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如临大敌
越绣宁又让人去通知一下莫兰,叫她注意一点,这几天不要离开国公夫人身边。
林炤刚刚跑着回来的,因此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去冲了个凉出来,背着手站在屋檐下,听着宫女嬷嬷们流水一般的禀报情况。
陆光涛闻讯进宫了,去侍卫营那边看了看被抓住了刺客,确定就是那天跟自己动手的人。
宫正司的女史搜了那个女刺客,胸前确实有一道刀伤,而手上,臂上等其他的地方并无伤痕,更没有咬伤的痕迹。
也就是说,确实是和陆光涛动手了,但并不能保证赖娘子遇害的时候她在现场。
那天是不是故意引陆光涛过去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谁派她来的?
问题自然是很多,但这个女刺客嘴巴就跟蚌壳一样闭的紧紧的,根本撬不开。陈凡命人用刑,稍微的动了一些刑具,但依然是一句话不说。
陈凡又怕用刑太厉害,把她给打死了,又成了死无对证,如今刺客的身份还一点眉目没有,当然不能让她有什么意外,所以只能先放下刑具,只叫侍卫轮番审问,不让她睡觉休息,一直审。
过来跟皇上禀报了。
林炤听了道:“无论有没有关系,这个刺客在案发的时候是在现场周围,最后还将光涛引到了那边去,这都是和赖娘子的案子有牵连的地方,你先审两天,如果问不出什么就交给蒿宸吧,叫他审。”
“是。”陈凡答应着下去了。
徐玉谷在屋里也在跟越绣宁禀报:“武艺是很高强,而且听宫正司的人说,这个宫女一直都在宫里,大约七年多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培养的。她以前是储秀宫那边的,也从没有漏过马脚,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是深藏不露的一个人。这一次来避暑山庄是选了一半人跟着,一半人留在京城,来到这边之后戒备就没有宫里那么严,各自宫殿的宫女们有时候乱走动,也管不过来。”
在京城宫里,是按照宫殿来分的,不是坤宁宫的宫女出现在坤宁宫,马上就有人发现,并且马上轰走,这就和不该出现在坤宁宫的任何人一样。这已经是常例,所以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会觉着奇怪,因此别的宫的即便是宫女嬷嬷想接近皇后身边也不容易。
但是到了避暑山庄,已经没有什么宫什么宫的了,跟着来的都是伺候皇上和皇后、公主的,这边也没那么大,所以宫女们便混着。
估计这也是这个女刺客想尽了办法跟着来的原因。
好在及时发现了。
林炤进屋来,说了没审出来什么东西,那女刺客嘴硬的很,越绣宁倒不意外,点点头没有继续,而是问道:“对了相公,你突然回来,父亲他们都不知道?”
林炤点头:“不知道,不过等他们打猎从山里出来,自有人告诉他们。”
越绣宁听了这才点头。
宫里就这样一直有些乱的查着。不过这影响不到内廷,内院还是很安静的,夫妻俩一直聊着说着,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人派的这个女刺客。
越绣宁在监国的时候确实处理了很多人,包括后来的齐国公等人,其实严格说起来都跟她有关系,这些人将仇记在皇后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说来说去,最有可能的还是薛昉那帮人。从户部的前三位堂官,到薛昉,这些都有可能。因为当时跟皇后正面冲突的就是这些人。
户部的三个人就是直接让越绣宁给凌厉的整下去的。
这些人牵扯的案子,这案子中的一连串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毕竟荣华富贵一下子就到此为止了,甚至命都没有了,这些人的家人什么的,记仇了要报仇,这都有可能。
至于那个刺客宫女在宫里已经那么长时间了,必然不是临时安插的,这也不奇怪。朝廷里的争斗倾轧难道只是朝臣们之间的?完全不是,朝臣们跟皇上的斗争才是最激烈的。
当然,表面上看皇上对朝臣有生杀大权,但其实,很多时候皇上并不能随便杀人,若是听见不顺耳的,看见不顺眼的就杀了,那不是成了暴君了?那皇位也坐不稳当。
朝臣们要知道皇帝的动向,往宫里安插眼线,这都没有什么意外。有些眼光长远的,安插一个眼前三五年甚至十几年不用,只用在刀刃上,朝臣们有这样心机的,绝对不在少数。
更何况还有那些公爵侯爷,王孙皇族等等的,全都有可能。
所以,不能从这个宫女进宫的时间,和皇后监国之后得罪了什么人,简单的仅凭时间线来查。
天快黑了,外面突然的就吆喝起来了,能听得出来离得很远,应该是在避暑山庄的外围,但依然能听见很多人嘈杂的声音,一听就是打猎的人回来了。
林炤也是年轻人,今天兴致高昂的去打猎,却被人扫了兴回来了,这会儿听见外面吆五喝六的顿时就忍不住了,跟越绣宁说了一声出去看看,就从宫里出来,看看这些人都猎到了什么猎物。
居然打了两头野猪,三只野山羊,还有几只野鸡野兔子,好些人围了上去哈哈的笑着,将猎物拿下来就去烤,知道今天会有猎物,一切都准备好了,篝火都架起来了,就等着他们呢。
穆寒等人已经知道了,陆光涛半路被叫了回来,宫里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所以下马之后马上询问,一问说宫里出了刺客,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询问。
越承耕是最担心自己的女儿的,忙问情况如何。
林炤详细的说了说,皇后和公主都没事,那个刺客虽然已经在内院了,但依然是没有办法接近皇后身边的,所以她们没有受到惊吓。刺客现在也抓住了,正在审问中。
越承耕这才松了口气。
穆寒询问刺客的情况,林炤跟他说,就是上一次跟陆光涛动手的那个,穆寒听了就要去看看。
越承耕正好也觉着应该去,于是他们好几个人一起去看看情况。
而这边越民耕、越天泽不是很清楚情况的,也就没去,回自己房院问了问家人安好,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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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死不张嘴
到了晚上气氛倒是好了很多。
男人们在前面吃烤肉喝酒,豪迈的大声笑着,一直闹到子时左右才安静下来。后宅的女眷们,也有喜欢玩的吃了些喝了些,不过亥时许就散了。
玩归玩,正事也没有耽误了,侍卫们分成几班轮流审那个刺客,审问的人可以轮流休息,但就是不让刺客休息,疲劳战术。
既然身为刺客,意志力自然是寻常人不能比的,因此这样轮番轰炸审问了一晚上,那女刺客硬是没有开口。
转天。
越绣宁起来的比较早,林炤昨晚上喝的有点多,加上睡得晚,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子时末了,所以一直没醒。
越绣宁起身洗漱了,也没等林炤直接用了早膳,估计林炤可能会睡到中午了。
小豆最喜欢就是打听一些事情,只要出了什么事,她就爱跑去打听的清清楚楚的,所以越绣宁用早膳的时候,她已经打听出来了一些事情,过来禀报。
“昨晚上一点没问出来呢,那个女的真真就是铁头!一个字都没说。”小豆声音带着惊奇:“侍卫们轮流审的,不让睡觉不让吃东西,就这样还撑着呢!”
也不知道不招供和铁头有什么关系。
青果在旁边忙道:“给吃了东西喝了水的。”
小豆一听转身问道:“你也去问了?你问的是谁,奇怪我问的是……”
越绣宁打断了她的话,道:“去找谢嬷嬷来。”
小豆便答应着赶紧的去找,越绣宁用完了早膳,谢嬷嬷也过来了,躬身行礼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越绣宁道:“你去看看那个女刺客。既然二十来岁,进宫还六七年了,想来是从小练武的,那么身心的意志力自然是比寻常人强,这样审未必能有什么效果,你过去说些话,动之以情,看看有没有效果。”
谢嬷嬷愣了愣,因为想不出来自己能跟女刺客说什么才能动之以情,因此道:“娘娘的意思是……”
越绣宁想了想,道:“赖娘子出事那天,她应该是在附近的,说不定看见了……或者甚至可能就在跟前,你也不用说其他的,只说女人。女人不容易,遇见了这种事情,虽然死命反抗了……”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刺客也是女人,只要说些女人的话,让她有同理心了,就可能会开口。如果当时她真的在跟前的话,我就不信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当然了,可能真的没有,说不定还是帮凶呢。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个刺客就是毫无人性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没用的,就让侍卫们和大理寺的人去动刑审问吧。
谢嬷嬷被这样一点醒,一下就明白了,忙躬身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
越绣宁起身出来趁着天气凉快在院子走动了走动,蕤姐儿就起来了。
小家伙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是就一直唠唠叨叨的说话,越绣宁过来和几个宫女奶娘的一起给她穿衣裳洗漱,蕤姐儿过来将母亲的大肚子抱住,贴着听了半天。
吃法的时候,越绣宁不得不说了好几遍叫她别说话了专心吃饭。蕤姐儿其实算是比较听话的孩子,但她还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且忘性大,母亲说的什么转眼就忘了,吃了两口便又继续说起来。
吃了饭就不老实了,要去将父亲吵起来,越绣宁自然是不许,拉着她的小手哄着出去,到处逛一逛玩一玩。
早上这会儿风很凉快,也十分的舒服。蕤姐儿突然发现了一窝小兔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顿时兴奋的不行了,尖叫着追。
越绣宁才坐下,吴玉领着越璞晟过来了,晟哥儿看见蕤姐儿高声的喊着,小家伙便蹑手蹑脚的过去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走到跟前发现了一窝兔子,顿时自己惊讶的大叫起来。
蕤姐儿看见他过来了,自然是很高兴,小舅舅,小舅舅的一直叫着,两个孩子到处的追兔子。
吴玉过来和越绣宁坐下,问起昨天刺客的事情,越绣宁也没说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说自己和林炤都没事,自己在内院休息,也就听见一两声喊,根本就没当回事,不存在受惊吓。
吴玉听了这才放心,道:“你父亲回去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费那么大的劲就为了杀人?”
越绣宁听得好笑:“娘,您真是心思太单纯了,不知道人间险恶……林炤是皇帝,天天得罪人,天底下想让他死的人多了。”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就没说自己也一样。
吴玉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皇上多好啊,分明的就是明君,天天想着百姓们,怎么还会有人希望他……”
说着又对越绣宁道:“你还是这么口没遮拦的,死啊活啊的,就这样乱讲。”
越绣宁笑着摇头:“皇上要推行一些策略,总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很多时候是不能避免的,比如说……”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了,想起来一件事。
吴玉不知道她说了一半停住是做什么,道:“比如说什么?”
越绣宁忙站起来:“娘,您在这边照看两个孩子,陪他们玩会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去处理一下。”
吴玉脸上有些茫然的跟着站起来:“哦?好……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没事。”越绣宁说着从这边出来,吴玉在后面喊着叫小豆她们搀扶住她。
但其实越绣宁走路还是很利索的,快步的回到了屋里,叫雨花去找陈凡,让将昨天从女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随身之物拿过来。
昨天给女刺客搜身的是宫正司的女史,搜完了之后东西交给陈凡,让他们去查,宫正司的人只是过来跟越绣宁禀报了一声,都有什么什么。
说是身上带的全都是宫里的东西,内造办的。
一开始越绣宁并没有想的太多。以为这个女刺客毕竟是早年就在宫里的宫女,她身上全都是宫里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宫里的人用的自然都是宫里的东西。
不过刚刚她突然灵光闪现,想起一件事,于是叫人将东西拿过来仔细查看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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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8章 随身之物
很快就将东西送过来了。
越绣宁听林炤说过,当时女刺客应该是在勘察地形或者做什么准备,但是又不想让人一眼认出来,因此蒙了脸,但身上穿的还是宫女的衣裳,这样如果能蒙混的时候,一把将蒙脸巾扯下来蒙混过去。
似乎是这样打算的。
所以女刺客的身上带的东西就不少,起码就得像个宫女。
一块玉佩,孔雀纹兰色如意丝绦,一对翠玉柳叶耳坠,一支鎏金嵌南珠梳,这些是首饰,还有些荷包香囊等物件。
越绣宁将这些东西一个个的看过去,确实都是宫里的物件,首饰都是内造办的手艺,民间是没有的。
先拿起来鎏金嵌南珠梳看了看,一个刺客头上戴着这样贵重的东西,只能说明这个是她很宝贝很喜欢的首饰,她要经常戴着。似乎也从侧面验证了,女刺客被林炤碰了个当面的时候,应该不是准备动手的时候,否则不会戴这样明显暴露身份的东西。
放下了梳子,越绣宁拿起那个大红底绣双喜纹杭缎香囊,翻来覆去的看。
缎面上绣花纹是不太好绣的,一根丝线要分成好几股,非常细的针线绣出来才好看,缎面还得依然柔软,戴多长时间花纹也不会松,这才是上品。
而越绣宁知道,最善于分股绣花的,是苏绣。
手里拿的这个荷包就是苏绣。
宫女中会苏绣的人不少,这并不稀奇,但这个缎面料子却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这种杭绸料子中,葱绿月白等颜色比较多,也便宜,但大红色的很少,因为熏染颜料中大红色的很难在这种料子上站住,因此少有。
料子是需要最好的料子,同时也需要最好的染坊师傅的手艺,才能做出这种颜色的料子来。
越绣宁虽然是乡下人出身,但进京之后从皇长孙妃成为皇后,富贵荣华无人能及,这些眼力是早就练就出来了。
绣花的手艺也非同一般,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绣不出来这种花纹的,所以,这应该不是女刺客自己绣的,而是别人给她绣的。
越绣宁问雨花她们几个:“宫里绣房的人,可有擅长苏绣的?”
雨花就道:“自然是有,怕是擅长苏绣的人最多。”
“可有年老的?起码三十多岁的?”越绣宁问。
雨花笑着道:“最小的只怕也得三十好几了呢,绣工好的都得十几年才能练出来,能进宫的更是凤毛麟角,自然都是有一些岁数的。”
看样子问她们是不知道的,越绣宁道:“可有跟着来的?”
雨花道:“有的,跟着来了十几个呢,这边主院的东西都齐备了,不过其他房院的搭子、迎枕、帐子、坐垫、围子什么的差的还远,所以绣房跟着来的人不少。”
越绣宁道:“去将苏绣的绣娘全都叫来。”
雨花答应着便去叫。
宫里不大,没一会儿就叫来了,尚衣局的尚衣,还有宫正司的宫正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也跟着过来,在外面候传。
苏绣的绣娘有三个,确实最小的看着也有三十多快四十岁了,越绣宁将那香囊递给她们:“你们看看这个做工,能想得出来是谁做的吗?”
绣工手艺和其他的手艺人是一样的,干的时间长了,对这一行就非常的精通。一个绣房的人总在一块儿,谁的手艺是如何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几个绣娘拿着香囊看了一眼,就摇头:“启禀娘娘,这不是宫里的手艺。”
“这手艺比你们如何?还有这料子,你们看到这个香囊能想到什么,全都说说吧。”越绣宁道。
有两个年轻点的就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只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已经快五十的绣娘,拿着那香囊看着,然后小心的躬身道:“启禀娘娘。这料子别说民间,就是宫里这几年都没有了,因为早年间擅长染这种颜色的杭绸料子,只有苏州当地红岛县的一个叫禅家染坊的,禅家染坊主家是染这种正红色的唯一传人。他死了之后儿子还没有把手艺学精,所以这几年没出产这种颜色的杭绸料子。”
“几年了?”越绣宁问道。
那老绣娘道:“少说也有五年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囊,道:“还有这绣艺,这绣艺其实不算是苏绣,这叫顾绣。顾绣是松江府那边顾家的女眷发明的一种绣法,传了两三代了,在松江府那边是很有名的,绣工与苏绣是有不同的地方的,只是因着都是江南地的,外面的人有时候分不清楚,全当成苏绣。”
这个老绣娘说话也比较直接,这么说就是指越绣宁分不清楚苏绣顾绣。
别人还没怎么样,外面听着的宫正和尚衣已经是急的不行了,尚衣使劲的咳嗽着。
老绣娘这才反应过来,慌得忙跪下:“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说的是……”
“恕你无罪。”越绣宁正问了一半,着急问另一半的时候,很快就摆手,叫她站起来,继续问道:“这么说顾绣的手艺很特别?即便是江南那边,能得到这种东西的人也不多吧?”
老绣娘点头:“肯定不多,臣学绣艺多年,除了后来进宫了在宫里见过之外,也就只有在卢王府见过。”
“哦?”越绣宁挑了挑眉,追问道:“详细的说说。”
老绣娘就道:“臣那时候还跟着师傅学手艺,臣的师傅是当地有名的苏绣绣娘,卢王府那年是给老卢王妃办寿宴,请了好些的绣娘去做东西,臣见过一个绣娘的顾绣手艺。”
说着看了看香囊,道:“这种难得的料子,加上这种顾绣绣工,当年只怕也就只有卢王府才有了。”
越绣宁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想了一会儿,道:“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老绣娘忙将香囊还给雨花,和其他两个躬身退了出去。
外面的宫正和尚衣一看,就知道皇后娘娘只是询问事情而已,便和绣娘们一起告退出去了。
越绣宁手里拿着那香囊左看右看的,一直沉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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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9章 顾绣
林炤出来了,问越绣宁:“发什么呆?”又问:“蕤姐儿呢?”
“母亲在花园那边逛,带着晟哥儿一块儿玩呢。”越绣宁将香囊递给林炤:“这是那个女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侍卫们估计是不懂绣艺和料子的,所以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但我看了看,这种料子和绣艺都不寻常。”
说着,将刚刚叫绣娘们来问话的事情说了。
一开始林炤还有点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香囊,再他看来这确实和其他的香囊没什么不同,所以根本不知道越绣宁要说什么,满脸疑惑。
等听到最后,脸上慢慢的已经恍然大悟了。
“这么说,可能和卢王有关系?”林炤蹙眉,在屋里来回走了一会儿,道:“跟咱们商量的那件事有关?”
越绣宁道:“我正要问你呢,当时也就是咱们说了说而已,消息能传开了?王爷们已经知道了?”
林炤摇头:“做了一些事情啊,查问皇族的情况,让户部、吏部宗人府一起将各地皇族的情况报上来,还有一些俸禄什么的,横竖牵扯的东西,总要先查出来数才能说下一步。但只要做了这些,那些皇族们便会察觉,他们一个个的……精明着呢。”
他们夫妻说的,就是之前商量过的,养皇族的问题。
皇族们越来越多,不事生产却又每年消耗大量的俸禄,而另一方便他们占据了很多的良田,有些封地的田地,六成、七成甚至八成以上都是皇族的,越是当地有皇族的,百姓们的日子就过得更艰难一些。
如果说皇族是好的,有出息愿意为当地百姓着想的还好,他们自己就会将自己封地的百姓管理的好好的,起码丰衣足食,这就很不错了。
但当然难保有那种十分不好的,暴戾的,贪婪的,恨不能封地所有的钱都是他的,地都是他的,人也都是他的奴隶。
越绣宁听他这样一说,就道:“那可能就是听到了风声。估计猜一猜能猜到……这种料子这几年都没出过了,而女刺客是六七年前进宫的,也就是说,香囊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
林炤明白她的意思,道:“如果原本是卢王府的,宫里选宫女的时候进了宫……时间上倒是差不多。”
他登基之后并没有选宫女进宫,相反倒是一直在往外面放。
越绣宁点头:“卢王往宫里安插人,也许当时的想法是应对先皇。”
“为什么要针对你?”林炤蹙眉。
越绣宁想了想道:“认为这个主意是我出给你的?自从我监国了之后,所有人都猜得到,很多政令我都有参与,并且给你建议了。他们也许分析,觉着你自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我……”
事实其实也是如此。林炤虽然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并没有想马上就做,只是心里想了想而已。但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越绣宁想到了,提出来,也就让林炤开始查各种数据了。
“卢王,卢王。”林炤蹙眉念着这个名字。
越绣宁道:“现在那个女刺客还是不肯开口,将咱们猜测的情况跟陈凡说一下,叫他去审问的时候猛地说出来,暗示咱们什么都知道了,料想那个女刺客也许会招……何况谢嬷嬷已经去了半天了,说了些浇油的话。”
必然是会影响那个女刺客的情绪的,这一点可以肯定。
林炤也觉着是好主意,点头同意,马上出去二院那边,将陈凡叫过来,告诉他,去诈一诈那个女刺客,只说全都知道了,透露出卢王的名字,然后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吩咐了陈凡,就看见蕤姐儿那边的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见他忙福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公主要跟着国公夫人和少爷出去玩儿……”
林炤点头:“行,你们仔细照看着。”
宫女便忙答应着赶紧又去追去了。
蕤姐儿要是和晟哥儿,或者晋哥儿那几个一起玩儿,必然是要玩一天的,都是自家人,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两三岁,三四岁的年纪正应该好好玩的时候,在大点儿,晋哥儿,晟哥儿就该上学了。
也是巧,林炤出去了之后,谢嬷嬷正好回来了。
跟越绣宁回禀:“奴婢说了大半天,看脸色她是动摇的很,尤其是奴婢说到赖娘子……她突然吼了一声叫奴婢别说了……侍卫们说,挺难得的,从昨天审问开始,就没张过嘴,叫奴婢再接再厉,奴婢说了老半天,她一会儿冷笑一会儿扭头不搭理,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动作多了。侍卫们说看起来差不多了,换他们。”
越绣宁点点头。
想要一下子说动看样子真不太容易。
不过让陈凡接着就去诈一诈,就算是意志力再坚强的人,被这么频繁的冲击,再加上十个时辰没休息了,想来也撑不住。
巳时,大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越绣宁如果这个时候出去走一圈,估计都能眼晕的不行。
林炤出去说了两句话进来,只走了个门院而已,头上就冒汗了。
正好宫女们端来了冷饮。
这时候做的冷饮,叫冰酪,就是将莲子汤、草药、凉茶一类喝的东西,放在盛着冰块的白瓷盆中,这样喝的时候冰冰凉的沁人心脾。
调配适合冷饮的草药汤自然是越绣宁拿手的。用菊花、甘草、金银花等调配,口味还很多,喝起来清凉舒爽的很。
林炤连喝了两杯,身上的热气瞬间就散了,加上屋子里面凉快,从地上的镂空花纹石雕中渗出来的丝丝凉气让整个屋子一直都处于低温度的状态,所以身上的热气散了很快。
到点了夫妻用午膳,林炤也没出去了,在屋里和越绣宁说着这件事,商量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卢王的话,先不说问罪的事,只说他的反应这么大,以至于都派出来了刺客杀手行刺皇后,那么联想一下其他的王爷们,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全都是这样的反应,那可真的要好好琢磨琢磨了,若是让王爷们都心神不宁,那皇帝的根基都可能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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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 刺客招供
陈凡去诈了一下,果然有了效果。
午时过了没多长时间,陈凡便过来禀报:“那刺客招了。”
林炤便让他进来禀报。
“那刺客真名叫赵明玉,是卢王府的家生子,她父亲是卢王府的护院,从小便学的武艺,后来卢王妃因看她小小年纪手段挺厉害,便让王府侍卫专门的教她功夫,一起的还有其他两个女孩儿。”
“先皇在世的时候,最后一次选秀女进宫,卢王便将赵明玉顶替了当地一个普通乡绅家女儿的名字,进宫了。是因为先皇……”
说到这里陈凡顿住了。
林炤道:“说,恕你无罪。”
陈凡便忙继续道:“因为先皇喜怒无常,卢王又是跟先皇有些龃龉的,因此就起了这个心思。等先皇驾崩,卢王也没有将赵明玉召回去,顺势一直留在宫里。也没有特别的指示做什么,就是一枚棋子放在这里。”
“京城有些传言,皇上有动一动皇族的意思,一开始卢王让赵明玉在宫里打听这些事,但赵明玉其实只是储秀宫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便是尚宫局那些女史们,她都靠近不了,想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到,因此将情况告知卢王,卢王让她等消息,就在皇宫决定来避暑山庄之前,卢王给了赵明玉指示,让她跟着来避暑山庄这边,过来这边的守卫没有那么森严,便可找机会行刺皇后娘娘。”
尽管已经想到了,但林炤听到这里还是很生气。
“来往的书信赵明玉全都烧了,只最后卢王指使她行刺的信留着,可能是担心卢王事后杀人灭口,赵明玉担心家里的人,留着也是个证据。先已经搜出来了。”
陈凡说着,将信呈上来。
林炤拿过来,从信封中将信拿出,捏着边缘甩开了纸张。
越绣宁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生气。林炤简单的将信看了一遍,怒哼了一声。
越绣宁接过来看了看。
信上是这样写的,无论是充盈后宫的事,还是皇后监国的事情,都能看得出来皇后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已经将皇上捏在了手心中,秦氏皇族的江山居然捏于妇人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就是卢王让赵明玉行刺皇后的理由。
后面又说了一些话,意思是,行刺皇后是为了皇上好,皇上能摆脱这个专横跋扈,已经将他控制住的凶恶的婆娘。而皇上俨然成了一个傀儡,被妇人摆布。只有皇后死了,皇上才能真正的掌握自己的江山社稷。
便是行刺都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
赵明玉是从小在卢王府长大的,她的家人现在还都在卢王府,所以卢王非常放心她,敢给她的书信中写的这么明白,就是一点都没担心,此信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越绣宁看完了信放下,看见林炤已经气的不行了,在屋里走来走去,怒气冲冲的速度也非常快。
“皇上……”越绣宁叫道。
林炤站住了:“卢王好大的胆子!背地里妄议朝政,妄议朕和皇后,如此轻蔑的口吻说着刺杀皇后的事情,真真是欺人太甚!”
虽然之前都已经猜想到了,刚刚还商量了半天,那时候都还心平气和的呢,但现在看了信之后,林炤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气!
行刺皇后,口吻居然还如此的轻描淡写,说了好些皇后的坏话,如果行刺了皇后,多少多少的好处,皇上会过得比现在好多了,等等等等……
林炤真是气炸了肺!
又去看陈凡:“宫里可还有其他的奸细?刚刚说和赵明玉一起学武的有两个女子,进宫了吗?别的……什么人往宫里安插人手,赵明玉有察觉的?”
陈凡忙道:“那两个学武的女子,臣专门询问了,其中一个是和赵明玉一起进宫的,但因为比赵明玉大了三岁,去年被送出宫去了。因着宫廷一直都在将年龄满了的宫女送出去,所以此举并没有让卢王不安。”
一顿,又道:“赵明玉说,因她和另一个宫女在宫里安然无恙这些年,又能将宫里的一些事情及时报告卢王,卢王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在府里一批一批的调教这种会武的年轻女子,还想如法炮制。只不过赵明玉进宫的那一年,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最后一次选秀女进宫。而皇上您登基之后,宫里一直没进人,所以卢王准备的那些女子还没能进来。”
林炤冷笑。
陈凡道:“赵明玉说,对这一点卢王也在信中多有提及,似乎也……觉着是……”
说着看皇后,话也不敢说完了。
越绣宁道:“觉着是我的缘故?”
陈凡点头:“是。”
“胆大至此!这些人将皇帝看成什么了?我看他才是那个想拿捏朕的人,满脑子都是盘算,离得那么远,却还想把手伸到京城来!”林炤气愤愤的说了一句,又想起来了,问陈凡:“赵明玉可招供了,卢王和其他的王爷可有来往?”
陈凡犹豫了一下,道:“赵明玉自己并无实证,只是跟家人信件来往中,家人隐晦的提到过,似乎是和……青州府的孟王有来往。”
很明显,皇上能想到的需要询问的地方,陈凡都想到了,尽量的也都提前问过了,但到底要不要跟皇上禀报,其实他有些犹豫的,因此再说之前很强调了一下,并无实际证据。
林炤反倒是冷了些,火气似乎已经消了,横竖只要不牵扯皇后,他就显得冷静的很:“松江府离青州府不远,卢亲王和孟亲王都是高宗的贵妃生的,一奶同胞,他们倒是亲近。”
越绣宁道:“原来是这样?”
林炤跟她点点头:“他们俩是双胞胎,从小备受宠爱,要不是高宗皇后娘家强势,皇后亲自抚育有两位皇子,嫡长子又聪敏能干,皇位只怕都会让这两个双胞胎中的一个给坐了去。双胞胎冠礼的时候,贵妃和贵妃娘家人费尽心机,终于给双胞胎求了两个最好的封地。一个在松江府,一个在青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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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 凶手是谁
越绣宁恍然了,原来是这样。
林炤道:“先皇极其的注重嫡庶,也有这方面的缘故,高宗皇帝宠爱贵妃胜过皇后,差点将贵妃之子立为皇子,在世的时候皇子们便已经有夺嫡之争,如果不是嫡长子继位,便也没有了先皇这个孙子能继承皇位。”
说到这里一顿:“可到了他自己……”
这话没说完。
越绣宁知道,林炤想说的是,便是到了先皇自己,同样也被自己的儿子算计,让太子蒙冤而亡。
越绣宁道:“既然刺客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怎么处理……”想了想问林炤:“先不要打草惊蛇?”
林炤也想了一会儿,点头:“也好。”对陈凡道:“刺客招供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又停下想了一想,道:“这样吧,你对外放风出去,只说刺客被抓之后拒不招供,趁人不备自尽了。然后做出搜查避暑山庄的样子来,闹得动静可以大一点。”
那卢王既然眼线很多,只要这样折腾一下,料想他会以为是真的。
陈凡答应:“是。”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说呢,因此站着没动。
越绣宁也一直在想着,马上就道:“好了,刺客的事情搞清楚了,那赖娘子的事情她说了吧?”
既然连自己刺客的身份,主子是谁的全都招供了,应该不可能隐瞒其他的。
陈凡脸色难看了一些:“招供了……七夕晚上大约天擦黑,赵明玉来到了宫里二院,原本是想隐藏在这里,等夜深了之后在潜进内宅中,藏身的地方正好就是……赖娘子遇害的屋子。”
“亲眼看见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醉汉将赖娘子拖着进来,那醉汉醉的厉害,赖娘子也奋力挣扎,两个人一直扭打……因此谁也没发现赵明玉,赵明玉明知道……但还是从屋里悄悄出来了,出来之后也有些心神不宁,因此一时疏忽被光涛发现了,光涛和她打斗起来。”
陈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赵明玉自己说的,她心里一直想着赖娘子的情况,所以是想引光涛过去那边,让众人发现这件事——如果来得及的话……等过去了才发现已经……她只好逃走了。”
越绣宁黑着脸,心中厌恶、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赵明玉当时能出手帮忙,赖娘子就不会遭遇后面的那些事情,虽然没人能强行指责赵明玉要求她必须帮忙,但她为了杀人将如此的事情都视而不见,真的是泯灭人性!
“那醉汉的样貌赵明玉可看清楚了?”林炤问道。
陈凡脸色便更加的难看起来了,道:“看清楚了,不但是看清楚了,还……还认得。”
“是谁?”林炤马上问道。
越绣宁紧盯着陈凡,陈凡脸色那么难看,说明是他认识的人,那会是谁?
陈凡停顿了一下,才道:“是禁卫右营的副指挥使,孙金南。”
“是他?!”林炤很震惊。
越绣宁却并不熟悉,那是徐克建的手下,禁卫里越绣宁知道姓名的人不多,熟悉的也就只有两位指挥使,徐克建和陆光涛了。
“有什么牵扯吗?”越绣宁问林炤,但是马上又道:“不管什么牵扯,这个人都是死罪!”
林炤对她安抚的点头:“没什么牵扯,只是没想到而已,那个人平常看起来……”一顿又摇头:“算了,没必要说这些。”
对陈凡道:“马上去拿下!立刻审问。”
陈凡答应:“是!”转身出去了。
越绣宁问林炤:“陈凡脸色难看,只是因为这个孙金南他认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林炤想了想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另外,可能也因为孙金南和徐克建关系很好,两人差不多时间进的禁卫营,一直在一块儿,这件事必然就牵扯徐克建……”
越绣宁已经恍然了:“徐克建和小姑夫,左右禁卫军指挥使,如果拿获了孙金南,确定是他做的,那徐克建就说不清楚了,可能会被人联想,他是在设计陷害陆光涛?”
林炤点头。
越绣宁也知道,禁卫军、御林军等等这些兵种,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如果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徐克建受影响,整个禁卫右营可能都跟着受影响。左营和右营原本是一家,但是现在……
“内廷的禁卫副统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道这禁卫、侍卫的选择是怎么遴选的。”越绣宁道。
林炤想了想,道:“自然是寻常看不出来的。我刚刚想说的就是这话,孙金南其人,平常看起来很寻常。经过严格的禁卫训练,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做事会有分寸……”
他摇头,脸色凝重:“竟然是禁卫营的人,我也是万万没想到。”
原本禁卫营和御林军是最信任的人,可是一旦知道凶手居然是禁卫营的人,确实一下子打击到了林炤对禁卫营的信心,这会儿他已经琢磨起来,禁卫营和御林军是要进行一次大的清查了。
试想一下,如果还有这样的人混在禁卫营或者御林军中,而这些人是保护皇后的,想想就觉着浑身汗毛倒竖!
但要是因为这件事就大清查,对禁卫营和御林军其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人来说,其实算是一直折辱,当然,他们可能不敢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但心里终究会不舒服。
林炤是很重视人心的,想要让别人忠心耿耿的护卫自己,就不能只凭借权利,以威权压人,那么失去威权之后便等于失去了人心。
父亲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却仍然给林炤留下了好些忠心的臣子,没有这些人,林炤也不能登基为皇,父亲得到的自然是这些人的人心,而不是凭借他太子的身份压制的。
他的父亲去世的虽然早,但对林炤的影响可以说是一辈子的,无论是做事还是用人,都是如此。
林炤正琢磨着,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些哗然,很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着像是很多人一起在吵吵嚷嚷着什么。
“不好。”林炤说着站了起来。
“是不是禁卫右营?”越绣宁马上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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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 禁卫营闹事
林炤站起来是原本想出去的,但是想了想只在屋里来回的走着,等着消息。
夫妻俩反倒是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右营真的哗变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里不是京城皇宫,守卫皇宫的一层层的,即便是一个营哗变,只要不出现大的决策失误应该能控制得住场面。
但这里是避暑山庄,虽然禁卫营和御林军大部分人都跟着来了,但山庄里面的建筑就不是皇宫那么的坚固,一旦有哗变,而且还是禁卫右营这么靠近皇帝的一群人,那有可能会出大事。
一旦外面情况没有控制住,让他们最快的时间冲进来,那……
所以一开始林炤想出去看看,但是一转眼又马上改了主意,还是在越绣宁身边,如果发生了万一的情况,他当然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说话是不想让越绣宁跟着着急,但他也知道,绣宁很清楚,事情如果真的突然的没控制住,会有什么后果。
越绣宁这会儿担心的是蕤姐儿,只希望父亲能和母亲、晟哥儿和蕤姐儿在一块儿。
只要父亲在就没事。
外面。
确实,禁卫右营哗然了。
陈凡毕竟是带着几百名手下的人,所以其实事先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带着人去拿孙金南的时候,就另外派了人去找徐克建,将皇上下旨拿下孙金南的事情告知徐克建。
另外他自己也谨慎了一些,不想张扬,只想悄悄的将孙金南带走。
孙金南正和一帮子右营的弟兄在一块儿,他们这几个应该是不当值的,所以这会儿就撸着袖子收拾那几只羊,准备烤羊吃。打猎回来的东西估计是要正经吃几天才能吃完。
孙金南三十来岁,身形高大,脸色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跟周围打打闹闹欢乐场面形成了一定的反差,便是有弟兄过来笑着说什么,他也只是脸上勉强微笑这敷衍敷衍,然后等人走了继续心神不宁。
等陈凡带着两个侍卫过来,那边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孙金南扭头一看,眼睛先是眯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些警惕了。
陈凡满脸微笑的过来了,道:“孙副统领,找你有点事,借一步说话?”
孙金南坐在石凳上没动,道:“什么事?”
陈凡就左右看了看,笑着道:“不是很方便在外面说,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
孙金南依然是没有马上站起来,低头眼睛看着地,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好吧。”然后慢慢的站起来。
一站起来突然的就转身往外面跑了两步!
陈凡差点就追了,就在身形刚要动的时候已经看见孙金南是过去两步远的一个禁卫身边,伸手拍那个禁卫的肩膀,似乎是要说什么。
陈凡控制住了,但跟着他的两个侍卫没控制住,以为孙金南要跑,马上就迅疾的扑了过去!
陈凡一伸手想挡,但是晚了半步,那两个侍卫已经冲了出去,而陈凡心里很清楚,孙金南做出如此突然跑的举动,其实就是试探他们,看他们追不追。
如果真的是找他说些什么事情,孙金南突然地跑开,那么陈凡就应该怔然的立在原地,而不是下意识的去追。只有在奉命拿下他的时候,才会盯着他,孙金南一旦做出跑的样子,马上就追。
要说这个孙金南也是狡猾的很了,这么一试探,陈凡虽然没上当,但另外两个侍卫却上当了,扑了上去,当然孙金南因为要装成是找禁卫说话,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被抓住了。
顿时,四周围原本的笑闹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全都看着这边惊呆了的样子。
两个侍卫扭住了孙金南,也马上发现了这是个陷阱,但也没办法了,已经如此了,因此扭住了孙金南的胳膊去看陈凡。
陈凡便对周围的禁卫们笑着道:“没事,兄弟们忙你们的,你们副统领这边,我有些事情需要他协查一下,跟你们没关系。”他想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离开。
孙金南又不是傻子,马上用力挣扎了起来,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怎么平白无故的抓人?我们禁卫右营是好欺负的?陈凡!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是不是和左营指挥使有关系?!”
陈凡一听,这货就是故意的挑拨!他摆手示意侍卫们快走。
但是禁卫营的十几个人已经不干了,围了过来:“咋回事啊?”
“陈指挥使,话得说清楚吧?跟陆指挥使有关系?那就是跟那个案子有关系?”
都是宫里当值的人,最近宫里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清楚,陆光涛虽然很快就被还了清白,证明和赖娘子的死没关系,但是别人未必这么看,未必这么想。
尤其是禁卫军。
左营和右营一直都是陆光涛和徐克建掌管,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是如此。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变化,陆光涛去长安城保护皇长孙,还娶了皇长孙妃娘家姑姑。皇长孙登基之后,陆光涛自然是水涨船高。
虽然因为没有特别的功劳,陆光涛依然是左营指挥使,和徐克建依然是平起平坐的地位,他们两人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同的。
但身份上的不同,却让有些心胸狭窄的禁卫右营的人感觉自己就是比左营的那些人矮了一头。
当然了,徐克建还是比较正直的,发现弟兄有这种想法的就会训斥,纠正他们。但他前脚搭台,后脚却有人拆台。这个孙金南就是其中之一,孙金南是副指挥使,他心中就常有这种不平,也常常的跟弟兄们抱怨,右营的禁卫们听多了他的这种抱怨,也就会跟着不平衡起来。
以至于隐隐的传到了皇上耳中。
林炤就曾经将陆光涛和徐克建叫到跟前亲自询问过,两个人都说没关系,他们能控制得住,林炤也就没多管。
原本是控制得住,只要别出现极力挑拨的。
而孙金南今天就是要极力挑拨了,而且,他还是副统领,挑拨的话更容易有效果,手下的弟兄们更容易被他的情绪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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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 裹乱
“兄弟们!他们这是欺负到了咱们右营的头上!陆光涛是被当场拿住的,人赃俱获!可陈凡的侍卫营随便问了问就放人了,现在却在咱们右营找替死鬼!他们是欺负咱们右营没人啊!”
孙金南大声叫喊起来。
原本十几个人围过来,并没有想如何,只是询问询问,到底陈凡等人都是一个宫里做事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的都认识。
只是因为人多,所以一围上来就感觉好像是找茬一样。
他们前面围上来的只是询问一下,但是后面的人不知道,孙金南一喊起来,顿时将其他地方的一些禁卫也惊动了,全过来看怎么回事,因为内圈已经有人围住了,他们看不到,于是便有往里挤的。
顿时就有些混乱起来。
喊叫说话的人更多。
“怎么回事?谁想栽赃给我们右营?!”
“听着像是孙副统领的声音,是想陷害他吗?这宫里还有敢抓我们副统领的人?”
大家都往里挤,内圈便显得混乱起来,孙金南是很懂的如何挑唆人的,看见场面已经混乱起来了,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更加奋力的挣扎着,跳着脚骂着。
两个侍卫为了抓住了,自然是需要一些力气,将他狠命的制服。
孙金南挨了两拳,惨叫的声音简直能盖过所有人的叫声。
听见他的喊叫声,外面的人更大叫起来,甚至有些用力推着前面的人,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最先围过来的人,其实有觉着不对劲的了,已经大声喊起来:“别挤了,别挤了!慢慢把话说清楚……”
陈凡大声叫:“都他妈的别喊了!”
连喊了三声才将周围的人的声音压下去,这个时候孙金南使劲喊起来:“弟兄们!他们侍卫营今天是想找替死鬼……”
两个押着他的侍卫也不敢乱动手了,怕激的周围的人更控制不住,但是又不能让他这样乱喊乱叫的,陈凡喊得声音都被他压下去了,陈凡叫大家别乱说话就是想解释一下的,但是好容易周围声音小了些,可这位却趁机裹乱挑唆,当然不行!
一个侍卫一着急就伸手把孙金南的嘴巴捂住了。
陈凡的声音这才清晰了很多:“案子还在审理,大理寺查出来了一些证据,是跟孙副指挥使有关系的,我是奉命来请孙副指挥使去协助调查一下。案子发生在宫里,宫里所有的人都有义务协助调查!你们所有的人在禁卫营训练的时候,难道不是这样教的?!现在并没有指认什么,孙副指挥使如此暴躁,到底为什么,你们又何必跟着搀和?”
就怕右营的这些人说自己侍卫营偏袒陆光涛,所以陈凡说是大理寺查出来的证据。
有人听了就道:“协助调查……并没什么,咱们是不是反应过头了……”
“哎呦!”那个捂着孙金南嘴的侍卫突然的大叫一声,用力将手扯了回来,低头看自己手掌边缘上下两排牙印,是被孙金南咬的,顿时破口大骂:“你他娘属狗的?!”
孙金南是听见陈凡喊完了周围的骚动更加的消停了些,就觉着对自己不利,这样不行一定要让大家闹起来,所以不顾一切的咬了那个侍卫一口,等他松手了便叫道:“弟兄们,你们别听陈凡胡说!他们是想把案子栽赃在我身上!”
另一个侍卫伸手过来,看见孙金南张的大大的嘴,担心他也咬自己一口,只能缩回去,一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闭嘴。
“为什么不抓左营的人?为什么不见他们去找左营……”
“我们找过了!左营的好几个人全都找过!”陈凡大声打断了孙金南的声音。
孙金南一看大家已经慢慢冷静,到现在已经没人大声喊着,也不那么混乱了,更加着急,于是挣扎的更加厉害,原地的跳着,怒叫着:“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右营没人!右营的弟兄们,你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你们这都能忍了?”
为了能挑拨起大家的情绪,他也是拼了。
陈凡大声道:“弟兄们让开路,你们谁要是不放心的可以跟着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按照正常的规矩走的!如果问心无愧,协助调查算什么大事!咱们宫里当值的人,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陈凡说的句句都是道理,而孙金南就是瞎喊,乱起哄,禁卫们也不都是头脑简单的人,在宫里当值谁不是多几个心眼才行?听了这些对话,围着陈凡等人的圈子已经松散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有人喊:“怎么回事?!谁想带我们副统领走?!”
孙金南一听这个声音,眼睛都亮了大声叫道:“朱五!你们几个来了?陈凡破不了案子,就想栽赃在我身上!那陆光涛是被当场拿住的,十几双的眼睛看见了!赖主事扯着皇上的龙袍喊冤求皇上做主的!没想到这个陈凡还想混淆视听!他一门心思巴结皇后娘娘,想把案子栽赃在我身上!”
原本已经控制住的局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感觉外围有人正往里挤着,有人大声喊:“他娘的谁想栽赃给我们副统领?活的不耐烦了!”
“少他娘的东拉西扯!陆光涛做的就是陆光涛做的,十几个人看见了还有假?!你们谁敢乱栽赃,我们所有人去皇上面前跪着喊冤去!”
“走!去找皇上喊冤去!”
混乱比刚才还甚!
陈凡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让这些情绪激动的人冲到了皇上面前,最危险的是皇后娘娘,必然会危害到皇后娘娘的安危!
他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将孙金南带走,不要惊动太多人的,可是现在,他们这几个人被禁卫们缠住了,就算是打起来,禁卫们也不是吃素的,那样的话,场面会更加的混乱!
陈凡张开嘴想喊,但是一时想不出来喊什么,顿了顿大声叫:“你们都停下听我说!”
但是谁听啊,这些人裹挟着混乱着,就往后宫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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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章 震慑
“你们这是想造反?!”
突然的一声愤怒的爆喝传来!
声音太熟悉了,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是右营指挥使徐克建。果然是立竿见影,所有正在吵吵的人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原本挤在一块儿的下意识的就往后退,被裹挟的人也觉着周围松了,然后铁桶阵散开了一些。
徐克建黑着脸从后面出来了,怒目圆睁气的简直头顶生烟了,左边看一下右边看一下,被他看到的人不约而同全都低下头去。
“宫里头查什么事情,向来都是如此,你们谁也不是没有被询问过,今天怎么了?全都变成娘们了?不能碰不能问了?后宫出了大案子,所有人都必须协助!你们吵什么?不想干了马上滚蛋!”
徐克建怒叫着:“谁他娘的刚刚喊得要去皇上面前喊冤的?出来!”
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禁卫出去了,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嗫嚅着甚至不敢看他。
徐克建厉声道:“你有什么冤情?来来来,今天给我摆一摆,你他娘的到底有什么冤情?!”
那个禁卫低着头哪里说得出来。
徐克建是要控制住局面的,因此并不和这个人多喊,对周围的人喊道:“还不散开!”
大家就呼啦啦的散开了些。
陈凡和两个侍卫押着孙金南终于出来了。孙金南眼睛恶狠狠盯了徐克建一眼,但却没有继续挑拨。
因为他很清楚,徐克建一来,他再挑拨也没人听了,徐克建到底是指挥使,所有的禁卫都听他的,他在禁卫中的威信不是孙金南能够挑战的。
陈凡给徐克建拱手:“多谢。”
“今天的事我自然是会去皇上面前请罪。陈大人请。”徐克建道。
陈凡从被包围的铁桶阵里一出来就发现了,他的侍卫营已经来人了。侍卫们来了大约的十来个就站在外面,有人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有些已经将刀拔出来一半了。
如果不是围住的是禁卫,是自己人,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侍卫们应该是和徐克建同时赶过来的,所以先等徐克建控制局面,只要能控制住,他们自然不用动手,但如果控制不住,他们只能动手了。
陈凡走出去了,所有的侍卫都跟着离开了这边。
这边只剩下禁卫们。
“大……大人,”禁卫中有人硬着头皮道:“案子到底咋回事啊?左营的陆指挥使……不是被当场抓住的吗?”
徐克建一双厉目盯了过去,厉声道:“你当大理寺、侍卫营全都是吃干饭的?你们一个个的长没有长脑子?如此重大恶性的案子发生在了后宫,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查清楚,绝对不会姑息!陆指挥使被人引到案发现场,刺客都已经拿住了,你们还在这样问!”
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想的什么,陆指挥使是皇后娘娘的小姑夫,是皇亲国戚,但人家不是皇亲国戚的时候,就已经是左营指挥使了!为人如何,我比你们清楚!左营右营全都是禁卫军,你们要是不拿左营的弟兄当弟兄,别怪人家也不拿你们当弟兄!一个个的大男人,心胸就那么狭窄?身份上稍有不同,你们就一个个跟娘们一样想不通了?!”
一番疾言厉色,所有的人都不喊了,低下了头去。
徐克建指着那个叫朱五的,道:“你别走,就站在这里等着领罪!”说完了,往内院而来。
内院这边。
陈凡带着两个侍卫,押着孙金南一脱身就转身叫跟着的侍卫过来一个,道:“你去给皇上禀报,就说……”
一顿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你们几个和他们俩一起将孙金南押回去,等我回来马上审。”
侍卫点头:“是,指挥使您小心点,内廷这边还需要不需要多加些人手?”
陈凡想了想摇头:“先不用。”
他刚刚看的很清楚,禁卫们并不是要如何,只是要搞清楚而已,真正被挑唆起来的,可能就是后来孙金南点名的那几个,那几个人可能是他的心腹。
禁卫是护卫皇宫,护卫皇上的人,皇上对他们的信任也不容置疑。
陈凡刚刚改主意,就是想到了,徐克建肯定是亲自去请罪,那么他也应该亲自过去将刚刚的事情禀报清楚。
他从这边到了二院门口更近一些,请门口的嬷嬷往里传,求见皇上,等嬷嬷传了之后等待,就看见徐克建过来了。
两人拱手行礼。
其实原本两人很熟,平常说话都没那么客气的,但是今天发生了不一样的事情,礼仪便先摆出来。徐克建道:“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孙金南挑唆?”
陈凡点头:“徐大人过来的晚,看到的只是最紧张的时候,开始并没有这么紧张,孙金南虽然是一再的跳脚怒骂,也一再的挑唆,但禁卫兄弟们还是很明辨是非的,只是人越聚越多,后来过来的不知道情况,所以看起来混乱了些。”
“那就不是哗变。”徐克建谨慎的问道,脸色很凝重。
陈凡甚至楞了一下,用力摇头:“当然不是!”
徐克建松了口气。哗变,那就是造反,皇上和皇后都在后宫,离得这么近禁卫们哗变了,这可是死罪!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徐克建事前知道不知道,后面控制住没有,造反就是死罪!
主要陈凡不说是哗变,徐克建真的就是松了口气的。
他们两个人也没时间多说,对话这么两三句,那传话的嬷嬷已经出来了,看见了徐克建也在,道:“皇上说,请陈大人进去,另外也找人去传徐大人了,正好您来了,便请进去吧。”
两个人忙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徐克建还深吸了口气,这才一起进了屋子。
皇上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皇后坐在那边的凉榻上,榻上小炕桌上摆着好些的果子,皇后靠在小炕桌上一手拿着一颗荔枝,似乎正在吃。
两人上前磕头:“臣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免了。”皇上说道,让他们起来,并让坐下。两人小心的坐在了下首的锦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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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章 请罪
“启禀皇上,刚刚去拘拿孙金南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事情。”陈凡简单的说了说。
只说是孙金南不甘被抓裹乱大叫,因当时周围便是禁卫右营的人,因此围上来了一些,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但是很快,尤其是徐大人来了之后,便没事了。
徐克建忙也跪下,禀报说是自己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
林炤听了便让徐克建起来,道:“既然没什么大事,也没起什么混乱,就不用小题大做,你们下去吧。陈凡,尽快审孙金南。”
“是,臣这就去审。”陈凡道。
两个人联袂下去了。
林炤过来坐在了榻边,伸手将越绣宁的腰搂住,还在他臂长,现在尚能环得住,估计再过一个月就不行了。
越绣宁转头看他笑,道:“我没有担心。”
她知道,林炤是怕自己有些担心了,自己怀着身孕,他心中不安,但是又不想说出来,说出来总觉着将自己想像的太过胆小。
所以她直接说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穆寒先进宫来询问情况,他在外面直接找的陆光涛,没有进来。反倒是林炤知道了,还出去找他们。
陆光涛便说了一下,自己刚刚得到了消息之后,让左营的弟兄们都避开了些,只过来一个在这边盯着,如果情况发生变化会马上反应。
当然,他还是比较信任禁卫军,不管是左营的还是右营的,所以悄无声息的看了会儿,并没有出面。
林炤道:“刚刚陈凡进来,正好徐克建一起过来了,只简单说了说,朕也没有详细问。”
陆光涛道:“臣在二院门这边,也没有在现场,要想知道详细的,估计还是需要问陈凡。”
穆寒道:“那我去问问,横竖我走动走动不会引起什么疑心。”
正说着,没想到陈凡又回来了。
原本进院子禀报的,听嬷嬷将皇上在院里,就忙过来了,看见林炤正要行礼,林炤已经道:“免了,审问的情况如何?”
陈凡道:“已经招了。”
“招了?!这么快?”林炤很惊讶。孙金南既然是禁卫副统领,总该有些骨头,没想到这么扛不住。
陈凡道:“臣将赵明玉叫出来直接指认的,那孙金南一看抵赖不过,倒是也痛快,招供了,说他那天喝多了……”
顿了顿,因为在座的都是男人,说出来也没什么,便道:“喝多了,又从家里带了本春宫图看了,热血上涌便控制不住。他说的完全记不起来做过什么,只酒醒了才发现已经失手掐死了赖娘子,因此忙跑了。”
林炤道:“交给大理寺,大理寺那边还有些证据,拓下来的拇指印什么的,叫大理寺查对一下,如果对的上,那就是孙金南无疑。”
陈凡道:“是。”
林炤便问道:“刚刚捉拿孙金南的时候,详细情况如何?”
陈凡当然不会隐瞒皇上,便将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了,因说到孙金南攀诬陆光涛,激的一些禁卫也跟着瞎喊,陆光涛听了脸色也不好。
林炤只是要知道,禁卫们是真的一激就有哗变的意思,还是其他的情况,听陈凡讲清楚了,并不是哗变,只是一群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的人围着询问,然后情况稍微混乱了些而已,这样就放心了。
孙金南可能有几个心腹,等将孙金南处决了之后,让徐克建多观察这几个人的反应,如果还能信任,便继续在禁卫中当差,如果不能信任了,便调职好了。
正说着话,越承耕也来了。
越承耕是从花园那边过来了,过来行礼,林炤便问道:“岳丈是先去见过了皇后?”
从侧门直接到二院,通过二院可以进后宫,花园的路是近路。
越承耕点头:“臣听说宫门口有些混乱,因此带了些人从侧门进了二院,布置好了便进宫求见,皇后说皇上刚出去,说了刚才的事情。”
他更谨慎,不知道什么事就已经做好了马上将皇后接出去的准备。
林炤笑了,道:“没什么大事,前有神机营,后有御林军,还有禁卫营,这么层层防卫怎么可能出事?”
越承耕顿了顿,看了陆光涛一眼先皱了皱眉头,显然对陆光涛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满意,这才道:“臣见到皇后之前也不知道详情,只听说就是禁卫营在门口乱糟糟地……当时有些……”
陆光涛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大哥是为什么生气,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大哥很担心女儿。原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任何事,不管什么事都不应该出,不应该惊扰了皇后。
但他确实没办法,禁卫营也不全都是他的手下。他无从解释,只能低头。
林炤忙对越承耕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越承耕道:“是,臣刚刚和皇后也说了,这就回去了。”
“蕤姐儿在岳母那边?”林炤忙追问了一句。
越承耕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道:“几个孩子都在一处,玩的根本拉不开,叫她回宫,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林炤好笑:“那就让在那边玩儿吧。”
越承耕躬身行礼告退了,穆寒看看没什么事情,也躬身告退。
林炤叫陈凡去继续办案子,可以将人交给大理寺那边了。不过关于赵明玉,还是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对外只说不肯招供自尽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圆的地方,你便想好了圆一圆,固定一下说辞。”林炤吩咐道。
这是为了暂时不惊动卢王。怎么对付这位王爷,可能还有那位孟王,这需要找齐了朝里心腹之人好好商量一下,而且这并不是只对付卢王,可能连带的一起,将原本想实行的一些针对皇族们的策略就实行下去了,所以林炤想等回到京城再说。
现在先将赖娘子的案子处理了。
来避暑山庄是玩儿的,虽然出了案子,又牵扯出来朝廷的一些事情,但林炤还是希望好好过这个夏天,过了再说。
事情是处理不完的,尤其是朝廷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陈凡躬身答应着去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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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 再次请罪
林炤这才跟陆光涛道:“左营和右营的事情,需要你和徐克建好好的处理。另外,一些难听的话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心中不满的人总有很多不满,总会找一些发泄的地方,便是朕和皇后,背地里难道没人说坏话?有些甚至很难听,我们都没什么办法。你也不用在意,自家人知道就行了。”
陆光涛心里确实不舒服。他不是没承受能力的人,如果是一些寻常的坏话,他没什么承受不了的,但赖娘子的事情,被人怀疑做了那样罪大恶极的事情,陆光涛还是非常介意的,尽管一些证据已经证明他的清白,但总有些人对他有意见的时候就那这件事出来说嘴。
心里很不舒服,但皇上都劝了,陆光涛当然不会说什么,道:“是,臣知道,皇上无须担心。”
一顿又道:“这一次禁卫营闹事,臣也有责任,惊扰了皇后娘娘,臣请皇上降罪……”
说着要跪下。
林炤就站在他前面,一伸手就扶住了,道:“禁卫营闹事和你没关系,你无须往自己身上揽,岳丈那边是极度担心皇后,你只需要去跟他和岳母解释就行了,我们这边没什么。”
叫他回去了。
陆光涛走了之后,林炤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子。
跟越绣宁说了说情况,蕤姐儿在那边玩的不肯回来。越绣宁听了就笑:“这一次来避暑山庄,不说别人了,蕤姐儿可是玩美了,天天乐不思蜀的,这样等回京的时候肯定不肯回去。”
林炤听了好笑:“可能……这边是不错。”屋里凉快的很,他在外面说了会儿话就出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凉,在屋里身上的燥热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是很舒服。
难得小话痨不在身边,夫妻俩耳根子能清静清静,又说了一会儿关于皇族的话题,哪些方面可以改动,如何改动等等着些政令策略的问题,林炤都要跟越绣宁商量,她的很多主意都是非常有效的。
大约一个来时辰左右,青果进来禀报,说右营指挥使大人求见。
林炤还有点奇怪,徐克建不是才走不久?又何事求见?想了想让他进来,越绣宁听了就道:“我进去了。”
她这是懒得听了,林炤也不勉强,点头。
越绣宁进了里屋,徐克建已经从门口进来了,跪下磕头:“臣参见皇上。”
林炤问道:“何事求见?”
徐克建顿了顿,磕头道:“臣有罪!”
林炤还愣了愣。
徐克建继续道:“臣刚刚将营中弟兄叫来了几个,详细询问了之前事情的经过,孙金南……挑拨众人,给陆指挥使身上泼脏水,营中的弟兄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跟着瞎起哄,臣有管理不严之责。另,孙金南是臣的直接手下,此人如此凶恶,犯下此等罪恶滔天的事情,臣居然一直不知其人品性,还当成是得力下属,臣有失察之责,臣实在难辞其咎!”
说着磕头:“请皇上降罪!无论是革职查办,还是连带之罪,臣绝无怨言!”
林炤停了一会儿没说话。徐克建用人不明,这是有责任,原本是要等孙金南的罪行确定了之后,林炤再找徐克建的,不过徐克建也不笨,回去问了问情况,一听说乱嚷嚷的话里头捎带上了陆光涛,这是在宫里,就算是陈凡不禀报,也有听见的太监嬷嬷的禀报,皇上早晚会知道。
所以他马上过来请罪。
林炤要追究他用人的责任,却并没有打算下手多重。但听了徐克建最后一句话,显然,徐克建是觉着自己这一次脱不了干系,最轻可能也是会被革职的了。
虽然没说出来,估计很多人心里都在想着,皇上要提拔陆光涛,挡路的人就是徐克建。
如果没有徐克建,陆光涛就是禁卫营总指挥使,职位高了一级,封爵也没什么阻碍了。
但有徐克建担任右营指挥使,皇上只提拔陆光涛,甚至给陆光涛封爵,就实在说不过去,一碗水没有端平,朝臣们难免心中不满,而皇上任人唯亲的名声也会传出去。
所以,可能有些人会觉着,皇上肯定是在找机会处理掉徐克建,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就是很好的机会,革职查办,位置就腾出来了。
林炤想了想,道:“你起来吧。”
徐克建有些惴惴,站了起来。
林炤道:“你用人不明,这是你的责任,等孙金南的嫌疑确定了,朕自有责罚。至于其他的,外间的有些话朕也听到过一些,全都是胡说的,你安心做事,朕对你,跟对待陆指挥使是一样的。”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的走:“右营尽管出了今天的事情,但朕依然信任,这话你回去了也可以跟营中的弟兄们说一下,朕知道大部分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朕也从没疑心过。你们也将心放宽,一些闲言闲语的就不要受影响了。”
徐克建眼圈顿时就有点红,低头道:“是。”
“下去吧。”林炤道。
徐克建躬身作揖:“臣告退。”退了下去。
他心中自然是很感动,确实,一些闲话对他是有影响的,而且徐克建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他非常聪明,如果不会看眼色不聪明,也不会得到多疑的先帝爷的信任。
他很聪明,甚至可能聪明的过头了,因此也认为皇上应该是觉着自己太碍事了,站在陆光涛的角度,自己确实挡了他的路。
皇亲国戚,徐克建是不想去得罪的,所以他也考虑了,皇上可能会借着这件事将自己革职,所以他先说了出来,让皇上顺台阶下,这样朝臣们有什么议论,也是自己先提出来的,不会将脏水泼到皇上身上去。
徐克建确实没想到,皇上并没有打算要将自己革职,甚至还说出来那样一番话,说他依然信任禁卫右营,给他一颗定心丸吃。
徐克建当然很感动,身为护卫,最大的肯定不就是被自己护卫的人的信任?
皇上跟先帝爷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今天的事情发生在了先帝身边,那么右营的弟兄们,即便是只围观看热闹的,怕是也躲不过被抓起来严审的命运,整个右营,只怕都要被连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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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7章 皇上的信任
第二天,接连传来好几个消息。
一个是禁卫军右营那边,徐克建处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叫朱五,全都是孙金南的心腹,就是跟着孙金南瞎嚷嚷陆光涛怎么怎么的那几个人,全给打了板子,一人二十板子。
这几个人也后悔不迭,因为孙金南那边已经招了,所以他们终于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让孙金南给利用了,每个人都保证不再犯,求徐克建让他们继续留在右营。
徐克建还有些犹豫,这时候德公公传来了皇上的口谕,禁卫军右营的官兵们全都是不知情的,多数也只是围观并无逾矩,让徐克建酌情处理便可。
这其实就相当于是让徐克建适可而止。
徐克建带着右营的弟兄们磕头领旨,那几个人痛哭流涕的,也有心里头发誓,一定效忠皇上如何如何的。
林炤此举,自然是笼络人心,让禁卫军的人从此更加死心塌地追随自己。
因为这件事禁卫军和御林军中的侍卫营还闹了小误会,徐克建在不当值的时候,领着朱五那几个人专门请了陈凡和那两个侍卫一顿,朱五等人跟陈凡磕头请罪。
全都是近距离保护皇宫,保护皇上和皇后的,有什么误会解开了才好。
陈凡当然不会计较,一顿酒之后,大家的误会消失,禁卫军右营和侍卫营今后还是好兄弟。
凶手孙金南招供之后,陈凡将孙金南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同样也是连夜审理,因为孙金南已经招供了,审理的是当天详细的经过,采集了孙金南身上的证据,和案发现场发现的证据进行比对。
不但是手臂上缺的一块肉对上了,还有其他的证据,拇指印都对上了,仵作这些天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实验过,身边十几个人的手指印都采集了比对,发现还真的都不一样,然后孙金南的对上,且他还是招供了的,更加确凿。仵作自然是会继续手指印的验证。
案情真相大白,倒也不至于哗然,因为事情发生在宫内,作案的人可能是能够自由出入宫里的人。
林炤和越绣宁看了大理寺拿过来的供词,案情的卷宗。赖主事那天进宫,是来接他娘子的。
因为皇上和皇后之间感情很好,皇后回娘家或者去哪里,皇上经常去接,养成了习惯,因此这种行为也影响了很多的朝臣,朝臣们做事愿意和皇上看齐,因此很多人现在也学着皇上对自己的老婆非常好,出门干什么的,还去接一接。
指认说亲眼看见陆光涛拖着赖娘子进屋的那个丫鬟,是跟着赖娘子来宫里的,但是因为不能进内宫,因此和其他府的丫鬟们一样都在二门上候着。
说起来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其他的丫鬟陆续跟着主子走了,她等的有点着急,就擅自的从门房这边出来,想往里走走去接,谁知道才过了穿厅就迷路了,转了两圈看见老远的那边有个院子,然后就看见,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往院里去。
她离得远加上当时天色将暗,因此并没有认出来那是她家少奶奶,再加上这里是宫廷,说到底她也不敢多事,谁知道那是什么人?她哪里敢多嘴多舌?
所以硬是装没看见,赶紧的跑开了。
转了半天找回到了门房那边,询问嬷嬷说还是没见到她家少奶奶,这个时候丫鬟才怀疑刚刚看见的人是她家的少奶奶,这才慌不迭的跑去看,但是已经晚了,那边已经被侍卫围起来,出了事。
丫鬟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便指认被大家围住的那个人,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被围着的人是禁卫军左营指挥使,皇后娘娘的小姑夫。
事情的经过到此就水落石出了。
陆光涛确实是被赵明玉引到那边去的,但赵明玉并不是为了陷害他,而是想让他发现,看看能不能救赖娘子,但她自己应该很清楚,赖娘子一介女流根本抵挡不住那个醉汉。
林炤将赖主事找来,询问他看了大理寺的案情卷宗,可还有什么疑问?赖主事自然没有疑问了,只哭的凄惨。
因为案子非常残暴,皇后娘娘震怒,皇上也很生气,因此处罚非常快的就下来了。
大理寺是提请孙金南斩首的,皇上圣旨下来,直接斩立决,不用等秋后,斩首之前先去势,让孙金南死之前多受些罪。
那个攀诬陆光涛的丫鬟被打了二十板子,放西山官窑中充苦役。
终于赵明玉,对外说的就是不肯招供碰壁而亡了,皇上很震怒,且皇宫出现了刺客,还是女刺客,这是非同寻常的事情,因此避暑山庄这边彻查了一番,闹哄哄了有半个月,宫里宫外人心惶惶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那就见仁见智了,横竖传开了的话是这样。
林炤和越绣宁很清楚,要动皇族的利益,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闹不好逼反了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绝对的麻烦,每一位皇族都有一定的人脉,在地方上也有威信,且身份上来说都姓秦的,要闹腾起来,想收拾干净不那么容易。
所以,最好还是消无声息的,润物细无声的将一些规制改了,让他们感觉稍微有点痛,但也不那么痛,能忍受,不至于为了这点利益就冒着诛杀全家的危险去造反。
说白了,就是温水煮青蛙。
这就看林炤和越绣宁的道行了,皇上和皇后慢慢去琢磨。
在知道了赵明玉是卢王派来的之后,林炤第一时间便派了人去松江府和青州府,监视两位王爷的举动。
半个月之后,松江府传来消息,卢王府里头逃了几个下人,卢王很震怒,全城戒严了搜索了好几天,只找到了一个三四十岁妇人的尸首,其他的跑了。
再打听,跑走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领着三个孩子,大儿子二十岁左右,小儿子十七岁,小女儿七八岁。这几个全跑了,而那个死了的妇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人。
更详细的打听,还打听出来这一家人的姓氏。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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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章 走方的郎中
越绣宁斜倚在凉榻上吃樱桃。
竹帘子放下来,屋里很清凉,吴玉坐在另一边摇着扇子,她牙齿有些不好不能是太凉的东西,刚刚喝了一碗粥,脸上便有些汗。
吴邓氏也在凉榻上,已经是昏昏欲睡。
门帘子外面跪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黑瘦黑瘦的,正在滔滔不绝的说话,吴邓氏就是被他长篇大论说的困起来了。
“臣走了十几个村子,全都是这样的情况,因此臣想,若是能在各村建一处固定的诊堂就好了,毕竟生病的人是随时可能会生病,如果生病了没有赤脚郎中经过,病便拖延了下来,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小病拖成了大病。”
“臣回京之后跟父亲商量,虽然只是村里的诊堂,只需要一个大夫即可,但想想那也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毕竟那里有那么多大夫,还有就是……其他的问题。”
越绣宁将樱桃核吐出来,抿着嘴笑了笑。
其他的问题,自然是钱,坐堂大夫是要钱的,大夫们也要养家糊口啊。何况,有了诊堂就得有药吧,就算是乡下地方不用太贵重的药材,但起码一些治疗痢疾、解毒、清热等等一些常用药材需要备上吧。
这都是需要钱。
外面跪着回话的人,是沈御医的长子沈森才,就是之前被二皇子陷害的人。
他们家跟二皇子的牵扯,皇上最后只是让沈森才下京城周围的乡镇上看看,琢磨一下如何将乡下人治病的问题解决了。
沈森才这几年一直都在乡下走,当个赤脚郎中。虽然辛苦,人也又黑又瘦的,但历练的倒是不错,坚韧了很多,且对乡下人看病的事情很了解了,也给朝廷提了很多建议。
最近他正好就在避暑山庄周围看病,沈御医给带了话,叫过来回禀一下情况,因此今天进宫详细回禀。
“每个村子一个诊堂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地的官府也给了很多建议,可以划出来一片,包涵好几个村子,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划片,有些村子在深山老林中,实在偏远,那些地方就只能是单独一个片,也有按照路来划,几个村子之间路是通的,那很好,就这几个村子连成一片,这样按照一片一片的,每个地方都有一个诊堂,这样村民们看病虽然还是需要走动,但比之前要强多了。”
“前年就是这边下了一场大雪,好几个村子遭了灾,幸好就是这边的诊堂已经建起来了,当时可算是出了大力了,百姓的伤亡没有那么大。雪灾的头几天撑过来,后来县衙来人,灾情便控制住了。”
“这边修建避暑山庄,工部请了很多当地的百姓们来做事,都按照时辰来发薪,这两年这边的百姓们都挣了些钱,将自家的屋子加固,以后再也不怕雪灾了。”
沈森才在太医院没呆太长时间,加上可能是想说的的话确实很多,因此东一句西一句的,不过越绣宁还是能听到很多内容,并没有打断,就让他禀报。
外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应该是哪个孩子午睡醒了,吴玉马上起身出去看看。
越绣宁也从屋里出来,坐在了堂屋椅子上,道:“建议挺好的,不过花的银子不少吧。”
沈森才忙道:“并没有花多少,臣行走看病的时候,也经常在大城池停留一段时间,说来惭愧,借着父亲御医的名头,倒是有些富贵人家的愿意找臣看病,臣能挣些诊钱。大户人家看病不惜钱财,这些诊钱用来开设诊堂绰绰有余。”
越绣宁听得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倒是有感触,尤其是一些商贾人家,看病确实不惜钱财,只求把身体看好了。
“你将这些全都写下来了吗?”
越绣宁问道。
沈森才道:“去年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越绣宁便道:“皇上之前让你一年上一个折子,是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走过乡下,不了解乡下人看病的情况。现在你已经如此熟悉了,也有这么不错的想法,还是写一个建议,将你的想法,可行的做法全都写出来,这两年在这周围试一试,若是不错,就全九州各地全推广开,毕竟到处都是乡下,那么多的百姓,不能只解决一地的问题,其他的不管了。”
沈森才忙道:“是。”能全九州推广开,他当然很高兴,这也是对他这些年看病救人的认可。
虽然一开始是被惩罚,他自己也抱着恕罪的心思,开始自己走方郎中的生涯的,但走的地方多了,不但是开眼界,而且心情也好了很多,以前很多事情,当时似乎是走投无路,已经到了绝境了,但是走在旷野的时候,又觉着那些都是小事。
走方郎中,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历练,不但是历练了性格,心境,还历练了身体,意志。
他发现了很多乡下人看病是很困难的,有些乡野村子在深山老林中,或者隔绝于山水间,生病了要看病,进城的路也许要走一天,甚至于好几天的。
皇上和皇后是过过这样的生活的,所以很理解。沈森才算是京城公子哥儿出身,虽然跟着父亲学医术,也不是游手好闲,但到底不知道民间真正的疾苦,现在出去了,终于也看到了,知道民间尤其是住在偏远乡下的百姓们想要看病是多么的困难。
沈森才告退下去了。
看到他如此用心,越绣宁当然很欣慰。
沈森才的建议文书也确实很用心,写了一个月,又琢磨修改了一个月,一直到皇上和皇后起驾回京的时候才交上来,正好带回京去和大臣们商量,合理的话便可以在京城周围开始试点实施。
这是后话。
吴邓氏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听见外面有孩子们的笑声,于是拢了拢头发出来,发现快变天了,西边一大片的乌云压了过来,黑沉沉的,风也起来了,刮得院子里树木花草摇摆不定,从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风瞬间就将身上刮透了,非常的凉爽。
“哎呦,要下雨了。”她对院子里笑着看着孩子们玩闹的女儿和孙女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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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暴雨倾盆
轰隆隆。
西边开始打雷了。
吴玉有点着急,叫着:“好了好了,准备回去了,难道真的要等雨珠子掉头上才走?”
她喊得自然是晟哥儿和晋哥儿,这几个孩子凑一块儿就玩的不肯走,喊了几遍了都是等一会儿等一会儿。
几个孩子一点都不怕打雷,反倒是追着什么东西跑侧院去了,几个宫女丫鬟跟在后面。
吴玉急的跺脚,想要去追。
越绣宁好笑:“娘,你就让他们玩儿吧,要不你和姥姥先回去,叫他们在这边多玩会儿,用了晚膳我叫人送回去。放心,这边人多。”
吴邓氏看见孩子们玩的高兴,也点头:“就是,叫他们玩儿吧,这会儿回去还早,回去了又把他的玩意儿拿出来摆的到处都是,大人跟着屁股后面收拾都来不及。再说了,小孩儿自己个儿在屋里玩儿,瞧着怪心酸的。”
吴玉顿时好笑:“心酸什么呀……”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便也点头对越绣宁道:“那行,我和你姥姥先回去了,晟哥儿和晋哥儿就在这边好了,等天黑了送回来。”
越绣宁笑着答应,将母亲和姥姥送走。
姥姥回身叫她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别淋了雨,你现在可不能淋雨!”
越绣宁笑着摆手:“知道了。”其实从院子走到门前,左右都有游廊,怎么会淋到雨。
看着姥姥和母亲被丫鬟们簇拥着上了小轿子走了,越绣宁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边的雷声倒是挺大,不过头顶的一片天还是很亮堂,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下。
“皇上在什么地方?”她转身往回走,问雨花。
雨花不知道,扭头问小豆,小豆忙道:“奴婢听谢嬷嬷说,皇上去禁卫营了,这几天好像禁卫营那边有什么事,戒备森严的搞得挺吓人,皇上大约是过去看看。”
越绣宁点了点头没说话。
禁卫营是守卫后宫的,可偏偏他们中间出了孙金南这样的人,这对谁都不是好事,虽然皇上并没有责罚徐克建,但禁卫营的彻底整改是必须进行的。
不然的话,皇后以后在宫里摆宴,女眷们来都要提心吊胆的?当然,这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但也确实,别说别人了,就是越绣宁自己想起那天的场面,心里依然不平静呢。
禁卫营的人要好好想想,怎么能将失去的信任找回来。这不是打了谁几十板子,或者杀了一个人就能平息的。孙金南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给禁卫营造成的影响却不那么容易散去。
过了一会儿,天上黑云滚滚的到头顶了,越绣宁就叫宫女将孩子们叫着进屋来玩儿。
林炤从外面跑着进来,前脚才冲进屋子,后脚就听见外面哗哗的雨点落在了地上。
“好险好险!差点淋个落汤鸡。”他笑着往里走,见越绣宁正坐在榻上吃果子,蕤姐儿在次间里跟晟哥儿和晋哥儿玩儿,不知道抢什么呢,笑个不停。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吃樱桃啊?”林炤过来看见桌上又是一大盘的樱桃,还有一盘李子,越绣宁正往嘴里放着,就顺手拿起来一个李子咬了半口。
一下子酸的他差点吐出来,将咬了半口的李子扔在盆里,自己跑到小屋去吐。
越绣宁倒给逗得哈哈哈的笑,等他洗了手脸擦着出来,还笑着问:“至于那么酸吗?”说着将他咬了半口的李子拿起来给他摇着:“还吃不吃了?”
“不吃不吃,快扔了。”林炤脸上带着畏惧说着,过来看着她:“你不觉着酸?”说着还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越绣宁好笑:“不觉着酸,觉着正好酸酸脆脆的很好吃……你可别也和别人一样,说什么酸儿辣女。”
林炤‘噗’的一下笑了,道:“我才没那么……”
想说他才没有那么盼着是个儿子呢,蕤姐儿那么可爱,再有个女儿多好?但是呢,其实内心深处当然是很盼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儿的,所以这么满的话就不好说出来。
正好才说了几个字蕤姐儿跑出来了,叫着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说着扑到越绣宁跟前:“娘!今天晚上就让小舅舅他们在这边玩儿吧!娘……”
不等越绣宁说同意不同意,就开始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林炤好笑:“咦,这个丫头,你爹我在这里,你怎么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好像你娘答应了就行似得。”
没想到被女儿反将了一军,蕤姐儿转头看着他:“娘答应了爹就答应啊!”
越绣宁‘噗嗤’笑了出来。
林炤便拿了个李子:“你先吃了这个李子,让你娘看你乖不乖,乖了才行。”
蕤姐儿哪里知道是陷阱,马上抢过去那李子咬了一口,越绣宁其实也想知道,李子是不是真的那么酸,所以也看着。
蕤姐儿吃了一口,顿时酸的小脸皱到了一块儿,眼睛紧闭狠狠的打了个寒战,酸的小脑袋左右摇个不停。
“哈哈哈哈……”夫妻俩都被小家伙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林炤一把将蕤姐儿抱起来,重重的在脸上亲着:“哎呦我的乖女儿!”
蕤姐儿却不肯,因为她还惦记着和小舅舅他们玩呢,自己搭好的长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搞坏呢!
所以挣扎着要下来,林炤只好松手放下来。
“那就是答应了啊!”蕤姐儿小小年纪心眼儿倒是长了不少,喊了一声就跑进去了。
越绣宁刚将一颗樱桃放在嘴边,正要吃进去,听见这一句一愣:“谁答应了?”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在这边玩儿的孩子们当然也走不了,越绣宁叫人去给父母亲和小姑他们说一声,就说雨太大了,晚上就让孩子们住在这边。
吃了晚饭,将自己的弟弟,表弟,女儿哄睡了,夫妻这才躺下。
寂静的夜晚,除了雨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也没有恼人的蝉鸣,总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夫妻俩也睡不着,越绣宁躺在他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给起什么名儿?男孩的名字之前取好了,但是女孩儿的名字要再取,现在可以想想了。
就在雨声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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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整顿禁卫营
越绣宁问林炤,昨天去禁卫营是不是因为那边的整顿?
林炤果然点头:“是啊,徐克建和陆光涛商量着是该整顿一下,但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一两年禁卫营进的新人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在禁卫营几年的人了,何况那孙金南本身也是老人,这种大家天天见面根本想不到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在身边,如何整顿拿不定主意。”
顿了顿又道:“整顿是必须的,但是禁卫营的人心也不能搅散了。”
“加强训练,加强纪律,三令五申令行禁止,这有什么难得?”越绣宁道:“既然都是老人,那么就是人心涣散了,纪律性不强了,自以为是了,那么就将纪律重新抓起来,将这些老人当成是新进的一样来训练。”
林炤想了想,笑着点头:“倒是个主意。”
“还有,”越绣宁道:“禁卫营原本有些特权的,现在可以收回,他们如果要面子,就会自己努力挣回去。孙金南是他们禁卫营的,而且已经做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上,说明他们中有些人的问题已经很深了,这一次若是不彻底的改变,确实不行。”
林炤道:“陆光涛的意思,不行的就从禁卫营调出去,禁卫营绝对不能留下心术不正的人。”
“这是应该的啊,禁卫营的人原本就不应该是固定不变的。”越绣宁道。
林炤点头:“那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好了。”
昨天下大雨,外面湿漉漉的泥泞,今天没人出去打猎,但是有个好处是天气凉爽,林炤用过了早膳就去外面射箭。
一开始只有越天泽过去加入,后来孩子们起来了,听见大人在外面射箭顿时不得了,呼啸着跑了过去,蕤姐儿也喊着要射箭玩儿,林炤不得不叫人找了些小弓小箭的给他们玩儿。
雨后清凉,越绣宁心情也很好,从屋里出来去园子里,顺着青石条的路一直走着。
青石条的路被大雨洗了一遍,干净的简直一尘不染的,只是有些地方有些小水洼,还是要留心别踩着了,绣花鞋会湿。
前面一群人看见越绣宁在这边,急急忙忙的过来了,被簇拥在中间的,就是邓紫虞。
前几天穆寒紧紧张张的请了御医去给邓紫虞看病,还惊动了林炤和越绣宁,等御医回来越绣宁询问,原来是邓紫虞有喜了。
这是他们小夫妻的第一胎,邓紫虞性格也是稍微的有点大大咧咧,以至于自己都没察觉。
得到了这个消息,越家的人倒是跟着很高兴了一阵子。吴玉有段时间还嘀咕,穆寒都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要孩子?怎么不着急呢真是的,邓夫人怎么也不说说?
越绣宁听了这些话只是笑。
邓紫虞过来福身行礼:“娘娘,您也出来了?”
越绣宁笑着点头:“空气好,出来转转。”说着往前慢慢的走着:“你怎么样?孕吐的厉害吗?”
正是那天突然孕吐的厉害,才把穆寒吓得赶紧找御医。
邓紫虞红着脸摇头:“也不算是……身边的婆子说的这不算是厉害的。”
“孕吐很正常,前几个月就死胃口很难受的时候,是要熬一阵子的。”越绣宁道。
“娘娘,如果像这样……”邓紫虞看了看她的大肚子:“应该更难受吧,感觉重了好多似得。”
越绣宁‘噗’的笑:“没有,整个怀孕期间我自己觉着最难受的就是孕吐和腿肚子抽筋,其他的都没什么,肚子大起来只是别人看着你不方便,别人看你沉重无比似得,但其实你自己不会有这种感觉,就和寻常一样——当然了,肚子很大而已。”
邓紫虞惊奇的听着,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的也笑。
两人就说着怀孕的话题,围着院子转了一大圈,越绣宁叮嘱了一下邓紫虞,怀孕初期走动还是要克制,不能走的太多,不要提拿重物,等四个月之后胎坐稳了,才能放心。
老人的很多经验之谈是很有道理的。
来避暑山庄的时候,邓夫人身体不太好,这一次就没有跟着来,这些话估计只有身边一些年老的婆子们和她说了。
转了一圈各自回屋子,午膳的时候林炤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说一群孩子们呼啸着去找国公爷了。越绣宁都能想像的到那时什么样的情景,想想都觉着好笑。
“家里头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比较好,那时福气,若是同时有四个,那就是……”林炤也说这话,说到这里笑着摇头。
越绣宁深有体会。
用过了午膳,小豆进来禀报,说前院传进来话,赖主事今天要回去了。林炤听了,自然是亲自过去劝说两句。
赖娘子的尸首早已经装棺入殓,一直都放在单独的一个冰窖中,等着案子告破。
林炤一直催大理寺和侍卫营,也是这个缘故。
现在案子破了,凶手也已经伏法了,赖主事总算可以将他娘子的尸首带回去安葬。
之前一直怀疑是陆光涛,怀疑宫里所有人包括查案子的都包庇,那一阵子也是如中邪了一样,如今案子破了,凶手证据确凿,赖主事混沌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些。
当然,包括皇上和皇后全都理解他,夫妻情深,妻子突然遭受了如此的大难,身为丈夫的赖主事就算是做多少不合适的事情,也没人去追究他。
孙金南当天就伏法了,另外大理寺判决孙家赔偿赖主事一些银两,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林炤去前院说了些安抚的话,希望赖主事在家守孝一段时间,平复心情了之后继续为朝廷效力,等等。
又命陈凡找几名御林军一起护送回京城。
赖主事走了,此事虽然就此告一段落,但林炤心里也很不好受,想起这件事给绣宁的冲击同样很大,绣宁消沉了挺长时间,就算是到了现在案子破了,凶手也杀了,但感觉心里有根刺,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禁卫营,是需要加强训练和监督,让他们重新温习一下禁卫的严格规定,宫里的严格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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