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林安逸又被抓了
带着未解的疑惑，沈慕青应下了这两个条件，想开口问其缘由的时候，伸出右手食指，晃动着示意他不要问下去。
叹道：“全是受人之托啊。”
当年白锦还没死的时候，一直惴惴不安，就与约定，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替她照顾好白颜。
那时候还连“呸”几声，骂白锦净说些丧气话，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死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豪迈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
“你们明日可以去京城南面的驿站，我算了算时日，他的车队明后两天会在那里歇脚，那人叫萧疏离，可以给你们想要的答案。”
两人出来后，赫翎低声说道：“殿下，禁止白颜姑娘进宫，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沈慕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回答道：“本皇子只说让皇宫外面守卫的侍卫阻止白颜入内，可没说让宫里巡逻的侍卫也阻止她。
只不过白颜以后进出皇宫大门要难不少，不过以她的身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赫翎听了心里叫苦，错虽不在自己，但沈慕青是他带过去的，他也算是半个帮凶了，岂有不惹生气的理由？只怕二十坛宫廷御酒都抵不上这债了。
希望以后与再见面时，不要被教训得皮开肉绽，大抵不知道这样的话术，只当沈慕青是真的答应了。
赫翎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未来可能要承受的皮肉之苦。
就在当晚，林安逸收到了白颜的来信。
说实话，林安逸也不知道是被谁放的，莫名其妙就出了狱，今早上朝的时候，白杜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不过看信来说，想必是沈衿离放了他，心想也许是觉得直接把人从牢狱里带去望月楼太引人注目了，才出此决策吧。
可是之前白杜仲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已经掌握了他危害朝廷的证据，怎么就被如此轻易地放了，该不会沈衿离和白杜仲早已是一路人了吧？
林安逸想起了之前沈衿离拉拢自己，让白颜做他后宫中内线，这一放该不会也被迫加入了吧？林安逸懊恼地锤了锤脑袋，只可惜这估计是当下唯一的选择了。
在狱中的这些日子，林安逸总算是看清了白杜仲的真面目，从前他只觉得白杜仲是个爱好花天酒地的庸臣，没想到他竟如此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咻——”
窗外传来了竹林摇动的簌簌声，还夹杂着空气被划破的声音，有人来了！
“是谁？”林安逸小声嘀咕了一声，平日里也常有江湖的朋友在夜里来找他。
毕竟他是离朝尚书，不可以和江湖上的人来往过于密切，也许是听说他平安出狱，前来探望的吧。
但林安逸隐隐约约觉得外面来者不善，抓起了放在桌案上的剑，黑青色的花纹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林安逸推开房门，只见庭院里空无一人，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漏过什么细节，但是似乎除了风吹动竹叶的簌簌声比刚才小了些，并无其他不同。
突然，一记飞镖打在了他背后敞开的房门上！
飞镖下插了一封信件，林安逸武功不弱，轻轻松松地就摘了飞镖，取下了信件。
信封是牛皮纸色的，林安逸摸出里面夹了厚厚几层纸，狐疑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三张纸，展开一看，林安逸心里惊呼：“不好，是调虎离山计！”
信封里三张纸全是白纸，就在林安逸反应过来时，下一个飞镖已经迎面而来了。
林安逸迅速地闪过身，躲过一劫，还好他不是普通的离朝尚书，表面上是个侍弄笔墨的文官，私底下却有一身好功夫。
对面藏在暗中的黑衣人眉头紧皱，没想到这林安逸身手如此敏捷，完全不像一个文弱书生，于是连发三枚飞镖，直接刺向他的胸口去。
林安逸眼神中显露出一丝紧张，旋即后仰躲过了飞镖，然后立刻站正，将利剑拔出黑青色的剑鞘，防守在胸前，想要往房里退。
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林安逸这会儿很难防守得住，得想办法引暗处的人出来。
“来者何人？为何不露面？”林安逸大喊道，没有人回应他，只见飞镖穿过竹林，直冲自己。
林安逸暗自怒骂：“怎么越喊还越起劲了呢？”
他接连躲过了几个高速飞旋而来的飞镖，额头上直冒冷汗，暗处的人武功不在他之下，恐怕今日不好对付。
短短几十秒，接连发出的八枚飞镖都打了个空，要么打上了门板，要么栽进了房间的地上桌上，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眼带阴沉，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
第九枚飞镖实实地打在了紧闭的房门上，林安逸已经推至房内。
黑衣人的眼神愈发阴暗，然后跳下了围墙，活动了一下筋骨，竟然径直走向房门，敲响了房门。
林安逸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里愈发忐忑，甚至有些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林安逸怒骂自己不争气，飘荡江湖这么多年了，这点小场面竟然都害怕。但是却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自己手脚力气越来越小了呢？
黑衣人见林安逸不回应，直接推开了房门，面罩下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慢慢走近林安逸。
林安逸虽然手脚有些发软，却也还能打，黑衣人一迈开腿，林安逸的剑就直刺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闪过，冲上前迅猛地攻击林安逸的右方，距离太近，剑施展不开。
算了，剑也不适合近身格斗，林安逸所幸丢了剑，捏紧拳头，目光狠狠地盯着黑衣人。
两人奋力打了两个回合，黑衣人惊讶至极，正当林安逸趁黑衣人疏忽要抓住他手腕，将他踢倒在地，好把他降伏的时候，林安逸浑身一颤，眼前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抓着黑衣人的手也慢慢落下，随即晕倒在地。
黑衣人看了眼桌上的茶，心想还好留了一手，提前去厨房在茶里下了安神药，要不然真和林安逸正面对上，自己未必能赢得这么轻松。
又是“咻——”的一声，黑衣人带着林安逸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77章 会见萧疏离
京城外五里处的驿站与附近的集市相连，大早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走街串巷，菜贩和胭脂粉水摊前的走道里车水马龙，就连江湖算命的摊前也聚集了很多人，看戏看得正高兴呢。
萧疏离双臂环抱在胸前，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个带着黑色独眼眼罩的算命大师，或者说江湖骗子才对。
那江湖骗子招摇地喊道：“什么都可以算！本神算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什么错，要算今年地姻缘、财运、仕途的通通都可以排队了啊，今天只算十五个人，先到先得。”
说完就举起手中的铃铛摇了摇，还装神弄鬼地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咕咕哝哝地含混在嘴里，好像生怕别人偷学。
萧疏离见过千机那样的占卜大师，自然看不上这些乡间野路的算卦人。
本想让他算算自己的财运，好捉弄他一番，听到他说要五十两银子后，顿时没了兴致。
花钱耍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不值得。
萧疏离直摇头，一根手指勾着枚玉坠的绳子，在指尖来来回回地打转，悠然自在地大步走着，乐得哼起了歌。
萧疏离细看了一眼，心想这从小摊上顺来的玉坠还挺好看的，晶莹剔透的，可以给它的马挂上。
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萧疏离眼睛一闪，短短一瞬间，收了旋转的玉坠，紧紧按住那只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刚摸上时，觉得手有些粗糙，像是个长期风里来雨里去的跑江湖的。
他心里更加谨慎了一些，转头看见那人的脸，松了口气，原本死死按住的手突然一转，顺势握住了那人你的手，笑脸说道：“哎呦，原来是老瓦啊，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有人要过肩摔我呢？”
老瓦甩了甩手，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和你还不熟啊，就是看你走得太入神了，直接喊你怕吓到你，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越说到后面，老瓦就月凑近萧疏离的耳边，声音也愈发低沉。
“所以我才没敢喊你名字，怕这边也有人在找你。”
萧疏离面色一沉，低声问道：“怎么说？有人在找我？”
老瓦点点头，小声说道：“刚刚我在驿站门口卖货，听到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像是要找你。
我看那人穿着黑色长衫，袖边还绣着精美的暗纹，身上还配了玉佩香囊之类的宝贝东西，还带着剑，我琢磨着寻常老百姓不会穿这样，我看你也不怎么跟达官贵人来往，所以没敢多说话。”
萧疏离突然眯起眼睛，嘴角略带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大鱼要上钩了！
他揽住老瓦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是大买卖来了。”
老瓦终于舒了一口气，神色安定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走南闯北的时候惹上了官府的人呢。那我走了啊，我还得去卖货。”
老瓦拍了拍萧疏离的肩膀，随即转身要走，萧疏离喊住他，眉开眼笑地塞了一块银子给他，多谢他的照顾，几番推辞之下，老瓦终于收下了。
萧疏离大摇大摆地往驿站走去，恨不得把“萧疏离”三个大字写在头上，好让沈慕青他们找到自己，好谈笔大买卖。
萧疏离走到驿站附近，自己的车队在那边扎营休息，连夜赶路几天，这会儿还都没醒呢。他在桌上铺开卷纸，用毛笔一字一顿地写下了“萧疏离”三个字。
此时，赫翎问了一圈人都没有问到萧疏离的下落，以为自己来早了，想回去禀报沈慕青。
但在远处，赫翎就看见沈慕青盯着一个写字画的人看，他自小学习书法，对字画颇有研究，这乡野之间竟有如此神人能引起沈慕青注意，真是有趣。
赫翎走近沈慕青，话刚到嘴边就被沈慕青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他抬了抬眼，示意赫翎看那人写的字，只见那人写的正是萧疏离的名字。
“这……”赫翎欲言又止。
面前这个身穿粗布衣裳，头发盘扎在头上的年轻男子，竟然不觉得他粗俗，只看到他一身豪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在乡野之间写字，真是好兴致，有趣有趣。
萧疏离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仍是不搭话，气定神闲地写完三个字。果然不出他所料，旁观的人问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慕青走近桌子，轻声敲了敲桌上的纸，表情和善。
他哈哈大笑道：“当然认识了，我就是他。”
赫翎面露诧异，面前这人也太奇怪了些，大白天在这儿写自己的名字，义父给自己介绍的是什么奇葩人物。
沈慕青面不改色，依旧神情平常自然，咳嗽了一声，暗示赫翎把昨天给的小酒坛递上来。
萧疏离见了酒坛，挑眉道：“哦，原来是从那儿来的。可以啊，想问什么，说吧。”
“我家公子想找一个人，这是她的画像，你看看你认识吗？”赫翎从胸前掏出一卷画像。
萧疏离接过一看，是白颜，心想还跟自己在这装普通有钱人呢。‘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还知道你是三皇子。’
认识认识，前些日子才见过她呢。”
萧疏离搓搓手指，暗示两人：“只不过需要一点报酬才行。”
赫翎惊讶萧疏离竟能如此轻易地见到白颜，想必二人关系不浅，于是掏出一包金子，说道：“事成之后，还有更多。”
萧疏离拎起来，像看珍奇宝藏一样看了一圈，扔回桌子上，笑着说：“看二位的装扮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吧？”
沈慕青看着萧疏离调笑的眼睛，已经猜到对方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消息真灵通。
萧疏离不跟他绕弯，继续说道：“你是宫里的人吧？”
不待沈慕青和赫翎回答，萧疏离接着说：“别紧张，我不打探关于你的事情。最近江湖有一个巨额赏金令，和宫里的玉佩有关，你可知道？”
沈慕青眼睛一转，猜测是白颜太心急，发布了赏金令。
“我想问问你们宫中一般什么人会有玉佩。”萧疏离抬眼盯着沈慕青。
沈慕青不作答，转移话题说道：“巨额赏金令，有多巨额？本公子也可以给你。”
“谁想要钱，我是要傍上玄夜阁这棵大树，好行走江湖！”
萧疏离说起谎来真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正为自己高超的演技心里偷着乐呢。
乐着乐着，看见了不远处骑马而来的两个人，大事不妙！
第78章 巧遇白颜
萧疏离定睛一看，骑马而来的两人正是白颜和夜见。
夜见好像正在和白颜说些什么，两匹马走得很慢，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萧疏离正在和沈慕青讲话。
萧疏离为了提醒白颜离开，只好扯着嗓子大声说话：“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磨磨蹭蹭的。哎，你旁边那个朋友呢？怎么送完金子就跑了，做生意有没有诚意啊？”
白颜闻声看见了不远处的萧疏离，此时她和夜见正在沈慕青的斜后方。
白颜一眼就认出了沈慕青的腰间的香囊，心中大喊不妙，像掉头就走，脸上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刚刚夜见告诉她有个江湖外号“鉴宝大师”的杜娘找上门来，说是能看那玉佩。
两人要去十三里铺望月楼见沈衿离，想着顺路来问问萧疏离可否知道杜娘这号人物，能不能放心把玉佩给她看。
不料出师不利，在这里遇上了沈慕青。
沈慕青还在犹豫，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对后宫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尤其是这种闺中之物。
我一个后宫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细节呢？兴许是皇上赏给某个妃子的礼物吧，送个玉佩也不算什么嘛。”
萧疏离皱了皱眉，眼睛斜斜地瞟着不远处的白颜，见她们还没有掉头，心里干着急。
终于，两人提了提绳子，驾着马掉头。
萧疏离舒了口气，气定神闲地说：“好嘛，也就是说是某个妃子的玉佩。那怎么会就这样出了宫呢？”
对方话才说了一半，沈慕青就无心在听，他从小就心思敏锐，别人极小的动作和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萧疏离也不例外。
他明显地感觉到萧疏离浑身不自在，已经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根本没有一开始交谈的热情了。
萧疏离突然瞪大了眼睛，而不管沈慕青有没有回应他，沈慕青随着他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赫翎出剑拦在了两人前面。
原来刚刚消失不见的赫翎，是跃到了旁边的树上观察情况去了。
本是想着提防附近有没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刺杀三皇子，结果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快马而来，在两人靠近这边速度放缓时才看清两人是白颜和夜见。
赫翎本来还迟疑了一会儿，以为两人会主动与他们相见，谁想到她们俩突然调转马头就想离开。
赫翎也没来得及请示沈慕青的意见，直接跳下树干，抽剑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萧疏离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家门不幸，想套点关于玉佩的信息没套到，不能拿去讨白颜欢心就算了，还正巧碰上她赶来，撞见沈慕青在场。
白颜微微皱眉，见赫翎出剑在前，面带不悦，呵斥道：“给我让开。”
他也不是无礼之人，随即抱拳半跪下，赔礼道歉道：“对不起，白姑娘，多有得罪了。但是我不能给你让路，殿下就在您身后，您回头就可以看见他，殿下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白颜一脸冷漠，赫翎这话讲得好像她和沈慕青闹别扭不肯回去一样，真是讨打，‘谁要见你们家殿下啊，没看见我准备跑吗？’
可是现在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见面了。白颜摆着一副臭脸，调转马头，靠近萧疏离和沈慕青时，身轻如燕似的翻下马背，拍拍手冷冷地说道：“什么事啊？我听说林安逸已经官复原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找我有事吗？”
话说完，白颜紧紧盯着萧疏离，他挤挤眉眼，用手指指了指左边，说想要离开，白颜瞪着他不说话，他只好作罢，乖乖站在一旁。
沈慕青突然冷哼一声，笑着说：“你以为林安逸是沈衿离放的吗？”
白颜冷笑道：“不然呢？我待会儿正要去和沈衿离见面，他把我表哥带来见我了。”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笑得让人觉得笑里藏刀，却又夹杂着无奈，白颜看着他的笑容，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是奇怪的人。
萧疏离突然觉得不走也挺好的，还可以留下来看好戏，不花钱的那种。
沈慕青摇摇头说：“你错了，林安逸是我放的，我送了白杜仲一箱高丽进贡来的奇珍异宝，他才肯暂时罢休，还告诉我只放林安逸这一回，再没有下次。”
“你骗我？”白颜冷笑着拍手叫好，非但没有感谢沈慕青的好意，还怪罪他之前说只有沈衿离才能办到这件事，骗她回玄夜阁。
沈慕青一时间哽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竟然觉得做得有些不对，他以前可不是会顾及其他人感受的人。
赫翎见沈慕青不说话，白颜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沈慕青，惹得他有点气恼，护短道：“殿下也没说错啊，要是太子去，就不需要花这么大代价，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沈慕青呵斥道：“赫翎！别讲了，轮到你说话了吗？”
白颜沉下心来想，赫翎说得也没错，也许沈慕青一开始只是觉得救一个区区尚书。
一个利益不相关的人，要花他那么多珍宝和人情，才不值得呢，真是个狡猾的生意人。
白颜耸肩冷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谢谢你多余的好意，我本来自己就已经可以救出我表哥了。”讲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多余”二字。
沈慕青听了脸色沉闷，眼睛阴沉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帮了白颜，却要因为一开始设的局失了人心，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知道为什么，沈慕青也不是那么在意白颜骂他的话，只觉得骂就骂吧！还好人找到了。
沈慕青自觉奇怪，不愿意多谈这件事，转移话题道：“林安逸也救出来乐，早点回皇宫吧。我和人有约定，现在皇宫外围的侍卫都认得你的脸，不会让你从大门进皇宫的，要是在外围被逮到了，还得我去领你，小心一点。”
白颜心里狐疑，这是什么鬼约定，让自己不能在皇宫外围自由进出？
“真不是你故意装样子要限制我进出皇宫的自由？”白颜挑眉看着沈慕青。
沈慕青答应过，不说出他的名字，保密到不算什么。
只是不被白颜信任的滋味让他觉得很不好受，于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否认。
第79章 不欢而散
白颜看着沈慕青吃瘪的样子倒也没感到出气的快感，甚至真像赫翎说的那样，觉得自己知恩不报，不顾旧情义，于是叹气说道：“就这样吧，我知道了。”说完就要上马离开。
沈慕青心想，这还不如和自己吵起来呢，好歹还让他觉得两人之间还有些旧情义，现在这样僵持着真没意思。
等沈慕青回过神来，看到白颜竟然已经骑上了马背，顿时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萧疏离在一旁看两人别扭来别扭去，觉得好玩极了，一脸乐呵呵的，直到被骑在马背上的夜见瞪了一眼。
夜见突然想起这一趟是来问萧疏离关于杜娘的事情的，于是扯了扯白颜的袖子，侧身贴近白颜的耳朵，小声说道：“还没问堂主关于杜娘鉴宝的事情呢，还要问吗？”
白颜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怎么连这么要紧的事情都忘了，然后伸手招呼萧疏离过来，萧疏离自然是乐呵乐呵地小步跑近了。
白颜牵着马的缰绳，侧身贴近萧疏离的耳朵说道：“江湖上有个杜娘，人称鉴宝大师，你听说过吗？”
萧疏离听了一脸严肃正经，思考片刻点点头，“确实有这号人物，只是她前些年因为一场鉴宝风波，已经几乎隐退江湖了。阁主怎么问这个，是又有关于她的风声吹到您耳边了吗？”
白颜嗯了一声，安然地说道：“她来找我，说想认认那玉佩，你都知道她的名声，看来确实是有点能耐。”
“只是……”萧疏离有些迟疑，还是继续说道：“几年前的那场鉴宝风波恐怕不只是鉴定失误那么简单，那次鉴定失误之后，隔日就有一群黑衣人找上门，传言说是打伤了杜娘。
随后杜娘借着再修炼几年的名义隐退了江湖，此后再无她的消息，这次出现，恐怕事情不简单，要不还是……”
萧疏离食指交叠，比了一个“叉”的形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白颜还是面无表情，却将萧疏离说的话默默记在了心里，在马背上坐正，“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沈慕青一脸铁青色，白颜竟然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讲悄悄话，真是忍无可忍。
“怎么？看样子你和萧疏离是老熟人啊。”
白颜故意伪善地笑着说：“是啊，确实是老熟人呢！你猜的一点也没错。”
沈慕青挑了挑眉，阴沉着脸问道：“你来找他做什么？林安逸都已经出狱了，你还不回宫吗？”
白颜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就许你个陌生人来打探消息，不允许我个老熟人来打探消息，这样不好吧？”说完嘲讽地看着沈慕青。
沈慕青重复了一遍第二个问题，质问白颜为什么完事了还不回宫。
“哦我表哥那边完事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玄夜阁还需要我在外面做些事情，暂时回不去。”说罢，白颜望了望树的影子，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别耽误我时间了，我还要去见沈衿离，我表哥还在他手上呢。”
白颜正准备驾马离开，就听到身侧阴沉的声音，“你要是不尽快回去，本皇子可不敢保证林安逸不会再次进去，朝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你也不想你表哥三番五次地经受牢狱之苦吧？”
白颜瞥了一眼沈慕青，“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的。”
沈慕青也不想威胁白颜，这样未免太撕破脸了，只是当下他没有其他可以挽留的话可以说。
在驿站耽误了些时间，白颜到十三里铺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沈衿离已经在望月楼等候多时。
沈衿离坐在包厢中，看了眼被押在身后的林安逸，气定神闲地抿了口杯中茶水，喝完晃了晃茶杯，在杯子里看到了自己脸的倒影。
前两天他也是这样坐在丞相府里和白杜仲谈话的，谁知道他哀叹道：“真是对不住太子殿下，不是我不想卖您这个人情，只是今天中午三皇子来找我放人，人我已经给放了。”
沈衿离听了心中诧异，没想到沈慕青动作这么快，早上他派人去牢里看望林安逸的情况时，林安逸还在牢房里呼呼大睡。
沈衿离只好晃晃茶杯，喝了茶，气定神闲地说道：“那就不打扰丞相了。”白杜仲看着沈衿离不常见的莫测的微笑，心里嘀咕着自己是抓了什么烫手山芋，两个皇子都来找自己要人。
“太子殿下，她到楼下了。”张昭推门而入，抱拳说道。
白颜早在刚出驿站不远处，找了个隐蔽的林子，带上了带纱的大檐帽，让夜见晚一炷香的时间再来望月楼，静观其变。
白颜一进望月楼就看见上次见面的包厢门口站了个眼熟的身影，应该是沈衿离的随身侍卫张昭。
白颜伸手制止了笑脸迎上来的小二，径直走上了楼梯，包厢门口的人也推门而入，包厢门大大敞开。
“阁主今天迟到了哦。”沈衿离优雅地像个人畜无害的公子哥。
白颜面无表情地说：“人带来了吗？”然后看见了站在沈衿离身后的林安逸。
林安逸还装作看到敌人的样子，使劲挣脱后面紧抓着自己的侍卫，要是他真的想跑，自然是跑得掉的，只是沈衿离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身手不凡，所以还假惺惺地演戏给沈衿离看。
那晚的黑衣人是沈衿离找来的宫外的高手，只管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管。
“好。”白颜装作喜笑颜开的样子，拍桌而坐，淡淡然地说道：“我们玄夜阁的条件是，我们双方联手的同时，你要同我们一起除掉血滴子。”
据之前白颜打探到的消息，血滴子和皇宫里的人有关，具体的完全查不到，想必是幕后有极为厉害的人在操纵这一切。
沈衿离之前又问玄夜阁要了星夜，白颜很难不怀疑到他头上，可是又查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两者有联系。
管他到底是不是一路人，先诈一诈沈衿离再说。
果然，沈衿离面露犹豫之色。沈衿离清楚地知道血滴子背后的势力远在他的势力之上，恐怕不简单，也许是……
沈衿离皮笑肉不笑，给白颜倒了杯上好的龙井茶，笑着说：“何必这么紧逼着别人呢？人家不过是一个刚刚兴起的江湖小组织，玄夜阁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白颜把玩着茶杯边缘，冷笑道：“怎么，太子不愿意？”
第80章 玉佩的线索
望月楼外的阳光正好，下午温暖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两人身上，包厢内气氛有些僵持不下。
沈衿离在等白颜改条件，以为她是想先提一个自己一定不愿意答应的，或者办不到的条件来施压，再改口换其他条件，以便顺利达成。
谁曾想到白颜没有改口，反倒是问道；“林安逸真的是你放出来的吗？怎么我听江湖风声说是什么三皇子放出来的？”
沈衿离听了白颜的问话，心里一惊，她怎么连这点细节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么不相信本太子吗？看来这次谈合作注定不会顺利。
沈衿离抿了口茶，镇定地说：“人已经带到了，谁放的又有什么关呢？”
白纱遮掩着白颜的表情，沈衿离看不到白颜的表情。
“确实。太子还是信守承诺的人，在下很欣赏。只是时间不多了，快做决定吧，联手还是不联手？”
说罢，白颜推了一个香囊给沈衿离，也就是靛青色底纹，不过这回香囊上绣的是龙。
沈衿离没有接下香囊，按住香囊说：“真是遗憾，看来本太子与玄夜阁暂时还缘分未到呢。”
沈衿离不想完全放弃玄夜阁这块肥肉，白颜也不想和沈衿离撕破脸，两人默契地不再谈合作的事情，闲聊了一会儿废话，白颜带走了林安逸。
三人回到玄夜阁基地，就听到有弟子来报，说会客厅有人在等阁主，说是来摘赏金令的。
白颜挑眉，心想杜娘竟然这么心急，本来约的时间是明日，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在等自己了。
白颜与林安逸告别，嘱咐林安逸接下来万事小心，白杜仲和他背后的人估计还会下手。
白颜一进会客厅，就看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杜娘身穿暗红色长袍，耳朵上戴的巨大的金色耳坠更是惹人注目。
“您就是杜娘吗？”
杜娘闻声转头，白颜诧异地发现，杜娘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左眼是和常人一样的黑色眼珠，右眼则是灰色的眼珠，在左眼的衬托下，略显无神黯淡，似乎是瞎了一只眼。
杜娘笑得很艳美，声音娇滴滴的，笑着说：“在下正是杜娘，想必您就是玄夜阁阁主了吧。”然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是来取赏金令的，我杜娘虽然很多年已经不在江湖了，鉴宝的功力却丝毫不曾减少，甚至还有些提升。听闻阁主有一枚宫里来的玉佩，想来认一认，赚点外快。”
白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玉佩，小心翼翼地递给杜娘。
杜娘见白颜信任自己，喜笑颜开地说：“谢谢阁主赏识。”于是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杜娘观察玉佩的同时，白颜也在仔细观察杜娘的神态与行动。
虽然杜娘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带着夸张的耳饰和头饰，看上去是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但是仔细一看，却觉得杜娘有些大家闺秀才有的的书卷气息，白颜见过的上一个这样气息明显的女子还是长公主。
杜娘仔仔细细地翻看着玉佩，微微皱眉，说道：“这玉佩是上好的翡翠，虽然已经是很好的玉料了，但是应该不是宫中妃嫔的玉佩，妃嫔们一般都用更好的羊脂玉。”
白颜点点头，信息对上了，按书上讲的，这块玉佩也许是先皇后给身边的女官的玉佩。
“不过这个玉料现在很少见了，二十多年前皇宫内用的比较多吧，那时候离朝还跟缅甸国交好，缅甸国每年都会进贡特种翡翠玉料，民间可买不到那种品相的，只是这几年两国交往不多了，这种玉料也少了。”
“这玉佩上面写着‘瑾’这个字，我不太懂。不过在十多年前我见过一块类似的玉佩，上面和这块玉佩一样，刻了金色的字，不过那一块刻的是‘瑜’字，王俞瑜。”
杜娘讲完看了眼白颜，白颜听得入神，脑子转得飞快，杜娘说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也是先皇后所赐的玉佩，玉佩到底意味着什么？
终于有了新的线索，可是白颜看着杜娘手中的那块玉佩，只觉得迷雾重重。
杜娘继续轻声说道：“不知道杜娘这番话可让阁主满意？”
白颜沉思着说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枚刻着金色瑜字的玉佩的？又是何人佩戴着那块玉佩？”
杜娘试图回想当时的细节，缓缓说道：“时间太久我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那是在一个拍卖会，我想拍一卷字画，字画是压轴，我等到最后才离开。那个人穿着黑衣，蒙着面，就站在我斜前方，腰间挂的就是那枚刻着金字的玉佩。”
“我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当时拍下了一枚官印，那枚官印要价奇高，连我都付不起，而且是一块废用的官印，好像是因为天灾，那个县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当时还没有重建呢。也不知道这官印有什么用，还敢出那么高的价，还竟然被买下了，真是稀奇。”
杜娘话锋一转，“不过这种玉佩一般都是不能带出宫的，这枚玉佩要不就是宫里的人舍命偷出来的，要么就是那些妃嫔派了自己手下和宫外的人做交易。哎呦，那个黑衣男子该不会也是宫里的人吧？不过你这个可能是个例外啦，玉佩在人在，该不会阁主你也是宫里的人吧？”
白颜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不愿意多回答，淡然地说道：“好的，知道了，下去领赏金吧。”
杜娘乐呵呵地笑了，拍着手说：“阁主真是大手笔，这下子有钱收集新的金石字画了。”
白颜冷冷地说道：“今天在这里看到的玉佩和讲的话，一句也不能说出去，否则我玄夜阁会让你知道后果。”
“杜娘自然是明白这江湖规矩的。下回有事情还可以发赏金令哦，杜娘已经隐退江湖了，不过有钱还是要赚的。”杜娘转头向白颜抛了个媚眼，竟然还异常的可爱而不妖艳。
杜娘走后，白颜在会客厅坐了很久，思考到脑力枯竭，只好锤了锤脑袋，喝口茶作罢。
接着白颜喊来夜见，吩咐夜见去查当年那场拍卖会发生的事情，想找到那个佩戴着金色瑜字的玉佩的黑衣人。
“瑾”、“瑜”、先皇后和她身边的女官，不能被带出宫的玉佩出了宫，十几年前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白颜看着外面苍茫的黑夜，心想玄夜阁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皇宫去一探究竟了，她一刻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回想起白天和沈慕青不欢而散，想来真是没有必要，等进了皇宫还得靠他照顾，否则在那阴谋诡计频出的后宫，她一个区区女官寸步难行啊。
第81章 夜宴楼叙旧
白颜得到了玉佩的新线索，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皇宫。
但一想到的话，心里不免担忧起未来，怎样都不要紧，只是玄夜阁不可一日无人主管，万一自己真像说的那样困于皇宫，甚至死在皇宫呢？
白颜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多想，然后派夜见通知四大堂的堂主来夜宴楼会面。
是时候安排一下玄夜阁的接下来的事情了。
夜宴楼里歌舞声喧哗，楼下喝酒的劝酒的推推搡搡，京城人的夜生活还真是丰富。
最先到的自然是顾从晚和宁望舒，前者是夜宴楼的花魁，一舞动天下，无数江湖人士和纨绔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后者是夜宴楼的总厨兼总管，厨艺精湛，就连皇宫里御膳房的厨子都要敬他三分，甘拜下风。
白颜不喜欢太喧闹的地方，人多眼杂，不适合商谈要事。宁望舒自然知道，一接到消息就安排好了上好的包厢，还亲自下厨做了好菜款待几位。
白颜带着夜见踏着月色，从京城外赶来，一开包厢门就看见三人齐聚一堂，就差青龙堂堂主林安逸没到了。
萧疏离笑声爽朗，猛拍宁望舒的肩膀，大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是林安逸最晚到，这小子每次都要迟到。”
宁望舒虽没有参加过科举，闲下来却也读过几年圣贤书，满身书生气，见萧疏离如此豪放，不由得微微皱眉，倒不是嫌弃萧疏离，只是两人性情不同，志趣也不同，聊不到一起去罢了。
宁望舒颇显无奈，拍了拍衣袖上似有若无的尘土，轻声说道：“毕竟是离朝的户部尚书嘛，政务缠身也是常有的事，阁主临时有事召集我们来会面，怪不得他。”
“望舒兄说得有理。让我先来尝尝你的手艺，咱俩虽说同在玄夜阁，但是我常年累月走南闯北，见面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萧疏离大口吃菜，满脸笑容地夸赞宁望舒的厨艺高超，说在外面不能天天吃到，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萧疏离这一通劈里啪啦的心里话，炸得宁望舒的心里一阵焦麻，他想起从前两人也是很亲的，那时候两人都还没在江湖站稳脚步，萧疏离总是来捧他的场，他就给萧疏离安排住处，两人总是彻夜畅谈江湖趣事。
宁望舒笑着说：“好吃你就常来，我随时都在夜宴楼等着你。”
顾从晚轻莞尔一笑，将眼前掉下的碎发抚到耳后，将头上的玉钗插得更紧了些。
“对不住各位，在下又来迟了。”众人侧目，只见林安逸一脸从容淡定，自然地推门而入。
林安逸久经官场，礼数向来周到，就算是亲近的人，也是恭敬相待。
顾从轻低头掩面饮酒，抬眼准备放下茶杯的时候，目光正好撞上了林安逸迎面冲进来的视线，然后礼貌地微微一笑。
“阁主这次找我们四人来，是有什么要事吗？”林安逸刚坐下，就开口问道。
白颜低眉看着林安逸，“最近白杜仲有什么动作吗？”
林安逸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说来也奇怪，以往他总是进谏最多的，最近几日上朝，他谏言了了，而且大多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只是在下观察了他的门客的动向，还没看出端倪。”
说完林安逸轻轻摇了摇头，顾从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听说林安逸最近几经波折，受了不少苦，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慌不忙地给他倒了杯酒。
“不着急，只要他在做，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白颜面上波澜不惊，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回皇宫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玄夜阁还请各位多多照顾。”
萧疏离拍着胸腹，大声说道：“没问题，玄夜阁的是就是我玄武堂的事，阁主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哦不对，包在我们身上。”
话音刚落，萧疏离就收到了其他三位堂主肯定的眼神。
“你们的忠心我倒是完全不担心，只是最近血滴子会重出江湖，沉寂太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颜眸子一暗，如同窗外漆黑的夜，深不见底。面前的四人面面相觑，各有各的想法。
宁望舒偏保守，认为玄夜阁刚受重创不久，应该先恢复元气，多加防范，绝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萧疏离点点头，向他投来赞许的眼光，表示自己和宁望舒意见一致。
而林安逸觉得血滴子总是出其不意，目前完全预测不到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不如主动出击，在江湖办个武林大会，玄夜阁做东，来个引蛇出洞。
顾从轻习惯了打打杀杀，引蛇出洞后来个瓮中捉鳖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再加上自己是个绝世美人，美人计更是随手就来，轻轻松松，自然是站在了林安逸这边。
四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但是完全没有争锋相对的恶劣氛围，四人仍然是一团和气，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只是久久都讨论不出结果。
白颜见状，心里反倒是放下心来，舒坦了很多，虽然暂时没有讨论出结果，却看到四人许久未见，意见不同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看来将玄夜阁托付给他们是对的。
白颜露出难得的笑容，很浅很淡，几乎微不可见，只有顾从轻心思细腻，察觉到了白颜脸上舒缓的神情，不由得会心一笑。
顾从轻将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起身走到屏风后，端端地拿出一竖琵琶，笑着说：“不如几位先静静心，先听我弹奏一曲吧。”
顾从轻弹奏的乐曲调子很清新舒缓，如同冬日里的暖暖阳光下的微风，抚平了一堂人焦虑的心，似乎谁的办法更好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定论，全看四人如何配合。
一曲声落，林安逸脸色平和，微微笑道：“不如这样，萧疏离和宁望舒负责接下来玄夜阁的防守工作，同时我们玄夜阁放出风声，举办一场武林大会，我和从轻暗中观察，找机会引蛇出洞。”
萧疏离听言，挑眉打趣道：“不如让从轻妹妹来个比武招亲，那不更有意思吗？”
第82章 不顾危险
顾从轻掩面一笑，看上去并不反感这样的调侃，不过还是温声提醒道：“那样太招摇了，我以后还怎么秘密行动呢？”
萧疏离故作震惊，调侃道：“什么，难道天下还有人不知道我从轻妹妹的盛世美颜吗？这有什么招摇的。”然后拍拍故从轻的肩膀，让她安心。
“阁主，您看怎么办？”
白颜闻言颔首，喝了口酒，轻声说道：“就按照林安逸说的去办吧，具体细节你们自己做定夺吧。”
萧疏离瘪了瘪嘴，一脸委屈，佯装抹泪，“阁主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我可真是可怜。”
四人闻言，宁望舒推搡着萧疏离，喊他别演了，听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颜默默地喝酒，满堂欢笑声，她也不由得被带的心情有些愉悦，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回玄夜阁基地的路上，白颜吩咐夜见准备好马匹和干粮，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就动身去皇宫。
一大早白颜刚出房门，就听到夜见贴近身侧，低眉说了句：“阁主，千机来找您了，此时正在会客厅等你。”
白颜心里不觉诧异，千机和玄夜阁向来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来我玄夜阁找我？
千机见白颜匆匆赶来，随手一甩，把手中的纸扇合上，一脸平静地看着白颜。
“听说千机大师向来繁忙，江湖各界人士都把您家围得水泄不通，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
千机微微一笑，无奈道：“哪里是我想来，还不是托我算了一卦，让我来劝劝你。”
就在昨晚，千机正和下棋，突然有手下来报，说白颜明天就要回皇宫，正在夜宴楼和四大堂堂主谈话呢。
借着玄夜阁对自己没什么提防之心，特地派人去盯着白颜，要是有什么不测，也好暗中保护白颜，谁曾想到等到了这么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消息。
他得脑袋直冒烟，无奈地使劲摇头，心想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犟，就是不听劝呢？他不是已经嘱托赫翎和三皇子，在皇宫已对她设下重重防备了吗？
甩袖，起身准备冲去夜宴楼阻拦白颜，却被千机按住。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事已至此，不如就让她去吧，孩子大了，拦不住的。
气吼吼地坐下，猛干一大杯清茶，真是恼人，早知道今晚就不喝茶改喝酒了，清醒真是让人无奈。
千机见如此苦闷，会心一笑道：“要不我给白颜算一卦吧！看看此去一行，究竟怎样？”
他从袖中掏出刻满神秘符号的龟壳，一番操作后，皱起了眉头，眼看千机眉头逐渐收紧，面色逐渐低沉，心里更是大喊不妙。
刚要开口，千机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抬手制止了，手中竟还夹着一枚白子，转而将其摩擦于指腹之间。
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此次一行白颜恐有不测，不过天相告诉我，有贵人相助，她会逢凶化吉的，不碍事。”
自然是相信千机的能力的，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却猛然想起千机的表情。
千机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呢，可能是血光之灾。还是在皇宫里，只不过和之前那一次不测有些不一样。
当然，她还是能平安活下来的，只是要吃些苦头喽。“再详细的我也窥测不出什么了，需要我明日去把这卦象告诉她吗？”
颔首，心里一阵冷汗，“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
千机微微皱眉，指着龟壳上的神秘符号，沉吟道：“就是这里我没太看懂，天相说她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人还是平平安安的，怎么会不回玄夜阁，留在皇宫呢？”
“最后面这句就别告诉她了，等时机成熟了，再和她说罢。”心里一咯噔，只是默默地喝着闷茶，沉默许久。
千机疑惑地看着，叹道：“不用我提醒，那时你自然也会明白。”
他一直记着昨夜的嘱咐，隐去了末尾的对话，将昨晚前半部分占卜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颜。
白颜听完心里一惊，却面不改色道：“多谢大师提醒，只是再危险我也得回去，替我告诉百老前辈，对不住他了。”
千机摇摇头，不再多说话，只留下了一句：“万事小心，如果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就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某一个角落，一位身穿暗红色长裙的女子眉目清秀，在藏满金石书画的隔间里展开了一幅字画，感叹新收来的字画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却让女子异常惊喜，以后一定会惊艳天下人。
“杜娘，听说你前几天去了趟玄夜阁？正好血滴子最近要对付玄夜阁，所以……”
杜娘听言挑眉冷笑三声，继续无视对面的黑衣人，一脸不屑，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帮你们？”
突然，她抚摸字画的手被黑衣人紧紧按住，气得她眯起眼睛，紧皱眉头。
杜娘猛地举起手，狠狠甩开那人的手，眼含浓浓的恨意，怒斥道：“月夜，我和你旧情已不再，不会再帮你了，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做个了断吧。”越说道后面，杜娘话里的怒意就越少，反倒是生出了不少无奈。
月夜喉结一动，重重地叹气道：“为什么你我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呢？你明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是大哥的无心之举，我们也不知道会牵连那么多人。如果早知道会牵连到你，我……”
杜娘摇摇头，不看书画，也不看月夜，就像旁若无人一样走向一旁的柜子，背对着月夜，低声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没意思。”
杜娘说着说着冷笑一声，突然转身直指月夜，死死地盯着月夜的脸，像是要用目光刺穿他，“只是我不想更多人遭到你们的迫害，所以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然后杜娘扭头掩面离开了隔间，月夜在身后连连叹气，没敢追上去，也没能看到杜娘满脸的泪。
第83章 宸贵人的赏识
已经入深秋了，天亮得比往日晚了好多。
白颜和夜见趁天色还早，偷偷翻进了皇宫。
两人身手敏捷，在江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了，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躲过了守卫皇宫的侍卫的视线。
刚一下屋檐，往医署走去，准备和长公主禀告一声。快接近医署大门的时候，一个侍女低着头匆忙走出，迎面撞上了白颜。
侍女连忙道歉，俯身不敢抬头，以为自己撞上了品次极高的女官。
白颜见侍女头上的碎玉钗子有些眼熟，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这是宸贵人身边的侍女，上回在御花园才见过她呢。
“没事，起来吧。”
侍女谢过，一抬头看见是白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笑颜道：“香见拜见白医官。我家主子最近正找您呢，想找你请个平安脉都不见人影，接连请了好几次其他医官，把脉的时候都说没事，只是轻微风寒，可是我家小主近来日渐消瘦，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话越说道后面，香见的语气愈发焦急，面上含着浓重的担忧之色。
“你今天也是来找医官问诊的吗？”
香见连连点头，低眉温声说：“已经请好李大夫了。不过如果白医官愿意，可现在就随我去一趟香缘宫。”
白颜想起之前宸贵人的好心提醒，轻声颔首，转头说道：“夜见，把行李放好，带上医药箱追上来。”
香缘宫寝殿内，宸贵人穿着薄薄的白衫，斜靠在床上，手捂着太阳穴，时不时揉一揉太阳穴。
殿内暖炉的火烧得很旺，才晚秋，完全不至于把暖炉的火烧得这么旺盛，而宸贵人身边的侍女还替她摇着蒲扇。
香见踏着小碎步，领着白颜进了寝殿，白颜斜眼示意夜见把医药箱给她，在门外等候。
“小主，白大夫回来了，奴婢请了她来给您把平安脉。”香见说话声温吞吞的，生怕惊扰到床上娇弱的美人。
宸贵人最近已经连着好几天醒这么早了，晚上也睡得迟，面色憔悴得很，就连昨天皇上召见，都只好借病推辞。
白颜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薄荷香气，感觉房间里闷热不透风，微微皱眉。
“白颜拜见宸贵人。”
白颜俯身行了个大礼，只闻宸贵人虚弱的声音，“起来吧，给我把把平安脉吧。”
她小步快走，贴近床沿，旁边的侍女见状，连忙端了把雕花椅子来。白颜顺势坐下，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块干净的丝绸手帕，放在宸贵人伸出来的手腕。
白颜眼睛一骨碌，沉吟道：“宸贵人最近服用的药方可否借白颜一看？”
宸贵人虚弱得抬起手来，香见立刻会意，把药方从柜子里取来。
白颜仔细地将药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颔首道；“药方开得是没错的，宸贵人恐怕是前些日子感染了轻微的风寒，本来药都不用吃，休息几日就会好，只是失眠严重，才加重了病情。”
白颜环视了一周，注意到了殿中央的暖炉。
“这才晚秋，何故把暖炉烧得如此旺盛？”
香见没有回答白颜的问题，宸贵人低声说道：“是我吩咐的，不怪她们。自从染上风寒之后，就一直冒冷汗，甚至裹着被子都发抖，才命人烧上了暖炉。”
说罢，宸贵人咳嗽了几声，白颜反应很快，伸手扶住了宸贵人，轻拍她的肩膀。
“本来确实是休息几日就能好的，不吹风是对的，只是这样门窗紧闭，屋子里实在是闷。”白颜抬眼示意香见去开窗。
然后继续说道：“宸贵人不必担心，我想我已经找到原因了，就是那暖炉。”
“暖炉？”宸贵人心里诧异，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白颜轻叹一口气，想起和千机的叮嘱，后宫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好好的人都被折腾成这般模样。
“房间里如此浓重的薄荷香气，恐怕是暖炉里的木头有问题。”白颜扭头看向香见。
香见解释道：“这暖炉里的木头是皇宫新制的，怕小主们冬日里不开窗通风，屋里太闷，才添了薄荷香料，闻着也清凉些。”
宸贵人也应和着点头。
白颜无奈地叹道：“如果是冬日宸贵人没生病，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宸贵人现在生着病，哪里能呼吸进这么凉的空气呢！
还有，以后再怎么样都要定期开窗通风，人是需要新鲜空气的，卧病在床的人也需要”
宸贵人的眼神愈发轻柔，越看越欢喜白颜，别的医官诊不出或是不敢说的话，她都敢说，医者仁心啊！
香见听完连忙点头，吩咐旁边的侍女赶快去取普通木头，把添了薄荷香料的木头换了下来。
白颜嘱咐香见按她说的好生照顾几日就行，药一日三次，一次一剂。
宸贵人费力扯出一个笑脸，吩咐香见给白颜准备点礼物，晚点送到医署去。
看着白颜远去的背影，宸贵人心里她还不过是个刚进宫的新医官，问诊处事都已经炉火纯青，和当年的白锦有得一拼。
白颜没有多言，她记得长公主之前和她说过自己也可以在房间里设暖炉，她曾经去仓库看过，两种木头都有，怎么香见就正好选了添了薄荷香料的木头呢？
其他的医官来问诊多次，竟然都疏忽地没有发现这一点，真是奇怪。
不过白颜并不质疑香见的忠诚，这几次见面，香见的一言一行都被她看在眼里，凭她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的眼光，绝不会出错。
恐怕是有人暗中刁难，让负责仓库的人告诉香见这种木头更好，香见也不懂医术，就听信了库管人员的花言巧语。
看来日后在宫里行走，凡事都得多费一点心思啊。白颜怀揣着小心思，回到了医署，去面见长公主。
远在门外白颜就看到了站在门侧的赫翎，赫翎怀抱着佩剑，矗立在朱红色的宫墙边，目光谨慎地扫视着周围。
在白颜看见他之前，赫翎就已经注意到她了，扭头看了眼房内，沈慕青正在和长公主谈心。
不过沈慕青这样城府深不可测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花时间和人谈心闲聊呢？即便是长公主，是他的姑姑，他也总是心怀一份目的，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白颜想起之前在宫外才和沈慕青不欢而散，微微皱眉。
第84章 大吵一架
“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去问问她的想法。她上午才回宫，这会儿正在给宸贵人把平安脉，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白颜一听就知道是长公主的声音，语气略带怒意，短短一句也听不出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她心一横，想着直接冲进去问个清楚，不料却被赫翎伸手拦在门前。赫翎手握佩剑，剑鞘紧合，面色严肃地摇摇头。
白颜不管，瞪了赫翎一眼，提着官服裙摆就要踩上楼梯。
赫翎突然移身贴近白颜，眼神不似往常，异常的锐利，低声说道：“殿下正在和长公主谈话，还请白姑娘等一等再进去。”
白颜见赫翎不让路，也不想和他动手生出事端，于是提大了说话的音量：“这里是医署，我是医署的女官，要见医署掌宫长公主，也需要你区区一个随从侍卫同意？”
赫翎咬牙道：“不得放肆，白姑娘，你这话可是在拂我家殿下的面。”
“让她进来。”
赫翎听见沈慕青的命令只好放行。白颜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赫翎，大步越过，留夜见和赫翎两人面面相觑。
他看见夜见不怀好意的眉眼，无声地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只听命令行事。
长公主看见白颜回来了，挥了挥衣袖，淡淡然说：“三皇子希望你去侍奉太后，照顾太后的身体健康，你可愿意？”
白颜进宫就是为了调查玉佩的事情，先皇后已经去世多年，后宫就数现在的皇后，最有可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可不能在玉佩的真相刚有眉目的时候就离开。
白颜恭敬地抱拳施礼，淡声说道：“白颜不知道为何要将我调往太后院里，是白颜在皇后宫里做得不够好吗？”
长公主轻笑一声，走到桌前拿起书卷，看上去不想再管这件事，轻声说道：“那你可得问三皇子了。”
这轻轻一声却掷地有声，像是点燃了沈慕青和白颜之间的矛盾。
上回在驿站不欢而散，这导火线早就烧到眉前了，这一燃直接引爆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白颜假笑道：“三皇子有何高见？长公主都拒绝您了，您又为何非要将我调往太后院里呢？”
沈慕青看了眼长公主，只见长公主细细翻阅着书卷，没有抬头搭理二人的意思。
他垂眉，喉结一动，遮掩着说道：“太后年迈，身体常有不适，本皇子希望白医官去太后宫里悉心照料太后。”
白颜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轻声说：“多谢三皇子好意，只是白颜恐怕力不能及，恐怕达不到三皇子的要求，要让三皇子失望呢。”
长公主在场，沈慕青也不好明说先皇后的死可能与马玄参有关，后宫多年来一直都在传，只是多年未能又能拿出证据。
若是当着长公主的面说出来，恐怕会被怒斥，身为皇子竟敢造皇后的谣。
沈慕青微微皱眉，转移话题问道：“太后那边给的赏银比皇后宫里可多得多，你当真不心动吗？”
白颜已经用医术不够拒绝一次了，没想到沈慕青竟然想用钱财来收买自己，他是真不知道玄夜阁弟子不缺钱，还是认为她白颜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会见钱眼开？
白颜以为沈慕青还在记恨于驿站的事情，不就是扫了他的面子吗，至于大费周折地阻止自己在皇后身边调查先皇后的事情吗？
“多谢三皇子好意，白颜才刚进宫没多久，能照顾皇后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白颜念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没有话锋直冲沈慕青。
沈慕青不知道白颜到底在跟自己较什么劲，换个地方难道就不能调查先皇后的事情了吗？只要还在后宫，就还有一线机会，但要是被马玄参逮到了什么把柄，人都不在了，调查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各怀心思，互相不理解，都心怀不解愤愤然盯着对方。
沈慕青冷声嘲讽道：“不就是换个地方问诊吗？你进宫还是本皇子帮的忙，处处照顾你，你还不领好意。”
白颜冷眼斜视沈慕青，她当初第一次进后宫，说到底是为了帮助沈慕青找到沈衿离的把柄。
在后宫险些丧命，还被人下毒，用玉佩的线索威逼利诱，真当她是记忆只有七秒，就这样的过去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真是不要脸。
“三皇子可真是健忘啊！我确实该谢谢你，之前我险些丧命可多亏了您的好意。”白颜冷哼一身，大步上前一步，直逼沈慕青。
沈慕青想起之前他利用白颜的事情，心里竟然有些苦涩，好像自己不该怀有不单纯的目的一样。
从前伤了那么多人，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感觉心突然变得好沉重。
赫翎闻声快步越过门槛，想挡在沈慕青面前，谁知道夜见比他更快一步，赤手空拳将他拦在了白颜身后。
这里是后宫医署，长公主又在场，赫翎不好直接拔剑，视线越过夜见的肩膀，紧张地盯着夜见背后的两人。
夜见担心白颜的情绪失控，万一让长公主知道她会武功就不好了。
不过夜见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种担忧是多余的。
反倒是沈慕青情绪有些失控，眼睛染上了怒火，压低声音对白颜说：“既然你不领本皇子的好意，那也别怪本皇子无情。”
白颜看着沈慕青的表情，有些诧异，原来沈慕青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怒，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一句嘲讽：“三皇子请便，没有三皇子的好意，恐怕白颜会少不少麻烦。”
沈慕青听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甚至有抬拳的势头。白颜故作无辜，继续火上浇油，“三皇子难道要因为这点小事跟我区区一个新来的小医官动手吗？”
其实白颜心里也清楚，沈慕青不至于无故阻拦她在皇后身边调查先皇后的事情，可一看到沈慕青的脸，她就想和他吵架，觉得沈慕青事事不顺她的心。
“要吵出去吵，别在这儿扰了我医署的清净。”
突然，长公主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持不下的氛围，两人愤愤相视，谁也不想罢休。
“白颜，皇后听说你回来了，正找你呢。”
第85章 皇后动怒
小碎步跑来的陈佳佳气喘吁吁，放下了提着的钗裙，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看样子在白颜出宫的这段时间里，陈佳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白颜扭头颔首，再次转头面向沈慕青，淡淡说道：“三皇子，皇后娘娘找我，白颜先行告退了。”
毕竟是皇后亲自召见，沈慕青也不好阻拦，在白颜离开后，他听到长公主叹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沈慕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白颜的安危，如果这枚棋子坏了，再换一枚就好了，他向来如此。
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沈慕青，深知这诺大的后宫里几乎没有真情，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真正信任的只有赫翎。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赫翎陪着他度过了唯一的一段还算快乐纯真的日子，后来就一切不复从前了。
在一次又一次背叛与欺骗中，几年前沈慕青甚至怀疑过赫翎的忠心，直到赫翎在一次混乱的火灾中拼死救出他之后，他才真正地相信赫翎。
沈慕青不是轻易动用自己感情的人，他总觉得在这皇宫里没有人值得托付感情，有的只是欺骗，但是白颜对他毫无理由的信任让他动摇了。
即使他还骗了她，让她受伤，她后来也还依旧相信自己，可是最近的两次见面，让沈慕青有些心痛，她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白颜回想起刚刚沈慕青泛红的眼睛，不觉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加快了去往凤仪宫的脚步，完全听不见陈佳佳快步追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她慢些等等自己。
皇后正坐在寝宫的雕花案桌前，红绫不紧不慢地给她捏肩，细声说道：“这白医官是咱们凤仪宫的御用医官，这才刚回啦，连医署门都没进，奴婢就看见她匆匆赶去香缘宫，脸上那叫一个着急啊。”
旁边的青燕煽风点火道：“可不是嘛，陈佳佳都出去这么久了，也不见白颜赶来，到底是不把我们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不说话，心里怒火渐起，但也不至于就此问罪白颜，毕竟白颜之前治好了她的风寒，还是有一份功劳的。
白颜小碎步走近寝宫门口，恭恭敬敬地小步跨进寝宫，拜见皇后。
皇后吃着新鲜的葡萄，抬眼让白颜起来，不必拘礼，让她给自己把平安脉。
白颜提着医药箱，轻巧地走到案桌边，打开医药箱，取出一块新的丝绸手帕，轻柔仔细地叠放在皇后的手腕上。
“禀告皇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白颜靠边俯身合手讲道。
听言，皇后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自己与皇上同房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有喜脉呢？
皇后面不改色，抬抬下巴，让白颜再诊一次。
她不明白皇后对回答有什么不满意，也不敢顶撞贵为皇后的她，只好照办。
“禀告皇后娘娘，身体状态很好，按现在的节律生活就好。”白颜轻声说道，生怕说错话。
皇后眼色忽暗忽明，略微有些遗憾，微微点头示意白颜收了手帕。
白颜收完东西，就低头站在了一旁，转身移动的时候看见了远在门外的陈佳佳。陈佳佳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右手指了指旁边，准备溜到一旁去。
“抬起头来，本宫问你，为什么一回皇宫就去宸贵人那里？”
皇后说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情绪，翘着兰花指拨开了一枚葡萄。
“回禀娘娘，白颜当时是准备去医署放了东西，就收拾收拾来皇后娘娘这边的，只是恰巧碰到宸贵人的奴婢，说宸贵人病得不轻，找我去看看。”
皇后一听宸贵人病得不轻，心里有些高兴，心想难道又要少一个竞争对手了吗？这后宫还真是好玩。
但皇后依旧不慌不忙，这新疆进贡来的的葡萄水分可真是多。皇后不是小心眼的人，就这点小事，还犯不着跟白颜过不去，她尚且还念着一丝情意。
白颜见皇后神色缓和，小步走近说道：“白颜从小学习医术，也顺带着学过一点按摩的手法，不如让白颜来给您按按肩膀？”
皇后抬手，红绫立刻会意，把位置让给了白颜。
白颜懂得医术，习得针灸之法，自然是知道什么穴位按了会舒服的，用柔和的力道轻柔地给皇后捏肩。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问话道：“来宫里几个月了？”
“回娘娘的话，白颜是今年才考进医署的，才不过两三个月。”
“你在宫中可有什么亲人朋友？”
“回娘娘的话，白颜的表哥是户部尚书林大人，此次进宫也是托了他的福。至于朋友，白颜刚来皇宫没多久，很多事还不熟悉，也就只和陈佳佳相熟。除此以外，也就只有长公主和您最待见我了，但白颜也不敢自称是你们的朋友。”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皇后听了心里很舒坦，可能是白颜捏得实在是舒服。
突然皇后听出了些端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记得白颜刚来她宫里的时候，她派红绫盯着白颜的一举一动，查查白颜的手脚干不干净，却发现她和三皇子沈慕青有来往，这事情她怎么不敢如实说出来呢？
皇后也没有多问，她还有的是时间了解白颜。
白颜见皇后心情似乎很舒畅，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舒缓，有些大胆，不自觉地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在皇宫里最亲近的人是谁呢？”
白颜想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和先皇后的关系如何，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套出点话来。
皇后听了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舒展着眉头，好久都没有这么自在地坐着过了。但是她仍然觉得白颜的问题有些多余，她不该问的，不过也懒得发怒，随她去吧。
见皇后不回答，白颜打圆场说道：“瞧奴婢这笨嘴，和皇后娘娘最亲的人当然是皇上了。”
皇后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白颜继续温声试探着说道：“难不成是先皇后？”
听言，皇后微不可见的笑容戛然而止，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说罢，耸肩甩掉了白颜的手，冷声说道：“红绫，还是你来给本宫捏捏肩膀，舒心。”
第86章 各怀心思
见皇后光是听到先皇后的名字，都反应这么大，白颜及时收手，低眉顺从道：“皇后娘娘，瞧白颜这笨嘴，说什么不好，偏说一个已经离世的人，真是给娘娘找晦气。”
说完还使劲扇了自己几巴掌。
而此刻白颜心里却万分惊喜，估摸着当年皇后与先皇后一定关系不浅，要么是先皇后的去世与她有关，要么是先皇后生前与她交好。
看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对了地方，只是还是要多加小心，以免惹怒皇后。
皇后表情深不可测，却扬扬手说：“罢了，扣你三个月凤仪宫的赏银。”
听皇后不继续问罪，白颜匆忙点头，遵命告退。
白颜低身退出宫殿的时候，皇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神色竟然有一丝恍惚，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红绫，再去仔细查查白颜的底细，最近注意派人盯着她，一有消息跟我回报。”
凤仪宫侧面的房间里，陈佳佳见是白颜回来了，猛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白颜，委屈道：“皇后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还可以留在凤仪宫吗？”
白颜微微颔首，陈佳佳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热情洋溢地拥抱白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欢迎回来。
陈佳佳一边关门，一边探出头去扫视四周，确认没有闲杂人等，才安心地背靠着门，把门关上。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过得有多难！”陈佳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发生火灾后，大家都躲着我远远的，而且我身边也没有熟人，出门还要担心会不会得罪皇后娘娘和她的贴身丫鬟，有几天我一出门就能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你又一直不回来，真害怕你出事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白颜微微皱眉，没想到皇后已经盯上陈佳佳和自己了，于是摸着陈佳佳顺滑的头发，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白颜有些欣慰，她没想到后宫这么多阴谋算计竟然这么快就接踵而来，也没有料到自己能接二连三遇到真心待她的宫里人。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每日早晨白颜按时去给皇后把平安脉，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时机未到，不敢多言。
今早出寝宫的时候，白颜正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伸个懒腰的瞬间，看到了沈慕青和赫翎。
赫翎两手都提着刻有精致雕花的小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几日没见，白颜发觉沈慕青长得似乎还挺顺眼，风度翩翩一君子，果然从小锦衣玉食伺候着长大的人，就是和江湖上的人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士人风度。
白颜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嘴角，可能是看入了神，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陈佳佳靠近她身后，她脸色一转，眉目透露着紧张严肃的气息。
陈佳佳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用手肘撞了撞白颜，“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呢。”
白颜摸了摸脸，反复回忆刚刚有没有朝着沈慕青笑，答案竟然是有，白颜微微皱眉。
其实白颜笑得并不明显，只是陈佳佳难得在白颜脸上看到带有情绪的表情，再加上靠得近看得清，自然就夸张地说成了“笑得很开心”。
白颜淡淡然道：“没什么，你不觉得今天阳光很好吗？正适合把被褥报出来晒晒。”
陈佳佳会心一笑，抬了抬自己盆中的衣服，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哎？快看快看，是三皇子哎，没想到在凤仪宫还能看到他，我之前在医署看见过他来找长公主，一眼就记住了他的模样。”
陈佳佳这才注意到沈慕青，兴奋地拍了拍白颜肩膀，白颜见她情绪激动，随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陈佳佳往小树边靠。
陈佳佳强忍着按耐住激动的心，贴近白颜耳边兴奋说道：“我才注意到三皇子旁边那个侍卫也长得一表人才哎，真不枉我今天起这么早。”然后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沈慕青一进门，眼神就飘忽不定，朝四处张望，但这是在凤仪宫，不至于肆意巡视，那样太过张扬了。
进门没多久，沈慕青就斜眼看见了红枫树旁的两人，那时白颜正朝着他笑，陈佳佳正走近白颜。
沈慕青以为白颜是看着他笑，以为她已经释怀之前所有的事情了，便回以微笑。
谁料白颜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反应，沈慕青即刻收了微笑，扭头一脸冷漠地盯着正前方，怪自己会错了意。
前两日沈慕青刚离开医署，还没来得及消气，就有消息来报说皇后娘娘突然大怒，发了一个宫女三个月赏银。
沈慕青担心这件事会牵连到白颜，毕竟皇后娘娘的脾气谁也摸不准，仔细一查，竟然发现始作俑者就是白颜，心里颇为无奈。
沈慕青思虑很久，决定就算是逆着白颜的意，也要想办法把她调离凤仪宫。皇后这些年的心狠手辣沈慕青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宫里碍着她皇后的位子和权力不敢私下讨论，但也不妨碍沈慕青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沈慕青就是来带白颜走的。
皇后正斜靠着雕花桌子，绣着手中的锦缎，她准备亲手绣一个香囊给皇上，讨他欢心，同时也是告诫各宫妃子，自己才是皇上最珍重的人。
听说沈慕青来了，皇后有些惊喜，命红绫收拾好桌椅，安放好新鲜果盘迎客。
沈慕青自小就没了母亲，虽是收养在凤仪宫下，从小看着他长大，却并不和她亲近。
但皇后也不介意，因为她发现沈慕青和谁都不亲，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再加上沈慕青从下品性兼优，从不惹事，皇上因此夸了她好多回教导有方，对她全无坏处。
后来皇后有了亲生儿子，也就是沈衿离，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担心沈慕青会抢了沈衿离的太子位，不是她恃宠而骄，而是她抓有沈慕青的把柄，而这个把柄皇上早就知道了。
可能在这后宫里只有没有威胁的人，才可能不是敌人吧。
皇后用指腹摸了摸茶杯沿儿，眼里略含沧桑。
第87章 沈慕青的新计谋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脸慈祥地招呼沈慕青坐到她身旁的椅子来。
沈慕青也报以微笑，温润有礼的模样让皇后心生欢喜，没想到沈慕青最近又来看望自己了，还如此彬彬有礼。
“下次来看母后就不必带这么重的礼物了，我堂堂离朝皇后，衣食珠宝什么都不缺，不必多费这番心思。你的好意母后心领了。”
皇后掩面笑道，心想沈慕青真懂事，有时候她都觉得沈衿离不如沈慕青会为人处事，不如沈慕青懂得如何讨好自己和皇上。
“都是宫外的一些小玩意儿，儿臣前些日子托侍卫从宫外带进来的，觉得母后会喜欢，就给您送过来了。”
沈慕青扭头抬抬眼，赫翎就上前一步，把两个小雕花木箱分别递给了皇后旁边的侍女。
“母后近些日子身体可有好些？”
沈慕青关切地询问道，心里却不是真的关心皇后的身体，反倒是希望借这个话为由，谈开了好把白颜调走。
红绫给沈慕青倒了杯上好的碧螺春茶，沈慕青不紧不慢地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夸赞道好茶。
皇后这才回话，语气神态都慢悠悠的，眉眼轻松舒展，缓缓说道：“自从本宫伤寒好了之后，一直在调理身体，多亏了医署新派的医官，尤其是白颜，医术精湛，照顾人也周到。”
前天夜里，红绫打探到消息，告诉她沈慕青常去医署，曾有人多次撞见白颜和沈慕青面对面交谈，虽然交谈时间都不长，但也足够引起皇后的疑心。
在那之前，皇后一直以为沈慕青只是和长公主交好，再加上长公主又是后宫四大掌宫之一，才常往医署去的。
没想到他竟然还和白颜有联系，不知道两人关系到底如何，皇后细细端详着沈慕青的反应。
沈慕青面不改色，轻声说道：“母后安康就好。”
皇后看沈慕青毫无反应，微微挑眉，关心道：“听说你最近几日常去长公主那里，是医署有什么事情吗？”
沈慕青心里暗自欣喜，没想到毫不费劲就绕到了医署的话题上，但转念一想，觉得皇后话里有话，怕不是查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这才赶着来确认。
沈慕青笑着说：“回禀母后，医署近日无事发生。只是前几天去拜见太后，发现太后总是咳嗽不止，想找个合适的医官去服侍太后，只是……”
皇后看沈慕青嘴唇微微抿起，面露犹豫之色，“只是什么？在母后面前，但说无妨。”
“只是儿臣连去了好几天，视察了数位医官，都觉得不太妥当，正愁找不着适合的医官呢。”
“长公主医署下近百名医官，有的进宫多年，从前医署没建成的时候，个个都是能挑大梁的医官，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皇后有些诧异，似乎不太相信沈慕青的话。
沈慕青解释道：“那些品级高的医官虽是医术精湛，但照顾起人来却不如年轻的医官心细，母后您也知道太后年迈体弱，这会儿又正要入冬，正是易感染风寒的时候，我就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周到。”
“想派年轻的医官去照料太后，不光是我不放心她们的医术，就连一向看人准的长公主也不放心啊。”
沈慕青假装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阳穴，满脸苦恼，眼光微微瞥向皇后，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皇后的表情向来难以捉摸，许是在后宫呆久了，除非大喜大怒，都是一脸慈祥平和，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绪。
皇后挥挥手，叫红绫来给自己捏捏肩膀，当红绫靠近她背后的时候，转念眼前突然出现了白颜的身影。
皇后缓缓开口：“看来长公主对凤仪宫真是上心，派了这么好的医官来照料我，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觉得无功不受禄，太过了。”
沈慕青连忙摇头，挤了挤眉头，打趣道：“母后贵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有这般照料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够说太过了呢？母后言重了。”
赫翎听两人的对话，默默为自家皇子捏了把冷汗，他知道皇后是个笑面虎，不好对付。
沈慕青倒是还算轻松，周旋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如果太后那边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如此需要好医官，把凤仪宫的医官抽调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换几个医术高明的医官来就行了，我身边的丫鬟照顾人已经够心细了。”然后抚了抚红绫落在她肩膀上的手，面色轻柔和蔼。
“那怎么能行了，儿臣不过是见了母后心安，发发牢骚罢了，不必太放在心上。”
“怎么不行呢？你的太后也是母后的亲人，细心照料她也是分内之事。你之前三番五次找白医官，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皇后眼里藏着笑意，沈慕青听言有些诧异，自己和白颜如此谨慎的见面，都被皇后的人收入眼底，真不愧是后宫之主。
沈慕青心里有数，知道皇后怀疑白颜是他派来监视她的卧底，想探探他的口风。
他故意顺着皇后的话，哈哈一笑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母后的眼睛啊。”
然后故作求饶状，低声说道：“儿臣不是故意想从母后这边挖人走的，况且白医官效忠于母后，多次回绝了儿臣的提议。”
皇后挽袖敲了敲沈慕青的脑门，笑颜说道：“母后怎么会怪罪你呢？母后只是担心你被人蛊惑，看来是母后多疑了。”
皇后并不相信沈慕青的话，却也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然后继续说道：“区区一个新来的医官的话又何必放在心上，在这宫里，向来都是奴才听主子的话，哪有不从的道理。”
沈慕青从小就听着这种话长大，以为下人是低自己一等的，几年前赫翎冒死救出他的时候。
他第一次产生了质疑，如果下人和他只有主仆关系，又何必以命拼死相救？因为意外而死，赫翎也不必受处罚，照样可以在宫里活得好好的。
此刻皇后将这话用在白颜身上，听了浑身不舒服，心里不由得再次质疑起这句话来。
他与赫翎从小一起长大，赫翎从小就不顾一切护着他，渐渐生出兄弟情谊，也不算奇怪。可白颜呢？他们才认识不过半年之久，何至于此？
第88章 拒绝沈慕青
沈慕青微微皱眉的神情转瞬即逝，笑说道：“这不是怕母后不高兴吗？如果母后愿意，儿臣这就去和长公主说。”
沈慕青刚想着计谋得逞，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皇后说：“不必麻烦长公主了，你和长公主交涉多次，她自然也是知道你的心思的，母后直接替你安排了就好。”
沈慕青谢过，赫翎以为事情已经谈妥，心想终于可以离开这心思深如海的皇后宫了。
“红绫，去把白医官叫过来。”
沈慕青微微眯眼，并没有开口阻拦。
白颜低眉顺眼，恭敬地拜见坐在桌前的两人。
“本宫喊你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皇后故意试探白颜，白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色平静如水，淡淡然道：“白颜并不知，还望皇后娘娘指点。”
皇后见白颜不过是个刚进宫的小医官，看见自己和当朝三皇子当堂而坐，竟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凭她在宫中行走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姑娘不简单。
皇后索性也不急着套话了，只要还在宫里，不怕没时间、没机会和他们玩，调离自己身边恐怕对自己还会有好处，决定遂了沈慕青的意。
“三皇子跟我来要人，说太后体弱多病，现在天气正转凉，需要医官去照顾。三番五次拒绝三皇子的邀请，你可真是大胆啊！”
皇后感叹道，但明面人都瞧得出来，她并不生气。她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看看白颜会做出何种反应罢了。
“皇后娘娘息怒，白颜刚来凤仪宫，还没照顾皇后娘娘几日就离宫看望家人，皇后娘娘也不怪罪白颜。
这份恩情白颜记在心里，还望多侍奉皇后娘娘一阵子，所以才婉拒了三皇子的请求。”
白颜低着头，要不是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她不敢轻举妄动，恐怕这会儿她已经把沈慕青瞪出花儿来了，就会在旁人面前夸大其词，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
沈慕青微微舒展眉头，知道白颜已经过了皇后这一关了。
皇后起身走上前，轻声说了句：“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然后把白颜额前的碎发别到了她耳后，微微颔首。
皇后觉得白颜确实心思缜密，为人处事也从容淡定，如果日后不往自己身上动什么歪心思，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你的忠心本宫知道了，也会记在心里的。既然三皇子今日亲自来拜访，跟本宫说了太后的事情，本宫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下去收拾收拾行李，去太后宫里吧。”
皇后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似的，很随意地就将白颜拱手让给了太后。
白颜知道皇后的性子素来阴晴不定，不敢违抗，只好说了声遵命。
陈佳佳憋着嘴，含泪告别了白颜，白颜也无奈没办法带陈佳佳离开凤仪宫。
她非要白颜和她拉钩，发誓说以后也是好姐妹，才肯放白颜走。
白颜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拉钩发誓，要是放在往常，她断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但看着陈佳佳的泪眼，却心软了。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太后宫里服侍太后？”
白颜跟在沈慕青身后，刻意保持了一段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微微张嘴问道，生怕有人正窥视着他们。
沈慕青不回头，低声冷冷地反问道：“非要等到自己被皇后送进牢里，你才肯走是吗？”
“可是……我要查玉佩的线索，肯定是要接近皇后的，你这样把我直接调走了，我怎么接近她？”
沈慕青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是白颜跟自己过不去，才拒绝了自己的安排。没想到是他想错了。
看来白颜还不够熟悉这后宫中的生存法则，沈慕青提醒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不是还有陈佳佳在凤仪宫吗？
你在太后宫里，从前又是皇后宫里的贴身医官，两宫之间来回走动还是没问题的，不必忌讳太多。”
“太后待下人很好，还不愿意参加后宫的纷争，在太后那里正好可以保你平安，可以少吃点苦。”然后顿了顿，“而且太后在公众多年，说不定也知道玉佩的事情。”
白颜听言心里一暖，打趣道：“没想到你还会把你的心思缜密用在这上面，我还以为你只会密谋算计我给我下毒呢。”
两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
沈慕青却惊觉自己在关心白颜，不觉加快了脚步，以此来掩饰自己慌乱的心。
三人快步回了医署，在厢房内，白颜嘴上不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原来还可以继续查玉佩的线索，还比皇后那里轻松，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沈慕青打断了白颜美好的想象，低声说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请替本皇子转告你们阁主，有新任务。”然后递了一张纸给白颜。
白颜接过纸，雪白的宣纸上只写了三个字——白杜仲。白颜的眸子闪了闪，将纸折了起来，有条不紊地点燃了烛火，再把纸燃成了灰。
“要杀他吗？”
白颜的声音很冷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极其轻易的小事。
沈慕青颔首说道：“越快越好。”
白颜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淡淡然说道：“阁主不会同意的，三皇子请回吧。”
“你怎么知道你们阁主一定不会接这个任务？赏金本皇子一定会给到位的。”沈慕青听对方语气疏离，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白颜自然相信这是沈慕青思虑之后的决定，但是上回死了一个边疆将领，林安逸都提醒她少做和朝廷有关的买卖，黄虎死后，朝中一直震动不安，边疆外族也有骚动进攻的势头，对离朝百姓不好。
如今要是再少了一个丞相，这后果可想而知，恐怕皇上会起疑心，彻查死因，牵连到玄夜阁众弟子就不好了。
“上回死了一员大将，这回再死一个丞相，你可以置身事外，可我玄夜阁要怎么收场？阁主心心念念顾及玄夜阁众弟子，断然不会接这个任务的，我又何必替你传话？”
厢房屋顶上的人面色一惊，距离太远，只隐隐约约听到了“死”、“丞相”和“不会”几个字，看不清两人刚刚传递的纸条上写了什么，也无法从两人的举动中推测出下一步，只好屏住呼吸，轻身离开。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呢？万一你们阁主不是这样想的呢？”
白颜依旧摇头拒绝传话，随后不再理睬沈慕青。
第89章 初来慈宁宫
两日后夜见回宫，问过陈佳佳才知道白颜已经被调走，现在正在太后的慈宁宫里。
夜见此次一行带回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赶去见白颜的时候，白颜正陪着太后在庭院里散心。
慈宁宫来往的人比较少，宫里只留了一条通行的小道，小道之外都种满了花花草草，太后体弱，去御花园的次数甚少，大部分时候就在自己庭院里散散心。
菊花开得正旺盛，白颜感慨原来除了黄色的菊花外，还有粉红色和橘黄色的，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白颜想要折一朵给太后戴上，却被太后制止了。
“这花儿不堪折，让它随风凋谢吧，那样才最美。折了给哀家戴上，就只能美那短短的一时了。”
白颜搀扶着太后，轻柔地握着太后皮肤发皱的双手，她感觉得出虽然太后已经年老，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她的手，往昔的风韵却丝毫不减，想必太后曾经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
白颜瞧见了远处的夜见，用眼色示意夜见去侧面的厢房等自己。
“太后，快中午了，我们回去歇息一会儿，按时吃饭，吃完饭再出来晒晒太阳，好吗？”白颜贴着太后，声音柔柔地说道，像是对自己的亲祖母一样，温柔有耐心。
白颜把太后哄着去吃了饭，速速回了自己的厢房。
在慈宁宫呆了才不过一天半的时间，白颜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这后宫好像也不是那么险恶了，也许一开始并不该拒绝沈慕青的好意，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真是从小到大头一回过。
小时候白颜就修习医术和剑术，师傅教导自己要潜心学习，以后要将玄夜阁交给她，后来当上了阁主，在江湖忙里忙外好几年，+幸得四大堂堂主相助，才将玄夜阁立于不败之地。
再往后血滴子出现，进了皇宫惹上纷争，江湖动乱……
白颜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心想终于有了一次歇息的机会。
但白颜心里也清楚，宁静只是暂时的，风暴还会再次席卷而来。
这不，夜见带来的消息，就是风暴再起的讯号。
前几天，京城外执行任务的玄夜阁弟子，有将近数十人突然身亡于客栈，而且死得悄无声息。
据当时客栈的小二描述，夜里没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中午一直不见人出来，收房时才发现人死了。
后来派人去认领尸体，检查后发现十几具尸体身上都没有新伤痕，也没有中毒，奇怪得很。
白颜听言，微微皱眉，没想到派夜见出去调查当年那个县城的事情，却收到了这等坏消息。
只是现在短时间内，白颜很难再出一次宫了，否则她一定要亲自验尸，查明真相，还死去的弟子一个公道。
“小姐，会不会是血滴子的人干的？”
白颜微微颔首，眼带蔑视，微微放光，“有可能，他们蛰伏这么长时间，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玄夜阁的。”
“现在身亡的都是身在京城外的弟子，和往前不太一样，血滴子以往行事高调，按理说不会先对我京城外的弟子下手才对，要下手也该先是京城内的弟子。”
白颜摇摇头，有些不解，“吩咐下去，尽快完成任务或推迟任务执行时间，让各位弟子保护好自己。再替我联系四大堂堂主，上次说的行动是时候开始了。”
她盯着瓷杯中的茶水出神，好戏就要拉开帷幕了，这一次玄夜阁绝不会再输！
“好的，小姐。还有你上次让我调查的事情，那件事情也很奇怪。”夜见露出了犹豫之色，顿了顿说道：“那个县城叫洛县，现在已经恢复如往常了。我想找一个当年幸存的老人问话，找遍了整个县都没有找到幸存者。”
“后来在街上兜兜转转，竟然碰到了杜娘，杜娘说她刚搬来洛县。从她那里我知道了衙门藏有卷轴，记录着历代县令治理状况。我查到上一任县令姓谢，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弟弟，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天灾，卷轴里并无详细记载。”
白颜听言一阵诧异，嘀咕道：“简直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下午白颜闲来无事，在庭院里和其他丫鬟一起修剪红枫树的枝桠，鬓边垂下两缕碎发，头上的玉钗玲珑剔透，显得白颜有几分精致。
“太后，三皇子来消息，说下午晚些处理完公事，就来看望您。”
陪了太后十几年的贴身丫鬟秋香，贴近太后的耳朵说道。太后听了喜笑颜开，笑着点点头。
宫里皇子公主众多，就数沈慕青对太后最上心，太后也自然喜欢沈慕青这个孙子，每回给他准备的回礼，都比沈慕青带来的厚礼还要多许多。
沈慕青倒也是真心待太后好，在宫里，除了长公主，他最和太后亲近，来往也多。
他处理完朝上的政务，就扔下书卷，匆匆赶赶来探望太后。
赫翎看沈慕青如此心切，打趣道：“恐怕三皇子不是急着去见太后吧？往常都没有这么心急，怎么偏偏白姑娘去了慈宁宫，就这么心急呢？”
沈慕青微微眯眼，推搡着赫翎去拿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再敢多言就派他出宫执行任务。
赫翎哎呦哎呦地叫唤着求饶，乖乖去拿红木盒子。
一共有两个红木盒子，一个是给太后的，另一个赫翎拿着，晚点一进慈宁宫，顺路给白颜送过去。
沈慕青轻轻抚摸着木盒表面雕刻的花纹，花鸟图纹路，漆皮红木，光是看盒子都能猜到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走吧。”沈慕青挥了挥衣袖，招呼赫翎跟上。
去年皇上派人在慈宁宫后院里搭了戏台，从京城招了专门的戏班子，时不时就给太后唱上一曲，无聊时解解闷。
白颜听说了这事，有点颠覆她以往的认知。
虽然她仍然认为皇上性情残暴，行事有时不分黑白，不顾及天下百姓的安危，实在是个不称职的皇帝。
但是在做儿子这方面，倒也还算有孝心，还听太后说无论皇上有多忙，每个月月初一定会来看她一次，陪她一整天。
今儿刚月初，皇上没来，白颜正陪太后听戏呢。
第90章 与玄夜阁合作
沈慕青踏进慈宁宫寝殿，发现只有秋香和几个小丫鬟，太后和白颜并不在寝殿。
还不待沈慕青开口，秋香就热情地招呼道：“三皇子你来了啊，太后正在后院看戏呢。”
沈慕青颔首，抬眼示意赫翎把其中一个红木盒子递给秋香。
两人朝后院走去，沈慕青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嘘，白颜的那份给她送到厢房去，守在门外，别让外人看见了。顺便搜查一下白颜的东西，看有没有异样。”
赫翎颔首，转身时被沈慕青抓住了手腕，只听沈慕青语气平淡，摇头说道：“不用搜查了。”
沈慕青和白颜才相处了不过几个月，联系也不密切，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就相信一个人。
但是看到白颜静坐在太后身边，两人有说有笑，想到过去种种，他却无法狠下心再去怀疑白颜。
也许就算白颜背叛了他，他也心甘情愿吧。沈慕青闭上了眼睛，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沈慕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不断地重复告诉自己，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扳倒沈衿离，夺得太子之位，其他的都不过是过眼浮云。
沈慕青拍了拍身前的衣服，笑脸迎上前去，也不讲话，故意绕到太后的右手边，向太后挥了挥手，俏皮地笑着眨了眨眼睛，像个顽皮的孩子。
白颜第一次见沈慕青这个样子，有点忍俊不禁，低头掩面，悄悄往太后身后躲去。
太后笑得很和蔼，抬手上下挥了挥，轻轻拍了拍右手边的空位置，叫沈慕青坐下。
沈慕青就听话地挨着太后坐下，挽着太后的右手臂，安静地看戏。
一曲戏唱罢，太后轻轻拍手叫好，久久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戏台，眼神有些怅然若失。
白颜小声谏言道：“太后若是喜欢，不如叫戏班子再唱一曲？”
太后慢慢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啦，每个月看这样几曲，哀家就心满意足了。”说罢，太后看了看左右手边的两人，会心一笑：“更何况有你们两人陪哀家看戏，哀家还有什么好希求的呢？”
“皇祖母言重了，儿臣陪皇祖母看戏是分内之事，只是朝中事务太忙，时间总是一推再推，今天可算是得了空，这不儿臣就来了。”
沈慕青亲昵地挽着太后，和民间的孩子一样，在和祖母撒娇。
白颜挑眉，心想原来沈慕青还有这一面，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都让人惊讶不已。真的像小孩子一样，白颜微微摇头，颇有些无奈。
沈慕青察觉到白颜的情绪波动，情绪不觉有些欢快，原来自己在她眼里也不是那么陌生啊。
“皇祖母，近日快要入冬了，往后会越来越冷，您可要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沈慕青面露担忧，关切地盯着太后的眼睛。
太后的左手扶上了沈慕青的双手，轻拍道：“好好好，哀家一定照顾好自己。哀家还等着你娶妻生子呢。”
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想象着自己子孙曾子孙满堂的情景，感慨道：“真是岁月不待人，没想到哀家都进宫这么多年了。”
“可是人人都说岁月不饶人，我看这话说得不对，岁月虽然给太后您留下了皱纹，但白颜仍然看得出太后您从前是个大美人。”
“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太后笑了笑，然后摸了摸白颜的手。
沈慕青随着太后的视线，扫了一眼白颜的双手，雪白如葱根，谁能想到这样小巧娇嫩的一双手竟然杀得了边关大将军呢？真是了不得。
“儿臣从医署调来的医官，皇祖母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哀家要是不满意，早就把人退回医署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哀家这么多孙子孙女，就数你最贴心了。”
三人在夕阳的余晖下话家常，直到暮色渐凉，秋香请太后回寝殿休息，三人才肯作罢。
沈慕青看着白颜难得的笑容，自己也不觉欣喜。
他随白颜回到厢房，说有礼物送给她。
白颜端详着红木盒子，久久没有打开的意思，沈慕青以为她不领意，想要推辞，就劝说道：“留着吧，藏好，日后指不定有用。”
白颜挑眉，什么礼物需要她藏好，日后还会有用？
然后怀着好奇的心，打开了红木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银灰色匕首，匕首刀鞘的雕花很细腻，简直像是工艺品。
白颜握起匕首，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朝沈慕青挑了挑眉，随即拔出了匕首，眯着眼盯着刀刃看了好一会儿。
白颜突然靠近沈慕青，紧紧贴着他，挑眉勾唇一笑，在他胸前欣赏起匕首来。
沈慕青一动也不动，抬手示意赫翎也别轻举妄动。他不由自主地信任白颜，相信她不敢伤害自己，更不会伤害自己。
果然，沈慕青赌对了。
白颜离身，抬了抬下巴，面带得意之色，收了匕首，淡淡然道：“好刀，我收下了。”
沈慕青扬眉笑着点头。
“上回的事情我和阁主说了，阁主答应帮你杀人，但是有个条件。”
白颜故意顿了顿，像是要给沈慕青留个悬念。
“阁主要你去查查京城边的洛县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慕青听到“洛县”两个字，瞳孔微缩，随即恢复正常。
“好，一言为定。”沈慕青微笑着朝白颜伸手，白颜皱了皱眉头，视线瞥向一旁，握住了沈慕青的手。
沈慕青从小就有赫翎在他左右，武功并不高，大部分时候还是在侍弄笔墨，双手没留一点茧和伤疤，摸着皮肤很光滑。
沈慕青紧紧地握着白颜的手不放，她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与力量，并不抗拒，但是一直不松手让白颜感到奇怪。
“喂，别走神了，快松手，不然我甩开了啊。”
沈慕青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白颜头偏向一边，不再多言。
赫翎在后头笑成一团，默默地捂住嘴巴，以免笑出声来。
怎么都察觉到自家殿下对白姑娘的情意了，两个人本人却都跟木头似的没有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