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变脸
常州府衙。
因要给李承乾接风。
邓兴那也是准备了良久。
不仅将城内顶级酒楼的私房大厨请来做了一桌子美食。
更将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叫来了。
显然，他就是想要用这种和谐并且热闹的场面讨好李承乾。
可是，这家伙好像忘了，李承乾当初是怎么收拾的凉州官场了。
那时候，他可就是一直都扯着一张笑脸，就把凉州官场给收拾的明明白白。
甚至一些个家伙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时候起的杀心。
现在的邓兴，面对的就是这种局面。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次李承乾就是奔着他来的。
在接风宴上，邓兴还时不时地通过言语，夸耀一下自己的政绩。
他就是希望能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得到李承乾的赏识，甚至是加入太子阵营。
而李承乾一直都表现得柔善顺从。
他说什么，李承乾都笑着点头，仿佛一直都很开心一样。
这也让邓兴十分受用。
他觉得自己这番安排，李承乾非常喜欢。
甚至，他都觉得李承乾只要笑着离开常州。
自己就能马上升官发财了。
可也就在宴会开开心心的进行之时。
李承乾忽而开口道：“对了邓大人，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个叫赵汉的人前来报官？”
听闻赵汉的名字，邓兴明显一愣。
“是……是啊。”
他有些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解道：“殿下，您认识这个人？”
“不是很熟。”
李承乾微微摇头。
而邓兴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李承乾却马上补充道：“但是我对这个人挺感兴趣的。”
“我倒也想问问。”
李承乾望着邓兴道：“这家伙当初状告的是谁，最后又是如何结案的呢？”
“这个……”
邓兴迟疑了一下，抬眼望向宾客中的一人。
见状，李承乾也朝着那人看去。
邓兴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当看见这两人的目光一同朝自己望来，那中年人也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过却也不见那中年人慌乱。
他依旧自顾自的坐在那里，还笑着向二人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承乾缓缓出言，道：“邓大人，看您这眼色，莫非赵汉状告的就是这人？”
“呃……”
“这个……”
邓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没错，赵汉状告的正是孙家主的次子。”
“不过，他的证据并不充分，而且人证也没有。”
邓兴道：“最后，我就按照咱们大唐律例，以证据不充分，将他的状书驳回，让他回家了。”
“哦。”
“原来是这样啊。”
李承乾点了点头。
邓兴说的，倒也与赵汉说的相差不多。
只不过，这其中可少了很多东西。
就比如，赵汉说邓兴让人打了他三十棍。
这事儿邓兴可是没有说的。
李承乾眯眼思索片刻，随即看向邓兴，问道：“那邓大人，您觉得这案中，是否有隐情？”
“这……”
“应该没有吧？”
邓兴看着李承乾，试探着问道：“毕竟没有人证物证，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诬告……”
“哦？”
李承乾挑眉看着邓兴，道：“邓大人是这么想的么？”
“呃……”
邓兴朝着李承乾拱了拱手说：“恕微臣愚钝，微臣实在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啊。”
此言一出口，李承乾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
他抬手猛地一拍桌案，怒道：“愚钝？不知道？朝廷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一瞬间，他的怒喝声，传遍全场。
满场众人皆是差异无比的看着这边。
邓兴也是被吓得双膝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
说真的，李承乾发怒的时候，那是真的吓人。
邓兴这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可在此时竟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趴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殿下，微臣……微臣无能，微臣实在无能。”
“呵呵。”
“看你也不像无能的样子。”
“不然，你能将这常州治理的这般好？”
李承乾望着邓兴，道：“你应该只是忘记了，什么是官，什么是父母官吧？”
谁能想到，李承乾说变脸就变脸？
谁能想到，刚才还跟李承乾谈笑风生的邓兴，只片刻之间，就跪在了李承乾的脚下，瑟瑟发抖……
“没，微臣不敢忘。”
邓兴抬头，满面惶恐的看着李承乾，道：“为官者，上则为国，下则为民。”
“微臣一直以来，都是终于朝廷，忠于陛下的。”
“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从古到今也难得一遇的好官。”
邓兴道：“但却也让百姓们吃得饱穿的暖，不受冤屈呀……”
“吃得饱穿得暖，我不知道。”
“但这个不受冤屈，你这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李承乾缓缓摆手，道：“高至行，把人给我带进来。”
“是！”
听闻他这话，高至行立刻迈步出屋。
不多时，赵汉便随着高至行一同走进了屋内。
见到这人，邓兴的脸色明显变了。
而堂下那位孙家主的眼神也明显起了些许变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过，他的变化却没有瞒得过李承乾的眼睛。
李承乾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了一句：这人好厉害啊……
但他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
他直看向邓兴，道：“这人，你可认得？”
“自……自然认……认识……”
邓兴有些结巴的说。
“你跟我说。”
“他在当初告状之后，你便按照咱们大唐律例，以证据不充分将他的状书驳回，让他回家了。”
“可是，我听见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李承乾抬手指着赵汉，道：“赵汉，告诉我，他是怎么对你的？”
赵汉也不怯场，当下道：“他判定我诬告，还打了我三十棍。”
此言一出，邓兴亦是身形一软。
他就算是反映在慢，此刻也知晓，李承乾此次来常州，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
而此刻，李承乾缓缓开口道：“邓大人，这事儿你作何解释？”
“是……是微臣记错了。”
邓兴看向李承乾，扯开嘴角道：“微臣确实是定他为诬告，并且打了他板子。”
“可这里面的事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邓兴道：“当初，他的确是有大闹公堂的嫌疑啊。”
“你血口喷人！”
赵汉不乐意了。
他直道：“你那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听见这话，李承乾反而乐了。
他道：“行啊，听这意思，里面还有故事。”
“我这个人，最喜欢听故事了。”
李承乾笑着看向赵汉，道：“今日有什么苦，有什么冤，都给我说出来，一个字儿都不能落下……”
第814章：审案
宴会场内。
在场宾客可有不老少。
但谁能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乱，可谁都不敢走。
毕竟，这位太子，可不同寻常。
他可是那个性情最为乖张，行事最为胆大的李承乾啊。
扬州世家的下场，可还依旧历历在目，谁敢得罪他？
这可是他的宴会，谁敢轻易造次？
若是在这时候，给他脸色看，那不纯属是在找死吗？
而堂上，赵汉因为有了李承乾给他撑腰，故而也是有了胆气。
他当下，便将那日在公堂上的事儿，全然说出。
那日。
他带着旁人帮他写好的状书，来到了府衙之上，状告孙家次子，孙庭丘。
可是，这邓兴却左一个托词右一个托词，就是不升堂，更不传唤嫌疑人。
明明是早上去递的状书，却直至中午才升堂。
不过，孙庭丘却依旧没有到场，只来了一个孙府的管家。
“呦呵。”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官府升堂，被告却不到场，只找了个人来替代。”
李承乾看向邓兴，道：“邓大人，你真的是审了一手好案啊。”
而听闻这话，邓兴满脸委屈。
他道：“殿下，这里面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孙家次子那是真的无法到场。”
“哦？”
李承乾歪着脑袋道：“那你倒是说说，孙家次子，为何无法到场啊？”
“因为，我儿子受伤了。”
这话可不是邓兴说的。
而是坐在人群内的孙家家主说的。
见李承乾朝自己看来，那孙家家主也不迟疑。
他缓缓起身，看了眼邓兴，又向李承乾，道：“小人孙武成，拜见太子殿下。”
“您口中的被告孙庭丘，正是小人的次子。”
听闻这话，李承乾眯缝起了双眸。
“呦呵，胆子挺大呀。”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道：“我让你说话了么？”
若是换做一般人，不说赶紧叩首认错，也得马上躬身道歉。
可孙武成却不然。
他依旧是那副怡然自得，不慌不忙的模样。
“我妄自出言，也是刚刚听了这人的口供。”
“觉得此中满是污蔑，属实是有些气不过了。”
孙武成面朝李承乾躬身施礼，道：“有得罪殿下之处，只望殿下海涵。”
“行啊，行啊。”
“既然原告被告，都到齐了，那今日我就给你当一次县官。”
李承乾看了眼邓兴，道：“邓大人，我越俎代庖，你没意见吧？”
他那里敢有什么意见？
况且，李承乾可是太子，那本身就比他官大。
李承乾想要审案，他那里敢吐出半个不字？
当然了，李承乾想听的也不是他的意见。
当下，李承乾便径直道：“既如此，那我就先问问孙家主。”
“你说你儿子受伤了无法上堂，所以才让管家替代。”
他看向孙武成，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受伤，可有证据？”
面对李承乾的质问，孙武成面不改色。
“说起来惭愧……”
“我孙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家法严明。”
“邓大人派人前来传唤的前几日，小人对犬子动了家法。”
“他那日还在养伤期间，连基本的走动都做不到。”
“没办法，小人就只好派府内的管家前去求情。”
“后也是邓大人体谅犬子，故而就让管家代替听堂。”
孙武成望向李承乾，道：“当然了，也是因为犬子受伤，故而根本就没有犯案的可能……”
“所以，此人就是在故意栽赃犬子，望太子殿下明察！”
听闻这番话，李承乾还没反应。
一旁的赵汉直接就怒了。
他道：“你胡说，那日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甚至前几日我还亲眼看见他在扬州的青楼里寻欢作乐。”
赵汉直朝着李承乾道：“殿下，就是因为那日去找那姓孙的报仇，被他的手下追杀所以才能见到您。”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孙武成，道：“这你怎么解释？”
“殿下。”
“您这话，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他才对。”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真的亲眼看见犬子了吗？”
孙武成道：“据我所知，犬子这几日还在家中养伤，根本就没有出府啊。”
“而且，他那天便说，犬子带人侮辱了他妹妹。”
“我还是想问，有证据吗？”
孙武成继续道：“犬子那几日都是在家中的床上躺着，每日吃喝都是由家中的内侍送进院中的，不曾踏出院落半步。”
听见这话，李承乾笑了。
他反问道：“你想要什么证据？”
一下子，反倒是孙武成有些不会了。
他着实是没想到，李承乾会反问自己。
他顿了顿，随即道：“一，是他真的看见犬子去扬州的青楼了。”
“二，他得拿出证据来证明，犬子确实是侮辱他妹妹了。”
孙武成面朝李承乾道：“若是真的有证据，不用旁人动手，小人便会亲手打死他。”
“随意杀人，可是犯法的。”
李承乾轻笑了一下，随即道：“不过嘛，我也得跟你要几个证据。”
“其一，你得证明那夜你口中的犬子，真的是在府上，那都没去。”
“其二，你还得证明，你口中的犬子，没有侮辱赵汉的妹妹。”
李承乾这是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孙武成。
而他这话，也是在告诉孙武成。
在这地方，老子才是老大，你就是个弟弟，别特娘的跟老子耍花招。
而孙武成刚想说话时，李承乾便直接出言道：“行了，今夜我也是累了，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咱们说正事儿，就必须得有个说正事儿的场合。”
“明日早晨，咱们升堂，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说完，李承乾也不管旁人是什么表情，直接迈步就走了。
见此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这个殿下的行事作风，果真如传言中的一样，行事乖张，毫无规矩可言。
而在他们走后。
孙武成则是看了眼邓兴，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但是，他也没有过多停留，迈步也跟着离开了。
众人也都随着孙武成的离开，一个接一个的散去。
刚才还热闹无比的宴会场，转瞬间就剩下了邓兴以及零星的几个仆人。
那些人离开的时候，甚至连句话都没跟邓兴说。
一瞬间，邓兴也是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今日，他不过就是被李承乾训斥了几句，就已经落得这般光景了。
若是真有一天，他被脱去了官袍，那这天底下，可还会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恐怕，自己连个要饭的地方都没有了吧……
第815章：说什么都不来
李承乾居住的客栈之内。
待到从宴会场回来之后。
高至行便有些担忧的说道：“殿下，你给了这群人一夜的时间，难道就不怕他们去抹杀人证？”
闻言，李承乾笑了。
他反问道：“我为何要怕？”
“而且你真觉得，断案要靠证据吗？”
李承乾望着高至行说：“况且，就算是我们不给他们时间，但以那孙武成的架势，他难道不会用其他方法来威胁证人吗？”
“说真的，来时候我还真没觉得，常州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但在今夜，我是真真的感觉到，这常州的水，可真是不浅。”
“你看那孙成武的架势，简直比那县官邓兴还要威风。”
“而且我也能看的出来，今天来的那些人里面，十个里有八个都是跟着孙武成来的。”
李承乾眯眼笑道：“这家伙，恐怕就是这当地的一条大鱼啊。”
听见这话，高至行抿了抿嘴。
他道：“要不要我出去打听打听，这孙武成的背景？”
“暂时不用。”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当下，咱们的紧要任务是帮赵汉伸冤。”
“人证没有，咱们还有别的证据。”
“比如，赵汉口中，关押他的院子是否还在。”
“亦比如，有没有人在街上，看见他们被人掳走。”
李承乾搓了搓手指，道：“顺便，再找几个人，去盯住孙府的动向。”
“要是这帮家伙，真敢去威胁证人，或者是贿赂证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当然。”
“在这之前，你还得帮我做件事儿。”
李承乾起身，走到了高至行的近前，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两句。
听闻他的话后，高至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神色。
“还是你小子坏啊。”
高至行有些惊奇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因为你脑子不好呗？”
“若是你脑子好，不早就成了我姐夫了？”
李承乾微笑着说：“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这事儿必须得秘密进行，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高至行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事儿，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他也不管李承乾是什么表情，直径迈步出屋。
看着高至行离开。
李承乾缓缓地背起手。
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残月，微微一笑：“这事儿可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竖日。
常州府衙。
因为是李承乾这位太子审案。
所以这日到场的，可不仅仅是有被告和原告。
许多听闻了风声的百姓都跑到了府衙外围观。
他们都想看看，太子爷是怎么审案的。
同样的，在这其中也不缺乏有了解本案内情的人，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是否是平民寒门能得到应有的公平。
要知道，平民寒门与世家豪门的恩怨可由来已久。
一直以来，平民寒门都在各方面受到世家豪门的欺压。
世家豪门凭借着先辈们留下来的家业，享受着常人所不能得到的优渥生活，享受着顶端的资源。
而平民寒门穷极一生，能达到吃饱穿暖便已经是人生幸事。
但当战乱来临，第一批逃跑的，又是这帮世家豪门。
唯有平民寒门会留在原地，与敌人抗争周旋。
可讽刺的是，最后江山太平，世家豪门又会卷土重来，继续过着自己的富贵生活。
而平民寒门到头来，丢了性命的丢了性命，丢了身家的也丢了身家。
反正到头来，不过都是白忙一场而已……
若说先前，民智未开，谁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也不懂什么叫公平，什么是公义。
可因为李承乾的出现，已然让民间出现了某种意识形态。
有些人，已经开始意识到了公平公义的重要性。
所以今日，他们也想要看看，李承乾能否说到做到，将这两样东西还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府衙之上。
李承乾当仁不让，坐于正中央的主位之上。
而常州县令邓兴就坐在他的下手旁。
见到人都到齐了，邓兴看了眼李承乾：“殿下，是否可以升堂了？”
“当然可以。”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赵汉！”
“草民在。”
赵汉出列，双膝跪地，朝着李承乾磕了个头。
“别动不动就跪，也别动不动就磕头。”
李承乾挥了挥手，道：“你可是男儿郎，男儿膝下可是有黄金的。”
闻言，赵汉也是缓缓起身。
他道：“多谢殿下……”
“行了。”
“咱们闲话少说。”
李承乾看向身旁的邓兴，道：“邓大人，咱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当然，当然。”
邓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见他这模样，李承乾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道：“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赵汉的状书。”
“他共计要状告三人。”
李承乾拿起了手中的一页纸，展给众人看。
待到众人都点头之后，李承乾缓缓开始念了起来。
“一告孙家次子孙庭丘，见色起意，强抢民女。”
“二告孙家家主孙武成，纵子行凶，事后还湮灭证据为其子掩盖恶行。”
“三告当庭县令邓兴，有眼无珠，在其审案期间，信口胡诌，滥用职权，使人殴打原告。”
话音落下，李承乾看了看邓兴，又看了看孙武成，道：“各位，有什么可说的么？”
“小人还是那句话。”
“凡事要讲究证据。”
孙武成当先开口道：“若无证据，那便是诬告呀。”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身旁的邓兴，道：“邓大人，你呢？”
“微臣……微臣……”
邓兴在那微臣了半晌，都没说出下文来。
见状，李承乾也懒得跟他磨份了。
他环伺四周，随即道：“对了，孙庭丘去哪了？”
“回禀殿下。”
不等旁人说话，孙武成便插口道：“犬子的伤还没好，实在是行动不便，就由小老儿代替他听堂，如何？”
“呦呵。”
“你胆子倒也挺大的。”
李承乾笑的阴冷：“是谁准许他，让他在家修养，让别人代替他听堂的？”
孙武成看向李承乾，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殿下，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父亲。”
“我虽然是有两个儿子，但儿子总归也是父亲的心头肉啊。”
“要是有什么罪责，我帮他承受，好不好？”
说着，他还露出了一脸心痛的模样。
若是不知道他的人，怕是都得觉得，这是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亲。
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千方百计的搪塞让他儿子听堂，定然是其中有鬼……
第816章：不见棺材不掉泪
府衙之内。
李承乾望着孙武成笑了。
“孙老爷真是爱子情深啊。”
“只不过，法就是法，法不容情。”
“所以……”
李承乾也不跟他墨迹，直高声呼唤道：“高至行！”
“末将在！”
高至行迈步出列。
李承乾直接吩咐道：“拿着我皇爷爷的定唐刀，去孙府将孙公子请过来……”
请字，他咬的特别重。
显然，这根本不是‘去请’而是‘去抓。’
要不然，为何要携带定唐刀？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定唐刀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尚方宝剑。
那是能够代替皇权执法的东西。
别说是砍几个世家子弟，就算是砍了那个大臣的脑袋，也是可以先斩后奏的。
并且，在高至行接过定唐刀后，李承乾还不忘补充一句：“若有阻拦依法---论处！”
听见这话，高至行也是心里有底了。
他笑呵呵的对李承乾说道：“放心吧殿下，这事儿末将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而且……”
他回头扫了眼孙武成，道：“我相信孙老爷，应该不会做出那等谋逆的蠢事来。”
说完，他也不管孙武成是什么表情，迈步就朝外走去。
这一下孙武成可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顿时急了，直道：“殿下，小儿真的病重，无法前来啊。”
“病重？”
“无法前来？”
李承乾笑了。
不过很快，这张笑脸就直接转成了怒容。
“我一句话放在这。”
“他今日就算是被装进了棺材，埋进了土里，也得给我过来。”
李承乾敲了敲桌面，道：“而且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这里我最大，我让你说话，才能说话，懂了么？”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
李承乾身上那无形的气势，陡然间散了开来。
那独属于皇室子弟身上才有的贵气，以及在战场上生与死的搏杀之后所产生的煞气，混扎在一起，着实是可怕的很。
也是在这一刻，孙武成才不得不开始重视起眼前人来。
说实话，他开始的时候，真没将眼前人当回事儿。
毕竟他清楚，李承乾并非是一个能随随便便就滥杀无辜的人。
或许他对外族人行，但对唐人，他却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包括扬州世家，那也是在造反之后，他才动的手。
他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能将这件事儿给挡过去。
可他也着实是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这般坚定。
显然，自己现在已经避无可避了……
孙武成眯了眯眼睛，看着李承乾也不再说话了。
李承乾也是一样，甚至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而时间也在这样的等待中，慢慢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李承乾睁眼一看，高至行终于是回来了。
并且不止他一个人进来的，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
见到这人时，赵汉的眼神明显起了变化。
不用问，这青年定然就是孙庭丘无疑了。
李承乾看了眼孙庭丘，随即道：“为何，去了这么久？”
“因为这小子太能跑了。”
高至行冷笑着说道：“我足足追了他三条街，才算是给他抓住。”
“嗯？”
“追了三条街？”
李承乾挑眉看向孙武成，道：“孙老爷，你不是说，你儿子重伤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么？”
“现在是怎么跑的三条街？”
李承乾歪着脑袋，看着高至行道：“而且他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是原来就有的？”
“不是。”
“这伤是我刚刚打的。”
说着话，高至行随手将孙庭丘往地上一丢，顺势还补了他一脚。
见此情景，李承乾也是笑了。
他缓缓扭头看向孙武成，道：“孙老爷，你还有什么话讲？”
一瞬间，孙武成也是无言以对了。
不过，这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认输？
只是片刻的沉没之后，孙武成抬头看向李承乾，道：“欺骗当朝官员，张嘴三十，欺骗太子，自然是要翻倍，这个惩处老夫愿受。”
行。
刚才还一口一个小人呢。
这会，就开始托大自称老夫了。
“呵呵。”
“欺骗不欺骗的都是小事儿。”
“咱们现在，可是在审案子呢。”
李承乾轻笑一声，道：“既然你儿子无病无伤，那就证明你的证据不成立了。”
“是……”
“殿下说的没错。”
“老夫的证据的确是不成立了。”
孙武成道：“但是同样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儿子做了什么。”
没错。
有一句话叫死无对证。
赵汉的妹妹已经死了，而且他也可以确定，那夜旁边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儿子行凶。
一瞬间，孙武成的心里更是有底。
他抬头看向李承乾，道：“而没有证据，我儿子的罪名也好，还是邓大人与我的罪名也罢，都是不成立的。”
见他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承乾摇头轻叹。
李承乾眯缝着双眸道：“现在看来，我若是不拿出点证据来，你们就打算跟我耗到底了对嘛？”
“不不不。”
“殿下此言差矣。”
“我们没有打算跟殿下耗到底。”
“我们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没害过谁，更没坑过谁，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孙武成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望着李承乾，道：“而殿下今日之所为，着实是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寒心啊。”
这句话，那就等同是将李承乾架在火上烤了。
若是今日，李承乾不拿出证据，并且还要在这里跟他耗下去，那就是欺压百姓。
这对于皇室子弟来说，那可是个相当大的帽子了。
就算李承乾再受宠，他都得被朝中的大臣们参奏数落一通。
并且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这事儿传到民间，在经过一些有心人的扭曲。
李承乾在百姓心中刚刚恢复的形象，可就又要崩塌了。
不得不说，这孙成武，的确是厉害的。
可是这家伙好像忘了。
李承乾不是当初那个面对世家的打压时，手足无措的孩子了。
他更不是那个，能被世家给逼得回家反省的小小皇子了。
不论是本领上的成长，还是心智上的成长，都足以让他面对任何形式的困境。
此刻，只见李承乾微微挑起嘴角，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们自己招供了，就省的我费事儿了。”
“可你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李承乾缓缓抬头，眼神直直的盯着孙武成，嘴巴却是对高至行道：“把人带进来吧……”
第817章：人证
常州府衙之内。
将高至行派出去之后。
李承乾也缓缓起身，直接走下堂来，走到孙武成的近前。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他道：“总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哪一个，而旁人都是傻子。”
“正所谓，人心难测。”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这天底下的事儿，可没什么是可以天衣无缝的……”
“殿下言重了。”
孙武成微微躬身，道：“小老儿从没说谁是傻子。”
“可你的行为，摆明了就是把我当傻子呢。”
李承乾高挑着嘴角，看着孙成武道：“孙武成，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闻言，孙武成只是看了李承乾一眼，并没有出言。
“我或许没什么值得骄傲并且能拿得出手的光辉历史。”
“但却因为运气好，我生在了这个家庭。”
“所以，我见识的稍微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些。”
“七岁时，我亲眼看着父皇与颉利那老家伙定下渭水盟约。”
“八岁时，我随父皇去征讨梁师都，扫清北方祸乱。”
“九岁时，我又随军征讨北漠，亲眼看着颉利一伙覆灭。”
“再往后，我又去了吐谷浑，去了东北，去了高句丽，去了西域……”
李承乾背着手道：“被敌将追杀过，也杀过敌将，被敌人围过，同样也亲手砍下了不知多少敢与我大唐为敌的人的脑袋。”
“而今日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李承乾歪着脑袋，望着孙武成道：“孙武成，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泥捏纸糊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高至行便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你不是要证据吗？今日我便满足你。”
“首先，你告诉我，你儿子没去过扬州，更没去过青楼对吗？”
李承乾看向人群，道：“扬州纳香阁老鸨何在？”
随着李承乾的话音，一名身形富态的中年女子从人群出列。
“叩见太子殿下……”
“免了。”
李承乾随意挥手道：“我且问你，堂下跪着这两人，你可认识？”
中年女子看了眼孙庭丘又看了眼赵汉。
当她看见赵汉的时候，眼眸中明显闪过了一抹恐惧神色。
显然，那也在纳香阁发生的事儿，直至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
以至于看见赵汉这个家伙都打心眼里觉得害怕。
而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任谁见了砍杀了十几个人的凶手，也无法淡定从容。
老鸨微微打了个冷战，随即道：“呃，回禀太子殿下，这两人老身只认识一位，另外一位只是见过，并且仅仅见过一面而已……”
“哦？”
李承乾轻笑：“详细说说。”
“呃，这个……”
老鸨缓缓说道：“前些时日，这位小哥不知何故，突然冲入了我的纳香阁，大开杀戒，有十几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嗯……”
李承乾点头道：“继续说另一个。”
“他……”
老鸨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孙武成飘了过去。
见状，李承乾则是歪了歪脑袋，道：“老姐姐，这可是在本殿下的面前，你最好说实话。”
“如果到最后被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的话，那可就不止是纳香阁开不下去了……”
欺骗太子，那就等同于欺骗皇帝。
轻则掉脑袋，重则是满门抄斩。
这一下，任凭这老鸨见多识广，额头上也见汗了，眼珠不停乱转，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而且，也不要想着装傻充楞，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
李承乾看向老鸨道：“有什么事儿就实话实说，如果有人事后报复，自然有我护着你。”
听闻这话，再看满朝大臣都在注视着自己，老鸨咬了咬牙，道：“另一人是常州孙家的孙公子，常来我们纳香阁，是我那的贵宾……”
“一派胡言！”
一听这话，孙武成哪里还能站得住？
“我儿品行一向良好，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勾栏瓦舍的场所？”
“况且，这几日，我儿明明一直在家中，怎么可能会去扬州那么远的地方？”
孙武成指着那老鸨喝骂道：“你这刁妇分明是与人勾结，故意栽赃陷害我儿。”
孙武成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着实有些唬人。
老鸨也被吓得一哆嗦。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
李承乾这摆明了是要办他们孙家。
要是一开始时，她什么话都没说，或许还能装傻充楞。
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开口了，并且已经说了实情了，那她现在能选的，只有选择跟李承乾一门心思走到底。
“民妇说的，都是实情。”
老鸨吞了口唾沫道：“那日夜里，孙公子还来了纳香阁，并且还点名找了银青姑娘……”
闻言，李承乾看向那位身姿婀娜，模样娇媚的女子。
他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银青就算是见过再多的达官显贵，但到底她也还是个平民百姓。
来到这地方，并且还见到李承乾这位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了。
此刻，听闻李承乾跟自己说话，她直身形一震。
随即，她吞了口唾沫，再次施了一礼，哆哆嗦嗦的说道：“那日孙公子确实来找过民女，只是我们并未碰面……”
“并未碰面？”
李承乾眯了下眼睛，道：“此话怎讲？”
银青怯懦的说道：“那日正巧有另一位客人叫民女过去说话，等到民女回来的时候，孙公子那边已经……”
“是这位小哥在纳香阁中大开杀戒，然后，然后……”
说着，她低了低头，道：“然后民女就被吓晕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民妇是不知道的。”
银青继而补充道：“不过，这与我们纳香阁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
听见银青的解释，李承乾点了点头。
她这番话，就基本上已经算是最有利的证据了。
孙庭丘的确去过纳香阁，而赵汉也的确在哪里跟他发生了冲突。
这最起码能证明，孙武成说的，他儿子一直都在府内都是假话了。
此刻，李承乾笑吟吟的回过头，看向孙武成道：“现在，孙家主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呵呵……”
还不等孙武成说话，本来在地上跪着的孙庭丘就起身了。
“就算我去了青楼又怎样？”
“这除了证明，这姓赵的杀了我的扈从外，还能证明什么？”
孙庭丘一边擦着鼻血，一边道：“而且他完全是因为自己贫穷，从而嫉妒我的家势，所以才缕缕跟我发生冲突……”
第818章：全是人证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啊。
孙庭丘的老子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而他自己也同样是个撒泼打诨耍无赖的。
但李承乾会怕这些吗？
他若是怕了，他还是李承乾吗？
“行。”
“既如此，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李承乾望向高至行，道：“带人证进来吧。”
人证？
听见这两字时。
一旁的孙武成与孙庭丘不由暗暗对视一眼。
这家伙怕是想证据想疯了吧？
那夜发生的事情，不说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
最起码，人证这东西肯定是没有了的。
况且，他们也不相信，在这常州地界，谁敢站出来咬他们。
时间不长，高至行就又带进来了一行人。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他们在进来之后，都有一个十分统一的动作，那就是先行看了孙氏父子一眼。
见到这景象，孙武成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他已经预感到，事情似是有些不妙了。
高至行指着一名中年人，道：“这人就是赵汉的东家，吴柏。”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向那吴柏，问道：“你是赵汉的东家？”
“是的殿下。”
吴柏朝着李承乾微微躬身。
“嗯。”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李承乾道：“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否则后果你知道。”
闻言，吴柏的腰压得更低了。
他也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与孙武成那厮一样，在李承乾面前大放厥词？
“其一。”
李承乾当先问道：“堂下这人，可是赵汉，可是你的活计？”
“是。”
吴柏没有否认：“他的确是我店里的活计，一直都负责帮我送货。”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
还行，这家伙最起码没跟自己撒谎。
李承乾继而问道：“其二，他是否有个妹妹，你可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
吴柏如实回答道：“那丫头虽然天生残缺是个哑巴，但是却踏实肯干。”
“所以草民也一直都将他们兄妹留在店里，叫她帮衬着她兄长做些杂活。”
说到这里，其实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因为已经完全和赵汉所说的对上了。
“最后一个问题。”
李承乾的面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道：“那事发当日，可有人上门找你，胁迫你将赵氏兄妹诓骗到店内？”
“这……”
吴柏下意识的看了眼孙武成。
随后，他摇了摇头，低垂着脑袋半晌都没说话。
见状，孙武成与孙庭丘父子可高兴了。
看来，李承乾也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给做的面面俱到嘛。
“既然不存在诓骗一说。”
“那这事儿就与我儿子没关系了吧？”
孙武成直朝着李承乾躬身道：“所以，这姓赵的纯属是污蔑我儿，更是诽谤！”
“污蔑不污蔑，等审完了就知道了。”
“孙家主，何必如此着急呢？”
李承乾看向吴柏，道：“那日晚上，赵汉可有与孙庭丘发生冲突，并且受了孙庭丘的殴打？”
听闻这番话，吴柏紧紧地握着拳头，呼吸也是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显然，他也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最后，他直抬起头来，看向李承乾，点头道：“有。”
他现在也算明白，今日自己为何来这了。
他咬了咬牙，索性破罐破摔道：“那日孙家少爷在与赵汉发生冲突之后，便带人从我店里抓走了赵汉兄妹……”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道：“说来这事儿也怪我，若是我当初稍稍提醒他一句，让他们兄妹快逃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
“但当初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将恶事做绝。”
“我只以为让赵汉道个歉就没事儿了。”
吴柏重重的叹了口气：“谁承想……”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赘述的么？
赵汉颇为感激的看了吴柏一眼。
而后一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殿下，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
“草民杀了人，自知有罪。”
“等到殿下给有罪之人定了罪，草民也愿意伏法！”
赵汉直起身一副悲壮模样，望着李承乾。
为李承乾冷冷笑了一声。
“孙家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扭头看向孙武成，道：“如果你还有话说的话，这边还有一堆人证，我大可以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将那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孙武成还能说什么？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多事之秋，自己的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而且还被李承乾给知道了。
见到这家伙不说话。
李承乾直迈步走回了堂上。
他直坐在县令的位置上，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孙庭丘！”
这三个字一出口。
孙庭丘亦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嚣张的模样？
“强抢民女，殴打他人，逼死人命。”
“你很好啊，我可是好久都没听说过，民间出过这般的恶人了。”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传我令，将其押赴刑场，当即问斩！”
当即问斩四个字出口。
孙庭丘直接就趴在地上了。
他连连用脑袋撞击地面，高呼道：“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草民也是一时糊涂，草民是一时糊涂啊。”
可显然，现在求饶，已然是晚了。
高至行直接大跨步上前，将其一把提起，随手丢给了帐下士卒。
由两名乾字营押解着，走出了府衙。
而府衙之内。
李承乾则继续道：“常州县令，邓兴何在？”
听闻这话，一旁的邓兴身形猛地一哆嗦。
他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声音颤抖的说：“微臣在……”
“贪赃枉法，枉顾人命。”
“你还配得上你身上穿的大唐官袍吗？”
李承乾挥手道：“来人，先把他衣服扒了！”
听闻这话，又有两名乾字营士卒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上下其手，三下五除二，就将邓兴给扒的只剩一件中衣。
“也别说我不饶你。”
“念你这几年对常州做出的贡献，我可以饶你一命。”
还不等邓兴出言，李承乾便又补充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降为小吏，在府衙之内誊抄公文，三年后自己去递交辞呈！”
这句话，就等同于断送了邓兴的官途了。
十年的寒窗苦读，一朝全散。
邓兴宛如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但他却也不敢抗命，只得再次叩首道：“微臣，遵命……”
第819章：充军
最后。
李承乾的目光锁定在孙武成的身上。
而见李承乾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孙武成亦是不慌不乱。
李承乾道：“孙家主，现在我要处置你，你应该没什么意见了吧？”
“当然没意见。”
“不过……”
孙武成道：“殿下，我儿子是逼死了一个人，如今你已经给他定下了死罪，这点我认。”
“同理，今日我顶撞了殿下，殿下怎么惩处我我也认。”
“但是……”
孙武成抬手指向赵汉：“这人可是残杀了十几条性命，这怎么算？”
“当然要依法办事。”
李承乾的面容一怔，看向赵汉道：“赵汉，你虽是为妹报仇，但处置手段却太过偏激。”
“十几条性命都断送在你的手上。”
“于情于理，我必须得惩处你，否则难以服众。”
李承乾道：“你可有怨言？”
“没有。”
赵汉摇了摇头。
“如今我妹子的仇已经由殿下替我报了。”
“我也没什么可怨的了。”
赵汉道：“而且当初我也说过，殿下只要能帮我报仇，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好。”
“这可是你说的。”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按唐律，杀人者，轻则以命偿之，重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草民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世上也没谁能为草民抗下这罪责。”
赵汉一脑袋撞在地上，道：“所以，草民这条性命，任由殿下处置，要杀也好，要刮也罢，草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显然，这家伙已经彻底活够了。
他现在也真的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想要给自己妹妹报仇。
可现在，李承乾已经帮他完成了这个夙愿。
那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毕竟他只有妹妹这么一个亲人，而妹妹死了他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既然没有亲人了，他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甚至，他心里面还有那么一丝想死……
见李承乾不说话。
赵汉直抬头看向李承乾，道：“殿下，说实话我真的不怕死。”
“而且我听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去另一个地方。”
“我现在是真的很担心我妹妹。”
“她的眼睛不好，到了那边还是要被一些恶鬼欺负。”
“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好好保护她，死了我也不能再让她遭罪了呀。”
想起妹妹，赵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让她吃了太多的苦了。”
“若是真有那么个地方的话，我希望能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也希望能好好保护他。”
古人都迷信，并且也都相信枉生，相信阴曹冥府，相信人死了之后会到另一个世界。
他现在是真的想赶紧过去，保护自己的妹妹。
在她活着的时候，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
他这个做兄长的真不忍心，她死了之后，还要受人欺负。
听见这话，李承乾则也是心中一阵刺痛。
真不知道该说眼前人是傻，还是真·傻……
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李承乾这话明显是在给他留活路呢。
可他却一心求死。
这整的多尴尬？
还死了之后到另外一个世界。
你做梦呢么？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随即开口道：“得了，别跟我说那些没有用的。”
“你妹死了，可你还活着呢。”
“而且就算有那么个地方的话，你妹妹应该也不希望看见你也死。”
“毕竟你妹妹死后，你家里也就只剩下你这一棵独苗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实在不忍心让你家绝户。”
听闻这话，孙武成直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李承乾。
那眼神仿佛就在说。
怎么着？
你这是欺负我有两个儿子呢？
因为我有两个儿子，所以你就把我小儿子给我弄死了？
可是，李承乾压根就没搭理他。
他依旧看着赵汉呢。
“不过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愿意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等过几日，我便让人送你去边军。”
“你在哪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待上十年，若是在这十年内立下大功，并且不犯错，我便免了你的罪责。”
“可若是再犯杀孽，你就得死……”
李承乾继而望着赵汉，道：“怎么样，愿不愿意服从我的安排？”
赵汉也着实是没想到，李承乾竟还愿意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而满场众人也是没想到，李承乾最后竟会想出这样一个方法来救赵汉的命。
其实谁都能看出来，李承乾当初就没打算杀赵汉。
甚至包括孙武成在内，他都知道，李承乾不会杀赵汉的。
而他之所以说出那话来，完全是想要用这个拿捏一下李承乾，继而帮自己儿子争取一下活命的机会。
可现在李承乾却变相的将他的死罪给改成了充军，这着实是让人很意外。
首先，充军的罪责在古代，已经算是重罪了。
毕竟去了边军，常年都要跟外部蛮族打交道，常人看来与送死无异。
可是若说要给他定了死罪吧，还并不算。
因为李承乾还给他了一个十年期限。
只要他立下功劳，并且还没死，十年之后他就是自由身了。
这着实是让孙武成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感觉。
罚是罚了，但罚的不痛不痒，根本就不是自己要的结果呀……
而显然，李承乾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并且也早就打算好了的。
他看了眼孙武成，道：“孙家主，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炫耀。
这就是赤果果的炫耀。
{收到来自孙武成的怨念值+399……}
听闻这系统提示音，李承乾笑的更加得意了。
他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可就要宣布对你的判决了。”
此刻的孙武成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但却也依旧要强扯出一张笑脸来。
他道：“殿下英明神武，处事果决，实在是我等学习之典范呀。”
“草民犯了法，顶撞了殿下，自然是要受罚的。”
“不论殿下怎么处罚草民，草民都无怨言……”
之前总是听说李承乾如何如何阴险，孙武成却并没放在心上。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切身处地的体会到了。
这个李承乾着实是阴狠的可以。
那简直就是能笑着把人给杀了的人。
不过，现在他才知道，显然是有些晚了的。
李承乾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做完了。
不过，孙武成却在心里暗暗发誓。
李承乾。
你杀我儿子这个仇，我可记下了……
第820章：收集把柄
常州府衙。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
府衙之内也只剩下了李承乾与高至行二人。
来到李承乾近前。
高至行缓缓开口道：“我觉得你今天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放过这个姓孙的。”
“不放过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不是孙庭丘，他没犯什么大罪。”
李承乾笑了笑，道：“以他明面上的罪责来说，杀了他儿子，并打了他三十个耳光，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的确。
以孙庭丘的罪责来说，怎么处置他都无可厚非。
毕竟，这家伙残害了女子，逼出了人命。
可孙武成并没有犯什么大罪。
充其量就是顶撞了李承乾两句，以大唐律例而言，这只是一些小小的过错而已。
今日扇了他的嘴巴子，就相当于下了他的脸面。
这对于一个世家的家主来说，已然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可是这家伙，十有**是你那弟弟那伙的。”
高至行道：“而且我感觉，这家伙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日后怕是还会找你麻烦。”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现下，就先这样，毕竟咱们确实没抓住他的把柄。”
李承乾看向高至行道：“不过，若是你愿意帮忙去民间走一趟，好好查查这个家伙的话，我倒也愿意一口气将他给拍死。”
听闻这话，高至行乐了。
“行啊，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高至行翻了个白眼，道：“谁叫我是你舅舅呢？”
“若是你真相处置他，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高至行拍着胸脯道：“不出三日，我就把他的把柄找出来写纸上，然后放在你的桌上，你看如何？”
“那感情好。”
“我可是省了不少事儿呢。”
李承乾笑的也变得奸诈起来。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不想搞死孙武成？
想起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李承乾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真的是没什么理由处置这家伙。
毕竟，他是皇子，不是地痞流氓，更不是山匪恶霸。
他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就杀谁，办谁。
那样一来，别说是民间的百姓会不会骂他。
搞不好李世民都得抽出那好久都没亮出来的戒尺，把他给按地上抽一顿。
李承乾可不想被自己老子教育。
毕竟自己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再被自己老子打，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而如今有高至行愿意帮忙，李承乾那自然也是乐得高兴。
毕竟，他最喜欢做的事儿，可就是打土豪了。
思索半晌，李承乾开口道：“对了，若是你要查的话，最好从他经商方面入手。”
“我倒也是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做的这么大的。”
“竟然连邓兴那家伙，都得听他的摆布。”
“这回可不仅仅是官商勾结那么简单啊……”
邓兴这个人李承乾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之前也是听过的。
不说他多有能力，但却也比中规中矩略强一线。
要不然，李世民也不可能将他给安排到常州这么一个地方来。
可是在那日宴会上时，李承乾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邓兴是受孙武成挟制的。
甚至，常州城内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人物们，也都是冲着孙武成才过来参加宴会的。
李承乾揉着下巴道：“开始时，我还以为来常州只是轻描淡写的审个案子，没成想竟会碰到大鱼。”
“多大的鱼，还得捞上来看看才知道。”
高至行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人查查他吧。”
说完，高至行也不管李承乾是什么表情，直接迈步就走出了大门。
而府衙之内，只剩下了李承乾一个。
他抬头望了眼衙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公正廉明。
李承乾不由一笑。
“这世上的为官者，若真能做到这四个字，那可真成了活神仙了。”
……
长安城。
皇宫之内。
李世民翻阅奏折之际。
周公公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道：“陛下，殿下那边传来消息了。”
“嗯……”
李世民头也不抬的问道：“这家伙又搞出来什么动作了？”
周公公回答道：“殿下惩处了一个地方恶霸，同时办了一个县令，将其一撸到底。”
“那还好。”
“总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儿来。”
李世民微微一笑，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而听见他这话，周公公不由暗暗咂舌。
这还不是什么出格的大事儿呢？
人刚到江南，就直接把江南道的县令给办了。
同时还砍了当地最有名望的世家的孩子的脑袋。
这哪里是去游玩的？
分明就是去搞事情的呀……
思索半晌，周公公才缓缓开口道：“陛下，那要不要老奴派几个人去保护殿下的安全？”
“不需要。”
“这小子比你我想的有本事。”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道：“别忘了，他刚满十岁的时候，可就凭着一己之力将吐谷浑的第一猛将给活活打死了呀。”
那倒也是。
李承乾的本领，周公公也是亲眼见到过的。
他在鲁王府门外，将李元昌招募的一众门客给打的落花流水时，他可是也见到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陛下。”
“江南那地方，毕竟不是凉州。”
“多年来，殿下的名声在那边一直不好。”
“若是有人图谋不轨，或者蓄意在其中搞事。”
“到时候只怕……”
说到这，周公公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李世民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了。
而李世民也同样思索了一下。
只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点头同意。
他只道：“若是真的闹起来，不是派几个人去就能解决的，所以最后还得看他自己。”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任他，让他像在凉州一样去大干一场呢。”
“毕竟，这小子在处理这方面的事物时，还是有些天分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而且江南道的官场确实太平了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有一块大石头砸进江南道那平静无波的官场了。”
闻言，周公公不由暗暗撇了撇嘴。
这就是亲爹吗？
让自己儿子去江南道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去？
虽然这其中李世民有要锻炼李承乾的意思。
但锻炼也不是这么锻炼的呀。
万一李承乾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搭理面咋办？
思索半晌后，周公公还是暗下决定。
就算李世民事后会惩罚自己。
那他也得把李承乾给保护好了……
第821章：厚此薄彼
把邓兴贬了之后。
常州府衙，就只能由李承乾亲自坐镇。
当然了，这倒也没什么。
毕竟在常州可比当初在凉州轻松多了。
那时候，凉州官场根本就没剩下几个人，他是军政一把抓。
从上到下，大到军政要物，小到鸡毛蒜皮，不论什么事儿都是他亲自处理。
而常州则比凉州好多了。
最起码政治体系是完善的，并且这里可是中原大地最中心的地带，他也不需要操心会不会有外敌打过来。
所以这几日，就像是放假了一样轻松。
后几日，李承乾干脆写书信给李渊，让他将行宫搬到此处。
毕竟他们这次是出来游玩的，自然要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当然了，李承乾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便是只要李渊在他身旁，他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若是孙武成那厮敢当着李渊的面顶撞李承乾。
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而来到常州的当日。
李承乾也是亲率常州的一众大小官员来到渡头迎接。
李渊这段时日虽然人在扬州，但却也听说了李承乾在这边的所作所为。
得知，他为那可怜的兄妹伸冤成功，李渊也是相当开心。
他抬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你父皇总是在我面前夸奖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这孙儿，果真是不世初的人才啊。”
李渊夸奖道：“出来游玩一圈，都能给咱们爷孙俩挣得一个好名声回来。”
皇室出来游玩这事儿实属正常。
只不过，难免会有人在这其中说闲话。
比如，什么皇室出行铺张浪费了，以及用民脂民膏吃喝玩乐了等等。
但是，李承乾这么一操作，他们游玩这事儿的意义明显就不一样了。
现在民间都有传言，说这爷孙俩并非是单纯出来游玩的，而是借机会考察当地官员政绩的。
同样的，也有一些瞎话传了出来。
比如，什么现在就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只要是谁受了官员的欺负，就可以直接告到太上皇哪里去等等。
而听闻皇爷爷的夸赞。
李承乾挠着脑袋，憨憨一笑：“这事儿跟孙儿有什么关系啊。”
“说到底，还是皇爷爷给搭了台子，孙儿借机会唱了场大戏而已。”
他道：“所以，若说挣功劳，那也是皇爷爷给孙儿挣回来的。”
“好小子。”
“还不贪功。”
李渊仰面笑了。
“得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道：“你皇爷爷岁数大了，赶紧领着皇爷爷找个地方歇会去。”
这可是个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饶是他是李渊最喜爱的皇孙。
他也不能让李渊这个堂堂的太上皇站着说话呀。
这也着实是李承乾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渊说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但也不等李承乾出言解释。
一旁的苏清灵便开了口。
“肯定是他太想皇爷爷了。”
“所以，就想跟皇爷爷多说说话。”
苏清灵瞪了李承乾一眼，道：“不过你这也挺过分的，怎还能让皇爷爷站着跟你讲话？”
“是是是。”
“是我的不对。”
李承乾赶忙应承一句。
这时候，苏清灵又插口道：“诶，皇爷爷的接风宴准备好了么？”
“当然。”
“别的事儿我能忘，这事儿我能忘吗？”
“皇爷爷的接风宴早就已经开始准备着了。”
李承乾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皇爷爷请上车，咱们到地方了再聊。”
见到这小两口一唱一和，李渊忍不住笑了。
他轻抚胡须，看了眼李承乾，又看了眼苏清灵，眼眸中充斥着说不出来的高兴。
说真的，苏清灵这个孙媳妇，简直就是那些孙媳妇当中，他最满意的一个。
不仅人长得漂亮，并且知书达理，懂事可人。
这段时日在扬州也好，在船上也罢，都是她跟着那些个嫔妃一起照看李渊的。
这个孙媳妇也着实是深受他老人家的喜欢。
而且凭刚才那种情况，她依旧敢于站出来帮夫君解围。
李渊就更加肯定，这女子绝对是个做皇后的材料。
进入城内。
李承乾本打算让所有人都一起到府衙居住。
这样不仅能省钱，还能省去许多事端。
毕竟，总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敢跑到公堂来找麻烦吧？
但是，李承乾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渊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边不仅有数名嫔妃，还有许多随性的宫女宫人。
除此之外，还有李听雪以及照顾她的宫人以及侍卫团。
这些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总计都快达到四百人了。
一个府衙又哪里能住得下这么多人？
之前在扬州，因为有炀帝留下来的行宫，他也就没琢磨过这事儿。
甚至晚上还带着老婆跑出去溜达一圈呢。
可这回，这住宿问题着实是有些难倒他了。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将李渊安排在府衙内。
而他自己也只能带着老婆以及随行的李听雪去外面的行馆居住。
待到他们抵达驿站之时。
高至行早已带人将行馆之内清空，没有留下任何闲杂人员。
从上到下，包括厨子都换成了跟着一起来的随行宫人。
见状，李承乾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他道：“诶，我之前住行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呢？”
“殿下，您这话可就有点冤枉人了。”
高至行一脸委屈道：“之前您住行馆的时候，你也没让我安排啊。”
“那这次我就让了？”
李承乾高挑着眉头望着高至行。
“这次不一样。”
高至行嘿嘿一笑，道：“这不是郡主娘娘在呢么，她不喜欢人数太多，更不喜欢与生人相处……”
我尼玛？？？
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
一瞬间，李承乾竟也生出了一种，想要一拳打碎高至行满口小白牙的冲动。
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
李承乾一把揪住高至行，道：“姓高的，我跟你可是快十年的交情了。”
“比不过我姐姐，我也认了，毕竟你喜欢我姐。”
“但是，你特娘这也太厚此薄彼了一些吧？”
李承乾满脸愤恨的说：“小爷住行馆的时候，你特娘的连夜宵都没请小爷吃一盘！”
“这……这殿下您就误会了。”
“我也没请郡主娘娘吃啊……”
高至行这话刚说完。
就见一群宫女站着排列整齐的上了楼。
这些人的手中皆端着一个个托盘，而托盘上摆放的赫然都是各式各样的美食。
打脸。
真特娘打脸……
“高……至……行……”
李承乾咬牙切齿的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第822章：去看大门去吧
虽然常州中原的中心地带，不可能有外敌来犯。
但有一句话叫大意失荆州。
这就是说，凡事都不能大意了。
万一谁闹出点幺蛾子来，岂不是要出大事儿？
所以，不管是府衙方面，还是行馆方面，都部署了大量的人力在各处巡视。
尤其府衙方面，李承乾安排了足足五百乾字营甲士，以百人为单位，分别看守行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其余一百人则全部跟随高至行，以五十为一组，一个时辰轮换一次，不停在府衙外巡视。
当然。
这也是李承乾对他的报复。
“你不是想着跟我姐多相处相处吗？”
“嘿嘿，我偏不让。”
李承乾摇头晃脑的对高至行道：“去吧，乖乖地去给我皇爷爷看大门去。”
听闻这话，高至行那也是气得压根痒痒。
“你这家伙，还能在过分一点么？”
高至行直朝着李承乾道：“之前她都在太上皇身边，今日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你就这么把我支开了？”
“言辞，注意你的言辞。”
李承乾一本正经道：“我是本次游玩计划的总负责人，而你是我的下属，你怎么能质疑上司的命令呢？”
“我可告诉你，我这一点私心都没有。”
“我也没有因为，你没给我点夜宵而生气。”
“我这也是相信你的能力嘛。”
李承乾抬手拍了拍高至行的肩膀，道：“毕竟只有你这般能力的人去保护我皇爷爷，我才放心。”
我尼玛？
这也叫理由？
{收到来自高至行的愤怒值+69……}
{收到来自高至行的怨念值+999……}
一时间，高至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不是知道打不过这家伙，他非得让这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表舅。
这是实话，高至行非常的想上去跟他来一番拳脚上的沟通交流。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况且两人之间还差着身份呢。
可饶是如此，这小子这样拿自己开涮，那可是真的有够过分的。
不过事已至此，高至行还能说什么呢？
固然李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但毕竟太上皇的身份地位放在那里。
而如今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可一句话说得好，叫不得不防。
所以，高至行也不敢太过计较。
在他抵达府衙外之后，也是将府衙之外的防卫工作都给安排妥当。
随后，他自己则是跑到了府内，检查府内的防卫情况。
而就在他进入府衙内时，一名身披将甲略微上了年岁的将领忽而朝着高至行走了过来。
那将领的脸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煞气。
他直朝着高至行问道：“高将军，府衙内自然是由我来负责，你只需要把守好外面就成了。”
见到这人，高至行嘿嘿一笑。
他拱了拱手，道了句：“还当是谁，原来是李将军，失敬失敬。”
自古以来，能在皇帝身边并且还跟皇帝一个姓的，都不简单，这家伙也不例外。
眼前人不是旁人，正是跟随了李渊快二十年的贴身护将李御。
和李勣一样，他也是个被赐姓李，并且赠予了族谱的人。
这家伙有多勇猛不敢说，也不好评断。
毕竟在当朝当代，亲眼看见过他出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多数见过他出手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
当然，除一人以外。
而那个人自然就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
单说他的能力的话，最起码以现在高至行的能力而言。
他还真不敢说自己能够稳胜对方。
甚至大概率会输。
而听闻高至行的话，李御面无表情道：“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
“当然了。”
“要不然，谁不想偷个懒，歇会啊。”
高至行吊儿郎当的四下打量，随即道：“殿下也是不放心太上皇陛下的安全，所以就让我亲自过来看看。”
“这里很安全。”
“你回去保护殿下就好了。”
李御看了眼高至行，随即道：“若你实在不放心，就将外面那些兄弟留下好了。”
“这不是担心对方人来的太多，李将军您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么。”
话音落下，不等李御再次出言驱赶，高至行便耸耸肩道：“不过，既然李将军都说这话了，那我也不厚着脸皮赖着了。”
他面朝李御施了一礼，道：“李将军，小将先行告退……”
说完，他也不管李御是什么表情，直径就走了。
而看着这家伙的背影。
李御哼笑一声：“挺好个孩子，非得整天装的跟个地痞无赖一样，累不累啊……”
……
知道李御在府衙之内。
高至行其实就已经放下心来了。
毕竟，这李御的本事众所周知。
旁的不说，怕是那些胆小的听了他的名字都得被吓破了胆子。
所以，高至行就率队在外面转了几圈。
府衙之外是由乾字营驻守的，而对于这些人，高至行更是放心。
毕竟李承乾那家伙从来都不对他自己吝啬。
这些乾字营士卒，不仅身上的装备是当下军械营最先进的，手中的武器更是比一般将领用的都好。
而负责率领这一队乾字营的队长，正是李承乾帐下的那位独臂先锋，罗定安。
就是那个十几岁的年纪，就砍了数个敌人脑袋的家伙。
而在后来，他也一直都留在乾字营，跟在李承乾身边。
在当初随着李承乾前往新罗的时候，曾在金城一战中砍下十七名倭国小矮子的脑袋，被李承乾破格提拔为乾字营第一位先锋官。
而此刻，罗定安就站在高至行身旁。
待到陪着高至行巡视完外面的防守哨卡之后。
罗定安忍不住开口抱怨道：“高将军，我怎么觉得这在城里还不如在野外安全呢？”
“你的感觉没错。”
高至行轻笑了一下，说道：“在野外咱们可以让兄弟们铺散开来，分别镇守四周。”
“并且还可以派出斥候探子帮咱们侦查视野，让图谋不轨的人无法靠近。”
“可在这城中，不仅能动用的人力少，而且周围都是一些遮挡视野的建筑物，着实是不方便观察。”
“况且，咱们虽然能一个时辰一休息，但这一夜着实是难熬。”
高至行轻叹道：“十分容易出现倦怠的情况啊……”
话落，他看了眼罗定安，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走走。”
“是，高将军……”
话音落下，罗定安也不迟疑，转身便继续去巡查去了。
而在罗定安离开之后。
高至行微微一笑，心里面显然已经生出了鬼主意，转身就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可也就在他即将走到客栈附近时，忽而顿了顿脚步。
随即，他的目光也不由开始朝着一个小胡同的方向飘去。
高至行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挑起，转身便钻进了身侧的一条胡同之内……
第823章：刺客与小卒
夜以深，常州城内一片祥和。
黑甲黑袍的士卒，不时地走过各个街道，巡查着各处情况。
虽然宵禁制度已经因为某个家伙的出现被取消了，但甲士巡城这个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而因为常州城最近来了几个大人物，更是加派了许多人手。
尤其是在常州府衙，以及常州的行馆之外，更是甲士密布。
大唐士卒就跟走马灯似的一批一批的从街道各处走过。
就在这时，人群当中的一名甲士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队伍钻进了一旁的小胡同里。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四下无人，，便解下裤带放水。
显然，这家伙也是被憋坏了，解开裤子之后那也是一泻千里。
“舒爽……”
年轻士卒舒服的打了个冷战。
而就在他刚刚提上裤子时，忽而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
紧接着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就已然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凭借多年的经验，不用低头看，年轻士卒已经分辨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一口刀，而且还是一口质地非常不错的刀。
那士卒立马举起双手，一脸胆小怕死的模样道：“张老哥，我就是尿急，您可别和我开玩笑啊……”
“谁特娘的跟你开玩笑了？”
话音响起时，那刀明显又朝着他的脖颈贴了贴。
紧接着又是一道冰冷的话音：“想活命，就别发出任何声音。”
那年轻士卒似是被吓到了，亦是连连点头，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但却也没发出一丝声响。
见他这模样，那人发出了一声讥笑。
“还以为这乾字营有多了不起呢。”
“原来，也有这些贪生怕死的怂包。”
话音落下，又是几声冷笑。
显然，这里的人，还不少呢。
“我现在问你，你老实回答。”
“你知不知道李承乾那厮住在哪里？”
听闻声音，那年轻士卒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清楚那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夜行衣，便又被刀锋逼着转过头来。
“小人就是个看大门的小卒，真的不知道啊。”
年轻士卒声音都有些带着哭腔了。
“不说？”
刀锋贴近那年轻士卒的脖子。
士卒的脖子都被锋利的刀锋划出了一条小口子来。
年轻士卒忙闭上眼睛，身体颤抖个不停。
在他身后那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面巾之下的鄙夷之色更重了。
以往都在传言，这乾字营有多么多么的悍不畏死，有多么多么的勇猛。
可今日一见，真的不过如此。
甚至，他们都觉得，这乾字营有些浪得虚名的意思。
瞧那家伙的样子？
哪里有顶点悍卒的模样？
这摆明了就是一个胆小鬼么。
“说，可活……”
“不说，就得死……”
那人贴近年轻士卒的耳朵，说道：“现在该你做选择了……”
年轻士卒犹豫了了一下，随后吞了唾沫道：“我……我想活，想活……”
“识时务，我喜欢。”
那人冷笑一声，随后将刀放了下来。
“告诉我，行馆内的守备情况。”
“或者告诉我，在行馆内一共有多少人。”
闻言，年轻士卒缓缓转过身来。
他先是看了那几人一眼，随即说道：“我们总计有六百人进城，其中五百人都被殿下安排到府衙那边去了。”
“我们行馆之外，只有一百兄弟轮班负责巡视着……”
“而在行馆之内，应该是有些郡主娘娘的扈从。”
“但具体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
年轻士卒倒也大有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
而听见他这么说，那汉子也是乐了。
“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你的利用价值也仅此而已了。”
话音落下，他就要抬手去堵住那年轻士卒的嘴巴。
显然，这家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而见此情景，那年轻士卒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饶命，大侠饶命。”
年轻士卒练练鞠躬道：“我还有利用价值，我还有利用价值的……”
闻言，汉子挑了挑眉。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能带你们悄无声息的混入行馆内……”
“哦？”
听闻这话，那汉子来了兴致。
他看着年轻士卒，道：“你真的，能带我们混入行馆内？”
“真的……”
年轻士卒吞了口唾沫，随后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带你们直接进入临时营地。”
“哪里，都是和我住一起的人，他们和我不是一个批次的。”
“现在他们应该都还在休息呢，我可以去帮你们偷几件甲胄出来。”
“到时候，你们只需要穿着甲胄，装作迷路了，就能悄无声息的混入行馆内了。”
呦呵？
还有这么个主意呢？
几个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显然，他们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办法，能够进入行馆之内。
不说这方法可不可行，但最起码比他们这么横冲直撞的杀过去强多了。
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
而以他们几个人的身手来说，他们也是有绝对的自信。
在接近行馆三十步后，他们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冲破屏障进入行馆大开杀戒。
甚至，如果那些个乾字营士卒，都跟这家伙一样贪生怕死。
他们甚至都能保证自己得手之后能囫囵个的退出来。
那貌似领头的汉子与周遭几个兄弟对视一眼。
随后汉子朝着小卒努了努嘴，道：“带我们过去。”
闻言，小卒也不迟疑，直径带着几个汉子穿街角走小巷，什么地方僻静就走什么地方。
不过走着走着，还真就让他们走到了一座大宅之前。
年轻小卒道：“大哥，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可也就在那年轻小卒准备进院子的时候，那汉子忽而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记着，你要是敢骗我们，我们就算这酬金不要了也会把你揪出来碎尸万段。”
“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不止你会死，你的家人也一个活不了，全都得死，听明白了么？”
听着他的威胁，那年轻士卒顿时怯懦的一躬身，道：“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大侠呀……”
“那就好。”
汉子抬手推了他一下，年轻士卒也是被推得一个趔趄。
不过马上他就重新爬起来，朝着那院子走去。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这家伙去推院门的时候，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嘲笑之意。
第824章：一群傻缺
在大唐的律法之内。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军兵是绝对不允许随随便便就去打扰百姓的。
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情况。
太上皇李渊，太子李承乾都在常州城。
所以一些军兵也都被调集到了城内。
当然了，李承乾还没有那么放肆，所以只在乾字营与左翊卫的两千人中挑选出来了六百人留在城内。
其余的都在城外驻扎呢。
而在城内这些人，为了方便休息和换岗。
李承乾就干脆找了个府衙与行馆当中的位置，租用了周围的几间民用住宅作为乾字营的营房。
这样一来，不论那一边发生变故，他们都好就近过去支援。
而年轻士卒所进入的，正是其中的一间营房。
在那年轻士卒进去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大哥，那小子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他不敢。”
“那他会不会去叫人来抓我们了？”
“应该也不会。”
听见这话，那领头的汉子回答了之后，还不忘冷笑一声。
“况且就算他们来了又如何？”
“就凭这小子的模样，哪怕是在来个几百号人，我们也不需要怕。”
“况且咱们兄弟就算打不过他们，难道还跑不了吗？”
那倒也是。
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本领还是相当自信的。
自己就算是打不过对方，但想要逃跑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也就在那汉子都等得不耐烦，觉得对方肯定是把他耍了的时候。
就听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就见院门的缝隙处透出了一个小脑袋。
这不是刚才那个年轻士卒，还能是谁？
年轻士卒对着领头那汉子招了招手，紧接着就递给了对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领头汉子狐疑的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对方。
显然，他也是害怕，对方要用这东西害他。
这时候，年轻士卒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从院内走了出来。
而后，他走到汉子近前，打开了那个包裹。
包裹里面摆放的赫然是乾字营最新款的皮甲。
见状，那领头的汉子笑了。
他对着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小兄弟，这事儿办的不错。”
“等到事成之后，你就跟我们走吧。”
“别的不敢说，但最起码能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见这话，那士卒也是乐得开心：“多谢大侠抬爱……”
他这一副献媚的模样，直让周遭的几人看了都觉得有些反胃。
人人都说乾字营如何如何勇猛，如何如何天下无二。
怎么在这样一支军队当中，就出了这么一个货色呢？
这可真够丢人的。
而领头那汉子却没想那么多。
他直对身后众人道：“行了，都别发呆了，赶紧换衣服。”
“等一会，咱们就跟着这个小兄弟一起进行馆。”
“等杀了李承乾那狗贼之后，咱们就在带着这小兄弟一起远走天涯。”
还不等旁人有反应，那年轻士卒倒是先说话了。
只见他嘿嘿一笑，道：“其实说实话，我是挺想跟你们一起远走天涯的，只不过……”
说到这，他忽而停下了。
见他那模样，那汉子忍不住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按理来说，这种货色就应该尽早杀了的。
他今日也是大发慈悲，准备放对方一马。
可这家伙好似有些不识抬举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好大哥。”
“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走，而是你们没机会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本来低着头的年轻士卒，忽而扬起了脑袋。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那贪生怕死的模样？
他脸上尽是宛如痞子混混一样的笑。
见状，众人都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这小子是疯了不成？
哗！
就在这几人发愣的瞬间，周遭突然传来一声大响，紧接着各处院墙的墙头上皆燃起了一根根火把。
火把亮起之后，直将周遭照应的亮如白昼。
众人扭头一看，好家伙，在他们附近围拢了最起码得有上百名身穿黑甲黑袍的大唐甲士。
糟糕。
上当了！
这些人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王八蛋，竟敢算计你老子。”
领头汉子怒喝一声：“你给我去死！”
与此同时，他也顺势挥起了手中刀，朝着那士卒的脑袋劈砍过去。
见这一刀迎头落下，那士卒也是不慌不忙，只是脚步微微移动，便将对方的一刀给避了过去。
士卒歪了歪脑袋，朝着对方勾了勾手指道：“再来啊。”
见状，那领头的汉子有些发愣。
刚才他那一刀，可是真真实实的用了全力了。
不说这一刀快如闪电，最起码也是刹那之间就落下来了。
但是，对方却轻而易举的就给闪开了。
并且还能露出这般轻松的模样。
领头汉子不由再次抬头打量起那年轻士卒来。
也是直道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发现这家伙身上的盔甲与旁人有些许的不同之处。
这……
这人不是普通士卒……
而见他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年轻士卒亦是笑了。
“现在才发现？”
“是不是有点晚了？”
随着话音，就见那士卒不紧不慢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而也就在他抽出佩刀的刹那，数十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齐整整的落在了他的背后。
不用问，光是看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个顶个的，全都是练家子，并且都是江湖上的练家子。
而这些刺客过来的时候，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大唐的武将当中能在江湖上有这般号召力的，除了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高至行，还能有谁？
“你们这些人也是真有意思。”
“说你们智商低吧。”
“你们还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
“可若说你们智商高吧，你们又跟个傻子一样陪我转圈玩。”
高至行挥了挥手中的贞观刀，道：“行了，也不跟你们废话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一瞬间，他的整个气场都变了。
哪里还有怯懦的模样？
哪里还有贪生怕死的模样？
一瞬间，那些个刺客都忍不住想骂娘。
这货好好的将军不穿着将军的甲胄也就罢了，特娘的演技还比长安城的戏子都好。
这真特娘是个将军？
实际上，他们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怀疑过他。
但是每每都被高至行佯装出来那怯懦的模样给骗过去。
不得不说，高至行这个演技，真的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了。
第825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几个刺客没有别的错。
错就错在，他们太傻了。
他们明明在来之前就听说过，乾字营是什么样子。
可他们却偏偏不相信，而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要知道，有时候眼睛是真的会骗人的。
在外界的传言中，乾字营的一千名士卒个顶个的是精锐。
每名士卒有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就用新罗战场举例。
乾字营战死的士卒，几乎都是抱着敌人一起死的。
临死之前，他们也会拉上几个做垫背的。
甚至亲眼看过乾字营如何战斗的李听雪都忍不住惊叹，自己弟弟带出来的兵都是一群疯子。
而乾字营，就是一个疯子，带领一群疯子的队伍……
可是，他们却不相信。
而相信在他们面前演的贪生怕死的高至行。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们。
主要怕死是人之常情，他们怎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不怕死的人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们当下能选的，也只剩下拼命，亦或者逃跑。
而逃跑，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周遭这架势，显然他们已经是被人给包围了。
所以剩下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拼命。
其中一名刺客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刀：“大哥，现在怎么办？”
那领头的刺客头也不回，甚至都没有搭理自己的兄弟。
他反而抬头看向高至行，道：“早就听闻过，李承乾身边有一条忠犬叫高至行，今日一见，果真是忠的可以。”
忠犬。
这显然是一种鄙夷的称呼了。
不过高至行也不气恼。
若是因为别人骂自己两句就气恼。
那还是高至行吗？
他在长安城挨得骂还少吗？
若是他每每都要计较的话，怕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要被他杀完了。
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对挨骂这事儿免疫了。
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就让人说去被，言论自由么。
“忠不忠，跟你没关系。”
“而且，我也不想跟死人多说废话。”
高至行笑着挥了挥手中刀：“废话说的太多了，去，杀了他们。”
刚才，他之所以跟对方周旋。
那完全是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但后来他也是确定了，对方不过就只有八个人而已。
这样一来，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本来，他是想在行馆之外的胡同里动手的。
但想了想，又怕这些人死的时候惨叫声太大，打扰了李听雪休息。
所以干脆就把他们给引到这里来了。
而随着高至行的话音，在他身后的那些个江湖武者也都不犹豫，纷纷提着武器朝他们围拢过来。
“等一等。”
那领头的刺客直伸手拦住了对方，随即道：“高至行，你很厉害，这次我也认栽了。”
“不过，我可以跟你走，你要杀要剐，我都无所谓。”
“但我就一个要求……”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人，道：“放过我这些兄弟，如何？”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谈生意呢？”
“还跟我讨价还价上了？”
高至行也是笑了。
这人真是蠢得可以啊。
现在都是这般情况了，他还有什么放过对方的理由？
不如一并杀干净了来的痛快。
这样一来，更可以避免以后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高至行回头看了看周遭的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还等什么呢？杀了他们赶紧去吃夜宵，不好吗？”
听见这话，众人才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可是那刺客头子却不为所动。
他依旧喋喋不休的说道：“高至行，你是厉害，你身边这些朋友也很厉害。”
“但是我们兄弟可不是吃干饭的。”
刺客头子道：“你真觉得，我们不能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吗？”
“我还真没觉得。”
“因为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太弱了，弱的就跟鸡崽子一样。”
高至行弹了弹手指，道：“一句话概括，就是杀你们，跟杀鸡一样简单。”
这已经不仅仅是挑衅了，而是赤果果的蔑视。
他高至行压根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而他也的确有看不起对方的理由。
首先就是他身边还有这些兄弟呢，不仅是乾字营士卒，还有那些来自江湖的高手。
当然，就算是这些人都没有，以这些人的本事而言，连他高至行这一关都过不了。
而此言一出。
那些刺客此时亦是被气得够呛。
这人也太狂了吧？
其中一人直怒喝一声：“狗贼，去死！”
紧接着，这家伙提刀就准备冲过来找高至行拼命。
可他刚要动，却被那领头的刺客给拦住了。
刺客头领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他抬头望向高至行道：“你真的这么自信？”
说实话，看着这家伙接二连三的跟自己拖延时间。
高至行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眯了眯眼，随即道：“别给他废话的机会了，快上。”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个江湖武者也再不迟疑，纷纷冲上前去。
这些个人武艺都是不俗，两三个围攻一个，那更是将战斗打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而那刺客头领却不知道为何，一直防守却不主动进攻。
其他的刺客也是一样，皆是一直防守，并不进攻。
看这模样，高至行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来对方就是在跟自己故意拖延时间呢。
所以当下他也不犹豫了，提刀就准备冲进去快速解决战斗。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卒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高至行的身侧：“将军，行馆遭遇大批刺客，兄弟们损失惨重，外围已经失守了……”
“什么？”
高至行看了那士卒一眼。
紧接着，他又扭头看向人群中的那个刺客头领。
一瞬间，高至行也是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就算是反应慢，却也不是傻子。
此刻看见这般情景，他也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靠。
这帮家伙，竟然还特么有第二计划。
他们分明是有两支小队，一支负责吸引注意力，另外一支则负责偷袭。
而他们显然就是那个负责吸引注意力的。
当然，高至行可以很确定，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他们有些贪功，在第一时间是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准备跟自己一同混入行馆。
可是因为时间拖得太久，所以他们的第二队伍提前行动了。
而这恰巧就让高至行以为，他们只有一支队伍，放心大胆的将人调遣回来围攻他们。
这尼玛算什么？
自己把自己给算计了？
自己给自己使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一瞬间，高至行也是分外懊恼。
他都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这就是赤果果的例子啊……
第826章：行馆血战
乾字营的临时营地外。
高至行被气得脸色都红了。
而那刺客头领看他这模样，顿时仰面狂笑。
“现在明白了？”
“还你说我们傻？”
“高将军，你好像比我们还蠢啊，而且蠢得就跟个猪一样！”
本来高至行那就十分生气了。
此刻见到这些人，他是火冒三丈。
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李承乾与李听雪还被困在行馆内的事儿。
他一门心思，只想赶紧弄死这帮人。
耻辱。
这就是他高至行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猪？”
“说得好。”
“今日，我就要让你们看看，这愚蠢的猪，有多大本事。”
说完这话，高至行也再不迟疑，挥舞着手中刀，就朝着对方冲杀上去。
他率先找上的，就是那个领头的刺客。
他挥舞着手中长刀，一刀接着一刀的落下，一刀快过一刀，一刀又重过一刀。
而在这样的重击之下，高至行手中的百炼贞观刀还能扛得住。
但那刺客头领手中的佩刀却扛不住了。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刺客头领手中的刀直接被砍成了两段。
而就在那刺客头领闭上眼，准备慷慨赴死之时。
却发现对方的刀迟迟都未曾落下。
可也就在他睁开眼睛准备查看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只见两道白光闪过。
紧接着，他的手腕脚腕就传来了一阵刺痛，人也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
而高至行也不再看他，直接闪身到了另一名刺客身前。
如法炮制，瞬间就斩断了对方的手脚筋。
而他身旁的那些江湖武者见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这些人也不在使用杀招，而是招招奔着对方的手脚筋过去的。
时间不长，八名刺客齐齐整整的倒在地上。
因为手脚筋被挑断，他们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就宛如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只能蠕动，却无法移动哪怕半步。
高至行迈步上前，抓着一名刺客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
他望着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刺客头领，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轻松死去？”
“不好意思。”
“你们必须得为我高至行承受的羞辱付出代价。”
也就在高至行吹牛逼的时候。
被他抓住头发的那名刺客，忽而高喊一声：“大哥，小弟先走一步。”
咔嚓。
似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从那刺客的嘴巴里传来。
紧接着，那刺客忽而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紧接着黑色的血便从他的嘴巴里流淌出来。
毒药。
这些人的嘴巴里都有毒药。
见状，高至行的反应也是极快。
趁着另一名此刻还未来得及咬破口中暗藏的剧毒时，一脚踹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紧接着，他又是一连几脚踹出。
这几脚无一例外，全都踢在了他周遭那些刺客的下巴上。
而他的几脚力道都恰到好处，不会把对方踢死，却能让对方的下巴脱臼。
该说不说。
这还真是高至行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起了作用。
要是换做李承乾那厮。
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饶是高至行反应快，八名刺客当中也是有四人自尽成功。
可能剩下几人也总归是好的。
高至行挥了挥手，道：“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是。”
一个江湖武者插手应是。
随后，他便指挥着几个兄弟，将没来得及自尽的几名刺客给拽了起来。
那刺客头领此刻亦是眼眸血红的瞪着高至行，含糊不清的吼道：“高至行，你这走狗鹰犬，你不得好死！”
可高至行根本就不想理他。
此刻，高至行也反应过来了。
自己心爱的女人，可还被围在行馆之内呢。
他赶忙叫来一名士卒，开口吩咐道：“去城外通知所有兄弟，立刻集合，封锁四门，即刻起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
……
此刻。
行馆内的战斗已然展开。
最先跟对方接触上的，就是李听雪的左翊卫。
乾字营与左翊卫的分工明确。
左翊卫负责行馆之内，而乾字营则是负责外面。
但是有一点不得不说。
那便是不论是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遇刺。
本来他们以为今日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毕竟，这里可是常州城，是中原的中心地带，没有外敌什么的。
他们怎会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刺杀太子？
所以也是在仓促之下，乾字营的防线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攻破了。
不过他们也总算是为左翊卫争取了些许时间，足以让他们集结列阵，跟对方进行拉扯。
而刺客的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三四十人，但却是个顶个的高手。
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跟四五名左翊卫周旋。
而渐渐地，左翊卫开始支撑不住，向院内退去。
行馆进门之后的第一个院子是宫女和宫人们居住的地方。
他们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没什么战斗力。
这些人在那些刺客的眼里，就跟人人劈砍的木桩子没什么区别。
这一下，刺客们可就膨胀了。
一个接一个房间的杀过去，一时间宫女宫人死伤无数。
而渐渐地，他们也开始朝着第二间院子冲杀，直逼近了李听雪所处的房间。
此刻，李听雪早已被外面的情况惊醒，走出了房间。
在她面前已然有数十名手持钢刀翘首待战的左翊卫。
而李听雪本人此时也拿出了自己的佩刀，等着外面的刺客冲杀上来。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左翊卫的士卒们也是个个神经绷紧，直直的盯着院门的方向。
时间不长。
打斗声陡然停止。
在最前沿的左翊卫士卒亦是握了握手中钢刀。
他们知道，外面的战争结束了。
而接下来，就该他们登场了。
轰隆！
就在这刹那间。
院门忽而被人从外面撞开。
紧接着，数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从外面冲杀进来。
这几人进来之后也都是不管不顾的朝着人群的方向冲杀。
而见到这些人，那些左翊卫的士卒也都纷纷怒吼一声，朝着对方逼压上去。
左翊卫那可是老牌劲旅了，不仅其中有许多百战老兵。
就算是那些新卒也都是李承乾训练出来的。
战斗力比起乾字营来，只强不弱。
可是这些人着实是勇猛的可怕，尤其是在这狭小的院落中，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甚至在一拥而上时，还会影响身旁的同袍发挥。
以至于许多人甚至都来不及朝对方挥刀，就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827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这些刺客实在是来的太快了，也来的太突然了。
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尽管精神上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但身体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只是眨眼间，那些在战场上都堪称所向无敌的左翊卫，就有十数人倒在了对方的刀下。
当然。
这也怪李承乾。
他实在是太依赖科技了。
以至于一些左翊卫的新卒，没有天火雷，根本就不会打仗。
可是在这种地方，天火雷是不可能被准许使用的。
他们能用的只有手中的刀。
而这样一来，就让他们接受了十分惨痛的教训。
一时间左翊卫的冲锋，就像是无脑的送死一样。
见此情景，李听雪亦是被气得咬牙切齿。
“不要乱，给我列阵，列阵！”
听闻李听雪的话音，左翊卫的军阵好不容易才被稳了下来。
可是，这样的局势随着对方数十人一起冲锋，转眼就被打破。
数十名左翊卫士卒，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倒在了血泊当中。
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可却有两支堪称大唐顶尖战力的队伍被击溃了。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李听雪亦是咬了咬牙。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门。
那大门不能被攻破。
因为李承乾在里面，大唐的未来在里面。
只见她断然抽刀，跟着士卒的人群也冲了上去。
这场景就宛如几年前的石堡城一样。
为了护着弟弟，姐姐再一次义无反顾，提刀迎上了明知道打不过的敌人。
可李听雪的才能，主要体现在军事指挥上面。
若让她针尖对麦芒的与这些明显是高手的刺客搏杀，能和对方一人打成平手就已经实属不易。
但是在危机关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是姐姐。
是这一辈人中年龄最大的哪一个。
她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弟弟，况且他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弟。
她之前就说过，他的命，比自己的重要。
她只猛地一挥手中战刀，大喝一声：“左翊卫！九死无悔！”
这是多久都没有喊过的口号了。
只一瞬间，许多老卒的眼前都浮现出了当初的场景。
更浮现出了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的身影。
左翊卫，九死无悔……
饶是新卒多过老卒，他们也依旧是左翊卫。
也依旧是那支九死无悔的左翊卫。
此刻，李听雪都在阵中了，自家小主子都跟着自己一起杀敌了。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况且，他们的身后就是太子。
就算是送死也得咬牙上去，换掉一条命再说。
而李听雪提刀上去倒也迅猛，只转瞬间，就趁着左翊卫士卒与一名刺客纠缠之时，将那刺客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但砍死一人，在数十人中，就相当于沧海一粟。
可她也不迟疑，抡刀就朝着另一人砍去。
但这一刀却被对方给挡住，紧接着一脚便朝她小腹踹来。
李听雪本身就是前力刚出，后力不济的时候，这一脚正中她的小腹。
耳轮中就听嘭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李听雪整个人都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周遭的左翊卫士卒见这情景纷纷围拢上前，用自己的肉身来给李听雪充当屏障。
望着自己下属士卒们一个个的惨死当场，李听雪的心都在滴血。
可也就在李听雪想要再次爬起来拼命的时候。
就听后面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吱呀……
那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小龙袍的少年郎从院中走了出来。
数人也从他的身侧窜出，直朝着那些刺客冲杀上去。
这几个人身手不凡，最起码出手后，直让眼前刺客一时间无法上前。
而看见这人，李听雪忍不住咆哮：“你是傻子吗？还不赶紧回去？”
那少年郎没说话，只是朝着李听雪微微一笑。
随后，就看他从地上捡起一柄贞观刀，放在手中掂了掂。
“清灵，婉洁，扶我姐回去歇着。”
随着话音，院内也是奔跑出来两个女子。
虽说这两人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也是心生恐惧，但是却也都硬着头皮走进人群将李听雪给扶了出来。
在经过少年郎身旁时，李听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少年郎当然就是当朝的太子李承乾了。
因为他住在嘴里面，所以得到消息最晚。
几乎左翊卫都要死光了，他才匆匆赶来。
而李听雪却没有计较这些事情。
她直看着李承乾，道：“兄弟们挡不住了，你最好还是赶紧去府衙那边避一避。”
“姐。”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如果去府衙，就是给皇爷爷找麻烦呢。”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小时候，我没本事，挨欺负了只能让姐姐保护我。”
“但现在，我长大了，不用姐姐在帮我遮风挡雨，同样也该轮到我保护姐姐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走下台阶。
“早前，我不理解，姐姐说的那句话。”
“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身处于这个位置，就算我心怀仁慈，对天下都抱有善意。”
“但天下人，不见得都以善意待我。”
“若我今天不杀人，明日人就会杀我。”
“若是不杀他们，我的东西就会接连不断的为我而死。”
“今日，若是不给这些人一个教训，来日他们还会再来。”
“烦啊，真的烦啊。”
李承乾停下脚步，忍不住仰天长叹：“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
“难道你们就忘了，我李承乾可是以武闻名天下的？”
“难道你们就真以为，我带着兄弟们是去战场观光游玩的？”
“难道你们真以为，那些个名将猛士是被我用嘴巴说死的？”
李承乾缓缓低下头，望着眼前那些个刺客，道：“一句话，我杀过的人，怕是比尔等见过的人都多。”
一瞬间，他身上的威压气势达到顶点。
似是有一阵微风吹来，将他脚下的尘土皆吹到了空中。
可那些尘土似是也惧怕他身上的气势一样，只敢围绕着他打转，却不敢近他的身。
而看见这样的场面，李听雪愣住了，苏清灵愣住了，卢婉洁也愣住了。
她们都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似是到这时候她们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人可是李世民的儿子，可是大唐的皇太子，可是大唐士卒心中那至高无上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