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5章：再也抓不住她了
刘孝孙。
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曾几何时与李纲一同教导过李承乾。
只不过没教导两天，李承乾就直接把这俩货给赶走了。
后来，这刘孝孙就在宗正寺担任宗正寺卿，是长孙冲现在的上级。
苏亶轻抿了一下嘴唇：“那她可有让你邀请蒋家班来家里？”
“没有。”
苏夫人摇摇头：“她只是请我去听了几次曲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苏亶闻言，不禁心生狐疑。
他与刘孝孙虽说是同一个系统，都属于皇帝近臣。
但是两人的关系却并部署落，两家关系那就更不用说。
基本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一次往来。
他的夫人，为何会突然邀请自家夫人去曲江池听曲？
苏亶感觉这里面明显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可一时间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夫人看自家郎君沉默不语，心头一阵发慌。
“难道。”
“你是怀疑这刘夫人……”
“不是怀疑。”
“我只是有些不解。”
苏亶道：“蒋家班可不是寻常野路戏班。”
“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戏园子。”
“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出门演出。”
“可这次却跑到了曲江池畔，这着实有点……”
不太对劲啊……
苏亶不是傻子，否则李世民也不会将秘书丞这样的职位交给他。
秘书丞这个职位，看似人微言轻，仅仅只是从六品的官职，但这个职务可是皇帝近臣。
寻常人，就算是打破脑袋，也不见得能争取到这个位置。
苏亶看了自家夫人一眼，道：“你才刚诞下孩儿，需要时间休息，这些事你也不要多想。”
“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吧。”
“我保证会保护好，你和昌哥的。”
苏亶又安抚了自家夫人几句，便起身离开了院子。
站在院中。
苏亶沉吟良久，招来府内官家苏贵。
“去备车。”
“我要去一趟金吾卫衙门！”
苏贵点头应是。
临行时。
苏贵张口问道：“老爷，前院的那些人怎么办？”
刚才苏亶可是让苏贵将府内的仆从都集合到前院的。
如今，那些人还在前院站着呢。
苏亶略微思索一下，道：“我走之后，你直接问他们，这半个月以来都做了什么。”
“然后找专人将他们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等到事后，再让他们按上手印即可。”
吩咐完，苏亶便钻进了马车之内。
……
同一时间，东宫主殿。
天色大黑之时，李承乾再次清醒过来。
在他身旁照顾他的是卢婉洁。
李承乾缓缓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差不多戌时了！”
“戌时……”
李承乾呢喃了句，随即问：“城中的消息有没有传过来，那些死士弄出的乱子，都平复下来了么？”
“嗯。”
卢婉洁点点头：“刚才小初子回来说，城内的乱子都被金吾卫和神武军压下去了。”
“还有那个蒋家班的班主也被卢国公给抓进了衙门，正在审问呢。”
“而以金吾卫的办事水平来算，用不了多久就能有个结果。”
谁知，听见这话的李承乾，反应极大。
“什么？”
“那蒋班主也被抓起来了？”
“不行……”
李承乾挣扎着就要起身：“我得去一趟金吾卫衙门。”
卢婉洁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疯了吗？”
她连忙伸手将李承乾重新压回了床上。
“你知道你的伤多重吗？”
“齐太医说，你起码要在床上修养十天才行。”
“我没时间了！”
李承乾摇头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就再也抓不住这一切背后的那个狐狸了。”
听闻此言。
卢婉洁怔了怔：“背后的狐狸？你是说……崔家那个丫头？”
“没错。”
李承乾点点头：“这就是咱们大唐的暗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刺在大唐的心脏上。”
卢婉洁虽是女流。
但也知道崔迎荷做的那些事对大唐的危害有多大。
可是李承乾伤的这么重，她哪里会放任李承乾外出？
“你现在必须得休息。”
卢婉洁道：“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婉洁，你糊涂。”
“大唐比的我命重要的多。”
李承乾嗓音沙哑：“有她在一天，我们大唐就要停滞不前一天。”
“婉洁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求你了，帮我出宫，我必须得去一趟金吾卫。”
“否则我就永远都没办法拔出大唐的这根暗刺了。”
卢婉洁望着眼中尽是恳求之色的李承乾，心中一阵刺痛。
他即便伤成这样却还是想着大唐……
“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应该知道。”
卢婉洁轻叹口气道：“我的消停日子到头了……”
……
另一边。
金吾卫衙门之内。
程咬金端坐在大堂之上。
蒋家班班主，蒋郦则是跪在堂下。
“俺老程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俺呢，也不会为难谁，刁难谁。”
“现在俺老程就想听你蒋班主说句实话。”
程咬金道：“那些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郦低垂着脑袋，紧紧地抿着嘴。
“蒋班主。”
“你在长安城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名角了。”
“所以你应该很清楚，咱太子的身份究竟有多尊贵。”
“他遇刺，整个天下都要为之震荡。”
“而此次那些刺客都是你领进苏府的，就算你不是幕后主谋，你也脱不开干系。”
程咬金缓步走到蒋郦面前说道：“所以俺老程这也是在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如实交代，陛下定能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蒋郦嗤笑出声：“国公爷，您就别说笑了。”
“如你所说，我犯下的罪责有多大，我自己清楚的很。”
“我也知道我不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所以国公爷，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毕竟……”
说到这时，蒋郦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抹伤感之色，苦笑道：“毕竟我的命都被人家攥在手里……”
程咬金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
“那蒋班主就做好准备吧。”
“金吾卫大刑的滋味，可不比大理寺差多少。”
程咬金目光发寒：“来人，把蒋班主请到地牢去。”
“慢着！”
就在几个金吾卫甲士要去将蒋郦拉起来时，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
众人抬头去看。
只见黑暗中缓缓走来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等看清楚两人的面容。
一众金吾卫甲士纷纷下拜。
“我等，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娘娘……”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承乾与卢婉洁。
第1596章：被逼无奈
卢婉洁搀扶着李承乾，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见到二人，程咬金不禁有些诧异。
李承乾不是在东宫养伤吗？
“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程咬金赶忙上前扶住李承乾的另一条胳膊。
“有些事必须得亲自问清楚。”
“否则就算睡觉，我也睡得不安心啊。”
李承乾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显得极其虚弱。
程咬金愣了愣，看了眼李承乾，又看了眼跪在哪里的蒋郦。
他也大概猜到了李承乾想要做什么，所以便没有多说什么。
李承乾缓步走到了蒋郦近前。
“蒋班主。”
“你应该也不会想到，在短短的几个时辰过后。”
李承乾微笑着道：“我们会在这里，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面吧？”
“是啊。”
“这种事情，谁会想到呢。”
蒋郦虽然也在笑，但笑容却无比的苦涩。
上午时，她与李承乾见面，还是在桃花园中，聊着美景。
可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过后。
两人再见面时，便已经到了金吾卫的衙门，反差可谓一天一地。
李承乾招手让人拿来椅子。
随后，便直接坐在了蒋郦的面前：“和我说说，你知道的吧。”
蒋郦缓缓抬头，对上了李承乾的目光。
“殿下恐怕还不知道。”
“刚才国公爷已经问过我了。”
“妾身真的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妾身也知道我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
“所以殿下也不要再浪费口舌了，直接赐罪给妾身便是……”
话音落下，蒋郦也地垂下头，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见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
程咬金重重的沉了口气：“殿下，要不还是将她送进地牢吧……”
所谓送进地牢。
无外乎是要给蒋郦上刑。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转而对蒋郦道：“蒋班主，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选择帮助崔迎荷。”
“但我却能看出来你不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甚至，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想杀我。”
“你做出这些是，想来也是迫不得已的对吧？”
这倒也不是凭空猜测。
从李承乾第一次见到蒋郦开始，他就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太对劲。
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直至刺客出现的时候蒋郦在第一时间扑倒了刺客。
李承乾便确定，这场刺杀，即便蒋郦参与其中。
她也多半是被迫的。
毕竟。
蒋班主之名在长安城可是风靡起码有十年的时间了。
甚至一些达官显贵都以能将蒋班主请回家中为荣。
而有如此地位的戏班，即使寻遍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
不夸张的说，蒋郦就是当今天下这个行当的魁首。
这样一个人有必要牺牲自己的一切去帮助一个名不见经传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被抓起来斩首的反贼吗？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蒋郦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
“那我就当我是说对了。”
李承乾搓了搓手指，话锋一转。
“我第一次见崔迎荷的时候，应该是在十年前。”
“那时候，我的堂兄对她一见倾心。”
“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我觉得这个女人心术不正。”
“她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个惯会争宠的女人。”
“这种女人，对于男人尤其是像我堂兄那种从小便被寄予厚望要为大唐效力的男人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呢，我就稍稍使了些手段。”
“让我堂兄转变了心思，转头娶了我现在的堂嫂。”
“之后的事，长安城里的人应该都知道。”
“崔家跑到我们皇室来搞事情，然后被我父皇下旨灭了满门。”
“那时候，我反正是没想过，这女人会有一天卷土重来。”
说到此处时，李承乾不禁摇头轻叹：“我也更没想到，她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
“我也对这个女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女人的心机城府简直可怕，而且狠辣至极……”
李承乾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蒋郦。
而在他说出狠辣至极这句话后，蒋郦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抹恨意。
李承乾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她答应了你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是你有什么把柄握在了她的手里。”
“我只告诉你说一句话。”
“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相信。”
“否则她必将给带给你与死亡无二的绝望。”
蒋郦猛然握紧了拳头，随后抬头看了李承乾一眼，接着又低下了头。
很明显，她在犹豫，在纠结。
李承乾抓紧时机，趁热打铁。
“她能给你的。”
“我都可以给你。”
“而你若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的话，我也会帮你解决麻烦。”
“甚至今时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李承乾一字一顿道：“我只需要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还有什么谋划……”
蒋郦再度抬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李承乾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言出必行。”
“只要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李承乾摊开手道：“现在是生是死，选择权就在你的手中。”
蒋郦别过头，紧紧咬着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长呼口气。
那模样，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她在什么地方。”
蒋郦声音平淡道：“妾身其实早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殿下了。”
“上午的时候？”
李承乾陡然眯起了眼睛。
上午就告诉自己了？
告诉自己什么了？
恰在这时，一道电光陡然从李承乾的脑海中闪过。
他双眉紧锁的问道：“你是说，那片桃林？”
这是早上，两人对话当中，唯一提到的一个地点。
蒋郦点了点头：“她一直都躲在那片桃林里，然后用书信与旗下暗桩交流，指挥她豢养出来的那些死士。”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
紧接着。
他将目光放在了蒋郦的身上：“那你呢？你也是她的暗桩？”
“暗桩？”
蒋郦摇头笑了，但笑容中却满是自嘲之意。
“妾身这样一个低贱的身份。”
“哪里能做得了人家崔大小姐的暗桩啊。”
“我之所以给她做事，完全是因为……”
蒋郦顿了顿，咬牙切齿：“是因为这个阴损的女人让人绑架了我的儿子，用我儿子的命威胁我……”
第1597章：我帮你救儿子
蒋郦紧握着双拳，满脸皆是愤恨。
李承乾见状，不禁轻叹口气。
正所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一个女人为了儿子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的。
而之前的苏清灵以及今天的长孙皇后，就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平素里，她对李承乾虽说算不上百依百顺，那也是无比尊重。
但在班哥出事的那天夜里，苏清灵直接就变成了小老虎，要跟李承乾拼命。
至于长孙皇后，那做的就更加过火了。
李世民，那可是当朝的天子。
然而为了李承乾，长孙皇后还是与李世民红了脸。
作为亲历者。
李承乾倒也能理解蒋郦。
不过，他却还是有些不解。
李承乾直直的看着蒋郦，问道：“那你今天上午，为什么还要将桃花林的事告诉我？”
“因为我了解殿下。”
蒋郦缓缓抬起头：“我知道，他们根本就无法伤及到殿下分毫。”
“而且我也知道殿下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等您反应过来，您一定能发现，我与你聊起桃花林绝非是临时起意。”
“而那时，你也一定会派人过去追查。”
“只要您发现了崔迎荷，那我儿子便会有一线生机。”
听闻蒋郦的这番话。
李承乾也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是被蒋郦当成了她儿子的救命稻草了呀。
李承乾摇了摇头，笑了。
“不得不承认。”
“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可你难道就没想过，若我无法发现这其中的玄机，你该如何？”
“亦或者，那个崔迎荷不遵守承诺，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她早已将你的儿子杀害。”
李承乾摊手道：“那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包括你的付出不全都白费了？”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蒋郦对上了李承乾的目光道：“妾身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我能为我儿子做的只有这些了。”
“而且，我所拥有的也只有这条贱命。”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奈。
是啊。
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在长安城中，或许算得上是风光。
那些达官显贵为了听她唱曲，也的确很舍得花钱。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她来说，崔迎荷的势力就是个庞然大物。
她所拥有的那点人脉，在崔迎荷这个近乎算得上是亡命徒的家伙面前，简直就是毫无用处。
李承乾看她那副样子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涟漪。
曾几何时的他，以为大唐已经足够强盛了，以为民间的百姓已经生活的够好了。
可是现在他却也从蒋郦的身上看见了，大唐如今的不足。
在某些特殊情况下。
若是朝廷不出手，这些百姓就是长江水里的一片孤叶，只能随波逐流。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至少，你现在算是赌赢了。”
李承乾伸手将蒋郦从地上拉了起来，郑重道：“你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保证，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把他带回来见你！”
“而你只需交代清楚你所做的事情，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闻听此言。
蒋郦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她怔怔的看着李承乾道：“离开？妾身犯下此等大罪，还能离开？”
“我说能离开，就是可以离开。”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走到卢婉洁的身旁。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在这件事当中你的确是犯了错，但绝不算罪。”
“因为你也是被逼无奈。”
“所以，要说有罪，全都是崔迎荷的，和你没关系。”
“而我们大唐的法律是用来惩治恶人保护好人的。”
“你是好人，你也在我们大唐法律的保护之内。”
说话间，李承乾又道：“程伯伯，我说的没错吧？”
他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
程咬金还能说什么呢？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殿下说的没错，咱们大唐的法律，就是为了保护好人的。”
有他这话。
那就意味着蒋郦真的安全了，真的不需要死了。
一时间，蒋郦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实际上此次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刻，竟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李承乾竟亲自出面赦免了她的罪。
眼泪，在蒋郦的眼眶中打转。
就在李承乾即将走出金吾卫的衙门时。
蒋郦忽而出声叫住了李承乾：“殿下，您请稍等！”
李承乾闻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蒋郦神情无比庄重的朝着李承乾，双膝跪地，一脑袋撞在地上。
紧接着。
她大声说道：“大唐民女蒋郦，叩谢殿下大恩！”
大唐民女。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但这句话所代表的的含义可太多了。
李承乾仰面笑了。
“蒋班主。”
“还请你如实交代你所做的事情以及你所知道的关于崔迎荷的一切。”
“之后，你可以选择留在金吾卫，等我将你的儿子救回来。”
“这样也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直接离开，这里没人会阻拦你。”
说完这话，李承乾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金吾卫衙门，径直上了马车。
而同一时间。
金吾卫府衙之内。
程咬金看着跪在地上仍然没有抬头的蒋郦，幽幽的叹息一声。
“你这女人的运气。”
“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若是遇上旁人，你做出这种事，只怕都够死上十来次了。”
程咬金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金吾卫衙门大门：“你就庆幸吧，你是生在大唐，并且遇上了这样一个太子殿下。”
“我知道……”
“殿下大恩，妾身百死不能报答。”
“国公爷，您请问话吧。”
蒋郦直起身子，道：“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咬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别的废话。
当即叫来小吏，进行记录。
与此同时，他也陆陆续续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蒋郦则如她自己所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给了程咬金。
第1598章：派你去还是派军队去
马车之内。
卢婉洁与李承乾相对而坐。
望着李承乾，卢婉洁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见此情景，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跟我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就好了……”
两人相识已有十数年，相伴也有数年时间，实在是没有扭捏的必要。
“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过蒋郦。”
“就算她是被逼无奈，有自己的苦衷，可她还是将刺客带进来了呀。”
如果没有蒋郦。
李承乾怎么会经此一劫？
卢婉洁对与李承乾放过蒋郦，明显非常不满。
“不放过她还能怎样？”
“难不成，让我杀她全家？”
李承乾轻笑一声道：“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弱女子罢了，杀了她也无济于事。”
“况且对于现在的形势来说。”
“她活着，也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卢婉洁闻言面露不解。
“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了。”
李承乾轻笑着说道：“据我了解，崔迎荷手下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一些当初与皇室或朝廷有仇的家伙。”
“而这样的人很好理解。”
“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给崔迎荷做事。”
“无外乎是相信崔迎荷会推倒皇室为它们报仇。”
“而我李唐皇室建立至今，所竖立的仇敌何止千万。”
“就算一个一个的找过去杀，一时半刻也杀不完。”
“更何况这些人一直都躲在暗处，那就更难寻找踪迹了。”
“但是又不能对他们放任不管，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蹦出来给你一刀。”
李承乾撩开车帘，望向窗外的街景：“见一个杀一个倒是没问题，可是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
“崔迎荷之所以能凝聚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对大唐的仇恨。”
“若我继续以怨报怨，那又何尝不是给崔迎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军兵死士呢？”
听闻李承乾的这番话。
卢婉洁也终于明白过来。
她怔怔的看着李承乾道：“所以，你选择以德报怨？”
“也不算以德报怨吧……”
“崔迎荷的目标是我，想杀的也是我。”
“我不希望无辜的人牵连到这场纷争当中。”
“况且那蒋郦也的确可怜。”
“若是这种时候，我将她扔出去承担所有罪责。”
李承乾语气平淡的说道：“别说别人，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卢婉洁轻咬朱唇，幽幽的叹了口气。
战场上也好，朝堂上也好。
李承乾不论在什么地方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但唯独在处事，尤其是处理他自己的事上他总是表现得太过仁义，甚至是仁弱，妇人之仁。
开始的李泰，李元昌，往后的李恪，再到现在的蒋郦崔迎荷。
这些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可都是想要了他的命的。
但是他却每每都以德报怨，不与这些人计较。
可是他就没想过。
如果他没能从纷争当中活下来会怎样吗？
但李承乾的选择，卢婉洁也不想干涉。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能力。
她所要做的，只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承乾的身后。
也就在卢婉洁胡思乱想的时候。
李承乾忽而搓着手指说了句：“崔迎荷那个祸害，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了。”
“嗯？”
卢婉洁面露不解：“难道，你是想对崔迎荷下手了？”
“我们中原，动乱了几百年。”
“中原百姓也受了几百年的战争之苦。”
“如今好不容易才太平下来，百姓好不容易才能安居乐业。”
“而之所以百姓能够如此，乃是十几代人为之付出了生命。”
李承乾眼神变得阴沉至极：“而这份难能可贵的太平，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若谁敢来，我必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说话间，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见此情景。
卢婉洁有些慌了手脚。
她连忙上前，伸手为李承乾顺气。
与此同时，卢婉洁缓缓开口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暂时别想这些事了。”
“不想不行啊。”
“我之前便说过，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如若错过，我们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年，再付出多大的代价。”
“所以不论如何，这次我都不能再让她逃走。”
李承乾伸手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块刻着东宫二字的玉牌递给卢婉洁。
“回到东宫之后，你立刻让人拿玉牌去找公子齐。”
“我父皇已经将他放出来了，他现在应该就在六率所。”
卢婉洁点了点头。
李承乾见状，松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我睡一会。”
“到地方叫我……”
望着李承乾那苍白且挂满了疲惫的脸。
卢婉洁的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她很想像苏清灵一样，为李承乾分忧，为他出谋划策。
可是身份使然。
她作为侧妃，无法干涉太多的事情，否则外面必会传出风言风语。
那样一来，对于李承乾来说，将会更加不利。
毕竟当代不是后世。
在这个极其注重家风门风的时代里。
治家不严，那可是个极大的罪过。
等回到东宫之后。
卢婉洁便将李承乾送回主殿休息。
同时又按照李承乾的吩咐，让人去将公子齐叫了过来。
没过多久。
公子齐便来到了东宫主殿。
虽说这段时日他都被关在诏狱里，但是这家伙的精神头却极好。
甚至苍白的脸上还出现了几分血色。
李承乾见状，不禁嗤笑出声。
“人家进诏狱非得瘦个十七八斤不可。”
“可你倒好竟然还胖了一些。”
李承乾笑呵呵道：“这是诏狱的伙食把你的身体给养好了？”
“倒也不是。”
“主要是在诏狱里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
“精神放松下来，精神头自然也就足了很多。”
公子齐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这么着急叫我过来，莫不是殿下找到了崔迎荷的下落？”
李承乾愣了愣，紧接着摇头笑了。
“你这家伙也是聪明的可以。”
“我这还没说话呢，你竟然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李承乾神色一正：“我的确是找到了崔迎荷的下落。”
“不过据我所知。”
“那个地方绝非是个善地。”
“哪里交通闭塞且常年荒无人烟。”
“若是她真在哪里安家落户，保不齐都能建立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来。”
“所以我现在也是有些纠结。”
“你说，我是应该派你过去解决了她。”
“还是应该行使我这个凉州大都督的权利，调遣军队去灭了他们？”
第1599章：真的会那么简单么
听闻李承乾的话。
公子齐想都没想径直道：“属下这条命，早就是殿下的了。”
“不论殿下怎么安排，属下都会照做。”
“当然，属下还是更倾向于，自己过去。”
“毕竟军队一动，少则几千多则上万，目标太大。”
“更有甚者，还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民间见了必然以为，大唐战火又起。”
“邻国见了，更是会对大唐心生忌惮。”
“若是擦枪走火，必然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麻烦。”
闻听此言，李承乾不禁愣了下。
实际上，他叫公子齐过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本来，他确实是想让公子齐过去。
但转念一想崔迎荷这厮，在当地说不准会建立起多大的势力来。
让公子齐领着一些江湖人过去，实在是太过冒险。
所以，他说出那番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公子齐说自己不行。
然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去找李世民，申请调度凉州军去围剿崔迎荷一众。
可是他却没想到，公子齐竟会这样说。
“你去确实更合适一些。”
“不过崔迎荷能当这些年的祸害，想来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手段。”
李承乾抬头看向公子齐：“你确定你能应付的来？”
“能不能应付的来，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公子齐神色淡然：“况且我们这些人，不就是来为殿下分忧的么？”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能看出来，李承乾的顾虑。
李承乾并非是担心公子齐完不成任务。
他只是担心，公子齐与六率的兄弟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他才会想着要去调动正规军。
毕竟在大炮的轰击之下，即便崔迎荷有万千手段也没什么卵用。
可是也正如公子齐自己所说。
如果李承乾将凉州的兵马调到漠北，必然会引起起连锁反应。
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殿下。”
“您作为主家，作为人上人。”
“您其实无需考虑太多，更无需太过担心我们。”
公子齐道：“您只需要去想那个最优解，然后下达命令。”
望着公子齐那眼眸中温和的笑意。
李承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好吧！”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做。”
李承乾顿了顿，继续道：“兵马钱粮武器火炮需要多少，你说个数，我立刻就给你签批文！”
“殿下说的这些东西我用不上。”
公子齐摇摇头：“我们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没几个人会使用这些东西。”
火炮火枪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
若是无法精通，那就算带上了也都是累赘。
还不如他们直接按照原本的方式去做事。
“那不行。”
“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
“所以火炮火枪必须得带上。”
“你们不会用，我就叫会用的人跟你们一起去。”
李承乾仰头朝外面喊道：“外面的，进来吧！”
伴随话音。
一个身着将甲却只有一直臂膀的家伙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刚被从诏狱里放出来的罗定安，还能是谁呢？
他其实与公子齐是脚前脚后到的东宫。
而他也是李承乾为自己做的第二重准备。
来到殿内。
罗定安面朝李承乾单膝跪地：“末将，叩见殿下！”
“免了免了！”
李承乾胡乱的挥挥手说道：“一会我给你写封信，你拿去交给李崇义。”
“等他看过之后，便会给你开具证明，让你去武研院调集学员兵马。”
“之后，你再去军械营找刘旻。”
“让他给你最新式的火枪和火炮跟随公子齐同去燕山，剿灭崔迎荷一众。”
李承乾低头望着罗定安道：“你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
罗定安说的斩钉截铁。
“没有就好！”
“剩下的事情就你们俩来沟通。”
“燕山中段的桃花林，乾字营的一些老兄弟跟着我去过。”
“你回头就从这些老兄弟里，挑选几个做向导。”
“而我对你们也只有一个要求。”
李承乾板着脸，环视两人道：“不论如何也不能再放走崔迎荷这个祸害！”
“是！”
罗定安与公子齐齐齐应是。
“下去准备吧。”
李承乾对两人摆了摆手。
“属下告退！”
两人齐齐应了句，便转身走出了东宫主殿。
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
李承乾仰面长长的呼出口气。
而这时，苏清灵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李承乾眼神中，似是有愁容闪烁，苏清灵不禁愣了愣。
“怎么？”
苏清灵挑眉问道：“你是不放心他们？”
“怎么会不放心呢？”
李承乾幽幽的说道：“那公子齐，乃是一个人精，智谋甚至要胜于我。”
“而罗定安更是久经战阵。”
“他指挥的千人级别的战斗，至今还没败过一阵。”
苏清灵神色怪异：“那你这是……”
“我就是觉得……”
“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李承乾眯缝着双眼道：“崔迎荷这个小妮子能在水下隐藏那么多年，就足以证明她的本事不俗。”
“她在长安城撒下了一张巨大的渔网。”
“其目的，无外乎就是想在关键时刻给予我大唐致命一击。”
“可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她这次为何会一反常态，不用自己培养的嫡系，反而用威胁的方式找了个外人来替她做事。”
“而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她竟然还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了这个外人。”
“难道，她真觉得，光靠一个孩子的命，就能拿捏住人心？”
李承乾这一整个下午，其实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可不论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这个崔迎荷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难道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恰在这时。
苏清灵缓缓开了口：“我看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你当初可是带着乾字营还有六率在长安城里大开了一番杀戒。”
“就算有漏网之鱼，但应该也不会太多。”
“依我看，她这次找上蒋郦，就是她无人可用了。”
“若是有的话，何必那么麻烦？”
李承乾点了点头。
苏清灵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他就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尤其此次，他还去不了现场，这更让他的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
李承乾搓着手指道：“单元这次可以为大唐挑破这个恶心至极的脓包……”
第1600章：六率
回到六率所。
公子齐第一时间召集富老六与张忠等人前来议事。
可这些人却没有公子齐那么好的起色。
尤其是富老六，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瞧瞧你们这几个，平时不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么。”
公子齐扫视几人，笑呵呵道：“怎么，去诏狱睡了一个月懒觉，就变成这番模样了？”
“都统啊，你当谁都是您呢？”
富老六叹了口气道：“我就算现在都心有余悸呢。”
“是啊。”
张忠也跟着说道：“诏狱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虽说殿下为咱上下打点，好吃好喝都没落下。”
“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谁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
“也怪不得，那些个青天大老爷都害怕触怒陛下。”
“谁要是被关进诏狱，用不了个三五日，怕是就得被憋疯了。”
曹琪与王芳等人也都连连点头。
显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公子齐那份养气的功夫。
他们被关在诏狱里面一个月，无人问询，几乎每天都活在惶恐当中。
他们其实也有些害怕自己会被直接干掉或者被关在诏狱里十几年，等李承乾登基称帝之后再将他们放出来。
对此。
公子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说到底。”
“不还是因为你们对殿下没有信心？”
公子齐微笑着道：“你们只需要清楚，殿下绝不会放弃我们，你们就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但也还好。”
“此次咱们算是因祸得福。”
“咱们都跟殿下有了过命交情。”
“往后的日子里，不论是前程还是什么的，都算是一片光明了。”
李承乾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与他共事过的兄弟，只要是有能力的，基本都得到了提拔。
而且就算是能力不济，李承乾仍然会妥善的安置。
这一点，从李承乾身边那些人的经历上也不难看出来。
所以，公子齐对此非常自信。
富老六等人听了公子齐的话相互对视，随后都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能出来总是好的。”
富老六顿了顿，抬头看向公子齐道：“都统，这次你突然叫我们过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事？”
“猜对了！”
公子齐环顾在场几人：“在奔赴光明之前，咱们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咱们之前所做的事儿，你们大致也都清楚。”
“我们所针对的对象其实就是崔迎荷那个小妮子。”
“如今，殿下找到了崔迎荷的下落，他希望咱们去将这个人干掉。”
“而我准备带着你们几个一起过去，你们觉得如何啊？”
听见这话。
场内几人都是一愣。
“都统。”
“您之前不是调查过这个崔迎荷吗？”
张忠皱着眉头道：“这女人的势力很大，凭咱们几个，恐怕应付不来吧？”
“当然不是咱们几个，还有整个六率。”
公子齐道：“并且殿下也会派遣武研院的人带着火器从旁协助我们。”
“太好了！”
富老六道：“武研院的这些人，可都是大唐最精锐的将士。”
“若有的他们从旁协助，这任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是啊。”
张忠也松了口气：“这些人运用火器极为纯熟，那姓崔的小妮子，十之八九是逃不了了。”
“你们先别急着高兴！”
公子齐摆了摆手道：“你们应该清楚，武研院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些人的命很娇贵。”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
“咱们不能让他们上。”
公子齐老神在在的说道：“不然要是伤几个再死几个，咱们就要惹上麻烦了。”
“啊？”
富老六怔了怔道：“那岂不是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嗯。”
公子齐点点头说：“靠我们自己也无妨。”
“那崔迎荷固然有些本领，但也算不上有多强。”
“而且她手下也没有多少高手。”
“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个白捡的功劳。”
“更何况，跟随太子殿下这么久了，除了上次在太子殿下的率领下，在天下面前露了把脸，咱们还没干出过什么大事呢。”
公子齐握了握拳说道：“咱们这次，也可以趁此时机好好向外面展示一下咱们六率的能力。”
“露脸是好事。”
“可是都统，我们人手好像不太够啊……”
富老六满面难色道：“就算把咱们的兄弟都加在一块，也不过才两三千人。”
“而那姓崔的女人这些年，可没少积蓄力量，她手下绝不会少。”
“万一咱们过去，没能成功拿下，岂不是要……”
岂不是要搞砸了么？
这点，公子齐当然也想到了。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我早就已经发了江湖召集令。”
“用不了多久，各地就会有许多和我们有着相同志向的兄弟前来投奔。”
“到了那时候，你们自然无需担心无人可用。”
公子齐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极大。
他发布的召集令，当然会引来许多人的投奔。
听见这话，几人放下心来。
不过曹琪却满脸忧色：“都统，您召集令的影响力，属下并不怀疑。”
“可咱们现在虽然是朝廷的人。”
“这召集令一发终究还是会引来一些人的注意吧……”
他口中的一些人，无外乎是之前给予过他们沉重打击的那帮人。
那一次，公子齐都险些死了，就更别提旁人了。
曹琪他们几个都是好不容易才逃过追杀。
而在事后，他们曾经算过。
他们这一帮人里面，足有十分之三的人死在那场动乱当中。
而对此，公子齐颇为自信。
他摇头说道：“不会的，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来找我们了。”
那帮人的真实身份。
曹琪等人不知道，但公子齐却清楚的很。
那些人，就是李世民的暗卫。
而他们之所以找上公子齐，无外乎是因为他们动了不改动的人，也就是李承乾。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就是朝廷的人，就是李承乾的人。
而且他发出召集令也是为了李承乾，所以暗卫不论如何也不会为难他们。
再者。
他这也算是为李承乾招兵买马。
毕竟现在的东宫六率，还远没有达到满配水准呢。
左右卫率，满配五千人，现在只有六百。
左右司御率，满配三千人，现在只有五百。
而这就更别提左右清道率，满配八千人，现在也才只有二百。
所以，他还是很有必要，趁此机会，为李承乾招募一批人才的。
公子齐缓缓起身，对几人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吧，三日后就出发！”
第1601章：藏在另一个地方
六率紧锣密鼓的准备行动之时。
李承乾这边也没闲着。
他让小初子将李恪找来了东宫。
并将自己的部署全盘告诉给了李恪。
听完了李承乾的讲述。
李恪却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了。
既然他已经将这些事都交给了公子齐负责。
为何又叫自己过来？
这在李恪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想了想，李恪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是不放心他？亦或者说，是你信不过他？”
“你想多了。”
李承乾摇摇头说：“我不是信不过公子齐，我是信不过我自己。”
“事到如今。”
“我们都对崔迎荷这个女人有了一定浅显的了解。”
“这女人绝非寻常之辈，城府极深。”
“不然，我们之前也不可能在她手底下吃那么多次亏。”
此前与崔迎荷的交手当中。
李承乾可真是一次都没赢过。
秦州时。
李承乾虽然是根除了崔迎荷的一众同党。
但是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更有甚者，还因此在皇室引发了一场变革。
长安时。
崔迎荷派遣死士潜入各个大臣的家中。
李承乾残杀无辜不知道多少，才堪堪化解了崔迎荷的大半攻势。
可他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被当街打了个半死。
还有昨天。
他又一次被崔迎荷的人所刺杀。
若不是苑鸳即时赶到，搞不好他都得死在苏府。
而能让李承乾吃这么大亏的女人，怎会是寻常之辈？
李恪大致也猜到了李承乾的顾虑。
他抿了下嘴唇道：“若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些古怪。”
“以这女人的城府来说。”
“她绝不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更不会在这种时候，透露自己的行踪。”
“可她这次偏偏将自己的藏身之地透露给了蒋郦，这不论怎么看都有些刻意。”
李恪揉了揉下巴，抬头看向李承乾道：“如此说来，应该即刻让公子齐终止计划。”
“若她提早有了准备的话。”
“即便公子齐他们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干掉崔迎荷。”
“只怕我们也将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啊……”
说话时，李恪满脸都是忧色。
他显然也是真的在为公子齐那些人考量。
“若是真能干掉公子齐。”
“就算付出一些代价，又能如何呢？”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抹阴寒之色：“毕竟这女人对咱们的危害，可不仅仅只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点啊。”
如今，崔迎荷在长安之内留有死士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这也让朝堂中的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几乎都在担心自己与自己家人的安全。
截止至今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京官向李世民透露想要调任去往外地任职的意思了。
而这倒也不能说人家不忠心，毕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所有人首先要想的，当然是保命。
但若是真准了他们的提议将京官都调到外地，朝廷又该如何运转？
若是朝廷不能正常运作，天下百姓又何来太平日子可过？
可以说。
现在的大唐已经被崔迎荷这丫头以一己之力给搅乱了。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李承乾就觉得头痛。
“我们跟她对上这么久。”
“好不容易才查到这么些许的线索。”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她是请君入瓮还是如何，我们总归都要试一试。”
李承乾紧紧地握了下拳头道：“要不然错过这个机会，我只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李恪做了那么久太子的工作，当然也很清楚，崔迎荷所带来的危害。
他沉了口气说道：“可是这个崔迎荷藏的那么深，万一这次是陷阱，公子齐他们过去，岂不是送死？”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
李承乾眯缝着眼睛道：“在公子齐他们行动之时，我们必须也得做点什么。”
“嗯？”
李恪挑了挑眉：“皇兄的意思是……”
“我仔细想过了。”
“我们在境内追查了崔迎荷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关于她下落的任何消息。”
“其中原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她早就已经死了，死人自然没人知道下落。”
李承乾道：“第二，就是真如蒋郦所说，她去了境外，躲到了我大唐势力影响不到的地方。”
“嗯……”
李恪点了点头，满脸忧虑。
“可她若真是去了我大唐势力影响不到的地方。”
“那咱们想找她，恐怕也难了呀。”
“毕竟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在这其中找人，与大海捞针何异？”
听见这番话。
李承乾摇了摇头：“大海捞针不至于。”
“而且我觉得，她也十之八九，不会躲到太远的地方。”
“我们大唐现在修了驰道，并且也有畅通无阻的水路。”
“可就算如此，我们想要从长安传递消息到千里之外的江南也至少需要一日的时间。”
“而崔迎荷需要遥控长安死士，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躲到太远的地方。”
“否则，这些死士都将成为孤军，那她将死士派到长安城，也毫无作用。”
“所以我腿短，她一定藏在一个能将消息准确无误并且快速的传到长安地方。”
李承乾缓缓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张堪舆图铺在地上。
“这里是燕山山脉。”
“燕山地广人稀，并且多数地区都是深山老林。”
“想要在这里面畅通无阻的行走都很困难。”
“当初我领兵征伐室韦的时候曾走过这条路。”
“百里的山路，我足足走了半个月。”
“当时我以为是山的问题是路的问题。”
“可是后来，在我们离开室韦的时候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我们走的慢，完全是因为我们不熟悉地形。”
“若是能找个靠谱的猎户带路的话，百里的山路，不过两三日就能走出来。”
“而从燕山出来没多久，就是北漠农场。”
“这里有驰道，并且还有黄河水路。”
“所以这里的交通传信两项完全没问题。”
“在这里也完全可以做到，快速将消息传到长安。”
李承乾指着地图道：“所以我觉得，蒋郦说的没错，崔迎荷就是在燕山，只是地点恐怕会有些许偏差。”
“搞不好，她不是藏在桃花林，而是藏在另一个地方……”
第1602章：几个圈
李承乾只见过崔迎荷几面而已。
但通过这几次交手来看，这女人的战略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
至少李承乾这个在战场上还没输过的人，很认可她的能力。
而这样一个有着超凡战争眼光的人，绝对不可能会将自己的落脚点放在一个随时可能会暴露的地方。
李承乾的手，在堪舆图上不断的划拉着。
李恪就在一旁看着。
他没去过北漠，更没去过蒋郦口中的那片桃花林。
但是，他相信李承乾的判断。
因为这些年李承乾的判断鲜少有出错的时候。
李恪也养成了相信他的习惯。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李承乾忽而抬手一巴掌拍在了看舆图上。
“若说她不在桃花林。”
李承乾手指看舆图道：“那她一定就藏身在这里。”
李恪回过神，抬头望去。
李承乾的手指点在燕山中段的位置上。
“通过堪舆图判断，哪里应该是一座山丘。。”
李恪皱了皱眉，道：“她应该不会将自己的营寨扎在山丘这么显眼的地方吧……”
“你没去过燕山，所以你不知道。”
李承乾不紧不慢的说道：“燕山这个地方的地势很特别。”
“这里不似蜀地那样，大山连绵不绝，却也不是一马平川。”
“而且这地方的山有一个特点。”
“往往在你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山顶，并且还是一座非常非常高的山。”
李承乾抬头看向李恪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李恪低头沉思了一下，试探着道：“意味着，他们可以看的更远？”
“没错！”
李承乾点头道：“就是可以看的更远！”
“在蜀地，在秦岭，你站在一座大山上，只能看见另一座山。”
“但是在燕山的山顶上，你却可以一望数十里。”
“只要在关键节点设好哨卡，不论有多少人进山，里面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听闻这番话。
李恪的心里满是惊诧。
同时，他也暗暗佩服李承乾这个行万里路的经历。
若是他也能这样，就好了。
毕竟只有行了万里路，见识才会更广。
李承乾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仍旧盯着堪舆图：“而且你发现了么。”
“这个地方距离北漠农场非常近，甚至要比桃花林还要近。”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将营寨扎在这个地方，用不了几日，就能将消息传递到长安城。”
看到此处。
李恪不禁点了点头：“这个崔迎荷真是好算计啊。”
“将自己设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
“即便我们发现派遣军兵去围剿，他们也可以迅速撤离。”
说到这，李恪抬头看向李承乾道：“皇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既然找到了她的大概位置。”
李承乾道：“当然是要派遣一支军兵去围剿。”
“嗯？”
李恪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派遣公子齐他们过去了么？”
他有些搞不懂。
既然李承乾已经推算出了崔迎荷的所在位置。
为何不直接命令公子齐过去，反而要多增添一支队伍。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这件事上。”
“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李承乾道：“万一那个崔迎荷真在桃花林跟我们玩一手虚虚实实，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嗯……”
李恪揉了揉下巴，又问：“那你准备派谁过去？”
“张骁！”
李承乾想也不想的说。
“哦，张骁……什么？”
李恪开始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意识到之后，李恪则是露出了满脸茫然神色：“你让张骁过去？你确定？”
张骁，那可是他的亲枝近派。
时至今日，外界人仍旧将张骁当做蜀王党。
所以，他在长安城这么久，也就只有在西突厥抵御盎撒人进攻的时候，李承乾将他带出去一次。
其余时间，他基本都赋闲在京中。
李恪也是没想到，李承乾会想着让他领兵过去。
李承乾抬头看向李恪，笑呵呵的说：“怎么着？你不舍得将你的人借给我？”
“皇兄此言差矣。”
“他是朝廷的兵将。”
“为朝廷效力，乃是他的分内之事，跟我毫无关系。”
李恪直接将两人的关系给撇得一干二净。
这倒也不是他薄情寡义，不想认下这个兄弟。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想让张骁有更好的前程，所以才必须得跟他撇清关系。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李恪知道。
即便当下，李世民与李承乾已经彻底原谅了他。
但他在天下人眼中，仍旧是个造反的藩王。
而跟随在他身边与朝廷对抗之人，自然都是反贼。
“那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李承乾起身，从桌案上抓过来一直毛笔，一边在堪舆图上写写画画，一边道：“一会你回去，就将这份堪舆图带给张骁。”
“若是能领会这堪舆图上的意思，那这事儿就交给他。”
“如若不能，那你就将这堪舆图给我拿回来，我另找人选去做。”
李承乾说完话，便将堪舆图整个卷成一个卷递给了李恪。
李恪接过地图看了眼，随即问道：“那你准备让他领哪一只队伍过去？”
“我都在堪舆图上写好了。”
李承乾勾勒起嘴角道：“就看他能不能看得懂了……”
李恪满脸莫名其妙。
在堪舆图上写好了是什么鬼？
他可是亲眼看着，李承乾只是在堪舆图上画了几个圈的。
这玩应谁能看得懂？
而最后，他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到了张骁所居住的院落，将堪舆图交给了张骁。
谁承想。
张骁竟然真的看懂了。
他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还请蜀王提末将转告太子殿下，这件事末将必当竭尽全力而为。”
？？？
李恪心中的疑虑更甚。
他伸出手，点了点堪舆图道：“他就是画了几个圈而已，你真的能看得懂他的意思？”
“看得懂啊。”
张骁说的十分确定。
李恪是更加搞不懂了。
几个圈，就能传达自己的命令。
这可真是奇了啊……
殊不知，李承乾的这几个圈，他在西突厥的时候，就给张骁划过。
那一次他让张骁领着骑兵奇袭盎撒人的几个后勤据点，而张骁也十分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第1603章：我来查
张骁虽然是后接到的消息。
但他却是与公子齐同一天出发的。
只不过，两人走的方向不同。
公子齐是直奔雁门关，走正常的北漠驰道，前往燕山。
而张骁则与他背道而驰，出了长安后便一路向东，径直去了冀州。
当李恪得知这事儿的时候也是有些搞不清楚，李承乾的谋划究竟是什么。
既然要去燕山围剿崔迎荷一众，显然是走北漠驰道更快一些，去冀州是干嘛去呢？
不过，李恪也没有去问李承乾。
李承乾这样去谋划，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再者，这种事情他也不方便插手。
而另一边。
即便是安排好了一切，李承乾也没能闲下来。
公子齐与张骁离开的当天，苏亶便来到了东宫找上了李承乾。
他突然到访，让李承乾格外惊讶。
“岳父，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亶干笑了下道“自然是向太子殿下请罪。”
“岳父。”
“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李承乾皱眉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将此事归咎在你身上。”
“不归咎是殿下仁慈。”
“臣却不能因此便恃宠而骄。”
苏亶说“殿下来到臣的府中，臣就应该全权负责好一切。”
“可是臣却让这些死士混入臣的家中，这便是失察之罪。”
“而在死士向殿下发动袭击之时，臣又不能即时阻止，这便是臣的失职之罪。”
苏亶面朝李承乾深深地施了一礼“所以臣恳请殿下降罪责罚臣。”
听见他的话。
李承乾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不过他也能明白苏亶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怕外人说闲话，也怕他找后账。
说是请罚，不如说是请个心安。
毕竟只有受罚之后，他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李承乾沉了口气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倒是有件事交给岳父去做。”
“若是岳父能做得好。”
“之前的事儿，我便既往不咎。”
“若是做不好的话，那就……”
李承乾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苏亶道“那就罚你去太极殿广场做两月的洒扫，你意下如何？”
其实，这个惩罚已经不算轻了。
当代文人最注重颜面，下个厨房便会被人骂不是君子，就更别提扫大街了。
但这却正合苏亶的意思。
他欠身说道“殿下有什么是事，尽管吩咐。”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和你们苏府有些关系。”
“想必岳父也能看出来，这个蒋家班并非是当日被塞进去的死士。”
“而是在很早之前，这些死士就在筹备刺杀行动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会去苏府。”
“所以……”
李承乾眯了下眼睛，低头望向苏亶道“我觉得岳父的府上，一定有人在暗中捣鬼。”
他说的话。
几乎与当初程咬金与苏亶说的如出一辙。
苏亶轻轻抿了下嘴唇，随之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约有两寸后的本子。
他将那本子双手呈过头顶道“殿下所言之事，我其实早就在调查了。”
“这本子上面，就记录了我家里那些小厮半月以来所做之事。”
听见这话。
李承乾不由一愣。
呦呵。
他竟能想到这一点。
看来是自己小瞧自己这岳父了呀。
李承乾伸手接过本子，随意的翻开看了看，头也不抬的问道“那岳父可有找到这个在暗中捣鬼之人？”
“这倒是没有。”
“但抓了两个行迹可疑的丫鬟。”
说到这，苏亶顿了顿道“只是在审问时，这两个丫鬟便都服毒自缢了……”
李承乾撇了撇嘴。
这倒也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正当李承乾想说两句时，苏亶忽然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了一些可疑的事儿。”
“什么事儿？”
李承乾挑眉问道。
“刘孝孙的夫人曾在月前，频繁邀请我夫人去曲江池听蒋家班的戏曲。”
苏亶道“而我夫人，也是因为在那听了蒋家班的曲，才决定将蒋家班请回家的。”
“哦？”
“有这种事？”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道“岳父与刘孝孙的关系怎么样？”
“同殿为臣，仅此而已。”
说着话的时候，苏亶神色从容不迫。
很明显，他说的都是实话。
而李承乾登陆朝堂这些年对大臣们之间的关系多少也都了解一些。
朝堂上的派系，其实有很多。
以长孙无忌与李勣为首的一众鹰派，又有以房玄龄与魏征为首的一众鸽派，还有一帮御史与武将自成体系。
当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李承乾这一众少壮派。
每当朝廷有所争论时，己方都会争吵不休。
可时至今日。
苏亶也没有与谁表现的太过亲近。
这其中除了他要避险之外，也和他的职位有关。
秘书丞，虽然品级较低。
但却是皇帝的近臣，每日的工作也是为皇帝整理文案。
这样的人，若是有了派系，那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极其危险。
所以苏亶选择游离在体系之外，谁也不帮谁。
同时，他也与朝中的人，刻意保持着距离。
而刘孝孙这个人，正是保守鸽派当中的一员。
苏亶平时对鸽派的人，避之不及。
怎么可能会在私下里与他有所往来呢？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
“若是这样说起来。”
“这个刘孝孙的夫人，很可疑啊……”
李承乾转而看向苏亶问道“那岳父可曾调查过这个刘夫人？”
“调查过一些。”
“但是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亶说话时，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失落和不甘。
在那日与自家夫人交谈之后。
他就开始托关系找人去调查这些事。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刘孝孙的夫人清清白白，也没有半点与崔迎荷往来的样子。
而也是因此，苏亶才会想到，来找李承乾请罪。
不然若是能抓到刘孝孙的把柄，他也不需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只需要将证据摆在李承乾，或者李世民的面前。
那他就可以直接脱罪，这件事也和他再无关系。
李承乾沉了口气道“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查吧……”
第1604章：清风飞雪阁
听苏亶说了这么多。
李承乾大致也能猜出来一些。
就算这个刘孝孙的夫人不是崔迎荷的人。
她做这件事也是有目的性的。
等苏亶走后，李承乾便将小初子叫到了身边。
李承乾伸手从笔筒里抽出一块铁牌丢给小初子。
“城东永崇坊，有个叫清风飞雪阁的地方。”
“到那之后，你把这牌子给他们看，便会有人领你上楼。”
李承乾道“等你见到那楼的主人之后，直接报我的名字，然后将他领到宫中来。”
“是。”
小初子点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这清风费雪阁是个什么地方。
但作为下属，他只管按照李承乾的吩咐做事。
目送小初子离开，李承乾暗叹口气。
“人手真是不够用啊……”
曾几何时的他，什么时候为人发过愁？
不管做什么事儿，只要他一声令下，就立马有人给他去做。
可现在倒好，身边除了李恪之外，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其余的，如六率众人，基本都跟着公子齐走了。
而高至行等一众，李承乾的心腹，现在连自己的事儿都没忙过来呢。
若是有空闲人手的话。
他也不至于再度找到这个清风飞雪阁。
大约下午的时候。
小初子便领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走进了东宫书房。
由于斗笠遮挡，李承乾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但通过身材来看，这应该是个女子没错。
走到堂中。
女子缓缓施了一礼“民女赵雪，拜见太子殿下。”
“免了！”
李承乾挥了挥手。
等赵雪站直身躯后。
李承乾状似随意的说道“你倒是比秦州那个家伙有礼貌的多，起码见到我之后，知道自报家门。”
“秦州的姐妹见了殿下不自报家门，恐怕也是有自己的顾忌。”
赵雪不卑不亢，语气绵软温柔“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
“而我们对待客人，讲究的也是一锤子买卖，等买买之后，就互不相识。”
这倒是实话。
这清风飞雪阁，就是个江湖组织。
平素里，他们也是依靠卖情报为生。
买情报的自然是乐得高兴，但被卖的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所以保持神秘，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承乾撇了撇嘴道“算你说的有道理。”
“呵呵。”
赵雪轻笑一声“殿下叫民女过来，应该不是要与民女闲聊的吧？”
“当然不是。”
李承乾道“我是准备收了你，让你给本宫当个妾。”
听见这话。
赵雪身躯明显一颤。
很明显，她也是被李承乾这话给吓得不轻。
赵雪干笑道“殿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
李承乾微微昂首说“要是把你收进宫中，以后我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情报了，你不觉得这买卖很划算吗？”
赵雪沉默不语。
见他那模样，李承乾颇感无趣。
“你这女人朕没意思。”
“这点，还真就比不上秦州那个。”
李承乾坐回椅子上道“得了，不逗你玩了。”
“你既然能在这长安城里做阁主。”
“那就说明你有些特别的地方，深受你们组织器重。”
“而我相信，你这个特别的地方，就是足够聪明。”
赵雪微微笑了下“殿下抬爱了。”
“抬爱不太爱的，一会再说。”
李承乾胡乱的摆了摆手“我叫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这个刘孝孙究竟和崔迎荷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刘孝孙的夫人与崔迎荷有什么关系……”
赵雪顿了顿道“殿下。”
“您与我们不是第一次往来了。”
“所以，我们的规矩，您应该也知道。”
“我们从来不主动监视一个人，也从来不会暗中调查一个人。”
“若是您想知道，那还得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去调查。”
赵雪抬头望着李承乾说“而且，费用方面，也得先给一些订金……”
李承乾闻言一愣，紧接着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道“你这女人也是够市侩的，一上来就开始提钱。”
“没办法。”
赵雪声音恬淡道“我们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
李承乾伸手从桌案上抓起一叠钱票，往前一推。
那钱票足有二三十张之多，而且每一张上都有一个万字。
李承乾昂头看向赵雪“这些应该够了吧？”
赵雪不急不缓，迈步过来，拿起钱票查看。
确认无误后，赵雪便道“能给殿下做事，我清风飞雪阁倍感荣幸。”
“请您稍等，等我回去之后，就去帮您调查。”
第1605章：偷听的
等将赵雪送出宫门。
小初子缓步走回了李承乾的身边，神色格外幽怨。
见他这模样。
李承乾不禁翻了个白眼，提腿一脚踢在小初子的屁股上。
“嘛呐？”
李承乾不爽道：“你这摆个抽脸是给谁看呢？”
小初子拍了拍屁股，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
“殿下可真是铺张浪费到了极致了。”
“为了求个消息，竟然给她那么多钱。”
李承乾的确很有钱。
但二十五万钱，属实是多了点。
当代做力气活的百姓，一天能赚三十多钱，就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李承乾这一下，属于是一口气给出了三十个劳工一年的收入。
而李承乾自己当然也舍不得。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家殿下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公子齐走了之后，你家殿下就是个睁眼瞎。”
“说起来，这事儿不还是得怪你？”
李承乾瞪着小初子说道：“若是你小初子有本事能帮我搞回情报来，我又何必花钱养外人？”
“所以这钱算你头上！”
“往后三年，你就别打算要月钱了！”
小初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也是完全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把锅甩给他。
李承乾还捎带手把他的俸禄给扣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小初子满面苦涩：“殿下，这……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
“你小子整天吃我的喝我的，而且还要家无家要业无业，留那么多钱干嘛？”
“还不如拿出来献给你家殿下，出去买点情报。”
李承乾昂首瞪了眼小初子说道：“要是不想挨揍就赶紧给我滚啊，要不然你家殿下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他也不和小初子多说什么，直接开始耍起混蛋来了。
而小初子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他只能将委屈咽进肚子里，然后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李承乾轻哼了一声，随后望着桌案，轻叹口气。
自己好歹也是个太子。
总做睁眼瞎哪行？
“看样子。”
“的确是时候筹备一个新的情报机构了。”
书说简短，话分两头。
李承乾在长安城忙得热火朝天。
另外两路也都没闲着。
走水路，不过两日，公子齐一众就抵达了北漠。
而等到了目的地后。
公子齐也没着急往燕山赶，而是原地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对此。
富老六等一众人颇为不解。
“都统。”
“殿下不是让咱们抓紧时间行动么？”
富老六面朝公子齐问道：“怎么还留下休息了？”
不用公子齐说话，旁边的张忠便道：“你傻啊，都统才刚发出去江湖召集令，还得等一会呢。”
“要不然凭咱们这点人过去，那不是给人家送菜呢么？”
公子齐微微一笑，眼中忽而流露出一抹异色。
他目光扫过两人紧接着，痴痴地看着窗外。
也就在这个时候。
张忠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憨货，你要是不懂就别胡说八道，要不然不够你丢人的都。”
“嘿！”
“你小子说谁是憨货呢？”
富老六贴近张忠道：“老子好歹也是你上级，有你这么跟上级说话的么？”
“我呸，狗屁的上级。”
张忠不屑的撇了富老六一眼：“也就是都统领你早认识殿下几天，这才让你抢了副都统的位置，要是凭真本事的话，还不一定谁是都统呢！”
“听你这意思，你不服是吧？”
富老六昂头叉腰道：“要不出去比划比划！”
“走啊，谁怕谁！”
两人嘴上虽然说是要出门比划比划。
但两人却都是奔着窗户去的，并且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而也就在两人距离那窗户不足三步时，富老六陡然暴起，抽出腰间佩刀，奔着窗户就刺了过去。
“呃……”
耳轮中就听一声闷哼。
显然，那窗户之后还有人在。
而刚刚公子齐那怪异的举动也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说时迟那时快。
在富老六出刀的瞬间，张忠也动了起来。
他纵身一跃，一脚踹在了那窗户上，径直将窗户踹了个粉碎。
同一时间。
窗户之后的那个人也顿时暴露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而富老六刚才那一刀，正刺在了这人的小腹上。
张忠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此人身穿普通百姓的服饰。
模样长相看起来也都普通至极，是那种扔到人群里，你看一眼就不会再看第二眼的存在。
“特娘的，胆子挺大啊。”
张忠讥笑道：“咱们哥们的话，你也敢偷听？”
那人并未回话，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面朝张忠摆出了要拼命的架势。
“呦呵！”
“还是个硬茬子！”
张忠撇了下嘴，轮刀就砍了过去。
可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个偷听的家伙突然纵身一跃。
此地可是三楼啊，但那人却仍旧没有半点犹豫。
跳下去后，那人也是被摔得不轻，连滚带爬，咕噜出好远。
“真特娘的是不要命了。”
张忠向富老六撇了下嘴：“你保护都统，我去追！”
第1606章：再跑啊
说完话。
张忠便纵身跳出了窗户。
都是落地，但他明显比那偷听的家伙要好很多，起码不狼狈。
“老实给我站哪！”
张忠朝着那人的背影大喊。
可是，人家怎么可能站下？
在听见张忠的话之后，反而跑的更快了。
而张忠也不迟疑，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追了上去。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那偷听的家伙跑的并不算快。
不过片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仅差一臂。
“这下跑不掉了吧？”
张忠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抓那人的后衣领。
而那人反应却极其迅速。
还不等张忠的手碰触到他的衣服，便一个侧翻躲过了张忠的手。
但因为奔跑的速度太快，侧翻出去之后，那人并未站稳，贴着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
张忠扑了个空不说，还因为收力不住，一脑袋摔在地上。
“靠！”
张忠骂了一声，单掌一拍地面，径直跃起。
可这时候再抬头看。
那个偷听的家伙早已经跑出去老远。
“娘的，让老子抓住你，老子绝对让你后悔出生！”
说话之间，张忠再度甩开两条腿，追上对方。
而那人听着身后张忠的叫骂，脸上尽是冷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推进。
身后本来正对他狂追不舍的张忠竟然停下了脚步，不追了。
那人不禁心生诧异。
难道是这货放弃追击自己了？
也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
那人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可也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
一只偌大的拳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不断放大。
他本能的想要躲避，但身体却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嘭！
这一拳，迎面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那偷听的家伙偌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直直的向后倒飞出去两米多远。
嘭！
又是一声闷响。
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溅射起一片烟尘。
一时间。
那人只觉得眼前发黑，头脑发昏。
而也是在这时，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向他逼压而来。
他下意识想要起身逃跑。
但刚一起身剧烈的晕眩感便直冲天灵盖。
“娘的。”
“这小子可是真能跑啊。”
张忠率先走了过来，提腿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头上：“跑啊，你再继续跑啊！”
这一脚踹下去。
张忠也顿觉解气。
接着，他抬头看向出拳那人：“论跑，还得是你小子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琪。
富老六，张忠，曹琪与王芳等人，每人都有各自的绝技。
比如富老六，擅长刀法剑法，近身肉搏方面，属四人中的佼佼者。
张忠则是擅长拳脚功夫，空手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最后是曹琪与王芳两人。
王芳擅长箭法，百步穿杨。
而曹琪则是轻功了得，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兔子梅花鹿这类以速度见长的动物都没法与他相比。
曹琪低头看了眼那人，转而问道：“这人是干嘛的？”
“刚才在楼上。”
“这小子就趴在窗边听咱们说话。”
“想来应该是那个崔氏的小贱人派过来的。”
张忠不屑的撇了撇嘴：“如今来看，这就是一帮藏头露尾的鼠辈么。”
“你先忙着。”
“我把他带回去交给都统。”
“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说话间，张忠便用腰带捆住地上那人的双手，像是拖死狗一样，往客栈方向拖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本来站在原地没动的曹琪，忽然目光一沉。
紧接着，就见他脚尖一点地面，直直的朝张忠冲了过去。
第1607章：你给我冷静点
突闻身后恶风不善，张忠心头一震。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巨力。
紧接着，他整个人宛如脱堂炮弹一般，向前窜出好远。
轰！
张忠被摔得七荤八素。
他奋力转过身，朝后面望去。
只见曹琪就立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上，宛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张忠有些不明所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曹琪的嘴角不知何时，竟溢出了些许血迹。
再低头看，刚刚被他拖在手中的那个偷听的家伙，胸口上插着两根明晃晃的银色箭矢，双眼圆睁，已然咽气。
曹琪嘴巴一张一合：“快走，还有……”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耳边便又响起数道破风之声。
噗！噗！噗！
闷响声不绝于耳。
曹琪的身躯不停震颤。
而待破风声停止，曹琪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轰然倒下。
也是在这时候，张忠才看见。
曹琪后背已经插满了银色箭矢。
此刻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个豪猪一样。
“曹琪！”
张忠见状，目眦欲裂。
曹琪富老六等人，那都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此时此刻，见到自己的好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
张忠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浓重的窒息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王八蛋！鼠辈！”
“老子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张忠从地上跃起，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咆哮。
嗖！嗖！嗖！
回应他的是三道破风之声。
张忠想也不想，完全是凭借本能，贴地向侧面翻滚。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他的大腿，还是被一根飞射而来的箭矢贯穿。
“呃……”
张忠痛哼出声。
但却也不敢停留片刻，径直跑到了一个水缸之后，躲避袭来的箭矢。
一时间。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陶瓷水缸直被箭矢的锋芒打的火星四溅。
而对方，仿佛知道张忠的心性一般。
看着张忠不出来。
他们干脆将目标换成了已经身死的曹琪。
噗！噗！噗！
箭矢一根接着一根的射在曹琪尸体上。
每一箭落下，都会带出一股鲜血。
每一箭落下，都会让曹琪的尸体震颤抽搐一次。
看见这一幕。
张忠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扔进了油锅一般。
“该死，该死，该死……”
张忠紧紧地握着拳头，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愤，起身就要出去和对方拼命。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电光，擦着他的耳廓射了过去。
嗖！噗！
一道立在百步外，一座屋顶上的黑影，瞬间倒下。
张忠当然也看见了这场景。
他愣了愣，目光一撇间，赫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到这个人的瞬间。
张忠只觉得心头发酸。
他声音沙哑的朝着对方咆哮：“狗日的王芳，你怎么才来？”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王芳。
此刻。
王芳立在一棵大树之后，手持一柄轻弓。
他对张忠的怒骂充耳不闻，更是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似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而这倒也不是他不想理张忠。
只因他知道，还有敌人没有倒下。
王芳背靠大树，屏气凝神，搭弓上箭。
嗖！
就在这时。
一根箭矢擦着他露出掩体的部分躯干飞射而过。
火辣辣的刺痛感，让王芳精神一震。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单脚一蹬地面，从数后翻滚出去好远。
而也就在他稳住身形的瞬间。
他顺势拉开了轻弓，凭借感觉，对着百步开外的一间民宅便射出了箭矢。
嗖！
箭矢顺着窗户射了进去。
一道黑黢黢的影子也轰然倒地。
见此情景。
王芳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到张忠近前，帮他检查伤势。
“别管我。”
“快去看曹琪！”
张忠一把推开王芳道：“快去看他！”
王芳看了他一眼，随后再度蹲在张忠面前。
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
张忠就又推了他一把，顺势喝道：“你特娘的是聋了吗？我让你去看曹琪。”
“看什么？”
王芳朝着张忠咆哮道：“曹琪已经死了！”
此刻，王芳的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就像是即将发狂的猛兽一般。
张忠愣了愣。
紧接着，他一把揪住王芳的衣领。
“他没死，你胡说！你胡说！”
张忠此刻就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摇晃着王芳的身躯。
啪！
王芳抬手一巴掌抽在张忠脸上。
“你特娘的给我冷静点！”
“我已经没了一个兄弟了。”
“你准备让我再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吗？”
王芳吼了一嗓子之后，也不管张忠是个什么表情，径直扯下腰带，紧紧地勒住张忠那条伤腿的血流经脉。
随后，他将张忠抗在肩膀上，沿着墙根，快步朝着落脚的驿站跑去。
至于曹琪的尸体，他看都没看一眼。
没别的，只因他不敢。
时间不长。
两人便回到了驿站。
富老六与公子齐站在堂中。
看见两人时，两人都有些傻眼。
他们俩站在这是为了等候张忠将那偷听的家伙擒住带回来审问。
可却没想到，竟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富老六快步走上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忠与王芳，坐在地上，谁都没有说话。
“我问你们话呢，吭个声啊！”
富老六上前一把揪住张忠的衣领：“人呢？带哪去了？”
“死了……”
张忠有气无力的说。
“死了？”
富老六转头看向公子齐。
公子齐抿了下嘴。
他能看出来，此刻张忠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他干脆将目光放在了王芳的身上。
王芳握了握拳，声音颤抖道：“外面留有刺客，在张忠快将那人带回来的时候，那些刺客就将那人杀了。”
“而且……”
“而且什么？”
公子齐挑眉追问道。
王芳低垂着脑袋道：“曹琪……也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第1608章：我只是个开始而已
此言一出。
场内几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张忠将头埋在两腿之间，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富老六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王芳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曹死了？怎么可能呢？”
“他一身轻功，有谁能够与他匹敌？”
“若是他想走，又有谁能留得下他？”
王芳紧紧地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而公子齐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只是凭借多年养性的功夫，还能保持些许镇定。
他沉了口气，轻声道：“刚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说出来。”
王芳正要开口，张忠便拦住了他。
“算了。”
“还是我来说吧。”
“这件事，我是当事人，没谁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张忠摇头苦笑一声，接着便将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如实讲了一遍。
而这对于他来讲，那就跟鞭尸差不多。
这种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清楚。
亲眼看见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知心好友死在自己眼前，那几乎就跟让人刨心挖肺没什么两样。
“老曹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是轻功，天下无人能敌。”
“若是他想走，这天下也没有人留得住他。”
“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让我免于死在敌手，才……”
说到最后，张忠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此刻他的一张脸已经成了石灰色，显然已经绝望。
而听闻他的一番讲述。
富老六紧紧地握着双拳，双眸充血。
“娘的。”
“这帮王八蛋！”
“老子今天非得活剐了他们不可！”
说话间，富老六便要跨步出去，找那些刺客拼命。
而见他要走，王芳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老富，你别冲动。”
“兄弟们都还没有过来，老曹又没了。”
“现在整个漠北能护着咱们公子的，就剩下我们仨。”
王芳出言劝慰道：“若是你再有点事，那我们这次任务，可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滚特娘的蛋！”
富老六一把甩开了王芳的手：“老子的兄弟都死了，还特娘的哪里管得了什么狗屁的任务？”
“老曹救过我的命。”
“今儿，不论说什么，我都得给老曹报了这个仇！”
说完这话，富老六踱步就要继续往外走。
王芳则是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
“老富。”
“此事可是殿下的交代。”
“若是咱们完不成任务都得跟着一起丢人。”
“再者，殿下的命令你不听，难道连公子都不认了吗？”
“现在外面都是刺客，你是打算让公子也一起死在北漠吗？”
王芳小之以请动之以理的劝说着。
可是富老六丝毫都听不进去。
此刻的他，明显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而这倒也不能怪他冲动。
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深厚了。
自己的兄弟死了，谁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保持克制。
“你给我滚开！”
富老六朝着王芳嘶吼道：“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也就在王芳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公子齐，忽然挪动脚步朝着两人走来。
也就在两人还在互相纠缠之时。
公子齐挥手一巴掌，便抽在了富老六的脸上。
富老六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怔怔的看着公子齐，半晌没回过神来。
公子齐伸手扯着富老六的衣领。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凶狠。
“你想去送死，老子不管，老子也管不着你。”
“但是姓富的你给我听好了。”
“老子当初之所以带着你们来投靠太子殿下。”
“那是因为老子觉得你们还有救，觉得你们能胜任得了这个职务。”
公子齐死死地盯着富老六道：“觉得你们能有这个牺牲小我而拯救兄弟们的心。”
“现在怎么了？”
“就这么点事就受不了了？”
公子齐神色阴沉道：“那未来怎么办？”
富老六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我告诉你。”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只要我们做这些事我们的兄弟就无可避免的会出现伤亡。”
“今天是老曹，明天就有可能是你，后天就有可能是我。”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牺牲变得有价值，换来更多兄弟能安享太平，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活着。”
说完这话。
公子齐干脆放开了富老六。
场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富老六也不在挣扎了，王芳也不在说话了。
只剩下地上的张忠，不时地发出一声叹息。
公子齐沉了口气，说道：“你们想去报仇，我不拦着你们。”
“但是我希望，你们的牺牲能变得有价值一些。”
“起码是死在冲锋的路上，起码死之前得把那个贱人的头给我带回来。”
“也只有如此，才对得起咱们这一路的奔波，一路的老路，以及……”
公子齐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之色。
公子齐缓缓低下了头，道：“对得起死去的老曹……”
第1609章：公子举世无双
能活着。
谁都不想死。
公子齐当然也不例外。
同样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死。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俗话说，一入江湖，便再无回头路。
而这句话也不仅仅是俗语，更像是苍天注定的规则一样。
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在了这所谓的江湖里。
也有太多太多的人，一辈子都在这所谓的江湖里挣扎。
这样的人，公子齐见得太多了。
所以，他想搏一把，想为自己与自己的兄弟们某条出路。
只是开始的时候，选择不太正确，站到了李承乾的对立面。
致使他手下有无数人，死在了某场某人策划的江湖变革当中。
也得亏是公子齐反应机敏，加之李承乾心善。
这才让他与他的兄弟们有了回头的机会。
可在规则上讲，这就是一条逆天而行的路。
想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那必然就要为此付出相当的代价。
而公子齐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也做好了，身旁很多兄弟都要牺牲的准备。
可是为了更多人，为了更多兄弟的活路，他没得选。
他必须得将这条路走到底，必须得用那些人的脑袋来做自己真正的投名状。
而场内几人也都不是傻子。
他们都能听得懂，公子齐这番话的意思。
“你们几个也都老大不小了。”
“你们都有老婆孩子，都有自己的家人。”
“老曹，同样也有。”
“我们作为兄弟，应该为他做的是帮他照顾好他的亲眷遗孀。”
“而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去跟敌人拼命，甚至是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公子齐伸手拍了拍富老六，又拍了拍王芳：“相信我，我是不会让老曹白死的，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听闻公子齐的话。
王芳重重的点了点头。
别人不信，但他信公子齐。
他相信，自己选的这个大哥一定会为自己的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而富老六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他沉了口气，转而走向张忠：“怎么样？腿还能动吗？要不要我帮你砍了它？”
在场几人都是多年的兄弟，相互之间十分了解。
此刻富老六能说出这种话来，就证明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而张忠仍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倒也不能怪他。
富老六与王芳等人倒也还能好些。
他们只需要背负仇恨，继续走下去，图谋为曹琪报仇便是。
但张忠可不一样。
曹琪是为了救他死的，而且就死在他的眼前。
直至现在。
他的脑海中也都是曹琪临死前，让他快走的那一幕。
张忠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抓住那个姓崔的，我希望我能做刽子手，亲手了结她的命……”
公子齐怔了怔，随后昂首道：“没问题，这件事我到时候会去与殿下商量。”
“好。”
“有公子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张忠从地上爬起来，一蹦一跳的顺着楼梯上楼。
而等即将来到二楼的时候。
张忠忽而回头道：“六，你还看啥呢？没看见你老子我伤得这么重？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这话说出来，也就意味着他暂且压制下了仇恨。
对此。
富老六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而便去为他找大夫去了。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
所以，找大夫也花了一段时间。
而与此同时，王芳也出去将曹琪的尸体带了回来。
当代不似后世，有各种各样保存的方式，不方便携带。
他们只能先将曹琪的尸体焚烧掉，再将骨灰带回去。
望着熊熊大火中，兄弟的尸骸。
几人的脸色，皆是不太好看。
饶是心性如公子齐这样的人，眼中也浮现出了阵阵杀机。
待到将骨灰收拢完毕后。
公子齐便询问王芳：“怎么样了？后面的兄弟都到了没？”
王芳如实回答道：“明天差不多会有一百人抵达。”
“嗯……”
公子齐点点头，低头思索了片刻：“等明天那一百人到了，你就让人回去报信。”
“让大家都不必隐藏了，直接一起过来。”
从长安出来时。
公子齐便提前制定好了计划。
为了打草惊蛇，公子齐先是将那八百六率成员分成了好几个批次。
然后，他亲自带着富老六等几个人过来，为大家探路，顺便等候那些接了江湖召集令的人。
可他也没想到。
这个崔迎荷竟然有这般神通广大的能量。
在他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能找上他，甚至是派人监视他。
既然如此，你已经知道了我在什么地方，我也大致能猜出你所在的方位。
那大家就针尖对麦芒的干一场。
而公子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
除了在某人的手上之外，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此刻，他也是做好了要一雪前耻的准备。
“明日你就去码头贴上咱们的翎子。”
“让那些接了我召集令的人过来见我。”
公子齐微微昂首道：“这次，咱们索性就万把大的。”
“正好也让这些人知道知道。”
“咱们虽然是输给了某人，但那只是因为对方太过强大，而不是咱们弱。”
“一些不知道名姓的家伙来打咱们主意，还是不太够格。”
此言一出。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
王芳等人当然也能看出公子齐的意思。
几人齐齐躬身：“公子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