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东线决战
尚云贤这边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第二日清晨时，陈福宽就带着情报回来了。
情报所示，李承乾如今已经带着两万兵马向南而去了。
听闻这消息，尚云贤宛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
他直抓着陈福宽问道：“那剑门关北线是个什么情况？”
他只希望，陈福宽会对自己说。
李承乾走的时候，已经将全部兵马都给带走。
这样一来，他就能率军从北面杀出去，截断李承乾以及负责防守己方向蜀地回援的这支凉州军的退路。
甚至，他可以一路杀过汉中，直捣黄龙，杀向长安城。
那样一来，蜀地之危，势必会迎刃而解。
只可惜，事情并不会如他所希望的那般。
老天爷也更不会听见他那无所谓的祈祷。
就见陈福宽面露难色的说道：“今天一早，我曾去南城墙查看。”
“发现那边又多出了近三万的凉州军。”
“看样子，这些人昨晚上就到了，现如今连营地都翻修好了。”
“寨墙比原来高了不少也厚了不少，若向从这一面突围，怕是会比走南线多死伤不少兄弟……”
陈福宽这一下，基本上是连战争预算都帮尚云贤做好了。
明白的告诉他，从北面突围实属不可能。
而且与其从北面突围，还不如走南面。
这一下，尚云贤也是略感绝望。
他摇头叹息道：“完了，这一下真的完了。”
“咱们蜀中可没有多少可战之兵啊。”
蜀地的精锐队伍都被他们给领出来了。
现在在蜀中的军队，除了一些军中的老弱病残之外。
就是一些刚刚招收上来的新军。
但要知道，李恪毕竟是要造反的。
他打着造反的名头，有几人愿意给他卖命？
而蜀地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就三四万人左右。
并且，这三四万人也得分别驻守在各个城池。
到最后，益州城能分到的不过就是三分之一的量万余人罢了。
而那万余人，哪里能挡得住凉州军的兵锋？
……
李承乾朝着益州进发的消息。
很快就传开了。
不仅剑门关方面知道了，连带着在东线战场的张骁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当他听闻，李承乾带人直扑益州时，也是大惊失色。
当下，他便召集众将来到中军帐商量对策。
张骁直接开门见山道：“刚刚接到消息，两万凉州军今以翻过剑山，直朝益州进发。”
“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攻破绵阳城，抵达益州城下。”
张骁看着眼前众人道：“大家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否应该回援益州？”
回援益州？
听闻这话，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的模样。
想要回援益州，那就跟做梦一样。
要知道，进入蜀地一共就两条路。
一个是剑门关，一个是走长江水路。
而长江水路如今已经被高至行封死，能走的陆路也被高至行炸断。
可以说，他们现在想要走大陆回去，基本上是不可能。
若想要走，那就肯定是走当下这条又窄又险的粮道。
但这条路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想从这地方走回蜀地，最起码得半个多月的时间。
而这半个多月，已经足够李承乾攻下益州城的了。
其中一名参将直开口道：“我军若是回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与其如此，还不如抓紧时间剿灭眼前这股敌军。”
“只要我军夺得水路，我军的行军速度就能提升一倍有余。”
“到时候，我们也势必可以一举杀回益州。”
参将直道：“我相信，殿下一定能在我们回去之前，守住益州城的。”
听闻这话，张骁不由摇头苦笑。
他道：“益州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就指望那一万老幼病残，能挡得住凉州军的火炮？”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咱们当下的紧要目标，就是剿灭眼前这股子敌军。”
张骁眯缝着双眸道：“传令下去，今日下午进攻襄阳军山寨，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其攻破，随后即刻回援益州城……”
众人听闻这话也都即可应是。
毕竟，当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靠谱是战术，就是攻破高至行率队驻守长江防线。
一旦长江防线得手，他们便可以马上打造战船，通过水路回到蜀地。
这样一来，他们可要节省许多时间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在李承乾抵达益州城下时，赶到李承乾的前面去。
可是。
这世界上的如果很多吗？
他面对的可是高至行。
一个带着一万人就能顶得住高句丽十万人猛攻一月的将领。
在进攻方面，高至行或许打不出李承乾那种堪称奇迹一样的以少胜多。
更无法产生李靖等一众老将那样稳扎稳打，让对方感到绝望的压迫感。
但在防守方面，高至行绝对是行家。
他也绝对可以通过自己的防守，让敌人陷入绝望当中。
在得知蜀军全军一起出营之际。
高至行就知道，决战已经提前到来了。
并且他也能预料到，蜀军为何会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无外乎，就是李承乾那小子肯定又在搞事情了。
高至行摇头苦笑道：“这家伙，真的是没有一刻能让人省心。”
“不过也罢了。”
“谁叫，小爷想当你姐夫，又是你舅舅呢？”
高至行高挑着，直道：“传令下去，今日死守，哪怕山寨被攻破，我等皆战死，也不可后退一步！”
听闻他这话，传令兵也是当即应是。
随后，便下去传达高至行的军令去了。
谁都能看出来，这已经是东线战场的决战了。
故而这一次，军需官也没有如先前一样吝啬，大手一挥直接让全军将领与将士去他那里领物资。
这一次，军需官直让人所有的贞观炮都给推了出来，一个梯队一门。
至于炮弹，那都是一木箱一木箱的搬走的。
天火雷那就更不用说，每个战士一枚有点不太现实。
但每五人分到两三枚还是能做得到的。
而蜀军方面同样也是如此，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给用上了。
甚至在战场上消失已久的投石机，都被他们给搬了出来。
显然，这帮家伙是真准备拼命了。
而随着蜀军主将张骁的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蜀军直如潮水一般朝着长江防线冲来。
面对对方如此凶悍的攻势，襄阳军的士卒也是没有半点惧色。
固然他们之前是新军，固然他们之前被叫做后备军。
但这一战之后，他们势必会成为大唐境内仅次于凉州军的队伍……
第949章：我希望
如今，两万凉州军士卒已然在李承乾的带领下进入了剑南道。
并且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剑南道北部的一切叛军力量全部消灭，直向绵州城进发。
同一时间，东线的战争也已经开打。
长孙冲不无担忧的对李承乾说道：“殿下，如今我军进入剑南道，那么东线的压力怕是会骤增啊。”
“这是肯定的。”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而且我相信，高至行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可他面对的毕竟是蜀军的精锐啊。”
“而他手中那些，除了新军就是新军。”
长孙冲顿了顿，随即道：“若是他们抵挡不住，导致蜀军精锐回援，那我军岂不是要陷入绝境？”
“你想多了。”
“高至行是什么样的人，又有多大的本事，你我都清楚。”
“当初，他用一万凉州军，就能挡得住高句丽数万人的猛攻几个月。”
“如今给他五万襄阳军，你觉得他会顶不住吗？”
李承乾摇头笑道：“经过这么多场战争的淬炼，襄阳军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战力的傻白甜队伍了。”
“不说每名军卒都成为了百战精锐。”
“最起码都是经过鲜血洗礼的了。”
“士卒们在面对敌人挥来的钢刀时也不止是一味的躲避。”
“他们也开始知道了反击。”
“开始知道自己手中的也是刀，也能要人的命。”
李承乾眯缝起双眸，望向东方，道：“我相信，高至行和他手下的襄阳军，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敌人攻破。”
他对信任高至行的程度，几乎不亚于信任自己。
甚至，他都觉得，就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高至行也能做到。
而蜀军绝不可能突破高至行所设下的防线。
当然。
高至行也不会让他失望。
蜀军猛攻防线一整天，最终的结局也是在傍晚十分惨淡收场。
一日的攻防战，两方的损失都比较大。
作为进攻方的蜀军，他们的伤亡数字高达三千。
而作为守方的襄阳军光是阵亡就超过了一千八百人。
战后。
高至行带着徐朗来到阵线上巡查。
经过一日的血战，防御壁垒都已经满目疮痍，各处将士都在尽力的抢修，以此来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看着阵线上正在被搬运下来的伤员与阵亡将士的尸体。
徐朗满面愁容。
手底下的士卒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那都是手足兄弟一般。
而今日一下子，便有那么多兄弟再也回不到家乡，他的心里怎能好受？
看他模样，高至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
高至行摇头道：“作为军中主帅之一，整出这踌躇的模样，让将士们看见了不好。”
“可是我真的心疼啊。”
“这些将士，基本上都是我招入军中的。”
“可就这月余时间，便有万余人死在了他乡的战场上。”
徐朗咬着嘴唇说：“这让我该如何面对乡亲父老，如何面对他们的亲眷……”
“这倒也是。”
“但徐将军，你得清楚。”
“你是襄阳人的同时，你还是咱们大唐的将帅。”
“作为将帅的同时，你也是咱们大唐的军人。”
高至行道：“作为军人，为国尽忠，为国效力，保卫家乡，就都是分内之事。”
说到这，高至行忽而抬手指向其他的那些士卒。
“而你是军人，他们自然也是。”
“你说你心疼他们，难道是用嘴心疼的？”
“还是说，你不想打这一场仗，想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家乡去种田务农？”
高至行摇了摇头道：“或许在你看来，这场仗是发生在江南道，跟山南道没什么关系。”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咱们竖立在这里。”
“如果不是襄阳的将士跟蜀军死战，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听闻这话，徐朗满面茫然的看着高至行。
如果不是襄阳军拖住了蜀军的脚步，那么现在李承乾与李渊在什么地方，都未可知。
就算退一万步说，李承乾与李渊离开了江南道。
那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蜀军雄踞江南，占领整个南方与北方朝廷划江而治。
那样一来，魏晋南北朝的乱局，恐怕又将到来。
而这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自然是生灵涂炭的开始。
不过，徐朗不是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茫然。
他是不明白高至行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这个。
而见他的模样。
高至行继而摇了摇头：“若是天下划江而治，山南道就将成为前线战场。”
“所以，你们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朝廷，不仅是为了江南道，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难道你想让你的子孙，时时刻刻都处在被敌人的兵锋威胁当中？”
“还是说，你希望你的儿子，将来替你登上战场，为国死战？”
高至行盯着徐朗，道：“这一战，早晚都是要打的，如果我们不打，那就是我们的子孙来打。”
“徐将军，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我也知道，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帅。”
“但有的时候，做将军的不能只看着眼前，还要往长远了看。”
“最起码，以当下这个局势而言，是咱们襄阳人守住了大唐的南疆。”
“朝廷不会忘记英雄，天下百姓也不会忘记英雄。”
“多年以后，坊间再来述说这场战争的时候，光彩自然也不会都在凉州军那边。”
“咱们山南道的襄阳军，才是真正突出的哪一个。”
“什么蜀中精锐？什么大唐第二强军？”
“在我们襄阳军的手底下，他们只配当败将！”
“而且是因为是有了我们的牵制，凉州军才能成功入蜀，成功平叛。”
高至行满面荣光道：“我也希望那一天，天下可以传扬我高至行，带着襄阳军与他蜀军精锐大战三百回合，不落下风。”
听闻高至行这番话，徐朗那也是热血沸腾。
毕竟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谁都想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也想清楚了。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天下人谁知道他徐朗？谁又知道山南道的军兵也不是吃素的？
“我明白了。”
“今日高帅一番指点，着实让我受益良多。”
徐朗满脸动容的向高至行一拱手，道：“接下来，我不会再说任何无关战争的话，还请高帅监督。”
“没关系。”
高至行伸出双手将他扶起，道：“你只需要记得，咱们接下来是要一起书写襄阳军的辉煌的……”
第950章：生死交由百姓定
长安，朝堂之上。
由于李承乾已经杀入蜀地。
故而这些时日被送到长安城的叛臣叛将急速增多。
开始时，李世民还觉得挺高兴。
毕竟，自己的大儿子有这般本领，他脸上也有光。
可随后想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大儿子打的可是平叛战争，而打的人是他的小儿子。
这一下，李世民也是高兴不起来了。
只想着，这场战争要是大唐的对外战争，该有多好啊……
而在朝堂之上，李世民也积极听取大臣们对于这些叛臣叛将的处理意见。
但朝堂内的绝大多数官员，都觉得应该留下这些叛臣叛将。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几乎都是同样的。
那就是这些叛臣与叛将都是受到他人蛊惑不得已而为之的。
同时呢，在李承乾进攻蜀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做出过过激行为，顶多就是给打仗的蜀军提供了一些物资而已。
实在没必要杀剐抄家什么的。
但朝堂上的反应如此平和，可就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了。
就比如那些提前投诚到朝廷一方的蜀地官员。
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其中原因无二，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犯，甚至都没有跟叛军同流合污，只是落得个跟原来同等级的职务。
甚至一些人还受到了贬职的惩处。
那这些跟李承乾交过手，可以清楚看出来有反叛倾向的人，凭什么被宽大处理？
所以，几乎就在朝廷接收这些战俘的当日，便有大批前蜀地官员联名上表，要求朝廷严惩这些叛臣叛将。
朝廷大臣对于叛臣叛将是想要宽大处理。
而前蜀地官员却要对这些以前的同僚赶尽杀绝。
这一下，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了。
……
下朝之后。
李世民留下了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三人。
其原因无二。
就是想要跟三人商议一下，这些蜀地的判臣叛将如何处置。
魏征率先开口道：“陛下，臣的意见在朝堂上已经说过了。”
“这些蜀地的官员与将领，都是受到了他人蛊惑或胁迫才做出了有害朝廷之事。”
“而且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积极配合朝廷的行动的。”
“在蜀地发生叛乱时，他们甚至竭力安抚百姓情绪，不让当地出现一丁点动乱情绪。”
“所以我觉得，陛下应该将所有人甄别处理。”
“犯错的罚，没犯错的就调遣到别处，让其继续任官也好，或者责贬为庶人也罢。”
“实在没必要，将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况且如此一来，还有可能刺激那些还未投降的蜀地官员。”
“让他们在我朝廷平叛大军到来之后，产生想要死扛的心理。”
魏征的一番话，可谓句句都在点子上，而且句句有理。
李世民点了点头。
随后，他扭头看向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二人。
“您二位呢？”
“对此，有什么看法？”
听闻他的询问，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对视了一眼。
随后，长孙无忌率先迈步出列。
他拱手道：“陛下，臣觉得安抚蜀地并未收服的官员固然重要。”
“但国法家规也很重要。”
“既然做出了叛国之事，那就必须要用叛国之罪惩处。”
“这也可以让全国各地都看清楚，胆敢发动叛乱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说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最起码以后再出现这种事，一些人就会多多考量几分。”
长孙无忌道：“不会到了长安之后，就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怎样怎样的了。”
说真的，长孙无忌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相比于魏征来说，长孙无忌说的更贴合实际。
毕竟，叛国要是不惩处，将来万一有人效仿怎么办？
难道，到了那时候，自己还放过他们？
不过，李世民却依旧没有开口。
他继而看向房玄龄，说道：“房大人，您觉得呢？”
房玄龄也着实是没想到，魏征与长孙无忌会这么说。
显然，这两个家伙是串通好了的。
两人这完全是将朝堂上一左一右两个意见都给说了，这就相当于是一比一了。
如此一来，最终的决定权，就全在房玄龄的身上。
毕竟，一比二，二是大的。
而这也是李世民为何会找三个人来的原因所在。
最终，不论结果如何，得罪人的不会是帝王，而是那个二。
这也完全就是让他老房做起了得罪人的活。
房玄龄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三个人的小心思？
不过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直接告诉李世民自己没主意？
这不是没事儿找骂呢么……
房玄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臣觉得，长孙大人的说法太过激进，而魏大人的说法又太过柔和。”
“所以，臣想说的是，将如何决断这些人的生死问题，交由百姓……”
听闻这话，李世民不由挑了挑眉。
他道：“交由百姓？此话怎讲？”
“臣建议，先调查清楚所有官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包括他们的功绩以及参与叛乱的实事，都陈列出来贴在大理寺当中。”
“随后，再从长安城随即挑选出一千名百姓，让这些百姓进入大理寺，去观摩他们的罪名与功绩。”
房玄龄微笑着说道：“最终，他们是杀是留，完全交给百姓做出决断……”
听闻这话，李世民的眉头不由高高挑起。
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呢？
说真的，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办法，实在是觉得有些新奇。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
李世民眯缝起双眸，看着房玄龄道：“这主意，恐怕不是你老房想出来的吧？”
“呃……”
房玄龄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
他道：“陛下明察秋毫，实在是让臣钦佩不已。”
“别拍马屁。”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随即道：“这主意，是那小子教你的吧？”
听闻这话，房玄龄也知道瞒不下去了，直点头承认道：“正是……”
这主意正是李承乾教他的。
其实在这些战俘送回来之后，房玄龄就有预感，在处理这些战俘的事儿上肯定会生出事端。
而到最后，帮李世民背锅的人选，肯定是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三人之一。
以长孙无忌的尿性，魏征的德行，最终这口黑锅肯定要落在他老房自己的身上。
所以思来想去，房玄龄还是给李承乾去了信件，询问他如何处理。
然后，李承乾就给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而听闻房玄龄承认，李世民也是笑出了声。
他道：“行，行，行，那就按照这小子说的去做吧……”
第951章：投票制
李承乾的神操作。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是缓解了朝廷，亦或者说是李世民的压力。
自古以来，对于叛臣叛将的处理就是当权者的难题。
若是罚的重了，别人会说你气量小，甚至还会影响到正在发生叛乱的地区。
而若是罚的轻了，又不足以体现朝廷的威严。
这就像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样，两点不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出现不对等的损失。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李承乾出主意，李世民做事儿的基础之上，一条命令直被下达到大理寺。
而大理寺也紧锣密鼓的开始运作起来。
在短短的即日至内，大理寺便收集到了许多关于这些叛臣叛将的黑白历史。
白历史是他们在当地做出来的功绩。
黑历史则是他们在叛乱之后的所作所为。
而后，朝廷便派人去民间挑选了千余有声望之人，邀请其进入大理寺观摩这些。
最终也是在这千余人的投票选定之下。
一百六十三名叛臣叛将中，七十二名被处于死刑。
至于其他人，则是按照百姓投票多少，最终被拿到李世民的面前，让李世民自己选择是将流放抄家，亦或者是赦免。
而此事一出，就宛如是向平静无波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颗石头一般，让这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荡起了千层波澜。
朝堂上对此事的反应或许只是觉得惊奇或者不解。
毕竟有李承乾这个bug的存在，一些人对于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心中狐疑，总归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民间可不一样。
李世民这般操作，着实是将一些百姓给惊呆了。
让百姓去处理大臣，这种事情谁经历过？谁又见过？
说句老实话，这种事儿，恐怕都没人听说过。
纵观历史，帝王说是为国为民的有，但真正能将权利下放给老百姓的却根本就没有。
李世民这可真是开创历史了。
市井之间，到处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儿。
“你们说，咱们陛下这是怎么想的？”
“陛下怎会想着，让咱们百姓去惩处那些官老爷呢？”
其中一人满面不解的问身边的同伴。
而那同伴则是摇头叹道：“天下果真是到了咱们百姓当家做主的时候了，陛下是真的没有骗我们呀。”
“没错。”
另一人也开口道：“咱们陛下，可是真的一心为国为民。”
“而我觉得，现在这些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之前那些个大会你们也不是没看见过。”
“各地的宗族，各地的百姓，都会在八月十五来到咱们长安城，跟陛下对饮，谈论天下事。”
说到这，那人满面感叹道：“身为布衣，身为百姓，能跟当今天下的陛下对饮，讨论天下事，这是何等荣耀？”
“而纵观历史，又有几位天子，能做到咱们陛下这种程度？”
“并且，咱们陛下也不是装装样子，他是真的做实事儿的。”
“那些个贪官污吏，早前将百姓祸害的有多惨，最后陛下就会将他们治的有多惨。”
“有时候想想，老天爷对咱们唐人可真是不薄，竟将这样一个帝王送给咱们。”
一时间，这样的言论在长安城中铺天盖地。
而长安城对于李世民的赞颂与赞扬更直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毕竟，纵观整个历史，可都没有一个帝王会将自己的权利下放给老百姓。
这种场面，也是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的。
最终给百姓带来的震撼与冲击力，简直就达到了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度。
李世民自己也是没想到。
这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难题，竟然在李承乾的骚操作之下，直接迎刃而解。
并且，还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收揽了一大批死忠粉。
也是在这时候，李世民才意识到。
在有些情况下，帝王可以不用出面，就能在收拢人心的同时，还能让天下人信服。
而也是因为这个想法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中。
让投票制，在大唐逐渐兴盛起来……
……
蜀地。
李承乾兵进绵州，兵锋已经威胁到了益州的安全。
许多益州城的百姓听闻了消息之后，都有些慌乱了起来。
甚至一些世家大族，都开始连夜将自己的财产与亲眷向更南方转移。
别看他们平日里叫得欢，但等大军压境，谁不怕？
毕竟，李承乾早已凶名在外。
他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早已被传回了国内。
而传言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会越来越邪乎。
什么李承乾嗜血如命，杀人屠城，更是家常便饭等等逐日此类的话语，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蜀地的这些人不害怕他，那就是真的奇怪了。
而面对这种局面，李恪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当下，他便收拢各处部队，向益州方面集结。
其中目的无二，就是想依据益州的城防将李承乾挡住。
与此同时，他还责令东、北二线的蜀军精锐回援。
可是，现如今大家?是他们想回援就回援的嘛？
东面有高至行挡着，北面还有凉州军挡着。
就算是他们想救，可谁又有这个实力，能打得穿这两部的防线过来救他？
而如今，李承乾一方也已经开始部署对绵州城的战略了。
廖集与韩奇略等将领聚拢在李承乾身边，等候他的命令。
而李承乾看着眼前的战略沙盘，冷静的分析着当下的局势。
蜀地号称天府之国，尤其是东西两川合二为一时，更是能偏安一隅独自立国的存在。
而这也是因为蜀地的地理位置，以及剑门关的存在。
可剑门关是雄伟不可攻，但蜀地其他的城池可不是这样。
眼前的绵州城固然也是蜀地大城，但别说比剑门关了，就连江南道的润州城的城防都比不上。
思索半晌后，李承乾直昂首道：“韩奇略听令。”
“末将在！”
韩奇略插手出列。
“我命你率领兵马三千，带上军中所有火炮，用火炮开路，以弓弩压制。”
李承乾扭头看向韩奇略道：“三个时辰之内，我不希望看见绵州城，还有城防的存在。”
“末将遵命！”
韩奇略想也未想，当下便领命而去。
他可不管李承乾下达的命令有没有道理。
反正按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
之前他们也都是这么干的，而最后的结果无二，他们都是获胜的一方。
而在韩奇略走后，李承乾则抬头看向廖集。
他道：“廖集听令！”
“末将在。”
廖集插手出列。
“我命你率领战卒三千，紧随韩奇略之后。”
李承乾道：“一旦韩奇略攻破绵州城防，你即刻冲杀上去，务必一举攻破润州城。”
第952章：破城
近年来的战争，基本上都是凉州军与蜀军打的。
就连并州铁骑以及幽州突骑出动的次数都要少许多。
而当下，李承乾的命令刚刚下达，整个凉州军就如同巨大的战争机器一般，开始运转起来。
一千五百炮营的将士，外加一千五百弓弩手，率先跟随韩奇略列出战阵走出营寨朝着绵州城进发。
而三千轻甲刀盾手则紧随其后，跟着韩奇略一同走出营寨。
前前后后，六千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绵州城驶来。
而绵州城内，此刻守军有万余人。
只不过，这万余人中有三千是新兵，其余的都是战斗力低下的老弱病残。
之前便说过，蜀军号称十几万人，实则只有八万是可战之兵。
而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敢带着一支凉州军深入蜀地的原因所在。
你都没有兵将，我怕你作甚？
此刻，这些人面对浩浩荡荡杀来的凉州军，那也是满心的恐惧。
就算是守城主将肖久成，也是心慌的不行。
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自信守住绵州，但他却也不敢投降或者擅自撤退。
毕竟他的亲眷家属都在益州城呢。
若是他带人走了，或者是把绵州城丢了，那他的亲眷老小可就都活不成了。
所以，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凉州军时，这家伙也迸发出了一股子狠劲。
他直朝着身旁的士卒们吼道：“咱们脚下是蜀地，是咱们蜀人的地盘。”
“如今，这些凉州狗，想要把咱们赶出自己的家乡。”
“所以，咱们绝不能后退半步。”
“哪怕是城破人亡，咱们也得让凉州狗见识见识咱们蜀人的厉害。”
“兄弟们，今天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他这一番话，的确是起到了不少效果。
许多士卒都跟着他一起振臂高呼：“杀凉州狗！杀凉州狗！”
那震声的呼喊，可是让下面的凉州军的士卒们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在听闻这些话的时候，那些凉州军的士卒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一个个都笑了。
凉州狗？还要杀凉州狗？
你们有那个本事吗？
韩奇略也是笑了。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将士们，道：“你们可听见，这帮人喊什么了？”
“他们说，咱们是狗，还要杀我们。”
“你们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请他们吃炮锤啊？”
说完这话，韩奇略也不等众将士回话，就直接开口道：“给对准了城墙开炮，狠狠地打，半个时辰之内，今天要是炸不塌这城墙，我就把你们扒光了挂在绵州城的城墙上，让军中士卒当猴子看！”
听见这话，这些个士卒哪里还敢迟疑？
而且，他们又怎会迟疑？
这一声声凉州狗骂的很爽是吧？
你特娘的是真没挨过凉州人的打呀。
这些个炮兵也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在同一时间齐齐点燃了炮口上的火药线。
一瞬间，轰隆隆的巨响在凉州军的军阵炸开。
随后，就看那一枚枚炮弹，宛如雨点一般的朝着绵州城飞去。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轮炮弹齐齐落下，就看那绵州城的城墙上，升起了一片的烟尘。
之前就说过，在火器时代，城防就相当于是鸡肋，甚至还不如鸡肋呢。
毕竟在炮火覆盖下，只有分散了，才能将伤亡数字降到最低。
而城防却是要让人聚集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炮火之下，焉有完卵？
就算是那肖久成反应极快，让一行人先行下了城墙，那也是让很多士卒惨死在炮火之下。
这一轮炮弹，也着实是让许多人都清醒过来。
他们面对的，乃是大唐第一精锐凉州军。
别看凉州地贫人穷，但因为李承乾的存在，凉州军才是大唐最富裕的一支军队。
他们的甲胄都是定制的，兵器都是单独设计的，而且炮弹都是无限的。
可以说，他们想要多少炮弹，大唐的军械营就会给他们做多少。
毕竟，那负责大唐军械营的可是李承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且军械营就跟李承乾自己家的后院一样。
他又怎会亏待了一直跟着自己血战的凉州军？
而在进攻城池时，李承乾也从不会吝啬什么。
他也自然不会为了节省炮弹，而让自己的将士用命去拼。
他的战术就只有一个。
能打出去多少炮弹，就打出去多少，不用节省。
就算是把炮弹打光了，也很快会有人给他们送来。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时间绵州城的城墙就宛如遭受了一般铁雨暴击一样。
城防工事几乎在顷刻间就毁于一旦，甚至连城门楼都被炸塌了，城墙也有好几处出现了缺口。
面对这种情况，肖久成也是有些慌了手脚。
他当下只能喝令那些个民夫，顶着敌人的炮火去抢修攻势。
毕竟，凉州军的近战可是要比他们的火器还要出名的。
若是让凉州军贴上来，那他们可就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可是，那些民夫也是人啊，也会害怕。
面对敌人的炮火，他们怎么敢上去？
没办法，肖久成也是被逼急了，当下便抽出佩刀，砍死砍伤了三四人。
他直吼道：“不听命令，就是这个下场！”
听见这话，在看他那要吃人的模样。
那些个民夫哪里还敢迟疑？
只能赶紧抱着木材，背着石块冲上城墙，顶着凉州军的炮火进行共事抢修。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李承乾驻守润州城的时候，叛军不过弄出来区区三十门火炮，就将润州城给打的千疮百孔。
而如今，李承乾手中的火炮又何止三十门？
恐怕，三百门都挡不住。
只能看见那凉州军的炮兵阵地上，一连串黑漆漆的炮口，正在不断喷射出夺命的火蛇。
而在炮火一轮接一轮的轰击之下，绵州城的城防再也顶不住了。
西侧城墙被炸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痕，而裂痕也越来越大，到最后轰然倒塌。
见此情景，韩奇略也不迟疑。
他当下便喝令炮兵停止射击，而后亲自抄刀上阵道：“兄弟们，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谁先跟我杀到绵州城内，我重重有赏！”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自己率先抄刀朝着破损的城墙冲去。
而那早已准备就绪的一千五百弓弩手也都赶紧跟上。
一边走，这些弓弩手一边朝着城内放箭。
在这种时候，完全不需要瞄准，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箭矢，将对方的压制住。
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争取最多的时间……
第953章：孤注一掷
由于被剑门关阻隔的时间太长。 不仅凉州军的将领们觉得气闷，连带着士卒也是非常闹心。 眼看着时间托的越来越久，可就是攻不破剑门关。 只能等着李承乾一步接着一步的谋划。 眼看着身旁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 眼看着探子们在跟对方以命换命…… 他们又怎会不觉得恼怒？ 而现在好了，他们终于是进入了蜀地。 可前期的那几场小规模战争，却根本无法让他们发泄出心中的沉郁。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眼前的绵州城，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座蜀地的大城。 不管怎么说，这城内也是有一万蜀军的。 今日，这凉州军是众士卒心中也都只有一个念想。 那就是好好的让这些叛贼知道知道，他们凉州军的厉害。 此时此刻，这些人就宛如是憋足了怒火的猛兽，一个个红着眼睛向着敌人的城池冲去。 这时候，绵州城内的蜀军士卒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们纷纷朝着破损的城墙涌去，希望能挡住敌人的冲锋。 但是…… 他们能挡得住吗？ 这个天下能挡得住凉州军冲锋的队伍不是没有。 但绝不是眼前这支蜀军。 如果有城防，他们还能依托城池与凉州军一战。 但没了城防，他们在凉州军的眼中，就是一群行走的军饷，就是一堆人人宰割的牛羊。 说到底，一群连战场都没上过几次的人，怎能跟他们这些百战老卒相比？ 按照冯光耀自己的话说。 他跟北漠蛮子，西域蛮子厮杀的时候，这些小崽子还在他娘怀里喝奶呢。 随着韩奇略率领一千五百弓弩手压制住敌人的反击势头。 随着廖集率领三千人冲至城墙近前。 这场战争的结局如何，就已经不用多说了。 共计四千五百人的队伍，只在顷刻间就冲破了蜀军那所谓的万人防御阵线。 一众凉州军战士，在绵州城内如入无人之境的左突右杀。 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钢刀毫不留情的刺入敌人的胸膛，斩下敌人的头颅。 再往后，真正的魔鬼时刻到来。 李承乾来了。 李承乾亲自带千人敢死队冲上来了。 这家伙的打仗风格，早已从原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变成了只要你还拿着武器，我就觉得你要跟我死战到底。 仅仅是片刻间，蜀军的防线就被凉州军彻底摧毁。 一众蜀军更是被杀的心底防线彻底崩溃，纷纷朝着城内逃窜。 战争至此，其实已经不能将这称之为一场战争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绵州城内，到处都能看见被凉州军追杀的蜀军士卒。 这一日，绵州城内也是尸横遍野。 当然，这个尸横遍野，说的是蜀军士卒。 而并非是绵州城百姓。 作为大唐的平叛王师，他们自然不会对自家百姓出手。 甚至在攻城战发生之前。 李承乾就已经明令禁止说了，让手下士卒不可对绵州百姓做出任何过格的举动来。 而且，只要是蜀军士卒脱下盔甲，穿上百姓的衣服，凉州军士卒就会放弃对他的追杀。 这不是因为别的。 只因，他们脱下了盔甲，就不再是叛军，而是大唐的百姓。 只要他们不和朝廷作对，不跟自己作对。 凉州军也自然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至于朝廷会不会找他们秋后算账，那是朝廷的事儿，他们管不着。 李承乾也同样管不着。 他只管攻城拔寨，只管平叛，只管灭叛军。 其余的事儿，全交给自己的皇帝老子。 谁叫他不帮自己搭理后勤？ 谁叫他把一切都甩给自己？ 那自己给他甩口锅也不过分吧？ …… 绵州被破的消息，转日便传达到了益州。 听闻了消息的李恪也是大发雷霆。 “一万兵马，驻守绵州城。” “可到最后竟仅仅抵挡了不到两个时辰……” 李恪都差点被气乐了。 “他们是猪吗？” “就算是一万头猪，也得让凉州军抓个几天吧？” “可他们竟只挡了不到两个时辰？？？” 李恪着实是不明白，那肖久成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 难道，他是用脚指头在想问题吗？ 难道，他是用脚指头在跟李承乾打仗吗？ 见他如此愤怒，周遭的一群参将副将以及那些谋士，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搭茬的。 谁能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竟打成了这样？ 本来，在战争开始时，他们都是抱有很好的念想的。 毕竟，这里可是蜀地，可是传说中的天府之国。 只要守住了北线剑门关，东线瞿塘关，就绝不可能有人能打得进来。 如此一来，到时候不论如何，他们都能在蜀地建立起自己的王朝国度来。 甚至他们也想过。 就算这两个关口被突破了一个，他们守着蜀地这样一个好地方，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支十余万的军队来。 而再加上他们手中的蜀军八万王牌，挡住朝廷的讨伐军还不是轻描淡写？ 可结果呢？ 这两个关口是没被攻破。 但凉州军却已经直接打到自己的本土来了。 而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王牌部队，要么在北线战场回不来，要么就是被人堵在北线和东线。 自己手上那些杂牌部队，别说跟凉州军正面干。 以绵州城为例来看的话，他们这些队伍，怕是连人家的一轮攻势都挡不住。 “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恪直看着众人道：“平日里不都一个比一个说的欢吗，怎么到这时候没人说话了？” “难道，都变成哑巴了吗？” 面对李恪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众人的脑袋压得更低。 优势的时候，他们还能上去指点几句。 可现在到了如此劣势的局面，他们又怎么敢站出来胡说八道？ 最终还是诸葛英站出来道：“殿下，我军当下固然陷入劣势，但绝不是落入绝境。” “这不是绝境是什么？” 李恪沉了口气道：“他们可是都打到咱们的家门口来了。” “打到家门口也好，打进来也罢。” “咱们的手中毕竟还是有兵有粮。” “实在不行，咱们大可以放弃益州城，撤入南疆，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诸葛英直道：“但这是下下之策，能打咱们肯定是要打的。” “而我建议，接下来殿下收缩防御，将周遭城池的将帅与士卒都调遣到润州城来。” “凉州军就算再勇猛，他们也不过两万人马而已。” “难道，咱们数万大军，还打不过他们两万人吗？” “更何况，凉州军是远道而来，粮草补给线压力大的吓人。” “就算是硬耗，咱们也能让他们吃干净粮草，乖乖地滚回凉州老家去。” 诸葛英直看向李恪道：“越是当下这样的局面，殿下越是不能乱呀……”
第954章：正面强攻
诸葛英说的没错。 越是困难的局面，作为主帅就越是不能乱。 若是主帅乱了，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而李恪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便按照诸葛英的指示行事。 他先是给东、北两面的主帅，发出紧急传书，调遣他们即刻回援。 随后，他又从各处的守军中抽调人手，来益州城协防。 蜀地的人还好说。 他们毕竟没有遭遇到敌军，想怎么移动就怎么移动。 但东线与北线的兵马是那么轻易就能移动的嘛？ 高至行与刘启手下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呀。 固然，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两方都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但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 此时此刻，剑门关中。 尚云贤再也无法保持自己那气定神闲的态势。 他已经让人强攻凉州军阵线两日，可是却连敌军的营寨都接近不了。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凉州军的火力到底有多凶猛。 那贞观炮的炮弹就跟不要钱似的，轰隆轰隆只要是放起来了，就会不停。 而且凉州军对于火炮的运用是远在蜀军之上的。 他们清楚火炮放多少发炮弹之后，就需要休息。 更知道，自己的火炮如何排列，才能给己方造就出最大的优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炮多，炮弹更多。 饶是被李承乾带走了三百门火炮，他们的阵线上还有一百多门。 而更可怕的是凉州军的后勤。 按理来讲，在蜀地这样的位置，运送物资极其困难。 但凉州军的后勤就跟打不尽耗不绝一样，至始至终从来没有出现过亏空。 更有甚者，近日连在剑门关正面攻城的凉州军队伍都开始配备起火炮了。 从开始只是为了防止蜀军从北面突围的十余门炮，变成了当下的一百多门。 谁都能看出来，只要他们的后勤辎重全部安排妥当，就会马上对剑门关展开两线夹击。 这样一来，不管能否攻破剑门关，最后都会让剑门关成为一片废墟。 而剑门关中与剑门关下的军卒也势必会在一片炮火当中灰飞烟灭。 如此一来，蜀军可就更没的打了。 毕竟打仗这东西，除了比拼装备之外，更是要比士卒。 谁的士卒多，谁的士卒能打，谁就能牢牢地占据优势。 而看尚云贤愁的抓心挠肝。 一旁的陈福宽则缓缓开口道：“若不然，我晚上再去试一试吧。” “不必了。” “白天都攻不下来，晚上也是一样。” 尚云贤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战，咱们可真是落入绝境了。” “而且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凉州军那边，就得对我们发动总攻了。” “现在，咱们的任务是养精蓄锐，守住剑门关。” “最起码，咱们不能放敌军的大部队过去。” 他现在已经从开始的自信，变成了悲观了。 他现在别的不想，只想着死守剑门关，不放北线凉州军的大部队过去。 若是把他们也给放过去了，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可有些时候，战争是他们说的算的嘛？ 轰隆！ 轰隆！ 轰隆！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忽而从北方传来。 听见这声响，两人的神色猛然一紧。 随后，两人抓紧奔出中军帐，朝着北面的城墙观望。 只见，剑门关那城门楼已然被炮弹炸塌。 士卒们正慌忙的抢救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伤者。 不用问也不用想，这肯定是北线的敌军开始攻城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只见剑门关北部，凉州军已经列好了整齐的战阵，在冯光耀的指挥下正齐齐的朝着剑门关的方向推进。 之前北线的凉州军之所以没有攻城。 一，是他们要等后勤辎重。 由于李承乾走的时候，几乎将军中全部火炮和天火雷带走。 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进攻的力量，他们只能等着李听雪将新炮与炮弹从后面给运送上来。 二，也是冯光耀这几日都在研究着进攻剑门关的路数。 剑门关这地方，之所以易守难攻，主要是因为地势原因。 首先是由下至上的攻势不好发动，士卒容易冲到一半就没了力气。 而且敌人在这样的地势下也比较好进行防守，只需要丢几个滚木礌石，就能让凉州军损失惨重。 其次是两侧山谷口的狭窄问题。 犹豫山口狭窄，中间还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只够三五十人并排走过去。 这样的军阵排列，对于火炮来说，就跟靶子一样。 之前刘启也是试验过了，己方的士卒在对方的炮火覆盖之下，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用人来堆，绝不是破城良策。 更何况，冯光耀也不会傻到去采用这样的战术。 这一次，他也是经过了细细的考量。 最终才定下如李承乾当初进攻交河城一般的进攻剑门关的策略。 饱和式打击。 这是凉州军最熟悉，也是用的最多的战术了。 不论是对待那个敌人，他们这个战术都足以让对方闻风丧胆。 更何况，之前可是有刘启给他们提前测试好了火力点的。 若是此次不沿用，那可太对不起那些为了测试火力点而牺牲的战友了。 在将贞观炮推到剑门关外由刘启定下的火力点后，冯光耀几乎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凉州军与蜀军最大的区别就是，凉州军的每名将领都有决断之权。 若是有敌人在边境挑衅，一个小校都可以在不请示任何人的情况下率队出击。 而蜀军则不然。 他们的行为较为传统，每一步都是按照严密的军规行事。 并且他们的将领还是尚云贤这样一个传统派的武将，自然也是要按军令来。 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先行去禀报。 只不过，这次凉州军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当城头上的哨兵发现对方的时候，再想回来禀报凉州军已经推进到预计火力点了。 于是乎，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敌人攻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主将的耳朵里。 自家的城门楼，就被对方的炮火给轰没了。 可尚云贤也是反应极快。 他当下便喝令手下炮兵道：“给我把炮都架起来，反击，给我立刻反击！” 他的命令传达的也快，转瞬间就到了城头上。 而蜀军的炮火也终于在剑门关内响了起来。 一时间，剑门这个小小的峡谷之内，炮火声接连不断，连绵不绝。 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到处都有两方士卒的惨叫声与哀嚎声……
第955章：反击开始
凉州军的炮火之猛，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看那火炮一轮接着一轮，丝毫都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而在这样的炮火之下，剑门关就如风浪中的一叶孤舟，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浪倾倒。 蜀军的士卒更是在这样的炮火下，苦苦挣扎。 当然，在这样的战争中，作为他们对手的凉州军，自然也不能幸免。 早前就说过，蜀军是大唐国境之内，唯一一个在实战中应用过火器的军队。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使用火器的次数，比凉州军还多。 只不过，他们打的都是小规模战争，没有凉州军那般动则屠城灭国的气势。 但就算如此，也依旧够凉州军喝一壶的了。 只见那剑门关的城墙之上，不断闪烁出夺命的火蛇。 炮弹在天空中飞射出去五百余步后，径直落入凉州军的军阵之内。 若是反应快的，还能在炮弹落下之前，赶紧寻找掩体躲避。 但那些反应慢的，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炮弹落下来所产生的冲击波，足以将人体炸碎。 而被冲击波掀起来的碎石也足以击穿人的身体。 一时间，两方的伤亡数字都在飞速递增。 当然，由于凉州军的率先开火的哪一方，也在战争中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比如，蜀军有一处炮兵阵地，还未来得及向凉州军开火，便被凉州军摧毁。 而在这样的战争中，多十几门炮不说能改变整个战局，最起码也能降低敌人对己方的杀伤。 如果是对待其他的军队。 凉州军势必是要一把梭哈，直接把对方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 但可惜，他们遇上的是蜀军。 蜀军不止是与凉州军一样精通火器。 他们更有剑门关这样的天下第一关作为依仗。 因此，即便是凉州军占据了一定炮火优势，但蜀军的强力反击下，依旧无法将优势扩大。 最终，冯光耀也不强求了，干脆下令撤军。 这一下，蜀军一方也是长松了口气。 而到了战后盘点。 这一战之下，蜀军共计损失火炮十三门，兵马人员损失也过了千。 而如此看上去的话，凉州军似是损失更大一些。 凉州军一方在这一战中，共计损失火炮十门，但伤亡人员却超过一千五。 不过么，这对于凉州军来说并不算什么。 其一，他们有充足的补给，火炮什么的说送来就送来了。 甚至，若他们愿意跟蜀军打这样的炮战，他们可以打上几天几夜都不会停歇。 其二，这一点看似比较无情铁血，但却也是战争关键。 这一点便是凉州军有大批的后备队伍。 就算是当前剑门关下这两万凉州军都死光了。 他们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拉起一支战力与当下这支凉州军完全一致的队伍来。 而相比之下，蜀军就不行了。 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刘启给断了。 得亏粮草还算充足，足够他们这两三万人吃上一个月的。 但炮弹，他们必须得省着用。 刚才的战争中，往往都是凉州军打出来三炮，他们才敢还回去一炮。 毕竟，凉州军的炮弹可以在长安城随时随地的生产。 而他们的炮弹是打一发少一发，若是将库存全部都打完了，接下来的战争也就真的不用打了。 早前就说过，战争比拼的是人员战力，军队素质没错。 但这都是明面上的。 一场战争真正要比较的是两方的体量。 谁的粮草多，谁的兵源多，谁的辎重多，自然而然的就会一直的占据着主动。 而这几场战争下来。 也是真正的让这些蜀军见识到了，己方与朝廷的差距。 “之前外人都说跟凉州军打仗会感觉到绝望。” “早前我还不相信。” 尚云贤望着城外，满面愁容道：“但这一次，我是彻底信了。” 现在他领着蜀军跟凉州军打，那就如蚂蚁打大象的感觉一样。 望着那庞然大物，心中的绝望就会不可避免的升起。 饶是心态好如尚云贤，现在的心态也是濒临崩溃了。 这也不能说他如何。 主要是他现在所面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如今李承乾那边可是已经打过了绵州城了。 眼瞅着就要逼近益州。 若是益州被李承乾攻破，那他还抵抗个什么意思？ 到时候，自己死也就死了。 他手下的兄弟怎么办？ 他的家人怎么办？ 而见他的模样，陈福宽迈步来到他的身侧。 他道：“老尚你也不必多想什么。” “咱们做人臣子的，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若是老天爷，要亡了咱们，咱们怎么发愁也没用。” 陈福宽道：“而且咱们脚下的可是剑门关，他们是攻不进来的。” “至于益州那边……” “消息不都传过来了么。” “各处的兄弟已经开始朝着益州汇聚了。” “他李承乾手下的凉州军就算再强，能强的过咱们那近十万的兄弟？” 陈福宽抬手拍了拍尚云贤的肩膀，笑道：“没准到时候，殿下就会带着益州城的兄弟，将李承乾那厮给拖在蜀地。”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封堵住李承乾的退路，就能改变战局了……” 听闻这番话，尚云贤再次叹息出声。 他知道，陈福宽是想给他宽心才说了这些。 毕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些美好的愿望罢了。 “我们回援是无望了。” 尚云贤抿了抿嘴，抬头看向东方，道：“现在，我只希望张骁能尽快回援……” 张骁？ 回援？ 怎么可能。 高至行又不是吃素的。 他手底下的襄阳军更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现在他的手底下可不仅仅只有襄阳军了。 就在冯光耀向剑门关发动攻击的当日。 在江南道东部平叛的尉迟敬德终于带人杀了过来。 并且也是在同一日，他们直从蜀军的侧翼，对蜀军营寨展开了猛攻。 同一时间，尉迟敬德也让人将消息送到了高至行那边。 听见了这消息，高至行那也是兴奋的不行。 “特娘的，这口气，老子早就受够了。” 从去年开始，他就在这边组织大家伙防守进攻。 一转眼到现在，足足半年的时间，他一直领着襄阳军再挨打。 挨打？ 这是高至行的个性吗？ 当然不是。 但为了大局，他只能忍着。 但现在，机会来了。 高至行抬手猛地一拍桌案，道：“传令全军，即刻集结，向叛军发动反击！” 听闻这消息之后，许多人都跟高至行有着一样的想法。 这口气，老子不受了。 老子就要用自己的炮锤，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第956章：叙旧
随着襄阳军与朝廷平叛军对东线蜀军的反击开始。 整个战局都进入了对叛军的大反攻时期。 尤其剑门关方向，那一场接着一场的攻城战，宛如潮水一般的攻势直让关内守军出现了绝望的情绪。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当下李承乾一方可是都拿下了绵州城了。 而且在日前，就已经开始朝着益州方向推进。 益州，作为当下叛军的总部所在地。 一旦益州城被破，那就意味着这些叛军都成了没名头的孤军。 而且他们也再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 这一点，蜀军方面知道。 若不然，东线的张骁以及北线的尚云贤也不可能想方设法的想着突围回援。 同样的，李承乾也知道。 甚至为了加速战争的结束时间，在攻破绵州城之后，他只让队伍休整了一日的时间，便继续向南推进，直扑益州城。 绵州距离益州，总计两百三十里。 李承乾一路稳扎稳打，沿途清扫叛军余孽，顺势建立补给据点与哨卡。 十日之后，终于兵临益州城下。 在队伍安营扎寨时。 李承乾业已单枪匹马奔出了军营，直朝着城池而去…… …… 城墙上。 本来见敌人大军压境，众人都开始准备起应对接下来的攻城战。 可这时，忽而有一人跑到守将面前禀报道：“将军，城外来了一名凉州军的使者。” “嗯？” 守将挑了挑眉，随即道：“来者是谁？” “不知道。” 传令兵摇了摇头道：“对方没有说，只说要见殿下。” “见殿下？” 见李恪？ 李恪是谁？ 曾经的蜀王，现在的蜀地主公。 那是旁人说见就见的吗？ 不过，两军交战期间，使者既然提出了这样的理由。 不说满足，也得过去看看，才是礼仪所在。 故而，守将虽然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他还是跟着那传令兵来到了使者所在处。 站在城墙边沿，他朝外一看。 只见城下百余步外，正站着一身穿蓝色锦袍，胯下一批白马的少年郎。 见到这人，守将的心中不由一动。 紧接着，他抬手压下了身侧几名架起弓弩的士卒。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乃是潜规则。 若不然，在道义上就要陷入低谷了。 更何况，在凉州军中，能穿着锦袍出阵的人，除了那位之外，好像也没别人了呀…… 想到此处，守将直朝着城下喊道：“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听闻这声音，城墙下那人缓缓抬头。 “吾乃大唐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直接了当道：“想见见你家主子，烦请将军回去禀报一声，问他可敢与我相见。”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 但听闻对方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李承乾后，这守将也是满心的惊骇。 大唐太子，己方的死对头，竟然敢在两军交战期间，跑到城下来。 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难道，他就不怕己方一阵乱箭下去将他射死？ 而守将身旁的副将显然是有这种念头。 他直对着那守将低声道：“将军，要不要直接让兄弟们放箭，将他射杀在这里？” “不可。” 守将连忙制止。 “他可是凉州军的主帅，还是精神上的领袖。” “若是他死了，凉州军怕是会化成饿狼猛虎，拼死了要报复我们。” “这样一来根本得不偿失。” 他说的也没错。 李承乾作为凉州军的主帅，又作为凉州军的精神领袖。 他几乎成为了所有凉州军士卒心中的光辉。 若是他被这些人偷袭，从而死在益州城下。 那接下来的结果怕是想都不用想。 凉州军一定会发了疯似的攻城。 而且后方的李听雪也势必会在这时间进入蜀地为弟报仇。 要知道，李听雪那可是为了李承乾，能当着面痛骂李世民的选手。 若是他真的死在蜀地。 李听雪怕是都敢直接把蜀地给屠的十户一丁。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顾虑，思索片刻后，守将便开口道：“去，找人通知主公，问主公如何处置。” 与其他们在这里纠结。 还不如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李恪自己考量去。 就算他是下令将李承乾射杀，那也是他下的令。 最后，不论战争的胜败如何，黑锅也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如此一来，他们也自然不会背负战时射杀太子的罪责。 在吩咐好人去通知李恪的同一时间。 守将也来到城墙边对下面的李承乾喊道：“请稍等，我家主公即刻便到。”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多说，只在那立着，静静地等候着李恪的到来。 他今天之所以敢一个人过来。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 那就是他了解李恪，同样他也知道今日李恪一定会出来见自己。 果然。 时间不长，益州城门大开。 身着一袭黑色锦袍的李恪便在一名看似文官模样的谋士的陪伴下从城内缓缓走出。 见到李承乾，李恪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怒意。 他直朝着李承乾道：“怎么？你这是来劝我归降的，还是过来跟我炫耀的？” “不劝你归降。” “更不是跟你炫耀。” 李承乾抿了抿嘴，随即道：“我只是来跟你聊聊天，仅此而已。” “呵呵。” 李恪冷笑一声。 他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聊得，若是无事，咱们就战场上见好了。” “恪弟。” “你真就那么有自信，能赢了我？” 李承乾歪着脑袋看着李恪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若是你失败了会怎样？” 听见这话，李恪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下。 他道：“跟我说这些，你配吗？” 闻言，李承乾摇头笑了。 “李恪，你可别忘了。” “你母妃那般尽心竭力的侍候父皇，可不都是为了自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母妃这样做，无非就是让你能有个成才成器的机会。” “将来能否将那没落的杨家从泥潭中拉出来，最起码你自己这辈子是不愁了。” “但你现在这般行径，可着实是对不起你母妃的那一番苦心啊……”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总该为你母妃，为你外祖一家想想吧？” 李承乾轻叹口气，忽而转变了话锋。 “想当初，我们兄弟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一起去气那孔颖达，一起偷偷去后花园看宫内的选秀。” “偶尔，你也会跟着大家伙一起来到我府上，跟着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我也着实是想不到……” 说到这，李承乾低头看向李恪，慢慢道：“有一天，我们俩会兵戎相见……”
第957章：那就战吧
实话讲。 小时候李恪与李承乾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李承乾那时候刚刚穿越过来，生心中有对这时代的恐惧之外，难免也还有一丝好奇。 那时候，玄武门之变还未发生。 李世民与李建成等人拉帮结伙，斗的不可开交，完全疏于对自己子女的管教。 而李承乾作为一个后世人，自然也是闲不住的手。 尤其那时候，基本天天带着李恪与李泰这俩小子东跑西颠的到处疯玩。 今儿去宫中偷看李渊选妃，明儿又去那个大臣家里面，爬窗户偷看小媳妇洗澡。 他们这几个小毛孩子，在李承乾的带领下也着实是干出了不少的荒唐事儿。 当然了，事后他们也没少被李世民揍。 每每李承乾都是被揍得最惨的那个。 毕竟，他是大哥，而且这些事儿又都是他挑头，不打他打谁？ 李恪与李泰这俩，顶多就是在旁边看戏了。 而当李承乾提起这些的时候，李恪也难免的陷入回忆当中。 渐渐地，兄弟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二人之间所有的仇怨都好似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说真的，两人之间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误会…… 他们兄弟还真就不一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他们真的有可能变成李世民所向往的那般。 在数十年之后，一个稳坐朝堂指挥四方，另一个镇守南疆，威慑群雄。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们俩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道：“恪弟，这一切若是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呀。” “若是你没有被那些人挑拨，该有多好啊……” 闻言，李恪不置可否的笑了。 “你当我看不出来李泰心中的小九九吗？” “我其实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我没说而已。” 李恪抿了抿嘴，抬头看向李承乾道：“你我之间，势必要有一场争斗，这是无可避免的。” “这场战争也早晚都会发生。” “只不过，现在来的或许稍早了一些。” “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但……” “我并不怕你。” “而且今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清楚地很。”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不必多说什么了。”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因为接下来，你和你的凉州军，马上就有硬仗要打了。” 李恪缓缓回头，看向城墙上的那些蜀军，道：“我这些兄弟，可不是你之前碰上的那些军队。” “他们也是会吃人的猛兽。” “所以，接下来你也得小心了。” 说到这，李恪忽而转过头，直视李承乾的双眸道：“皇兄，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好吧，好吧。” 李承乾摇头轻叹道：“看来也是真的没得聊了，希望以后咱们兄弟，还有坐下来畅聊的那一天……” 说完这话，李承乾也不管李恪是什么表情，径直调转马头朝着本阵的方向奔去。 而李恪也是同样，调转马头回了益州城。 兄弟二人也是在这一刻，面对面的对对方宣战。 不论结局如何，对于大唐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李承乾若死，大唐将失去未来。 李恪若死，大唐也将失去一个镇守南疆的擎天柱。 …… 回到营内。 长孙冲与程怀亮等人早已提心吊胆的等候多时。 毕竟，李承乾了解李恪，知道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但他们可不敢赌。 今日李承乾要出去的时候，他二人就竭力阻止，但也挡不住李承乾那倔脾气。 没办法，在李承乾离开之后，他们也只能赶紧叫来人手，在本阵外等候着消息。 只想着一旦李承乾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也可以尽早的支援过去。 而此刻，当他们看见李承乾平安无事的回来，也是长松了口气。 “殿下，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长孙冲接过李承乾递过来的缰绳，问道：“他可愿意放弃执念？” “当然没有了。” 李承乾摇头苦笑道：“这小子的脾气可太臭了，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 听见这话，长孙冲与程怀亮都不由相视而笑。 应该说你们老李家的人，脾气都差不多才对吧？ 别人不说，单说他李承乾的脾气，就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的话。” “那俺小程就下去准备了。” 程怀亮也开口道：“兄弟们的士气虽然很高，但咱们的后勤属实是有点乏力。” 现在凉州军一方的后勤压力，那是相当的巨大。 甚至要比李承乾这边攻城的压力还大。 毕竟他是跨过了剑山，并没有攻破剑门关。 以至于，所有的后勤补给，都得跟着一起翻过剑山运过来。 而剑山距离此地之间的距离，足足超过四百里的山路。 可以说，前线一个人在打仗，后面就得有四五名民夫给他们送物资。 如果换算一下的话，那就是一百斤粮草从长安城出发。 而待到他们将送至前线战场时，能有十分之一就已经不错了。 “嗯……” 李承乾挥手道：“你先去吧，切记，咱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障兄弟们能吃饱饭。” “这一次，既然他想跟咱们比量比量，那就满足他们。” “李恪这样的人也只有将他给打服了，他才会认怂。” 李承乾背着手道：“否则，就算是我父皇亲自来了，怕是也拉不动他。” 他能感觉到，李恪其实已经没了原来的自信了。 甚至说，李恪在发动这场叛乱之际，就没觉得自己能赢。 他想的最多的应该都是想向李世民证明自己。 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他比自己强。 想到这些，李承乾不由再次摇头苦笑。 这孩子，可真蠢呀…… 就算是他赢了又能如何？ 难道，李世民能将自己的太子帽子摘下去，扣到他的头上？ 如果真能如此的话，李世民不早就这么做了？ 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况且打心眼里说句实话。 李承乾是真的不想做这个太子，甚至不想为官，不想从政。 他想做的，就是安安稳稳的把这辈子过完。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为这个时代尽绵薄之力，让这时代的百姓过的更好，仅此而已。 可这天底下，能理解他这种心思的人，怕是根本没几个，甚至都没有一个。 但事情既然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李恪已经出招了，他就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战吧。 看这一战，谁赢谁输…… 看这一战，谁主沉浮……
第958章：败退
也就在李承乾正在筹备进攻益州城时。 另一边的东线战场，也已经结束的战斗。 当然，最终的胜利者，可不是蜀军。 从出蜀时，浩浩荡荡的五万精锐，到后来退回蜀地的不足一万五千人。 蜀军的这一战，不可谓不惨。 主将张骁也没了开始时的意气风发与自信。 这一战下来，不仅他身边的亲信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 就连他自己也在乱军中被高至行一箭贯穿了肩膀。 蜀军从上至下也都流露出一股哀兵之气，根本提不起半点战斗**来。 而张骁也是知道这种情况。 故而，他也没有继续坚持与高至行对峙。 转而决定先行退回蜀地，等到击退了李承乾一众人之后，再行考量。 …… 瞿塘关内。 守将谢光贤望着眼前这些残兵败将，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当然，其中的愤慨要多余怜悯与哀伤。 他就是想不明白，整整五万蜀中精锐是怎么被人给打成这样的？ 这倒也不是谢光贤看不起张骁。 着实是这家伙没做出让人瞧得起的事儿来呀。 要知道，蜀军精锐在李恪手中的时候，那也是所向无敌的。 接连的战争中，可以明显的看到他们的优势在那。 蜀军固然缺乏军纪，但却极其敢拼，尤其蜀地多山川丘陵，使得他们尤为擅长山地作战。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依靠着这个，直将南部诸国的那些蛮族给打的连头都不敢露。 而大唐的百姓也是从那时开始，将他们称之为大唐的第二战团。 同一时间，南部诸国也将他们称之为驻守大唐南疆的猛虎。 但就是这样一支缕缕受到外界赞美的军队，竟在张骁的带领下被人打的狼狈不堪。 甚至从战争开始，到战争结束时，除了拿下了个高至行已经放弃防守的涪州城以外，就根本没占据过上风。 这让谢光贤如何能看得起张骁？ 他轻叹了口气，随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道：“张将军，不是我不给你粮食给养。” “只是，你也知道瞿塘关的情况。” “作为长江沿岸，并且还是蜀地东线的屏障，这地方不能丢。” “而我军中的给养都是有数的，若是给了你，我的将士怎么办？” “难道，你打算让我的兄弟饿着肚子打仗？” 谢光贤摇了摇头道：“张将军，这事儿你还是别想了，有那时间不如抓紧过关。” “等到了关内之后，再去想粮草的问题。” “这样一来，最起码能省得到时候高至行追上来，将你剩下那些兄弟的胆子给吓破了。”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在挖苦讽刺张骁了。 可张骁有什么办法？ 他能说什么？ 他自己打了败仗，有什么可解释的？ 在将官群众就是这样，你若是接连吃胜仗，自然有人佩服你。 当然，你要是连连吃败仗，你肯定也不能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这倒也不至于。” “我手下这些兄弟虽然是暂时被打没了气势。” “但他们终究也是咱蜀地的精锐队伍。” “只要稍加休整，不多时日就还能跟原来一样，所向无敌。” 张骁抿了抿嘴道：“而且这一次失败的责任在我，跟我的兄弟们没关系。” “是我张骁技不如人，没打过他高至行与尉迟敬德。” 为了大局着想，张骁也不怕丢人丢面子了。 他干脆放开了心理枷锁，跟谢光贤一顿挖苦讽刺自己。 到最后，连谢光贤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谢光贤是气张骁把手底下的兄弟给带死了不假。 但他们终究还是同僚同胞，还是要同仇敌忾的。 故而，他也没有挖苦张骁什么。 他转而开口道：“行了张将军，你也不用说这些了。” “这里面怎么回事儿，我都看得见。” “我跟你说那些也只是想提醒你，日后可切莫大意轻敌了。” 谢光贤可不是托大，而且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这一次的失败，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就是张骁轻敌无疑。 若是他能提早防备自己的后勤补给线，怎会被高至行毁了鸡公山要道？ 若是他能去直接进攻高至行一方，让他们没有落脚之地，之后又怎会被挡在东面无法回援？ 若是他想的不是跟高至行硬刚，而是绕路返回蜀地，又怎会有后来的惨败？ 所以说到底，都是张骁太过轻敌，没有将高至行以及他手下的襄阳军放在眼里。 他以为，高至行会带着襄阳军步步防守。 他以为，襄阳军会在蜀军的强大攻势下一触即溃。 他以为，自己手下蜀军的战力足以将襄阳军击溃…… 总归就是一句话，他太过一厢情愿，而且还将朝廷的队伍当成了南疆那些杂叛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下场。 谢光贤作为局外人，那看的是清清楚楚的。 故而今日，他才想要故意刁难一下的张骁。 而张骁也是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面对这个名声远在自己身后的人的教训，张骁不怒，反而还赔笑道：“谢将军说的极是。” “以后，我也一定会收敛自己的傲气，好好的研究兵法战策，再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到这，张骁顿了顿。 他抬头看向谢光贤，道：“谢将军，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您先借我一些军需给养。” “等到我回了益州城，打退了入侵的凉州军，定然向殿下讨要，随后如数归还。” “还请谢将军相信我一次……” 听闻这些话，谢光贤抿了抿嘴。 他抬头看向张骁，似是在考虑着。 见状，张骁也赶忙开口道：“谢将军，您也知道益州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 “两万凉州军兵临益州城下，若我军再不回援，恐怕殿下就要放弃益州城，转而向南或者向东撤退。” “那样一来，咱们这些兄弟可就都没了根基了。” “甚至别说是手下兄弟，就算是我都没了在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了……” “谢将军，您对我的怨念，日后您要杀要剐都可以。” “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啊，您可千万得以大局为重呀……” 若是说开始时，张骁是求着谢光贤，那么到最后就是有些半威胁的意思了。 “行啊张骁，求我办事儿，还威胁我。” “不过也罢……” 他直朝着张骁冷笑两声，道：“粮食我可以给你，但你得记着，我并不是怕你，仅仅是因为老子是蜀人……”
第959章：孤军入蜀
张骁一行人刚刚从瞿塘关离开，大唐王师便紧随而至。 不过大军并没有即刻发兵攻城，而是在关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唐营之内。 高至行叫来徐朗等人在中军帐内商议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而就在众人在是否进攻瞿塘关的问题上争执不下时，尉迟敬德忽而撩开帘帐走了进来。 望了眼帐内的众人，随后尉迟敬德的目光直锁定在高至行的脸上。 “小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何不趁着我军气势如虹，直接攻城？” 尉迟敬德是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己方已经占据了所有优势，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将瞿塘关拿下。 而是在此地安营扎寨，浪费己方的优势。 显然，尉迟敬德虽是到了这般年岁的将领，但心里面还是住着一个莽撞人的灵魂。 那瞿塘关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 高至行忍不住开口道：“尉迟老将军，不是我不想打。” “实在是这瞿塘关，远非想打就能打的下来的。” “毕竟，那瞿塘关作为蜀地的东部门户，其威名可是不亚于剑门关的。” “若是我军不在精密部署的情况下，便贸然出击，搞不好最后咱们会成了吃亏哪一方。” 本来，高至行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表达一下，瞿塘关的险要与易守难攻。 谁知尉迟敬德听完了之后就更生气了。 他道：“那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呀。” “咱们要大炮有大炮，要士气有士气，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 “他就算是再易守难攻，咱们也应该干一下再说。” 尉迟敬德直望着高至行道：“你小子可别忘了，太子殿下还在西面呢。” “若是张骁那小狗崽子在这时候带着人回去支援，咱太子殿下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尉迟敬德现在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攻城，并且也想要尽快的去往蜀地，去往益州城。 毕竟，李承乾在那边已经开打了。 而如果这时候，张骁带着那一万五千精兵杀回去。 李承乾势必会落入颓势。 要知道，当初李世民派他出来，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帮李承乾分忧，顺便保护他的安全。 可谁承想，李承乾那小子非但是拒绝了李世民的命令，将他留在江南道平叛。 随后，这小子还孤军冒进，自己一个人杀到蜀地去了。 这段时日那也是将他给急坏了。 整日他都想着赶紧打到蜀地去，赶紧把那小子给带出来。 于是乎，才有了之前那一幕，他带着人在还未与高至行沟通的情况下，便杀入了蜀军营寨。 虽然仗是打赢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那场战争中运气占了很大原因。 毕竟尉迟敬德手下的精锐几乎全都是骑兵。 而涪州城一带固然不全是丘陵，但却也丛林密布。 以这样的情况而言，骑兵对阵步兵时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毕竟你连速度优势都没有了，谁还怕你？ 可这事儿坏就坏在之前张骁接二连三的进攻襄阳军驻守的防线上了。 固然在进攻襄阳军的时候，蜀军并没有损失太多人手，但却是真真的消耗了不少元气。 而且接二连三的失败也消磨了蜀军的气势，让他们的士气跌到了冰点。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尉迟敬德甩人突入蜀军大阵，导致蜀军方寸大乱的一幕。 如果不是前面出了这些事儿，尉迟敬德带着并州骑兵冲进去，搞不好还没等有什么作为，就得直接被张骁给围了。 可是尉迟敬德管不了那么多。 在他心里，没什么比李承乾的安全更重要。 且不说这家伙是不是太子。 单说李世民给他下令，让他保护一个人，他就得万死不辞。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承乾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老尉迟这脸也就不用要了。 别说日后在同僚面前能不能抬起头。 单说那程咬金，怕是就得整日追着他没完没了的嘲笑。 想到这些事儿，尉迟敬德是更加惆怅了。 他直看着高至行道：“若是小高你不愿意出兵攻打瞿塘关的话，那我尉迟也不多说什么。” “朝廷的王师我都留给你。” “只望你能先派遣给我一万精锐步兵和五六天的干粮。” “我直接带着兄弟们绕过瞿塘关去蜀地支援太子，你在这里跟他们耗着好了。” 显然，这家伙是真着急了。 现在竟也有了要拼命的意思。 而看他那模样，高至行不由摇头笑了。 他道：“尉迟老将军，您别着急啊。” “我也没说我不打瞿塘关。” “我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您要去支援太子，我们也得好好计划一下才行啊。” “若不然，人没救到，再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高至行指了指眼前的战略沙盘，道：“实话告诉您，我们刚才就是在商议这件事儿。” “以瞿塘关与白帝城这种级别的城池而言，想要攻破他们，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行。” “所以，我也想到了，放弃攻城这件事儿。” “但放弃攻城，不代表不对对方进行恫吓。” “毕竟，你若是不恫吓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到时候，不管是截断了我军的后勤，亦或者是跟那支残兵对我军进行包夹，都将成为我军的噩梦。” “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将大部队，留在这里。” “但同时，我准备派出一支万人的精锐队伍，绕过瞿塘关和白帝城。” 随着高至行将手从沙盘上划过，沙盘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道路。 “这条路，固然难走，但却也不是不能走。” “而且我猜张骁等人走的也是这条路。” “我要求，这支队伍在追击张骁等一众残兵败将的同时，顺势直击东川腹地。” 高至行看了眼尉迟敬德，笑道：“其实所有的事儿我都想好了，只是我并没有选定是谁来带领这支队伍罢了。” “那不正好？” “这支队伍，就由我率领好了。” “到时候不管是功劳还是如何，都算在你高至行头上。” 听闻他这番话，尉迟敬德可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今日过来，本也是要商议这件事儿的，没想到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高至行轻笑着说道：“功劳有没有，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只希望，老将军能顺顺利利的完成这个任务。” “毕竟，您刚才也说了，殿下可在益州呢。” “而您也将是殿下唯一的东线支援。” 高至行直望着尉迟敬德道：“所以，尉迟将军，您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960章：攻心为上
尉迟敬德那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 这边得到了高至行的指示之后，竖日便带着一万襄阳军出发。 他们完全放弃了粮草与辎重，每人只携带一些干粮便匆匆的进入了深山之中。 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穿山峦走小路，直径进入蜀地之内。 而此刻的蜀地，北面有凉州军的大部队猛攻剑门关。 内部还有李承乾率领的两万凉州军，兵临益州城下。 东面自然也不能幸免，在尉迟敬德走后，高至行便利用手中一切力量向瞿塘关发动了猛攻。 而尉迟敬德进入蜀地之后，也直将蜀地的局势搅得天翻地覆。 可以说，现在整个蜀地，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 老百姓别说安心生活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问题而担忧。 虽说朝廷官军不杀百姓。 但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被战争波及到？ 毕竟，炮火无情。 李承乾攻破绵州城的时候，就有千余百姓被炮火波及到，冤死在炮火之下。 但这也实属是没办法，战争总归还是无情的。 …… 蜀地，瞿塘关。 这几日，高至行可把谢光贤给折腾的不轻。 接连几日，高至行都接连对关卡发动猛攻。 而且这家伙的攻城方式也着实是与众不同，直让谢光贤又想哭又想笑。 首先是每日一轮的炮击。 在当下的大唐的王师之内，光是贞观炮就有四百门。 有这么多的火炮，自然是要用的。 高至行那也是履行了李承乾多多益善的原则。 每天中午时，他就会让下面士卒把贞观炮都给推出来，对着瞿塘关一通的狂轰乱炸。 等到几百上千枚炮弹打完了，转身就走，压根不带犹豫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唐王师中的炮多数都是最新款的。 他们的炮虽然威力都差不多，但却比蜀军的炮打的更远一些。 蜀军的炮只能打六百到八百步，而他们的炮则能打千步开外的目标。 而这也让谢光贤等人，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他们总不能跑出城外去，跟他们来一场面对面的炮战吧？ 况且，就算是他们想打，高至行会陪他们打吗？ 亦或者，就算是高至行陪他们打，他们的炮能打得到对方吗？ 当然了。 这也不是最让谢光贤头疼的。 毕竟火炮不是个稀罕物，他们早就想到了克制火炮的战术了。 当下，最让他头疼的是在每日炮击之后，高至行会特地找来一些蜀军的降卒，坐在城墙下面对关内的士卒进行劝降。 对于这些降卒，谢光贤让人杀吧，还不是那回事儿。 毕竟都是蜀地老乡，很多人之间都是认识的。 若是不杀吧，他们还天天搞事情，整日对自家士卒宣扬一些怯战思想，着实让人头大。 谢光贤颇为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道：“诸位，谁能告诉我，当下应该怎么做？” 当下怎么做？ 你这个将军都不知道，我们哪里知道？ 那些个参将副将以及谋士各个低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说。 毕竟当下这个局势，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摆平的。 先说两方的人数对比。 瞿塘关有守军一万三千人，而其中三千人是上过战场的精锐队伍。 其余万人，虽不能算是老弱病残，但却也是一些新卒或者地方军组成的。 再说大唐王师一方。 光是能作战的精锐队伍，就有足足六万人之多。 其中并州军，幽州军更是大唐名列前茅的王牌队伍。 就算是襄阳军，那也是不遑多让，一直以来都以朝廷亲儿子著称。 他们的武器装备，甚至比起凉州军来都不差什么。 而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之下，还想赢？ 做梦吧…… 能守得住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而谢光贤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破敌良策，你们想不到，我不怪你们。” “但我现在就想问你们一句话。” “你们告诉我……” 谢光贤眯了眯眼睛，道：“外面那些背叛了我军，并且还对我军士卒宣扬怯战思想的人，该如何处置？” 听闻谢光贤这话，零星几人抬起头，看了眼谢光贤，随后又低下了脑袋。 眼前这些可都不是傻子。 或者说，能从大头兵亦或者平民百姓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就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谁能分辨不出来，谢光贤这是打算找一个给他背锅的人？ 可是谁愿意背这个锅啊。 毕竟，这场战争是有结束的那一天的。 而他们作为蜀人，只要不死，日后还是要在蜀地生活的。 如果他们背上了这口黑锅，日后势必会被蜀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由此也不难看出，当下蜀军许多人的心中已经全无战斗意志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起失败了之后的退路了。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谢光贤的脸黑的就跟锅底一样。 着实想不到，自己刚刚嘲笑完了张骁，紧接着自己就落入同样的下场。 谢光贤面色阴冷道：“我再问一遍，外面那些背叛了我军，并且还对我军士卒宣扬怯战思想的人，该如何处置？” 依旧没人说话。 “既然没人主动站出来。” “那我，可要点名了。” 谢光贤瞥眼看向一名副将，道：“范北！” “末……末将在……” 名曰范北那名将领亦是暗骂一声晦气。 他也着实没想到，谢光贤会点到自己的名字。 而此刻，谢光贤直开口道：“范参军，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处置那些人？” “这……” 范北迟疑了半晌，最终开口道：“毕竟那些都是蜀人，与我们同根同族，对待他们必须宽容才行……” “宽容？” “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他们站在我们敌人一方，你跟我说要对他们宽容？” 谢光贤直拍案而起，怒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分不清内外，分不清主次的家伙，拉出去斩了！” 听闻这话，范北满脸的懵。 怎么？ 就因为这事儿，就要杀了自己？ 反应过来后，范北也是赶忙跪下，讨饶道：“将军饶命啊，末将知错了……” 见状，另一名与范北相熟的将领也赶忙出言道：“将军，当下是战争时期，斩杀军中参将，乃是大忌呀。” “大忌？” “呵呵……” 谢光贤明显是打算杀鸡儆猴，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不听自己话的下场。 故而，他当下便道：“将这人一起拉下去，重责三十仗，明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问斩！” 这一下，不止是范北与那将领两人懵了。 满场人都懵了。 他们都是有些看不懂，谢光贤这版操作是所谓何……
第961章：时机已到
其实谢光贤的意思很好理解。 无外乎就是四个字，杀鸡儆猴。 现如今的蜀军当中也的确是需要一些，能让他们产生战斗**的因素了。 李承乾不就总喜欢利用‘情怀’二字来提高战士们的士气吗…… 而杀鸡儆猴以法治军也与李承乾打情怀牌的策略差不多。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杀鸡儆猴远比李承乾那般怀柔的策略要好用的多。 毕竟，别人都看见了胆小怯阵的下场如何，谁还敢学？ 说到底，这种事情在古代也十分常见。 要说倒霉，那也就是范北与为他求情的齐聪倒霉，竟稀里糊涂的被谢光贤拿出来当成了要被杀的鸡。 如此一来，的确起到了奇效。 最起码，在场剩下的那些将领是不敢再对谢光贤的问题避而不答了。 而谢光贤对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相当满意。 在接下来，他也正式开始与诸将商讨以后的战事走向。 …… 同一时间。 襄阳军的中军帐中。 高至行端坐主位，手中捧着一本诗集杂谈，看的津津有味。 而在他面前的桌案上还摆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以及造型精致的糕点。 那模样简直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好似外面的战争都跟他没有关系。 好似，他这一次过来就是单纯的度假的一样。 不多时，徐朗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眼前一幕，徐朗倒也没有过多的意外。 他们共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徐朗也算是大概了解了自己这主帅的个性。 时而放荡不羁，时而玩世不恭…… 但……好像这些成语都没办法具体形容他的品性。 这家伙就好似不把任何事儿放在心上，也好似不将胜败放在心中。 但这家伙却能在醉眼朦胧的状态下，用短短几句话就将战局利弊全给分析透彻。 而最让徐朗佩服的则是因为这家伙的能在看书听曲的空隙中，随随便便的就能制定个战术出来。 高至行的战术，往往都是看上去仿佛天方夜谭，但在实际应用中却能让敌人吃尽苦头。 这也就导致，徐朗对自己这位主帅是又钦佩，又觉得发愁。 你说这家伙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才。 为何偏偏搞得自己满身污糟气呢？ “徐将军。” “你站门口做啥呢？” “外面那么冷，快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也就在徐朗暗自腹诽的时候，高至行忽而头也不抬的开了口。 听闻这话，徐朗也是回过神来。 他干笑两声，迈步走到高至行近前，道：“将军，刚才瞿塘关里面传出来消息，说是将军的计策奏效了。” “哦……” 高至行的反应出奇的平淡。 仿佛，他早就知道计策会奏效一样。 而见他这模样，徐朗也不意外。 毕竟，这家伙之前也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 “就在今日下午时。” 徐朗直开口道：“那瞿塘关的守将谢光贤胡乱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将参将范北，偏将齐聪给打入死牢了。” 说到这，徐朗忍不住开口赞道：“高将军，说起这事儿我还真是特别佩服你。” 若说战争开始时，他还对高至行的战术思维有所排斥和抵触。 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服了高至行了。 不说先前，就说这次。 高至行不过是对一些降卒许诺，只要能劝降一名瞿塘关内的蜀军，他就当场赏钱四百。 那些个降卒便一个个的拼了命不要也要跑到瞿塘关城下去对关内的蜀军喊话。 更有甚者，吃饭睡觉都不回营了，干脆就坐在城墙地下，谁来就跟谁聊。 而碍于这些家伙的身份，城墙上的那些人也是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城下絮絮叨叨。 “那谢光贤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以沉稳老辣著称的帅才。” “但这家伙在你手底下，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孩子一样。” “您不过是用区区几个叛逃过来的蜀军降卒，就能让他的心态大变，方寸大乱。” 徐朗对着高至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道：“怪不得您能姓高，这手段实在是高明啊。” “这不是我高明。” “而是咱们大唐的国力强横，士卒悍勇。” “我在这其中也仅仅是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作用而已。” 高至行一边翻书一边道：“其实仔细想想，谢光贤的处境那可是相当的困难的。” “敌军的主力兵临城下后，却只对他们采取炮轰与围困的战略而不攻城。” “而碍于实力上的弱势，他们也只能眼看着自己内部的战事日渐紧急，却无能为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谢光贤，就算再好的将领，心态也会发生变化的。” “而谢光贤此刻的反应也都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就算换了你我，对于咱们这般的敌人也没有丝毫办法。” 说到这，高至行忽而顿住了。 他直抬头看向徐朗，道：“对了，给你传消息的人可告诉你，那范北与齐聪两人是否会被问斩？” 闻言，徐朗低头思索片刻，随即开口道：“听那意思，应该是明日就要问斩。” “明日问斩……” 高至行揉了揉下巴，问道：“那这范北与齐聪两人在士卒中的人缘怎么样，你问了没？” “应该还行。” “据说，他们都是外派过来的将领，手底下都是有自己的兵马的。” “若非如此，谢光贤也不可能先打他们的主意。” 徐朗道：“这显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一统内部，随后一致对外呢。” “有自己的兵马，还和谢光贤有仇……” 高至行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后嘴角也高高挑起：“看来，今夜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呀。” 闻言，徐朗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对上了高至行的目光，道：“可是高将军，这么做能行吗？” “行不行，只有做了才知道。” 高至行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起身道：“你这就去通知潜在城中的探子们，让他们务必解救出范北与齐聪。” 听见这话，徐朗又怎会不知他是想做什么？ 不过，徐朗却有些不太同意。 他道：“可是高将军，若是用所有探子去换他们，万一失败了的话，咱们先前的部署，可就都白费了。” “咱们撒出探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下瞿塘关。” 高至行反问道：“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闻言，徐朗也不吭声了。 见状，高至行便继续道：“让探子帮我转告范北和齐聪。” “如果他们能拿下瞿塘关，亦或者能将谢光贤的人头带给我。” 高至行背负双手傲然道：“我高至行必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力保他们平安无事……”
第962章：人脉
人脉这东西，说小可小，说大可大。 说小了吧，也就是针头线脑的事儿。 可若说大了，那却也能影响一个国家的走势。 就比如说高至行的人脉。 这家伙在江湖上浪迹数年，人脉遍布大江南北。 几乎没有几个地方是没有他朋友存在的。 而这次的战争，高至行之所以会显得这么自信，那便是因为这家伙的朋友混进了蜀军里面。 并且那家伙还因为高超的身手，以及一张好嘴，短短数月便从大头兵干到了什长。 若真细说起来，什长的确也不是什么大官。 但那也仅仅是对于自己人来说。 可若是在敌人军中有一个自己人在做什长，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高至行在得知这事儿之后，几乎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他直找来一批好手，乔装改扮之后，便借助那朋友的掩护潜入了蜀军大营。 本来，高至行是打算让这些人先行潜藏着，等有机会就给自己传传消息什么就可以。 可谁能想到，这谢光贤竟然把这么好的机会扔在自己眼前了呀。 若是高至行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那还是高至行吗？ …… 深夜。 一名身穿暗灰色衣衫的家伙鬼鬼祟祟的从大唐的军营内溜了出去。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直奔瞿塘关的南侧防线。 此刻，南侧防线附近正有一队士卒正在巡逻。 领头的一人续着满脸的胡须，看起来格外邋遢。 甚至在巡逻的时候，还会很没品的打个哈切什么的，让人看了就觉得这家伙根本不像当兵的更像是一个混混。 可是在面对没有半点军纪军容的家伙时，别说是那些普通的巡防士卒了，就算是偶遇千夫长也会上来和他聊几句。 由此便不难看出，这家伙在军中的确是有些地位的。 “王老哥。” 这时候，一名年轻甲士跑到他身旁，直开口道：“张将军让我通知您一声，今天轮到你和你的兄弟巡视北线了。” “我不去。” 那姓王的老卒一边打着哈切一边道：“北边全都是山，啥东西都没有。” “难不成，那些个襄阳来的狗贼会从天上掉下来打我们？” 老卒翻了个白眼，随即道：“你回去跟张将军说一声，我今天守南边，让老罗去北面玩去。” 听见这话，那年轻士卒显然有些迟疑。 将军的话，他不敢不听。 但眼前这人，他也没办法用将军的命令去压他。 而且就算压了，也不见得有用。 思索半晌，那年轻士卒才叹息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去禀报将军。” 姓王的老卒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身后招呼一声，道：“弟兄们跟我走，咱们往那边看看去。” 听闻他的喊喝，本来散在各处的士卒立刻聚集在一起。 十人站成一排，直跟上王姓老卒的身形继续向南侧防线的方向进发。 唰！…… 走着走着。 忽而有一颗石子从城墙下丢了上来。 这石子不偏不倚，正砸在那王姓老卒的面前，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王姓老卒皱了皱眉，随即扭头向城外观望。 饶是当下没有月亮，周遭都处于极夜般的黑暗，但王姓老卒还是看见在防线下的沟壑里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见此情景，那王姓老卒也没多做迟疑。 他直对身旁一人道：“小曲，你带着兄弟们继续前进，我去放个水，马上过来。” 那叫小曲的人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后，坏笑道：“王老哥，您年岁大了，天黑路滑，您要加倍小心才行。”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拿他的年纪开玩笑。 这能惯着他？ 王姓老卒当下就一脚踹在小曲的屁股上：“要你小子废话，赶紧给老子滚！” 小曲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肆无忌惮的嘲笑：“王老哥，您可当心着点，您老人家可还没找媳妇呢！” “我特娘的……” 王姓老卒作势要追。 可还没等他追出几步，那小曲已然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见此情景，周遭的那些士卒皆是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不过，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后，一行人便顺着小曲跑走的方向继续前进。 那王姓老卒则是留在了原地。 待到周遭都无人了之后。 王姓老卒直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从防线的陡坡上撒下。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后。 山下忽而扔上来一枚石子，紧接着又是第二枚，第三枚…… 看见第三枚石子上来，王姓老卒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 又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钟后，一支箭矢猛然朝他飞来。 见状，那王姓老卒亦是手疾直临起手中的木质盾牌抵挡。 啪！ 外面射来的箭矢不偏不倚，正钉在盾牌上。 而王姓老卒也是手疾，在箭矢射在盾牌上的瞬间，他便直接将箭矢取了下来。 紧接着，这王姓老卒迈步就走直朝着自己的大部队追去，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就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路上时，王姓老卒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箭矢裹挟过来的信件。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营救范齐，许高官厚禄，不惜代价。’ 看见这话，王姓老卒也是心中了然。 看来现在是到了自己这些人牺牲的时候了。 王姓老卒眯了眯眼，趁着身边人不注意，随手将纸条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紧接着，他便迈步走到了队伍当中。 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 他从前往后一次往前走着。 走到最后排的第一人时，他悄无声息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被他拍了手背那人，表情在陡然间都起了变化。 他满面不解的看着王姓老卒，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归于平淡。 就这样，王姓老卒一边走一边用拍手背的方式来传达消息。 这一什中足有六人被他拍了手背。 很显然，这六人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王老哥，王老哥！” 这时候，刚刚来传令那年轻士卒又来了。 他道：“张将军说了，今日必须要你去巡视北线。” 听闻这话，王姓老卒的嘴角微微动了两下，似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在他回头时，这笑意陡然消失不见，从而出现了一脸的愤懑。 他道：“老子手下的可都是精锐，让咱们去巡山，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闻言，那年轻士卒敢说啥？ 他直唯唯诺诺道：“没办法啊，这是将军的命令……” “行吧行吧。” “我也不为难你。” “我这就去，这就去行了吧？” 王姓老卒一边叹息着，一边对身后众人无精打采的说：“走走走，大家伙一起跟着老哥去后山看星星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