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你有病吧
所谓班哥，无外乎老虎的别称。
洪迈《夷坚戊志·观坑虎》有云：“田妇见一虎蹲踞草中，惧不得免，立而呼之曰：‘班哥，我今省侍爷娘，与尔无冤仇，且速去。’”
而自己儿子，能得个小老虎的名字，倒也还是很不错的。
待到道谢之后，李承乾又与长孙皇后述说了几句家常，便离开了坤宁宫。
此后几日，李承乾都没在出门，美名其曰养伤。
而那些个与李承乾交好的家伙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人探望。
当然过来探望最多的还是高至行与李听雪。
如今，李听雪也已经进阶成为了大肚婆。
而也不知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还是如何，如今李听雪的性情已经大为改观。
不再是当初那般，一言不合把人揍的性格。
瞧着自家姐姐那走路都需要让人搀扶的模样。
李承乾也是不由有些想笑，总觉得李听雪这副模样，有那么一丢丢的反差萌。
当然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嘲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李听雪虽然不会一言不合把人揍，但是一言不合揍弟弟这毛病还没改。
“要不是我怕肚子里这小家伙折腾我。”
李听雪朝着李承乾放狠话道：“今儿我高低揍你个满面桃花开！”
“是是是，是是是。”
“姐姐最牛了，弟弟知道错了。”
李承乾也是非常识相的向李听雪讨饶。
毕竟这种时候惹李听雪，那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李听雪现在是啥身份？
那可是当下最高光的时候，几乎整个高家都盯着他呢。
因为高至行与李听雪是皇室与大臣联姻的缘故，这可算是皇室血脉，谁敢动？
而李承乾自然也不可能跟自己姐姐一般计较。
被欺负就被欺负了呗。
反正小时候也不是没被欺负过。
再者，当李承乾回头瞧见高至行那宛如孙子一般跑前忙后的模样，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他忍不住开口嘲笑道：“伺候孕妇的感觉如何啊？”
“好极了。”
高至行故作嘴硬道：“每日都特别特别的舒畅。”
“是吧？”
李承乾故意挖苦道：“听说孕妇的情绪都很不稳定，我姐这脾气也是一般人止不住的。”
“也不知道，你这当姐夫的，有没有挨揍，有没有被打的鼻青脸肿？”
闻言，高至行翻了个白眼。
他贴近李承乾，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小子找茬是吧？”
“找茬又怎样？”
李承乾也还了他个白眼，随之压低声音说：“让你一只手，你打的过我吗？”
“你……”
高至行也是被李承乾这句话噎住。
打不打得过抛在外，能不能打才是问题。
李承乾是谁？
当朝太子，李世民的儿子。
同样的，他更是李听雪的最宠爱的弟弟。
要是他动了李承乾，李听雪保准第二日就将他的脸给抓成花猫。
所以当下，他也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而当高至行与李听雪走后，李恪也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李承乾受伤的事情，只要是想知道自然是会知道的。
与李听雪不同的是，李恪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的金疮药。
瞧着这大包小裹的模样，李承乾也是忍不住有些黑脸。
他直说道：“你这家伙是来看我死没死的？”
“别说，还真是。”
李恪倒也不惧李承乾，直接针锋相对道：“不过看你这模样，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啥事。”
“你……”
李承乾有些想骂人。
但是合计合计，两人几乎相当于同父同母。
他骂了对方，那就等于是骂了自己，所以他还是忍了回去。
而或许就是所谓的天理昭张，报应不爽。
前脚李承乾把高至行好一顿捉弄，后脚他的克星就来了。
而李承乾还没办法，人家来者是客，他必须得好生招待着。
李承乾心中气恼，但却也没办法，招呼宫人上来茶水点心。
李恪是一点没跟他客气，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口茶水。
“嗯……”
“还是大哥这的茶水浓香可口啊。”
说完这话，李恪瞥了眼李承乾道：“诶，我的大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家伙有一回是囫囵个完好的从外面回来的嘛？”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李承乾有些无语道：“上次，上上次，我可都没啥事儿。”
“再者，我又不是神，我怎么就不能受伤了。”
闻言，李恪轻笑。
“旁的不说，大哥你与嫂子的感情，我是真的打心眼里的钦佩。”
“你最后这一百里路我都听说了，你可是真厉害。”
李恪对着李承乾竖了个大拇指道：“若换成是我，我可没你那两下子。”
“那是没到那份上。”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话，李承乾忽而想起一事，随即道：“对了，你和娉婷的事儿怎么样了？”
“挺好的。”
李恪的脸上闪过一抹幸福的笑，道：“最起码，是比当初你离开的时候强了。”
“那也不还错。”
李承乾轻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倒也算争气，没让我失望。”
“呵呵。”
“这事儿跟你失望与否没关系。”
“不过，有件事儿却跟你有关。”
李恪直看着李承乾道：“现在北方许多原本的游牧民族，想要进入我大唐生活，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对此怎么看你还不知道吗？”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主要是那些人怎么想。”
一想起这事儿，李恪就生气，道：“那些人能怎么想？”
“他们还是那副老样子，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
“好似那些游牧民族杀了他们爹娘他们与对方不共戴天似的。”
李恪胡乱的抓了抓头发，道：“可这些人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将这些人放在外面，将会给我大唐带来多大的威胁？”
“这些人你还不了解？”
李承乾轻笑道：“这回不如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闻言，李恪抬头看向李承乾，问道：“什么？”
“小人畏威不畏德。”
李承乾嘴角挑起，对上了李恪的目光：“对这些读书的书呆子。”
“有时候你不给他两个嘴巴子，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脸皮有多厚。”
李恪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靠近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要不然，这个耳光，你去打？”
闻言，李承乾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恪：“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第1352章：倒霉的李恪
看着眼前的李恪。
李承乾也是无了个大语。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说来说去，竟然能让这家伙给算计到里面去。
而瞧着李承乾那模样，李恪尬笑一声。
“这事儿您做得多，而且也顺手。”
“我是个门外汉，哪里比得上您。”
“所以啊，抽他们嘴巴子这事儿，还是您来的好。”
听闻这番话，李承乾二话没说，一脚就踹了过去。
“别动手啊皇兄。”
李恪闪躲得快，满脸尬笑道：“您身上可有伤呢，注意点自己。”
“我注意你娘个脚！”
李承乾也是气急了，不管不顾的追着李恪揍。
即便是身上有伤，李承乾的身手也依旧矫健，三步两步便将李恪给按在了身下。
随后，这家伙脱下脚上的鞋，对着李恪的屁股就开始招呼起来。
“啪！”
“我看你小子是活够了。”
“啪！”
“现在都敢算计你大哥了？”
“啪！”
“枉我对你那么好！”
“啪啪啪！”
“我打死你个不孝弟！”
李承乾这一番哈呼嗨，可是把李恪给打的够呛。
奈何，在身手这方面，他的确不是李承乾的对手。
即便是面对身上满是伤痕的李承乾，也依旧如此。
“大哥，皇兄……”
“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此时此刻，他也只得连连求饶道：“您弟弟怎么着也是个蜀王啊，让人看见，您弟弟的脸还要不要了……”
听闻这话，李承乾又在他屁股上狠狠敲了两下，方才作罢。
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小子要是再敢算计我，我必打到你屁股开花！”
“哎呦我的哥诶，我哪里还敢算计您？”
李恪也是满脸无奈的揉着屁股说：“可是这事儿就摆在这里，要是你不去做，没人能做啊。”
“怎么着，你不行？”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
“我？”
“您看您弟弟有那两下子吗？”
李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随之无奈的叹息道：“往往都是我还没开口，人家的话就把我给堵死了。”
“要不然，您觉得我会把主意打到您的身上吗？”
有时候，李恪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那套混蛋的方法，确实很管用。
可是混蛋与混蛋亦有不同。
就拿李承乾来说吧。
这家伙要文治有文治的功劳，要军功那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文臣武将，谁敢跟他当面叫嚣？
再者说，这家伙小时候可就给这些人留下了很浓厚的印象。
就拿房玄龄来举例。
所谓，房谋杜断，那房玄龄可算的上是李世民身边的第一谋士。
那不差点叫这家伙整的有家不能回？
而这也就更别说，与他从小斗到大的唐初三流氓了。
长孙无忌也好，程咬金也罢，哪怕是李世民都在他手里面吃过亏。
放眼整个大唐的朝廷，敢在李承乾面前提出反对意见的，恐怕也就只有人镜魏征了。
至于其他人，恨不得躲李承乾远远地。
谁知道这家伙回头会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而相比于李承乾，李恪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的印象。
再者之前的那场叛乱，也在一定程度上折煞了他作为皇家子弟与亲王的威势。
所以，即便是他耍混蛋的时候，一些人也根本就不怕他。
而也正如他所言，若不是看穿了这个。
他还真就不敢把主意打到李承乾的身上。
毕竟，他又不是不知道李承乾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算计他……
而此时此刻，听闻李恪的一番话，李承乾抿了抿嘴。
他道：“非得我去才行？”
“皇兄，您就别纠结了。”
李恪有些哭笑不得道：“您就考虑考虑北漠那数十万游牧流民，他们多可怜啊。”
“就算不想他们可怜与否，您就合计合计，他们进入大唐之后，能给咱们带来多大的人力资源。”
“旁的地方不说，就说您北漠那轻工业基地，还有农场，不都缺人管理吗。”
“要是这几十万人填补进去，您还需要为此发愁吗？”
听闻李恪的这番话，李承乾也是有些心动。
他揉着下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事儿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说到这，李承乾顿了顿。
他扭头看向李恪道：“父皇那边现在怎么说？”
“父皇的品性你还不知道？”
想到李世民，李恪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不满来。
“风往哪边吹，父皇就往那边倒。”
“大臣们说，这事儿不行，父皇便见风使舵。”
“真是搞不懂，原来那个雷厉风行的父皇去哪里了。”
李恪摇头叹息着说：“我都怀疑，咱们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
“呃……”
听见李恪的一番话，李承乾脸上肌肉忽而抖动两下。
“老糊涂。”
“你小子可千万别胡说八道啊。”
“我们父皇正值壮年，而且英明神武。”
李承乾一边说话，一边对李恪挤眼睛。
可李恪仿佛没看见一样，直说道：“皇兄，您这话说的可真是太不走心了。”
“您就看父皇这几年，哪里比得上之前？”
“之前那个父皇，说打谁就打谁，说干啥就干啥，哪里会管旁人怎么想？”
“而且……”
李恪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承乾道：“你眨眼睛干什么？你眼睛不舒服？”
这一下，李承乾也是有些无语了。
他指了指李恪的身后道：“这回，我也救不了你了……”
还没等李恪反应过来呢，便忽而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股巨力。
紧接着，整个人向前窜出去好几步，一脑袋栽在地上。
而也就在李恪准备破口大骂之际，也是陡然看见了来人，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在他身后的人，踹他的人，除了李世民之外，还能是谁呢？
刚才，李承乾可是已经提醒过他了。
可这家伙却跟个傻子似的，依旧在那高谈阔论，直把李世民的脸说成了锅底色。
正所谓，想刀一个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若不是因为眼前这货是自己的崽，李世民是真的想整死他。
背后议论自己，还特娘的说自己的不是？
这货是活够了吗？
而此刻，李恪也是有些被吓麻了。
良久后，他方才反应过来，扯出一丝尴尬至极的笑容道：“父……父皇……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高谈阔论，说朕不是的时候。”
李世民冷笑一声，低头靠近李恪道：“来，再说几句，让朕听听，朕也好做个改变什么的……”
他这话，哪里有想要做改变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杀人的目光么……
李承乾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李恪的目光充满怜悯：“我倒霉的弟儿啊，不是当哥的坐视不理，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第1353章：眼界窄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
李恪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李承乾为何对他眨眼睛。
原来是李世民早已来到了他的身后啊。
而也不等李恪出言解释，李世民便道：“行啊小子，现在都敢在背后说你父皇的不是了？”
“没看出来，你小子有这般大的胆子呢？”
此时此刻，李世民笑的如同一朵老菊花一样，道：“来来来，快让朕听听，你对朕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虽然是在笑，但谁都能看出来其中蕴含了多少杀机。
李恪也是被李世民的模样给吓得连吞了好几口唾沫。
“父皇，您是来找皇兄聊天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随之，他朝着李承乾干笑道：“那个，皇兄啊，我想起来我…我…我那边还有点事儿，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说完，这家伙拔腿就要跑。
可是这家伙哪里能跑得过李世民？
还没等他起速呢，人便被李世民一脚给踹飞了。
然后，这家伙便好生的体验了一把‘老父亲的疼爱。’
瞧着这场景，一旁的李承乾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好似就在不久之前，他与李恪的情况，正好是调转过来的。
那时候是他在挨揍，而李恪则在一旁看戏。
而如今体验到李恪的感觉，李承乾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没来由的舒畅。
嗯……
过瘾，看着真过瘾。
但李承乾毕竟不是当初的李恪。
此时此刻，瞧着李世民出气出的差不多了，他也是赶忙上前拦住李世民。
他道：“父皇，恪弟年幼，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年幼？”
“他今年都二十岁了还年幼呢？”
李世民指着地上的李恪道：“二十岁的时候，我踏冰渡黄河，迎战宋金刚，打的那老小子抱头鼠窜，你呢？”
“在皇宫之内侃侃而谈，说你父皇的不是？”
李世民那是越说越气，抬手一巴掌就又要抽下去。
而李承乾也是适时地接住了这一巴掌，随之一脸憨笑道：“咱们这哥几个就算绑在一块也比不上您啊。”
“要不怎说，您是千古一帝呢？”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听闻李承乾这话，李世民也是心生傲然。
“那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李世民哼了声，瞥了眼地上的李恪道：“堂堂皇子，躺在地上算什么样子，站起来！”
听闻这话，李恪也是心生苦闷。
我想躺地上的？那不还是您踹的嘛？
此时此刻，李恪也是满心的无奈。
曾几何时的他，的确是羡慕过李世民与李承乾之间的那种关系。
但在真正经历了之后，他只想用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甚至他都恨不得写个奏书，去封地躲几年。
可有些路，一旦选择了要走，那就不能回头了。
现如今，就算是后悔，李恪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而瞧着李恪那模样，李承乾有些想笑，可碍于李世民在场又不敢笑出声。
这时候，李世民迈步走到了主位做好，随之朝着二人道：“闹也闹过了，玩也玩过了。”
“现在，说说正事儿。”
“我想恪儿刚才已经与你说过了。”
“由于薛延陀的内乱，如今有不少北漠民众想要搬迁至我大唐领土之内。”
李世民挑起眼帘，望向李承乾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父皇应该最清楚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唐也有包罗万象的宽容。”
“既然这些人愿意来投奔我大唐，加入我大唐这个大家庭共同走向繁荣。”
李承乾摊了摊手道：“那我们大唐为什么要将人拒之门外呢？”
“还是那句话，我们之前是敌人。”
“我们有很多同胞死在他们手上，你不是不知道。”
“如今，他们活不下去了，想要来投奔我们，我们若是招收了他们，能对得起之前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先烈吗？”
“再者，就算不考虑先烈，只说我大唐的民生问题。”
“之前的北民南迁，南民北迁，就搞得民间怨声持续了数年。”
“若是现在再让这些人进来，岂不是还要重蹈覆辙？”
李世民皱着眉头道：“更何况，若开了这个头，日后可就不好收手了呀。”
一直以来，李世民与李承乾的交流方式，便是李世民站在大臣的角度，而李承乾则是站在自己的角度。
李世民率先提出问题，随之李承乾做出解释。
而当下便是如此。
听闻李世民的一番话后，李承乾也稍不犹豫的说道：“我先回答父皇的第一个问题。”
“父皇说，我们之前是敌人，这没错，但您自己也说了，那是之前。”
“而且父皇也搞错了一个概念，先前牺牲的先烈，是死在敌人的手中不假。”
“但他们战斗，是因为对北漠突厥的恨吗？是因为他们自己与北漠突厥有仇吗？”
李承乾抿了抿嘴说道：“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
“况且，我们唐人的心胸也没有那么狭隘。”
“我们之所以战斗，为的是大唐的富强，而不是仇恨。”
“正因为有他们，才使得现在的大唐强大无比，举目四顾，无一敌手。”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我们大唐足够强盛才能引人来投。”
“现在是北漠人，未来可能就是新罗人，百济人，倭人，西域人，等等很多很多人。”
“难道，每一次我们倒要将他们拒之门外？”
李承乾直看着李世民道：“我知道，父皇是担心未来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造成国家内乱，派系分明的情况。”
“但是我也希望父皇能够明白，我们大唐之所以能够立足于此。”
“并非仅仅因为我大唐的军力强盛，更因为我大唐的文化博大精深。”
“来到我大唐的人，他们便会自然而然的融入我们大唐的这个大家庭当中。”
“而且，我更希望父皇清楚。”
“您当下并非只是唐人的帝王，您更是天下共主。”
李承乾满脸豪气的指着李世民身后那张他亲手绘制的世界地图道：“我也希望，父皇之心，并非直拘泥于黄河两岸，长江两岸，我希望父皇能放眼整个天下。”
“我更希望，父皇有一天可以头顶天脚踏地的说，吾目光所及，日月所照，皆是我大唐领土，土上之人也皆是我大唐臣民。”
听闻李承乾的这一番话，李世民的心中也陡然燃起了一团火。
他怔怔的看着李承乾手指所指的世界地图良久，方才道：“听你这么一说，好似真的是我的眼界窄了……”
第1354章：就叫李厥吧
眼界这东西，一旦放宽，那就会止不住的增长。
此时此刻，李世民沉睡了多年的野心也是在这一刻被唤醒。
但也是在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想起了一个颇为现实的问题。
他直看着李承乾道：“收了这些人倒是可以，但我要如何与那百官解释？”
“父皇啊。”
“您难道忘了，你是谁了？”
李承乾挑着眉，一脸笑意道：“您是当今的天下共主，您的旨意便是无人不能不从的天条，您的旨意就是道。”
“您为什么要与他们解释？”
“他们在你这，与您相比，算个球？”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是一愣。
随之他也摇头笑道：“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帝王了。”
“可是……”
“这种事情难免落人口实。”
一旁的李恪忽而插口道：“要是父皇被人说是一意孤行，要是被人说是暴君，可怎么办？”
是啊。
这问题是很现实的问题，同样也是帝王的无奈。
当君主的，要是太过顺从于大臣，会被人说是没主见。
若是不顺从，那自然是要被人说是一意孤行的暴君。
旁人不说，就说前朝的炀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修造大运河，大臣不允，硬做。
开设科举，设进士科，大臣不允，硬做。
高句丽犯边，炀帝要出兵讨伐，大臣不允，硬做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屡见不鲜。
然后结果就显而易见。
不仅皇位丢了，更是将暴君的名头顶了一千多年。
而此时此刻，听闻了李恪这一番话，李世民也是沉默了。
他直抬头看向李承乾道：“恪儿说的这事儿……”
“谁说撕谁嘴！”
还不等李世民说完，李承乾便道：“况且，这事儿父皇也不用去做，您只需要知道就行。”
“剩下的事儿……”
李承乾挑了挑嘴角，扭头看了眼李恪道：“你去说！”
“我？”
李恪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去？皇兄，你没搞错吧？”
“没错啊。”
“就是你，而且这里就咱们仨人。”
“父皇不能说，要不然会被骂，这话是你说的。”
“而你皇兄我呢……”
李承乾毫不顾忌形象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道：“瞧我这一身纱布，我也上不了朝啊。”
“所以这事儿除了你去做，还能谁来？”
闻言，李恪那是满脸苦涩。
他直朝着李承乾道：“皇兄，我刚才不是跟您说过了么，这事儿我去不行啊。”
“怎么不行？”
还没等李承乾开口，一旁的李世民就率先发话了。
他直瞪着李恪道：“你和你皇兄，不都是朕的儿子？为什么你皇兄行你就不行？”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时候，你来说！”
这一下李恪可是有些傻眼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承乾，满心皆是苦涩。
之前不是没说过，有些事儿李恪出面真就不如李承乾。
因为那些个大臣根本就不服他不怕他。
换而言之，就算是他龇牙要咬人，满朝文武怕是都会觉得这家伙是来搞笑的。
而李恪也是万万没想到。
他都将这事儿说到如此地步了，这事儿竟然还会落在自己头上。
可李世民都下令了，他还能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低头说道：“知道了，父皇。”
“行了。”
“你就别摆一副苦瓜脸了。”
这时候，李承乾凑到了李恪身边。
“你就尽管说，之后的事儿交给我就好。”
李承乾拍着胸脯，笑呵呵的说道：“我保证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
“真的？”
李恪有些不确定的问。
“当然是真的。”
李承乾一本正经道：“你皇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见这话，李恪不由自主的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承乾。
那模样，几乎就差没在脸上写‘你还少骗我了’这记个字了。
而也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李承乾有些小尴尬。
他清了清喉咙道：“放心，这次我保证绝对不骗你，况且父皇也在呢，父皇也听见了，你有什么可怕的？”
闻听此言，李恪瞥了眼一旁的李世民。
他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就说。”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么。”
李承乾扯开嘴角笑了。
而看着他这笑脸，李恪也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不知为何，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傻子。
而另一边的李世民，此刻看着当下兄弟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也不由笑了。
要知道，就在不远的几年前，这两人还是不死不休的模样。
而在当下，两人竟然能相处正这样，李世民也是颇为感慨。
瞧见这般场景，他忍不住暗想。
如果当初李建成有李承乾这般的容人之量，自己还会不会发动玄武门之变，自己还会不会酿造兄弟相残的惨剧。
想到此处时，李世民不由摇头苦笑出声。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恐怕也就是‘如果’这两个字了。
而这一时间，李世民缓缓开了口。
“恪儿！”
“若是没什么事儿，你就先下去吧。”
他直对李恪挥了挥手道：“我和你大哥，还有点事儿要聊。”
“是，父皇。”
李恪看了眼李承乾，随即面朝李世民躬身道：“儿臣告退！”
而待李恪走后，书房之内也只剩下了李承乾与李世民二人。
李世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道：“过来坐着吧，身上有伤，就别站那么久了。”
“谢父皇。”
李承乾倒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坐了过去。
而这时候，李世民则是缓缓开口道：“我小黄孙的名字，定下来了么？”
“儿臣文采低微，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
“这不，今儿早上儿臣还和您儿媳商量着……”
李承乾扭头看向李世民，笑呵呵说道：“想着过几日寻求父皇给那小肉团赐个名字。”
听闻这话，李世民先是一愣。
随之，他也是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当下心中也是不由暗道一声：“嗯，这小子懂事儿，懂规矩。”
“你这搞得，朕也是有些猝不及防啊。”
“不过既然你开口，朕倒也不吝啬。”
李世民轻轻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故作迟疑道：“若是按朕的意思，朕这皇孙就叫李厥吧……”
第1355章：截胡
虽说李世民在这说的随意。
但赐予皇孙李厥这名字，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而这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无非就是在凸显这个厥字。
使得李承乾展露头角的是大唐与北漠突厥的战争。
而在这小家伙降生之前，李承乾更是刚刚从西突厥回来。
所以这个厥字放在这地方，不论怎么看都十分妥帖。
而在说完之后，李世民也是一脸得意。
他直瞧着李承乾道：“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不错？
李承乾忍不住苦笑。
李世民或许觉得这名字格外妥帖。
但李承乾可不这么想。
甚至在他听见李厥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都猛然抖动了一下。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那个李承乾的儿子就叫李厥吧？
而且也是在这家伙诞生之后，那个李承乾的人生轨迹便开始走了下坡路。
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从万众瞩目的太子，变成图谋造反的恶贼，最后被贬到黔州郁郁而终。
说真的，此时此刻李承乾真是有些后悔，让李世民给取名字了。
要早知道是这样，他干脆自己取就好了。
挨顿揍，就挨顿揍呗？
而瞧着李承乾那一副好似死了亲爹的模样，李世民的脸色也是起了变化。
这什么意思？
对自己取的名字不满意？
李世民冷着一张脸道：“怎么？你觉得这名字不好？”
“不是不好。”
李承乾干笑着说道：“只是觉得太单调了点。”
“单调？”
李世民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小子。
本来，他还觉得这小子挺懂事儿的，还知道让自己给这个嫡长孙赐名。
可如今这么一看，这家伙好似还是之前那样啊。
而李世民也是有些不满的说：“那你说，怎样的名字才不单调？”
这时候，李世民说话的音调已经变了，变得阴冷无比。
大有李承乾说错一句话，就要将他痛打的趋势。
可就算如此，李承乾也是不想屈服。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吃那被废、被贬、惨死的三连击套餐。
而且多年以来，这也都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之一。
此时此刻，瞧着这有可能要回到正轨的时间线，李承乾也是眼珠连转。
最终，他直扯出一张笑脸，望着李世民道：“不是儿臣多嘴。”
“只是名字这事儿，是要伴随一个人的一生的。”
“李厥这名字，乍一听是不错，可其中含义却少之又少。”
李承乾直看着李世民道：“旁人不说，就说父皇您自己。”
“您的名字，取之济世安民，不论怎么说都好听，而且一听就是帝王之才。”
“儿臣的名字，不如父皇，但外界也有说儿臣承乾之名，乃是取之承继乾坤，统领皇业。”
“再者，母后之前可是给取了个班哥的乳名呢。”
李承乾故作为难之相，道：“可这大名要是叫李厥的话……”
说着，他砸了咂嘴。
随之，他摇头轻叹道：“如若父皇坚持，儿臣自是不敢有意见。”
“可他毕竟也是咱皇室血脉的延续。”
“儿臣希望，父皇能在仔细思量一下。”
其实开始的时候，李世民是有些生气的。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小肉团不仅仅是李世民的孙子与李承乾的儿子。
他更是皇长孙，甚至是皇太孙，也是未来要承接这天下的人。
如若这名字取不好，还真容易让人家笑话。
李世民仔细思量了一会，道：“如此说的话，朕确实是将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些。”
“等朕回去再思量思量。”
说着，李世民一个眼神扫向李承乾，道：“毕竟取名这事儿，也不是很急，对吧？”
这话明摆着是带着些许暗示的味道。
若是李承乾说急，那就跟说皮痒了想挨揍了没啥区别。
而李承乾也不是傻子，自然而然能听出来这话内的含义。
“那自然是不急的。”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要百岁才取名。”
“皇家虽与百姓家不同，但本质上也一样啊。”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况且父皇能为那肉团赐名，已然是天大的恩赐，儿臣又怎会急于一时呢？”
嗯……
懂事儿。
听见这话之后，李世民心头的阴霾也是消散了不少。
他缓缓站起身来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歇着吧。”
“儿臣，恭送父皇。”
李承乾躬身送李世民出屋。
而待李世民走后，李承乾也是长松了口气。
他现在，就是要杜绝一切与原来有关的事儿，以免某些不该发生的事儿发生。
而此刻呢喃着李厥的名字，李承乾猛然怔住。
如若他没记错的话，在李承乾被贬之后，李厥娶了黔州参军王守礼的女儿王桥梵。
当然，王桥凡是谁，李承乾不关心。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王守礼的妻子。
王守礼的妻子，在史书上只有偏偏几笔，只说明了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女，至于姓名无从得知，李承乾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一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范阳卢氏嫡长女的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呢？
会不会是……
回过神来的李承乾高挑着眉头。
他满脸诧异的自语道：“难道，就是卢婉洁？”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范阳卢氏，那就是卢青的家族。
而作为当代范阳卢氏的家主，他的嫡长女除了卢婉洁之外，还能是谁？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方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在无意之间做了不得了的大事儿。
他提前十几年截胡了他自己儿子的丈母娘。
想到此处，李承乾也是不由摇头苦笑出声。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小肉团跟自己哭闹着要媳妇的模样。
李承乾揉着自己的下巴，暗暗道：“这阴差阳错的事儿，你应该不会怪你爹吧？”
而这时候，李承乾也是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诡异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呸了几声。
“呸呸呸！”
“今时不同往日，老子这辈子怎么可能去黔州？”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况且我儿子还能为了娶媳妇发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边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李承乾一边挪动脚步，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偏殿之外。
抬眼观瞧了片刻，李承乾嘴角一挑，随之便迈步进入院中。
第1356章：太子侧妃
东宫，太子居所。
其内格局，几乎与皇宫无二，只不过在规模上小了一些。
正常来说，东宫正殿是太子与太子妃起居之所。
至于偏殿则是书房与会客之地。
但李承乾这家伙一直以来都以行事乖张和不按套路出牌著称。
在进入东宫的第一日，这家伙便改了东宫的格局。
不仅将书房整理出来置在东宫当院，作为自己读书与办公的居所。
随之，他更是将偏殿改造成了一个与正殿无二的居所。
至于这居所的主人，除了太子侧妃卢婉洁还能是谁呢？
卢婉洁与苏清灵的心性天差地别。
苏清灵喜动，卢婉洁喜静。
一个喜欢游山玩水，一个喜欢诗词歌赋。
而这一点，从她们俩平素里的处事风格就能看得出来。
遇到宫人犯错时，卢婉洁总是拿捏不好尺度。
就如之前，苏清灵‘休产假’，长孙皇后让卢婉洁顶上。
结果，在她的治理之下，东宫差点没翻了天。
这倒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她的性情便是如此。
她只要每日能打理一下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再看那家伙几眼，便是一切安好。
而这倒也不是她不经事。
主要还是身份使然。
别看苏清灵与卢婉洁两人的身份只有一字之差，可其中却有着天差地别。
太子正妃，统领东宫所有男女宫人。
东宫内的大事小情都是先经苏清灵这个太子妃的耳朵，再到李承乾这里。
而卢婉洁这个侧妃名义上虽然也有辅佐之职。
可名义上的，永远都是名义上的。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总是凑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什么都不管，也是她的聪明之处。
毕竟如此一来，她或许会落得个从不履行过自己义务的名声，却可以永远和苏清灵安安稳稳的相处。
所以，东宫内不论大事小事，她一律都不过问，不参与，全权由苏清灵自己一个人负责。
而当李承乾过来的时候，
卢婉洁正在院中打理着自己的花草。
或许是因为太认真，她并没有发现李承乾来了。
倒是紫桃率先看见李承乾，当下就想出声施礼。
但李承乾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消无声息的走到卢婉洁的背后。
见她还没发现自己过来，李承乾微微一笑。
他抬手环住了卢婉洁的腰身，轻声道：“想我没有？”
被突然抱住，卢婉洁吓得一哆嗦。
可听见那话音时，她也就知道自己背后的人是谁了。
她可是太子侧妃，在这皇宫之内有谁敢这般抱她？
也就只有她那不成器的夫君，当朝的太子殿下了。
卢婉洁手中的动作不停，继续修剪一株栀子花的花枝。
“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孩子怎么了？”
他将下巴放在卢婉洁的肩膀上，笑呵呵道：“若是能一直当孩子多好呀。”
“那也得分时候呀。”
“你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大皇子了。”
卢婉洁轻声道：“你是当朝的太子，天下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你呢。”
“盯着盯着呗。”
“我在自己家的花园，抱自己媳妇，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倒是你，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给母后惹麻烦了？”
闻言，卢婉洁的表情怔了下。
随之，她摇头苦笑着说：“没办法，我真没那个能力管理下人。”
“呵呵。”
“跟我你还不说实话？”
李承乾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卢婉洁了。
她可是范阳卢家的嫡长女，管理家事乃是从小便开始学习的必修课。
而东宫，虽说是在皇城之内，但说到底也是府宅，跟寻常家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苏清灵能管得好，她卢婉洁怎么就不能？
说白了，她就是没想管。
甚至，她都有可能是故意管不好的。
李承乾从背后捏着她的脸道：“你是压根不想管事对不对？”
而卢婉洁自是也知道，对方早已看出了一切。
当下，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幽幽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心软，没办法跟清灵一样的。”
“呵呵。”
李承乾笑了下，随即抓住卢婉洁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让她正面面对自己。
而也是在捏着对方的肩膀时，李承乾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承乾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问：“可是最近宫中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
卢婉洁微微摇头，抬头望了李承乾一眼。
见状，李承乾愣了下，顿时恍然大悟。
说到底，她之所以身形消瘦，无非是因为那相思病。
“你这家伙。”
“我不是有事儿要做么。”
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而且之前，你也不是第一次与我分开了，怎么还跟个小女孩一样？”
闻言，卢婉洁紧紧地咬了咬嘴唇，低头道：“你也好意思说……”
在十几岁的时候，便与李承乾定了亲。
那时候为了避免自己不受伤害，李承乾便将她置于宫中。
而那时候的李承乾非常的忙。
今儿去北漠，明儿去江南，后天又去东北，又去吐谷浑。
两人见面的间隔，几乎要论年来算。
那时候，卢婉洁就想着，再等等就好。
只要他长大了，他就不会那般奔波。
可谁能想到，长大之后比小时候更忙了。
就比如这次，这家伙又是一口气走了小半年才回来。
而且他还不是去做别的，那是去打仗的。
她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却也知道战场的凶险，怎能不为这家伙担心？
而此时此刻，瞧着这家伙不仅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敢嘲笑自己，卢婉洁也是有些生气。
她撇过头紧紧地抿着嘴，不理他了。
见她这般模样，李承乾大笑出声。
“好啦，别生气了。”
“我这些点，的确是薄待你了，是我的错。”
“而现在我既然回来了，你总归也得给我点好脸色看吧？”
李承乾一脸傲娇的说：“要不然，明儿我还走。”
“走呗！”
卢婉洁依旧撇着头说：“反正我有了这些花草，不需要你了。”
“你……”
李承乾也是被这家伙噎的有些说不出话。
当下，他也是有些无奈。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李承乾直将一个金色的书签塞到卢婉洁的手里：“耨，给你带的小礼物……”
第1357章：也叫你生一个
卢婉洁爱藏书，同样也爱看书。
瞧着眼前那明显带着异域色彩的黄金书签，卢婉洁也是有些惊喜。
她捏着书签，抬头看向李承乾，满面惊喜的问：“这是你从哪带回来的？”
“高昌啊。”
李承乾笑吟吟道：“逛街的时候瞧见了，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给买回来了。”
虽说坊间一直有传言说李承乾抠门，出门吃饭从来不自己掏钱。
但对待自己的老婆，他还是十分大方的。
就例如眼前送给卢婉洁这书签。
虽说这东西不大，但做工却非常的精致。
不仅通体都是由黄金打造，上面更是镶嵌了许多晶莹剔透的宝石。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卢婉洁紧紧地抿着嘴，捧着书签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跟我说什么谢谢啊。”
李承乾张手将她揽入怀中，道：“你我可是夫妻，送你些小礼物难道不在情理之中嘛？”
闻言，卢婉洁虽然心中欢喜。
但她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道：“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嘿，你这丫头。”
“现在你是真的长大了，胆子大的都敢数落起你夫君了是不是？”
李长恭用手指挑逗了一下她的下巴道：“瞧我一会怎么罚你。”
所谓‘罚’是什么，卢婉洁哪里能不知道？
当下，她也是面色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眼前这地方，哪里有什么地缝？
她只得咬牙切齿的看向李承乾，说道：“光天化日你说这种话，你不要面皮，我还要呢！”
“从父皇赐婚开始算起，我们俩都十年了，还有什么可害臊的？”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刚才还说我像孩子，你看看你，这就跟小姑娘似的。”
听闻这家伙的话，卢婉洁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又开始不美丽了。
甚至，她都不打算搭理这家伙了。
而李承乾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当下，他道：“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呢。”
“而且我这么久没回来，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李承乾牵起卢婉洁的手道：“走，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去。”
“啊？”
卢婉洁挑眉道：“去御花园干什么？”
李承乾说：“赏花赏景啊！”
“你傻呀！”
卢婉洁有些不满道道：“现在可是冬天，御花园哪里有什么花草可看？”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是当场尬住。
他也是把这问题给忘了。
要知道，如今可是冬天，而且前两日还下了大雪。
现在，除了卢婉洁院子当中这李承乾特意给建造的温室小花圃外，基本就没有一个地方能看见绿色。
“哎呀，看不见花草，看看雪景也好啊。”
不过，李承乾却不管那么多。
而还不等卢婉洁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李承乾给拉着跑出了温室小花圃。
天分阴阳，人分男女，各不相同。
男人是理性动物，一辈子，追求的东西很多，总而言之无非权名利三字。
但女人则完全不一样。
在很多时候她们所追求的，无非是一个温暖的怀，一个深爱的他，以及一个安全的家。
总而言之，女人这一辈子，追求的就是一个‘情’字。
为了情，她们可以放弃所有。
在这一点上，男人绝对比不过。
而女人的小脾气，看上去或许有些不可理喻，或许有些无理取闹。
但你要知道，女人是不会与不相熟或者她不喜欢的人耍脾气的。
而从这一点上，便不难看出来，女人耍脾气的原因所在。
无非是她想试探，你是否在乎她。
无非是她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多多的关注她。
其实有时候，只要男人能放平心态，仔细去看那个愿意在你面前耍脾气的女人，你甚至还会觉得她有些可爱。
就比如卢婉洁对待李承乾。
她发的这番脾气围绕的中心点只有两个字，思念。
两人相识多年，并且相爱多年，他离家数月，卢婉洁又怎会不心生思念？
而女人嘛，是感性的动物。
她们感受爱与男人所感受到的不同。
男人要的，是疲惫工作后的一个拥抱。
而女人要的，则要超级加倍。
她们不仅要拥抱，更要你用千万种方式去证明你爱她，你心里有她。
要是你没有，那么一番作闹，也是必将发生的。
而当下李承乾的处理方式，显然正中卢婉洁的下怀。
外出归来，不仅给她带回了她喜欢的礼物。
更是通过言语与行动，给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走在御花园中，卢婉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扭头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恍然想起了些什么。
“呀！”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
她停下脚步，拉着李承乾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
“好不容易才出来透口气。”
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而且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伤再小也是伤。”
卢婉洁不满道：“你现在不注意，将来一定会遭罪的。”
“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
“咱们现在讲究的就是个及时行乐。”
“要不然等到我六七十岁的时候，哪里还能这般牵着你的手逛花园？”
李承乾扯着嘴角说道：“行了，别多想，有那时间跟我看看这雪景不好？”
“那多不好啊。”
卢婉洁抿着嘴说：“要是让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怕什么？”
“他们谁想说，就让他们说去。”
“况且，你我这些年，听得闲话还少了？”
李承乾笑着说道：“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我是习惯了。”
卢婉洁抓着自己的衣袖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李承乾笑呵呵的捏了下她的脸蛋，道：“今儿是我们俩的时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耍就怎么耍，管别人怎么想呢。”
闻听此言，卢婉洁抬头看了他一眼。
终究倒也没在多说什么。
又往前走了一段，卢婉洁忽而开口道：“你瞧见孩子了么？”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挺可爱的。”
说着，李承乾扭头看向苏清灵道：“你还没去看过？”
“还没呢。”
卢婉洁笑了下道：“现在孩子刚出生，我就合计着再等两天过去看。”
虽然卢婉洁是在笑，但李承乾却能看出来。
她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哦……”
李承乾哦了声，随后贴近卢婉洁道：“瞧你这样子，好像是有点不太高兴啊……”
“要不，我也叫你生一个？”
第1358章：我不生了
听闻李承乾这话，卢婉洁的一张脸直接就红到了脖子根。
这家伙现在都这样了吗？
如此露骨的话，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他是没挨过揍，还是没挨过骂？
一瞬间，卢婉洁刚刚才好转起来的心情，顺势晴转多云。
她羞红着脸说：“你……你能不能闭上嘴？”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我？”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再者，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怎么还跟个没出阁的小女孩一样，什么话都听不得？”
说着话，李承乾亦是坏笑着靠近卢婉洁道：“再者，刚才我还说呢，咱俩都多少年了？什么事儿没做过？”
这一下，卢婉洁可是真的绷不住了，抬手就打。
李承乾转身躲开。
随之，他直朝着对方做鬼脸道：“呦呦呦，恼羞成怒了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嘛？”
“来啊来啊，你打我啊，打我啊。”
此时此刻，这两个家伙，哪里有当朝太子与太子侧妃的模样？
远远望过去，分明就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一般。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一个在前面嘲讽，一个在后面气恼的原地跺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婉洁也是跑累了，停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瞧这模样，李承乾也是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早就告诉你多锻炼身体，这才跑了几步，就不行了。”
他忍不住嘲笑道：“这是又偷懒了吧？”
“少得意了你！”
卢婉洁气鼓鼓的说道：“等我休息会，一定好好教训你！”
“呦呦呦，还要教训我。”
李承乾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道：“来啊来啊，想教训我，总归你得先追上我再说吧？”
“你！”
卢婉洁也是被这家伙气得没了脾气。
她扭过头道：“我……我不理你！”
见状，李承乾摇头轻笑。
“你这丫头可真的是。”
“动不动就摆烂，动不动就摆烂。”
“你说说你，除了摆烂之外，你还能干点什么？”
李承乾迈步上前，一边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道：“而且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
卢婉洁满脸莫名其妙道。
“生孩子啊。”
李承乾挑起眉头道：“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因为有李恪这个家伙的黑历史在前。
使得许多人都觉得，即便是与皇家有了婚姻关系，也不是那么牢靠。
之前，卢青见到李承乾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明示暗示过，要他们俩生个孩子什么的。
在这时代人的认知里，在皇家女人只有有了孩子就算是有了保障。
而同样的，卢婉洁有了孩子，那就等于是卢家与皇家正式有了联系。
卢青作为卢婉洁的父亲，那也是真的为自己的闺女着急。
可毕竟一句话说得好，皇家豪门深似海。
保不齐就会有一些内斗的事情将一些人和一些事儿给卷进去。
李承乾着实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因为这些事儿而斗的不可开交。
而那时候，苏清灵的肚子还没动静。
李承乾也是真的不敢让卢婉洁生。
毕竟正偏有别，那时候他也只能紧着苏清灵先来。
而如今不一样了，苏清灵已经诞下皇孙。
不论卢婉洁这边怎样，苏家也好，苏清灵也罢，都不会再说什么。
而此时此刻，瞧着卢婉洁依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我的婉洁姐姐，我们俩可是在一起十来年了。”
李承乾也是有些不满道：“难道，你不想为我生个孩子什么的？”
“我是想……”
听闻这话，卢婉洁面色羞红的咬着嘴唇。
她低着头，怯生生道：“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女人么。
那有不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尤其是，卢婉洁今年的年岁已经不小了。
在民间，她这个年岁的女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而她其实也老早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属于李承乾的孩子了。
可碍于自己的身份，碍于对李承乾的理解。
她才一直没主动提出来。
而此时此刻，瞧着卢婉洁的模样，李承乾也是笑出了声。
李承乾挑着嘴角问：“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喽？”
“嗯……”
卢婉洁点了点头。
见状，李承乾那也是喜笑颜开。
这世上能有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是何其不容易呢？
固然李承乾今时今日身处这个位置，天下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有的是。
但是，他还是希望能让自己爱的人，让爱自己的人，来做这件事儿。
“如若可以的话，这事儿还是得尽早提上日程。”
李承乾揉着下巴说道：“毕竟，外面人可都看着你呢。”
“看着我做什么？”
卢婉洁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承乾。
她一个侧妃，有什么好看的？
要看，那也是看苏清灵才对。
可李承乾却摇了摇头。
他道：“你这丫头，又想起身份来了是吧？”
“我告诉你，你虽然现在是侧妃的身份，但别忘了当初父皇给我的第一个赐婚的对象可是你。”
“我们俩在一起到现在，已经有十余年。”
“而你又是卢家嫡长女，如今那些个世家大族，可都看着你的肚子呢。”
“要是你能诞下皇子……”
李承乾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保不齐能派上大用场啊。”
“大用场？”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婉洁满脸莫名其妙道：“你生孩子是为了用的？”
“那我不生了……”
说完，卢婉洁转身就要走。
听听，这家伙说的叫什么话？
这叫人话吗？
生孩子是为了用的，而且明显是带着别的意思。
这可真是气急了卢婉洁，当下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
而李承乾也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赶忙迈步追上去，道：“婉洁，婉洁姐姐！”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李承乾拉住对方，满脸干笑道：“我给你道歉行了吧，道歉……”
“道歉？”
“这是道歉不道歉的事儿吗？”
卢婉洁不满道：“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要是抱着你这思想来，我这孩子不生也罢！”
第1359章：该来的总会来
女人么。
有几个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工具的？
更何况，这孩子还没有降生？
此时此刻卢婉洁那也是满心的不爽。
而李承乾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的确，他的想法是没错。
以卢婉洁的身份而言，她的孩子是掺扎着五姓七望的血脉的。
而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固然遭受到了李承乾几次三番的打击，如今也依旧有幸存者活跃在民间。
若是将来有这样一个孩子，能站出来将这些人统一在一起，整改乃至是吞并他们，彻底将他们消除。
那么对于日后的大唐来说，简直就是不要太好的好事儿。
可李承乾也是有些犯浑，当下竟想也没想的说出了这些话。
这不摆明了是扎卢婉洁的心呢么？
而瞧着李承乾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卢婉洁也是轻叹口气。
“别说如今还没有，就算是有了……”
卢婉洁顿了顿，随即道：“我也不希望他承受太多。”
听闻这话，李承乾不由一愣，眼神闪烁的看向卢婉洁。
而卢婉洁却也是缓缓转回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如你所说。”
“这一转眼，我已经在宫内生活了十几年了。”
“该见得见过，该听的听过，而不该见不该听的也都见过听过。”
卢婉洁抿着嘴说：“你这一生活的就够累了，我不希望他也这般累。”
“所以若我们真有一个孩子的话。”
“男孩我希望他能自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女孩我希望她能嫁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平平安安的一辈子，仅此而已。”
多年来，她生活在宫中，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听过？
更何况，她还守着李承乾这么个惹事儿精。
使得她连叔侄相斗，兄弟相残的事儿都见过了。
而皇家本身就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再加上她这个侧室的身份，保不齐就会搞出一些什么事端来。
而卢婉洁也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上那条路。
此时此刻，卢婉洁亦是直直的望着李承乾道：“你可以答应我么？”
“当然。”
李承乾笑的释然。
他直张手将卢婉洁揽入怀中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们的孩子绝不会如我们一样，经历那般暗黑的事情。”
“不论是男是女，他们都会无忧无虑的长大。”
“长大后，他们也可以尽情的去做他们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李承乾抬手捏了捏卢婉洁的下巴道：“而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太过干涉他们的成长。”
听闻这话，卢婉洁紧紧地咬了咬嘴唇。
随之，她紧紧地贴着李承乾的胸口道：“希望你永远记得你的承诺……”
……
这一日。
连续数日阴沉的天空，终于放晴。
温暖的阳光扯开昏沉沉的天，落在已经积了一层雪的大地上。
而也在同一日，阔别朝堂许久的皇太子李承乾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上。
他之所以放弃休假的时间，选择过来上朝。
当然不是因为这家伙变得勤劳了，而是因为今天很特殊。
在百济征战近半年有余的李崇义一行人，就今日终于还朝。
而随着周公公的一声宣见。
李崇义等一行大唐年轻派的将领，便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入了太极殿内。
紧接着，不用旁人说话。
李崇义便当先拜倒在地，道：“禀报陛下，半年前，臣等奉旨拯救新罗动乱。”
“月前，臣等攻克泗沘城，活捉百济王室成员千余人。”
“这是百济王的降书。”
说着话，李崇义直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丝绸为封的小本，双手呈过头顶道：“还请陛下检阅！”
闻言，李世民微微挥了挥手。
周公公会意，立马走下阶梯将李崇义手中的本子接过，呈给李世民查看。
而待到李世民查看之后，亦是龙颜大悦。
“好啊，好啊……”
李世民不吝夸奖道：“崇义，你可真是愈发有你父亲的风采了。”
听闻这话，堂下站在人群中的李孝恭亦是喜笑颜开。
自己儿子争气，立功归来，当老子的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李崇义却面不改色：“谢陛下赞赏！”
李世民微微带呢了点头，随即道：“征东归来，而且还是大胜归来，你准备要何种奖赏？”
“臣身为大唐之臣，食君禄，报国恩，乃是分内之事。”
李崇义继续低着头道：“故而，臣不要奖赏……”
“居功却自傲。”
“好，好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世民直指着李孝恭道：“河间王，你可又为咱们大唐培养了一位贤臣良将啊。”
“陛下言重了。”
“崇义这小子，从小就跟在陛下身边长大。”
李孝恭笑呵呵的说道：“若是说培养，那也是陛下培养的好。”
若问李世民最喜欢听什么。
那自然就是当下李孝恭说的这番话。
一时间，李世民也是笑出了声。
回头瞧着这些个年轻的面孔，李世民也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他直说道：“但有功不赏，有失皇威。”
“来啊。”
“赏，李崇义，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说完，李世民也不忘补充一句：“随行副将，皆如此！”
这算是李世民与李承乾之间无言的默契。
跟随李承乾的将领也好，甚至是他本人也罢，从来不会亲自要赏，更不会傻到说什么‘要赏就赏我部下’这种蠢话。
毕竟，李世民不是愚蠢的君主。
他是能分得清楚，该赏谁，不该赏谁的。
可要是画蛇添足的说一句，反而会搞得这家伙心中不痛快。
而这点，从当初李恪的身上也能得到印证。
此时此刻，听闻李世民的一番话，满场众将也是纷纷叩首谢恩。
而在高兴过后，李世民也是让众人纷纷回归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随即，他直朝着满朝文武挥手道：“诸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魏征便迈步站了出来。
闻言，李世民忍不住皱了皱眉。
魏征出列准没好事儿，这是多年来的经验了。
此时此刻看见他出来，李世民也是心中一沉。
但当下，他却也不得不安耐下心中不爽，直道：“爱卿有事，尽管奏来！”
“臣觉得。”
魏征一板一眼的说道：“蜀王殿下前日提出归纳北方蛮族之议，有些不妥。”
听闻这话，堂下众人的神色也是各不相同。
李承乾与李恪亦是对视苦笑，同时在心中暗道一句：“该来的总会来……”
第1360章：要还是不要
此时此刻，听闻魏征的话，李世民也是沉了口气。
这事儿，在私下里，他已经与李恪和李承乾都商议过了。
之前，他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在场众大臣也没谁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此时此刻，瞧着魏征忽而站出来，他也着实是有些不爽。
“此事之前不是已经商议过了么？”
李世民皱着眉头道：“难道还要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
“臣也不想总是揪着这事儿不放。”
魏征不卑不亢道：“但此事，事关国家危亡，臣不得不说。”
“国家存亡？”
李世民眯缝着双眸道：“魏爱卿，你这话难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绝非危言耸听。”
“从春秋开始，我中原王朝便与北漠蛮族交战，期间历经数千年。”
魏征昂首道：“而这其中积累的血债，何止千万？”
“甚至，不说久远王朝，只说我大唐。”
“我们与北漠突厥交战数十年，十数万将士血染疆场，方换来今日之太平。”
“可如今，陛下却要让这些昔日的蛮族，来到我大唐生活，这何尝不是对那些将士的侮辱与亵渎？”
魏征摊开双手道：“若陛下如此行事，日后我大唐再有危难之际，可还有人愿意为我大唐拔剑而战？”
魏征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会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永远都直来直去，就跟那愣种一样。
也就亏得他遇上的是李世民。
若他这样的人碰见了别的君主，只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听闻这家伙的一番话，李世民也是当场黑了脸。
曾几何时的她，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但李承乾有一句话说得好，若是想令四海皆服，那就得展现出包罗万象的气度来。
若是总为前尘往事而斤斤计较的话，又如何能成为这天下真正的霸主？
而也正当他想开口回怼几句的时候，
一直没开口的李承乾忽而说话了。
“魏大人。”
“此话，言重了些吧？”
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归纳蛮族的事儿，我们也不是没做过。”
“之前我们平定北漠突厥，便有数百万突厥旧民南迁，成为我大唐的新唐人。”
“如今，十数年过去。”
“他们不仅在我们大唐的领土之上安居乐业。”
“更在先前的几场战争中，与我大唐儿郎并肩作战，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
“如今，就算是军中的将士也都接受了这帮虽样貌不同，但却也同有满心报国梦的将士打成一片。”
“若这都能算得上是侮辱与亵渎的话，那什么才不算？”
李承乾扭头看向魏征道：“难道，要等几百年后，再发动一场漠北之战，死伤个数十万弟兄才行？”
只要是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
北方的蛮族是打不服，并且也是杀不光的。
不论何朝何代，不论将北漠蛮族打成什么样，只要中原出现势微，北方蛮族便会立刻死灰复燃。
强秦如此，强汉如此，盛唐亦是如此。
甚至到后来，北漠蛮族已经形成了非常庞大的体系。
使得盛唐之后，再无任何王朝，能够撼动北漠蛮族的霸主地位。
而如今，在历经隋唐两代，数十万人的努力与牺牲之下，好不容易才压下北漠崛起的势头。
同样也使得北漠对于中原王朝再无任何威胁。
可之前也说了，北漠民族的兴衰是个死循环。
几十上百年之后，他们还会形成之前那种规模。
若盛唐依旧强大还好说，但若是不强呢？
那对于大唐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而后来导致大唐覆灭的原因，不也正是因为北方王朝的崛起么？
念及至此，李承乾直朝着李世民拱手说道：“父皇，如今北漠上已经没有了反抗大唐的势力。”
“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相应，来到我大唐生活，成为我大唐的臣民。”
“而且父皇，儿臣曾几何时可是答应过那些百姓。”
“只要他们肯来，我们大唐的国门便随时为他们敞开。”
“所以，儿臣也想向父皇请命，恳求父皇赐他们唐人的身份，允许他们在大唐生活。”
“这……”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随之看向魏征。
不过还没等魏征说话，一名王姓大臣便率先跳了出来。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这些未开化的蛮人野蛮没规矩，到了我大唐难免会闹事。”
“如果在混杂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进来，聚众造反，他们就不再是在境外了而是在境内啊……”
“届时，我大唐儿郎，就又将遭受战火的涂炭。”
这王姓大臣亦是朝着李世民双膝跪地道：“陛下，三思啊……”
听见这话，李承乾一改往日的随和模样。
他扭头冷眸望向说话那人，冷笑道：“你这话可是魏大人都没说过的，你难道不觉得有点言过其实了吗？”
“言过其实？”
“太子殿下，不妨与您说实话，我一点都没觉得。”
那王姓大臣似是一点不惧怕李承乾，直言道：“那些未开化的蛮人本就难以控制，而且皆与我大唐有世仇。”
“的确，太子殿下觉得，我大唐应该海纳百川，接纳一切愿意与我大唐和睦相处的人。”
“但是，世仇这东西谁也讲不好。”
“我们大唐或许没人计较，但他们呢？”
“如若这其中掺杂了别有用心之辈，那如今太子殿下这般行为与引狼入室何异？”
这话说的，可真够难听的。
基本上就差没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骂娘了。
而听见这话时，李承乾也是被气乐了。
他直看着对方道：“那依大人之见，蛮人应该如何处理？”
“当然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那王姓大臣依旧是脸上写满了刚正。
“如今北漠业已平定。”
“曾几何时的北漠蛮族已经怕了我大唐。”
那王姓大臣昂首说道：“想必，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在侵犯我大唐领土，欺辱我大唐百姓。”
“怕了？”
听见这番话的时候，李承乾真的是想当场给这家伙两脚了。
他眯缝着眼睛道；“那你能保证，这些蛮族十年不攻我大唐？”
“这……”
闻言，那王姓大臣也是当场语塞。
他怎么可能敢保证这事儿？
万一没来还好，要是来了，他岂不是要担责任？
那王姓大臣抿了抿嘴，而后拱手面相李世民，义正言辞道：“我大唐儿郎勇猛，他们只要敢来，我国发兵攻去就好。”
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是直接就笑出了声。
他直指着那人道：“在这胡咧咧谁都会，有能耐你上啊！”
第1361章：私田
如果说刚才，李承乾还想给对方留面子的话。
那么当对方说出那句近乎是找死的话后，他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对方留了。
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在朝堂上说过。
北民南迁的重要性，他同样也不止一次的强调过。
可在这些人中，就是有那么一些脑袋好似被驴踢了一样的家伙，总是跳出来胡说八道。
“你说这话的原因。”
“无外乎就是因为死在战场上的不是你的儿子。”
“若是的话，你怎会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
李承乾冷笑着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这数十年来，我大唐在战场牺牲了多少儿郎？”
“这……”
那王姓大臣也是当场语塞。
这问题，他那里知道？
他又不是搞统战的，更不是搞后勤的。
而李承乾却也不用他回答，直接道：“别的，我或许不知。”
“但我却知，光是我统兵这十年来，我大唐便有近二十八万兄弟客死异乡。”
“二十八万，你知道是个什么概念么？”
李承乾直看着对方道：“一座城，整整一座城的人都没有了。”
“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家乡，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亲人。”
“看不见妻子，看不见儿女，埋在那冰冷的土下，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么？”
李承乾冷笑着摇头道：“发兵攻去，这四个字你说的轻描淡写。”
“但最后，有多少人要为此流血，为此牺牲你知道么？”
“当然了，我也不是否定你。”
“你不是想打么，可以。”
“让你的儿子去给我当陷阵兵，去与敌人面对面的搏杀。”
“要不然，你特娘的就给我乖乖地闭上你那张臭嘴！”
李承乾也是被气急了，在朝堂上就直接骂出了脏话。
不过这脏话也得分怎么说，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还记得他骂了脏话？
此刻，李承乾也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们觉得，你们了不起，你们高贵。”
“而蛮族是低劣的，你们跟他们站在一起都是对你们的侮辱。”
“但我也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的高贵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的优越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要不是这成千上万的将士在边关与敌人死磕，你们怕是早就让人抓着头发砍下脑袋了。”
“还能容得下你们，在这跟我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
李承乾直昂首说道：“一句话，战士的命是拿来捍卫国家的，而不是拿出去平白牺牲的。”
而听闻他这一番话，李世民也是想到了曾几何时，跟随自己征战四方的那些兄弟。
曾几何时的凉州军就是他的嫡系部队。
他也曾亲眼看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陨落。
在这世上没有人愿意打仗。
如果有太平的好日子过，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人拼命？
包括李承乾也一样，他也不想打。
他也想早日休息，早日在家陪着老婆游山玩水。
可外有强敌环伺，内又混乱不堪，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抛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为大唐，为百姓谋求一个太平。
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那些个少壮派将领也都纷纷站出来表态。
“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此言甚是。”
高至行第一个站出来道：“我们虽然是以武立国，但我们却不欺压弱小。”
“而能用怀柔手段解决的事情，也就别谈动武。”
“现在，人家主动来投靠，主动要求成为我大唐的臣民。”
“那我们作为天主上国，就要展现出自己的胸怀来接纳一切对我们大唐抱有善意之人。”
他这话音落下，李崇义也出列道：“微臣也觉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旁的不说，单说此次出征高句丽。”
“我们大唐的军伍五万兵马，期间有万余人曾是北漠旧民。”
“可在陛下一声令下之后，他们也都义无反顾的登上战场，舍生忘死的与敌人搏杀不曾后退半步。”
“臣想，他们都这样，那其余人几乎也不会太差。”
“只要我们施以真心，也必当能得到他们的拼死报效。”
这两人，堪称是李承乾在朝中的左膀右臂。
他们两个开口，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太子集团。
而也正当李世民想要开口说话之际。
已经许久都未曾开口的魏征忽而道：“的确，之前的北民南迁之策，算是成功之举。”
“但谁又能保证，每一次都能这样成功？”
“谁又能保证，那些南迁的北漠蛮族都会对我大唐抱有善意？有或许还好，但若是没有呢？”
“而且这个事儿算是还没发生的，可以抛开不谈，单说上一次发生过的。”
“要知道，在上一次北民南迁之时，就发生过许多的乱子。”
“佃农自己都吃不饱饭，可却还要将本就不多的田地分配给北漠蛮族，搞得民间怨声载道。”
魏征直说道：“如若此次，再行一次这样的事儿，只怕民间要闹出更大的乱子了吧？”
听闻这话，满场众人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当下的大唐，毕竟还是农业国家。
而农业国家的百姓想要生存，必将是以种田为主。
可是田地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
即便当下朝廷颁布了田地管理法令，将田地交由国家统一调配。
人都喜欢加法，谁会喜欢减法呢？
而一旦北民入驻，势必会稀释掉当下百姓们手中的田产。
这谁能愿意呢？
可是听闻这番话后，李承乾却笑出了声。
他直说道：“魏大人，你这话说的可真是逗笑我了。”
闻听此言，魏征的身形猛然一震。
紧接着，他直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你魏大人说的话不属实而已。”
李承乾昂首说道：“的确，上次我们北民南迁的时候，闹出过不小的乱子。”
“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咱们的土地还没有经国家统一调配。”
“之所以闹出来乱子，也是因为一些地主不肯交田搞出来的事端。”
“如今，田地都是国家统一调配，而且未开垦的土地还有很多，足够我大唐百姓耕种。”
“就算是北漠游民来到我大唐，也不会发生您说的那些事儿。”
“但若是有人拿这事儿出来的话，除非是……”
李承乾歪着脑袋眯着眼，望着魏征道：“有人手中掌握没有收录档案之中的私田，害怕到时候朝廷准许开垦时，事情暴露……”
第1362章：剑锋所指
很早之前，在李承乾的主导下，大唐经历过一次改革。
在那一次的改革当中，户部在全国各地进行了一次大范围的普查。
而这一次普查，不仅仅是普查了人口，更普查了土地，并且将未曾开垦的范围进行了汇总。
当时，大唐人口总计有四千四百余万，开垦农田超过两亿，未开垦的更是数不胜数。
而在这之后，李承乾又按照后世的经验，在户部成立了土地管理部门。
将全国农田都收归国有后，又按照户籍录入的人口数重新分发给百姓。
并且在那时候，就有明文规定。
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准许侵占、买卖、出租田地，田地只归个人所有，人活地在，人死则地还于朝廷重新分配。
而为了避免土地兼并的问题，百姓对于土地的使用也不是完全免费。
到了收获的季节，地方官会根据汇总收取百姓们全部收成的两成作为税收。
至于尚未开垦的土地，不经允许不得随意开垦。
当初，李承乾设立这个条款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日后人口会越来越多的情况。
可是当代，毕竟是一个信息与交通都十分闭塞的时代。
在这其中不免有那么一些个投机倒把的家伙，将未开垦的土地拿出来开垦。
随之欺上瞒下，赚取不法之财。
而此时此刻，李承乾所说的私田也正是这个。
听闻李承乾的话，魏征皱起眉头道：“太子殿下，您这话可是有些暗讽老臣的意思了。”
“老臣一生清廉，从未做过任何人的保护伞。”
魏征跺脚震声道：“如若真有殿下所说的那般事迹，不用旁人，老臣第一个不答应！”
“哎哎哎。”
“魏大人，我又没说您，您急什么？”
李承乾挑着嘴角说：“我说的是那些将这消息呈报给魏大人的人。”
“毕竟我也知道，您魏大人已经有许久没出过京城了，看不见百姓们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而您作为右相往日听闻也都是您手下官员给您的汇报。”
“难道您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的手下会给您汇报这些事情么？”
李承乾歪着脑袋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当下咱们大唐的土地充盈，即便是在大唐周遭，怕是也还有十余万田地没有得到开垦。”
“可是，偏偏有人给您汇报了关于土地的事儿。”
“难道，您就不该想想，在您手下的那些官员当中，有人充当这个保护伞么？”
此言一出，他的剑锋指向的是何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堂上的李世民也是露出了一抹模棱两可的笑容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铺垫啊。
李承乾真正的意图，显然是在这里呢。
而想明白这些，李世民忍不住抬头看向魏征，眼中闪烁不停，脸上也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若不是后面李承乾的意图太过明显。
他还真就差点信了这两个人的邪。
实际上，魏征早就与李承乾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成了铁杆的太子拥护者。
往日，李承乾提出什么政策，就算是有什么不同的政见，魏征也是会在私下里与李承乾对线。
在朝堂上时，他要么是支持，要么就是一句话不说。
什么时候有过今日这般针尖对麦芒的表现？
感受到了李世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魏征难免有些心虚。
他清了清喉咙，继续佯装愤怒道：“不可能，老臣手下官员，皆是一杆朝中栋梁，怎会有那般欺上瞒下的无耻之辈？”
“要是没有，魏大人怎会说出此等话来？”
李承乾望着魏征说道：“难不成，是你魏大人凭空捏造的？”
“这……”
魏征一时语塞。
随即，他直朝着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老臣年岁大了，口齿不如太子殿下凌利。”
“还望陛下明断，还老臣与老臣之下属一个公道！”
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李世民差点当场绷不住。
“这个……”
“魏爱卿啊。”
“其实朕也觉得太子说的有道理。”
李世民挥手说道：“若是无人在其中搅浑，魏大人怎会对于这个早已决定下来的国策提出反对意见呢？”
“而田地之事，口说或许感觉小之又小。”
“但我大唐毕竟有数以千万的百姓，往后天下太平，百姓的数量只多不少。”
“若是有人在私下里搞这种欺上瞒下私开田地之事将来难免是隐患。”
要知道，在李承乾的耳濡目染下。
李世民的目光，远要比寻常人更加朝前。
他能看出来王朝灭亡的原因，同样也能看出来王朝从辉煌走向没落的症结所在。
旁的不说，就用大唐来举例。
大唐的灭亡原因是什么？
很多人都会说是安史之乱，亦或者说是黄巢之乱。
但为什么发生安史之乱？又为什么会发生黄巢之乱？
总而言之，若是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的话，谁会去拿着自己的脑袋与性命陪着这些人造反？
而归根结底，无外乎四个字，土地兼并。
说白了就是田地都被一小撮人掌控在手中。
而百姓们吃不饱饭，自然而然会揭竿而起，相应叛军号召。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大唐存在。
可以说历朝历代，所有王朝覆灭的原因，几乎都有土地兼并的影子。
此时此刻，李承乾借由魏征之口，引北漠蛮族入唐为引，引出这个问题，就是在提醒李世民。
当下有一些人，已经开始不老实，不安分起来了。
而李世民自然也是想明白了这些。
当下，他故作迟疑，沉吟了半晌方才道：“莒（ju）国公唐俭何在？”
“臣在！”
唐俭迈步出列。
“在为北漠百姓登记造册之前。”
“你先令你手下……不，你亲自去民间一趟。”
“瞧瞧各地，是否有私自开垦民田之事，如若有，立刻呈报上来。”
李世民阴沉着一张脸道：“朕也打算看看，有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欺上瞒下之事。”
“臣，遵命！”
唐俭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而这一下，周遭众人都是有些傻眼。
说真的，他们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是在说北漠蛮族的事儿吗？
这怎么突然就跳到土地上面去了？
而在场也唯有那么几个人看出了端倪。
李恪瞧着眼前的兄长，忍不住低声道：“让我白紧张了半天，以后你这家伙有什么打算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提前跟你说就起不到效果了。”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而且这事儿只是刚刚开始，往后还得你接手……”
第1363章：两个老流氓
听见李承乾的话，李恪满脑袋的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怎么又是我？？？
李恪有些傻眼。
而李承乾却也没有跟他解释太多。
随着李世民的一声无事退朝，满场朝臣尽数退去。
而还不等走出大殿，李承乾便听闻有人在背后呼唤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去，正瞧见长孙无忌与程咬金两个朝他走了过来。
瞧见这两人，李承乾的心头猛地一紧。
唐初三流氓，人如其名。
李承乾曾几何时在他们的身上吃亏吃了可不止一次。
今时今日，瞧见这两人朝自己走过来，李承乾也是顿时心生不妙之感。
果然，程咬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李承乾汗颜。
只听他道：“你小子这次是故意搞你程伯伯的吧？”
“程伯伯何出此言啊？”
李承乾满脸无辜道：“我怎么可能故意搞您呢？”
“那你这个私田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满脸不快的贴上前来，故意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不知道，长安城周遭有不少田产都是俺老程的么？”
前文就曾提到过，程咬金是个非常厉害的投资者。
早在大唐定都长安时，他便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在长安周遭购买了许多的田产。
而后来由李承乾牵头，并且在李世民的全力支持下，权贵们都开始上缴田产入公。
可这在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是动了程咬金的根基了。
毕竟，在这朝中程咬金说田产第一多，怕是连李世民都不敢出来应声。
但为了相应号召，他也只能跟着李世民去做。
不过在上缴田地的时候，程咬金就留了个心眼。
他托关系找门路，将一些田地搞成了还未开垦的田地。
如此一来，他自然就不用上缴田地，并且也不用交税了。
可也就在他怡然自得，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之时，李承乾却又站了出来，搞什么彻查私田。
这不摆明了是跟他老程过不去么？
而李承乾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当下，他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您有田产。”
“但您的田产不都记录在册了么？”
李承乾状似随意的问道：“怎么？您难道也搞私田了？”
听闻这话，程咬金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
而这时候长孙无忌则是接过话茬道：“你程伯伯的绝大多数田产的确是已经记录在册了。”
“可是……”
长孙无忌顿了顿，随之挑着嘴角道：“这家伙为了避税和亏损，可是瞒报了不少啊。”
“啊？”
“还有这事儿？”
李承乾瞪大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程伯伯，我可不知道这事儿啊。”
“要是我知道……”
李承乾忽而挑起嘴角道：“我只怕老早就得说出来了。”
听闻这话，程咬金也是变了脸色。
他直指着李承乾道：“俺就知道，你小子是跟俺老程过不去呢。”
“你看，心胸狭隘了不是？”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可能跟程伯伯您过不去？”
“只不过，这事儿就摆在这里，咱们也得紧着国情先来啊。”
“难道您想看着，未来咱大唐走向衰落，北漠旧民再度攻来？”
李承乾直朝着程咬金道：“旁人不说，您就想想怀亮。”
“他可是我身边的人，将来是怎样，不用我说您也知道。”
“可要是等到您百年之后，北漠起事，怀亮肯定是要第一个领兵出征的。”
“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你家的公子，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战场上搏杀？”
听见这话，程咬金也是沉默了。
“可是，俺交的田已经够多了。”
“饶是你这舅舅两个绑在一块也没你程伯伯一人交的多。”
程咬金苦口婆心道：“你总归得给俺老程留一点吧？”
“我是想给您留。”
“但还是那句话，您得想想大局吧？”
“交田的是您一个人吗？是所有人啊，我的也交了。”
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再者，当初不也是给您补偿了么，您怎么还不知足呢？”
当初交田的时候，权贵们的田地也好，还是地主们的田地也罢。
李世民都是按照时价给了他们金钱上的补偿的。
可是人也都不傻，谁都知道，田地留在手里是钱生钱。
所以，才会有许多人效仿程咬金这样的做法。
而此时此刻，程咬金也是摇头轻叹道：“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俺老程戎马半生，这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就给儿女留下这么一点地。”
“你难道希望你程伯伯将来，饿死街头吗，啊？”
李承乾望着程咬金，郑重其事道：“放心，绝对不可能，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养您一天。”
“你特……”
见这家伙油盐不进的模样，程咬金差点就爆粗口了。
可是想一想这家伙的身份，他还是作罢。
毕竟骂了之后，那就等于是欺君啊。
而当下，程咬金也是回头看了眼长孙无忌，道：“你倒是说话啊，你外甥都这么欺负俺了。”
“是我不了解他，还是你不了解他？”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说道：“当初他收我的田时都没给我一点面子，你能比舅舅跟他还亲？”
“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吧。”
长孙无忌顿了顿道：“而且他不是说了，要养活你么，让他给你谋个新的出路不就好了？”
“嗯……”
程咬金点了点头，随之看向李承乾道：“地我可以都给你，但你得给我谋个赚钱的买卖。”
瞧着眼前这两个老狐狸。
李承乾也是摇头笑出了声。
“我的舅舅，我的程伯伯。”
“您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是干嘛呢？”
“想让我给您二人找个赚钱的买卖，您就直说好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对于这二人，李承乾那也是相当的无语。
而听见这话时，长孙无忌的脸皮薄，忍不住清了清喉咙来掩饰尴尬。
可程咬金却不管那么多。
“怎么着，难道不应该么？”
“你可知道，你程伯伯被收了多少田？”
程咬金挺着胸脯说道：“反正这句话俺是放在这了，要是你不给俺想个赚钱的买卖，那以后俺天天去你东宫吃东宫住去。”
这话要是旁人说，那顶多就是一句废话而已。
可若是程咬金说，那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是真能干出来这事儿。
而李承乾对他这种无赖的处事方法也颇感无语。
思索片刻后，李承乾方才缓缓开口道：“这样吧，您容我想想。”
“只要我想到了，我一定告诉您，您看如何？”
闻言，程咬金抬头看了眼长孙无忌，随即道：“要是不赚钱，俺老程一样去你家吃，你家住去。”
李承乾苦笑道：“行行行，我怕了您了还不行？”
第1364章：早产
对于程咬金，李承乾那是一万个没办法。
而且也不仅仅是李承乾，就算是他老子李世民过来了。
面对开始耍混蛋耍无赖的程咬金，那也得合计合计。
目送两人离去，李承乾忍不住轻叹口气，随之便准备返回东宫。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初子忽而神色匆匆的迎面跑来。
瞧他那气喘吁吁的模样，李承乾有些不解道：“你小子这是干嘛呢？让狼撵了？”
“不……不是……”
小初子一边喘息着一边道：“公主……公主殿下……要……要生了！”
即便这家伙说的断断续续，但李承乾还是听得清楚。
他一把抓住小初子的衣领道：“谁？谁要生了？”
“是汉阳公主……”
汉阳公主除了李听雪还能是谁？
而听见这话后，李承乾觉得惊喜的同时却也有些狐疑。
“算日子，我姐不是还得半个月才生么？”
李承乾满脸莫名其妙道：“怎么会这么突然？”
苏清灵的孕期要比李听雪早近一个月。
这事儿，李承乾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时候，这两人都是他亲自把的脉。
但苏清灵这才刚生产几日？李听雪怎么会这般快？
想到此处，李承乾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小初子说道：“刚才驸马爷临走时让我告诉您一声，让您尽快过去呢。”
“那你还等什么？”
李承乾直朝着小初子没好气吼道：“还不赶紧给小爷备马！”
“是是是。”
“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小初子也是被李承乾吓了一跳，赶忙下去准备。
而此时此刻，听闻李听雪早产等消息，李承乾的心绪已乱。
当小初子牵马过来后，他也不管旁人，纵马便从东宫内奔了出去。
……
高至行是家中次子。
而自古以来，家业由嫡长子乃是亘古不变的。
所以，在成婚之后不久，高至行便直接搬进了李听雪的汉阳公主府。
而当李承乾过来的时候，公主府内已然忙成了一片。
正如李承乾自己所说的那样，李听雪的生产日子不对。
大家都以为，还得半个月左右，但谁承想，今儿李听雪却突然临盆。
即便高至行早有准备，场面上却也显得有些凌乱。
一众仆从在屋内与院中来回的穿梭，产婆与御医则聚了满屋。
而李承乾饶是身份不凡，但他毕竟是男子。
在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他自是不好在这时候出入内廷。
而见里面久久都没传出动静来，李承乾那也是焦急不已。
瞥眼间，他看见了同样等在门外的高至行。
他想也没想，直走上前去，面色不善的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早产呢？”
这时候，高至行的心思全在李听雪的身上，几乎没听见李承乾的问话。
见这家伙还在发愣，李承乾那也是当场怒起。
他直揪着对方的衣领道：“我问你话呢，我姐为什么会早产！”
“我怎么知道？”
高至行推开了李承乾的手道：“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是刚刚才知道李听雪早产的消息。
要不然，他今儿早上，怎么可能会怡然自得的跑去上朝呢？
而他不吼还好，一吼李承乾就更生气了。
“她是你女人，她嫁给了你，你不知道她为什么早产？”
李承乾再度揪住高至行的衣领道：“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当的，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
其实，高至行与李承乾一样。
甚至，他对李听雪的关心，比起李承乾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坚守初心那么多年，一心只想求娶李听雪。
而此时此刻，他本就是心烦意乱，被李承乾这般一说，他更是心烦不已。
他直将对方一把推开，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在家，我什么都特娘的不知道！”
高至行直朝着李承乾大吼道。
“我干你娘！”
李承乾也是火了，直接一拳就轰在了高至行的脸上。
而他的力气可不小，这一拳直接将高至行给打翻在地。
紧接着，李承乾也是直指高至行的鼻子道：“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当初就特娘的不应该让我姐嫁给你！”
而高至行也是一点没怂，爬起来就要跟李承乾继续干。
也就在这时候，忽而听闻外面传来一声喊喝：“郑娘娘到！”
紧接着，就见一身穿华服的中年女子，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
瞧见这两人的模样，所谓郑娘娘忍不住皱眉。
她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
见到这人，李承乾心头的怒气顿时消失了一半。
他赶忙躬身道：“侄儿，拜见婶婶。”
眼前这能被李承乾称作婶婶的郑娘娘能是谁？
自是那李建成的遗孀，李听雪的亲娘，郑观音。
在李建成死后，她孤居长乐门，抚养李建成仅剩的几个女儿。
后来，李世民与李渊的关系缓解，自然而然也就放空了对长乐门的管制，并且准许郑观音可以被奴仆称之为娘娘。
而此时此刻，瞧见自己的正牌岳母，高至行也冷静了下来，
瞧着这两人的模样，郑观音黑着脸道：“在这种时候，要的就是个稳如泰山，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要是传出去了，日后你们还做不做人了？”
“难道，你们非得闹的全长安城的人都数落你们才好？”
听闻她的呵斥，李承乾与高至行也是低垂着脑袋，不敢有半点怨言。
而郑观音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人为何这般。
无非就是因为对李听雪太过关切，从而关心则乱。
当下，郑观音也是轻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急，知道你们关心虹糍的安危，但闹也得分个场合。”
“去。”
“你们俩去洗洗脸，休息一下。”
郑观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边，我来盯着，等你们俩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是，婶婶。”
“是，娘娘。”
两人齐齐应是，随之便迈步走向了院落之外。
待出来后，李承乾回头瞧了眼高至行。
这家伙的脸上明显已然开始红肿。
李承乾撇了撇嘴，道：“这一拳，我欠你的，有机会你可以还回来。”
“打你？还算了吧。”
高至行翻了个白眼道：“你可是当朝皇太子，我惹不起你。”
第1365章：我要杀了你
高至行虽然是比李承乾年长几岁。
但两人说来倒也算是差不多大小，更是一起长大的。
而在后来，两人更是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别说是谁给谁两拳，就算是两人互殴打的你死我活，最后三言两语也就能摆平了。
而在郑观音的建议下，两人来到了后院，扒着水缸洗了脸。
瞧着水缸中的倒影，高至行揉着自己的面颊，忍不住道：“你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啊。”
“瞧瞧你姐夫这张脸，都差不点让你给打破相了。”
李承乾嗤笑一声，抬手洗了把脸，随后道：“别说是打破相。”
“要是我姐有点什么事儿，我一定打死你。”
此刻，李承乾一边甩着手上的水渍，一边道：“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帮你争取到机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而你当初可也是像我百般保证过，你绝对不会苛待她，更会保护她。”
“但今时今日你仔细想想，我姐落得这般模样，是否和你有关。”
听闻这话，高至行紧紧地抿了抿嘴。
“我也不想给自己找理由。”
“今日她的事儿，的确是我造成的。”
高至行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今儿我其实就不应该去上朝，应该留在家里照顾她的。”
若他能留在家里，李听雪怎会早产，怎会面临当下这般的危险情况？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他就算再后悔，也没什么用。
他直抬头看向李承乾道：“要是她真的有事儿，不用你，我自己就先了结我自己。”
闻听此言，李承乾沉了口气。
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转而重新去到了前院，站在院落当中，静静等候里面的消息。
而值得欣慰的是，在他回来后，屋内终于传来了声音。
听着李听雪那痛苦的哀嚎，李承乾不由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说真的，即便是苏清灵生孩子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这倒也不是苏清灵在李承乾的心里，没有李听雪重要。
而是因为李听雪生孩子，乃是特殊情况。
要知道，这时代可不是后世。
一场小感冒在这时代，都可能是要命的病。
这也就更别提，女人生孩子了。
那是妥妥的要在鬼门关走一遭。
更何况，与苏清灵相比之下，李听雪的年纪本身就不小了。
而在她这个年纪，骨骼早已长到了封闭的程度。
若是早几年她生过孩子，倒也还好说，可李听雪偏偏是第一次。
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产子，本身就是一种十分冒险的行为。
而如今，她又碰到了此等情况。
李承乾也是真的害怕，她会出事儿。
他也是真的害怕，这个从小一直保护自己的姐姐会挺不过去。
当然，他旁边站着的高至行也比他差不了多少。
此时此刻，高至行这在战场上与敌人搏杀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的男人，竟也是焦急的根本停不下来脚步。
一会走到左边，一会又走到右边，一会趴到墙根旁听听里面的动静，一会又回到李承乾身边抱怨几句。
李承乾倒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面急。
但是他这一趟一趟的，着实是走的李承乾心烦不已。
他直朝着高至行道：“我说你能不能歇一会？你不累，我看都看累了！”
高至行也知道，李承乾是怕他急火攻心，才这样说的。
可这个时候，他那里能停得下来？
“我心里急，那里敢停？”
高至行没好气的说道：“这里面躺着的可是我媳妇。”
“那也是我姐，我不比你急？”
李承乾也是没好气的回怼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过来，别特娘的晃了！”
“要是一会晃得连力气都没有了，可别怪我抢先抱外甥。”
“你抢先抱？”
高至行看了眼房屋之内，随之他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美得你！”
瞧他那模样，李承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他也迈步走到了高至行的身侧，坐在他身旁。
而也是在这时候，屋内陡然没了声音。
“里面怎么没声了？”
高至行心头一紧，起身就要往里面冲。
可还没等他动，手腕便被李承乾给抓住了：“你去能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坐在这。”
“可我也不能傻坐着呀。”
高至行用力挣扎着道：“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得去看看是不是虹糍出事儿了。”
“慌什么？”
“没声了也都是正常现象。”
李承乾道：“毕竟，谁生孩子也不能将力气都用在叫喊上面。”
也是因为有看着苏清灵生孩子的经验。
所以，他此时此刻也是断言，里面的李听雪肯定没事儿。
再者若是她有事儿的话，都不用旁人，里面的下人就得率先大呼小叫起来。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高至行仔细一想，倒也是那么回事儿，稍显安心了些许。
这时候，李承乾忽而扭头问道：“对了，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问过没有？”
“问了。”
“但是谁都说不知道。”
说到此处，高至行也是脸色阴沉了下来：“等这事儿了了，我再去找他们。”
“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承乾也皱着眉头道：“要是到时候查不出个所以然，你可就别怪我插手了。”
李听雪被李承乾视作亲姐，更视为与李世民相差无几的亲人。
今时今日，她受到伤害，李承乾怎能坐视不理？
只不过，事情没有查清楚，而且这也是高至行自己的家务事。
作为太子也好，作为朋友与兄弟也罢，他都得给高至行一个自己处理的机会。
当然，如若他处理不好，那可就不能怪他直接插手了。
而高至行自然也明白这些。
“要是虹糍自己的问题也罢。”
高至行重重的一拍地面，冷声道：“但要是让我发现是那个狗崽子暗害我，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你有这个决心就好。”
而也就在李承乾与高至行交谈之际。
房间之内，再度传来李听雪的声音。
而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比上一次大很多，并且也要凄厉很多。
只听李听雪带着哭腔呐喊着：“高至行你个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你，老娘怎会受如此大罪，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听见这些声音，高至行也是赶忙起身。
他直满脸堆笑的朝着屋内喊道：“姑奶奶，我就站在这呢，等你好了就来杀我，要杀要剐我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