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7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87）
白无常难得蹙了蹙眉头，“你能记起自己的前世？”
孟婆掌管奈何川，奈何川又叫忘情川，她常年撑船渡人，每渡一次奈何川用的不是力气，而是前年的记忆。
所以孟婆是地府最特殊的存在，她无喜无悲，没有罪孽，也没有福德，所有的贪嗔痴恨爱都留在了奈何川里。
孟婆在地府几千年，撑船渡川无数次，是不该拥有之前的记忆。
“我原本是没有记忆，但地府将昼，一直镇压在地府的邪煞快要冲破封印苏醒了，奈何川早就出现异常了，我渡川不仅不会没有记忆，反而每渡一次就会恢复一点记忆。”
“你们以为是阎王跟判官最先感召到地府大限将至？”孟婆讥笑，“其实第一个感受到的是我，因为奈何川早就有异常了。”
“你这是何苦？忘记前尘往事是你的机缘，你现在也是魂魄，哪怕找到自己的尸骨也不能再复活，地府将昼你也活不了。”白无常拧眉道。
“我记起所有事情才是真正的机缘，是我鲛族的不甘，要不是人类当年的苦苦折磨，我鲛族也不会灭族，我要这些人类为我们鲛族陪葬，包括你们地府。”孟婆的眼睛里带着毒辣跟快意，
听见孟婆的话，于严立刻骂道：“放屁，你们鲛族这样的下场活该，你们……”
于严脑子里闪过什么，但头疼的厉害，他突然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话到嘴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于严捂着脑袋，面如土色。
见苏明然在旁边，于严痛苦的靠了过去，“阿姐，我头疼，头好疼。”
苏明然也不知道于严怎么了，虽然最近他偶尔会突然撒撒娇，但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心疼的给他揉了揉太阳穴。
顾浅羽感觉于严好像是记起什么东西，但因为记忆太遥远了，所以猛地回忆起来，他才感觉到了吃力。
孟婆五指一抓，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于严的咽喉，将他凭空抓了起来。
“当年要不是你们人类，我们鲛族不会被困，被戳瞎眼睛，被剥皮，你还要了我的喉咙。”孟婆目光怨毒，“你们人类真该死，统统都应该死，我要你们这些人生生世世都被折磨。”
看见于严受苦，苏明然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于严。”
自从演唱会后，苏明然就没有再开口了，情急之下她才喊了一声，结果没想到她的声音不能再影响人别人自杀了。
不过苏明然也顾不上惊喜，她伸手想要将吊在半空中的于严救下来。
“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白无常用哭丧棒替于严挥开了孟婆的钳制，“跟我回地府见判官大人。”
“你经历过灭族的痛苦吗？听见自己的族人痛苦哀嚎，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孟婆沙哑的声音难听诡异，“这样的血海深仇，你想让我放弃？”
“你不想放弃血海深仇，就跟自己的仇人狼狈为奸？”顾浅羽嗤笑了一声，“你真正的仇人是国师，你现在却反过来帮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报仇？”
-
第5428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88）
“千年前你们鲛人灭族，应该是这位国师一手策划的，要是没有国师，你们鲛人能被全部生擒？要没有国师的怂恿，皇上会轻易去招惹你们鲛人？”
“这个国师才是鲛人最大的仇敌，但你现在却帮他完成他的阵法，你这么做不就是跟自己的仇敌狼狈为奸吗？”顾浅羽看着孟婆，她的声音比孟婆还讥诮，“我第一次听说报仇的方式就是帮助仇人完成夙愿。”
孟婆应该是一早就知道国师想做什么了，但她不仅没有打破对方的计划，反而帮着对方祸害人类。
“人类阴险狡诈，他们要是没有对鲛人起了歹心，能被国师怂恿利用吗？所以他们也该死，我要你们人类都尝尝这种灭族的痛苦，看着自己的同胞亲人一个个死去，最后自己也难逃一劫。”
孟婆仍旧执迷不悟，她怨毒的声音宛如磨砺在人心头的石块，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顾浅羽一旁的于严还在头疼，他的脑袋靠在苏明然的肩上，捂着自己的脑袋。
见于严这样，苏明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红着眼睛轻轻拍着于严，让他别多想了，千年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顾浅羽见于严实在痛苦，忍不住给他注入了一丝灵气，见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然后靠着苏明然闭上了眼睛，顾浅羽才继续跟孟婆对质。
其实顾浅羽是想从孟婆嘴里套话，想看看这个国师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孟婆嘴里，顾浅羽知道这个阵法还会让很多人类都死亡，甚至可能是让整个人类倾覆。
所以这个国师很有可能是想复活凌玖，至于为什么要复活凌玖，顾浅羽暂时也不知道，她只能从孟婆嘴里一点点套话。
“你有没有想过国师这么做是故意的？他当年早就开始计划这个阵法，所以把你们鲛人抓了过来，然后撺掇着人类，在你面前折磨欺辱你的同族，从而激发你对人类的怨恨，这样你就可以给人类下血咒了。”
“要不是国师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你自己想想你怎么可能有机会下血咒？国师就是利用你触发他的这个阵法，他应该是想复活地府下面镇压的那个邪煞吧？复活邪煞是需要很多人的命来祭祀吧？”
顾浅羽目光带着怜悯，“而你就是国师捏在手里刽子手，被国师设计灭族了，现在还反过来帮他，你真可怜，可悲，可叹。”
听见顾浅羽的话，孟婆脸色阴沉，但她并没有暴怒.
“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知道国师是在利用我，可要是能把世间搅个天翻地覆，利用就利用吧，我不好过了，我也要你们人类一样不好过。”孟婆。
“自己为什么灭族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吗？”于严缓缓抬起了头，他唇色有点白，但神色却极其嚣张，活脱脱千年之前那个混世小魔王，他不屑看着孟婆，“不过是成王败寇，你灭族是活该的。”
孟婆耷拉的脸皮都微微抽动了起来，她是被于严这话气的。
顾浅羽看了一眼于严，然后问他，“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于严点了点头，“记起来了。”
第5429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89）
千年之前于严身份尊贵，他是廉亲王府的世子，所以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想起刚才孟婆一口一个人类阴险狡诈，于严看着孟婆的目光就更加讥诮鄙夷了。
“装得跟个无辜受害者似的，欺负我们这边没人记得你们鲛族干的那点不要脸的事？自己贪婪中了国师的圈套，挖你们的眼睛，剥你们的皮不活该？”
“还脸舔着你的老树皮脸说人类无耻，灭族不怪自己蠢，怪我们人类？真觉得高祖会天天把你们当小公主一样的宠着？哪来的脸觉得给你们吃喝，还不干活，一点屁用都没有，还不灭你们？”
于严连讥诮带挖苦的，对着孟婆就是一通怼。
于严爆表的战斗力，孟婆气的脸都绿了。
千年之前蜀高祖还没有称帝的时候，他跟前王朝在东洲海有一场后世闻名的大战，以几千的兵力战胜对方几十万的海上雄狮。
其实当年蜀高祖这边之所以能赢，是因为得到了鲛人的帮助。
蜀高祖亲自跟母鲛王谈判，只要鲛人能出手帮他们，高祖登基后会下令不让人再涉足东洲海深处，这意思就是把东洲海彻底割开了鲛人。
母鲛王同意了跟蜀高祖合作，一块对付前王朝的海军。
鲛人是海上的霸王，在海上能施云布雨，有了鲛人的帮忙，蜀高祖的军队才大获全胜。
但母鲛王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帮助献高祖的，他们生性贪婪，以食人为乐。
在鲛人眼里，人类不过就是一盘食物罢了，母鲛王只是想利用人类之间的内讧，让献高祖把前王朝的数十万海军引到鲛人的地盘，然后他们就可以吃了人类。
母鲛王也没有想要放过献高祖他们，鲛人想把两支军队都拖入海底的鲛人洞。
虽然鲛人洞很大，但也不能一下子就装下数十万人，所以母鲛王施行放养政策。
所谓的放养就是在海上布了一个迷阵，献高祖他们困在迷阵里出不去，只能靠着船舱的粮食支撑。
鲛人们吃着战死的士兵，捉弄着这些活下来的人，献高祖他们就像鲛人掌心的玩具似的，每天都担惊受怕，命不保夕，可又逃不出去。
献高祖率领着残兵在海上漂浮了半个多月，船舱的粮草也快吃完了，不定期还要面对鲛人的屠戮。
就在献高祖都快绝望的时候，国师撑着一艘小船出现了，他救了献高祖，跟母鲛王谈判说献高祖称帝后，会定期向鲛人献祭人类。
为了食物的可持续发展，母鲛王最终还是放了献高祖他们，这也是献高祖极其信任国师的原因。
等献高祖登记后，他按照约定每月都会向鲛人献祭十艘船的百姓。
一艘床能乘五十个人，十艘船五百人，但渐渐鲛人不满足每月十艘船，他们将数量提到了每月一千人。
因此在国师提议屠杀鲛人的时候，献高祖立刻就同意了，每个月献祭一千人，这么持续下去蜀山国迟早被鲛人掏空。
而且自从鲛人占领了东洲海，沿海的百姓们被官府限制着不能入海，不能捕鱼，不能掏盐，蜀高祖早就对鲛人忍无可忍了。
-
第5430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0）
国师牺牲了一万多条人命，才引诱鲛人全体出洞，这才一举将鲛人们都生擒了。
珍娘的老公公，也就是那个被大家认定是变态的查将军，之所以对鲛人那么残暴，是因为每个月都是他率领海军去献祭的。
看着那些被献祭的船一艘艘的沉入海底，没多久就会飘上来无数死尸，海水被血都染红了，最后那些尸体又会被鲛人拖入鲛洞里。
查将军亲眼见过鲛人啃食人类，那些外表漂亮的鲛人，嘴里却长着一排排的利齿，吞食人类的时候面目要多可憎就有多可憎。
所以在所有蜀山国的海军眼里，鲛人并不是人类，只是跟人长了一样的脑袋而已，他们是人类的敌人。
因此在捕获了鲛人后，没有一个人会对鲛人同情。
千年的秦政跟朱大明之所以怜悯他们，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蜀山国每月都会献祭百姓给鲛人，献祭都是秘密进行的，也就于严因为身份尊贵，所以无意中听说过当年东洲海那战的内幕。
其他蜀山国百姓都以为是献高祖是天选之人，所以才能在东洲海一战中以少胜多，彻底灭了前王朝的士气。
就是因为知道前因后果，于严对鲛人同情不起来，千年前他奉命来带鲛人皮回去的时候，对这帮子鲛人就没什么好感。
在于严眼里鲛人被屠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要是人类这一战败了，最终命运也强不到那里，会被鲛人生生吞进肚子里。
战争没有谁对谁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鲛人被灭不冤枉，因为他们太贪婪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国师生擒。
“是你们蠢，居然还怪人类狡诈？”于严不屑一顾的嗤笑，“要本世子是高祖，也会灭了你们这种下作的东西。”
于严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里，也有了古代森严的阶层感，千年前他天子骄子，身份尊贵，别人都要宠着他，巴结着，恭维着他。
虽然现在那种阶级感淡了很多，但也只是对人类淡了，在于严的骨子里他是把鲛人当畜生一样看待的，跟当年那个查将军的心思一样。
孟婆面容狰狞可怖，眼睛里迸射出狠戾之气，“你们小小人类也敢！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放肆的话？”
“有什么不敢？做都做了，还不敢说？当年我们这些小小人类困住你们鲛人，不仅挖下你们的眼，剥了你们的皮，你再看看你的身后，这些长生灯不就是你们的族人吗？”于严。
担心于严的话激怒孟婆，苏明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开口，“别说了。”
于严倒是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这样骄纵的性子，自小就天不怕地怕，是京城的混世魔王，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没人敢欺负到他头上。
“依照这个变态的老妖婆，就算我不说她也不会放过我们，说出来还能臊臊她，省得以为自己是什么盛世白莲，口口声声说为了族人报仇，她最大的仇人就是棺材里的国师，怎么也没有见她报仇？”于严字字珠玑。
-
第5431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1）
“不过就是喜欢捏软柿子，这种人本世子见太多了。”于严拉住了苏明然的手，“阿姐你别怕，就算打不过，骂出来解解气也好，你跟着我一块骂，对付这种人不值得我们用涵养。”
“……”顾浅羽。
“……”苏明然。
顾浅羽倒是能理解孟婆这个时候的心态，本来被灭族就含着极大的怨恨，现在当年的‘罪魁祸首们’还振振有词，觉得你们就应该灭族，你们被灭就是因为蠢，谁听到这话都会气坏的。
理解归理解，顾浅羽还是要为于严鼓下掌，千年前的世子嘴炮还挺厉害的。
现在顾浅羽也终于知道孟婆为什么要帮助国师了，因为她本来就是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性子，所以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人类做垫背的。
鲛人没有是非观念，他们都是以自己的好恶出发，哪怕做了几千年的孟婆，母鲛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
“我看你是找死。”孟婆那双幽深如鬼灯的眼睛看着于严，她周身充满了狠戾跟暴虐。
与此同时墓室的地面也开始剧烈颤动了起来，于严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就被掀翻了。
于严也不怕，他还当自己是千年之前，那个从小就习武的廉亲王世子。
所以青石板掀起来的时候，于严推开了身边的苏明然，想要踢开石板。
于严起身一跃，他一个回旋踢倒是踢中了石板，但只是踢中了石板角，于严半只脚都蹬空了，他‘嗷’的一声又摔回了地上。
“……”顾浅羽。
“……”众人。
好在沈凉舟及时出手碾碎了石板，救了于严一命。
“于严。”苏明然哭着跑了过去，她又怒又急，忍不住锤了一下于严，“你逞什么能？”
“我这一身功夫就这么废了？”于严惨声嚎叫，“阿姐，我以前功夫很好的。”
顾浅羽都不忍直视于严了，好好紧张刺激的大决战又被他搅合的没那个气氛了。
不过很快顾浅羽就没心情关注于严了，因为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就连捆住神骨，妖族的铁链都‘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
那些铁链上的符咒自动燃了起来，火苗的颜色很诡异，如同坟头的油绿鬼火，散发无比阴冷的戾气。
油绿的火舌吞噬着铁链，燃烧着捆住铁链上的神，妖，魔，巫，人，鬼六族。
孟婆在一旁狂笑着，声音难听凄厉，宛如夜枭嘶鸣，万鬼哭诉，听在人耳朵里直觉得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大限将至。”狂风中的孟婆更加枯槁丑陋，那双幽深的眼睛闪着快意跟恨意，“好极了，邪煞醒了，整个人间都会倾覆，真是痛快，痛快极了。”
孟婆召唤出自己前世的武器----蜀山和见图针。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母鲛王一一扫过墓室的众人，她冷笑着开口。
蜀山和见图针是圆盘形状的，但到了孟婆说里就变成了一把长剑，这是鲛人的宝物，只不过后来被生擒，然后被国师拿走了而已。
-
第5432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2）
“你到现在仍旧执迷不悔。”白无常看着母鲛王，他的声音温和，目光也是温和的，但确定孟婆并没有悔改之心后，手上却展开了凌厉的杀戮。
白无常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一身白衣胜雪的长袍，很有儒生君子的风范，可要真动起手来，他很！凶！悍！
在白无常凌厉的身手下，那抹白衣仿佛薄薄的刀片，能轻易割开这世间的一切。
白无常的动作太快了，顾浅羽这样的眼力也只是看见了一抹白光在穿梭。
黑无常冷漠地站在一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短短几秒，白无常就轻松解决了孟婆，然后用锁魂链将她捆了起来。
孟婆浑身都是血，仿佛刚遭受了千刀万剐的极刑似的，身上都是细细的伤口。
那伤口细的像是修眉刀割出来的，割痕很薄，但伤口却非常深，好像每刀都深入骨髓。
所以孟婆痛苦万分，她面色狰狞可怖，嘶吼声就更大了。
顾浅羽：(﹁﹁)
这就结束了战斗？
“失礼了。”白无常擒住孟婆后，然后朝顾浅羽他们作了一揖，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孟婆我们要带回去给判官大人。”
白无常最后一句是跟顾浅羽解释的。
“你们以为拿住我就算完了？”奄奄一息的孟婆低笑着，她枯槁的脸上扬起了一个诡异扭曲的笑容，“你们太天真了。”
白无常皱眉。
孟婆扬天嘶吼了一声，声音响彻了整个墓室，她身上的锁魂链也吟吟作响着。
顾浅羽被这声音刺的脑袋突突的疼，但她也只是失神了一秒，就立刻了反应过来。
“赶紧弄死她！”顾浅羽朝白无常吼，“她要献祭。”
白无常目光一凝，顿了片刻后，白无常连忙去催动锁魂链，想要将孟婆的灵魂撕裂。
但没等白无常出手，孟婆就硬生生撕下自己身上的皮，然后露出自己人首鱼尾的模样。
孟婆没有朱大明那样的好刀法，她撕下来的皮上还带着自己的血肉，所以变成鲛人后，孟婆血肉模糊，看得人喉咙发紧，头皮发麻，只想作呕。
变回母鲛王的孟婆直接被阵法吸了过去。
白无常下意识地拽住了捆着母鲛王的锁魂链，但阵法太过强大了，他的手被锁魂链勒出了白骨，还险些也被拽进阵法里，幸亏白无常及时松手了。
神族，妖族，魔族，巫族，人类，鬼，以及鲛人集齐后，阵法正式启动了，那簇油绿的光更大了，而且颜色也更加深了。
母鲛王自愿献祭，她被阵火煅烧着，然后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叫声。
墓室震动的更加剧烈了，顾浅羽感觉脚下开始灼疼了起来，仿佛有火山即将喷发似的，地表温度一下子升高了。
于严他们被烫直跳脚，脚上的鞋子也被高温烧破了。
地府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奈何川的水都沸腾了起来，十八层地狱也烧起了油绿色的大火，很多厉鬼不堪忍受，直接魂飞魄散了。
-
第5433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3）
万鬼哭泣，忘情川翻滚沸腾，奈何桥满是斑驳的裂痕。
地府在一片哀嚎声中地动山摇，开始一点点坍塌。
地面裂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痕，不断用厉鬼从里面爬出来，密密麻麻，一层叠着一层。
裂痕旁边就是奈何川，这些好不容易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厉鬼，大多都不小心掉进了奈何川里，被滚烫的川水烫成了齑粉。
还有不少鬼差被厉鬼拖拽进了奈何川里，他们同样是这样的宿命，魂飞魄散，在世间没有留下一丝活过的踪迹。
判官拿着金笔看着这幅地狱惨相，就连铁面无私那边脸都露出了慈悲怜悯的模样。
地府将昼，大限已至！
存在了万年的地府，也会如同神族妖族那样从世间消失。
世间再无地府，厉鬼只能长存人间。
顾浅羽让沈凉舟带着秦政他们先离开了，这里的温度太高了，普通人类是受不住的。
顾浅羽的灵魂被古凤凰涅槃过的，她都感觉到了不舒服，更别说秦政他们了。
等沈凉舟带他们朝转移到安全地方时，顾浅羽才召唤出了自己的法鞭。
顾浅羽捏着法鞭，她侧头去看黑白无常，面容十分凝重，“你们赶紧去找母鲛王真正的尸首，我看看能不能破坏这个阵法。”
母鲛王是以自己的魂魄殉葬，她的尸首应该藏在了什么地方。
鲛人灭族之前，也在世间存活了上万年，他们体内有一种特殊的油脂可以做长生灯。
所以顾浅羽想着母鲛王体内的油脂，是不是可以当做九华莲灯的灯芯？
九华莲灯是修复小能手，只要能让九华莲灯亮起来，或许就能救地府跟人类一命。
“一定要找到母鲛王，她的油脂不知道可不可以做灯芯。”顾浅羽嘱咐完黑白无常后，然后才捏着法鞭冲上了祭祀台。
锻火越来越旺，七族的尸骨都快要被燃尽了，供台下面也烧出了一个大坑。
顾浅羽刚走到祭祀台旁边，就感觉一种逼人的热浪，她的衣服都被热浪吹的猎猎作响。
顾浅羽迎着火光，她的面容被照得幽绿，顾浅羽挥鞭朝法阵砸了过去。
鞭子带着雄劲罡风，带着席卷一切的磅礴之势，然后硬杠到了法阵上，顿时让整个墓室狠狠一震。
上千年的法阵不比法鞭弱半分，顾浅羽被回震的力道掀翻了出去。
她咬着牙，强势的将嘴里那口血又咽了回来，然后挥动着法鞭又砸了过去。
封印将破，万年不亮的地府被光照了进来。
摇摇欲坠的地府像残破的船，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就会沉底沦陷。
那些光从地府裂出来的破口，争先恐后的照射了起来。
被光照到的第一个鬼差，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光又偏斜了一些，从十八层地狱刚探出的厉鬼，还没来得及享受地狱逃脱的喜悦，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消失了。
整个地府混乱成了一片，光线越来越强，哪怕他们没有接触到这种光，也被它烤得痛不欲生。
地狱不过如此。
-
第5434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4）
顾浅羽睁开眼睛，醒来就看见漂浮在半空的千年鬼帝沈凉舟。
现在的顾浅羽整个人很疲惫，动一下手指都费力。
她记得她昏迷之前，试图用法鞭破坏七族献祭阵，这个阵法很强大，顾浅羽拼尽全力才将人类那个尸骨毁坏了。
但非常不幸的是，法鞭也被法阵的锻火烧成了灰烬，顾浅羽遭受反噬，她狂喷了数口血，最后昏迷了过去。
估计是沈凉舟回去又救她了，所以顾浅羽才能好好躺在地上，有命睁开眼睛。
顾浅羽扫了一眼周围，她现在躺在一片冰山雪地里，入目就是看不见尽头的雪。
瞧见秦政他们都安然无恙的躺在她旁边，顾浅羽稍微安心了一些，然后才开口问沈凉舟。
“我们怎么在这里？”顾浅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哑的很厉害，喉咙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火辣辣的疼。
顾浅羽拼命吞咽口水，想要润一下子嗓子。
结果悲惨的发现，她嘴里一点唾液也没有，顾浅羽只能抓了一把雪，然后塞到了喉咙里。
冷冰冰的触感，让顾浅羽缓和了不少，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外面爆发了火山，还有大规模地震。”沈凉舟解释，“只有这里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听见沈凉舟的话，顾浅羽顿时有点心塞，“人类都灭亡了吗？看来我还是没拦住阵法，凌玖醒了吧？”
“没有！”沈凉舟这个时候还不忘毒舌着顾浅羽，“你脑子都不转吗？”
凌玖要是醒过来了，最后这片净土都没有了。
虽然被沈凉舟挖苦了，但顾浅羽的心情还算好，毕竟事情还有转机。
不过这个转机很渺茫，天灾一下子都爆发了，这说明离凌玖醒过来也不远了。
顾浅羽真是非常头疼，这家伙继续睡觉多好呀，突然醒过来干什么，要吃樱桃吗？
世界都灭亡了，谁给他种樱桃吃？
哦，她倒是忘记了，凌玖可以自产的，他是一个能让树长出卫生棉的神人。
“那黑白无常呢？”顾浅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们找到了母鲛王的尸首吗？”
母鲛王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也是恢复九华莲灯最后的希望。
“白无常说并没有找到，他们受伤回地府了。”沈凉舟神色淡淡的。
千年鬼帝向来冷情，对这个世界的灭亡不灭亡他不操心，只要保护好顾浅羽这个上司就行了。
顾浅羽感觉这事太棘手了，最后一个希望都被掐灭了，不知道现在去地府见地藏王菩萨，菩萨会不会给她指条明路。
上次顾浅羽去地府的时候，被谛听给劝了回来，现在情势都这么危机了，菩萨总不能还觉得时机不到吧？
顾浅羽真就不明白了，这些大佬为毛不到最后一刻总不松口呢？
是为了让剧情线节奏紧张？
过了很久秦政于严他们才渐渐的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身处冰山雪地，他们也都惊了一下。
虽然这里都是积雪，但随着地表温度越来越高，这里化雪的速度非常快，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
第5435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5）
短暂的劫后余生，让大家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充斥着一种兔死狐悲，毕竟人类大部分都灭亡了。
饶是一贯洒脱，看的很开的于严心情都不太好。
顾浅羽总觉得这事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但她一时也抓不住重点，所以就让恢复所有记忆的于严说说，他拿到鲛人喉后发生的事。
“我把鲛人喉拿回去给了阿姐后，那块红宝石就长到阿姐的喉咙里，然后她真的能开口说话了。”提起这段记忆于严的神色带着一丝悲伤。
虽然于严也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喉咙是鲛人的，突然莫名其妙进了苏明然的嗓子里，于严也怕出事。
可喜悦大于担心，苏明然从出生就不能开口说话，现在终于能发声了，于严也是高兴的。
那几天于严每天都会花大把时间教苏明然说话，她能发出声音了，可有些音发的并不准确，就跟刚学说话的孩子似的。
苏明然的学习能力很强，学了几天她就能断断续续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两个人都很开心，之前于严鲁莽表白带来的尴尬，也在这几天消失殆尽了，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前的亲密。
但没过多久鲛人喉就出问题了，千年的苏明然也像现在这样，只要她开口就会有人自杀。
“等一下。”顾浅羽打断了于严的话，她纳闷地看着于严，“按理说你阿姐经常跟你待在一起，你听见她说话为什么就没自杀？”
于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没有什么事，所以发现阿姐不对劲后，我就想去找国师问清楚。”
说起国师，于严就怒了起来，“可那老混蛋不见我，他们身边那些人都说他不在府里。”
听见于严骂国师是老混蛋，顾浅羽挑了一下眉头。
于严这么说也不算有错，国师在献高祖还没有登基的时候，然后就帮着他打天下，那个时候于严也才**岁。
只是没人具体记得国师长什么样子，所以无从判断他到底多大了。
找不到国师，于严只能带着苏明然回去了。
原本于严他们想着，只要苏明然不说话就没事，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算苏明然不想开口，鲛人喉也会自己发出声音，造成别人自杀。
鲛人喉不仅影响着别人自杀，苏明然自己也会在晚上的时候感觉喉咙灼疼，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似的，这让苏明然高烧不断。
于严这下忍不了了，抱着痛苦不堪的苏明然闯进了国师的府邸。
于严翻遍了整个府邸，也没有找到国师，最后苏明然被鲛人喉烧直接烧成了灰烬。
亲眼看着苏明然死了，于严是真的急红眼睛了，盛怒之下他屠了整个国师府，其中就包括秦政。
千年前秦政的确是死在了于严的剑下，被他一剑穿喉了。
临死之前秦政还惦记身主以后的安危，那个时候身主还小，好不容易过上平稳的生活，他要是死了身主就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所以前段时间秦政每次想起自己的妹妹，就会觉得非常悲伤，那是千年前的感情在作祟。
-
第5436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6）
于严说到杀秦政时，显得非常内疚。
“对不起呀兄弟，我当时真不知道千年之后跟你关系这么好，要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犯浑的。”想起当年这些破事，于严也不好意思面对秦政。
秦政比于严早好几天就恢复了记忆，他也记起千年前于严杀他的事了，只是一直瞒着没有说过。
“没事，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秦政反过来安慰了于严一句。
“真是好基友一生走。”于严握拳轻轻锤了一下秦政的肩膀，“要是这次能活下来，我肯定后半辈子好好对你。”
顾浅羽：(﹁﹁)
于严这话怎么听，顾浅羽怎么觉得别扭，这货是要给秦政养老送终？
“那后来你找到国师了吗？”顾浅羽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苏明然死了，于严这个性格肯定是不会放过国师的，顾浅羽好奇的是国师去什么地方了。
“没有。”于严提起仇人脸又阴沉了起来，“不知道那个龟孙子去什么地方了，我阿姐刚死，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来，我当时恼的厉害，我……”
于严咳了一声，“反正杀红眼了，那天凡是我见到的人都死在我剑下了，从下午我阿姐死后，一直到第二天，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那段记忆有点模糊。”
于严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这么反-社-会，自己不如意了竟然要很多人跟着一块陪葬。
现在于严只记得当时自己非常怨念，满脑子都是屠尽这里所有人，大家一了百了。
在那种暴虐凶残下，于严理智全无。
顾浅羽却觉得‘杀红眼’这三个字很值得玩味，就算于严武功再高，毕竟是一个人，体力也是有限的，连续杀了一天的人还没有被抓住不太现实。
顾浅羽感觉是鲛人喉产生的影响，鲛人喉虽然没有让于严自杀，但却激发他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这里面除了苏明然，大家都恢复了千年前的记忆，谁都不知道母鲛王是怎么下血咒的，国师又到底做了什么。
国师把鲛人喉给于严，单纯是为了换他祖先的灵牌，还是有其他因素？
顾浅羽脑子又开始乱糟糟的，她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这个至关重要的国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复苏凌玖？他跟凌玖又有什么关系？
听白无常的话，凌玖都已经压在地府下面很多很多年了，他比地府存在的时间还早，而这个国师也只是几千年前的人而已，跟万年前的凌玖能认识？
墓室里有一个青铜棺材，里面的人是不是国师？
顾浅羽觉得这位国师很不简单，要知道那个七族献祭的阵法，里面竟然有神族。
蜀山国时期神族都已经灭族了，国师是怎么找到神骨的？还能集齐妖跟魔，这人会不会有点太逆天了？
地表温度越来越高，如果最后这片净土都要融为火海了，那凌玖也该苏醒了。
冰川正在一点点消融，顾浅羽打算去地府一遭，想去看看地藏王菩萨，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箴言，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个位面毁灭吧？
-
第5437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7）
现在顾浅羽是真的精疲力竭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任务，她也没有想到最后能搞这么复杂，甚至还把她的法鞭搭进去了。
想起自己的法鞭，顾浅羽就一阵肉疼，那鞭子可是陪伴她很久了，现在顾浅羽召唤都召唤不出来了。
顾浅羽狠狠搓了一把脸。
顾浅羽毁了阵法，她自己被反噬的很厉害，所以这次去地府，顾浅羽让沈凉舟背着她去的。
母鲛王已经死了，就算国师还活着，他如今也在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复苏凌玖，应该没时间在意秦政他们这些小喽啰。
所以秦政他们待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如果要是凌玖醒过来了，这里面的人谁都别想活。
顾浅羽没有召唤黑白无常，现在地府肯定也乱成一片了，应该没时间招待她。
沈凉舟不能打开阴路，但他有自己的法子去地府，就是绕的路有点远，不太方便操作而已。
等沈凉舟背着顾浅羽到了地府，她看着如今的地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虽然来之前顾浅羽猜到了地府肯定会乱成一锅粥，但情况比她想象的糟糕多了。
奈何桥已经塌了，忘川水也在渐渐干枯，地府到处都是沟壑裂痕。
耸立万年的地府，如今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看见这副凄凉的景象，哪怕顾浅羽对地府没有多少好感，也忍不住唏嘘。
墓室那次也让黑白无常受了伤，虽然地府的日子不好过，但他们更不能在阳间多待。
大限将至，地府如同一个到处漏气的气球，因为数万年的根基，所以这个‘气球’一时半会还破不了，但离破也不远了。
光照了进来，地府的鬼差跟厉鬼们无所遁形，也就黑白无常，判官他们不是普通鬼，所以并没有像其他鬼差那样魂飞魄散。
顾浅羽要见地藏王菩萨，只能让判官给她打通路，因为她并不知道菩萨到底在地狱第几层。
等沈凉舟背着顾浅羽找到判官时，他守在破败坍塌的阎罗殿门口，一面铁面无私，一面怜悯慈悲。
大概是感知到地府将不复存在，判官也不像之前那么精分了，看见顾浅羽来，他倒是很平静。
难得见到判官这副样子，顾浅羽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我想去地狱见见地藏王菩萨的坐化佛像，判官大人能不能给我打开一下地狱的方便之门？”顾浅羽的话还算客气。
“地狱已经坍塌了。”判官怜悯似的看着身前那些不停哭嚎的鬼差，“我已经感受不到佛光了，菩萨的坐化佛像应该也一同毁了。”
“！！！”顾浅羽。
顾浅羽一脸“你是认真”的表情，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内容，这节奏……这个位面真救不回来了？
“你家阎王呢？”顾浅羽还想尝试着挽回一下，“把他叫出来商量一下，只要把九华莲灯的灯芯找回来还有一线生机。”
“阎王殿下已经封印沉睡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将自己封印到什么地方了。”判官还是怜悯慈悲那面。
-
第5438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8）
听见判官的话，顾浅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判官巴不得顾浅羽见地藏王菩萨，现在地府变成这样，他只会比顾浅羽更想抓住一线生机。
所以判官说菩萨的佛像毁了，那应该就是真的毁了，这个时候判官没有必要骗人。
至于阎王爷……
顾浅羽只能呵呵哒的表示，这家伙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看来忙活了这么久，她这次的任务是要失败了，凌玖这么一醒，整个人类都要灭亡，委托人还是会死。
委托人一死，顾浅羽就会被系统判定任务失败，她将会损失五万的积分购买平安符。
想起五万积分要打水漂了，顾浅羽很肉疼，真的很肉疼。
“那个邪煞是不能睁开眼睛吗？他要是对这个世间没有恶意，那人类会灭亡吗？”顾浅羽问判官。
顾浅羽做垂死挣扎，不行她就去忘情川下面再见一面凌玖，看能不能唱个摇篮曲的把他哄睡着，再不行就劝劝与人为善。
听见顾浅羽的话，判官神情一凝，他露出了那副凶煞的脸，“姑娘是怎么知道那个邪煞的？”
当然是白无常告诉她的！
但顾浅羽不能透了白无常的底，所以她淡定的编造了一个谎言，“菩萨隐晦的跟我说过这个邪煞。”
现在地府都这样了，顾浅羽知道不知道邪煞的存在，对判官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他的表情缓了下来。
“有关邪煞的传闻很少，我也只是知道他醒过来世间将会有一场大劫。”判官沉声说。
顾浅羽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她继续问，“所以判官大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他醒过来麻烦，还是他醒过来会残暴的摧毁世间一切？”
判官又转了脸色，他口吻也不如刚才那么平和了，“姑娘这个问题有些古怪，醒过来麻烦跟醒过来会残暴不是一回事吗？”
顾浅羽不说话了。
当然不是一回事了，这里面的区别非常大。
不过判官这么一问，倒是让顾浅羽突然想通了很多事，脑子纷杂的思绪，仿佛找到一个纾解口，脉络顿时清醒了起来。
顾浅羽靠在沈凉舟的肩膀上，她快速梳理着脑子里的东西。
梳理清楚后，顾浅羽问判官，“判官大人能不能带我去邪煞被镇压的地方？我想见见他！”
“虽说邪煞一直镇压在地府，但谁都没有见过。”判官苦笑似的说，“怕是地府彻底毁了，我才能有幸见见这个传说。”
顾浅羽不置可否，她到现在仍旧不确定那是不是凌玖，如果真是的话，那她可不仅见过传说，而很有【有幸】的跟这位传说相处过两个位面。
见判官什么都不知道，顾浅羽也就不再问他了，而是开口说，“我知道邪煞镇压在什么地方，能不能麻烦判官大人帮我一个忙？”
判官看了一眼顾浅羽，似乎不可置信她刚才说的话。
顾浅羽也没有解释，只是说，“判官大人把地府鬼差借我用用吧，你把他们都叫到奈何川，我想见地府镇压的邪煞，还需要你们的鬼差才可以。”
-
第5439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99）
判官不知道顾浅羽想干什么，但地府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按照顾浅羽说的将剩下的鬼差叫到了忘情川。
等判官把鬼差们召集到一块，顾浅羽顿时感觉有点磕碜，因为这帮子鬼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老弱病残。
自从凌玖苏醒的迹象越发明显，地府里面的光线越来越亮，不少鬼差都不受不了的湮灭了。
能存活下来的鬼差，都已经是千年的老鬼了，他们虽然有很深的道行，可现在是强弩之末了，再多些光照进来，他们也会化作天地间的尘埃。
顾浅羽没想到凌玖苏醒对他们影响这么大，偌大一个地府居然弱鸡到这种地步了，她想叹口气。
“鬼差已经给姑娘召过来了，姑娘打算做什么救地府？”判官和气的问顾浅羽。
顾浅羽趴在沈凉舟背上，她现在也很虚弱，她能有什么办法救地府？她让判官把鬼差们撺掇过来，只是想找点帮手而已。
谁知道竟是这样的残兵败将，天要亡她这次的任务跟这个位面。
“说实话我并不能救地府。”顾浅羽。
见判官要转刚正不阿那面脸了，顾浅羽不等他说话就先一步开口了，她轻笑了一声，“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他应该知道怎么阻拦那个邪煞的苏醒，甚至知道邪煞被镇压在什么地方。”
“是不是呀。”顾浅羽看向了鬼差中那抹显眼的身影，她缓缓开口，“白无常？”
顾浅羽的话让很多鬼差都不明所以，不过大家还是下意识去看白无常。
白无常在墓室受了重伤，地府现在又透了光，白无常更加吃不消了，他的脸色比往日苍白了许多，但眉眼还是温和的。
“上仙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无常温温和和的，他双手拢在宽袖里，峨冠博带，颇有君子之风，他作揖，“还请上仙明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顾浅羽眯着眸子，她的目光格外锐利，“或者我应该叫你国师大人？这样叫你，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白无常含笑着，虽然面色憔悴苍白，但他的目光宁静悠远。
那样温和的模样，顾浅羽真想象不到他手染鲜血，算计谋害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
“你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怀疑上你吧？”顾浅羽收敛了笑意，“你一点破绽都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唯一的破绽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就连判官都不知道地府将昼，但白无常知道。
就连判官都不知道凌玖睁眼为昼，闭眼为夜，但白无常知道。
就连判官都不知道凌玖镇压在什么地方，但白无常仍旧知道。
当初顾浅羽被白无常误导着，还以为是孟婆在渡忘情川的时候，故意将船打翻了，想要害她。
现在想起来真正的祸首应该是白无常，也是国师大人。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浅羽猜白无常应该是想让她见凌玖，然后为后面欺骗她做铺垫。
-
第5440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100）
顾浅羽见到凌玖后，就跟判官谈崩了，然后白无常特意找她，将地府将昼的事情告诉了她。
当时顾浅羽就隐约感觉到，白无常好像是知道她在王河川下面见到了什么。
不过顾浅羽并没有怀疑过白无常，再加上对方刚告诉了她一个惊天大秘密，她那时对白无常反而是有几分信任的。
顾浅羽真正怀疑白无常是国师，不单纯是白无常知道的太多了，而是她一早就怀疑地府有内奸。
母鲛王死后为什么会变成了孟婆，这事一直让顾浅羽很好奇，从那个时候她就生疑地府是不是有什么内奸一手安排的。
顾浅羽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国师，但她通过梦境，对这个国师有一定的印象。
从头到尾国师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可顾浅羽还是通过一些很细微的地方，从国师身上感觉到了熟悉。
顾浅羽印象最深的就是千年前于严为了苏明然找国师，那是国师“出镜”最清晰的一次。
国师让于严写下了手书，然后他从于严的手书里拿于严祖父灵牌时，国师先是拢了一下袖子，这个动作完全跟白无常重叠。
国师说法的方式，那种风轻云淡的感觉，都很像白无常。
顾浅羽不怀疑白无常的时候，不会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一旦她开始生疑了，很多小细节就浮现出现了。
在墓室擒拿母鲛王的时候，白无常表现也很反常，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不过因为白无常受伤了，顾浅羽下意识把他当自己人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直接的铁证，证实你就是那位国师，是始作俑者，但现在都这样了，地府快倒了，鬼差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身边就有一个沈凉舟而已。”
顾浅羽冷冷看着白无常，“我想以你真正的实力，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吧？所以你不必再装了，总归让我们大家都死个明白吧？”
顾浅羽所谓的证据都太散了，太细碎了，可以说是全凭第六感，这些不足以抓住白无常的小尾巴。
可如今白无常才是占优势那个，他连神骨都能找到，这事就算阎罗王都很难能办到，所以顾浅羽不认为白无常是一个弱鸡，他不过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而已。
“这到底怎么回事！”判官也看向了白无常，他极其凶煞。
白无常还是那副端方儒雅的样子，他嘴角总是带笑，弧度不偏不倚，正好给人一种良善知礼的感觉。
见白无常不说话，判官的脸色更加凶恶，他凭空变出了一个生死簿，然后铁面无私的开始宣读白无常的罪状。
白无常原名叫谢必安，他的罪状非常多，可谓是罪孽深重，不仅弑过君，杀过父母妻儿，烹过人，挖过心肝，还害了数十万条命，每桩每项都是罪大恶极。
也很毁顾浅羽的三观。
顾浅羽之前倒是知道白无常前世犯下了很多罪行，所以看见判官都是凶神恶煞的，但她没想到白无常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判官有‘判前世定今生’的职权，他每念一个罪名，白无常身上就会多出一个无形枷锁，同时身上也会多出生死簿鞭挞出来的伤痕。
-
第5441章 我要你刻骨铭心（101）
短短片刻的功夫，白无常身上已经二十多条伤口了，那伤口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得非常深，白无常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判官正在审白无常的平生，想看他之后犯下的罪状，得把他之前的罪一条条念审清楚。
白无常的罪名太多太多了，顾浅羽毕竟没有铁证，她担心万一不是人家白无常，这不是白受这些苦吗？
顾浅羽也就是想跟白无常对质一下，谁知道判官这么刚，直接请出来了生死簿，开始审白无常了。
判官还在念，顾浅羽听得很头大。
这家伙生平怎么这么多罪名？他以前这么反-社-会真的好吗？
就在顾浅羽打算叫停判官的时候，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黑无常忍不住了，他开口唤了一声白无常的名字，“必安！”
黑无常万年不变的黑脸拧了起来，他看着白无常，眸子很是复杂，那声‘必安’也是百转千回，欲言又止。
听见黑无常的话，白无常的笑容才淡了一些，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然后轻声说，“我的确是那位国师。”
见白无常承认了，顾浅羽皱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凌玖苏醒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顾浅羽非常不解白无常这么做的目的。
白无常轻笑了一下，“好处自然是有的。”
白无常的视线掠过残破的地府，他的神情不带任何怨恨，非常平和，声音也是平和的，“他醒了，地府就不存在了，这还不是好处吗？”
判官面色更加煞了，顾浅羽给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白无常，而是即将苏醒的凌玖，想要延缓凌玖醒过来的时间，还得从白无常嘴里撬办法。
所以现在的白无常还不能动。
“你这是恨地府？”顾浅羽抖了抖眉毛。
“不恨。”白无常摇头。
“不恨为什么要地府不存在？”顾浅羽都被气笑了。
“大概，我恨天道吧。”白无常勾了一下嘴角，他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着，哪怕嘴里说着恨，可他面上也没有任何戾气，不像孟婆那么面目可憎。
“天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浅羽。
白无常平静的曝出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他淡淡的开口，“其实我是神族。”
“……”顾浅羽。
白无常是神？一个变成鬼差的神？剧情还能这样峰回路转？
“万年前我犯下罪孽，然后被贬下凡，经历十世考验。”白无常嘴角弧度不变，“每一世都要杀尽身边的至亲至爱，我不是暴君，就是佞臣，或者是国师这样搅弄风云，血染江河的罪人。”
“到了第九世我厌了，不想做神族，然后就进了地狱，后来从十八地狱变成如今的鬼差。”白无常喟叹一下自己的平生，“我这九生九世罪孽滔天，是真厌了。”
最后一句白无常说的非常平静，平静的让人心底发寒。
“因为你厌烦了，所以你就想要所有人跟着陪葬？”顾浅羽嘴角抽了抽，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极端？
白无常低头摇头而笑，再抬头时他看向了顾浅羽，然后问，“你知道当年我什么会被贬下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