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八 刘司令要的是这里
东瀛军没想到,本来想着半夜偷袭,现在这照明弹照得和白昼一样,使得进攻失去了隐蔽性。
这一带地势很平坦,就是张鼓峰和沙草峰两个高地。进攻的东瀛军想找个藏身的地方都不容易。
保安军又是一帮子败家子,这照明弹当成了过年的烟花,一支接一支地放。
保安军的重机枪跟泼雨似的,尽情地往东瀛军身上泼洒。
没有了最初的慌乱,拿着步枪射击的士兵们也有了准头。一枪出去,便带起一蓬血花。迫击炮的目标也准确了,开始寻找东瀛军的火力点和指挥官,一阵子炮响过后,东瀛军的重机枪哑火了一半。
半个小时没到,东瀛军知道冲不上去了,无可奈何地退了。
能动的人走了,许多负伤的动不了,躺在雪地上惨叫,凄惨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这可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夜晚,伤口流出的血很快就会冻结,但伤口处的皮肤也会冻坏。即使救回去,伤口处的肉也会发黑溃烂。以东瀛目前的医疗条件,四肢中弹,截肢保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是胸腹部中弹,听天由命拼人品了。
不幸的是,这些人除非马上被救回去,否则,不用等到天明,将会冻成一具具**的尸体。
东瀛是岛国,由于海水的调节作用,岛上温度不是很低。就算当年在辽东和罗刹人大战,辽东靠海靠南,也体会不到真正的东北冬天那份冷,在户外,根本无法长时间活动。
惨叫声、哀嚎声越来越小,阵地上的保安军一个个心中有数,八成这帮人要交待在这儿了。
李国勇点了一根烟抽起来,轻轻地吐出一串烟圈后,呵呵冷笑了几声。
“完犊子了吧!当年老子当胡子的时候,冬天都回家猫着。你们来这儿嘚瑟啥?真以为这大冬天好玩呀!”
快天亮时,东瀛军又组织了一次冲锋,照例是大炮先轰,步兵冲锋。
张鼓峰上的阵地都是永久、半永久工事,重机枪火力点都是地堡式,全钢筋水泥的。
按照刘大双胆小鬼性格,手下人也胆小如鼠,坑道也是水泥混凝土浇筑的,修建的标准是一五五口径炮弹炸不烂,安全系数打得高高的。
这种毫无意义的冲锋自然也是很快被打退了。
东瀛军又是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伤兵。
天亮了,东瀛军的指挥官大多参加过十年前攻打旅顺的战役。对于乃木希典的“猪突”战术有近似狂热的崇拜。
他们认为,那是最能体现帝**人武士道精神的一场进攻,不靠武器,单纯靠人的意志打败了罗刹人,占领了旅顺。
对张鼓峰两次的冲锋毫无效果,东瀛军的二杆子精神上来了,头脑一热,吃了顿饱饭,便在朝阳的映照下,对张鼓峰发起了“板载冲锋”。
先是地动山摇的十分钟炮击,把张鼓峰炸得烟尘滚滚,草木横飞。
炮击过后,被炸得一片狼藉的阵地前,黑压压的东瀛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平端着步枪,步伐一致,高呼“板载”,直挺挺地向张鼓峰冲来。
别说,还真挺壮观,也有气势。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仿佛踏得整座山峰都在颤动。
前面几排的东瀛军士兵连帽子都不戴了,扎着个白布条,面色狰狞,如同刚从地狱里出来的小鬼一样。
保安军官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说句实话,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卧槽!这是嘎哈呢?真不怕死呀!
特别是有些胆小的,手心里都出汗了,忘记了开枪。
小队长以上的军官倒还冷静,毕竟在靖安军校学习时,教官专门讲解过东瀛人的板载冲锋。
就连刘大双那本小册子中,也做为一个战例来讲了。刘大双明确指出,在武器日益现代化的今后战争中,这种冲锋无疑于自杀。
偏偏奇怪的是,东瀛军人狂热地崇拜他们的军神乃木希典,最希望的也是像乃木希典一样战胜强大的敌人。
李国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阵地上,一见这阵势,便有点火了。
“马拉巴子!瞅啥呀!给老子狠狠地揍!”
说完,一伸手把身边一个士兵扒拉到一边去,操起步枪,连瞄都不用瞄。
“叭!”地一声枪响,东瀛军冲锋队伍前排中的一个便应声倒地。
“叭!叭!叭!”连开几枪,五发子弹打完,五个东瀛军士兵报销了。
别说,这老土匪功底还不错。
“马拉巴子的!大冬天的连个帽子都不戴。”
说完,把枪扔给刚才的士兵,恶狠狠地喊道:“打!往死里打!”
一时间枪炮声大作,子弹、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向东瀛军队伍射出。
眨眼功夫,东瀛军队伍前排的士兵便一排排倒下,红的白的液体四散飞出。
东瀛军的冲锋队伍一点错乱都没有,反而步伐更有力,声音更大,踏着同伴的尸体,义无反顾地向前冲。一个躲闪逃跑的都没有,整支队伍似乎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保安军士兵的射击没有停下,眼看着东瀛人一排排倒下,后面的又冲上来,再一排排倒下。仿佛生命不是他自己的,就是一个个向前冲的木头人……
保安有些人心软了,有些人惊呆了,枪声都没刚才的急骤,有点稀疏。
“靠,这小鬼子的战术还真的有点用,不用打,就这股子劲儿就挺吓人的!”李国勇喃喃自语。
“开炮!不要停!”李国勇对着远处一挥手。
“轰!轰!”大大小小的迫击炮又猛地加快了射击速度,密集的炮弹不断地在东瀛军队伍中爆炸。
巨大的烟尘腾起,彻底笼罩了张鼓峰。……
通化北边的指挥部里,蒋方震看着军用地图,用红笔在张鼓峰周围反复划着。张怀芝站在一旁,也在仔细看着地图。
“张将军,要不要派飞机过去?只要把江面炸开,这群小鬼子就跑不掉了!”蒋方霞兴奋地说。
“不急!先让李国勇那小子顶着!”张怀芝一点不急,笑笑说。
“张将军还有别的目的?”蒋方震疑惑地问。
张怀芝神秘地一笑,用手指指地图上的大海,轻声说:
“蒋先生!刘司令要的是这里!”
四六九 准备去捡洋落儿
一个板载冲锋,让东瀛军元气大伤,挺直腰板冲上来的两个大队,又挺直腰板静静地躺在地上了。
“这是何苦呢!大冷天的!真以为刀枪不入啊!”李国勇嘬着牙花子叹息。
中午时分,东瀛军几个人举着小白旗过来,要求收回尸体及伤员,希望保安军不要开火。
“行,最多一百人,不能带武器,咱们是文明之师,做事讲究。”李国勇又答应了。
“靠!这天气,还指望能有伤员活着?”李国勇又嘬着牙花子叹息一声!
冲了几次没成功,东瀛军当晚没行动。折腾了一天一夜,累了!
东瀛军的营地离开张鼓峰十公里外,座落在图们江边。
一座座帆布帐篷搭起,士兵们匆匆吃了晚饭,倒头就睡。
天实在是冷,衣服、鞋子都没脱,就这么躺下了。
李国勇在张鼓峰上用望远镜看着,心里不断的冷笑。本来他还打算晚上去搞点冷枪冷炮的骚扰一下,现在却放心了。
“哈哈!老子看看明个早上还能有几个人走出来?”
胡子出身的李国勇,对于冬天的野外生活可是心里面有数的。
曾经有个兄弟,冬天过年前馋肉了,一个人进山想打个大牲口,结果一去不返。……
等他们上山找到时,发现这个兄弟全身衣服都脱了,不着寸缕,冻得硬硬的。
听村里人说,人冻得快要死的时候,眼前会突然出一个火堆,烤的人受不了,浑身更是热得难受,不自觉地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
东瀛军的冬装他观察了,就是一身棉衣棉裤,脚上穿的还是靖安产的肥版登山鞋,也不知道东瀛人什么时候采购的。
头上戴着的也是个普通的棉帽子,和保安军的羊剪绒帽子相比,保暖性可差远了。
再加上东瀛军折腾了一天一夜,肯定出了一身大汗,估计衣服、裤子、鞋子都湿透了。就这样睡下去,不一定冻死,冻伤是一定的。
整个一群傻帽儿,一个破帆布帐篷根本不会保暖,而且宿营地选在江边,风又大,温度更低。
等到下半夜,管保把这帮王八犊子冻嗝屁了!
李国勇心里不断地琢磨着今天晚上东瀛军的狼狈和不堪,心里喜滋滋的。要不是纪律严明,他都想弄瓶大漠孤烟喝两口了。
长期在东北生活的人都知道,冬天室内一定要生火取暖。哪怕你住在墙壁厚厚的干打垒房子里,冬天如果不取暖,晚上睡觉时,露出来的手、脸一觉醒来都会冻伤。
东瀛军虽然在百济驻扎了几年,可是由于百济半岛三面环海,气温并不是很低。尤其是百济南方和东瀛气温差不多。北部冷一些,和华夏的辽东半岛相似。一般最冷的时候也就是零下十度左右,稍微抗一下,也就顶过去了。
像刘大双上一世有个著名的“长津湖之战”,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度,敌我双方都冻死了不少人。那属于特殊极端天气,百年不遇。
冬天里,如果衣物鞋子出汗湿了,必须烤干,否则一旦结冰,人马上就会被冻伤。
这是在东北的基本生活常识。
东瀛军上上下下的人实在是太累了,也大意了。所以,没考虑那么多,呼呼地大睡过去。
夜色降临,温度会一点一点降低,凌晨三四点时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
保安军都是一帮长期在东北地区生活的人,经验丰富。
战斗结束,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饭,猪肉、羊肉可劲儿造,天冷必须吃高脂肪、高蛋白食物,否则扺御不了寒冷。这也是保安军的后勤保障有力,有靖安发达的经济做后盾,比东瀛军几个冷饭团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打仗可不全是拼命,保命更重要。
吃过饭,生起炭火,开始烤火。
湿透了的保暖内衣裤及鞋子全部脱下来烘烤。
一时间,坑道里“百味杂陈”,那份酸爽也绝对不是一般人顶得住的。
“卧槽!你说小鬼子这身体真好,大冬天的就睡在帐篷里。”
“作呗!等明天早上就知道了,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可不是咋的!那年在呼伦贝尔,我兄弟晚上在外面站岗,那还穿着呢子大衣哪,都给冻成冰雕了。唉!想想就心痛。……”
“以前俺家东院儿老王家,冬天不舍得烧柴禾,就做饭时燎一燎炕,结果,晚上睡觉时,脸都冻肿了。”
“你说大队长明天早上会不会叫咱们去小鬼子营地捡洋落儿?嘻嘻!”
“我看行,明天咱冲过去打个便宜仗,这帮孙子肯定完犊子了!哈哈!”
……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列着架子准备看东瀛军的笑话。
吹了一阵子牛,衣服鞋子也烤干了,鼻子也没那么好使了,酸爽的味道也习惯了。 留下值班警戒的,其他人拉开睡袋美美的睡去。
李国勇没有睡,他一直忙碌着,打了一天,伤亡了一百多人。轻伤员包装一下。重伤员要马上送到医院去抢救,否则这寒冷的冬天也保不住性命。
张鼓峰所在地有个小村庄,叫防川村。防川村的百姓百济族人多,平时和保安军关系也挺融洽。运送伤员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一张张爬犁上,厚厚的铺着几床棉被,又把伤员放进睡袋里,身上再盖上几床被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放在爬犁上。
老乡们一声吆喝,拉爬犁的大狗便轻快地跑了起来。一队长长的爬犁队伍迅速地在雪地上奔驰。
防川差不多是一块飞地,中间那条窄窄的路仅仅可以人行,汽车都走不了。这是罗刹人刻意所为,就是不想华夏控制防川。
狗爬犁不会太慢,天亮之前应该能赶到延吉厅。
拉爬犁的大狗很大很壮实,毛色都是黑黑的,两只眼睛上方各有一块铜板大小黄毛,看上去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这狗俗称“四眼子”,是东北地区特有的狗种,据说品种是什么蒙古獒。草原上蒙古人放牧也喜欢用这种狗,听话、聪明、不挑食。
冬天,天亮的晚,差不多早上七点,太阳才露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越冷的天,天气越晴朗,这几乎是规律了。
李国勇布置了一个排的人,准备偷袭东瀛军营地。
他估计,东瀛军能爬起来战斗的应该没几个人啦。慎重考虑,还是先派侦察排去探探虚实。
侦察排的人出发了,一人一副雪撬,向一只只大鸟儿一样,飞快地在雪地上滑行。
身上披着的白色伪装斗篷,在晨风中飞舞,猎猎作响。
四七零 没捡着洋落儿
侦察排长叫李西海,黑龙江富裕县人。中等个,脸有点黑,鬼头鬼脑的。
这个人属于村子里面比二流子好点,比好人差点那种人。农活不愿意干,整日游手好闲的。
靖安保安军第一次在齐齐哈尔招兵,他就报名了。
结果,正经兵也没干好,同期的兵很多都升上去了,他还是个排长。
他也不在乎,每天嘻嘻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媳妇儿还没娶,家里催了几次,他也回去相了几次亲。
每次都动作太大,把人家姑娘弄得哭哭啼啼的,死活不嫁他。
他到是嘿嘿一笑,说农村闺女见识少,放不开,以后要找个城里的。
今天他带着侦察排过去,可是信心满满的,准备立个头功。
雪厚厚的,划着滑雪板真有一种飞一般的感觉。离东瀛军营地还有二三公里的时候,担心被东瀛军巡逻队发现,李西海一挥手,大家停下了,伏在雪地里观察。
观察了十来分钟,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咔嚓!咔嚓!”踩雪的声音。
“有情况!隐蔽!”李西海命令道。
三十多个人“唰”地一声伏在雪地上,在白色斗蓬的掩蔽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随着凌乱的脚步,五名东瀛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李西海轻轻地打了个手势,几个侦察兵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慢慢的,五个东瀛巡逻兵已经走近了。
“嗖!嗖!”几条身影猛地窜出,一个虎扑,便把东瀛军巡逻兵扑倒在地,还没等叫出声来,一只有力的膝盖便顶在后脖颈上,几乎在同时,两只手把东瀛军巡逻兵的脑袋用力一扭,几声脆响过后,五个东瀛巡逻兵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这一套捕俘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两两一组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西海满意的竖了竖大拇指,轻声说:“把尸体藏好!隐蔽前进!”
说完,当先一个冲了出去。
侦察排的人都是老手了,二话不说,悄悄的散开,向东瀛军营地方向摸去。
离东瀛军一公里左右的时候,李西海又一次停下了,拿出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
东瀛军营地有人影在晃来晃去,但人数却不多。
“完犊子了!全冻上了?”李西海有点不相信。
零下二十多度肯定能冻死人,但全冻死了,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冻伤了才对。
真被李国勇猜到了,由于估计不足,东瀛军出现了大面积冻伤。
从昨天凌晨开始行动,一直到半夜,接近二十个小时没睡,东瀛军士兵确实累坏了。
死伤了几千人,更是让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下午搬运回来的一千多具尸体,光搬运、登记、安置就全体人员忙了几个小时。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头晕眼花。
终于忙完了,开始休息,这一躺下,就有许多人再没起来。
爬起来的人也突然发现手和脚似乎失去了知觉,红红的,有点肿胀。走起路来,脚底板跟针扎的一样痛。
“冻伤了!”东瀛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李西海一帮人不敢过于接近东瀛军营地,因为这中间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为避免被敌人发现。只是在一公里外观察。
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营地里的东瀛军只有少数人在活动,有些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姿态怪异。这可有些不正常,太阳都出来了,不应该还都在睡觉啊!
“看来这帮犊子冻得不轻啊!”李西海偷偷的乐。
又向前接近了一点,想看的再仔细点。
很快,他们的行踪被东瀛军警戒哨发现了。
“叭叭!”有枪声响起,开始向李西海他们射击。
听到了枪声,训练有素的侦察排士兵都是一下去就地卧倒,隐蔽起来。
“哒!哒哒!”重机枪的点射也响了起来。
炽热的子弹在李西海他们头顶飞过,有点吓人。
“撤!”李西海一声令下,拽着滑雪板,手脚并用,匍匐着向后退去。
他是侦察兵,目的是侦察敌情,打仗不是主要任务。
“嗞!嗞嗞!”一帮人谁也没去逞英雄,都快速向后退去。
奇怪的是,并没有敌人出来追杀他们,放了几枪就没声息了。
“分成几个小组,放几枪看看,敌人是否出来追击!”李西海命令道,他必须得侦察清楚,这要是乱说一通,估计那个老胡子得扒了他的皮。
士兵们套上滑雪板,在雪地上快速滑行,时不时的还来几个大鹏展翅一类的技巧性动作。
手里的枪也响了,滑行时,对着东瀛军营地方向挑畔地开几枪。
可是,与李西海的估计差不多,东瀛军只是开枪还击,并不出来追击。
虽然情况估计了一个大概,但李西海可不敢就这样回去汇报。
做为侦察兵,他可是知道自已肩上的任务有多重。没有搞清楚的情况,绝对不能回去报告,一个不慎,会招致自己人付出血的代价。
骚扰了一阵子,效果不大。
李西海没招了,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找个小高地,一帮人顶着寒风开始观察东瀛军情况。
这天真的冷,太阳出来老高了,
可这寒风一吹,浑身还是冻得难受。
每个人都把斗篷裹得紧紧的,缩着脖子,只留出两只眼睛。
一个小时后,李西海他们都已经冻得坚持不住了,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一点热乎气儿都没了。
就在这时,江对面百济方向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前面约一个中队的东瀛军,后面跟着一长列杂乱的车队,有牛车、驴车、马车、手推车,赶车或推车的都是穿着百济民族服装的老百姓。
“新情况,赶紧记录!”李西海轻声喊道。
江对岸的队伍走的很急,很快就下到冰面上,向东瀛军营地走去。
长长的车队后面,又露出了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东瀛军。
“这是换防了!小鬼子来的这么快!”李西海有点庆幸,这要是通知李国勇带着大部队来“捡洋落儿”,估计正好对上敌人的换防部队。
四七一 换防了阿部信秀
不过,后面的观察让李西海大开了眼界。
原来过来的这一长串的各种车辆是来装运尸体的。
远远的望见,一具具**的尸体被搬上了车,一队一瘸一拐的队伍撤离了营地。
粗粗的记了一下,死去的有二千三百多人。
“卧槽!大队长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昨天一仗干掉这么多小鬼子!啧啧!”李西海直吧唧嘴。
又数了数自已能走出去的,大概两千来人。
“连死带逃的,这都四千多’,弄不好这是一个旅团啊!”李西海心里反复核计着。
“应该还有三千多人在营地!”李西海基本上确定了。因为来换防的就是一个旅团。
让李西海猜到了,这真的是一个旅团,旅团长小野川夫,确实还有三千人待在营地,这些人都是昨晚冻伤的,无法行动。东瀛军附近村镇征集的车辆不够,这三千人只好等待有人来救援。
看着走进来换防的东瀛军,小野川夫呆呆地一声不发。
东瀛军这一仗输得很惨,死了两千多人,居然一大半是受伤后冻死的。
他没想到的是,营地里的三千人因为手脚冻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冻伤处发黑溃烂了,后来不得不截肢,给东瀛国内无端端地增加了几千残疾人。
这战绩都不知道怎么和国人交待。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攻打华夏人,结果,人家都没怎么还手,自已死伤了一大堆,而且还都是非战斗减员。
小野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他慢慢举起指挥刀,向自已的腹部扎去……
东瀛满洲派遣军总司令武滕信义大发雷霆,称这是东瀛军建军以来败得最可耻的一仗,是帝**人永远的耻辱。
东瀛军彻底消停了两天。
李国勇都觉得奇怪了,一大帮子冻得跟孙子似的,猫在帐篷里倒什么鬼?
李西海率领侦察排加大了侦察力度,可探查的结果也很奇怪,新换防的东瀛军一点意外也没有。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早操照出,白天还出来练个队列什么的。
“卧槽!这是咋的啦?是冻怕了还是被打怕了?”李西海心里也直划魂。
李国勇也头疼啊!这战报怎么写呀?打死了东瀛军也就千八百的,可是尸体却二千多,这数据咋解释啊?
保安军一个大队千把人顶住了东瀛军队一个旅团的狂攻。这消息又是瞬间传遍了华夏。
老百姓可不知道东瀛军是败在了寒冷的天气上,就知道保安军牛,对上东瀛军从来没输过。
再看看北洋军,这就没法比了。都是华夏军队,咋差距那么大?北洋军行不行,不行趁早让地方,让人家保安军上吧!
华夏南路军总指挥段祺瑞是一脸苦笑,北洋军刚刚被东瀛人灭了几个团,郑汝成都成光杆司令了。
可人家保安军,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愣是打败了东瀛军一个旅团。
这让段祺瑞的老脸躁得慌,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郑汝成更是眼含热泪写了封辞职信给老袁和段祺瑞。
“大总裁、总指挥
属下有负主公及芝泉兄重托,临战不力,麻痹轻敌,致上海失守及北洋军损失惨重。
子敬不胜惶恐,特引咎辞职,以谢国人……”
接到辞职信的老袁长叹一声,拿起电报对杨士崎几个狗头军师说:“子敬离我而去,非不忠不义,实乃刘小子相逼太甚!”
老袁是个刚愎自用,极其护短的人。他认为,保安军在北洋军大败后,紧跟着弄了一场大胜出来,这就是给老子上眼药啊!
“刘大双啊刘大双!你做事也忒绝了!”老袁一肚子不高兴。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郑将军一时大意,现在主动辞职,说明其人识大体,顾大局,乃一良将也。”杨士崎劝说着。
他可知道,这郑汝成是老袁的心腹,不可能弃之不用。
“我也知道,子敬此举实乃无奈。终归是败军之将,不惩治如何向国人交待。”老袁脸色好了一点。
“是!主公赏罚分明,治军有方,乃一代雄主之风范也!”便有人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芝泉那边要争口气呀!要不国人日日见刘小子打胜仗,实乃有损我北洋军声誉。”老袁说道。
“是,我们立即转达主公的意思给芝泉,大胜一场,扬我军威。”杨度回答道。
“和东瀛人谈判如何?”老袁又问外交部长老王。
“口气有点松动,但条件未变!”老王有点失望的说。
“哼!蛮夷小邦,见识终究是短了些。”老袁愤愤地说。
新换防过来的东瀛军旅团长叫阿部信秀,中等身材,微胖,戴着个眼镜,看着很斯文。
其实,阿部信秀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读书时,正好赶上东瀛人在甲午战争中打败了大清,于是,中断学业,毅然报考军校,发誓要以军人为荣,征服世界。
参加过在辽东半岛的罗刹和东瀛大战,他颇有政治头脑,心思缜密,人又圆滑,左右逢源,几派人物都对他很满意,所以晋升极快。
这次换防前来,他可没有盲目自信,而是认真研究了一下小野川夫的战斗经过。特别是对冻死冻伤这么多人极为震惊。
他有一个感觉,做为列强国家,经济上还是太薄弱了。尤其是部队装备,不要说和欧洲列强相比,就是和对面的保安军比,也是有差距的。
“精神不是万能的!武士道并不是打胜仗的关键,而帝国的军人却时时以此为荣!”他在心里失望地想着。
详细了鲜了小野川夫旅团的战斗经过后,阿部信秀并没有急于进攻。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旅团也不会强于小野旅团多少,这样拉上去,结果都差不多。
他首先紧急调来一万张毛毯,又调动部队退回百济境内,驻扎在村庄里,多少有个遮风的地方,避免再出现冻伤。
对着军用地图,阿部信秀重新制订了一个进攻方案,他要一举攻下张鼓峰,为帝**人雪耻。
四七二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天后,李西海的侦察排发现了阿部信秀旅团有点异动,巡逻兵出来老远,根本不允许李西海他们接近。
“估计要行动了!”李西海判断道。
马上把情况汇报给了李国勇,说东瀛军可能要行动。
“好啊!正盼着他们来呢!”李国勇轻蔑一笑,立即安排布署防守。
等了一夜,东瀛军却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保安军放松下来准备吃早饭时,远处传来了哨兵的报警枪声。
“准备战斗!”李国勇一声令下一个步兵中队进入了战壕。
重机枪手、迫击炮炮兵也迅速进入了阵地。
“发报!告诉张司令,东瀛人又开始进攻了!”李国勇一边命令一边向外走去。
阿部信秀是在欧洲考察过的人,对于进攻还是有自己的一套。
冲锋阵形很散,有重机枪及迫击炮在后面掩护和火力压制。
中规中矩,东瀛军士兵们一点不急,小心翼翼地寻找掩蔽物,然后,再通过葡伏前进、跨越转身等动作向峰顶冲锋。而且也不见那种直挺挺的板载冲锋了,全部不跑直线,都是跑s型路线,让保安军很难瞄准。
个个动作娴熟,显然平时的训练还是不错的。
但是,他们几乎每次都是冲进到一百米之后,只要保安军的火力一加强,立即撤退,决不硬冲。
每次冲锋都像是试探进攻,并不用尽全力。
折腾了一天,保安军也没消灭几个东瀛军,弹药倒是浪费了不少。
“靠!这是拿老子练兵还是咋的?”李国勇在指挥所看了一天,人累得半死,都有点麻木了。
士兵们也是,这一天连饭都是急急忙忙对付两口,打了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个个也是疲惫不堪。
阿部信秀可不管保安军如何,仍旧一个中队一个中队派出冲锋。
他下达的命令依旧是,保存力量第一,情况危险立即撤回。
炮击,冲锋,撤退。再炮击,再冲锋,再撤退的循环又开始了。
李国勇放下望远镜,揉一揉眼睛,打着哈欠对传令兵说:“去!把侦察小队那个小李子给我叫来!”
传令兵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
李西海今天歇了一天,待得有点五脊六兽的,东瀛军攻上来了,也不用他们出去侦察了。别人打得热火朝天,他们却只能看热闹,人早就憋不住了,巴不得也上去打一会儿。
一听到大队长召唤,李西海一蹦三尺高,知道有活干了。
“兄弟们,收拾好家伙什儿,等大哥回来,咱们出去干一票!”李西海头一扬,腰一挺说道。
“大哥放心,敢紧去接活,兄弟们绝对不掉链子!”一帮人嘻嘻哈哈的说。
李西海是一路疾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指挥所。
“报告!侦察排李西海奉命前来,请指示!”
李西海立正敬礼,声音宏亮。
“轰!”又是几颗炮弹爆炸声,连地面都有些抖,指挥所上面有细细的泥土簌簌掉下。
“小李子来了,坐!小鬼子又要进攻了!”李国勇皱皱眉头说。
“是啊!嘚瑟一天了!”李西海答道。
“今天这个小鬼子有点不正常,好像有点猫腻。”
“咋的啦?”
李国勇摇一摇头说:“从早上到现在,攻又没有使劲儿攻,人又不撤走,就在这儿干耗着。”
李西海想了一下说:“大队长,这小鬼子人多,是不是故意的。拖咱们几天,把咱们拖垮了!”
“有这种可能,但也说不准。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国勇说道。他是胡子出身,对许多事情有一种直觉,特别是危险,更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自然选择,那些傻了吧唧的胡子,基本上都没活下来,早早的就被淘汰了。
“大队长,我明白了!你下达任务吧!”李西海听出来了李国勇的意思,连忙说道。
“这样,你带着人再辛苦一趟,摸到敌人后面去,看看这小鬼子到底耍啥花招。”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西海敬个礼,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鼓峰东面是大海,南面是东瀛军,北面和西面是罗刹人。只在西边有条羊肠小道通向延吉厅。可现在这条小道也被东瀛人堵上了。
李西海带着人去侦察东瀛军,不可能从正面傻傻地走过去。必须从罗刹人地盘偷偷的绕过去才行,要不无法接近东瀛军阵地。
现在这个形势下,李西海知道,暂时不能跟罗刹人发生冲突,否则,两面受敌,对保安军是不利的。
做为侦察兵,张鼓峰周围的地形,李西海早就摸熟了。除了眼睛观察之外,这附近的地方,他都偷偷的潜入过。
今天晚上没有前两天那么冷了,但北风刮在脸上,还是冻得生疼。
借着微弱的星光,雪地上多少还能看清楚一点。
李西海带着一排人,脚踏滑雪板,在雪地上轻轻地滑行。他们不敢太快,必须隐蔽前进,生怕一不小心被罗刹人发现。
张鼓峰上传来的枪炮声,在这里也能很清晰地听到。
李西海估计,这么大的动静,罗刹人不可能听不见,一定也会密切注视着张鼓峰两军的动向。
向西北方向走了一阵子,李西海一挥手,停下了。
摘掉滑雪板,他伏在雪地上,向四周观察。
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罗刹人的哨所,那里驻扎了一个排的骑兵,白天黑夜都会有人出来巡逻。
士兵们也全部停下了,像李西海一样,四周散开,观察周围的动静。
除了远远的传来的枪炮声,这里似乎很安静。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罗刹军的哨所露出了一点微弱的灯光。
实在是太黑了,观察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了,怎么没有罗刹人的骑兵出来巡逻?”李西海心里琢磨着。
他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
“靠!这大鼻子也太懒了,天冷点都不出来了!”李西海估计是罗刹兵偷懒了。
他爬起来,套上滑雪板,准备赶路,就在站起身的一瞬间,他习惯性的又向前瞄了一眼。
“不对!有情况!”他似乎见到有许多人正向自已这个方向走来。
连忙伏下身,仔细看了一下,确实不错,是有人正向张鼓峰方向走来。
“怎么不骑马了?”李西海感觉到有点奇怪。
他向身后摆摆手,示意大家隐蔽好,不要被罗刹人发现了。
几分钟之后,前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大队人马,脚步踏雪的声音都听得见了。
“后退!”李西海打了个手势,轻轻地命令了一声。
他不想被人发现,只能先向后躲一躲。
一边后退,一边密切观察着前方这支队伍。
“卧槽!这是啥意思啊?”李西海一边观察一边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这绝对不是巡逻兵,起码有几千人,除了脚步声,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么漆黑的夜晚,连点灯光都没有的行军,肯定有猫腻。
四七三 等的就是这一天
李西海干了这么多年侦察兵,那可不是吃干饭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这么多人摸黑向张鼓峰方向前进,而且又是在罗刹人地界,绝不可能是友军,相反,必是敌人无疑。
到了一片小树林,
李西海不再后退了,转身对一个小个子士兵说:“小五!赶紧回去报告大队长,北面有大批武装人员向我们阵地冲来,我们留下继续探查。”
哪个叫小五的士兵一点头,飞一样滑雪而去。
“弟兄们,我们继续侦察,如果发现是敌人,立即开枪,边战边走,向防川方向撤退!”李西海轻声吓了命令,然后向两边一指,做了个手势。
士兵们悄无声息地散开,背起滑雪板,手里的枪子弹上膛,随时准备战斗。
李西海有点头疼,这里是罗刹人的地界,正常说,他们进来,有点那个啦。万一事后几个国家扯皮,也是好说不好听。
但如果他退回防川,万一来的这批人是敌人,那防守的保安军连预警时间都没有,很快陷入了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保安军主力都在跟南面的东瀛人战斗,北面只是警卫小队的人在防守,一共是两个排,不到一百人。
这么少的人,去防守几千人的冲锋,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
李西海没办法,如果探明这是准备进攻防川的敌人,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拖住敌人一时半会,为防川的保安军留出调动的时间。
李西海伏在一棵树旁,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越来越近的这几千人。
脚步声越来越大,踩下积雪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嘎吱!嘎吱!”一片剌耳的声音。
李西海大致判断出,这是靖安产的登山鞋,踩下去的声音就是这样。
这一片地形都是平的,要是白天,视线看出个几公里没问题。
但就是这黑夜,李西海也看出来了,整个队伍的人个头不高。服装颜色好像也是土黄色的,并不是罗刹人的灰色军装。
李西海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白毛汗,x他奶奶的!这八成是小鬼子偷袭过来了!
“这大鼻子也太损了!居然让小鬼子经过他们的地界来打我们。这事儿没完,老子必须找你们麻烦!”
“快!回去告诉大队长,小鬼子在后面偷袭了!”李西海吩咐完,立即端起手里的枪,开始瞄准。
他是豁出去了,必须立即给保安军报警。
“叭!”李西海开出了第一枪。
“叭!叭叭!”李西海没有停,第二枪,第三抢……,不断地射出。
同时,嘴里大声喊道:“撤退!”。
重新装上子弹,又一枪一枪射向黑压压的东瀛军。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行进中的东瀛人大吃一惊,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第一时间伏在地上,对着李西海蔵身的地方开始射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树枝上的积雪全被震落下来,忽拉拉地一下子差点把伏在地上的李西海活埋了。
李西海使劲儿摇摇头,抖掉了头上的积雪,就听见头顶上“嗖嗖”地全是子弹飞过的声音。
“看来今天老子要交待在这里了!”李西海没有后退,这附近就这一片小树林可以藏身,其它地方都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这个时候跑出去,无疑是做了东瀛军的活靶子。
再扭头左右看看,不断地有火光一闪一闪的,枪声稀稀拉拉地想着。不过,他却没有发现有人后撤。
他知道,手下的弟兄们这次没听他的命令,全部留下来阻击东瀛军。
李西海笑了,眼睛有些湿润了。
“小兔崽子们,老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等回去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没有人搭理他,只是一声一声的枪声在告诉他,他的话这次真的没人听了。
李西海也不再言语,几个翻滚,换了个地方,他刚才的呼喊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密集的子弹全部射击过来。
没几分钟,小树林就被包围了,掷弹筒、迫击炮、重机枪纷纷响了起来。
方圆几百米的这一片小树林一下子被炸得树木横飞,烟尘滚滚。
一块弹片击中了李西海的脑袋,他只觉得头上一震,接着就感到世界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中,他的意识一点一点离开了他的身体。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的时候,他有点后悔了。
“爹!娘!俺对不起你们,没给老李家留下个种!”
……
枪炮声一下子传到了防川的张鼓峰,李国勇正打着瞌睡,一下子醒了过来。
“x他祖宗的!北边有人来了!”他可知道,北边只安排了两个警卫排在阵地上。对于罗刹人,双方好久没什么冲突了,基本上也不再严密防守了。
现在手上还有一个中队的预备队,什么都不用想了。
“命令二中队迅速进入北面阵地,同时给张司令发报,北面遇龚,情况不明!”李国勇对着传令兵和通讯兵大声喊着。
刚刚命令完,便听见南面的东瀛军炮火又猛烈的射击过来。
这一次,东瀛人似乎不过了,好像炮弹不要钱似的,隆隆的炮声一直响着。
张鼓峰阵地上腾起大片的烟尘,躲在工事里的士兵们明显感觉到大地在一阵阵颤抖。
……
睡梦中的张怀芝被急促的敲门声怀醒。
他披衣下炕,打开屋门,一个值班参谋递给他一份电报,一脸焦急。
这是李国勇发来的电报,张怀芝仔细看了一眼,一边穿衣一边说:“快!去作战室,通知大家赶紧过来。”
急匆匆地来到了作战室,几个参谋先到了,脚跟脚,蒋方震也一步跨了进来。
“防川形势有变,北边有人偷袭,情况不明!”张怀芝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几个参谋连忙摊开地图,用红色铅笔把情况标明在地图上。
“张将军,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增援。”蒋方霞看了一下地图,抬头对张怀芝说。
张怀芝点点头,对一个参谋说:“给延吉厅的两个旅发电,紧急集合,准备出发!”
他又对蒋方霞微微一笑说:“蒋先生!来得好!刘总司令等的就是这一天。”
四七四 收复失地,创造辉煌
蒋方震一愣,不解地问:“张将军,这话怎么讲?”
“你看看地图就知道了,吉林省本来是沿海省份,可是大清期间,这个出海口被大鼻子给占了。刘司令一直耿耿于怀,可咱们刘司令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个谦谦君子,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抢。但是这要有人先动手了,刘司令的意思是,咱们也别客气了,一股脑恢复吉林省为沿海省份。”
蒋方震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这里面还有个弯弯绕啊!
“我说呢!那么重要个地方就放了一个大队,飞机也不去轰炸,重炮也不拉上去。这是等着敌人犯了错,堂堂正正把那块儿地给收了。高!真是高!蒋某佩服!这份心思,这等智慧,就算全华夏也找不出几个人来。”蒋方震心里打着转。
他来了边区这么多天,可是仔仔细细研究了保安军的战例。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刘大双的传说。
这保安军上上下下没有不佩服刘大双的,大家私下里都说刘司令就是天上星星下凡,打仗没有不胜的,每次都是摧枯拉朽,几乎完胜。而保安军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最关键的战前准备,刘司令往往出人意料,让人看不懂,甚至有些提前好几年布局了。
这仗一打起来,保安军就像块儿石头,敌人却像鸡蛋。令人叫绝的是,这鸡蛋偏偏上赶着往石头上碰。
刘司令打的都是巧仗、便宜仗,别人根本无法复制。
有一点,蒋方震不是很赞同,他觉得刘大双过于谨慎,像打山海关那一仗,直接向南推进,京城里还有个装备精良的第一镇内应,应该可以一鼓作气把京城占了。
按照刘大双的威望,边区雄厚的工农业基础,他就算坐在京城大院里,也没有多少人反对。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他居然停下了脚步,而且还拥护老袁做大总裁。
无法理解,或许真是个谦谦君子。
就像这次一样,偏要学古之君子,要师出有名。费了老大劲了,弄个千把人,跟鱼饵似的。
他就不怕鱼儿吃了鱼饵不咬钩?
这什么世道啊!弱肉强食,谁抢了算谁的!
蒋方震暗暗嘀咕了半天,觉得刘大双有点迂腐,跟个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老酸儒似的。
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杀伐果断,心黑手狠之辈。必须找个机会劝劝刘大双,要成就大业,脸皮薄了可不行。
蒋方震不知道的是,刘大双来自于一百年后,那个时候,世界大战也打了两次了,该划分的地盘都划分好了。
于是,大家西装革履的开始讲民猪、讲文明,干什么坏事总是找个好听的借口。
有一个大国拿出一小袋洗衣粉,硬说是一个小国研制的化学武器。然后联合国一投票,就把小国灭了。
刘大双现在做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上一世的影响,说文明话,做文明事。
他要是知道,这个年代硬抢就行,没有什么遮羞布,估计早就撒欢打滚地干上了。
这天天绞尽脑汁,熬灯费蜡地多累啊!
对于吉林东部这个出海口,他可是盯了很久啦!上一世他就觉得这事儿特窝囊,天天吹着海风却不能出海。
刘大双也是睡梦中被惊醒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刘大双一把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张怀芝紧张的声音。
“刘司令,东瀛人绕过防川我们的阵地,直接从罗刹人地盘向我们偷袭。”
“有多少人?”刘大双沉声问道。
“初步侦察是三千人。”张怀芝答道。
“张将军,这样一来,防川那儿就危险了!”刘大双担忧地说。
“是,防川无险可守,情况危急!”
“立即行动,按照计划,把那片地方全给我拿下来!”刘大双命令道。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顶住。
“是!刘司令放心!”张怀芝答应了一声放下了电话。
他是大清的旧军人出身,对***晚期,国家山河破碎,备受列强欺侮的那段历史有着切身的感受。
做为军人,没有不想纵横疆场,保家卫国的,可那个时候,他们只能看着,却无力去阻止。
自从降了刘大双,渐渐的,他又有了希望,那种军人的荣誉感、责任感又回来了。
当刘大双秘密交待给他任务后,他就想着有那么一天,他又可以披上战袍,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这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誉,也是一个军人最自豪的。
他有些激动了,如果不是身上的担子,他甚至想亲自扛上枪去收回那片失地。
从延吉厅到防川村这一段,并没有修什么像样的路。一个是地型不允许,罗刹人只给华夏留下一条窄窄的人行道。另外一个是,刘大双要麻痺敌人,不过早暴露他的真实意图。免得打草惊蛇,给收复失地造成不必要的困难。
他要求保安军平时小心翼翼,尽量不和罗刹人发生冲突,也不要主动去挑衅。
连修建工事的钢筋水泥都是赶着牛车一趟一趟拉进去的。
随着张怀芝命令的下达,延吉厅的两个旅开始行动了。
四个骑兵大队首先出动了,寂几千匹战马奔腾起来,知同风暴一样,向东席卷而去。
隆隆的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马蹄扬起的雪花也在空中飘起很高很高。
这几个月,保安军过得很憋屈,南边,张小个子的安**占领了彰武,直逼通辽。
东南方向,东瀛军跨过鸭绿江,一直打到通化城下。
孤悬在最东边的防川村也被东瀛军攻打了几天。
保安军的官兵们都憋着一股子劲儿,靠!咱们什么时候受这个气了!
请战书不知道写了多少,可那个蔫巴巴的张老头就是一声不吭,按兵不动。
现在,机会来了,驻守在延吉厅的保安军上上下下都有了一种扬眉吐气,快意恩仇的感觉。
风暴一样的骑兵们,不再顾忌任何东西,在平坦的雪地上,直接一条直线向张鼓峰席卷而去。
罗刹军哨所的人连头都不敢露,他们可不傻,这是保安军大部队,自已要去找不自在,那是嫌命长了。至于什么越不越境这些事,上报吧!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后面跟着的是一长队马爬犁,步兵、装备都放在上面。一条条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是保安军创造辉煌的一夜。
四七五 准备洗海水澡
李国勇现在压力山大,东瀛军加强了攻势,炮火轰击猛烈了许多,往往都是东瀛军士兵冲进阵地前一百米内才停止炮击。
张鼓峰四周的阵地已经被东瀛军团团围住。
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打出,很快库存都要见底了。
阿部信秀表面上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内心深处却是个阴狠的人。对于华夏人的性命,包括东瀛军士兵的性命,他其实是漠不关心的。他需要的只是胜利,只是他率领的队伍战无不胜。
不管怎么说,阿部旅的士兵训练上还是有点新意,这冲锋阵型有章有法。给保安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最危险的一次,已经冲到保安军阵地前三十米处。……
随着张鼓峰北面响起了枪炮声,阿部信秀知道,偷袭的东瀛军已经到位,开始进攻了!
“胜败在此一举!拜托了!”他神情严肃的对着几个东瀛军联队长和大队长说。
炮火猛烈射击起来,三个大队的步兵从几个方向开始进攻。
不仅一零五榴弹炮,东瀛军所有的九二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全部开火。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淹没了一切声音,爆炸扬起的尘土和雪花也阻挡了人们的视线,能见度连十米都不到。
保安军也是打红了眼,工事里的重机枪开始不停的扫射,形成交叉火力,封锁东瀛军冲锋的路线。
从北面罗刹人地界过来的三千东瀛军也是疯了似的冲锋。
李国勇手里的兵都派出去了,连预备队都没有了。
东瀛军士兵蜂拥而上,一片一片地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督战的督战队却不管不顾,不停地嘶喊着。
距离从二百米冲到了一百米,按照正常,炮击要停止了。可是阿部信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炮兵们略略犹豫了一下,见到没有停止射击的命令,脸上虽有不忍,仍旧继续射击。
按照现在炮兵的射击精度,已经很危险了,这炮弹稿稍歪一歪,就会炸到自已人。
阿部信秀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张鼓峰的情况。
借着保安军的照明弹和爆炸的火光,他看到自已的士兵不断地倒下,也不断地向前冲。炮弹爆炸产生的烟雾已经呑噬了他的士兵。
他判断,已经接近保安军士兵五十米左右了。
“停止射击!”他做了个手势,震耳欲聋的炮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天皇板载!”
“冲啊!”
……
东瀛军疯狂地喊叫着,不顾一切地向上冲。
炮声一停,守卫在第一道防线的保安军士兵也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不需要谁命令,先是一波雨点般的手榴弹飞出,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响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东瀛军士兵手里的手雷也不断地投掷过来,不断地有手雷在保安军战壕前后爆炸。对保安军也是杀伤巨大。
匍匐前进、s型跑位,不停的射击,东瀛军士兵也是拼命了。
保安军布署在后面的迫击炮也响了,爆炸也是不停的在东瀛军士兵中间爆开,疯狂地收割着东瀛军的生命。
张鼓峰周围到处都是爆炸声、枪声,也夹杂着无数的惨叫声。
“燃烧蛋!射击!”李国勇见到东瀛军已经快冲到第一道防线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轰!轰!”一声声爆炸响起了,一团团大火燃烧起来,一下子把冲锋的东瀛军前后隔绝开来。
冲上来的东瀛军已经没有了退路,身后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些人更是疯狂了,连战术动作都忘了,一边射击一边冲。
不断地倒下,不断地冲锋,几十米的距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
有些东瀛军士兵已经跳进了保安军的战壕,双方士兵扭打在一起,刀刺、拳打、牙咬,只要能干掉对方,最原始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几分钟后,冲上来的东瀛军士兵几乎没有活着的了。可是,保安军也损失惨重,三百多人也为国捐躯了。
李国勇知道,东瀛军再来一波冲锋,这第一道防线是绝对守不住了。
“撤退!”他下达了命令。这个时候,只能收缩兵力,放弃第一道防线,全部集中在第二道防线,尽量守住张鼓峰。
他已经收到了张怀芝的电报,半小时后,援兵就会赶到。
阿部信秀也收到了延吉厅传来的密电,保安军大部队正在赶来,先头部队是骑兵,估计半小时后到达。
阿部信秀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望着张鼓峰周围的熊熊大火,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攻下张鼓峰了。
……
凌晨时分,保安军的一则通电震动了全华夏,也震动了全世界。
“从昨天夜里开始,东瀛人伙同罗刹人对我边区防川一带展开了猛烈进攻,打死打伤我军民多人。
我英勇的保安军不畏强权,奋起反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并将敌人全部驱逐出境。……”
边区外事厅也紧急向华夏外交部通报了情况。要求外交部对罗刹人提出严正抗议。
还在沉睡中的华夏人并不知道这一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知道,东瀛人在延吉又和保安军干上了,但似乎没什么人担心。
靠!去惹保安军?那是找死!
对于保安军,华夏人有一种没有底线的自信。
……
“望到大海没有?”刘大双电话里问道。
“刘司令,望到了!望到了!李国勇那小子准备洗海水澡了!”张怀芝兴奋地说道。
放下了电话,一阵困意袭来,刘大双打个哈欠,慢慢走向床铺,嘟嘟囔囔地骂着:
“净他x的扯蛋!大冬天的洗什么海水澡!”
可是,他不知道,李国勇并没有去洗海水澡,张鼓峰上,并排躺着几百具保安军官兵的尸体。
李国勇像个孩子似的,跪在那里伤心得嚎啕大哭。
他的旁边,也跪着一群一脸硝烟的汉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泪水。
哭声传得很远,在远处的大海上都能听到。
四七六 白日放歌须纵酒
刘大双一觉睡到中午,被尿憋醒了。
上个厕所,洗把脸出来,房门轻轻地开了,丁志军抱着一摞子电报,轻手轻脚的进来。
“公子!睡醒了!”丁志军问道。
“嗯!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刘大双皱着眉头说。
“公子!昨晚你一夜没睡,寻思着让你多睡会儿!”丁志军嘴上答着,心里却暗暗的笑。
“还好意思说,外面炮仗放得比过年还热闹,也没见你起来!”
刘大双也察觉了什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疑惑地问:“外面咋还有人放炮仗呢?”
丁志军呵呵一笑说:“公子,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胜利的消息传来,说咱们打退了东瀛人和罗刹人的进攻,把大清丢失的土地也收回来了。这大家伙儿可高兴坏了,从早上到现在,这鞭炮声就没停。”
“是吗?应该放!应该放!”刘大双不自觉地又是一副大领导的口气。
“公子,这些电报都是今天上午发过来的,您看看吧!”丁志军把电报放在桌子上,轻声说。
“行,我马上看,你去给我弄点吃的,肚子饿了!”刘大双伸了个懒腰说。
“来了!”话音未落,门一开,姚雯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大双哥,快点吃吧!我给你卧了两个鸡蛋在里头。”姚雯雯放下碗后说。
刘大双看了看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油汪汪的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两个白白胖胖的荷包蛋浮在面的上面,应该是滴了点香油,香味儿扑鼻。
“行啊!会做饭了!”刘大双笑着夸了一句。
“哼!人家早都会做啦!”姚雯雯撇撇嘴说。
刘大双端起碗,筷子一扒拉,连汤带面,呼噜几下,一碗面条全进肚子了。
“好吃不?”姚雯雯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问。
“太饿了,一下子进肚了,没尝出啥味儿!”刘大双一本正经地说。
“哼!牛嚼牡丹!”姚雯雯收起碗,气哼哼地走了。快到门口时,突然说了一句:“今天晚上靖安大学的学生要上街庆祝,听说还放烟花,举行篝火晚会呢!”
“嗯?”刘大双一听,有点愣神,这什么时候啊?举行集会很容易出乱子。
转头问丁志军:“这事儿是真的?”
丁志军点点头说:“嗯,我也听说了!”
“叫迟厅长和李厅长过来!”刘大双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通知。”
刘大双开始一封一封看电报,大部分都是国内各界人士的贺电。
半个多世纪了,华夏人听到最多的就是割地赔款。偌大的国土,今天你割一块儿,明天我割一块儿。几乎减少了相当于几个欧洲列强国家的面积。
可今天,东北这里却传出喜讯,保安军一夜之间把几十年前失去的出海口又夺回来了。这简直太让人惊喜,太让人兴奋了。
华夏又一次“洛阳纸贵”,今天出的号外和报纸全部销售一空。很多报馆都是出的套红号外,分文不收,任路人自取。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杜甫的这两句诗也是今天各路文人墨客吟诵的最多的两句诗。
大小酒馆一律满座,很多酒店的老板就是后悔没多进点酒。
很多酒店老板都偷偷的把刘大双当财神拜了,开始时刻注意保安军动向,知道这一打胜仗,生意就空前的好。
“小钱不出,大钱不进”,这个道理很多小老板是明白的。
喝高了一激动,许多酒楼老板把今天的营业额全捐给保安军了。
就连上海,各个租界里也是一片欢腾,放鞭炮,喝老酒,各个人也是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华界的老百姓虽然不敢搞得大张旗鼓,但杀个鸡、买条鱼偷偷的庆祝一番也是大有人在。
最窝火的是东瀛人,现在是里外不是人,而且多少还有点为他人做嫁衣的酸楚。
约翰牛、高卢鸡两国一直施压,让他们尽快同华夏停战,全力支持协约国的欧战。
罗刹外交部一大早就气势汹汹地召见东瀛国公使,**的就是一句话,想法收回防川出海口,否则,不排除同东瀛人开战的可能。
东瀛公使这个气呀,咋的吧!我们大小也是个列强国家,你们不敢去找华夏刘大双,跟我们吵吵个屁呀!
不过东瀛人也知道这事儿怨自已,所以,驻罗刹公使笑着说:“部长先生,这个事情哪儿说得明白呀!咱们就一口咬定是华夏人越境攻击,先把这个刘大双搞臭!”……
罗刹人外交部又气势汹汹地召见华夏公使,递上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抗议信,无非就是保安军立即退出所占地盘,否则将采取武力手段驱逐。
华夏公使哼哼哈哈地接了抗议信,看看罗刹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心里好笑。
“娘希匹的!吓唬谁呀?有本事你们去打呗!”
华夏公使接了抗议信,转身走了,边走边哼着越剧小曲。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驻华夏京城的罗刹公使紧急求见外交部长老王。
老王一口回绝了,说早上起来喝酒了,不方便。转身把那个姓冷的司长派出来了。
冷司长等罗刹公使咆哮完了,慢悠悠地开口了:
“咋的?你们半夜三更地偷袭防川,没占着便宜,现在来嚷嚷啥?既然你们动手了,那就要有挨打的准备。”
“没有的事情,都是你们造谣。”罗刹公使吹胡子瞪眼的不认帐。
“公使先生,这可不能顺口胡说,我们有抓住的俘虏,也有现场照片,今天晚上我们就会向全世界公布。”冷司长仍旧不紧不慢地说。
这一下子,罗刹公使心虚了,说句实话,现场情况他也不知道,但干外交的有个原则,穿上了裤子就不认帐。所以,他脸红脖子粗的撂下几句狠话,悻悻然走了。
老袁也是半夜三更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惊得一骨碌爬起来,连忙把几个狗头军师叫来,商量善后事宜。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自承继总裁一职以来,行尧舜之治,万象更新,四海来贺。现又一雪前朝之耻,复我故地。乃我华夏一代雄主也!”
杨度抢先赞扬道。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子鄙夷。靠!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吧!
四七七 去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杨度开了头,众人也是不甘落后,争先恐后的夸起来。
“总裁知人善任,领导有方。……”
“总裁雄才大略,深藏不露。……”
“总裁可称得上是古今中外难得的明主啊!”
……
要是有个外人在这里,肯定认为刘大双是老袁最赏识的人,第一爱将。
夸了半天,老袁也是龙心大悦,不过他总算想起来叫这帮人干啥来了。
“诸位过奖了,袁某受之有愧。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下可是把罗刹人惹着啦。也不知道后面罗刹人怎么反应?”老袁言归正传了。
“会有点问题,不过,主公您想呀!这刘小子比猴都精,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主公无须担心。”杨士崎抚着下巴上的几根稀疏胡子说。
“嗯!”老袁点点头,又说道:“这可能要外交上扯皮了。王部长你要心里有个谱。”
“好!我马上召集人马商量对策!”外交部长老王答应道。
“这刘小子虽然不着调,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老袁无可奈何地笑笑说。
“那是,总裁任命他为北路军总指挥真是一步妙棋。……”又是一轮马屁狂拍。
万通社发了一篇评论员文章,题目是《强权可以休矣!》。
文中写道:“防川及其周边乃至外兴安岭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固有领土。上个世纪,个别列强国家不顾世界人民的反对,如同强盗一样,强抢去大批华夏领土,并逼迫清政f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现今个别国家又伙同东瀛人悍然发动对我们的进攻。
华夏人民不畏强权,誓死捍卫领土完整,我英勇的华夏军队一举打退了侵略者的进攻,收复失地。……”
这文章写的铿锵有力,有理有据,让人读了热血沸腾、信心倍增。
靖安一座小别墅里,奕老六和奕老七正在喝茶。
“老七啊!这要不是年纪大了几岁,我真想一醉方休啊!”奕老六满面红光地说。
“六哥!要不整点?我那儿还有几坛放了十年的莲花白。”奕老七笑着说。
“不用麻烦了,我这有大漠孤烟,今儿个高兴,整两口吧!你多喝点!”
厨房弄了几个小菜上来,开了瓶酒,两个人举起杯,喜滋滋地喝起来。
“老七,刘**不得了啊!”奕老六抿了一口酒说道。
“是啊!是个人物!”奕老七竖起了大拇指。
“当年丢了这些地方,咱们做后辈的都没脸去见老祖宗。现在好了,刘**又把这地方夺回来了!”奕老六感慨万千,险一险老泪纵横。
“咱们这做子孙的不争气啊!”奕老七叹口气。
“唉!不说了!喝酒!”奕老六叉开话题。
又喝了一会儿,奕老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老七呀!我记得小时候读过一个`苏武牧羊'的故事,地方好像是在北海,这北海是在哪儿呀?”
奕老七愣了愣,老六从小就博闻强记,咋还忘了呢?
“六哥,北海现在就是罗刹人叫贝加尔湖那个地方。”
“噢!这么说,这个地方汉朝那时候就是咱们华夏的啦!”奕老六若有所思地说。
“这老狐狸又打什么主意?”奕老七心里打着疑问,嘴里却附和道:
“是呀!有年头啦!”
“哎呀!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件事儿,你组织几个咱们满族文笔好的,在报纸上发几篇文章。”奕老六夹了块鹿筋,边吃边说。
“六哥!写啥呀?”
“今儿个听广播了没有?有篇万通社的文章写的不错。”奕老六眯着眼睛说。
“听了!听了!咱们也写篇这样的文章?”奕老七疑惑地问。
“老七呀!我看出来了,这刘小子心大着呢!防川这么块儿芝麻大的地方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六哥!你说啥?咱那位真的……?”奕老七可是大吃一惊。
“呵呵!”奕老六笑而不语。
“行,我找几个文笔犀利的,马上写几篇文章出来!”奕老七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却知道,老六说的不会错。
“要多写,史料要翔实,各地报刋都要发,国外也发。多一点人署名,形成一股声势。”奕老六慢慢悠悠地说。
“行,听您的!”
“我估摸着,刘**一定也要做一些宣传的。奈何咱们这华夏国内呀!文人多喜风花雪月,附庸风雅。要不就是几个酸儒埋在故纸堆里翻点祖宗的东西卖弄。真正为国为民者,寥寥无几。你也见到了,有些个混人,连几个边疆地区都鼓吹要卖掉。”
奕老七点点头,这事情确实有,还不止一个两个。其中几个还自诩名士,追随者不少。
“刘**这人,别的事可以含糊,唯独对华夏疆土极为上心。所以呀,咱们得明白事情轻重,就算不能上战场厮杀,写几篇文章摇旗呐喊总还可以吧!”奕老六重重地说。
“六哥!高见!高见!”奕老七彻底明白了。
“最好找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来写,多露露脸。”奕老六又说道。
“六哥,您的意思是……”奕老七又有点懵圈。
“老七呀!六哥没几年活头了,这以后的事得靠你们自已了。京城里的那帮子人成不了大器。想办法还是和刘**结成姻亲才好。”奕老六熟读经史,想法也比较“传统”。
“行,行!”奕老七笑着应付着,不过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都啥年代了,还琢磨这事儿呢!
“老七,你莫要不以为然,我观刘**乃面慈心软之人,现在有了汉蒙两个丫头跟着,听说又和靖安大学一个百济族姑娘眉目传情的。这种事,咱们满族姑娘不能空缺啊!”奕老六语重心长地说。
奕老七还真的有点头疼,这保媒拉纤的活他可没干过。
“六哥,真说起来,咱们那些个格格郡主的,自恃身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真没几个有才学的。”奕老七一脸愁容。
奕老六听了没做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也不一定非得在咱们这几户人家找,有些开通的官员家里也可以物色嘛!他们的子女上新学的、出国留洋的可不少。”
奕老七听了眼睛一转说:“六哥!这个可以,前阵子我听说,靖安大学有个咱们满族姑娘,深得刘**器重。”
奕老六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去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四七八 南方也要打
奉天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张小个子和几个把兄弟围着一起吃涮羊肉。
“这羊…羊肉还是…是草原上的好吃!咱们这儿…这儿…,不行!”吴大舌头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磕磕巴巴地说。
“呵呵!现在你可吃不到了,刘小子霸着草原,这羊都过不来了!”张景惠笑着说。
“五哥,这也不是过不来,听说是战事紧张,刘小子都收购了做罐头。”张辅臣说道。
“他用得了那么多?”张景惠问道。
“几十万大军,这一天的消耗可不得了啊!”张辅臣说道。
“就是,刘小子这回日子难过了!”张景惠有点幸灾乐祸。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尴尬了。
“五哥!来来来!喝酒,兄弟敬你一个。”张小个子把话题岔开了。
“七弟呀!保安军这回可是露了脸啦!”老大马龙潭喝了口酒,有些散佩地说。
马龙潭是个高大的山东人,行伍出身,不过却带着点书生气。
“大哥说得是,刘小子这一仗打得好!”老三冯德麟也插话道。
张小个子脸上有点阴晴不定,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
“是啊!是啊!”
马龙潭放下酒杯,笑笑说:“老七呀!大哥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生气吧?”
“大哥说哪里话!咱们比亲兄弟还亲,大哥只管教训就是!”张小个子说道。
“教训我可不敢,自古都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彰武也占了,你这气也出了,咱们是不是按兵不动,找个人和保安军说合说合?”马龙潭拈着胡须慢慢的说。
“大哥的意思是……?”张小个子试探地问道。
“老七,咱们和保安军打,无非是争口气,见个高下,比个输赢。但据我看,人家保安军可挺讲究,没对咱们下死手,留下一线余地。咱们见好就收吧!”马龙潭神色凝重地说。
“大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咱们这么多年可没少受姓刘的欺负,现在绝对是干掉姓刘的,占了东北的好机会。”张景惠反驳道。
马龙潭看看张景惠,目光里带着明显的瞧不起。
“老五,你不是第一天带兵打仗吧?你仔细琢磨琢磨,保安军连飞机轰炸都没上,真以为人家怕你了?”马龙谭语气有点冲了。
“大哥!咱们安**…,那啥,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老七一声令下,我老吴带着…,带着人马,一个冲锋就把通辽占了!”吴大舌头结结巴巴说了一句。他人看着浑,心里可明镜似的,见到张小个子脸上不悦,马上表个态。
张小个子没吱声,只是闷头喝酒。
“二哥!话可别说满了,差不多就行了!”老三冯德麟插了一句。
冯德麟和张小个子是同乡,两个人认识最早,这么多年,可没少帮张小个子干事。
“老三,你,你,啥意思?”吴大舌头不高兴了。
“二哥,我没啥意思。大哥刚才都说了,人家保安军打咱们没尽力,你还不明白吗?”冯德麟斜了一服吴大舌头后说。
“哼!咱们…咱们也没真打呀!老七要是听…听我的,我带支骑兵直接干…干他靖安…那个,老窝去。”
马龙潭不想和这个浑人计较,看着张小个子说:“老七,你是瓢把子,这事儿你拿个主意吧!”
“喝酒,弟兄们走一个!”张小个子端起酒杯,比划了一下,自已一口干了。
看着大家把酒都干了,张小个子笑着说:“这几天冷啊!雪又大,路也封了,要不咱就歇几天。这大冷天的,也没法打仗。”
“老七,你可不能草鸡呀!现在姓刘的和东瀛人、罗刹人全干上了,咱们使使劲儿,把通辽占了,进可攻,退可守。再说了,通辽还有座钢铁厂,那可是咱们急需的。”张景惠急急忙忙地说。
“老五,通辽你占不了。这事儿你没看明白吗?通化、延吉,甚至吉林,保安军都在安排老百姓后撤,可唯独通辽没啥动静。这不明摆着嘛!保安军要死守通辽。现在彰武北边山上,保安军可是建了防线,咱们能攻下来吗?”马龙潭说道。
“凭啥?他保安军三十多万人分了几个地方,到处都是口子,他怎么防?”张景惠不以为然。
……
南路军总指挥段祺瑞开始调兵遣将,集结了周围几个省的兵力,凑了十万人,准备一举把东瀛人赶出上海去。
他现在指挥部就设在昆山,由程德全的江苏军守卫着。他是看明白了,周围这几个省的军队,能够拉出去和东瀛人一战的只有这江苏军。这可是由刘大双的保安军亲自训练的。
电话响了,一个参谋接了后,看着段祺瑞说:“总指挥,是程督军的电话!”
段祺瑞连忙接过来,热情地说:“纯如兄,正想你哪!这电话就来了!”
“哈哈!总指挥客气了!”电话里传来了程德全的声音。
“不知道纯如兄有何指教?”段祺瑞笑着说。
“总指挥,你等我一下,刚刚边区的刘总司令发了个密电给我,让我一定要通知你。”
“不用麻烦纯如兄再跑一趟了,派个人过来说就行了!”段祺瑞假模假式的客气着。
“不行,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来。”
“好!我备上好酒,等着纯如兄。”段祺瑞答应了。
四七九 青春热血
程德全急急忙忙赶过来,段祺瑞是客客气气迎接。
这南方的冬天,真的比北方难过,下一点小雨,阴冷阴冷的。
屋里屋外,身上身下,到处都是一股挡不住的湿寒之气。人都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
北方的冷,起码没那么潮湿,穿多点或者屋里生个火盆就暖和了。
可在南方,就算烤着火盆,前胸已经热乎乎了,可后背还是冰凉冰凉的。
程德全倒穿的不是很厚,身上穿了靖安产的羊毛保暖内衣裤,再穿保安军的薄呢军装,披上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脚上穿上内衬羊毛的皮鞋,还真不觉得冷。走起路来,精神多了,一点不显得臃肿。
段祺瑞就不行了,这身军装肥肥大大的,棉祆棉裤全穿上了。整个人肥大了一圈,多少显得有点窝囊。
“纯如兄,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段祺瑞举着雨伞,一脸歉意的说。
“总指挥客气了,军情第一,老朽岂敢怠慢。”程德全一拱手说道。
“外面雨大,赶紧进屋暖和一下。”段祺瑞说道。
“总指挥请!”程德全客气了一句,身子顿了一下,走在段祺瑞后面。
屋里生着一盆大大的炭火,一进来,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卫兵奉上热茶,便悄没声地退下了。
“纯如兄,不知有何重要事情如此紧急?”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段祺瑞开口问道。
“总指挥,你现在调集兵力,准备围歼上海的东瀛军,此事可否暂缓几日?”程德全喝了口热茶后说道。
“为何要暂缓?”段祺瑞有点不解,他现在需要打一场胜仗,要不北洋军颜面何存?
“边区的刘总司令来电,东瀛军海军优势明显,对上海的战局影响甚大。前面一仗,子敬就是太急于求成,被东瀛军舰炮一轰,徒伤了几千儿郎的性命。”程德全面有戚色。
段祺瑞一听,心里一喜,他也对东瀛军的舰炮头疼,都准备用人命去填了。刘大双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段祺瑞并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纯如兄,刘总指挥能够相援,芝泉感激不尽。不知道刘总指挥有何妙计?”
“刘总指挥没有办法派兵前来相助,但可以在水下、天上帮助我们。现在只看总指挥您的意思。”程德全笑笑说。
“纯如兄能否告之一二,好让芝泉有个准备。”段祺瑞心知有门,连忙追问道。
“刘总指挥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在昆山修建个简易机场,保安军空军将会出动飞机驻扎。第二个是保安军海军已经悄悄出动了,这几日便会有动作,只要能够击沉几艘军舰,估计东瀛军不战自退了。”
段祺瑞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此也好,我就多等几日,只要保安军海军一得手,北洋军立即出击。纯如兄,替我多谢谢刘总指挥,来日方长,段某记下这个人情了。”
“哈哈!总指挥不必客气,什么时候你和我们刘总司令见上一面,你就会知道了,刘总司令虽不能和古之圣贤相比,但绝对是不世出的人物。其心中所想并非一般人可以理解。”
“纯如兄如此说,想必刘总指挥必有过人之处,等上海局势平稳,芝泉必北上拜会刘总指挥!”段祺瑞这番话倒不是客气,而是真心的。他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自恃才学,当今世上能入他的法眼之人,少之又少。
自从王士珍投靠了刘大双之后,他就对刘大双充满了好奇。
这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连北洋第一才子都去投靠。
今天的靖安,天气很冷,昨天的一场大雪,把天地都染得一片洁白。
年轻人,血总是热的,永远是朝气蓬勃的。
此时的靖安大学,却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仿佛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一张张年轻的笑脸,一条条洋溢着青春话力的身影。
学生们太兴奋了,饱受屈辱的祖国又迎来了新的希望。防川出海口的收复,一雪前耻,如何让人不振奋?不激动?
学生们准备今天上街游行庆祝,回来还要举行篝火晚会。他们要尽情的唱,尽情的跳,把心中的喜悦全都释放出来。
刘大双已经交待了李秋雨和迟厅长,学生们的爱国热情不能泼冷水,但必须出动人手,确保安全,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李秋雨和迟厅长领了命令,也知道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下午三点开始,靖安的几条主要街道就一溜一溜的站满了警c,车辆不准通行,只准行人过路。
李秋雨的渫报司也是精英尽出,一些重点路段,一些可疑人物全部上了手段。
报社电台的记者,一个个长枪短炮地背着相机也早早地候在路口,他们也希望拍下这欢乐的场面,记下这一历史时刻。
还没到三点,一些性急的学生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举着小旗,喊着跳着走出了校门。
一长串的队伍从靖安大学逶迤而出。敲锣打鼓,载歌载舞。
华夏人的心都是相通的,这高兴可不光是学生们,老百姓也高兴啊!
沿途不断有人加入游行的行业,队伍越来越大。
“驱除外侮,复我华夏!”
“振兴华夏!”
“向保安军致敬!”
“华夏必胜!”
……
口号震天动地,标语漫天飞舞,炽热的青春在燃烧着,都已经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
托娅站在病房的窗前,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了激动的红晕。
“大双哥!我也想去游行!”
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渴望。
一个年轻的护士搀扶着她,也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听到了托娅的话,她轻轻地说:“托娅姐,你马上就好了,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嗯!谢谢你!”说完,托娅的眼睛湿润了,有大滴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钟,夜幕已经降临了。
路上的路灯全部打开了,沿街房屋的灯也全亮了,整个靖安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不夜城。
四八零 你也姓关
烟花一支接一支在空中爆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红的、黄的、绿的,漂亮极了。
鞭炮声也一串接一串响起了,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火药味道,比过年都热闹。
学生们又蹦又跳,又唱又叫,可着劲的欢腾了几个小时。人也累了,又想着晚上的篝火晚会,一个一个又喊着叫着往回跑。
年轻就是好,蹦蹦跳跳几个小时,还一个个干劲儿十足。
“关小敏!累不累?”一个高大的男生问道。
被叫做关小敏的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有点削肩,细胳膊细腿的,在东北姑娘中属于个子矮的。
“不累!”关小敏脸上冻得红红的,但却一脸的兴奋。
“不累就走快点,肚子饿了!”高大男生催促道。
“陈冠杰,这么一会儿就饿了?你是饭桶咋的?”关小敏轻声笑着说。
“你才饭桶呢!走了一下午,你不饿啊?”叫做陈冠杰的高大男生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不饿!今天这么高兴,一点不觉得饿!”关小敏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调皮地说。
“真服了你了!吃饭跟猫似的,随便扒拉点就不饿。”陈冠杰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
“是啊!我从小就吃得少,我妈说我好养活!”关小敏一嘣一跳地走着,嘴里话却不停。
“我小时候都快饿死了,顿顿苞米面大饼子,一年到头见不到肉!”陈冠杰倒是有点伤感。
“苞米面饼子挺香的,我可喜欢吃了!”仿佛是故意气陈冠杰,关小敏笑呵呵地说。
“哼!你是关里来的,根本没在东北待过,天天让你吃大饼子你就知道了!”陈冠杰还真的有点恼火了。
“小气鬼!还生气啦?来!给块儿糖给你垫吧垫吧!”关小敏嘻嘻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糖。
这是靖安生产的糖块,包装花花绿绿的,也算是刘大双当年起家的产品。
陈冠杰接过糖来,三下两下扒掉了包装纸,一下子放进嘴巴里。
“这是咱们靖安产的,我第一次吃糖就是这种。”陈冠杰说道。
“关小敏!啥意思啊?太偏心了,有糖也不给我们!”见到有糖吃,周围一帮同学七嘴八舌地喊开了。
关小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连忙又掏出了几块糖来。
“还有呢!一人一块!”说完,关小敏每人递了一块儿过去。
几个同学一阵子欢呼,接了糖,快步走开了。
他们都知道,陈冠杰正在追关小敏,这个时候可别在旁边当灯泡。
“小敏!这糖关里也有吗?”陈冠杰没话找话。
关小敏白了他一眼,噗嗤一笑说:“傻帽儿!你以为就你们靖安有啊?我们小时候,高梁饴、麦芽糖有的是。还有老头挑着个担子吹糖人,又甜又好看。”
虽然被骂了“傻帽儿”,陈冠杰心里甜甜的,他听高深人士说过,女孩子要是骂你“傻帽儿”,那就是喜欢你。男女恋爱的真谛是“打是亲,骂是爱,喜欢极了用脚踹”。
“关里是不是比我们这儿暖和多了?”陈冠杰继续着毫无营养的废话。
“那还用说,要不过去咋把犯人往你们这边发配呢!就是因为太冷了,日子不好过呗!咯咯!”关小敏诚心气陈冠杰,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听。
“瞎说!俺家过去也是关里的,听我爷爷说,后来过不下去了,才逃荒过来的。”陈冠杰说道。
“关里哪儿的?”关小敏问道。
“我爷爷说是山东泰安的,不过我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啥样!”陈冠杰脸上多少有点失望。
“嗯!山东出响马!怪不得你长得跟土匪似的。咯咯咯!”关小敏一边说一边笑弯了腰。
陈冠杰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很享受。
“你们家是关里哪儿的?”陈冠杰问道。
“直隶的!”关小敏答得很快。
“直隶哪儿啊?”陈冠杰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反正我就记得小时候换了好几个地方。我问过我妈,她一直不肯说。”关小敏脸上出现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见到关小敏不愿意说,陈冠杰也没词了。
闷头走了一会儿,陈冠杰又找了个话题。
“小敏!要是没考上大学,我也准备去参加保安军了!”
“是吗?你要是个当兵的,估计挺帅的!”关小敏笑了笑说。
“我们小时候,一帮半大小子都想去当兵。你不知道,那些穿着军装,骑着战马的保安军当年别提有多帅了!”陈冠杰脸上一副羡慕的神色。
“保安军啥时候有的?”关小敏问道。
“好像我刚记事儿时候有的。那时候刘司令还是县令。保安军也才几十个人。”
“以前靖安是不是很小?”
“可不是咋的!就一条小街,几间铺子,一眼望到头。现在最热闹的,像什么关东大酒楼那一片都是后盖的。”陈冠杰讲起往事,还是津津有味的。
关小敏突然问了一句:“关东大酒楼那个老板是不是好人?”
“挺好的吧!他那酒楼挺贵的,一般人吃不起。对了!他还是咱们校董呢!”陈冠杰说道。
“知道,一身铜臭味!”关小敏兔鼓鼓地说。
“你认识他?”陈冠杰有点狐疑的问。
“不认识!高攀不起!”关小敏语气**的。
走了两步,陈冠杰猛地回头,盯着关小敏说:“不对啊!他姓关,你也姓关,你们俩个有啥关系吧?”
“瞎说!天底下姓关的多了去了!都有关系?”关小敏说完,紧走两步,跑到前面去了。
陈冠杰有点尴尬,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这时候,已经快到靖安大学了,都能看见靖安大学的大门口了。
喧闹的锣鼓声,不时地从校园内传过来。
突然,道路两旁的小树林里窜出了一溜火光,接着便听到了“噼噼啪啪”的枪声。
走在前面的关小敏身了一歪,便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陈冠杰他们从小都受过军训的,听到了枪声,第一时间就卧倒在地上。
可是,当他看到关小敏身子一歪倒下了,心知不好。
爬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了关小敏。
关小敏的胸口中弹,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襟,闭着眼,没有一点声息了。
“小敏!”陈冠杰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四八一 爹一定给你报仇
枪击一下子造成了混乱,学生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开始无助地喊叫、乱跑。 有许多靖安当地的学生,受过一点基本的军训,暂时的慌乱过后,便迅速卧倒在地上,并拼命的大喊: “卧倒!卧倒!” 袭击进行的很快,几十秒钟就结束了,袭击者趁着黑夜迅速撤离了。 陈冠杰抱着关小敏,发了疯似的向学校跑去。他知道,学校的医学院有许多医生,也许会救回关小敏。 “小敏!小敏!要挺住!挺住!……”陈冠杰满脸泪水,一边跑一边不断喊着。 任凭他如何呼喊,可抱着的小敏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袭击者选择的位置很好,是大家最忽略、最松懈的地方, 地点距离靖安大学校门只有几百米,是一片空地,也没有多少住户。距离校门最近的百十米,白天比较热闹,都是一些小商小贩的在这里卖些零食、水果、生活用品什么的。 离校门再远些,一条大路两边种了许多树木,除了高大的杨树、榆树等树种外,还种了些开花的丁香树。 这一片小树林也是学生们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些谈恋爱的青年男女,更是喜欢往小树林里钻。 警C厅、谍报司的人都忽略了这一段路,并没有派人把守,实在想不到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枪击造成了十几人受伤,两人死亡。死亡的一个是关小敏,另外一个是物理系的一个男生。 陈冠杰差不多傻了,他接受不了一个鲜活的、有说有笑的人就这么一转眼便离开了。 几百米的路,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路狂奔,可是还是没有挽救回关小敏的生命。 刘大双彻底震怒了,告诉李秋雨和迟厅长,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凶手,否则你们二人可以回家休息了。 保安军在靖安、镇赉、洮南、王爷庙的驻军、各地警C全部出动了。 以靖安大学为中心,把这方圆百里的地方全部围住了。 骑兵不断地在草原上、庄稼地里巡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逮捕。 警C则是在各个村庄、乡镇挨家挨户入户盘问。 靖安大学也全封锁了,许进不许出,一个个排查。 据遭受袭击的学生们反映,袭击者应该有五六个人。 各地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一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一片声的遣责凶手并对死难者表示哀悼。 靖安、镇赉、洮南、王爷庙几个地方的百姓也都发火了。 x你奶奶的!敢来咱这儿地方撒野,不打出你屎来都不叫老爷们儿! 老百姓也不闲着,帮着查找凶手。 很快,在当天抓捕的一百多个可疑人物中,便甄别出三个人是凶手。 李秋雨亲自审问这三个人,他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眼睛像老鹰一样死死地盯着三个人。 一挥手,便有两个壮汉拖着一个人进入了隔壁的行刑室。 很快,行刑室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都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了。 另外两个被绑着的凶手脸色变得惨白,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说吧!早说早升天!要不我绝对让你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李秋雨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让两个人听了不寒而栗,这都不是人了,就是个魔鬼。 李秋雨是真火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枪击事件,而且还是刘大双反复叮嘱过的,让他如何向刘大双交待?自已的颜面往哪里放? 二个小时后,三个奄奄一息的凶手把什么都交待了,他们现在根本不想活了,只希望交待完,李秋雨给他们个痛快。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有时候死亡比活着还幸福。 事情大致搞清楚了,这些凶手隶属于东瀛特别机关和满蒙特别行动队。领头之人是富林,就是前阵子刺杀刘大双那伙人。…… 关东大酒楼老板关向东,一个下午都呆呆地坐在他的小办公室里,一言不发,满脸泪痕,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关小敏是他唯一的女儿,当初他逃离京城时,女儿只有两三岁,扎着个小辫子跑来跑去的,嘴很甜,天天粘着他。 他逃离京城后,家也就散了,媳妇儿带着孩子生活无着,只好改嫁,嫁给了一个卖大饼的小生意人。 关向东一直不敢和家里联系,躲在靖安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 直到刘大双开始建设靖安了,他瞅准机会,创办了关东大酒楼。 酒楼办得很成功,毕竟在京城混过,眼光还是有的。这几年也娶了两房媳妇儿,生了三个儿子。 也许是良心发现,或者是人老了,他老是想起京城里的那个女儿。 托人打听一下,知道原配带着孩子改嫁了。他也没去打扰,只是偷偷的资助些钱财。 女儿学习不错,他全力运作,让女儿考上了靖安大学。 可是,那个小时候很粘他的女儿,一直对他不理不睬。 关向东心里愧得慌,也知道自已这么多年对不起他们母女。 经常叫人给关小敏送点衣物、钱财,可那孩子脾气倔得很,对于他的东西一概不要,连爹都不叫一声。 今天早上,噩耗传来,他匆匆跑去看了一眼,确认是他的女儿。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爹!爹!”呆坐着的关向东,耳朵里老是响起女儿稚嫩的声音。 两行热泪不停地流下来。 “孩子,你好好等着,爹一定给你报仇!”
四八二 老关捐了全部身家
通缉富林的通缉令迅速贴满了靖安周围的几个城镇和广大乡村,通缉令上有富林的画像。 画像是前阵子关向东提供的,现在他加印了一千份。 吃晚饭的时候,关向东在关东大酒楼开了个雅间,叫厨房准备了几样小菜和一瓶酒。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个子推门而入。这是个壮壮实实的中年汉子,脑袋不大,肚子和屁股大,最显眼的是脸上一个大大的鹰勾鼻子。 “关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和兄弟们跑腿的?”来人脸上挂着笑,说起话来却不那么让人舒服。 这个人叫宋三,真实姓名谁也不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宋三!也甭跟我客气!二十万元,找个人!”关向东把一张银行汇票推过去,顺便也把富林的画像递过去。 关向东是戈什哈出身,知道如何和这些人打交道,哥们意气都是假的,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宋三拿起画像看了一下,愣了一下,沉声说道:“关老板,这个人满大街都是他的画像,您也找他?” 关向东点点头。 “关老板,这可是咱们靖安刘小爷要的人物,您要是保他,宋某可不敢淌这趟混水。” 宋三可不傻,哪些钱该挣,哪些钱不该挣,他可清楚的很。 “想哪儿去了!我和刘小爷一个意思,生死不论,务必不能让这个人再祸害人。”关向东恶狠狠地说。 宋三看了下关向东的神态,心里有了数,于是,一拱手说:“关老板仗义,既然这样,宋某现在就去忙活了。” “一千张画像,你拿着,全部撒出去!”关向东咬着牙说。他这次是发了狠,务必要抓住富林这家伙。 当天晚上,靖安城里的大大小小社会混子都接到了消息,谁发现富林,报信的赏一万,抓住的赏五万。 这可是靖安城有史以来最大的悬赏。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十元、二十元工资,这一万元够一辈子花销了。五万元,够两辈子花销了,外加娶媳妇儿买房子。 这下子,满大街多了许多贼眉鼠眼的人到处乱窜,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张富林的画像。 又一个凶手被发现了,但却是具冻得**的尸体,这个人应该是藏在靖安西边的玉米地里,躲过了保安军的搜捕,却没能躲过冬天的严寒。 现在只剩下富林一个人未抓获。 满蒙特别部队,成员极其复杂,都是原来肃亲王花钱招的土匪及一些游手好闲之徒,当然也包括一些遗老遗少。 肃亲王被王亚桥他们击毙后,川岛浪速可是看不上这帮人,只是把他们当做炮灰来用。 他把这些人陆陆续续派去了边区的各个城镇,任务就是烧杀爆破,制造混乱,从背后牵制保安军。 富林是靖安这个小组的头目,他在东瀛一家贸易公司的地窖里已经躲藏了很多天了。每天像耗子的躲在地下,他早就受不了。 这家贸易公司就是东瀛人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平时就两三个人做些小生意。 这次保安军占领了防川出海口后,贸易公司的人接到了东瀛特别机关的指示,必须在靖安制选一起大的事件,让靖安乱一乱。 富林和另外四个人一人领了一张一千元的汇票,交待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射杀庆祝的人群。 富林是城里长大的,他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所以,第一时间潜回了靖安,可当他回到那家贸易公司时,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富林傻了,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棒槌儿,东瀛人利用完了他之后,就像块儿破布一样被抛弃了。 在贸易公司躲了两天,富林已经感觉到这里也呆不住了,可靖安他也不是很熟,不在这里,又去哪里躲避? 两天没开门的贸易公司,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那些个街头混子可对周围的情况熟悉的很。 便有人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偷窥,发现屋里没人了。 转悠了半天,仍不见有人,有哇小混子嗅出了不寻常,偷偷的把关着的门弄开,几个人便鬼鬼祟祟地进去了。 小混子们心思挺简单的,无非是想顺便偷摸点财物。 可这屋里除了些傢俱,真没啥值钱的东西。 俗话说:“贼不走空”,既然进来了,这些小混子可不想空手走了。 四处寻摸了一下,真的没发现什么钱财。 一个小混子脑袋瓜子灵点,他伸手掏出了富林的画像,低声说:“哥几个!这地方不对劲儿!前两天还开着门,突然就没影了,别是和这个家伙有关吧!” 看了富林的画像,几个人浑身一激灵,卧槽!这可是个大金库啊!要是把这个人抓住,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都够了。 “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发现啥呢!”一个人说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眼睛里全冒出了火花,哈哈!真说不定要发大财了。 撬门别锁,翻箱倒柜,这几个人可是行家里手。 没多久,便有个人喊道:“这有个地窖!” 话音未落,便传出两声枪响,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后再没了声音。 “妈呀!杀人啦!”几个人呼地一下全冲出了门外。 枪声一响,便有警C闻讯赶来,迅速地把贸易公司包围了起来。 富林自知无路可走,举枪自尽了。…… 关东大酒楼今天开了流水席,全部免费,谁都可以进来吃喝。 老板关向东向保安军捐款五百万元,他只有一个要求,多杀东瀛人! 有记者采访他,关向东淡淡的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只想为打东瀛人尽份力。” 除此之外,不再说一句话,但老泪纵横,大哭了起来。 李秋雨向刘大双秘密报告,老关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听说死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女儿。 刘大双没有说话,心里头也是压了块石头一样,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