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计划
范北与齐聪这两人也是自知自己是什么情况。 无外乎，就是被人家给用来当做儆猴的鸡了呗。 可能活着谁愿意死？ 这两人也不例外。 此刻被软禁在营帐内的两人也是焦急的在帐内商议对策。 齐聪的脾气是比较急躁那种的。 此刻，他根本就没办法安静思考哪怕一分钟。 只有靠着在帐内来回踱步，才能稳住心神。 而看他晃来晃去的，范北不由开口道：“你能不能消停会？你这般转的不晕，我看的都眼晕了。” “我倒也想，但我停得下来吗？” “老子都要被砍脑袋了，难道还不能让老子多走几步？” 齐聪也是愤懑的不行。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出言劝慰了几句，就直接被关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直接走到范北的近前，道：“老范，你小子该不会真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去给那姓谢的当鸡，让他儆猴吧？” “屁话。” “那姓谢的算什么东西？” 范北满面不屑的说道：“我当初投奔的可是蜀王殿下，他姓谢的有什么资格杀我？”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现在你我还不是被他给关在这里？” 齐聪沉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咱们那些兄弟怎么样了……” “是啊。” 范北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咱们那些兄弟知不知道咱们被人给扣下了。” 越想这些，范北越觉得心中堵得慌。 他再次叹息道：“看样子，这家伙想拿我们杀鸡儆猴只是其一，吞并你我帐下的士卒才是最终目的呀。” “那当然。” “这姓谢的可没藏好心思。” 齐聪揉着下巴，随即看向范北，慢悠悠道：“咱们兄弟可不能这么在这里等死啊……” 闻言，范北挑了挑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这姓谢的不给咱们活路，咱们难道就不能自己争取活路了？” 齐聪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寒光，道：“我就不信，高至行那厮会不欢迎我们……” “你……” 听闻这话，范北大惊失色。 他什么都想到了，但着实没想到，齐聪会想到叛变到高至行一方。 他直开口道：“齐聪，你别忘了，咱们可都是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 “现在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再者说，他都能这般纵容姓谢的对我们随意打杀。” “难道，咱们还不能另谋出路了？”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咱们固然不是良禽，总归得给自己某个生路吧？” 齐聪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道：“况且，提拔之恩，早在这三十军仗之后，老子就还完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 “反正这事儿，我是做定了。” 齐聪直迈步走向军帐口，抬头往外窥视防守严密与否的同时，也在寻找相熟的面孔。 而望着他的背影，范北则陷入了深深地犹豫当中。 说实话，齐聪的话让他很心动。 正所谓，能活着谁想死？ 他们既然有了活命的机会，又怎会想要那么轻易的死去？ 况且，齐聪说的话也不可谓不可行。 所谓府兵制，既朝廷给予一些优惠政策，使得百姓主动入伍。 在将百姓姓名记录在册后，这些百姓便战时为兵，上阵杀敌，平时为民，耕种田地。 因此，许多兵士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甚至当兵的将官也是一起过来的。 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宛如闭环圈一样的东西。 士兵听伍长的，伍长听什长的，而什长则是要听百夫长的，百夫长上面还有千夫长千夫长上面还有万夫长。 而行军主帅一般来说都是没有兵权的。 所以，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跟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搞好关系。 只有他们都服从你了，这仗才能打。 而范北与齐聪这两人在军中实际上的职位，就是千夫长。 两人的手底下都是有一支人数过千的队伍的。 而且这队伍里面的人，都是对他二人忠心耿耿，只要他二人一声令下，那基本上都是要跟着他们走的。 到时候，若是他们俩人能带着这些人在瞿塘关搞出来些事情。 亦或者干脆带着人马去投奔高至行。 他就不信高至行会不收留他们。 想到此处，范北也是咬了咬牙，道：“既如此，那咱一不做二不休，不妨把那姓谢的脑袋也带上，当个投名状。” 闻言，齐聪愣了愣。 “老范，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狠的么。” “不过，我觉得此事可行。” 齐聪抿了抿嘴，道：“不过，咱们得先合计合计，该怎么从这地方逃出去……” …… 谢光贤不说是蜀军里的猛将。 但却也是深受李恪信任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被李恪调遣到这么关键的位置上。 只不过这家伙在聪明的同时，的确也有些刚愎自用。 他为人处世时，只相信自己，其他人一概不信。 而且为人狂傲，只要是自己看着不爽的事儿，绝对会说出来。 之前张骁打了败仗，他不就趁机挖苦讽刺了张骁一顿么。 而这样的人，要是没本事没机遇，顶多就是个愤青。 但若是这样的人有了些许本事，并且也有了机遇，那可就是会害死很多人的。 比如现在。 谢光贤明显就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想着用范北与齐聪这两个人杀鸡儆猴，这点没错。 毕竟现在蜀军现在很需要这种雷厉风行的将领来整治一番，才能提高作战能力。 而且杀了范北与齐聪之后，他还可以获得许多好处。 比如，能将他们手下的兵权全部收拢到自己手中来。 可这家伙却完全忘了。 若是将范北与齐聪都杀了，他下面的将士会怎么想？ 亦或者说，这两人万一逃出去会不会带着这两千将士在军中搞出来点其他的事端来？ 所以说，谢光贤还是太年轻了。 若是换成李勣他们这帮老将过来，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此刻，那几个搞事情的人已然来到了看押齐聪与范北的营帐附近。 姓王那老卒带头，数名高至行派遣过来的卧底紧随其后。 这几人要么是高至行在江湖上的朋友，要么是高至行从军中挑出来的好手。 反正就一句话，干别的或许不行，但武艺绝对是不弱的。 可是，在军营里面动手，实在是不太明智。 故而，老王就准备用一下自己的老办法，卖脸…… 老王这人在军中的人缘极好，好多人都认识他。 所以此刻看他过来，那些个军卒也没什么防备。 甚至还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而老王也是一一回过，随后直朝着其中一人道：“老金，今日我来实属有一事想求，能不能求你帮兄弟个忙？”
第964章：劝说
之前就说过，老王的人缘好。 这家伙几乎三天两头就给军中的那些伍长什长带烧酒烧鸡等物回来。 也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伙几乎都已经跟他混的数落了。 此刻，听闻这家伙说有事相求。 那姓金的什长也没二话，直开口道：“要帮什么忙你就直说，咱们俩用得着求这字吗？” “还真就用得着。” 老王故作苦涩的一笑。 随后，他贴近老金，低声道：“范将军跟我可是多年的好友了，而且还是同乡。” “可明日，他就要被问斩了，兄弟就想趁着今夜无事，好好送送他，顺便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去帮忙给做了。” “这也算是咱朋友一场，咱能给做的最后的事儿了。” 说着，老王还从胸口里掏出两张钱票来，塞进老金手里：“真的兄弟，这次算我求你了。” 看了眼钱票上的数字，那姓金的什长嘴角也不由勾起一个弧度。 “哎呀，老王，咱们都是兄弟，你那么客气干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老金还是将那钱票悄无声息的收进了腕带里。 随后，他故作悲伤的说道：“其实范将军跟我也是相熟，但指责所在，我也不能对他多说什么。” “既然你老王想去送送范将军，那也求你帮我给范将军带个话，就说咱兄弟是真心钦佩他。” 说到这，老金直叮嘱道：“不过，你得快去快回，三更之前，必须得出来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 “多谢兄弟，日后我老王必有重谢。” 说着，老王宛如刚想起来什么一样，再次压低声音道：“不过兄弟，这次的事儿你也知道，范将军可是惹恼了谢将军才被罚的。” “到时候搞不好，范将军的话里会带出一些什么零碎来。” 他看了看周遭那些士卒，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到三更的岗我和我的兄弟帮你们站了。” “你们就趁这时间出去溜达溜达，歇息一会如何？” 话说至此，老王再次从胸口里摸出几张钱票塞进老金的手里。 这一下，那老金的嘴角都快乐抽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谁是不爱钱的呢？ 更何况，赚了钱自己还能休息一会，日后还能赚的他老王一个好人缘。 这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处，老金当下就答应下来，带着手下的十余名士卒就撤了。 老王望了望守卫在各处的哨卡，随即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在这里站岗就好。” 在场的这些士卒也都是明白事儿的。 所以当下，大家也都没有迟疑，纷纷去往各处代替那些站岗士卒，顺便帮老王放哨。 而此刻，老王则是迈步走进了营房之内。 这营房现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牢房一般，外围全都是用于加固的木桩，让里面的人无法轻易逃出来。 老王拿出钥匙，顺手打开了锁住房门的锁，紧接着拉开房门进入营房之内。 本来，营房之内的范北与齐聪正研究着如何逃出去呢。 这家伙突然进来，着实是将两人给吓了一跳。 范北借着烛火的光芒将老王上下打量一番，随即面露不善道：“你来这干嘛？” 老王他见过，但并不熟。 “今夜我执勤，就想着顺便过来看看二位将军。” 老王迈步走进房内，一边打量着各处的环境，一边咂嘴道：“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呀……” 听见这话，两人是更加来气了。 这货是来干嘛的？ 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嘛？ 齐聪那火爆脾气，当下就忍不了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道：“闲杂人等赶紧给老子滚出去！” “哎哎哎，齐将军，别动怒嘛。” 面对他的怒火，老王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他迈步走到齐聪近前，看了看齐聪又看了看范北，道：“而且现在将军是赶我走，没准一会就得求我留下了呢。” “开玩笑。” 齐聪冷笑一声道：“我们为什么要求你留下来？” 齐聪显然是被气昏了头，没反应过来。 但范北此刻可是冷静下来了的。 他望着老王，眯了眯眼道：“谁派你来的，你主子是谁？” “还是范将军聪明……” 老王呵呵一笑，随即道：“我家主子姓高……” 姓高？ 听闻这话，范北与齐聪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姓高的人能是谁？ 无外乎就是那高至行了呀…… 他们也着实没想到，高至行竟然已经把手伸到己方的内部来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己方竟然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并且他们也听说了，眼前这家伙的人缘极好，几乎与所有将帅都打成一片了。 齐聪瞪圆了双眸，道：“你可知我们是谁？在我们面前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们把你捅出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将军不会的。” 老王十分自信的摇了摇头。 听见这话，一旁的范北则是嗤笑一声道：“我们为何不会？” “以我二人现在这样的罪名，若是能挖出你这个奸细出来，怎么着也能获得个从轻处罚吧？” 本来，他说这话是打算吓唬吓唬老王的。 可谁承想，听见这话之后老王笑的更开心了。 “范将军，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以您二人的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来那姓谢的为何要杀您二人吗？” “除了要杀鸡儆猴之外，不还是贪图二位将军手下那两千弟兄吗？” “所以，您二位要是把我给捅出去，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就是咱们三个一起被砍头罢了。” “我相信，二位将军没有那么蠢。” “更何况，我能让二位将军活，而且还能让二位将军获得高官厚禄。” 老王摊了摊手道：“您二位可着实是没有让我死的理由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说别的的必要吗？ 范北沉了口气，随即道：“你主子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这点，高至行是没说的。 不过，老王也能猜出来高至行的意思。 “我主子的意思是，让您二位集结兵马，烧了姓谢的粮仓，随后从内部向姓谢的的军队发起攻击。” “只要关外的兄弟看见火光，便会立刻发兵攻城。” 他道：“到时候咱们一内一外，势必能让姓谢的死无葬身之地。” 听见这些话，范北与齐聪也陷入了纠结当中。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又沉思良久。 最终，还是范北率先开口道：“我们有多长时间准备？” “最迟三更。” 老王想也不想的胡诌道：“高将军那边最多等我们到三更。” “好。” “既然如此，我们干了。” 范北对着老王拱手道：“到时候，还请兄弟帮忙喊上两声……”
第965章：大事不好
夜以深。 瞿塘关内。 老王当先从看押范齐二人的营帐内出来。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了望四周。 见周遭都是自己人之后，他方才对身后挥了挥手：“二位，外面安全，快出来吧。” 不多时，已经换好了普通士卒衣服的范北与齐聪二人径直钻出营帐。 走出营寨之后，两人的脸上写满了警惕之色，自顾自的打量起四周来。 说实话，这两人直到现在也是有些怀疑老王的身份。 旁的不说，就说这老王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巧了些。 要知道，那时候他们俩可是刚刚商议完要越狱去投奔高至行的事儿，然后这家伙就自己找上来了。 这很难让他们不怀疑，这家伙是谢光贤派来故意搞自己的。 不过，待见到真的没有埋伏之后，他们二人也是渐渐放下心来。 范北直开口道：“咱们现在去那？” “当然是去集合你的兄弟们了。” 听见这个无脑的问题，老王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难道是被关傻了？ 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需要问？ “别忘了。” “你刚才可是答应过要率领义军与高将军里应外合的夹击叛军的。” “要是没有你们那些兄弟……” 老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道：“就咱们这几个，怕是连关门都碰不到就得被射成刺猬。” 说到这，老王也不由开口问道：“话说，你们有几成把握能说服你们手下的兄弟？” “十成。” “我手下的兄弟都是跟我同吃同住许多年的老兄弟了。” 齐聪自信道：“只要我一句话，一定都愿意跟着我一起抽他谢光贤的耳光。” “我也差不多。” 范北道：“不过，变数这东西时时都有，我也不敢保证我那一千兄弟就全能跟着我走。” “既如此，那就别墨迹了。” “这里我帮你们顶着……” 老王直开口道：“不过说好了，我就只能帮你们拖到三更天，往后的事儿我可真就管不着了。” “既然你老王这么信任我们。” “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你。” “放心吧，等我们集合完了兄弟，第一时间就杀回来救你。” 说完，齐聪与范北也不再犹豫，直朝着黑暗一路小跑过去，慢慢地消失在黑暗当中。 而在他们走后，一名士卒走到老王身后。 “王哥，你就这么信任他们？” “万一，他们自己偷跑出去了怎么办？” 这士卒的担忧也是在情理当中的。 毕竟，人家现在已经获得自由了，跟你讲不讲仁义道德，那完全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了。 但老王却对此不以为然。 “若是能有个主子，谁想流浪街头呢？” 他轻笑道：“无主的犬，总归是要受风吹雨打的……” 这句话显然就是在说。 那两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死，要么就是跟自己合作，协助高至行破城。 至于逃走什么的，那干脆就不要想。 他们那可是有两千多口子人呢。 这些人不仅有家人，同时也是要吃饭的。 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吃饱饭的势力庇护他们，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原地解散了。 …… 由于范北与齐聪二人被抓。 故而，他们帐下的士卒暂时都被软禁在一座的营地之内。 并且，在周遭都安插了大量的守卫，负责监视他们的动向。 谢光贤也不是傻子。 他也知道，范北与齐聪在自己这些士卒中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出事儿的消息传过来，势必会产生动荡。 那时候，也就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镇压一切。 他的算盘打的也很明白。 就是等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之后，再将这两支队伍打乱重组，编排到自己的亲军当中。 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在无形中增添了两千即战力。 可这家伙明显还是失算了。 他那里会想到，自己的队伍当中会有高至行的奸细？ 他那里会想到，那范北与齐聪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从看押他们的牢房里溜了出去？ 此刻，这两人也是一路溜回了自己队伍的驻扎地。 外面那严密的看守，让两人根本无法靠近。 两人只能躲在黑暗里，等待时机。 不过这时候，两人抬头间就看见了一排排随时都能被投入使用的火炮。 待到两人仔细观瞧之下方才发现，这些炮口对准的竟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营地。 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无外乎，就是为了防备明日，这支队伍可能会发生的动乱。 “这谢光贤也是可以的。” “竟然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范北紧紧握着拳头，眼神中满是怒火。 齐聪也不由咬牙怒道：“这姓谢的可真够狠的，竟然敢将炮口对向自己人……” “不管了。” “跟着这样的主帅，就算是仗打赢了又能如何？” 范北直站起身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带着兄弟们向朝廷投诚。” 说完，他也不管齐聪是什么表情，趁着夜色便冲入了营地之内。 而见此情景，齐聪还能说什么？ 他四下环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当下也快步进入营内。 …… 此刻。 瞿塘关的中军帐内。 谢光贤依旧没有睡觉，或者说，他压根就没那个心情睡觉。 如今看似他们已经将朝廷的大部队挡住。 但尉迟敬德那边可是已经带着万余人绕过关卡走山路进入蜀地了。 这样的局面，对于蜀军而言，已经进入了完全的劣势。 若是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或者军队站出来力挽狂澜的话。 那这场战争的最后，他们势必会成为失败的一方。 到了那时，他们这所谓的政权将不复存在。 他们这些人也将成为大唐的叛贼罪臣，亲眷家属也势必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他也知道，现在许多人已经开始在为自己谋划退路。 包括他的家人在前些时日也给他写来书信。 希望他可以思量当下的局势，做出对自己的未来与自己家人的未来，最好的决断。 其中内意，无外乎就是让谢光贤放弃抵抗，趁着这个机会向朝廷方面投降。 可是他谢光贤是那种人吗？ 李恪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呀。 若是他在此刻背叛的李恪，那他成什么人了？ 这些时日，只要他闭上双眼，那巨大的压力就会扑面袭来。 到后来，他干脆不睡了。 来到沙盘前，谢光贤仔细观瞧着每一处的防御部署，寻找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现如今，他已经做好了和高至行在瞿塘关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如此一来，瞿塘关的城防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 也就在谢光贤正想着要不要在北线方面再设立几个哨卡的时候。 外面忽而急匆匆的奔进来了一名士卒。 “将军，大事不好了……”
第966章：南疆精锐
古代打仗可不是说，你想打谁就打谁的。 更不是说主帅说这一仗要打，就能打的。 要知道，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呀。 军中每一个人，几乎都将脑袋都是要别在了裤腰带上。 而且将军的命是命，士卒的命也同样是命。 所以在将帅挑士卒的时候，士卒也在挑将帅。 若是让没有影响力也没有足够名气的将领来统帅他们，他们也是会产生抵触心理的。 毕竟他们跟你也不熟，有什么理由跟着你送死？ 当然了，像李靖、李勣以及尉迟敬德，这样的将领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名气撑着，下面的士卒对主帅也足够放心。 他们知道，跟着这样的主帅就算不能百战百胜，却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最起码，自己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如果没有这些的话，你还想带人打仗？ 那可真是白热做梦。 恐怕你就只能调度的了身边那几个亲军。 剩下的那些士卒，恐怕都会站在营帐之内，像是看傻缺一样的看着你和你手下的亲军，然后连军营都不会出。 其实这种事情，在当初李承乾独自率兵的时候也经历过。 当初，愿意跟着他孤军深入作战的不过就是他自己帐下的乾字营以及零星一些凉州军的老卒而已。 后来也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再加上李世民给他造势，才让他在陇右道的声望高的无与伦比。 然后凉州军才一点点的愿意信任他，愿意将性命托付给他，听从他的命令。 也是这些年的接连的胜利也让下面的凉州军士卒渐渐地对他产生信任。 他们都知道，跟着李承乾打仗存活的几率大不说，还能赚的盆满钵满。 要不然，他哪里能像现在这般为所欲为？ 军中的那些个大小军头，哪一个不得去打点一二？ 下面的那些士卒，那个不得想方设法的去笼络？ 要是不给人家好处，谁能为你舍生忘死啊。 毕竟，谁的命都是命，都不是平白来的。 可显然，谢光贤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之前就说过，谢光贤或许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毕竟，他的执行力是真的强，上峰交代什么任务，他都能完美的完成。 但同样的，他的执行力也害了他。 让他在很多时候，只想着上峰的命令，从不会进行换位思考，显得专权独断。 这样的人，如果是留在主帅身边，那绝对是个好参将。 但如果让他独当一面…… 这可真就苦了下面的将领与军卒了…… …… 范北与齐聪这两人在军中的影响力可着实不小。 两人抵达军中之后，那些个什长百夫长齐齐相应。 两人带来的两千人马几乎无一例外，也是全部响应了二人的举事。 待到范北与齐聪二人在集合好了队伍之后。 他们也是没有半点犹豫，当下便带着队伍向谢光贤手下的蜀军发动了进攻。 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或许不强，但他们总归还是有两千多人呢。 而且事发突然，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的就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上。 范北与齐聪这两个人也是谨遵老王的要求。 在从营寨冲杀出来之后，他们不奔别处，专门去找那些个存储粮草物资的地方。 由于谢光贤从没考虑过自己内部会发生兵变的问题。 故而，他们储备粮草物资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把守。 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动也是变得更加顺利了。 一走一过间，蜀军一方便有两座粮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由点及面，很快便开始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帐篷也被一座接着一座的点燃。 大批蜀军将士们从熊熊燃烧的帐篷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这一下，也是让蜀军军营彻底乱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蜀军士卒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而在这其中也不乏出现一个或者几个火人在火焰中挣扎。 一时间，蜀军大营之中火光直冲天际，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与此同时。 一名襄阳军的传令兵也是赶忙跑进了高至行的营房。 老王说的那些也不尽是胡说八道，其中也有很多是他通过对于高至行的了解推断出来的。 就比如，高至行的确是打算让范北与齐聪从蜀军内部发动攻击，跟己方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可他却没想到，这两个人办事儿竟然这么有效率。 不过转眼功夫，就将蜀军的粮仓给点了。 这对于高至行来说，那可真是又惊又喜。 “真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能给我这么大个惊喜。” “也得亏是小爷这个时辰没睡觉，若是早睡半刻，怕是就看不见这样的场景了。” 高至行直朝着那传令兵道：“去，告诉徐朗，即刻集结队伍。” “集合好了之后，马上给我朝着瞿塘关推进。” 高至行双手环于胸前，高挑嘴角道：“天亮之前，小爷要在瞿塘关的城头上吃早饭！” …… 瞿塘关。 大唐一方开始行动的同时。 关内的蜀军也渐渐地反应过来了。 尤其是在谢光贤等一众军中主将亲自到场之后，乱局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望着眼前那还在带着士卒冲杀的范北与齐聪，谢光贤的脸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他想到了所有，甚至都想到他们麾下会有想不开的士卒会去解救二人，以及之后如何让这些士卒服从自己。 可他却怎样都没想到，这两人能从牢房中逃出来。 当然了，这也是他自己太过自大，只觉得留下一队军兵在哪里。 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个通风报信的人。 谁能想到，在自己的军中竟能有高至行的卧底呢？ 但不管怎样。 现在这两人敢公然起兵与自己作对，甚至做出这种同袍相残的事情来。 那自己就有绝对的理由将其格杀。 谢光贤对着自己身后挥了挥手。 见状，一名小卒快步跑到了他的身旁，躬身道：“将军……” “去吧。” “该你们上了。” 谢光贤微微昂首道：“我不希望他们俩能活的过半个时辰……” 听闻这话，那小卒重重一抱拳，应是后便回到了军阵之内。 谢光贤来瞿塘关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除了带来了三千蜀军精锐之外，还特地从南疆调遣回来了一支人数过千的特殊队伍。 为什么说这支队伍特殊呢？ 只因这支队伍不是由唐人组成，而是完全由南部诸国的异族人组成的。 也是受到李承乾的启发，李恪也曾想要在蜀地弄出一套‘以胡制胡’的体系来。 只可惜，后续出现了一点意外，导致这计划搁浅，最终也只留下少许南疆精锐。 本来，谢光贤是准备等到自己的瞿塘关被攻破，就将这些人丢进深山老林里恶心高至行的。 可没想到，今日就要提前登场了……
第967章：随我杀
南疆精锐，这可不是蜀军的原创…… 早在三国时期，蜀汉就有一支从南疆征调上来的‘特种部队’，以防不时之需…… 蜀汉的那支军队的名字，想必许多人都不会陌生，那便是盛极一时的无当飞军…… 无当飞军是诸葛亮平定南中之后，征召当地蛮兵作为兵将来源，建立起来的一支军队。 据《华阳国志》记载：“亮以夷多刚狠，不宾大姓豪强，乃勒令出金帛，聘策恶夷为家部曲，得多者栾世袭官。” “于是夷人贪货物，以兼服属于汉，成夷汉部曲，又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 这段话翻译过来，无外乎就是诸葛亮认为南部蛮夷多凶狠强悍，不怎么会听任旁人摆布。 于是，丞相便用金钱布帛去利诱蛮族首领，让其在蜀汉担任世袭官位。 从而将其收揽为自己的部曲兵士，并将他们迁徙到蜀地，建立成无当飞军。 而这支军队，不论从组成人员还是军队性质以及激励方式看，都注定了无当飞军的战斗力不可小觑。 当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街亭之战中，蜀汉大败，唯一立功的便是王平所领的无当飞军。 兴势之战中，无当飞军更是战绩卓著。 但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结局也是悲壮惨烈。 在姜维第七次北伐中，无当飞军为了掩护主力退却，在统领张薿率领之下断后，最终与兵力两倍于己的曹魏军队同归于尽。 而当下，李恪所建立的这支南疆精锐，就是延续了无当飞军的全部传统。 除此之外，他在奖励方面给予了提高，训练方面更给予了增强。 这也就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当下这支南疆精锐要比当初的无当飞军还要勇猛。 而在他们进入战场的那一刻，当下便对战场的局势形成了改变。 本来，范北与齐聪等一众军中基层将领正带着两千甲士四处冲杀，甚至即将冲破谢光贤所布置下的防线。 可是在这些人冲上来之后。 不仅是将范北一行人给挡了回去，甚至他们还冲进了起义军的军阵当中。 这些人的手上提着的可不是寻常兵器，皆是一柄柄形似陌刀，但却要比陌刀更加轻便的细长钢刀。 并且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兵器都是经过特殊方式锻造出来的。 不仅钢口坚硬，刀口也十分锋利。 一刀下去，甚至能将人拦腰斩断。 要知道，战争可不是拍电影，拍电视剧。 士卒之间的搏杀也不都像电视上演的那般，一刀下去翻好几个跟头然后倒地毙命。 要知道，人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若不是一刀削去头颅，哪怕是被刺穿心脏也是不会当场毙命的。 而且士卒们在登上战场之前都是会经过简单的搏杀训练，像是闪躲攻击这等走位更是每天都要练的必修课。 所以，在战场上很多时候，战士都是因为医疗技术跟不上，故而导致破伤风一类的疾病死的。 但，这支军队可不一样。 他们手持的细长钢刀是真的能将人一刀砍死。 那场面，就跟当初倭族小矮子看见陌刀兵的场面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们所造就出来的震撼程度，可要远远超过陌刀兵。 毕竟，陌刀兵出场就是重型坦克的模样，让人看了之后，就隐隐能猜到这些甲士能造就出来的威力。 但这支部队可不一样。 他们身上没有厚重的铠甲，皆是一片片的轻板甲。 这样的甲胄，虽然能防止一定程度上的刀刃攻击，但防御力实在有限。 不过，牺牲了防御力的同时，这种甲胄也能让士卒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要知道，在战争当中，士卒如果能够多挥出一刀，那所能带来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而起义军这边，士卒们本就是地方军，虽经过系统训练但源远比不上军中精锐。 故而在面对这些人时，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接触的片刻，便有数十近百人被砍死砍翻。 其他人一见这场景，也都是有些发愣。 他们虽然先前是见过这支军队的，但却从来没见他们出过手。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战力，竟然有这么恐怖。 一时间，许多士卒都有些不知所措。 也得亏是范北与齐聪的指挥经验丰富。 范北直开口喊道：“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列阵列阵列阵。” 听闻他的喊喝，百夫长与什长伍长们也是赶紧下去传令。 而这一下，那些士卒才终于稳住阵脚。 当然，在他们稳住阵脚的同时，另一边的南疆精锐也在迅速调度和调整。 在千夫长与百夫长伍长的指挥下，这些人从开始的一字长蛇阵，直接转换成了雁形阵。 看那模样便不难猜出，这些人是要进行强攻破敌了。 那一刻，所有的南疆精锐，脸上皆是没有一点表情，但眼神中慢慢都是杀气。 说真的，这样的场面，饶是范北与齐聪两人看了，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们也不无担忧的看了看自己帐下的士卒们。 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免有些怀疑。 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到底能不能挡得住对方。 而自己，今日到底能不能在对方的全力围剿之下，从这个鬼地方杀出去。 想到此处，两人都不由得看向对方。 范北苦笑道：“齐兄弟，恐怕今天我这个当哥哥的要害了你了。” “没关系。” “大不了就是一死么。” 齐聪显然也是豁出去了。 “今日咱们要么从这里冲出去，要么，咱们俩就一起死在这。” “反正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跟着咱们，到了那边咱们也不怕谁。” “而且，到了那边，咱们也可以一起看看老伍长，让他看看，咱们俩小兵也没让那老家伙太丢人。” 齐聪晃了晃脖子，随即一挥手中刀道：“兄弟们，随我一起杀出去！” “杀！” 随着他一声呐喊，身后的士卒纷纷跟随他的脚步一同朝着敌人冲杀上去…… 而范北也不迟疑。 只见他抬手一把撕下了脖子上的汗巾，看了眼身后的兄弟，冷笑道：“今日他谢光贤不顾同胞情谊，大肆屠杀我等。” “那我等还有何惧？” “哪怕敌众我寡，咱们蜀地的汉子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拿捏的。” “而且我相信，日后这谢光贤势必会遭到报应，他的家人也势必会受到我等族人的谴责。” “百年，千年，他们谢家也都将被钉在蜀地的耻辱柱上。” 范北直挥舞武器呐喊道：“今日，兄弟们请随我，死战！”
第968章：瞿塘关破
范北与齐聪等一众人。 那也是因为眼前的局势，从而爆发出了哀兵之势。 要知道，在一场战争当中，不怕敌人人数众多，就怕敌人拼命死战。 当初韩信十面埋伏打项羽，终究也是要网开一面，给予项羽与他的楚军一条生路走。 毕竟，若是把项羽与他手下的那些甲士逼急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哪怕是韩信都没自信取胜的。 如今，范北与齐聪就是当初的项羽。 而谢光贤就是当初的韩信。 只可惜，谢光贤没有韩信那般深谋远虑，虽使出了十面埋伏却没懂得网开一面的道理。 甚至还将南疆精锐拉出来去恫吓对方。 殊不知，女人恐惧到极点会心悸会晕倒。 但男人恐惧到了极点，那就是极致的愤怒啊。 而这一点也在范北与齐聪以及他们手下的兵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不是要杀我吗？ 来啊，都是一条命，谁怕谁？ 你不是要围我吗？ 你有兄弟我也有，谁怕谁？ 与其在你面前苟且偷生，唯唯诺诺，那不如放手大干一场。 让你也知道知道，老子不是浪得虚名。 而且老子可以死，但你也绝对好过不了…… 只不过，这场面虽然悲壮，但实力的差距终究还是在哪里。 一名南疆精锐，往往需要两三名起义军一同对付，并且还随时有被反杀的风险。 而眼前，可是有足足一千名南疆精锐啊。 就算让范北与齐聪的兵士们用命去换，那也不够的呀。 更何况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个蜀军正在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他们撕碎呢？ 也就在这边战况激烈之际。 战场后方。 老王等一众襄阳军的卧底并没有参战。 这些人就蹲在山坡上，静静地望着下面两拨人的混战。 看着那惨烈景象，其中一名卧底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哥，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他们一把？” “帮？” “帮谁？” 正磕着瓜子的老王翻了个白眼道：“他们狗咬狗，咱们管个屁……” “你我这才几个人？” “加一起也不过六个人。” “就算咱们六个是铁打铜铸的，又能打多少个？” 老王直那瓜子皮砸在那家伙的脑袋上，顺口道：“而且你小子，现在应该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等一会要是将军打进来了，咱们可得抓紧时间换衣服。” “要不然被自己家的兄弟胖揍一顿，那可着实不划算。” 听闻这些话，那士卒不由暗暗咧嘴。 他道：“可是将军不是说了，要善待他们二人的么……” “善待个屁。” “将军说的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他们，何时说过要善待他们？” 老王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这点人情世故？ 固然高至行说了，要不留余力的拉拢范北与齐聪两人。 但范北与齐聪两人那可是叛军啊。 而且他们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才向朝廷投降的。 谁能保证，他们投降之后还能安分守己？ 谁能保证，他们投降之后不会在内部给自己一刀？ 这道理老王都明白，高至行不可能不懂。 而且现在蜀军内部已经被范北与齐聪给搅乱了，粮草物资也都被他们给烧光了。 这不论怎么说，他们俩就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了。 这时候还管他们干嘛？ 与其等到，这两人带着兵马与高至行汇合了之后，让高至行劳心劳力的解决这个麻烦。 还不如现在就让谢光贤自己动手将他们消灭。 这样一来，最起码还能让高至行省点力气。 顺便还能少背负个杀降的骂名…… 老王拍了拍手，整了整自己的偷窥，道：“今夜平安无事，继续巡视北线。” 说着，他也不管旁人是什么表情，当先朝着北方而去。 而也就在老王他们刚走不多时。 就听东线的城墙上，忽而传来了阵阵轰隆巨响，冲天的火光清晰可见。 听闻这声响后，许多蜀军士卒都是满脸茫然的回过头。 待到看见那火光，再听见那声响之后，他们才陡然反应过来。 完了。 他们忘记大事儿了。 犹豫营内的叛乱来的太快也太突然，所以让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那些已经轮岗下来休息的士卒，他们冲出来的速度是极慢的。 所以，最先冲入战场的那些，都是守城墙的，或者是在各处巡查的士卒。 但是这帮人几乎都忘了，他们现在可是在交战期间，东面可还有一只饿狼虎视眈眈。 而这时候谢光贤才后知后觉。 不过，他反应也快，当下便下令道：“张将军，李将军，赵将军，我命你三人，即刻率领帐下士卒去盯防东线城门……” 楼字还没说出来。 远处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紧接着，顺着炮火爆炸的光芒便能看见东面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那是瞿塘关的城门楼。 而连带着城门楼一起倒塌的，还有数米长的城墙。 见此情景，众人都如遭雷击的愣在当场。 他们都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场景。 要知道，瞿塘关的城墙可没有剑门关那般雄厚。 剑门关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关，那是因为它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形以及宽厚的关卡城池，使得外人不得入关半步。 而瞿塘关则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只具备得天独厚的地形。 并且他们所拥有的火炮是比襄阳军一方的火炮差上一线的。 襄阳军的火炮，最起码能比他们多打出去一百余步远。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依靠着城墙的高度，才能将炮弹射到襄阳军的阵地中去。 而且，剑门关那边尚可在城门楼倒塌之后还能继续依托城墙防守作战。 但瞿塘关能依靠的只有狭道的天险。 可那狭道也就只能在敌军距离较远的时候有用。 敌人一旦越过到了近前，狭道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因为敌人一旦越过了狭道，就能马上冲到己方的面前来了。 他们之前能挡得住高至行，完全是能将他们压制在火力点之外。 使得己方的炮能居高临下的打到他们，而他们却打不到己方。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狭道一旦失守，高至行甚至都不需要让部队进行冲锋。 他只需要将军中的火炮全部摆出来，对着瞿塘关一顿狂轰乱炸，蜀军就根本承受不住。 可如今这样的形势，谢光贤还能怎样？ 他赶忙道：“快，调遣半数兄弟去狭道，架起拒马桩，务必顶住敌人的冲击。” 听闻他的吩咐，那些个将领也不迟疑，赶忙领着手下人马去抵挡高至行一方的冲击。 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他们后方大乱，范北与齐聪他们可是高兴坏了。 “兄弟们，咱们的增援就在前方。” “只要杀出去，等着咱们的就只有荣华富贵。” 齐聪一抹脸上的血迹，随即挥舞钢刀喝道：“随我杀呀！”
第969章：丢不起那个人
固然范北他们的起义军的战斗力不如南疆精锐。 但在两线夹击之下，蜀军一方的士气明显出现了变化。 饶是那些蜀军精锐的脸上都露出了慌乱的模样，就更别提那些新卒与地方军了。 毕竟当下他们面临的可是两面夹击啊。 且不说范北他们，单说高至行一方的襄阳军。 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许多士卒都是见过的。 而在此时此刻，这两方一同对己方发动进攻，就算是战斗经验十足的百夫长，在这时刻都有些难以稳住心神。 也得亏是谢光贤反应快，即时让己方的将领下去稳定人心。 最终还是顺利的将一部分人手调出了中圈战场，去往前方抵挡襄阳军的冲击。 …… 瞿塘关外。 不仅是徐朗这个行军总管亲自带头冲锋，就连高至行这位统帅都已经登上了战场亲自指挥进攻。 这家伙从始至终只秉承着一个原则。 不打则以，只要打，就必然是最终的绝战。 而且对于这一战，高至行也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就像之前说的，瞿塘关依靠的就是那条狭道。 那条狭道只有三五十米的长短，但就是这个距离，就几乎成了敌人望尘莫及的天堑。 这不是因为别的，只因瞿塘关的城墙距离那狭道的终点只有五百步的距离。 如此便意味着，高至行一方的炮虽然更加精良射的更远。 但却无法在狭窄的狭道内拉开阵势让炮火发挥全部威力。 而蜀军却能利用这个优势，在城墙上就对高至行一方进行全部的火力打击。 要知道，在火器时代，一旦有一方的站位过于密集，那就等同于是在给对方送人头呢。 对方的一轮齐射，就能直接打掉高至行这边数门火炮甚至是十数门。 而高至行自然也是提前知道这一结果，故而在前期时一直都是避而不战。 就算是战，他们也是在狭道之外，利用自家火炮更加精良的优势对敌人进行远程骚扰。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 因为范北他们的叛乱，使得蜀军内部防守空虚。 在高至行安排出去的人手快速清理下，那些哨兵根本就来不及发出信号。 而高至行他们的速度也是快。 几乎在顷刻间就推着火炮，穿过了那条被人视作天堑的狭道，从而逼近到瞿塘关城下。 一顿的炮火打击之后，就出现了刚才那场面。 瞿塘关的城墙塌了。 这一下，襄阳军的士卒那就跟疯了一样。 几乎都没有将领的指挥，那些个列在阵前的刀盾手就嗷嗷叫的朝着瞿塘关冲杀过去。 三五百步的距离，几乎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儿。 在第一批蜀军支援赶到之前，许多襄阳军的士卒都已经顺着被轰出破损的缺口冲杀到关内去了。 两方士卒也是二话不说，当下便混战在一起。 固然蜀军是仓促迎战，但这支军队可是蜀军的精锐主力，调整能力极强。 几乎是在短暂的蒙圈之后，就迅速调整过来了。 三名五名士卒开始聚集在一起，互相配合着向冲杀进来的敌军进行反击。 要知道，这些士卒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不说身经百战，那也是战斗经验十足。 而且犹豫蜀地前些年经常爆发战争的缘故，这些士卒名义上虽然还是府兵，但实则早已成为了雇佣兵。 他们回家的次数都是少数，几乎常年都在军中训练。 所以，当三名五名蜀军士卒相互配合对敌人进行绞杀之时，所展现出来的默契程度远远不是寻常军队能比得上的。 而在古代战争中。 一旦士卒和士卒之间形成默契，有了配合。 那这支军队就是王者之师，精锐之师，根本无需辩驳。 因为凉州军就是这样的。 而他们采取的战术，也同样是三五人之间的配合。 甚至在李承乾负责统辖凉州军之后，还将这种战术进行了精确化，三人战法以及五人战法，就是从这地方编排出来的。 而这一战术在凉州军与其他军队交战之时，也是让对方吃足了苦头。 毕竟在相互之间有配合的兵种面前，没有配合的兵种就相当于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此刻，襄阳军就是那个乌合之众。 说真的，连率队攻城的徐朗都没想到。 己方数千近万人，竟在一时间无法突破两千人驻守的防线。 甚至在敌人没有城防的情况下，己方还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看着那些个伤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民夫从战场上抬出来，徐朗也是有些急了。 他直朝着身后喊道：“冲冲冲，都给我冲上去。“ “并州军，幽州军，还有青州军的人都在后面看着呢。” “若是今日咱们拿不下瞿塘关，咱们也都特娘的不用回去了，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这话其实都不用他说，那些个士卒的心里就有数。 己方可是襄阳军，号称朝廷嫡亲次子的存在。 每每朝廷分发物资的时候，襄阳军都是紧随凉州军身后。 凉州军那是朝廷主力军团，连年都在外面为大唐开疆拓土，当然要排第一，这无可争议。 但第二个发给襄阳军，这着实是在民间引起过很大争议的。 要知道，大唐的战争基本上都发生在东北部、西北部以及北部。 所以就造就了大唐的三支王牌军团。 西北陇右道的凉州军，北部河东道的并州军，以及河北道的幽州军。 就算是河南道的青州军也是常年活跃在战场上的。 可唯独这襄阳军，在平定了国内的战乱之后，除了让李崇义带着去了一趟西域之后，就基本没怎么参加过战争。 但凭什么，他们拿装备的时候，就能排在凉州军后面呢？ 就算是有人解释说，他们是朝廷的后备兵团，是为了应对剑南道以及陇右道两地的变故而使用的。 但这理由又有几人能服气？ 作为襄阳军的士卒与将领，几乎每每在兵部开大会的时候，都会被拉出来鞭尸一次。 这也就导致，许多襄阳军的士卒都是在心里憋着一口气的。 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 老子今天就是要证明，老子拿这装备是实力所致…… 当下，最早爆发的是一名千夫长。 这家伙当下直把身上的甲胄都给拽下来了，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前方，紧紧地握了握手中刀，喝道：“特娘的，老子今天给你们打个样，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特娘的叫冲阵！” 话落。 他也不管别人是什么眼神，直手握钢刀大吼着就冲向了敌军人群。 说真的，这千夫长也的确是有些本事。 只见他灵活躲避敌人挥来的武器，并且将钢刀左右挥舞，顷刻间便在敌人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970章：亲自上阵
瞿塘关。 由于缺口过于狭窄。 每次双方投入的兵力都特别少，只有几百人甚至几十人。 这也就意味着，战争将更加考验单兵以及多兵的协同作战能力和士卒之间相互的配合。 也因为双方都有必须获胜的理由。 故而不论胜败，不论生死，双方都不肯退让半步。 襄阳军为了不丢人，舍了性命的往里冲沙。 蜀军为了能活下去，那也是舍了命的去阻挡。 一时间，那城墙缺口处的血战也是进行的异常惨烈。 往往都是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才能结束一场一对一的战斗。 当然，这也的确有些出乎高至行的预料。。 自己手下的军卒是个什么水平，他十分清楚没错。 但蜀军的顽强确实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本以为，就算蜀军这些精锐的战斗力强悍，但终究他们也不过两三千人而已。 而己方这边可是有数万人呢。 就算是一人一拳也能揍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可当下一看，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啊。 那狭窄的空间内，己方的人数优势根本没办法体现出来。 而也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直让蜀军的战斗力加强了数个档次。 见此情景，高至行也知道，再不做出调整，己方今天怕是就别想攻破瞿塘关了。 正所谓，再而衰，三而竭。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队伍，在没打进蜀地之前，就将士气全都给耗光。 当下，他也是直接让传令兵找来了徐朗。 两人见面以后，高至行没二话，直一句：“让你的人撤下来。” 听闻这话，徐朗也是一愣。 他道：“将军，这是为何？” “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内。” “咱们的人数优势根本没办法展现出来。” “所以，必须得派真正的精锐上去，才能尽快结束战斗。” 高至行直开口解释道：“否则，随着战争的持续，咱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大。” “这……” 徐朗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撤下来。 之前就说过了，襄阳军一直都出于大唐各地军队内卷的旋涡当中。 并且这样的内卷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直让许多甲士的心里都出现了不小的阴影以及不好的情绪。 今天，徐朗是真的想让将士们通过这一战，来向全天下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的能力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竖立自信心。 这样一来，才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存高昂的斗志。 可当下，高至行说的也不无道理。 己方将士的战斗力，的确比不上蜀军，而在狭小的地形内，己方将士又无法普散开来进行多打少。 但，思索半晌之后，徐朗还是咬牙开口道：“高帅，再让我带人试一次吧，这一次我亲自上阵，若是不行，您再换人行吗？” 还不等高至行说话。 徐朗便继续开口道：“高帅，算我求你了，我的兄弟们是真的需要打这一仗证明自己。” 闻言，高至行忍不住苦笑。 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将士们需要一场胜利来建立自己的信心？” “但你要知道，若是打下来了还好，若是陷入持久战，那影响的可是大局。” “而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日后我定会给你们找一个竖立信心的机会。” “但现在，你们必须撤下来，这是军令。” 高至行也是不想在跟徐朗多做纠缠了。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 而且瞿塘关也不是他们这一战的终点。 他们接下来，还要在东川清缴叛军力量，以此来减轻李承乾那边的压力。 所以，这一战他们必须尽快拿下，否则时间将会被无限延长。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连高至行自己都无法预料。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得罪了徐朗，他也在所不惜。 而听闻他态度坚决，徐朗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传令下去，让前面的士卒们撤回来。 可战争都打到了这个地步了。 再让将士们撤退，将士们也是心中不解。 一名千夫长走到徐朗近前，直开口问道：“将军，为何让我们撤回来呀？” “难道，就不能再让我们冲一次吗？” 那千夫长一抹脸上的血迹道：“只要一次，我一定带着兄弟们冲进去。” “还冲个屁！” 徐朗虽说心中也是很难受。 但他还是强装恼怒道：“你看你手下的弟兄都成什么样子了？” “千人编制，让你带的就剩下三四百人了。” “就这三四百人你能打下瞿塘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徐朗咬牙道：“赶紧给我滚到后面观战去。” 听闻这话，那千夫长虽然是有些不服气。 但徐朗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没办法辩驳。 最终，他也只能将队伍撤下来。 而也就在襄阳军撤下来的瞬间，有一支黑甲黑盔，清一色手提长矛的队伍顶了上去。 这支队伍足有两三千人的规模，看上去与其他大唐的军队没什么区别。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大唐的所有军队当中，很少有成编制使用长矛的，几乎都是刀盾手、长戟手、弓箭手等。 要知道，长矛这种武器，虽然沾了一些长兵器的意思，武将也有许多是使用长矛的。 但战场并非是武将单挑，长矛虽然长，但根本比不上长戟。 并且在乱战当中，由于长矛需要一定的攻击距离，故而它也比不上刀斧这类短兵器方便。 因此，几乎很少有军队采用成编制使用长矛战斗。 但大唐，就是有这么一支特殊的队伍。 队伍当中的人都是来自大唐北方河北道。 而这支队伍的名字，就叫幽州军。 此时此刻，幽州军的士卒们正列着整齐的战阵向敌军推进。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却能给人带来一股十分浓重的压力。 就见那些军卒的脸上几乎都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对方的眼神也都宛如在看死人一般。 而见此情景，一些蜀军士卒的心里面也是有些没底。 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干嘛的？ 怎么一个个看上去就跟死神一样？ 而也就在蜀军士卒有些不知所以之时，就听在幽州军的军阵当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杀！” 紧接着便看见，幽州军整个军阵都快速移动起来。 并且随着移动，军阵也在快速的变换。 从开始的方阵形态，直变成了雁形阵。 而冲在雁形阵最前沿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手持长枪一身将甲的高至行。 就在奔袭至蜀军阵前三四十步之际。 只见高至行手持长枪在天空中挥舞一圈，喝道：“众将士，随我，破敌！”
第971章：破城进军
瞿塘关外。 高至行亲自登场的事儿，是让徐朗等一众将领都没想到的。 可也不等众将阻拦，他就已经快马冲出去了。 并且在瞿塘关外，他遗弃了战马，跟着将士们一起步行冲向关口。 看哪场景的时候，一些将领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是想干嘛？ 找死吗？ 要知道，在乱军当中，再勇猛的武将都是有可能出现毙命的风险的。 毕竟战争是战争，演义是演义，哪有几人能达到万人不敌的水准？ 可在高至行突入敌阵之后，这帮家伙也是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高至行的武艺，那也不是吹出来的。 当初在东北的时候，这家伙就给李承乾露了一手。 阵斩敌军数名武将不说，并且还能打的敌国进了排行榜的武将毫无还手之力。 而敌国武将都被他打成那个德行，就更别说打这些蜀军所谓的精锐了。 就看他挥舞一杆长枪在阵中左突右杀，根本无人能挡。 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婉若游龙上下纷飞。 而在他所过之处，只能看见血光乍现，以及那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 他的勇武也顿时激发了身后的那些幽州卒。 这些人也是不遑多让，顺着高至行厮杀出来的破口，一股脑的往里冲，完全将生死抛在外。 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杀就完了。 而蜀军一方也不是不想抵挡，实在是这帮人的攻势太猛。 并且，他们先前应对襄阳军的时候，也着实是用掉了太多的体力。 导致现在，他们根本就无法阻止出像样的反击攻势来。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斗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蜀军的防线也开始出现松动，而高至行也抓住这个机会指挥着军卒对松动的防线穷追猛打。 时间不长，那防线便被他们生生的撕出一条缺口来。 后面的徐朗看的清楚。 他当下也毫不犹豫，抬手便将头上的头盔摔在了地上。 “兄弟们……” 他缓缓地抽出腰间佩刀，对着瞿塘关的方向一指：“杀！” 他这一声咆哮，直震得周遭士卒耳膜生疼。 可是却也没人吐露出半句怨言。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们只想赶紧冲上去，找这些蜀军报仇。 娘的。 刚才在那个狭小的地形中，他们靠着自己的武器锋利战术先进，这般欺辱己方。 现在不正是己方报仇的机会吗？ 而随着襄阳军也进入战场，战争就彻底失去了悬念。 本来，蜀军方面就只有万余人依靠着瞿塘关的险要驻守。 但如今，地形优势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人数就更不占优势。 仅仅是几个时辰的功夫，除少数蜀军向西逃窜外，几乎全都被歼灭在瞿塘关内。 连带着，谢光贤这位瞿塘关守将也是没来得及逃脱，被几名幽州军的士卒生擒活捉。 …… 瞿塘关内。 士卒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而被五花大绑的谢光贤也被大唐甲士押送至高至行的近前。 看着眼前的谢光贤，高至行轻蔑一笑。 他轻轻地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珠，道：“你就是瞿塘关的守将？” “正是。” 谢光贤虽是落了败，但身上的傲气不减。 “外界都传言你高至行如何如何厉害，但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你也仅仅就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宵小之辈罢了。” 他直朝着高至行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 高至行再次笑了。 他道：“只有失败者才会说这种话，若是今日你我的位置调换一下，怕是你都会将口水吐在我的脸上来嘲讽我。” “或许吧。” “但现在，失败者是我。” 谢光贤抬头看向高至行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好。”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究竟是如何，在我的军中设下眼线的？” 虽说谢光贤还不知道卧底具体是谁，但他现在也不难猜测出来了。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且不说范北和齐聪是谁放出去的，但说在范北与齐聪造反的片刻，高至行就能集结好大军来攻打自己。 这就已经说明了实际问题。 他高至行是很早之前就料到了，最近蜀军会发生变故的。 否则，他集结军队的速度怎会这么快？ 他又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率领大军赶到瞿塘关？ 不过，高至行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说什么。 他直开口道：“这你管不着，而且我也没这个必要回答你。” “若是你有什么疑虑，那就等到了京城去问陛下吧。” 说到这，高至行忽而顿了顿。 “不过我想，你应该是见不到陛下，就会被处死了。” 他直朝着谢光贤淡笑道：“因为像你这种小人物，根本不配见陛下的面……” 说完，他也不管谢光贤如何恼怒的怒骂他，就让人将其拖下去，准备押送至长安交由李世民处置。 而也就在他刚打发走谢光贤。 范北与齐聪就跟随徐朗来到了他的近前。 看见这两人，高至行顿时换了一张面孔。 他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随即道：“想必您二位，就是范将军与齐将军了吧？” “罪将范北……” “罪将齐聪……” “拜见高帅……” 两人齐齐单膝跪地，朝着高至行行礼。 而高至行也是赶忙将两人扶起，道：“二位将军不必多礼，倘若没有二位将军，此战的胜负还不好说呢，您二位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呀。” 听见这话，范北与齐聪暗暗对视一眼。 随即，范北故作惭愧的开口道：“将军此言可是折煞我二人了。” “我们都是罪将，若是没有高帅的神机妙算，我等也不可能这般轻易的便能弃暗投明。” “而在此战当中，也是高帅勇猛，将士勇猛，与我二人其实没多大关系。” 呦呵？ 这是在讨好自己？ 见二人模样，高至行也是笑了。 “您二位也是谦虚了。” “不过你们放心，等仗打完了，我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亲自奏明圣上。” “到时候，二位将军只需静候嘉赏便是。” 高至行抬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随即道：“二位将军应该还没用饭吧，走走走，跟我一起吃个早饭去。” 说着，高至行便热情的邀请两人前往自己的临时营地当中。 这一日，高至行一部取得大胜，对于整个战局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转折。 也是从这日开始，大唐的物资与后勤辎重便可以从水路直接运送至蜀地共计给平叛大军，损耗与成本也是成直线下降。
第972章：重启募兵制
朝堂之内。 蜀地的战事进行的顺利。 朝堂上的紧张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从开始战场局势为主，国事为辅，变成了战事次要，国事主要。 李世民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听各个部门给自己传递上来的政治要务了。 他直朝着众人开口道：“各地的情况怎么样，河南道与淮南道还有江南道的重建工作又进行的如何了？” 听闻他的问话。 此次主要负责这些事情的魏征当先站出来。 他直朝着李世民拱手道：“回禀陛下。” “大唐前些年的休养生息，在此次的叛乱中收获很大成效。” “固然有叛军作乱，但各地府库十分充盈，重建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逃亡各地避难的百姓，在近些时日纷纷返乡，各地世家商户也都积极的参与到官府的行动中来。” 魏征一五一十的言道：“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这三地便能重新焕发生机。” 听闻这话，李世民那也是相当的高兴。 他轻抚胡须道：“既如此，那可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都是陛下圣明，天下百姓归心，才能造就出这般好的局面。” 魏征少有的拍了一下李世民的马屁。 而李世民那也是相当的舒爽。 毕竟这家伙可是很少说自己好话的。 李世民大笑三声之后，直朝着众人问道：“众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臣，有事要奏。” 李勣忽而站了出来。 他直朝着李世民拱手道：“陛下，此次的战事固然进行的顺利，但却也有一些问题。” “哦？” 李世民挑了挑眉问道：“什么问题？” “在此次的战事当中，发现了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不妥之处。” 李勣直言道：“例如，府兵制似是的确不适合当下这个时代了。” “啊？” 李世民也着实没想到，李勣会跳出来说这个事儿。 毕竟这事儿李承乾之前已经说过了，但却已经被全场大臣给否了呀。 而李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纯臣模样，不争不抢，更不得罪谁。 这一次，怎么一反常态的自己跳出来说这事儿了呢？ 不过，李世民多聪明？ 他只是稍稍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肯定是那小子远程操作，搞的鬼呗…… 不过知道了是自己儿子的操作，李世民也就不着急了。 他直开口问道：“又何处不适合，还请李将军直言。” “首先是统辖问题。” “各地兵权看似是掌握在朝廷手中，但实则都是地方官在掌管。” “这就意味着，朝廷实际上并没有直接调遣兵马的权利。” 李勣抬头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您可有想过，若是有人用钱色收买了地方官，那么这兵权会在谁的手上？” 这还用问？ 当然是在那收买地方官的人手上了。 而李世民其实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都没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说出口而已。 此刻既然李靖说出口了。 那他也不免说几句了。 “李将军说的没错。” “此次河南道叛乱当中的叛军，有很多都是当初为大唐开疆拓土的老卒啊。” 李世民摇头叹道：“可在这次，这些人却将矛头对准了朝廷，想要毁坏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创造的太平盛世。” “陛下英明。” “如果兵权落入小人之手，如今之事，恐怕以后还会发生。” “所以臣建议，重新考量太子殿下曾提出的募兵制之策，将兵民分开。” 李勣道：“兵是兵，民是民，民不得参与军事，兵也不得与民有过多纠缠。” “嗯……” 李世民一边揉着下巴故作沉思，一边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直问道：“大家怎么看？” 若是往常，他要是提出这事儿，肯定是会收到一大片的反对声音。 但这次，朝堂上却出奇的安静。 就连几个想站出来反对这事儿的大臣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敢冒头了。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今时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 府兵制的弊端也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难道还能继续沿用这种制度吗？ 换而言之，改革军制已经成了必然了。 而且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事儿李世民是暗自里点过头的。 他们也没必要总去跟皇帝对着干啊。 而看见这般情景，李世民那也是笑了。 他直看了眼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道：“既如此，长孙大人与房大人，还劳烦你们重新制定一份关于募兵制的折子给朕。” “等朕看完了之后，朕会权衡利弊，做出定论来。” 听闻这话，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也是立马下拜，领命遵旨。 李世民挥手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见无人开口。 李世民也不不再迟疑，径直起身，走向后宫…… …… 蜀地。 益州城外。 益州城的攻城战早已开始。 只不过，益州城的城高河宽，饶是凉州军也没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攻破城池。 当下几乎也是与高至行采取了差不多的战术，对益州城主要采取炮轰袭扰的策略，使得益州城内的蜀军疲于奔命。 不过若问有什么实际上的进展。 那肯定是没有。 李承乾到现在也是为这事儿发愁呢。 周遭的长孙冲与程怀亮见他这般模样，也是有心帮他出出主意。 奈何，当下的战局就是这般，两人也是没什么好办法。 望着眼前的沙盘，李承乾不由叹了口气。 “要是益州城的城墙跟绵州城一样就好了……” 绵州城的城墙一炸就塌，但益州城的城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已经让全军的炮火对准城墙轰击了好几日，可城墙却只出现了几个破损而已。 照这样下去，就算是他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光，最后也不见得能将益州城的城墙给轰破。 至于城门，早就已经被李恪封死了。 这家伙现在摆明了就所有奥当缩头乌龟。 自己不出来，也让外人进不去…… “要不然，俺让下面的将士们再去试试？” 程怀亮直开口道：“也许能有一些什么变化呢……” “变化个锤子呀。” 李承乾摇头叹道：“咱们的天火雷和火炮威力不够，根本无法对城墙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 刚刚说到这，害字还没说出口，李承乾便顿住了。 他直看向程怀亮道：“咱们军中还有多少天火雷？” “前几天的补给刚到。” “现在俺们拥有的天火雷十分充足。” 程怀亮道：“最起码是能炸他们几天了。” “哦？” 李承乾的嘴角忽而挑起，满脸邪魅的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了……”
第973章：得不到就炸了它
当天。 李承乾便让军中收集天火雷，送到他的营帐之内。 随后，李承乾也是闭了关，一连几日都没从帐中走出来。 军务全部交由长孙冲搭理，而吃食什么的则是都有程怀亮给送进去的。 而等到他从军帐之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出来的当天，李承乾便召集了全军的将领来到中军帐议事。 李承乾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下令全军整顿。” “明日一早，我要攻城。” 听闻这话，众将也是有些懵了。 不是说好了消耗不攻城的嘛，怎么今天又要攻城了？ 程怀亮也是有些不解的开口问：“殿下，您说的攻城是要佯攻，还是死战？” “当然是死战。” 李承乾直昂首道：“从我统帅凉州军至今，从未在攻城战中被敌军拖延超过十日。” “可这一次攻打益州城，以后整整半月没有丝毫进展。” “虽说益州城有城墙高厚等等原因存在，但这却不是你我能推卸掉的理由与责任。” “而今天正是第十五日，从现在开始，大家也不要再想别的什么。” “明日一战就是终战。” “若是明日再拿不下益州城……” 李承乾满眼都是决绝的说道：“我会立刻辞去凉州军统帅一职，而你们也都将离开凉州军。” 听见这话，众人也是满面的惊骇。 这代价可是有点太大了些吧。 李承乾就算辞去凉州军统帅的职务，他也依旧是太子，还可以再度管辖凉州军。 但他们可不一样。 他们若是离开凉州军，那就基本上没地方去了。 他们总不能背井离乡跑到别的地方去吧？ 要知道，那益州城的城防可不是闹笑话的。 他们之前已经试了那么多次了，每每都是连城防都碰不到，就得撤回来。 如今这次难道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 长孙冲也觉得有些不妥。 故而他直朝着李承乾拱了拱手道：“殿下，这是不是有些……” “闭嘴！” 李承乾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道：“有什么话，到了战场上再说。” 话落，他直看向程怀亮道：“程怀亮！” “末将在。” “我名呢，抓准时机，带领探马营突击敌军南城墙薄弱处。” “后面，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将那些东西全都给我带上。” 李承乾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就一个要求，不论如何也要将那堆东西给我挂在城墙上，听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 程怀亮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当下便插手应是。 而后，李承乾又将目光放在长孙冲的身上。 他道：“长孙冲听令。” “末将在。” “我命你率领八千刀盾手，抛去所有碍事的辎重，就在城外等着怀亮。” “一旦怀亮方面得手，务必用最快速度跟上，冲入城中。” 李承乾直接令道：“最起码，在我后军抵达之前，要抵住敌人的反冲锋。” “遵命。” 长孙冲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随后，他觉察到不对劲，赶忙抬头看向李承乾，满眼都是疑惑。 他什么意思？ 难道自家殿下想到了什么能毁掉益州城城墙的办法？ 不对啊。 自家殿下不过是拿来了一些天火雷而已。 而那些天火雷他们也已经试过了，根本没办法对城墙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过，李承乾也不给他多问的机会。 他直朝着所有人道：“不瞒诸位，今早探马已经来报，蜀军有一支万余人的精锐队伍不出三日便会抵达益州城。” “如此一来，益州城拥有的兵马，就将凌驾于我军之上，甚至接近我军的二倍还多。” “所以，现在已经到了最紧急的时刻了。” “如果再不攻破益州城，接下来我军怕是要陷入敌人无穷无尽的包围当中。” “搞不好，我军会丢掉前期所占据的一切优势。” “所以，我希望诸位在明日的攻城战中，一定竭尽全力，务必将城池拿下。” 李承乾直看着众人道：“若是谁敢后退半步，或者先行撤出战场，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听闻这话之后，众将还能说什么？ 当下，众人也是径直躬身应道：“是……” …… 竖日。 两万凉州军，在益州城外列好了战阵。 在一阵阵战鼓与号角声当中，一门门贞观炮当先被推了出来。 李承乾亲自率领炮兵部队向前推进，而两侧则是各有三千军兵作为护卫。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百探马营的探子隐藏在其中。 这些探子除了标配的装备之外，还每人在怀中抱着一个布包。 这东西可不是别的，正是李承乾研究出来的破成利器。 说白了，这东西就是所谓的炸药包…… 李承乾将军中的天火雷都给拆了，随后将所有的火药聚集在一起，制作出来了百来个简易的炸药包出来。 不过这东西也确实要比天火雷的威力大很多。 若是运用得当，他相信，这东西绝对能摧毁益州的城墙…… 李承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我得不到益州城，那我就炸了它。 而就在此刻，凉州军的军阵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城墙八百步的位置。 随着李承乾的一声令下，队伍方才停了下来。 炮兵队伍也在此刻开始清理障碍，布置炮兵阵地。 而当下这个距离，对于蜀军来说是最为尴尬的。 之前便说过，由于李恪造反的缘故，他并没有接收到朝廷最新的补给。 而新式贞观炮要比原来的贞观跑的射成更远，中间相差最少两百步左右。 曾几何时，瞿塘关与剑门关的那帮家伙，就因为这事儿吃过亏，现在轮到李恪了。 在如此的距离之上，李承乾的炮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到城墙，甚至是打到城里。 但城里的蜀军就只能干看着对方的火炮射到自己的阵营之内，而己方的武器根本就碰不到对方。 而这种滋味那是相当的不好受，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他们发现，今日的凉州军似是比往常更加可怕。 之前的凉州军都是佯攻，放几炮人就走了。 但现在可不同了，这些凉州军士卒皆充斥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那股气势，就仿佛是在野外遇上了饿狼，好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撕碎吃掉一般。 并且，这还不算什么。 他们还发现，凉州军今日推出来的火炮也比原来多很多。 稍微聪明一点的将领都能看出来。 今日这凉州军根本不是来佯攻的，而是要动真本事了……
第974章：困境
就在众人琢磨的时候，凉州军的火炮已然发动。 夺命的火蛇从炮口燃起，近五百门火炮一起开动的景象，那是相当的震撼，直能让人愣在当场，完全忘记躲避为何物。 而片刻后，夺命的炮弹也从天落下。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间在益州城的城头炸响。 爆炸的威力直将一些建筑物冲的轰然倒塌，也将城头上打的烟尘四起…… 多年的战争淬炼，已经让凉州军形成了一种本能。 那就是战争只要开始，就不会停下。 只要战争的齿轮开始转动，那就要一直转到敌人倒下为止。 之前就说过，跟凉州军打仗的时候，那是会感觉到绝望的。 因为他们的攻势往往都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连绵不绝，从不会给对手留哪怕一丝喘息之机。 而也是在这一刻，益州城内的蜀军才真正见识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凉州军。 本来，一些蜀军都认为自己才是天下打仗攻城最凶的哪一个。 甚至在旁人的鼓吹下，有些士卒都觉得飘飘然，觉得凉州军就是徒有虚名，跟己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当他们真正遇到了凉州军之后…… 看见了他们的悍不畏死之后…… 看见了他们打仗时宛如猛虎饿狼一般的气势之后…… 他们就真的蜜柚那种想法了。 因为凉州军是真的猛，猛出了天际的猛。 而在凉州军的火炮开动之后。 蜀军的将领们也都不做迟疑，纷纷让士卒们跑下城墙，背靠城墙躲避飞射而来的炮弹。 在这个时代，士卒们想要躲避火炮的杀伤，就只能躲到城下去。 待到火炮停止了，他们再上来进行攻防战。 而就在蜀军躲避炮火之际，程怀亮那边也下达了冲城的命令。 一百探马营的战士在这一刻猛然从军阵中冲出，直朝着益州城而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八百步的距离，几乎转瞬间就已经过了半。 而此时此刻，城墙上负责留守的士卒也看见了他们。 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传令兵就赶紧顶着炮火，跑下去禀报自己的将军。 对于这一百人的冲击，负责驻守这一块城墙的将领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将领直开口问道：“他们可带有云梯？” “并没有。” 传令兵如实回答道：“他们什么也没带，甚至不见他们抽出武器，只是人人抱着一个布包往前冲。” “啊？” 这下将领彻底蒙了。 抱着一个布包往前冲？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想干什么？ 将领也是没见过没听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愣了好一会，才开口指挥道：“你去传我命令，即刻去三阵调遣百名神箭手，去截杀这些人。” 可是现在去调人，哪里还来得及？ 等那些弓箭手匆匆忙忙的跑上城墙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跑的距离城墙不足五六十步了。 见此情景，那些个弓箭手也不迟疑，纷纷搭弓上箭瞄准射箭。 但他们面对的可是李承乾精挑细选出来的探马营。 这些人固然现在手里面有东西，在奔跑的时候很不方便。 但是一百个人铺散开来的奔跑是很难瞄准的，若不是箭术造诣极高的人，根本难以伤到他们分毫。 不过却偶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 难免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对方的箭矢射中身体，导致速度减缓。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速度只要减缓，就等同于死了。 一名腿部中间的探马营成员本来还想继续往前奔跑。 可是那些箭矢就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纷纷朝他袭来。 顷刻间，那将士的周身便插满了箭矢。 将士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却直直望着益州的城头。 自己还没有上去呢，自己还没有杀进城中呢，自己还没有建功立业呢。 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鲜血汩汩的从他身上的破损处涌出。 渐渐地，他那本来明亮的双眸也失去了光彩。 而这样的事情在人群中也是偶有发生，当探马营冲至益州城下的时候，已经剩下不足六十人了。 再往后看，数十具尸体倒在血泊当中，有人还未死，还在痛苦的哀嚎着…… 看见这般情景，程怀亮那也是心中疼痛不已。 他咬了咬牙，道：“别看了，快干活。” 听闻他这话，众人便不再犹豫，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贴着城墙用佩刀当铲子用，对城墙展开挖掘。 古代的城池。 尤其是如益州城这样的大城，都是拥有地基的。 而这地基深则十几米，浅则几米。 若是李承乾亲自来指挥这场战斗，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制止大家的行为。 毕竟，刨地基这可是个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但程怀亮的经验显然不够老道，只是想着李承乾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完全忘记了在战争当中的灵活应变。 而就在探马营的士卒往下挖了能有一臂深的时候，程怀亮才陡然反应过来，这样做根本不顶用。 他回头一看，此刻凉州军的炮火因为害怕误伤到自己人全都停下来了。 而城头上，蜀军也已经开始向城墙上聚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朝他们放箭了。 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卒，直接被从上而下的箭矢贯穿，射成了刺猬。 见此情景，程怀亮的眼睛都红了。 最终还是一名探马营的什长站了出来。 他道：“将军，与其刨地基，还不如将这些炸药固定在城墙上。” “固定？” 程怀亮满面迷惑的问道：“怎么固定？难道是用手扶着？” “用刀。” 那探马营的什长也不解释了，直接亲身示范。 他直用手中刀将包裹刺穿，然后往城墙的缝隙一戳。 当下，那包裹便被固定在了城墙上。 见此情景，程怀亮也是顿觉眼前一亮。 他道：“大家别光看着，都给我照做。” 听闻他的话，周遭的探马营士卒也都不迟疑，纷纷效仿这将数十近百个炸药包固定在城墙上。 如果是太密集了，他们就自己罗成人墙往搞出摆。 最终，数十个炸药包终究还是都被他们固定在了城墙上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炸药包跟天火雷不一样。 天火雷只需要触碰卡簧便能引燃，而炸药包却需要用火来点药捻。 而且炸药包摆放的过于散乱，若是逐一点燃的话，不等将所有炸药包都点燃，恐怕就得被炸上天了。 一时间，程怀亮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975章：牺牲
炸药包这东西的威力可不小。 而且他们现在是以悬挂的形势，挂在城墙上的。 若是只点燃其中一个，其他的势必会被其所产生的冲击力都给炸飞。 那样一来，威力根本达不到能炸塌城墙的地步。 所以，当下之际只有在城墙之下设立一个火堆出来。 只有如此，才能将所有的炸药包同时点燃。 就算不能同时点燃所有的，但却也能在一瞬间点燃绝大多数。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药，在城墙下点燃一个火堆，引燃所有的炸药包。 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得留下一个人去点火，这计划方能成功。 但是在场的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兄弟，留下谁，不留下谁？ 一时间，程怀亮也不免陷入了纠结。 毕竟这种事情，基本就相当于是让他杀人啊。 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兄弟。 此时此刻，程怀亮抬头望向李承乾所在的方向。 说真的，他现在是真的想赶紧回去问问李承乾，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要说，这程怀亮还是年轻了些。 在战场上也总有这样没主意的时候。 可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蜀军已然是登上了城头了。 显然，因为他们在城墙下面，李承乾那边根本就没办法指挥炮兵部队全力炮击。 毕竟，炮火不长眼，很容易伤害到自己人的。 而在蜀军守军上来之后，那也是径直的朝着他们发起了攻势。 许多士卒准备不及，直被飞射下来的箭矢以及滚木礌石砸中，殒命当场。 而就在程怀亮想要开口说自己留下的时候，刚才出主意那什长突然开口了。 他直开口说道：“将军，我留下吧。” 听见这话，程怀亮一愣。 他就算反应慢，也知道这什长是准备牺牲自己保全大家了。 也不等程怀亮说话，那什长继续道：“我这老哥一个，无儿无女的，没什么牵挂。” 说着，他又看了看其他的弟兄们，笑着说道：“兄弟们都还年轻呢，得活着。” 听闻这话，那些个士卒也是满脸的悲伤。 其中一人直开口道：“什长，您还是回去吧，这队伍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兄弟们需要你，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来个屁。” “你家里还有个老婆等着你呢。” “你忍心让人家年纪轻轻的就给你守寡？” 什长直开口呵斥了一句后，便对程怀亮道：“将军，咱们凉州的汉子，没谁是怕死的。” “我也不怕死。” “而且，能为了大义而死，乃是我的荣幸。” 说着，那什长也不管旁人是什么表情，随后又迅速的去寻找那些被敌人从城墙上丢下来的滚木。 见状，程怀亮也不迟疑，赶忙指挥众人一起帮忙寻找易燃物。 时间不长，城墙下堆积的易燃物就已经成了一座小山。 这时候，那什长就将城墙上的一个炸药包取下来，用刀子划破包囊后，便将里面的火药全部倒在易燃物上。 “将军。” “带着兄弟们撤吧。” 什长深深地看了程怀亮一眼，随即扯开嘴角道：“能跟着殿下走这一遭，这辈子值了。” 闻言，程怀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老三！” 赵老三直开口说了句。 程怀亮重重点了点头。 “找兄弟……” 他道：“我会记住你的。” 说完，他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直下令道：“撤！” 随后，他便带着一众士卒，快速的朝着本阵奔去。 一路上，箭矢不断飞射过来，来不及闪躲的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见此情景，赵老三直看向城头，怒骂一声：“叛贼，我草你姥姥！” 怒骂一句之后，赵老三径直将手中的火石对撞在一起。 火星陡然窜出，刹那间便点燃了地上的火药…… 要知道，火药这东西的燃点极低。 只要是一个火星，就能造就出一股子瞬间的冲天的大火。 而这也是为何说，留下来点火的人必死的原因所在。 在火药被点燃的一瞬间，就看见在益州北城附近燃起了一股冲天的火焰。 也是在那一瞬间，赵老三的身影直接便被火焰所吞没……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也在下一刻传来。 数十近百个炸药包一起爆炸，所产生的威力着实骇人。 不止益州城的城墙颤抖不止，连带着李承乾这一边的地面都跟着摇晃起来。 一些毫无防备的士卒，直被突如其来的大地动给震了个跟头。 当然，他们这边还是好的，顶多是摔跤而已。 可北城墙那些蜀军士卒距离爆炸点却仅有毫厘。 一瞬间，爆炸所产生的气浪连带着烟尘，直将整个北城墙淹没。 运气好的是被气浪给掀飞出去，炸得七窍流血。 运气不好的，干脆就被气浪给震的倒飞出去，直至落下城墙摔成肉泥。 而待到烟尘散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爆破点。 连带着李承乾都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也是害怕，爆炸不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最终一看，他还是多虑了。 益州城的城墙在这一场爆炸之后也是不堪重负，从上至下直被炸出了一个两米宽窄的口子出来。 看见这般情景，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长孙冲也是毫不犹豫。 他猛然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直对前方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紧接着，他跃马扬鞭，一马当先冲在战阵的最前沿。 而在他身后，便是八千凉州虎狼猛士。 城墙下发生了什么，他们虽然没有听见，但是他们却亲眼看见了。 眼前的优势，可是许多兄弟用生命的代价给他们换来的。 他们怎么可能辜负自己的兄弟？ 除此之外，今时今日已经是他们攻城的第十六天了。 在凉州军的战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记录。 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破城机会，谁能不亢奋，谁能不想着抓紧破城，洗刷己方的耻辱？ 凉州军的士卒最是看重荣誉的。 因为那每一项荣誉，都是他们的先辈们用命换回来的。 他们有什么资格，将先辈换回来的东西丢掉？ 他们又怎么敢对不起自己的先辈？ 在那一瞬间，凉州军的士卒也是都红了眼睛。 许多人甚至在冲刺的时候，直用两条腿就跑到了长孙冲的前面。 看见这般情景的时候，连长孙冲都不由得有些傻眼。 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 只见他嘴角高挑，再次喊道：“先入城者，赏田两亩，钱一千五！”
第976章：攻破益州城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长孙冲那一嗓子喊出去，凉州军的军士们也是嗷嗷叫的往上冲。 两亩田地，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 但在当下这个年代，这是足以养活一家三口的。 足以让一家三口一年都不需要饿一顿肚子。 而一千五百钱，那也足够自己家两年的开销了。 有了这般赏赐，谁能不拼命？ 再者说，凉州军的军魂就在这，上了战场他们就是猛虎，他们就是饿狼，他们就是专门给敌人带来绝望的死神…… 而在长孙冲他们一众人冲上去的时候，李承乾也是没有半点迟疑。 “全体都有了。” “抗起你们的云梯。” “推走你们的箭楼。” 他陡然举起长枪喝道：“随我杀，随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只见他双脚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紧接着，战马撒开了四蹄，直朝着眼前城池飞奔而去。 若从天空往下看，那战马飞奔的样子，就好似一道白色的闪电…… 也是直道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守军才反应过来。 之前便说过，李恪那也是个治军严明的人。 故而在他手下的将领也都是训练有素。 见到这般场景，那些将领也是赶紧想各处传达自己的命令，让全军投入战斗。 炮兵开炮，弓箭手放箭，刀盾手去填补缺口，一时间也是井然有序。 而在蜀军城头上的贞观炮开动之后，凉州军一方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只见那一门门火炮，喷射着夺命的火蛇。 炮弹从天而降，就好似天罚一般，下面来不及躲避的士卒被巨大的气浪掀飞，甚至是直接被炸碎。 可凉州军的士卒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冲锋。 即使身边的人倒下，即使前方的人倒下，他们也依旧无所畏惧。 这就是凉州军。 只要投入了战场，他们的脑海当中就只剩下了两个字，那就是‘破敌。’ 只要不破了敌寇，他们就仿佛战争的机器一般，永远不会停歇下来。 这就是凉州军。 一个让外敌闻风丧胆。 一个让自己人也心惊胆战的军队。 而作为这支军队的统帅，李承乾那也是不遑多让。 只见他在战火中飞驰，不受一点影响。 他的眼眸里也只剩下了那条越来越近的缺口。 而在此刻，长孙冲也已经率领帐下兵马与敌人在城墙的缺口处混战在了一起。 之前就说过。 凉州军在近战当中。 尤其是这种混战当中的战斗力，要远比在攻城战时，亦或者方阵之间的对决时更加可怕。 因为凉州人常年生活在那样一个苦寒之地，使得凉州人的个性豪放不拘小节。 同样的，他们也是容易上头的哪一方。 只要是上了头，只要是来了脾气，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给你一刀再说。 而在这样的条件下，再加上李承乾那般的铁血训练，更让他们的战斗力支线飙升。 李世民就说过。 团体战当中，或许有人能胜得过凉州军。 但在两人，三人的情况下，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凉州军的对手。 就见凉州军在城墙破口处，宛如一支直插敌人心脏的利箭一般，直直的撞入敌人的军阵。 在最前面的两名凉州军士卒肩并肩不管不顾的向里面冲杀。 不管身上中了多少刀，更不管自己流了多少血。 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件事儿。 死，老子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蜀军士卒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饶是那些被他们叫做南蛮的家伙，也没有这般勇武呀。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知道了凉州军的近战到底有多么恐怖。 两人便能搅得敌人防线天翻地覆，更何况是八千人一起了。 就见那些凉州军的士卒搭着人梯，翻上了已经断裂开的城墙，进入缝隙当中。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冲入敌人的阵中。 一时之间，就看战场之上，鲜血横流，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而蜀军一方仅仅坚持了片刻，军阵便出现了破口。 几名凉州军的士卒也是抓紧了机会，直顺着破口杀了出去。 这一下，蜀军的防线就如同是破损的闸口一般。 而在凉州军卒这强大的人洪潮流的冲击之下，只在顷刻间，蜀军的阵线便被彻底摧毁。 凉州军进入了城中，那就宛如是老虎进了羊群，左突右杀无人能挡。 任何一名军卒，在此刻都仿佛变成了战神。 而蜀军一方本身就是新兵多，老多病残多。 只有靠着城墙作为依仗才能挡得住凉州军。 而如今没了城防，让他们靠肉搏跟凉州军打，那就是在找死一样。 渐渐地，许多士卒都被杀的精神崩溃，纷纷向后逃窜。 更有甚者，干脆丢掉了武器，一边喊着亲娘，一边跑入城内。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是凉州军的对手了，也更加难以抵挡凉州军的攻势了。 八千凉州军，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冲破了敌人的防线，冲入了益州城中。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着急往城内冲杀。 只见众人在长孙冲的指挥之下，开始反过来向城墙上冲。 如此做的原因无二。 蜀军在城内的人力可不少。 只是一时间还没有集结过来而已。 若是他们贸然向城内冲击，势必会遭受很大的伤亡。 但若是冲杀上城墙，将李承乾以及他所率领的大部队放进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起码，他们已经能立于不败之地。 最起码，蜀军是再无法将他们逼出城外。 而这样一来，那可就苦了在城墙上驻守的那些守军了。 这些人腹背受敌，一边是李承乾，一边是长孙冲，想跑都没地方跑。 待到敌人素清干净之后，人们不用组织便自行的去清理堵住城门的那些石块与木材。 时间不长，城门便被打开。 下一刻，李承乾便骑着白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池。 而在他身后则是数以万计的凉州军甲士。 这一刻，凉州军的士气已经攀到了顶峰，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城内。 几名军中将领，更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神不断的往李承乾身上飘。 他们现在都希望李承乾能赶紧下令，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在这地方大杀一场，以此来宣泄自己沉积了那么久的怨气。 而李承乾也自然是收到了他们给自己的信号。 只见他仰面一笑，随即道：“听我将领，益州城内只要穿着叛军军装，皆斩！”
第977章：不走了就留下
益州城的蜀王府内。 诸葛英等一众蜀王谋士，皆立在房间之内。 不过，除了诸葛英之外，其他众人，皆已经瑟瑟发抖，神色慌张。 他们刚刚已经听说了，自家的城池已然被攻破。 凉州军现在已经杀入城内，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杀到蜀王府来了。 其中一人直站起身，朝着李恪拱手道：“殿下，如今敌人已经杀进来了，您还是快些撤走吧……” “撤？” “往哪里撤？” 李恪仰面苦笑道：“日月所照之处，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都是大唐的，我还能躲到哪里去？”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他胡乱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们若是想走的话，就走吧。” “我不会强留你们，更不会滥杀无辜。” “我李恪一人做事一人当，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其实从李承乾越过剑门关，亦或者说是他活着从江南道走出来，李恪就已经看出来，自己已经毫无获胜的可能了。 毕竟这些年想在李承乾手中偷走胜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最终又有几人成功了呢？ 或许，在这其中最成功的就是赵有林。 毕竟这家伙也是用一番算计，将李承乾给算计的差点穷途末路。 只不过，后来他也并没有成功，李承乾依旧脱困，而且还将他给击败了。 当然，李恪也不是承认自己不如赵有林。 只是他知道，以蜀地的情况而言，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对手。 毕竟蜀地的体量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无法与大唐抗衡。 而与其垂死挣扎，或者是一直逃难一直躲避，还不如就在这等着。 到时候不论是生是死，他都认了。 当然了。 他不走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因为，他是皇子，他是李世民的儿子。 他不能给自己的父亲丢人。 他可以战死，但绝不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来逃去。 而听闻他这话，那些个谋士刚想开口规劝。 诸葛英便缓缓开口道：“行了，都不要说了，殿下已经决定的事儿，你们也改变不了。” “所以……” 他环视在场众人道：“大家想走的就走吧，趁现在，敌人还没有过来，否则等一会就走不了了……” 听闻诸葛英这话，在看李恪的态度，众人也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只不过，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做那个第一个走的人。 毕竟，他们也怕自己前脚刚走，吼叫就被李恪给弄死了。 听着外面那越来越近的爆炸声以及喊杀声，终于有人忍不住率先站起身来。 那人直朝着李恪双膝跪地，叩首道：“殿下，我家中还有老叟孩童，不得不先走一步……” “嗯。” 李恪胡乱的挥了挥手，道：“走吧，记得帮我给家嫂带好。” 那人咬了咬牙，泪水也不由夺眶而出。 他当下也是不管别的，直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向门外。 而李恪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手中的茶碗。 看见那人走出去了没事儿，一些人的心思也都活络起来。 就见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站起身来，朝着李恪行礼，随后纷纷走出门去。 到最后，屋内也只剩下了诸葛英以及李恪两人。 “真是人走茶凉呀……” 李恪摇头苦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他直抬头看向诸葛英道：“诸葛先生，不准备和他们一块走吗？” “不走了。” 诸葛英摇了摇头，笑了。 “我没什么亲戚，更没成家，没有老叟孩童需要照顾。” 他看向李恪道：“所以，我愿意陪殿下一程。” “呵呵。” “刚来蜀地时，没人愿意理我，经营多年才有了如今这般景象。” “出入之时，前呼后拥的，好不气派。” 李恪叹了口气道：“可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一个呀……” “殿下不必烦忧。” “这都是人之常情。” 诸葛英满脸都是淡然的笑容：“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啊……” “那你为何，这般想死？” 李恪满面不解的看着诸葛英。 别人都走了，就你不走。 然后你还在这里跟我说，能活着谁想死。 “嗨。” “谁叫我跟你投脾气。” “谁叫，你叫了我声兄弟呢。” “更何况，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给的。” “你死了，我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与其空落落的，还不如跟你一起去了。” “没准到了那边，咱还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出来。” 诸葛英满脸都是对生死的淡漠，那景象着实是让李恪都有些动容了。 李恪微微昂了昂头，看向诸葛英。 随后，他闭上双眼，笑了。 “够了。” “这一辈子真是够了。” “能生在帝王家，看遍世间繁华。” “能当上蜀王，在这蜀地造就一番事业。” “临了，临了，还有你一个兄弟陪着我……” 李恪咧开嘴角，笑的开怀：“就够了。” 说完这话，他缓缓站起身来。 整了整衣襟之后，他直迈步朝外走去。 而此时此刻，门外的喊杀声也已经到了近前。 数十名凉州军士卒围拢在蜀王府外，犹豫片刻之后，那百夫长直下令道：“撞门！” 几名士卒得令，迈步就朝着蜀王府的红漆大门而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就看见李恪与诸葛英二人一前一后，迈着四方步从房间内走出来。 见此情景，那些个乾字营士卒也是有些发懵。 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也不知道是该上去将人给弄死，还是生擒活捉的好。 这时，李恪缓缓开口。 “吾乃大唐蜀王。” “尔等还没有绑我，捉我，杀我的权利。” 他环视众人，随即道：“若是不想死，或者不想被找后账的话，你们最好赶紧叫李承乾来见我。” 这话说的虽然狂妄，但却句句在理。 他毕竟是李世民的儿子。 谁也不知道李世民现在心中所想。 就算李世民现在想杀了他，那以后呢？ 万一有一天李世民后悔了呢？ 如此一来，那个率先杀了李恪的人，可就不是功臣而是罪臣了。 搞不好，李世民能暗自琢磨出一万种弄死那人的方法来。 百夫长与身旁的几个副手相视之后，还是决定去叫李承乾过来亲自处置这件事情。 当然了，在那之前他还是让人将这两人围困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