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让他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并不是他冷漠无情。

    韩木是走不出被人伤害的阴影,小猴子则是选择用嬉皮无赖来隔绝外人。

    在人群中话说的最多,最不孤独也最孤独。

    钟石的话,醉心学习和练功,真正不辜负小石头的称号,有些木讷。

    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久,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竟然就要天亮了。

    张缘一缓缓睁开眼眸,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这仗剑山的剑气虽然极其凌厉,但是奈何张缘一的体魄实在是太强了,一开始还能感受到疼痛的感觉,慢慢的感觉就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来再来几次,这仗剑山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也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张缘一仔细看了看立碑上的字迹,仗剑山三个字剑气凛然,他只是稍稍看得久了一点就感觉眼睛如同被针刺了一般,赶紧转移视线,可见这剑意之浓!

    这立碑绝对是

    一件品秩极高宝物,承担起如此浓郁的剑气,而且在这剑气冲天的山顶,立碑之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痕迹。

    张缘一来到立碑的后面,与仗剑山相对的,是“剑气拔天高,一览众山小”两句话。

    这两句话比之前的三个字,剑意更浓,更加刚烈,哪怕是不去直视那几个字,张缘一都感觉到极其强的刺痛之感。

    仗剑山据说已经存在上万年,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在这上写下这两句豪言壮志,其上留下的剑意竟然历经这么多年都丝毫不曾衰弱半成。

    张缘一的手轻轻抚摸上立碑,顿时一股汹涌的剑意透过立碑,刺入骨髓,画面一转,他如同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大如山岳,通体晶蓝,身上流光溢彩的鲸鱼从他头顶一闪而过,山崩地裂,九天苍穹,被人一剑割裂开来一道巨大的裂缝,黑色的瀑布从中倾泻而下,如天在水。

    递剑之人顶天立地,身形高到雄伟如同神人,又是一剑,前方的万丈山脉悉数破碎,如同被人连根拔起,巨石碎片掀起万丈高,满天遍地都是悬浮的山岳巨石!

    突然那持剑巨人,偏头睥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滚!”

    张缘一大脑轰鸣,猛地收回手来,只感觉手指冰凉,脸上泪流满面!

    他快速呼吸几口气,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胸口剧烈起伏,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张缘一喃喃问道:“此人是谁?”

    这种能够让他都害怕到留下眼泪的感觉,张缘一只在师傅的大千世界中感受过。

    张缘一有预感若是自己再强行进入第二次,或自己就永远都离不开那片天地,心神将要被永远留在那里!

    这刻字之人到底是谁?光是留下的一点点剑意就可以自成一副景象,就可以险些将张缘一永远滞留在此,成为一个活死人!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半个脑袋了,张缘一又快速瞄了一眼立碑,正当他决定就此离去时,却在立碑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排蚊蝇小字,上面赫然写着,“槎桠到此一游!”

    “这......”张缘一心中骇然,震惊不已,他连将手放上立碑都艰难,没想到还有人可以在这立碑之上刻下字迹来,而且这立碑本身坚硬程度极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这上面刻下字迹来?

    不过这字迹不像立碑上最大的几个字一样,剑气冲天,剑意深浓,反而像是此人随意刻画而上的,有点类似于顽劣的孩童在墙壁上随兴而为。

    张缘一仔细辨认了一下,蚊蝇小字歪歪扭扭,杂乱不堪,笔锋也是软糯得很,而立碑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气冲斗牛,两者字迹截然不同!

    那就有意思了,同一块立碑之上,竟然同时留下了三个人的字迹。

    先是“仗剑山”三字,再是“剑气拔天高,一览众山小”两句话,最后是“槎桠到此一游”一句蚊蝇小字。

    三人,一个中规中矩,一个势气凛然,一个玩世不恭,各有各的性子脾气。

    张缘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立碑旁边的那把破旧铁剑上,锈迹斑斑的铁剑,红色的锈斑如同沾染鲜血一般,一圈一圈,极其好看。

    虽然没有剑柄,但是铁剑依旧极富神韵,立在土中给人一种,极其锐利尖锐的感觉,又让人觉得极其宏大,承天景命!

    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剑身。

    “我劝你还是不要碰它的好。”一道声音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

    “谁?”张缘一猛地回头,四周空旷寂寥,唯有狂风呼啸卷起尘沙,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人。

    张缘一疑惑不解道,慢慢转过头来,“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吓得他连跳数步,一路后撤!

    眼前是一位穿着破旧灰布大衣,满头白发披散凌乱的老乞丐,重点是眼眶之中,眼球竟然被人剜去一般,空洞一片,张缘一只是稍稍注视了些许就感到头晕眼花,神智不清。

    此人必定修为不凡!

    张缘一虚着眼神,警惕地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小子若有打搅绝非有意冒犯。”

    目盲老乞丐不动声色,双手拢袖静静站立,“直视”张缘一道:“我啊?我就是一个老瞎子,可没什么名字,你要是喜欢就叫我老乞丐吧。”

    目盲老乞丐一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自带一身恢弘气势,明明就站在眼前,张缘一却像是看得到摸不到,连那份气息都难以追摄。

    张缘一行礼道:“在下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笑话虽然对方说叫他老乞丐,但是张缘一又不是傻子,这种神出鬼没的高人性格一向难以揣摩,要是他真的这么叫了,那才是真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嫌命长。

    目盲老乞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摇摇头,心思缜密是好,但是剑修心里放下这么多出剑速度就会大打折扣,他认定了张缘一这个家伙果然是不适合当一个剑修。

    他原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张缘一刚才触碰立碑时,竟然能够引动里面残留的意志,那他就必须现身了。

    若是让张缘一触碰了这柄铁剑,那就不是先前遭受那点冲击那么简单了。

    这剑内残留的剑意,张缘一只要还能牵动一丝一毫,整只手臂都将化为齑粉,而且绝对没有复原治愈的可能性!

    他布满皱纹的脸颊微微一皱,如同扯动一张黄豆皮,又马上舒缓,开口道:“你快点离开这里吧,不要高俫这家伙就要将你拒之门外了。”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张缘一心中暗道:“不好!”

    赶紧撒腿跑路,一路火急火燎下山,赶往学堂!

    因为跑得太急了,连对方为什么知道他是高俫的学生都没有来得及问!

    目盲老乞丐面无表情看着张缘一下山,注视了一会儿立碑上的字迹,细雨说道:“你也看不惯这小家伙?”

    远处一堆碎石之下,一柄袖珍小剑嗡嗡作响,带动其上的泥土微微颤动!

    目盲老乞丐一步跨出踩在剑身之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倒是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贱货存在,怎么你和他情投意合?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目盲老乞丐又狠狠踩了一脚,袖珍小剑颤鸣不已仿佛哭啼,他怒吼道:“贱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要是有本事自己逃脱这里的困局,否则就是找死!”

    袖珍小剑再也不反抗丝毫,好似绝望,目盲老乞丐冷哼一声,松开了脚。

    他走到立碑边,一手抄起老铁剑,仗剑山轰隆隆巨响,原地拔高三尺,仿佛原本就是这般高度,因为此剑被压矮了三尺高。

    他横劈一剑,远处万里之外的朝霞,被剑气瞬间搅碎,四散奔逃!

    ……

    周如山摸摸满头稀松的头发,感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剑修了就这么气冲斗牛吗?”

    ……

    玉衡州,天地极东。

    煌煌大日九重天,天边一尾枯木日边而过,如驾方舟,枯木之上,有一人仰面朝天,悠悠扬扬,静静平躺。

    他腰间悬挂一只朱红酒葫芦,右手垂悬,缓缓摇晃,如鱼凫水,口中念念有词,“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怕蹉跎光阴,再见难动情,山海平,意难平。柴海平啊柴海平,当真到此一游吗?”

    他蓦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灌一口浊酒,朗声天外,“还是槎桠到此一游吧!”

    天旋地转!

书生气 第一百零五章:回忆里

    玄陵,枯叶城,蜃楼。

    赵观海最近几年再一境,已然是一位琴心境修士了,一开始宗门上下对于他的破境神速还惊讶不已,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甚至还有的弟子直接扬言对赵观海近些年的表现实在是失望透顶,原因竟然是原本以为两年内破境,结果硬生生多花了一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中秋佳节,因为蜃楼本就在一重天之上,没有迷雾烟云的干扰,蜃楼的圆月格外的迷人,皎洁的月光碎银子一般,洒落在蜃楼之上,如同渡上一层灰银的光华,恍若天宫!

    赵观海依旧一个人坐在铁坞口,摇摆两只脚丫子,遥望东方。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赵观海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结果还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

    他赶紧起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傅!”

    没错那人真是他的师傅,此人一身青衫,眉清目秀显得异常年轻,真的想不到这位年轻人就是蜃楼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也是修为最高的长辈之一,他叫白亭。

    当年盛极一时的诗仙白亭,白亭本是玄陵人氏,家乡就是这枯叶城,但早年为了追求功名,远赴大唐求学,也是因此享誉天下,结果最后因为惹怒皇室被逐出长安,几番游历江湖后,最终落叶归根,还是回到了这枯叶城,并担当了蜃楼长老一职。

    白亭微微一笑,双手虚抬道:“不必行此大礼。”

    一旁的贺韬取笑道:“就是就是,观海啊,你跟师傅这么多年来怎么还在纠结这些繁文缛节啊?也不嫌麻烦。”

    赵观海赧然,沉默不语。

    结果白亭先把贺韬骂了,“遵守礼数终究还过不顾礼数,观海有那份心就是好的,你以为谁都想你啊,没大没小的!”

    贺韬眼珠子滴溜一转,假装听不到。

    赵观海问道:“师傅不是去看西晋和玄陵的战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枯叶城作为离西晋最近的城池,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场战事呢,现在每天进城补给的军队都是数以千计,进进出出都是重甲在身的军人,热闹非凡。

    白亭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走到口子边坐下,像刚才赵观海一样甩动摇摆双脚,“那边忙完了也就回来了。”

    赵观海和贺韬一左一右坐于两旁,三人就像是一家人一般,举头望月,宁静而自然。

    白亭突然说道:“师傅想起一个关于中秋的小故事你俩要不要听?”

    赵观海还没有说话,贺韬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嚷嚷道:“听!为什么不听,师傅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白亭哈哈一笑,娓娓道来:“相传,远古时候天上有十日同时出现,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力大无穷,他同情受苦的百姓,登上昆仑山顶,运足神力,拉开神弓,一气射下九个多太阳,并严令最后一个太阳按时起落,为民造福。

    后羿因此受到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后羿娶了个美丽善良的妻子,名叫嫦娥。后羿除传艺狩猎外,终日和妻子在一起,人们都羡慕这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

    不少志士慕名前来投师学艺,心术不正的蓬蒙也混了进来。

    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便向王母求得一包不死药。

    据说,服下此药,能即刻升天成仙。然而,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只好暂时把不死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进梳妆台的百宝匣里,不料被小人蓬蒙看见了,他想偷吃不死药自己成仙。

    三天后,后羿率众徒外出狩猎,心怀鬼胎的蓬蒙假装生病,留了下来。待后羿率众人走后不久,蓬蒙手持宝剑闯入内宅后院,威逼嫦娥交出不死药。

    嫦娥知道自己不是蓬蒙的对手,危急之时她当机立断,转身打开百宝匣,拿出不死药一口吞了下去。嫦娥吞下药,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由于嫦娥牵挂着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回到家,侍女们哭诉了白天发生的事。

    后羿既惊又怒,抽剑去杀恶徒,蓬蒙早逃走了,后羿气得捶胸顿足,悲痛欲绝,仰望着夜空呼唤爱妻的名字,这时他惊奇地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而且有个晃动的身影酷似嫦娥。

    他拼命朝月亮追去,可是他追三步,月亮退三步,他退三步,月亮进三步,无论怎样也追不到跟前。

    后羿无可奈何,又思念妻子,只好派人到嫦娥喜爱的后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她平时最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眷恋着自己的嫦娥。

    百姓们闻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后,纷纷在月下摆设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

    从此,中秋节拜月的风俗在民间传开了。”

    贺韬听完故事撇撇嘴,不满意道:“师傅怎么拿了一个陈年老故事来讲啊,没劲!”

    在他的设想中,白亭现编一个故事,结果选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来,真是无趣得很!

    但是赵观海却一脸陶醉,他本来就是出身贫苦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没有几分文化,大字一个都不识,如今这个故事他也是第一次听只觉得十分感人,也很享受这种像家一样的感觉。

    白亭见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幕幕,那时候,自己兄弟两人,最喜欢的就是听母亲讲故事了,还记得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盘古开天地,简直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传说在天地还没有开辟以前,有一个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没有七窍,它叫做帝江,也有人叫他混沌。

    他的样子如同一个没有洞的口袋一样,它有两个好友一个叫倏一个叫忽。

    有一天,倏和忽商量为帝江凿开七窍,帝江同意了。倏和忽用了七天为帝江凿开了七窍,但是帝江却因为凿七窍死了。

    帝江死后,它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名字叫盘古。

    帝江的精气变成了以后的黄帝。盘古在这个“大口袋”中一直酣睡了约一万八千年后醒来,发现周围一团黑暗,当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时,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想伸展一下筋骨,但“鸡蛋”紧紧包裹着身子,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呼吸非常困难。

    天哪!这该死的地方!盘古不能想象可以在这种环境中忍辱地生存下去。

    他火冒三丈,勃然大怒,于是他拔下自己一颗牙齿,把它变成威力巨大的神斧,抡起来用力向周围劈砍。“

    哗啦啦啦……”一阵巨响过后,“鸡蛋”中一股清新的气体散发开来,飘飘扬扬升到高处,变成天空;另外一些浑浊的东西缓缓下沉,变成大地。

    从此,混沌不分的宇宙一变而为天和地,不再是漆黑一片。人置身其中,只觉得神清气爽。天空高远,大地辽阔。

    但盘古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担心天地会重新合在一起,于是叉开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高高昂起头颅,顶住天空,然后施展法术,身体在一天之内变化九次。

    每当盘古的身体长高一尺,天空就随之增高一尺,大地也向下增厚一尺。经过一万八千多年的努力,盘古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而天空也升得高不可及,大地也变得厚实无比。

    天越来越高,地越来越厚,盘古的身体长得有九万里那么长了。

    盘古像盘古仍不罢休,继续施展法术,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天终于不能再高了,地也不能再厚了。

    这时,盘古已耗尽全身力气,他缓缓睁开双眼,满怀深情地望了望自己亲手开辟的天地。

    啊!太伟大了,自己竟然创造出这样一个崭新的世界!从此,天地间的万物再也不会生活在黑暗中了。

    盘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躺在地上,闭上沉重的眼皮,与世长辞了。

    伟大的英雄死了,但他的遗体并没有消失:盘古临死前,他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春风和天空的云雾;声音变成了天空的雷霆;盘古的左眼变成太阳,照耀大地;右眼变成浩洁的月亮,给夜晚带来光明;千万缕头发变成颗颗星星,点缀美丽的夜空;鲜血变成江河湖海,奔腾不息;肌肉变成千里沃野,供万物生存;骨骼变成树木花草,供人们欣赏;筋脉变成了道路;牙齿变成石头和金属,供人们使用;精髓变成明亮的珍珠,供人们收藏;汗水变成雨露,滋润禾苗;呼出的空气变成轻风和白云,汇成美丽的人间风光;盘古倒下时,他的头化作了东岳,他的脚化作了西岳,他的左臂化作南岳,他的右臂化作北岳,他的腹部化作了中岳。

    传说盘古的精灵魂魄也在他死后变成了人族。

    所以,都说人族是世上的万物之灵。盘古生前完成开天辟地的伟大业绩,死后永远留给后人无穷无尽的宝藏,成为整个人族崇拜的英雄。

    ......

    他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如今兄弟俩各奔东西,母亲也早已化为一坡黄土,那些日子最终还是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

书生气 第一百零六章:大哥喝冰阔洛

    张缘一原先的日子可以说是三点一线,学堂、百花谷、英俊殿,显得十分枯燥,如今冯元德闭关,这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单调,不过能够忍耐枯燥张缘一一直都很擅长,每天练练功也就很知足了,唯一可惜的是功力完全不见涨,他唯一的期望也就放在了丹药上。

    这天晚上张缘一刚想再去仗剑山玩一趟,结果小猴子悄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发出了来自学痞的诚挚邀请。

    小猴子搂着张缘一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说张缘一老哥啊,咱们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张缘一点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起来张缘一来书院已经快要有一年了,也就是和小猴子几人一起住也快要有一年左右,几人的感情不言而喻。

    这是韩木又明知故犯地又给张缘一卷了一支烟,语气真诚说道:“给大佬递烟!”

    王腾也不知道哪里拿出一坛昂贵的仙家酒酿,双手呈上,“大哥喝冰阔洛!”

    张缘一不抽烟的事情大家众所周知,而冰阔洛酒酿在书院享誉盛名,如果说火炭享誉天下,那么冰阔洛就是书院学生的头号选择。

    滋味不像火炭一样辛辣刺鼻,却有一种独有的甜蜜滋味,一口入喉就像是被针扎一般,但是感觉一瞬而过只觉得刺激,却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适合热恋中的道侣所用,也适合孤单的单身孤寡学子,就像一味良药,万千学子的不二之选。

    因其能够带给人快乐,所以简称“快乐水”!

    可是这价格可就不便宜啊,张缘一就曾经买贵一坛,好喝是真好喝,快乐是真快乐,但贵是真的贵!

    小石头竟然也来凑热闹,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本经书来,交给张缘一道:“这是我珍藏了多年的孤本,市面上已经没有卖的了,请你收下!”

    张缘一慌了,怀疑地眼神环顾四周,他警惕地问道:“你们几个有什么事?”

    小猴子挠挠头,赧然道:“嘿嘿!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你吃一顿火锅而已。”

    “火锅?”张缘一更加不解了,“火锅在房间里不能吃?”

    韩木见张缘一不收烟,就重新放回去了,正好省下一口烟钱,他说道:“不一样的火锅,这里可吃不到。”

    张缘一问道:“那去哪里吃啊?”

    王腾有些

    受不了这些人的磨磨唧唧,直接开口道:“俞安平说要请我们去他家吃火锅,北燕特有的火锅。还特意邀请了你!”

    张缘一犹豫了一下,问道:“要出书院?”

    俞安平可不是书院的学生,如果说要去他家的话,明摆着要逃出书院。

    小猴子拍了拍胸膛,震天响,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们就出去吃一顿火锅,来得及的!”

    韩木也说道:“我看你最近都没有半点功力长进,估计是遇到瓶颈了,出去走走也好指不定可以有所发现呢!”

    张缘一心中骇然,韩木怎么会知道自己功力没有长进啊,他最近确实是感觉力不从心,好像卡死了一般,完全没有了修行的滋味。

    小猴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遍说道:“还犹豫个什么登儿啊?要是你本老头子惩罚了,接下来三个月的积分,咱们几个给你包了。”

    就这样张缘一被几人五花大绑抬到了路云山。

    路云山山顶,俞安平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骑在蓝铃鸟的背上,看到被几人驮着过来的张缘一,知道几人已经得逞了,激动不已,大声呼喊道:“快过来!”

    小猴子几人一个腾跃,纷纷飘落到蓝铃鸟的背上!

    俞安平脚尖轻轻一跺,振臂高呼道:“出发!”

    蓝铃鸟振翅飞向云端,速度快若闪电!

    他兽皮大衣,随风飘荡,颇有一副三军统帅的威风气势!

    张缘一刚才一直被几人抬着说不出话来,此刻才终于开口道:“你们这是人肉贩子!是违法的!”

    几人同时看向他,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诡异笑容,看得他毛骨悚然!

    可是如今既然上了贼船,那就没有回头路好走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蓝铃鸟一路风驰电掣,过往的流云悉数被撕扯成片,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俞安平的家竟然是在雍城郊外的一座小深山里。

    不过也是,张缘一看看俞安平的兽皮穿着,还有言行举止,就大致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农村里的普通人家,再往上也顶多是个混迹江湖的少年郎,与大家世族几个字是完全沾不到边的。

    其实不仅仅是俞安平,整个英俊殿的几人,张缘一看看基本上都是普通

    人家,韩木文里文气,可能还有点世家豪门的感觉。其他人?算了算了,与他一样泥腿子出身居多。

    北燕本就因为靠近北境的缘故,天气略微偏寒,现在刚入深秋,山里就已经开始落雪,四处积雪绵绵,寒冷至极。

    不过好在几人都是修行之人,山上无寒暑,可以不受影响。

    深山中有一座小竹屋,俞安平带领众人进屋,指了指四周道:“你们随便坐,不用跟我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他话刚说完,里屋就传来一声甜美清脆的声音,“哥哥回来了啊?”

    一位同样是披着一身虎皮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个子略微矮小,身形瘦削却显得十分有活力,青春洋溢,小眼睛就像是两颗小樱桃一般,十分可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胎记,显得十分可惜。

    俞安平见到这个小女孩,一把抱起甩了一圈,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宠溺说道:“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

    小女孩开心道:“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咧!”

    俞安平哈哈大笑,指着张缘一说道:“这是哥哥新认识的朋友,叫张缘一,你就叫他缘一哥哥就好了。”

    小女孩打了一个招呼道:“缘一哥哥好!”

    俞安平向张缘一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俞霖。”

    看到这个小女孩张缘一莫名想起了苏酥,确实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苏酥了,想念啊。

    他回礼道:“俞妹妹好。”

    俞安平推了推俞霖的小脑袋,指了指一旁的小猴子几人道:“还有几位哥哥也来了,你去找他们玩吧。”

    俞霖开心地蹦蹦跳跳跑过去了。

    俞安平继续说道:“我们家就我们两个,父母走得早,就我和小妹相依为命。幸好是有一位山上的仙人,看中了我的天赋,授予了我一本修行功法,我才能侥幸拥有一点修为保护好这个家。”

    这份心思张缘一懂,当年师傅走后,他也是一个人靠着一点点本事,和江甸这样的家伙搏斗,才保护好了苏酥。

    两人近乎相同的经历,张缘一心里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俞安平安置好了众人,招呼道:“那你们先聊,我去里面准备火锅去,今晚一定要玩得开心!”

    说着一个人走进了里屋厨房。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七章:大侠好威武!

    几人在外面闲聊了一会儿,俞安平就从外面端来了一锅热腾腾的清汤火锅。

    张缘一是一个十分喜欢吃辣的人,此刻看到这清汤火锅,顿时有些不适应了,忙问道:“没有辣椒?”

    俞安平不好意思地说道:“等下有特制的麻辣酱,要是真要吃辣可以蘸着吃,但是锅里面就不行了。咱们北燕的火锅特色可不是吃烫,而是吃肉?”

    哪家吃火锅不是吃肉啊?张缘一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结果就被小猴子拉过去坐在了凳子上,拍拍肩膀说道:“那别心急,等下就知道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如此,张缘一也就将信将疑等待了。

    不仅仅是清汤,就连火锅的样式都大有不同,整个火锅炉子就像是一个烟囱罩子立在中间,白色的烟雾缭绕,如同雨后氤氲蒸腾的地面。

    俞安平又从屋内,抬出一块巨大的鲜肉大腿,他指着这大腿说道:“这是咱们北燕特有的牦牛肉,今个儿亲自处理出来的,绝对新鲜!”

    现切现煮,俞安平手法高超,很轻松就切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卷来,筷子旋转两圈,折叠成一小块,浸入滚烫的清汤沸水之中,顿时传来“汩汩”的沸腾声。

    他一边涮肉片,一边讲解道:“咱们这北燕的牛肉啊,因为肉质鲜嫩,不经煮,讲究一个'七上八下',我给你掩饰一边。”

    只见他拿筷子的手在清汤中快速浸入八下又快速抬起七下,再看手中的肉片在沸水的浸泡下晶莹剔透,闪耀着珠光,就像是少女的泪水一样动人!

    他赶紧将肉片递过去,急忙说道:“快趁热尝尝,冷了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缘一一口咬入口中,才刚刚咀嚼了两下,整个人眼冒金光!

    肉质鲜嫩,一口下去仿佛爆汁一般,牛肉的自带的香味瞬间在口中绽放,充盈慢慢的口腔,一直从喉咙蔓延到鼻腔,连带着大脑一阵轰鸣,真是太陶醉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香味浓郁,情不自禁感叹道:“这......这真是太爽了!”

    俞安平虽然对于自己的手艺十分的自信,但是还是会害怕张缘一吃不惯这北燕的火锅牛肉,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知道张缘一来自玄陵,玄陵的人向来爱吃辣,此刻看到张缘一由衷的享受,终于放心下来!

    这种真挚的神情是掩饰不出来的。

    他憨厚地咧咧嘴,笑着说道:“喜欢就好,沾点盐巴其实还要舒服,里屋还有其他的材料,你们先吃着,我去拿!”

    小猴子嘿嘿一笑,“我说了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可否认张缘一完全被这火锅征服了。

    韩木又帮张缘一科普道:“这天下火锅有两类,一种北燕,一种玄陵。北燕以雍城为代表,吃的是肉质,玄陵以渝州为代表,吃的是佐料,两者截然不同,主要有三。

    一、汤底不同。北燕火锅的汤底一般以清淡为主,比如清汤锅底,只在汤里加入葱姜盐等少量调味料,而玄陵火锅,锅底一般浓郁,口味比较中,常用辣椒和牛油熬出麻辣锅底。

    二、食材不同。北燕火锅的食材以肉类和各种各样的丸子为主,比如北京的羊肉火锅,以羊肉为主要食材,而玄陵的火锅会多涮一些素食的食材比如腐竹、豆皮等,同时会习惯在火锅里涮青菜。

    三、蘸料不同。玄陵火锅的蘸料一般来说以油碟为主,主要就是用辣椒、酱油、香油、海鲜汁等按照不同比例混合的蘸料,而北燕更爱以芝麻酱为主的蘸料。”

    张缘一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难怪他吃的时候觉得这肉质实在是太鲜美了,哪怕没有一点佐料的辅助都让他惊艳!

    王腾说道:“这还只是开始,等下的才是重头戏。”

    然后俞安平就从里屋,取来一叠叠食材,有北燕特有的鳕鱼片、如同寒冰一般的冰水羊肉、北境内的鳗鱼、通体红润的红肠......

    食材摆满了整整一桌子,琳琅满目。

    张缘一吃得真是满嘴流油,原先的流油是火锅的红油汤底,这里的流油是肉类自带的香油,各中滋味都是人间极品啊!

    唐迟突然将竹筷子折成好几段,两指并拢,手中灵力刷刷刷几下,就削出两个持剑小人来,一黑一白,又将持剑小人往火锅上一丢,灵力御使之下两个持剑悬浮在蒸汽之上,浮浮沉沉。

    俞霖这个小丫头,睁大眼睛,一脸惊奇!

    唐迟一只手御使一白色持剑小人,口中大喝道:“呔!大胆魔教妖徒,胆敢在我火锅山庄造次看我不宰了你!啊呀呀!”

    另一只手,指尖绕转,黑色持剑小人,遁入烟雾蒸汽之中,冷哼一声回答道:“我飞鱼峰乃是上天所赐之名,小小火锅山庄竟敢忤逆我飞鱼峰意志

    ,还不速速投降,不然定要你火锅山庄血流千里!”

    白色持剑小人一剑杀进云雾之中,挑动云雾四散而开,声音在云雾中回荡道,“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就以你的命,血祭我正道中牺牲死去的道友们,受死吧!”

    两个持剑小人在云雾中窜进窜出,搅动四周蒸汽弥漫,就像是一朵雪白的棉花团,瞬间被两位“大剑仙”的剑气,戳得千疮百孔!

    俞霖在旁边一直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欢呼雀跃,鼓掌拍手,大声叫好!

    最终在云雾之中,白色持剑小人一剑贯穿黑色持剑小人的心口,狠狠地坠入清汤之中,他浮于清汤之上,胸口插着一柄长剑,难以置信道:“糖果剑法!你怎么会棠鸿羽大剑仙的糖果剑法?(⊙o⊙)…”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命呜呼”坠入汤底!

    白色持剑小人立于云雾之巅,手中无剑,隐隐约约,声音冷漠道:“自个儿去地府琢磨吧!小贼,死有余辜!”

    最终归隐于烟云之中,背影落寞萧条。

    “好!”俞霖激动地跳起来,兴奋不已,“大侠好威武!”

    唐迟将两只持剑小人收了回来,又用灵力将上面的水汽全部蒸发,递给俞霖,仙风道骨道:“老夫看你有缘,这两个秘法炼制而出的持剑傀儡小人就赠与小友了。”

    俞霖一脸欣慕,双手高举,语气诚挚道:“小女子谢过道长!”

    其余一众人看着这两个家伙在这里有模有样地演双簧,一脸高兴!

    待到火锅的食材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俞霖自告奋勇进里屋去洗餐具,而其余几人则走到门外赏起了月亮。

    今日是中秋,天上只有几片孤云,完全遮挡不住硕大的皓月,反倒是为月亮仙子增添了几缕华丽的服饰,长衣飘袂,若隐若现中仿佛衣衫轻浮的青楼女子美艳动人。

    张缘一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之上,抬头望着头顶的月亮,思绪万千。

    在他很小的时候,思念是大勇哥的被窝,裹上了就暖和,如今思念是师傅的板栗,是苏酥的饭菜,简简单单也很知足。

    有些思念成为了记忆,有些思念还来得及,那就更要好好把握。

    唐迟几人走过来了,坐在张缘一旁边,一群人坐成一排,显得异常和谐。

    张缘一还在回味刚才的火锅,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北燕的肉,配合上渝州的火锅汤底是不是更加美味啊?”

    韩木摇摇头,“这可不行,北燕的肉吃的是肉本身的味道,若是配合渝州的火锅汤底反而喧宾夺主,失去了意义。两者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绝对不能强求融合。”

    张缘一点点头,他也就是突发奇想罢了,没有当真。

    小猴子突然感谢道:“刚才谢谢你的配合,不然这出戏我一个人可搭不起来。”

    没错刚才的“剑仙大战”,小猴子赶紧心声请求张缘一,他俩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台词都是现编现导,虽然仓促不过好在效果极佳。

    张缘一摆摆手,“这算什么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专门为俞霖设计的把戏,为得就是逗小姑娘高兴,张缘一只是看着这个小姑娘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妹苏酥了,或许看到这出戏,苏酥也会同她一样开心吧。

    俞安平等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决,好似有要事相告。

    张缘一看出了几人的神情,主动解围道:“有事?”

    俞安平看了一会儿其他人,主动走出来,坚毅地说道:“张兄此事我要先与你道个歉!”

    张缘一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俞安平继续说道:“此次邀你前来,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但是这都是我一人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请你不要怪罪其他人!”

    小猴子几人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你说什么话呢?咱们既然选择帮你,就没有要你一个人承担后果的,是不是看轻我们了?”

    张缘一虽然不喜欢被人设计进局的感觉,但是和小猴子等人长期相处下来,还是对几人的人品很放心的,如此行为必定有他们的理由,他说道:“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俞安平也不再磨磨唧唧,收拾了一下情绪,竟然跪地抱拳求道:“请张兄出手救救我妹妹!我妹妹患了先天绝症凝脂翳,只有你们炼丹师的青灵丹才可以解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张缘一自幼就读过不少病理书籍,听到凝脂翳时,心中瞬间了然,难怪俞霖脸上会有一块巨大的黑斑,原本他还以为是胎记,显然是他想得简单了。

    凝脂翳多因黑睛外伤,邪毒入侵,或火热上炎,蒸灼黑睛,或其他翳障转化而。黑睛生翳,其翳肥浮脆嫩,状如凝脂,且常

    常伴有黄液上冲为主要特征。严重时甚至会毒火攻心,引起脸部生斑,异常骇人,患病之人每夜如火烧脸颊,心口燥热,生不如死。

    此病有潜伏期,看那黑斑的大小,估计是俞霖小的时候就爆发了,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且张缘一看这架势估计再拖下去真就是神仙难救!

    张缘一赶紧将俞安平扶起,安慰道:“俞兄不要这样,我一定倾尽全力帮助你!”

    俞安平站起身,泪流满面,眼中都是感激,激动不已!

    他俞安平就这么一个亲人,为了治妹妹这个怪病,他从小就进山打猎,砍柴,小小年纪就与山间的猛兽搏斗,几次死里逃生,就是为了能够多挣几个钱子,为妹妹治病,哪怕治不好至少能让妹妹好受一点也好。

    长大了偶然得到仙人赏识,练武有成,听说城里有擂台赛一说,赢了可以拿到不少的银两,“利欲熏心”下就要去尝试。

    但是擂台场上拳脚无眼,玩得都是搏命的买卖,第一场就差点被人打死在擂台上,但是没有办法,为了钱他必须上,一身的伤势,全部都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也是在擂台上认识的小猴子,又经由小猴子认识了其余几人,大家都是贫寒子弟,没过多久就混成了挚交。

    他从未放弃过要帮妹妹治好这怪病,偶然的机会得知那山上仙人的青灵丹驱邪治病,刚好可以治好妹妹的凝脂翳,他就拼了命去凑其中的配方,想尽办法去寻找炼丹师。

    结果山上的丹药价格哪里是他这样的乡野村夫能够想象的,他拼了老命,什么脏活累活,甚至一些违法违禁的事情都偷偷做了不少,花了十几年结果还是差了一味药材,至于身份高贵的炼丹师更是没有一个愿意来帮助他的。

    最近妹妹的病情加重,每日夜里,痛苦哀嚎,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抱住满脸通红,如同火烧焚身的妹妹,看着在他怀里颤抖不已的妹妹,他多么想这个病生在自己身上啊!他恨自己的无能!

    他无数次向上天乞求但是无果,正当他绝望之际,偶然听说张缘一当上了炼丹师,激动这下,他必须搏一搏,必须为妹妹换来一片生机!

    张缘一知道这病再不能拖了,赶紧问道:“这丹药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俞兄炼制,不知丹药的材料俞兄准备了多少?”

    俞安平一脸惭愧地说道:“对不起张兄,我实在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下来,丹药的材料还差一味赤星霖。”

    张缘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情况比他想得好很多,青灵丹材料复杂,而且个个品秩都不低。

    在他的设想里,俞安平应该只收集到了三成左右,没想到竟然只差一味了,要知道他再去收集材料也要花不少时间,很可能就耽误了病情。

    一个山下之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容易,他心底发自内心的佩服俞安平。

    他安慰道:“俞兄别这么说,这已经非常了不得了,为我省下了不少时间。”

    俞安平继续说道:“关于赤星霖,我已经打听好消息了,雍城今晚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就有赤星霖,只是......”

    说到此处时,他犹豫了。

    小猴子看不下去了,赶紧帮忙说道:“俞安平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来帮你讲!赤星霖价格昂贵,咱们几个人凑了一大笔钱都还是相差太多,希望你借一点钱来。”

    俞安平慌张之下,赶紧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就算是做牛做马,只要我俞安平活着一定连本带利还清!”

    张缘一想起了上次要求俞安平带货物时对钱的分毫必争,又想起自己掏钱时对方眼神的渴望,那种渴望不是歹徒对钱

    财物心生歹念,不是乞丐对有钱人的乞求,很干净也很强烈!

    张缘一虽然惜财,但也知道什么钱需要花,也必须花,而且这种能够救人命的钱若是还吝啬,估计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再说了他现在还有上千枚紫霄币,一株赤星霖而已,再怎么样也不会有轩辕果的价值的。

    他点点头,答应道:“还钱这事就先不提了,我一定尽我的一切可能!”

    韩木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拍卖会要开始了,咱们赶紧动身出发吧!”

    小猴子对着里屋喊道:“俞霖小朋友咱们去城里玩,你要去吗?”

    俞霖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高兴地回答道:“好啊,好啊,等我一下!”

    只见她从里屋取了一张面纱,戴在脸上,高高兴兴地走出来了。

    唐迟马上夸赞道:“哪家的仙女啊,怎么如此降落人间啊?”

    逗得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呵呵不停。

    众人骑着蓝铃鸟去往雍城。

书生气 第一百零八章:剑仙棠鸿羽

    对于交易所张缘一有着深刻的记忆而且非常不好。

    几年前在草木交易怀冀那个家伙觊觎他的轩辕,险些张缘一就栽在那里了,所以这次就交易所张缘一主动提出还是蒙个面或者穿个斗篷再说,稍稍遮掩一下面容也好。

    上一次从陆尊手上得来的神秘黑衣斗篷也再次有了用处,至于其余几人,则是嫌弃斗篷麻烦都选择带面具。

    叫了门票,几个人这么走进拍卖会,自带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神秘气息,再加上王腾几人修为不俗,一旁的普通人顿时情不自禁让出一条路来。

    拍卖会的接客侍女,一见众人,常年的经历告诉她,几人之中身穿斗篷居中,如同众星拱月般的张缘一就是众人的主心骨,赶紧上前迎接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张缘一声音沙哑道:“五位。”

    侍女赶紧将几人带进一间规模比较大的雅室之内,说道:“这里便是先生们的房间,稍等片刻,可以尝尝咱们这里的特色,拍卖会马上开始。”

    张缘一落座,点点头。

    侍女退下,吩咐了另一位侍女守在门外。

    小猴子等人穷日子过惯了,很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进房间东张西望,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

    特别是拍卖会开始时,看着在天上扑腾着翅膀,挥洒荧光金粉的精怪,眼中都是惊奇,感叹不已。

    张缘一还记得上次在拍卖会上碰上了朱治文这个家伙,真是孽缘啊。

    雍城的交易所名叫繁星交易所,寓意商品货物像天上繁星一般,数不胜数,种类繁多。

    张缘一粗略地看了一下规模,确实是比玄陵的草木交易所要大得多,而且建制规格上也要上好几个层次。

    其实张缘一一路游历过来,发现不管是大唐还是北燕,在城市的繁华上都要比玄陵强上不少,百姓的富足程度也是如此,玄陵的穷困可见一斑。

    繁星交易所因为临近北境,加上不远处就是炼丹世家雷家的原因,所出售的物品多为一些天材地宝,妖兽灵丹之类的,比之其他交易所主要出手灵器,确实

    是独具特色。

    在交易所的上层有几间极其恢弘的大殿,交易所的管理者都是在这里查看拍卖情况。

    若是有人在此捣乱,或者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由他们来处理。

    大殿之内,有一位女子一只腿搭在扶手上,两条纤细硕长的长腿交叉,夹着个二郎腿,慢慢悠悠躺在一张躺椅上。

    这位女子穿着一袭幽紫长裙,长发悬挂如同瀑布飘舞,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子,两只小脚左右互相敲打,显得悠游自在。

    在她的身边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袭白衣,朴素而温文尔雅。

    雍城乃是崔家的地界,崔家又是天下闻名的大家世族,十分崇尚儒学,连带着雍城的风气以文为尊也实属正常。

    男子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显得十分文静,而把女子与之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躺椅上左扭扭右动动,好动得很!

    “你这次回来要多久才走啊?”儒雅男子问道。

    幽紫长裙女子又扭了一下屁股,衣袂带风,寻常女子都是扇动清香,但是在她身上却是掀起一股酒味,酒味之浓,就连儒雅男子都要忍不住微微掩住口鼻。

    她将口中的木棍子取出,上面竟然是一颗糖果,微红的嘴唇微微开阖,水润轻薄,就连儒雅男子都不免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娘们真是个妖怪!”

    女子嘴角轻颦,开口说道:“不知道啊,先回家族看看,再做打算吧,或许要去北境。”

    儒雅男子瞳孔微微一缩,好像意料之中,点点头道:“随你吧,家族里也没有要求你什么,陆......”

    “嗯?”话还没说出口,长裙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气势凌厉,“你说什么?”

    儒雅男子一拍脑门,莞尔而笑,“倒是我忘记了,棠鸿羽大剑仙!”

    女子将糖果塞进嘴里,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家族确实没有要求她什么,因为管不着。

    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剑仙,曾经在晖阳榜上都占据一席之地的人,谁人管得着。

    江湖上各种各样的榜单千奇百怪,有评价一个人感情痴心钟情的痴情榜,有评论女子样貌长相的胭脂榜,有评比一个人财富多少的富豪榜,等等。

    榜单各种各样,有些榜单准确令人信服,有些榜单可能就是随便来玩玩逗乐子,其中有三份榜单天下无双,信服度最高,从未出过差错。

    分别是,腾云榜,晖阳榜,乾元榜,三榜。

    三榜测定乃是天下顶尖的大宗门一起评测而来,数十位乾元镜擅长望气术的炼气宗师,甚至几位无相境的真正的山巅之人的参与,可以说是绝无可能出现差错。

    一年换一次,每次更改之前还要递交给三教核定,确认无误后即可发布。

    三榜顾名思义就是相应境界的修士,每个榜单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每个层次有五人占据,总共十五人。

    凡是登上这三榜的人,都是这一境界天下的登天者,在天下都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可以说是同境之内无敌手。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三教修士就不在此行列,就算是天下修为最高的炼气士都不能窥探三教的真实情况,或者说是不敢!

    就曾经有位晖阳境榜眼,目中无人,气盛至极,扬言同境之内天下无敌,而且要羞辱尽三教的年轻一辈修行者,结果就被青城山一位不出名的下山小道士一剑挑翻,从此再不敢造次。

    不过两人倒没有像常人那般结下世仇,一生之敌,反到是成为了挚交,互相求道砥砺,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而棠鸿羽甲子前就登上过晖阳榜中榜第三,曾经在整个北燕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不过后来破境就浪迹江湖去了,虽然一直有过传闻,但境界一事一直都是个迷,至少乾元榜上没有登上过。

    也有一位乾元榜上的修士早些年与她决斗比试,两人打斗私密,打得快结束也快,比试的结果却没有对外公布。

    到底是棠鸿羽不慕虚名,不愿告知胜利,还是另一人给她留点面子,不说胜出,除了两人,没有人知道。

    就在棠鸿羽和儒雅男子交谈之际,拍卖会已经进行了有些时间了,接连拍卖出了数件物品。

书生气 第一百零九章:不敢!

    “下一件物品,未知匕首一把!初步预算是地阶品秩,起步价五枚紫霄币。”

    主持小姐介绍完这件物品时,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年头是个拍卖会都喜欢来坑咱们的钱,这种说辞我每次来都有一件这样的拍卖物。”

    “就是就是,上次是不知名丹药,再之前是不知名仙草,这些东西拿来就跟鸡肋一样,没什么用!”

    “我一个朋友就是因为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么一件东西,结果血亏,倾家荡产了!”

    “凭借交易所的鉴定师能力,这么一件地阶灵气会鉴别不出来?我是不信!”

    ......

    小猴子等人没有经历过这些场面,这才是看清了交易所的真面目,一个个听到五枚紫霄币,心惊不已。

    台上的主持小姐,脸色如常,完全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有人出价吗?”

    “六枚紫霄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其他雅室之内,无数人看过来。

    “哟!还真有傻子上钩呢!”

    “估计是刚刚入世不深,没见过几分世面的小毛孩吧。”

    “听着声音听老的啊。”

    “声音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你信这个?”

    小猴子等人看着张缘一有点奇怪,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拍卖这么一件废铁啊?”

    他们是害怕张缘一花钱太大套了,影响等下的赤星霖拍卖,毕竟这么一把小匕首要好几枚紫霄币呢。

    张缘一当然知道几人的心思,笑笑道:“没事,我就是单纯看着顺眼而已,价格高了就停手,不会影响等下的正事的!”

    一个赤星霖张缘一的预算是十五枚紫霄币的样子,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翻个十倍都不在话下。

    众人知道张缘一向来做事有分寸,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也就不再过多过问了。

    “十枚紫霄币!”

    就在一群人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凑热闹当冤大头时,又有人开口说道。

    那人声音像是一位女子,声音软糯绵柔,听着人好不舒服。

    张缘一轻轻一笑,漫不经心说道:“看来还有人抢这玩意啊,今天看了这么久别人拍卖,那我也来试试水吧。”

    这枚匕首他当然不知道其中的什么奥秘,只是单纯看着顺眼而已,就是那种冥冥中的一点点感觉,那就试试呗,无伤大雅。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十五枚!”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疑惑中,结果张缘一这么快报价十五枚紫霄币,把他们很多人都搞得有点懵。

    “二十枚!”

    另一人紧接而上,再次报价,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一个大概是地阶的废铁匕首有这个必要?”

    “不会真有什么神奇之处吧?”

    “可能真的是一件品秩极高的灵器,遇到真正识货的人了!”

    “我突然怀疑这个家伙不是装出来的沙哑,也许真的是一位修行多年的老前辈!”

    这些人也开始又有犹犹豫豫起来了。

    “二十五。”

    张缘一有些懒散地说出这句话。

    原本还在犹犹豫豫的人群,马上热闹起来。

    “娘的干了,不就是几十枚紫霄币嘛,赌一把,我出二十六!”

    “别想了,小爷我也看上了,我出二十七枚!”

    “二十八!”

    “三十!”

    ......

    一间雅室内,一位穿着华贵锦绣大袍的女子,端坐在雅室之内,身旁是一位佝偻身子的老妪,护在身边。

    这女子有些不悦,嗔怒道:“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搞什么嘛,凑什么热闹啊?”

    虽然这柄匕首的真实身份极其不俗,但是刚才所有人都不知情,被那个神秘的陌生人这么一搅,原本这柄匕首只要不超过十枚紫霄币就可以得到手的,结果硬生生被提高了这么多价格,搞得她很不开心。

    一旁的老妪安慰道:“少爷,咱们不跟这些小家伙纠缠,快快拿下这柄匕首再说吧。”

    没错这位声音软糯绵柔的“女子”其实是一位男子,只是喜欢装扮成女子罢了。

    他叫崔西华乃是雍城崔家之人,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性子也变得像个女人。

    世间很多女子喜欢女扮男装,只道是英姿飒爽,唯独男子男扮女装会被人嘲笑娘炮,被人所不耻,他崔西华第一个不服!

    崔西华近乎撒娇一般说道:“哎呀我知道,就是嫌这些家伙太脏了。”

    大家族的子弟向来很多人瞧不起山泽野修,这是通病。

    这柄匕首说实话绝对是意外之喜,就连他都是反复确认才敢肯定就是家族古书上记忆的那柄匕首,不管价格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拍卖到手!

    他继续说道:“五十枚!”

    全场安静,这一下子提高二十枚紫霄币,量谁都有些受不了这份打击啊,不少人都放弃了继续竞价,毕竟人家拿到手上可能作用极大,但是他们这种门外汉来说就是废铁一本,没有什么意思。

    “五十五!”

    张缘一继续叫了一声。

    饶是一向熟悉张缘一的唐迟等人都暗中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提醒道:“可......可别上头了。”

    张缘一摆摆手,“没事,小钱而已。”

    五十五枚紫霄币是小钱?!这些钱,他们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着啊!

    几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真是贫穷限制想象啊!

    楼上大殿之内,棠鸿羽嘴里塞着糖果,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黑色匕首,轻哼一声,“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不识货,这玩意可不简单啊。”

    虽然话里在夸这柄匕首,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嫌弃,嘲讽意味满满,甚至厌恶恶心!

    儒雅男子看到棠鸿羽这副反应,好奇问道:“怎么,这物品大有来头?”

    棠鸿羽有些兴致不高,摇摇手道:“算了不谈也罢,反正卖出去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跟咱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儒雅男子也不再继续纠缠,毕竟话里意思没有错,他就是一个经商的,管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再次说道:“那家是崔家人,好像是二当家崔山那一脉的。”

    棠鸿羽挑挑眉,

    舔了舔糖果,不屑一顾道:“难怪一个大老爷们的,搞得像是一个娘们一样,脸上抹得面粉比我还多,瘆得慌!”

    儒雅男子轻轻一笑,“我可是听说陆家也来人了。”

    她晃了晃两条红裙下若隐若现的大长腿,随意道:“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也别走什么后门啊。”

    儒雅男子无奈摇摇头,也是没有办法。

    崔西华听到张缘一还敢提价,更加恼怒,索性来了一个狠的,直接报价道:“七十枚!”

    报完价显然他还是难解心头的怒火,阴柔的继续叫嚣道:“有本事你继续叫价,我崔家一定拱手想让!”

    一听到“崔家”两个字,无数人心中一凛,纷纷了然。

    “原来是崔家的人啊,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这个老家伙踢到铁板了,估计东西悬喽!”

    “这玩意定然不俗,但是崔家嘴里虎口夺食有些难啊!”

    张缘一听到崔家两个字,呵呵一笑,斩金截铁道:“没本事!”

    明明是最怂的话,却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来,这一声“没本事”差点把崔西华气得口吐鲜血!

    不仅仅是崔西华,就连其他的看官都觉得有点怪味,仿佛刚才张缘一就是在玩弄崔西华一般,一路报价其实只是为了让崔家人多花几分冤枉钱而已!

    棠鸿羽一口将糖果咬碎,哈哈大笑道:“这小子真是太有趣了,我喜欢!”

    她赶紧吩咐旁边男子道:“快点给我查一查,这家伙是谁!”

    能够在崔家的地盘上,将崔家的人玩弄一番,不简单啊。

    此时在雅室内,张缘一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羞涩。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漆黑匕首上花大价钱,只是看着顺眼而已,竞价全凭感觉,在他的预算中最多六十枚紫霄币就可以了,既然对方这么狠,那他也就不再凑什么热闹了。

    小猴子等人也是被张缘一这一手神仙操作搞得晕头转向,等到反应过来,爆笑如雷!

    “牛!缘一,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啊?”

    “把雍城崔家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就你做得到了!”

    ......

    几人本来就在书院大大咧咧惯了,此刻说话声音如洪,一下子就传开了。

    崔西华听到几人的爆笑声,嘲讽声,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好像每一句话,每一声笑声都是对他的嘲讽,但是又没有办法,最终只好娇嗔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凶恶!

    就连一旁的老妪都看不下去了,她功力深厚,声音如同穿石,朝着张缘一等人说道:“这份‘恩情’我崔家人记住了,接下来的拍卖,崔家一定好好‘报答’诸位!哼!”

    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小猴子等人顿时懊恼不已,若是出了拍卖会,打架几人都不怕,怕的是对方和他们玩阴的,进而影响到赤星霖的获得价格!

    俞安平一脸担心地看向张缘一道:“张兄......”

    但是紧接着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在张缘一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表情!

    张缘一眯着眼,舔了一下舌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有的玩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关押了多年,才刚刚释放出来的......赌徒!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章:果然!

    对于几人的担忧张缘一笑着回答道:“你们放心,这样的家伙我有办法应付。”

    漆黑匕首被崔西华收入囊中后,拍卖继续。

    台上中心缓缓升起一道灵光,主持小姐介绍道:“吟风剑,地阶上品品秩,剑出快若吟风,起步价十五枚紫霄币!”

    报价一出张缘一马上接道:“我出三十枚!”

    被崔家威胁,小猴子原本刚想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张缘一直接报价三十枚,吓得他水喝一半,直接吐了出来。

    他一脸不敢置信道:“缘一,咱们可不能上了对方的当啊,打架咱们不怕,但是比钱多,人家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还是忍一忍吧!”

    崔西华哈哈大笑,以为对方明知他崔家人的身份还想着和他比拼财力,不屑一顾道:“来得好!我出四十枚!”

    张缘一一听对方出四十枚,遗憾痛心不已,“你们崔家简直欺人太甚,这吟风剑与我修行功法相契合,何必仗势欺人,夺人所爱呢?”

    崔西华哪里管这些,直接骂道:“死老头子!你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为老不尊的家伙,今天定要你空着手进来,再空着手出去不可!”

    这番话语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老家伙,与一个年轻女子之间的矛盾,不少人暗自摇摇头,有些同情张缘一。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雍城崔家就是主人一样的存在,和谁斗都不能和崔家斗啊!”

    “可这样子崔家人是不想有丝毫的退步啊,这老头子有点危险了!”

    别人虽然这么说,但是熟悉张缘一的小猴子等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略微思考就猜到了张缘一想要干嘛,一个个憋着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音来!

    毫无悬念地吟风剑落入了崔家人的手里。

    “下一件物品,蟠龙鼎,地阶中品,品秩极高的炼丹丹炉,炼丹师必备,起步价二十枚紫霄币!”

    地阶中品就被称为品秩极高,而且起步价还超过地阶上品的吟风剑,可见炼丹师的地位之高。

    这下不仅仅是张缘一,就连其他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出二十二!”

    有一人率先报价,竞价开始了。

    “我出二十五!”

    “二十七!”

    “二十九!”

    ......

    “四十枚!”

    待出价到达四十枚时,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出价,一鼎丹炉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四十一枚!”

    张缘一此时小声地开口说道,他声音微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崔西华咧嘴一笑,“可算来了,等你很久了!”

    刚刚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为得就是等张缘一的行动,一鼎地阶中品的丹炉虽然珍贵,但是对于他来说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他得意嚣张,朗声道:“四十五枚!”

    这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崔家在故意针对张缘一。

    张缘一心口一凝,“怒火中烧”咆哮道:“你们崔家真的要赶尽杀绝吗?做事留一线可否?!”

    崔西华更加得意洋洋,义正言辞道:“拍卖会上向来都是价高者得,谁赶尽杀绝了,可别开玩笑!这丹炉我看着有缘还不行吗?”

    “你放屁!”张缘一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先前竞价这么激烈都没有见你们开口,如今我一报价就来掺和一手,你要是说不是针对我,谁信?!”

    张缘一越生气,崔西华就越开心,他仿佛能看到一个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样子,嘲讽道:“唉,咱也别说这么多了,说到底也不过是自个穷,怪得了谁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啊,他们这些山泽野修亦或是小门派小家族的修士,面对他们这种大家族可不就是自个穷吗?

    这能怪谁呢?只怪是自己投胎投得太差了,下辈子继续吧。

    “唉!”张缘一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丹炉当然还是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崔家手中。

    往后的拍卖,张缘一报一个价崔家就会在此基础上,加上十枚紫霄币,基本上整场拍卖会都是两人的主场了。

    “下一件物品,晴元笔,地阶上品,笔落画鬼神,符箓一道最适合,起步价二十紫霄币!”

    “我出三十五!”

    “我出四十五!”

    “聚气丹,二品丹药,起步价二十枚紫霄币!”

    “四十枚!”

    “五十!”

    “天魔丸......十五枚......”

    “二十五!”

    “三十五!”

    ......

    接连拍了几个物品,崔家都处处针对张缘一,不仅仅是张缘一一次又一次的骂嘴,就连其他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妈的这俩玩意有病吧,今天咱们也是来拍卖的啊,这么搞东西全都到了崔家人手里,咱们什么都捞不到了!”

    “可不是吗,本来外面都只要几个紫霄币的东西,硬生生给抬高价格到了几十个紫霄币,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再这么下去,老子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点回去休息了,就当是免费交了钱进来看俩傻子唱戏了!”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交了钱才进来的,被崔家人这么不断抬价,整个拍卖会被搞得乌烟瘴气,任谁都受不了,好些暴躁老哥都忍不住骂道!

    张缘一几人则是一直强忍着笑意,一直捂住肚子,生怕自己一个没有忍住,破功了。

    而崔西华对此一无所知,他向来骄奢惯了,可不管这些,一脸得意,还不断地在脸上拍打粉黛,显得惬意悠然。

    一群跳蚤罢了,管那么多干嘛,可笑得很!

    棠鸿羽看着这场戏,糖果吃了一根又一根,忍不住感叹道:“崔老二那里的人倒是好威风啊,有点他崔老二的一点风范。”

    儒雅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风范?”

    棠鸿羽将糖果咬碎,木棍子吐出好远,笑着说道:“脸皮子厚,挨骂一流!”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脑海里忍不住想到一个设想。

    这时一位小生快步跑了过来,神色紧张,悄悄和两人说道:“查出来了,这几个家伙是潮湖书院的学生。”

    两人同时一愣!

    棠鸿羽展颜嫣然一笑,笃定了心中的设想,笑眼迷人,“果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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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394/ 第一时间欣赏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作者:齐世庸人所写的《雪夜歌行》为转载作品,雪夜歌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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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练剑为了什么?张缘一迷茫半生,不知其解。蓦然回首,长夜惊醒。饮尽世间浊酒,唯得此间寂寞!(读者交流群:397669410)雪夜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夜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夜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