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通真宫,沉了!
如果是其他人,徽宗一问“该当何罪”就该马上跪下,作筛糠状。
宗舒这厮,硬着脖子,眼神无辜,还在装傻充愣。
先不说抗旨不遵,就凭着把皇帝、皇后抢出来这一条,就够他刺配、流放的。
皇帝作为天子,身子骨金贵着呢,一般人岂敢乱摸乱抱?除非是他的皇后、嫔妃。
更严重的是,宗舒这厮居然抱了刘皇后!
男女授受不亲,民间都是如此讲究,更不要说规矩森严的皇宫。
刘皇后和珠珠站在一起,一个是熟透的水蜜桃,一个是半开的花骨朵,各有韵致,各胜擅场。
宗舒这厮,把刘皇后从通真宫里抱到这里,还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来,两个绝色美女,他一个都没放过!
你把徽宗的老婆和女儿都摸了一个遍,人家能不恼吗?
看着刘皇后的脸,像搽了粉、抹了胭脂一样绯红,靠在珠珠的身上,周围的人不由得上下滚动着喉结。
“宗舒,罚银万两,禁言一月,你照做了吗?”
看这厮装迷糊,徽宗直接给他点明。
“陛下,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万两罚银,我已上交。禁盐一月,我也照做。这几天,家里做菜都不放盐,我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宗舒说完,抿了抿嘴,又砸吧砸吧:“刚才,有大臣砸过来盘子,汤汁里有盐,我可不是故意的。”
禁盐一个月?
徽宗只觉得有些憋气,明明是“禁言一月”,这小子认为是“禁盐一月”。
只有牛皋知道,宗少爷这是在扯谎,晚上吃饭的时候,菜里明明有盐来着。
“大胆宗舒,竟敢曲解朕的意思,让你闭嘴一个月,你居然跟朕玩起了心眼!你说,呃,你不能说,”
徽宗被宗舒气得语无伦次,本来是想让宗舒解释的,但自己明明说过让他禁言,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宗舒小心翼翼地凑前一步:“陛下,这不能怨我啊,梁公公传旨的时候,也没让我看圣旨。太子和珠珠都听到了,就是让我一个月不吃盐呐。”
徽宗听得心里堵得慌,被这个混小子给戏弄了一把,但偏偏还没办法。
因为,徽宗说的“禁言一月”并没有形成白纸黑字,宗舒理解岔了,还能怎么惩罚他?
看徽宗有点想发飚,宗舒立马苦起了脸:“陛下,弟子,呃,草民不学无术,没有文化啊。”
可不,这厮分明就是个文盲嘛!
不过,徽宗马上想到上次,这厮自创的新词牌是什么回事?
要说你没文化,全天下的文人还不都得去撞墙?
徽宗正想追问,忽然珠珠尖叫起来。
循声望去,通真宫最高的那个塔楼,歪了!
塔楼上站着一个值更人,值更人高声喊着“救命”,声音凄厉刺耳。
塔楼歪倒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值更人的惨叫,终于沉了下去,被通真宫的其他建筑和围墙挡住了。
通真宫,真的塌了!
塔楼刚刚消失不见,大雄宝殿的房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通真宫里又有人惨呼,那是没有来及跑出来的人。
留在道观里的应该都是到这里临时帮忙的闲杂人等,皇帝被抢跟他们的关系不大,他们只管做好饭。
而跑出来的基本都是大小官员,因为他们还有护驾和救驾的任务。
蔡家人也跑了出来,主要是因为蔡家的老寿星也被抢出来了。
又是一阵惊呼,就连早有预料的牛皋及属下,还有珠珠,看着远处的通真宫,都瞪大了眼睛。
通真宫的下沉速度越来越快,房顶的瓦砾下落的声音、房梁廊柱的断裂声、人员奔走的嚎叫声,传入大家的耳膜。
通真宫是从中间开始下沉的,中间的位置,正是蔡家寿宴举办的地方。
所有高出围墙的建筑都看不到了,都沉下去了。
这时,围墙也开始倒塌,围墙下面忽然出现了大坑!
通真宫的大门开始变形,在破碎中慢慢下沉。
门两边的石狮子忽然不见了,直接掉到了洞里。
两个小洞开始连接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洞,急速向外扩张,洞越来越大,就像一头巨兽的血喷大口。
完了!凡是留在通真宫里没走的人,全部都掉入了地下,被生生活埋了。
这时大家发现,前面两里处,两个人正在加速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这不是蔡京和他的大儿子蔡攸吗?
这两人是最后走出通真宫的,本来是来护驾和追上老寿星的,没料到刚出来,通真宫就开始塌了。
现在,那个巨大的洞,如同恶狗一般,仿佛闻到了蔡京和蔡攸身上的气味,向他们猛扑过来。
这坑洞的延展速度太快了,宗舒大惊,一把将珠珠抱上了驴背,牵起绳子就喊:“快撤,往城内撤!”
宗舒这一发喊,高俅马上拥着徽宗和皇后向后撤。
不用宗舒吩咐,牛皋代替高俅行使起了禁军的职责,维持起秩序来了。
有牛皋等人镇场子,撤退的秩序倒也井然,没有出现踩踏等事故。
这时,蔡修被人扶起来,嗷地一嗓子哭了起来,随即朝着通真宫的方向跑去。
又有几个人跟着蔡修疯跑起来,这是蔡家的人。
那边,蔡京在蔡攸的搀扶下,使出了吃奶的劲逃跑。
终于,蔡修及几个蔡家的人与蔡京接上了,其中两人,背上蔡京和蔡攸就跑。
黑洞还在向前延展,如同有生命一般,追着蔡京的屁股跑。
自从蔡京和蔡攸被人背着逃后,黑洞仿佛很是失望,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蔡京,也是命不该绝。
历史还是顽强地按照原来的轨迹向前发展。
向蔡京方向追过来的黑洞,足有一个通真宫的大小。
如果不是蔡家有人接应,蔡京和大儿子蔡攸早就被黑洞吞没了。
看到黑洞在前面不再扩张,宗舒这才停下来,勒住了小毛驴。
刚才跑得比较匆忙,皇帝皇后的御辇、官员的轿子统统都扔到通真宫里。
只有珠珠有一头驴作代步工具,所以宗舒和珠珠倒是跑得最快,窜得最远。
徽宗等人还没有跟过来,宗舒马上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
珠珠激动地握住宗舒的双手说:“宗舒,你真好!”
宗舒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立马拉起珠珠的手,就往嘴上凑。
嘴唇刚刚触上纤纤玉手,宗舒忽然脖子一紧,身子腾腾地倒退了几步。
一张没有表情的麻皮僵尸脸!又是魏公公!
077 救命之恩
珠珠退了一步,低下头,脸羞得通红。
“魏公公,我跟你,没有仇吧?”
魏公公傲然站立,对宗舒不理不睬。
有武功,了不起啊?
宗舒咕哝了一句,又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有武功,就是了不起。
麻皮老太监的爪子如同老鹰一般,又硬又尖,一被他抓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徽宗和皇后在前面走,后面的大臣紧紧跟上。
如果不是有牛皋等人护卫,如果不是光鲜的穿着,天再黑一些,这群人和逃难的流民没什么两样。
看到宗舒和珠珠在那里等着,从徽宗到大臣,突然有一种安全感。
大臣们又回头看了看通真宫,天已黑了,月亮升起来,惨白地照着下面的黑洞,显得格外疹人。
刚才好悬!
幸亏有宗舒带着人打进去,否则,自己怎么能逃得出来?
如果宗舒进来劝大家走,大家根本不会走,除非是脑子缺根筋。
只要皇帝、皇后不走,就根本没人敢走。
今天如果不是宗舒带人强行把皇帝、皇后带出通真宫,恐怕所有前来贺寿的人都得葬身地下。
刚刚大家还以为宗舒带着武器是来逼宫徽宗、让太子上位的,原来他真是来救驾的。
逃出来的官员们基本上都被宗舒带的人打了,但和性命相比,打一顿又如何呢?
从现在看,当时谁阻止宗舒的行动,谁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当时,谁知道宗舒是来救人的?
高俅看向宗舒,再望望通真宫的巨大黑洞,心中早已是惊骇莫名。
作为禁军的头头,高俅回顾了宗舒的做法发现,对徽宗采取强硬措施,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生路。
如果宗舒今天晚上不耍横,大宋的天真的塌了!
如果今天晚上大家跑不出来,那可就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惨剧。
可以想象,京城遍地都是哭声,四处飘扬的都是纸灰和白幡。
高俅想到了这一点,徽宗当然也想到了,皇帝皇后与朝中重臣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辽国、金国长驱进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宗舒,一场史无前例的国难,不可避免!
就在刚才,徽宗非常恼怒宗舒的无法无天,这厮竟敢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把他和皇后抢出宫外。
现在看,宗舒来的太及时了,采取的措施太果断了。
经过刚才的狂奔,蔡京和蔡攸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两瘫烂泥。
大臣们忽然虚脱,纷纷歪坐到地上,再也不顾什么斯文不斯文、体面不体面。
徽宗虽说好一些,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
牛皋的手下马上搀住徽宗,刘皇后紧紧抓住徽宗才不至于倒下。
宗舒正想再拉珠珠的手,发现珠珠已经走向刘皇后,拉起了皇后的手。
对宗舒所讲的通真宫沉入地府,珠珠一直坚信不疑。
因为对刚才的灾难已有预料,珠珠反而显得比旁人更加淡定。
宗舒牵着驴走了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如同看到了妖孽!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大家都想到一个问题,宗舒,还是人吗?
当初,宗舒在东宫里警告过蔡攸,说是通真宫的风水不好,不日将沉入地府。
这话马上传开了,但是谁也没有当回事。很明显,宗舒这是在诅咒蔡家。
为此,蔡京和童贯还就此问题在朝堂上,要求严惩宗舒。
为了平息两大权臣的怒火,徽宗还罚太子禁足一月,让宗舒赔了万两白银加禁言一月。
今天,宗舒说了不少话,在通真宫里大声呼喊,明显是违背了徽宗的旨意。
但是,没有人说宗舒抗旨不遵。为了救大家,宗舒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把皇帝和皇后抢出宫外。
如果今天通真宫不倒塌,宗舒岂不是犯了大罪?
如果通真宫不下沉,自己和其他的官员们,是不是正在数落宗舒的罪过,并要求将其投入大牢?
宗舒为了救大家的命,他也是拼上了自己的命!
明明知道通真宫要塌陷,宗舒还带着人闯进来,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想一想前一段时间,因为制造暖阁的事情,宗舒实行所谓的梯次定价,讹去了自己多少银子!
现在看,这些银子算什么?
为了性命,哪怕是倾家荡产又如何?
这时,一位官员冲出来,到宗舒面前深施一礼道:“宗少爷,活命之恩,铭记五内,如有差遣,万死不辞。”
有人带头,其他的官员也过来,朝宗舒施礼,说着感激的话。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宗舒马上喊道:”大家不要感谢我,一要感谢珠珠殿下,二要感谢陛下和皇后娘娘。”
“如果不是珠珠殿下找我,我根本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来到了通真宫,更不知道蔡相公在这里举办宴会。”
宗舒倒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在这里,如果不是珠珠哭求,他才懒得管呢。
再说了,宗舒也不想得到蔡家的什么好感。被一个奸臣聚集的家族感激,宗舒总觉得别扭。
“如果不是陛下和皇后,那个,肯配合。如果陛下不出来,你们还出得来吗?”
大家立马跪倒,山呼万岁。
徽宗的脸一红,干咳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因为宗舒是往他脸上贴金,这是硬贴啊。
徽宗当时如果不是被牛皋拧了一下胳膊,怎么肯让他背出来?
宗舒这小子到底是往他脸上贴金呢,还是打脸呢?
“第三要感谢牛皋和他的二十八名勇士!如果不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后果我们都应该清楚。”
“如果通真宫不沉入地府,牛皋和勇士们就是惊扰圣驾的死罪,说不定,现在,二十九颗人头已经落地。”
“所以,我们大宋需要的不是夸夸其谈、舞文弄墨的文士,而是不畏艰难、勇往直前、敢于牺牲的勇士。”
在场的官员们无一例外,都是文士,被宗舒一顿讽刺,居然也没有生气。
想一想今天晚上,正是这群勇士,悍不畏死,救了他们。
这世上有各种恩,天恩、君恩、师恩,还有救命之恩!
毫不夸张地讲,这群勇士,就是他们的恩公!
一个官员带头纷纷朝身边分散护卫的勇士们表示感谢。
牛皋和其他二十八人,都出身行伍,身份低微,哪儿受过这种大礼?
向他们施礼表示感谢的都是朝中大员!
说到底,这些荣耀,都是宗少爷给他们带来的。
蔡京居然走到牛皋面前说:“恩公,活命之恩,如同再造,您今后就是我蔡家的座上宾。”
牛皋看向宗舒,对蔡京道:“蔡大人言重了,所谓活命之恩,在下实不敢当。大家能活着,全是因为我家宗少爷的提前预测和及时行动。”
蔡京实在没办法了,皮笑肉不笑地对宗舒施了一礼,什么也没说。
078 全城封锁
“跪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循声望去,原来是今天晚宴的主角——蔡京的老母亲秦氏。
这老寿星让谁跪呢?
“京儿,让你给恩公跪下,没听到么?”秦氏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蔡京朝两边看了看,牛皋和二十八名勇士,都是恩公,特别是刚才把秦氏抢出来的那位,更是恩公。
刚才其他官员都喊宗舒为恩公,都是施礼,没有一个下跪的。
今天,难道自己还要对这些汉子下跪吗?
“宗舒,你过来。”秦氏朝宗舒喊道。
这老太太年过百岁,精神还这么好。看在她年龄大的份上,宗舒走了过去。
“这是蔡家的小恩公,京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蔡京实在没办法了,违背母亲的命令,那就是不孝。
官员如果被贴上不孝的标签,在朝堂上根本混不下去。
幸好,宗舒这厮和母亲秦氏站在一起,下跪行礼,倒也不算太尴尬。
蔡京跪下了,蔡攸、蔡修也不情愿地跪下了。
宗舒挺了挺胸,心中得意万分,没想到,北宋六贼之首,匍匐在自己面前磕头。
看磕得差不多了,宗舒手一伸说道:“可以了,不必再磕了,平身,啊,平身。”
蔡京刚才郁闷至极,所以把头磕得特别响,仿佛是要把胸中闷气也磕出来。
本来想把通真宫给占了,结果林灵素把决定权交给了宗舒。
宗舒又是漫天要价,把通真宫之争搞得天下皆知。
这下子,蔡家人可谓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逼得蔡京发了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通真宫拿下。
最后,以超过市价二十万两的价格拿下来。
而偏偏,宗舒说通真宫要沉入地府,而今天,果真是沉了。
客观上讲,宗舒真是救了蔡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但主观上看,这小子根本没有施救之心。
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在这里,宗舒恐怕巴不得蔡家早死,哪里还会前来施救?
这厮既然早就知道通真宫会沉入地府,怎么还收蔡家三十万两银子!
现在,花费三十万两银子的通真宫化为乌有!什么都泡汤了。
这三十万银子,虽然大多不是蔡家的,而是下面官员凑的,但这更让蔡京感到耻辱。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蔡家可就成了天下人嘲笑的对象。
蔡家为“鸡飞蛋打”这个词提供了一个生动的注解。
官员们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纷纷向蔡京投以或同情、或暗喜的目光。
蔡京、蔡攸脸皮再厚,养气的功夫再高,也感到此地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匆匆向徽宗行礼告别。
……
徽宗看着宗舒一脸淡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宗舒怎么知道通真宫要沉入地府?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与天地神灵自由沟通之人?
就算是林灵素,也没有此等本事!
对了,这小子曾经两次胜过林灵素,说不定他还真有这方面的本事。
“宗舒,今日通真宫之事,你为何判断如此准确?”
徽宗的问话,让宗舒很是为难。
宗舒知道通真宫要沉入地下,一方面是依据史料,这怎么可以告诉别人?
另一方面是他组织牛皋和二十八名军士在通真宫里训练,把地上踩出一个洞,这才想起史料中的记载。
这事也不能讲啊。大臣们知道了,又该揪他的小辫子了。
居然挖禁军的墙角,还偷偷在通真宫里搞训练,肯定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一时想不出理由来,宗舒干脆不说话。
这厮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宗舒,怎么了,朕的话,没听到?”
珠珠赶快拉了拉宗舒的袖子。
宗舒还是不吭声,把徽宗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徽宗正想发飚,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笑了:“宗舒,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得吃盐,禁盐一月。禁言解除,你可以说话了。”
得,自己的一点小心机,被徽宗看出来了。
宗舒立马苦起了脸,一个月不吃盐,绝对是四肢无力、心率加速、视力模糊,太残酷了。
“珠珠,你负责监督宗舒,禁盐一月。如有违反,及时奏报,严加惩处。”
啊,珠珠来监督!哈哈,有这等好事!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陛下的旨意,增强监督的效果,我要求对我实施全天候、全方位、不间断的贴身跟踪式监控……”
宗舒说得眉飞色舞,徽宗哼了一声,移步就走,刘皇后、珠珠及一众大臣马上跟上。
终于糊弄过去了,宗舒暗自舒了一口气。
……
通真宫陷落了,众大臣们一路跑,一跑喊,早就惊醒了城外和城门口的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全城,城中一时人心惶惶,通真宫沉到了地府,那么大的洞,问题来了:待在城内保险吗?
一些有钱人家,连夜收拾细软,坐上驴车摸黑出城,到乡下或别的地方投亲避难。
第二天上朝,徽宗听到了城中富户纷纷出逃的消息,这还得了,人要是都走光了,京城还像京城吗?
徽宗当即下令,全城封锁,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
禁军一改往日懒散,守住各个城门,汴梁城变得紧张起来,老百姓越发担心,整个内城是不是也会像通真宫一样。
近午时分,城中谣言四起,骚动不安的百姓们开始疯一般往城外跑。
被禁军挡住之后,回家抄了家伙,开始冲击禁军。
禁军武备不足的毛病显现出来,居然禁不住百姓的冲击,几个禁军被打伤,一下子冲出去几十名老百姓。
得到报告之后,高俅马上调去了在皇宫和万岁山附近值守的禁军,紧急向城门口支援。
好不容易把口子给堵住了,但城内老百姓却愈加烦躁起来。
散朝之后,大臣们准备各自回家。却发现大批百姓朝皇宫聚来。
以蔡京为首的官员一看,百姓,这是要造反呐,心里害怕了,又返回了皇宫。
徽宗正想返回内廷,却发现官员们又折回来了。一问,原来是老百姓包围皇宫!
徽宗的眼皮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袭来,昨天通真宫沉入地府,今天就有老百姓冲击皇宫,怎么这么巧?
079 告诉陛下,说人话!
老百姓冲击城门未果,转而到皇宫向皇帝讨说法。
宗舒听得院墙外乱哄哄的,也不去管他。
国人就有这毛病,喜欢起哄,习惯当吃瓜群众。
哪怕街角一个人蹲下看蚂蚁,也会引来围观,说不定还会万人空巷。
这个冬天特别长,也特别冷,宗舒猫在书房不想出门。
短短几天,瓷器作坊老冯就把宗义、宗舒的房间以及几间客房改造成了暖阁。
皇宫的暖阁还在施工之中,毕竟那里规矩多,施工时间受限制。
宗舒要求,宗家的暖阁一定要坚持最高标准,比皇宫还要好。皇宫是免费的,当然得凑合一下了。
老冯和伙计们听得心惊肉跳,这话传出去,就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密县石炭已经开始出炭了,曹宗申把挖出的第一车煤,送回了宗家。
宗舒烧的正是这种石炭,事实证明,无烟煤的时间就是长。
老冯亲自看到了无烟石炭的威力,心中大喜,如果用无烟石炭烧瓷器的话,温度恒定且持续,瓷器的成品率很高。
“伯远,今天你去密县,给曹宗申交待一下,优先满足瓷器作坊的石炭供应。其他的,靠后。”
宗舒一说,老冯更高兴了。
刚刚老冯说到瓷器的成品率低,坏的瓷器都到哪里去了?
老冯介绍说,那种品相不好的瓷器,都砸掉了。
宋代人对美的追求达到了一种极致。特别是对瓷器,有一点瑕疵都不成。
宗舒想起来瓷器作坊的一边,一堆堆的碎瓷片,积成了一个个小山包。
“老冯,这些碎瓷片,一片都不能扔。这都是宝贝。”宗舒交待道。
不仅是老冯,连牛皋也奇怪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当不成肥料,也铺不成路面,放那里还占地方,百无一用。
宗舒还交待林灵素,以后到密县建玻璃厂,废弃的碎玻璃碴子也不能扔,这也是宝贝。
看两人不解,宗舒嘿嘿一笑:“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资源,有的看起来无用,只是我们把它放错了地方。”
正说着,宗义带着宗泽、李纲走进了书房。
宗舒吓了一大跳,李纲也来了!
李少言和他的妹妹呢,是不是也来了?
宗舒心虚地往外瞧了瞧,没有人。
“宗舒,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李纲上来就来这么一句,把宗舒震得外焦里嫩。
“李大人,小侄和少言兄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吧。”宗舒一想到李少言的妹妹,就犯头晕。
宗泽走过来,照着宗舒头上来了一记:“我宗家,一诺千金,什么时候反悔过?此事,能开玩笑吗?”
宗舒简直欲哭无泪,连死的心都有了。
就因为骂李少言一句“要你妹”,结果,李家就把这个奇丑的女子赖上他了。
“宗舒,要么,我们出个材料费吧,这两天就把暖阁给我家装上。”李纲摸了摸书房的木地板说。
暖阁,不是说的嫁女问题?
宗舒大喜道:“李大人,刚才是开个玩笑,给您造暖阁,哪儿能收钱呢?一切免费,而且优先安排。”
仔细看过宗舒的暖阁,李纲不由得击节赞叹。
同时,李纲也有一大遗憾。听到李少言说,宗舒看上了他妹妹,李纲当时直呼老天开眼。
心想,宗舒再怎么文盲,也有宗家的财产作保障,女儿条件一般,还能找什么人家?
没曾想,女儿一去,把宗舒给吓着了,还逃出了家门。
大家正在享受暖阁,宗义带着两个太监急匆匆走进来。
其中一个是魏公公,进来之后,拂尘一挥:“宗舒接旨。”
宗舒大剌剌坐着,一抬眼皮,懒懒道:“念吧,什么事?”
屋内人吓坏了,宗舒简直是想反天!圣上的旨意来了,你不跪下接旨吗?
魏公公对这厮比较了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在陛下面前调戏缨络公主,敢抱珠珠公主,敢挖万岁山,敢怼蔡京,敢呛童贯,到最后屁事没有。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下,宗舒能活下来,就是一大奇迹。
这厮不仅活下来了,还越活越滋润。
这不,满朝文武大臣,除了蔡京和童贯被他呛过的,其他的人,哪个不对他感激涕零?
特别是昨天晚上通真宫沉入地府一事,从文武百官到江湖市井,把宗舒说得是神乎其神!
昨天徽宗当众问起宗舒,为何判断如此准确。宗舒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掩饰什么。
越是掩饰,越是神秘。
宗舒已经成为京城口口相传、街谈巷议的热门人物。
只是宗舒自己不知道罢了。
就算是这厮摆再大的谱,魏公公也拿他没办法。回去向陛下告状,说宗舒翘个二郎腿听圣旨?
现在这小子圣恩正隆,恐怕陛下会怀疑他诽谤宗舒。
魏公公念了圣旨,宗舒眼睛一翻:“翻译一下,通译一下,听不懂吗?我让你解释一下。”
听不懂?需要翻译?宗舒这厮,开什么玩笑?你当你是金国小王子呢?
哪怕是金国小王子,也完全听得懂,宗舒在捣什么乱?
魏公公只当是这厮跟他开玩笑好了。
宗舒还真是有些听不明白。在北宋有个奇怪的现象,平时官员讲话与普通百姓的俗言俚语很接近。
但一到正式的公文,就立马变得拗口起来,特别是这帮替皇帝拟旨的家伙,平时就是学富五车,这时恨不得把肚里的墨水全吐出来。
不用几个生僻的词,不搞几个难懂的典故,就显示不出他们的水平一样。
“魏公公,真搞不懂,圣旨不就是让人听明白的?整得云里雾里的。对了,告诉陛下,我文化不高,给我说话简单点为好,嗯,让陛下说人话。”
宗舒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一边摇,还一边用脚尖划圈圈。
魏公公的麻皮脸终于有了点颜色,定了一下神,把圣旨解释了一下。
“陛下,让你去宫门口,向百姓解释一下,内城不会沉入地府。”魏公公说道。
宗舒从椅子站起身来:“对啊,这才叫人话,说人话,会死么?”
这厮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着?陛下不讲人话?宗舒,这纯粹是找死。
宗义连忙掏出一张银票塞给魏公公:“小儿无礼,冲撞公公了。还请公公原谅,在陛下那里多多美言。”
如果不打点打点,魏公公复命时,说宗舒藐视皇上,那可就完了。
魏公公不接,宗义连忙给跟来的太监也塞了一张,两人都有份,谁也不说谁。
哪知道小太监也不接:“宗少爷的银子不敢接呐。”
太监也不敢接宗家的银子!
作为一个文盲,不仅仅文人不敢招惹他,就连这些太监也怕他呀。
这个文盲人设,一定要时时维护,处处弘扬,千万不能崩了。
080 梁师成的报复
“圣旨拿来,我看看。”
宗舒是第一次见到圣旨。前两次都是口谕,宗舒对古代圣旨到底什么样儿很好奇。
接过魏公公手里的圣旨,宗舒仔细看了看说:“不对呀,这不是陛下的字。”
屋里的人都无语了,这厮简直了!
圣旨,哪儿有皇帝亲自书写的?皇帝亲自书写,还要中书舍人干嘛?
“魏公公,请给陛下回话,让我去做百姓的工作,能不能有诚意一点?”
“不要让人代笔,陛下最好亲自我写几个字。对了,请他写五个字:大宋科学院。写好了,我就去。不写,我睡个回笼觉。”
李纲被宗舒刚才的话搞蒙了,这厮如此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如果太监如实回禀,不仅宗舒脑袋不保,整个宗家都会受到牵累。
幸亏这厮没看上女儿,有这么一个胡说八道的女婿,整天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看宗义刚才可怜巴巴地给太监塞银子,又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李纲只能表示同情了。
魏公公和小太监互相看了看,抬腿就走。
宗义木木地坐着,李纲过来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这厮污辱陛下不说人话,还讽刺皇帝没有诚意,甚至还要求亲自给他题写五个大字。
如果陛下不写,他就不遵旨!他要睡个回笼觉!
谁敢这样做?
敢这么做的恐怕只有三个人:太皇、太后外加一个老天爷。
宗泽满屋子看了看,墙角还有一块用剩下的木板,抄起就砸向宗舒。
这老头,来真的了!
宗舒抱头鼠窜,奔出门外,差一点和走进来的乔管家撞个满怀。
乔管家疑惑了,少爷,又惹什么祸了?
“乔管家,快,拦住两位公公,上银子,上银子。”宗义像是忽然醒悟一般,大声叫喊起来。
乔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马上奔出门外,哪里还有什么公公的影子?
乔管家再进院里时,宗泽朝着宗义咆哮如雷:“看你养的好儿子!都是惯的!碰巧学了点法术,撞大运找到石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犯了天威,神仙难救!”
“我就等他回来,往死里打!不信他就不回来!”
宗舒在门口听到了宗泽的怒吼,坏了,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
再一想,应该不怎么过分。
昨天晚上,本少爷带着牛皋及属下,冒死救出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皇帝居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怎么说,也得给自己赏个宅子、赐个美女,再不济,给个口头嘉奖,怎么无声无息?
特别是看到了圣旨,还不是皇帝亲自写的!找人代笔,完全体现不出诚意嘛。
对了,你不给奖赏,咱就主动要!徽宗的什么最值钱?当然是书法和绘画!
他开创了一个新的书体:瘦金体。
他的真迹放到后世,绝对成为各大拍卖行的抢手货,完全有可能拍出几亿的天价。
要什么字呢,宗舒马上想到,林灵素要在密县新建求真研究院,这是大宋科学院的一部分。
就让徽宗写“大宋科学院”这五个字吧。先不管这皇帝风评好不好,书法的价值摆在这里,挂上去也没人会抠掉。
宗舒在外面等了一下,看牛皋出来了,说道:“你带着人去密县吧。找林灵素,先建营房。”
牛皋想留下一名身体素质最好的陪伴宗舒左右,“少爷,国师对我说过,您为人古道热肠,但锋芒毕露,易被宵小所嫉,让我留下一人,护你周全。”
宗舒拒绝了,在他的心目当中,这二十八人必须全部投入训练。
虽说是大宋武备不足,禁军战斗力低下,但相比厢军和乡兵,又强出不少。
二十八人是牛皋从禁军撬走的精锐,不管哪个放到自己身边,都有些浪费。
看宗舒态度坚决,牛皋也就不再坚持。
……
勤政殿,徽宗的脸阴沉着,十分不爽。
让他不爽的,是御史大夫陈过庭,这厮又念起了手下言官的奏疏,内容是让徽宗下罪己诏。
只要是发生了异样的、无法解释的天灾,这些言官们就提出来让皇帝下罪己诏。
陈过庭念完之后,就连蔡京和童贯等人也都罕见地附议。
徽宗无奈地看着这些大臣,关键时候,都把责任推给他!
一有什么地震、旱涝、蝗灾、流星等等,大臣们都要求皇帝“罪己”。
难道大臣们没有责任吗?朝廷的决策,不都是你们先提出来,而后自己同意的?
最后,追责了,大臣们都没有事,所有责任都由皇帝承担!
蔡京掏出了札子,竟然把罪己诏的内容已经准备好了:“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
徽宗不耐烦地挥挥手:“蔡卿家不必再读,朕知道了。”
知道了,到底这个罪己诏,下,还是不下?
正在此时,魏公公和小太监回来了。
“宗舒呢,去见百姓了吗?”徽宗问道。
百姓围住皇宫,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当时高俅提出,让国师林灵素出面,稳住全城百姓。
对于朝廷的命令和官员的话,百姓往往不听。对于国师的话,他们往往坚信不疑。
魏公公说,林灵素早就被宗舒给派到密县了,他手下的弟子也都跟着。
高俅又建议,让宗舒出面,安抚百姓、稳定人心。
蔡京马上反对,因为宗舒以前就是个文盲加恶少,在京城百姓中恶名远扬,让他去恐怕适得其反。
高俅说,宗舒现在恐怕是今非昔比了,他还是国师的师父,安抚百姓,恐怕没人比他更合适。
徽宗马上派魏公公带一名小太监去传旨。
魏公公还没讲话,小太监先告起了宗舒的状。说到气愤处,还哽咽不止。
这个小太监是梁师成的手下。
梁师成边听边喊:“反天了,反天了,这宗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口出狂言,目无尊上,依律当斩……”
梁师成昨天留在宫里,并没有看到通真宫下沉地府的那一幕。
想起宗舒要给他专门开设“剩蛋节”,梁师成就恨不得把这厮给生吞了。
徽宗听得脸色铁青,宗舒这真是老寿星吃砒霸,活得不耐烦了。
081 拍手跺脚操
小太监看了看梁师成,情绪更加高昂,说得更加夸张,好像是徽宗被宗舒污辱得一无是处。
看到此,徽宗疑惑了,宗舒的胆子不会这么大吧?
再说了,宗舒就算是想找死,上吊、投河、跳井哪个不可以,非得来惹自己?
魏公公在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看这小太监表演的痕迹过重,徽宗开始怀疑了。
应该是宗舒又把梁师成给得罪了,这小子怎么到处惹是生非?
徽宗的怒气消掉了一半,对魏公公道:“他要的字,朕给他写!命他天黑之前,劝说百姓回家。”
魏公公领命而出,直奔宫门。
与刚才的吵吵嚷嚷、大喊大叫不同,宫门口很静。
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此人正是宗舒。
这厮不是不来吗?怎么这么主动来了,为刚才的鲁莽而后悔了?
只见宗舒站在一面大桌上,有力地挥舞着手臂:“老少爷们,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左边的朋友,能听到吗?右边的朋友能听到吗?后面的朋友能听到吗。听到了就请拍拍手!”
“谢谢各位的到来,请大家把手拍起来,跟我学。”
这厮干什么呢,跳大神呢,还要求老百姓跟着他一起跳?
围在宫门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不少人都认出了宗舒。
这就是那个在校杨上战胜国师、最后收国师为徒弟的宗家少爷!
听说,宗家少爷被神仙托梦,学得高强法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与天神勾当,能和地府对话,神通广大至极!
宗舒刚才让大家跟他一起做,难道是在向神灵暗示什么?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宗家少爷提前知道通真宫会陷落,所以救了陛下和诸位大臣。
那么他现在站在宫门口,这就意味着,这里很安全?要不然,他自己就先走了。
不少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安定下来,看这个神奇的少爷怎么讲。
没有人跟着拍手!
宗舒本想着自己在百姓当中应该有些名气了!现在看,号召力远远不够!
“首先我告诉大家的是,除了通真宫,整个京城都是安全的。”
宗舒的话一出,人群中马上爆发出欢呼声。
“宗少爷的话,一定是对的。”
“有宗少爷这句话,小老儿我放心了。”
“老天爷保佑,可算不用逃难了。”
……
“宗少爷,为何,通真宫会沉到地府?”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人群中大喊道。
是啊,是啊,究竟是什么原因?
书生的话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这个问题,不要说百姓,就连守在宫门的禁军还有魏公公,都想知道。
“来,下面跟我做。”
宗舒唱道:“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啪啪,宗舒唱完拍了两下手。
下面的群众开始照做。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咚咚,宗舒唱完跺了两上脚。
老百姓把地面也跺得微微颤动。
宗舒在桌子上又是歌唱,又是拍手,又是跺脚。下面的群众受到了感染,也跟着做起来。
哈哈,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看来宋代京城的人,习惯了各种文化娱乐活动,情绪很容易调动起来!
不象后世的有些朝代,人们被禁锢得不成样子,国民没有激情,只有麻木。
在北宋,理学刚刚兴起,到南宋才真正禁锢人的思想,南宋还出现一个皇帝,就是宋理宗。
给女人缠小脚也是在北宋刚刚开始,到南宋才开始成为女人的噩梦。
宗舒边跺脚边想,再有八年,历史上著名的理学家朱熹就要出生了,到时候是不是找找他?
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大家的脚都跺麻了,宗舒这才停了下来:“大家看看,脚下,有没有洞?”
大家马上往地上看,根本没有洞。
“我为什么发现通真宫要沉入地府?这是因为前些日子,我组织二十八名勇士,在通真宫锻炼身体,做这种,拍手跺脚操。”
“结果,我们把通真宫的院子,跺出了一个四尺见方的黑洞。”
“这黑洞,深不见底。结合我平生所学,我判定,通真宫将不日沉入地府。”
二十八名勇士和牛皋的名气,在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正是宗少爷带着这些人打入通真宫,抢走皇帝、皇后,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宗舒本想用神神鬼鬼的办法,来唬唬老百姓,再给自己加持一圈神秘的光环。
但是,封建迷信的东西整多了,早晚会露馅。这与他科技兴宋的初衷大相径庭。
还是实话实说吧。
“通真宫之所以沉入地府,其实就是下面早就空了,黄河每年发大水,也不知道把什么地面之下掏空了。和鬼神之说,没有丝毫关系。”
“通真宫的下沉,与人没有关系,更和皇帝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大家,以后仍然会有天灾、地震等等,但如果把这些强加到某个人身上,特别是让皇帝下什么罪己诏,纯属无稽之谈,愚蠢之至。”
“所以,现在,请大家各自回家,我保证京城安然无恙。这么冷的天,拖家带口,外出逃难,好受吗?”
百姓们终于理解了宗舒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些人想起近些年,也有一些地方,特别是紧邻黄河的地方,地面看起来坚硬,但有人踩上去,就掉了下去。
通真宫不就是紧挨着运河吗?只不过,通真宫的面积大一些,下沉之后,引起了全城的恐慌。
像汴梁城内,离黄河那么远,再加上内城的河道两边包上了石头,河水不可能把沿岸地下都掏空。
正如宗舒所说,汴梁城安然无恙。更何况,刚才大家这么多人一齐跺脚,也没有把地面踩出一个坑来。
走了,走了,老百姓们终于散去了。
很多人听到宗舒的话不仅安心了,还高兴起来,边走还边跺着脚:“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没想到,宗舒今天领着大家一起做的“拍手跺脚操”,在京城成为了一种风尚。
禁军把拍手跺脚操列入了早课内容,大户人家组织家人和下人,聚到一起做操,一方面是锻炼了身体,另一方面也进行了宅院的安全检测。
082 啪啪打脸
勤政殿中诸人都沉默不语。
刚才那个小太监绘声绘色的表演,差一点让大家都相信了。
但是宗舒根本没有侮辱徽宗、轻慢圣旨的任何理由!
不用说,这个小太监就是梁师成的人。
童贯看向梁师成,梁师成的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得意之色。
梁师成是童贯一手扶植起来的,童贯曾多次出征辽国,还出使金国,一去就是一年、几个月,内廷的事务基本都交给了梁师成。
梁师成一向是办事稳妥,让他放心的。
而这次他让小太监告宗舒的状,显得不合时宜了。
梁师成昨天没有跟着陛下去通真宫,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凶险,如果宗舒晚到一步,或者是宗舒没有带着人和兵器,大宋就真的天翻地覆了。
现在想起来,童贯的后脊背还一阵阵发凉。
在这个时候告宗舒的状,实属不智,还有可能找打。
真不知道这个宗舒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救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
童贯想起宗舒对他的种种无礼,气都不打一处来。
但是,昨天晚上偏偏就是这厮救了他,尽管是顺带着救的。
现在,童贯的心理十分复杂。想阻止梁师成,但又犹豫不决。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歌声,脚下似有一丝颤动。
蔡京猛然想起昨天晚上通真宫里的情形,心里不由得发紧。
又是一阵歌声传来,脚下又是一丝颤动。
梁师成忽然大叫起来:“保护皇上,快,赶快出去!”
高俅立马拉起徽宗就往殿外跑,梁师成、童贯、蔡京、陈过庭等人也跟着挤出来,梁师成的鞋都掉了一只。
那边,刘皇后在缨络、珠珠的搀扶下,也跑了出来。
接着,一群大臣也从紫宸殿里奔出。
其他的人倒是没什么动静。
因为跑出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昨天夜里去参加蔡家寿宴的。
昨夜的事情给大家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只要地上稍稍有一点动静,大家都会反应过度。
更何况,城外的老百姓传说内城也要像通真宫那般沉入地府,大家也不免心中惙惙。
大家聚到一起议论纷纷。
危险来临之时,人们都习惯于聚堆,一方面是为自己壮壮胆气,另一方面也好有个照应。
有的悄悄地说,近年来大宋流年不利、国运不昌,主要是汴梁的风水不好。
刚刚平息了方腊起义和梁山泊的叛乱,城外的通真宫又沉入地府了!
……
梁师成马上差小太监到刚才唱歌的地方打探消息。
小太监倒也麻利,半盏茶的工夫就跑回来了。
原来,是宗舒在宫门口,组织大家拍手、跺脚。
“陛下,那宗舒组织百姓跺脚,刚才地面震动,就是他们一起跺出来的。”
又是宗舒这厮!魏公公不是去找他让他劝走老百姓嘛,这么快就到宫门口了?
这厮组织老百姓跺脚?这是什么意思?
跺脚,其实就是表达不满!宗舒组织老百姓一起在宫门口跺脚,这是对谁不满?
众人都看向徽宗。
“陛下,宗舒组织百姓跺脚,还说,还说,小的,不敢说了。”
徽宗手一指,气呼呼地说:“说,往下说!”
“陛下,宗舒说,要让您下罪己诏。”小太监伏在地上说道。
“大胆宗舒!小儿无状,把他给我拿下,解过来。”徽宗终于是爆发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小太监应该没有骗人,宗舒居然组织百姓在宫门口向皇帝跺脚示威,还要求徽宗下罪己诏。
“父皇,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骗人。”珠珠抢出一步替宗舒辩解。
刘皇后马上拉过珠珠,捂住了她的嘴。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朝宫门口疾走。
老百姓散去了,宗舒正想去东宫找太子,准备再讲一回《射雕英雄传》,顺便打听一下小报的销量怎么样。
这时,那个和魏公公一起传旨的小太监,领着几个侍卫来了。
又有什么事了?
“宗舒,陛下有旨,把你绑了,押过去。”小太监得意地笑了。
几个侍卫把宗舒的胳膊扭住,就往宫里走。
魏公公见此,没有动手,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难道徽宗真的生气了,不就是要你写几个字吗?至于这么吝啬么?还找人把我押过来!
到了内外廷的交接处,宗舒看到了皇帝皇后和散朝之后一直没有走的大臣们。
还有珠珠,睁着一双美目,焦急地看着宗舒。
怎么了?雨没有下,气氛也不算融洽!
“宗舒,你可知罪?”梁师成首先站了出来。
宗舒看了一眼梁师成:“不知道。”
“为何组织百姓向皇宫跺脚?为何妖言惑众,要陛下下罪己诏?”梁师成一边质问一边说:“还不跪下?”
两个侍卫刚想把宗舒按下去,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过来,两个侍卫忽然蹬蹬退了好几步。
魏公公!
高手啊,宗舒马上感叹。
宗舒正想解释呢,魏公公先开口了:“陛下,事实并非如此。”
魏公公说起了刚才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
敢情刚才组织群众跺脚是为了验证,内城不会下沉。
大家这才明白,宗舒发现通真宫要下沉,是通过跺脚发现坑洞,而后作出判断的。
宗舒刚才向群众说,所谓的天灾,与人没有关系,更没有皇帝任何责任,让皇帝下罪己诏,愚蠢之至。
魏公公的解释,让蔡京脸上的肌肉一跳,让徽宗的脸上一喜。
宗舒说得太对了,一有事情就是罪己诏,徽宗感到,终于有个人敢说实话了。
梁师成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小太监真是害死人呐,能不能把话听清了、听全了再过来汇报?
宗舒看了一眼魏公公,这个老太监,不错啊,实事求是,立场坚定。
梁师成的脸被打得啪啪的,还不用宗舒出手!
“宗舒,你为何说陛下,不说人话?”梁师成赶快拿出宗舒的又一个罪证。
“陛下,说的就不是人话。”宗舒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立马石化,呆立不动。这厮,简直是脑子出毛病了!
“因为,陛下,根本就不是人,”宗舒笑道:“是天子!”
083 喜提进士一枚
徽宗听后,一愣,随即脸一沉道:“巧言令色,难成大器。”
“陛下,草民我,文盲一枚,白身一个,也没想到成什么大器,只想做几件瓷器,赚一点散碎银两,养家糊口,如此而已。”
蔡京听得肝疼,这厮从蔡家手里拿走那么多银子,还说什么散碎银两?
两次挫败国师林灵素,把孙氏赌坊和王家赌坊搞破产,断了蔡家两个重要的生财渠道。
通过逼捐和建造暖阁,又讹去了蔡家近十万两银子。
一个通真宫,蔡家白白送给宗舒三十万两。最后蔡家只得到一个几里见方的大黑洞。
这大黑洞就在城外,就像是一张大口,时时刻刻嘲笑着蔡家。
这厮从蔡家头上巧取豪夺,捞的银子,岂止百万两?在这里还说什么,养家糊口?
宗舒一提到银子,不仅是蔡京,就是在场的官员们也都一阵肉疼。
就因为在家里造暖阁,这半年的收入全交给宗家这小子了。
当然,想一想在通真宫死里逃生的经历,好多官员又释然了。
“陛下,您给我写的字呢?写几个字不过分吧?”
“陛下,这次我可是顶着掉入地府的危险,冒着被您杀头的风险,带着牛皋和勇士们去通真宫的。您怎么说,也得给点赏赐吧,这是人之常情嘛。”
“陛下,别的赏赐就算了。您就赏我五个字,也不多吧。”
……
这厮的嘴巴子,真能说,不过,说得倒是实情。
宗舒救了天子、皇后,还救了朝中一众大臣,这种功劳,甚至比在边境杀掉十万敌军都大得多。
可以说,怎么赏赐宗舒都不为过。甚至可以赐进士出身。这在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虽说宗舒顶着一个文盲的名头,但从他在诗词上挫败金国公主的表现来看,似乎传言有些夸大。
陈过庭左右看了看,站出来说:“陛下,宗舒此次,立了亘古未有之大功,应打破常规予以录用。”
“政和初,韩驹韩子苍被您召试舍人院,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微臣以为,明主不可遗珠,录用宗舒,顺百官之意,抚百姓之心……”
陈过庭也开始像宗舒一般罗嗦起来。
陈过庭的话倒是得到了官员们的赞同,大家在院子当中就议论起来。
这里根本不是讨论朝政的地方,这是在殿外,皇后、缨络和珠珠等人也在这里。
但官员们似乎忘了这一点,对陈过庭的提案纷纷附议。
就连看宗舒不顺眼的蔡京也罕见地表示同意。
有鬼!
宗舒感到蔡京绝不甘心看到自己飞黄腾达,为什么他要同意?
对了,如果自己进入了官场,那就彻底钻进了蔡京的乾坤袋里,想上上不去,想退退不出。
就如同孙悟空落到了如来的手掌心,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去。
啥时候蔡京不爽了,一翻手,就把宗舒给拍到地下,永世不得翻身。
让自己从此进入大宋体制,陈过庭和其他官员是好意,蔡京和童贯绝对没安好心。
陈过庭以为给宗舒递来了一个馅饼,但宗舒认为这恰好是一个陷阱。
就算是没有蔡京,宗舒也不愿意进入朝廷,当个什么芝麻小官,天天上班打卡,烦不胜烦!
最关键的是,宗舒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想的是办好大宋科学院,建好密县基地。
因为,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宗舒的时间不多了。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才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宗舒,念及你屡次立功,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
徽宗还没说完,宗舒立马打断:“陛下,万万不可!”
这厮,刚刚正常一会儿,又要出幺蛾子了。
皇帝正在作重要讲话,你也竟敢打断,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陛下,秘书,我就不当了,我字不好。我的要求不高,赐同进士出身,足够了。”
宗舒一边说一边跪下,磕头说:“陛下隆恩,浩浩荡荡,虽死无以为报。为对得起进士这个学位,臣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富五车,汗牛充栋……”
宗舒说得乱七八糟,正是如此,徽宗感到了这厮的确是非常激动。
罢了,这厮只想要进士的名,不想要实职的官,就满足他吧。
徽宗一答应,宗舒高兴得无以复加。
进士啊!这可不仅仅是学历,更是护身符!
以前,宗舒干什么事总认为不会被杀头,因为他在归宗书院上过学,怎么着也是个文人。
而后来才发现,居然没有人把他当文人,因为他顶着“京城第一文盲”的帽子。
文盲,怎么能算文人?
既然不是文人,那么他就不能把太祖所讲的“不杀文人”作为尚方宝剑。
现在,宗舒被皇帝赐同进士出身,那么,宗舒摇身一变,从文盲变成了妥妥的文人!
哈哈,终于可以放开做事了,只要不掉脑袋,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喜提进士一枚,从此万事顺遂!
看这厮如此高兴,官员们都感到,这厮的脑袋被驴踢了,到现在还有后遗症!
多少人穷极一生,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功名。终于考上了进士,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当官。
谁知道宗舒这厮只要进士之名,不要实实在在的官职,很明显,刚才陛下是要让他当秘书丞的。
这个官是从七品!对于宗义一个商人子弟来说,绝对是破格使用。
偏偏,宗舒拒绝了!
如果他老爹在,绝对当场把这厮揍个半死不活、半身不遂。
很多官员替宗舒可惜,徽宗也是摇了摇头,狗肉上不了席啊,这厮根本就是个文盲嘛。
徽宗抬步转身就走,宗舒从地上爬起来道:“陛下,给我写的五个字,别忘了。”
很少有人敢向徽宗求字。你给润笔费?那是看不起皇帝,作为皇帝,怎么可以与铜臭沾边?
不给润笔费,你把皇帝当小厮杂役使唤呢?
也只有蔡京、童贯等二品以上的重臣,有时候才向徽宗要几幅字回家挂着。
“宗舒,朕的字,你欣赏得了吗?”徽宗知道这厮的书法极差,连书童都不如。
“陛下的字,我等凡夫俗子当然不懂。但我知道,陛下的字,相当值钱!”
宗舒很认真地说:“如果我啥时候没钱了,撑不下去了,就把陛下的字给卖了!”
把陛下的字卖了?这厮简直是不要命了!
就连魏公公都愣了,以后不能跟这厮太近了!
珍惜生命,远离宗舒!
084 大宋时报
皇帝给谁写个字,还不得当成宝贝贡着?
谁敢有一丝马虎?不要说卖掉,哪怕是弄脏或者是稍有破损,都有可能被人告发。
这厮居然想卖掉!
蔡京立马瞪着陈过庭,眼神中透出耐人寻味的讽刺。
陈过庭看懂了,蔡京的意思是,你们御史台的人,不就是喜欢告发、弹劾吗?
这厮在百官面前,当众宣布要把陛下的字给卖掉,你作为御史大夫,难道是吃屎的?
平时你就知道唆使你的手下,找老夫的碴,这次看你怎么办?
陈过庭讪讪一笑,又顿起脸道:“宗舒,你刚才说什么?”
陈过庭,也是个老油条啊,这是给宗舒一个改口、改过的机会。
徽宗扭过身子,盯着宗舒:“朕的字,入不得你眼么?”
宗舒这才明白,敢情这帮人理解岔了!
卖掉,难道就是污辱?书法有没有价值,难道不是体现在价格上吗?
没有买卖,就没有价格!没有价格,就体现不出价值!
“陛下,一件物品是否珍贵,不在于珍藏,而在于交易。和氏壁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秦国想和赵国交易,交易物是四座城。陛下的书法,如果不能卖钱,我还不要呢。”
宗舒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不过,宗舒这一席话倒是让大家觉得耳目一新。
徽宗被宗舒这句话逗得一笑,虽说是直白了点,观点倒也新鲜,玩味似地问道:“那你给朕说说,你准备卖多少?”
“陛下,我算算啊。”宗舒想了想后世的拍卖行,说道:“少于一百万两,我肯定不卖。”
一百万两,其实也是宗舒夸大了。
如果说少了,徽宗岂不是很生气,一生气,不给他写了,就划不来了。
徽宗心中暗暗高兴,不就是五个字嘛,在宗舒心目中竟然值一百万两银子!
这么说来,自己写的字,还行?
徽宗感到宗舒这小子真是个实在人,很是坦率,敢讲真话,不像有些大臣一味夸他的字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作为皇帝,不能当众表现出得意之色,徽宗走前,向宗舒丢下了两个字:胡闹!
宗舒站在原地却蒙了,“胡闹”是什么意思?徽宗到底写不写字了?
大臣们这才纷纷向皇后告辞,被老百姓围到皇宫里一天了,都饿得心发慌。
走前还向宗舒多看了几眼,这厮,今天又躲过去一劫。
刘皇后走过来,脸突然红了一下,用手拂了拂耳边碎发,“宗舒,昨晚之事,官家和诸位大臣心中有数,只是你今天,拒绝入仕,实为不妥。”
宗舒马上截住刘皇后的话头说:“皇后娘娘,我是个闲散之人,只愿做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随意去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珠珠听到宗舒的话说:“宗舒,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嗯,你一定去过北方吧,大漠风沙,白雕红马……”
岂止是去过北方?高速、高铁、飞机什么的,太发达了,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有钱。
“珠珠,大宋很大,但与世界相比,大宋很小。其实,我们以为的天下,只是很小很小的角落。比如,北方的北方,人们住在雪洞、喝着熊血,东方的东方,人们面朝大海、泡着温泉……”
宗舒感到说不下去了,因为刘皇后、珠珠、缨络和魏公公都叫惊地看着他。
北方不是在打仗吗?你宗舒就没有出过汴梁城,怎么知道北方的北方?
话说多了,不好圆过来呀,难道说北方的北方、东方的东方,是自己梦游去的?
“《庄子·秋水》说过,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其实庄子也没见过海,但他却能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珠珠,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宗舒的话让珠珠沉默了,珠珠长这么大,连皇宫都很少出过,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也难怪,宗舒刚才不愿意接受父皇赐予的职官,原来他想去更大的世界。
“宗舒别说了,赶快讲《射雕英雄传》,太子都等急了。”缨络催着宗舒。
“母后,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听吧,《射雕英雄传》好听呢。”珠珠拉着刘皇后的手摇晃着。
刘皇后到东宫去听宗舒讲书,如果传出去,又成了御史台的把柄。
……
太子赵桓实在是郁闷,又被父皇给禁足了,就只能在书房和卧房两点一线,连院子都不得出。
侍讲吴非正在教赵桓研读《春秋公羊传》,一看两个公主陪着宗舒过来了,马上知趣地宣布暂停,自觉让出了讲台。
吴非现在听《射雕英雄传》也是入了迷。
宗舒毫不客气,站上讲台就又讲了一回。
讲完之后,太子赵桓兴奋地告诉宗舒,京城之外的其他路、府、县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在京城,印有《射雕英雄传》的《大宋时报》已经被疯抢一空。
《大宋时报》?这名字谁起的,这么时尚?
太子告诉宗舒,为了和民间流行的各种小报区分开来,珠珠将其命名为《大宋时报》。
珠珠,简直不要太有才!
最开始,《射雕英雄传》在各个公人手中流传,不知怎么传到了瓦子的讲书人手里。
现在,京城的各个瓦子都在讲《射雕英雄传》,凡是不讲的,客人冷冷清清。
现在很多人就天天等着看邸报,因为《大宋时报》是和邸报一起发送的。
瓦子说书人讲《射雕英雄传》,立即成为京城除了吃花酒之外最流行的娱乐活动。
不同于一般的故事,《射雕英雄传》让人听了还想听,不少人看到了商机,从公人手中买来《大宋时报》重新加版刻印。
重新翻印的第一期《大宋时报》居然被一抢而空。加印一倍,又是供不应求。
买《大宋时报》的人,除了普通百姓,还有不少读书人。
宗舒听到这里,马上拿过一份《大宋时报》,后面还注明了作者:宗舒。
宗舒本来没打算署名,毕竟这是金老爷子的心血之作。
珠珠认为,作者除了宗舒,不可能是别人,没有给宗舒看,直接就注上名字印发了。
“宗舒,咱们发大财了!你知道吧,现在他们排队等着《大宋时报》,银子都提前付了。”
缨络显得十分兴奋,毕竟,这是太子和宗家合伙的,各占一半股份。
《大宋时报》肯定是要赚钱的,当然,利润绝对比不上密县石炭和暖阁。
宗舒办《大宋时报》目的并不仅仅是赚钱。
以后,除了小说,《大宋时报》还要开办一些其他的栏目,比如《十万个为什么》。
他想通过《大宋时报》这个舆论阵地,为整个大宋注入铁血气质和科技因子。
085 谁的活儿好?
讲完之后,太子又迫不及待地让宗舒讲一讲昨天晚上通真宫沉入地府之事。
一开始赵桓听到手下人汇报之后,感到十分荒谬。
宗舒怎么可能猜得那么准?通真宫说倒就倒、说沉就沉?
想了想宗舒一系的表现,除了“妖孽”这个词,赵桓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
珠珠回来之后,把事情经过给赵桓又描述了一遍。
珠珠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她穿着太监服,第一次单独出宫,找到了宗舒,求他救救父皇和母后。
珠珠没有进入通真宫,没有看到宗舒带人殴打官员,强抢父皇母后的场面。
但珠珠亲眼看到了通真宫下沉地府的过程。
珠珠描述得十分详细,赵桓听得惊心动魄。
天呐,赵桓忽然想到,蔡家这一次可真的是赔惨了,等于是白给了宗舒三十万两银子。
就在东宫,就在这个书房,蔡攸当前他的面,把三十万两银票点给宗舒。
等于是在他的监督之下,宗舒和蔡家完成了通真宫的交易。
现在,蔡家拿到手的通真宫,按照宗舒的预言下沉到地府,蔡京什么也没有得到!
如果说宗舒是私下里交易的,蔡家还有可能逼着宗舒,退回三十万两,至少要退回一部分。
有了他的见证,蔡家不可能要求宗舒退回。
对于这种悲惨的结局,蔡京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昨天,珠珠首先找到的就是太子,让他拦着父皇和母后不要去通真宫。
赵桓认为宗舒所谓的预测,根本就是对蔡家的诅咒,哪儿能当真呢?
再说了,赵桓被徽宗处罚:禁足一月。
珠珠没办法之下才去找宗舒。
赵桓真是不理解,自己这个妹妹为什么那么相信宗舒。
当时,赵桓之所以答应和宗舒一起去找石炭,就是因为珠珠说宗舒有文才,再加上宗舒赢了国师林灵素,他才当了什么旅游团的团长。
想想,如果不是珠珠去报信,大宋朝就会塌一半天。
万一如此,赵桓就要硬着头皮上位。
他从来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连一天监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徽宗也是很少出城。
再想一想西北和北边的西夏、辽国、金国,甚至还有吐蕃,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大宋这块肥肉。
这一切,赵桓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幸好,珠珠挽救了这一切。
与珠珠所讲不同,宗舒介绍起来的时候,语气淡淡、不以为然,几句话就说完了整个过程。
赵桓觉得不过瘾,又问起了宗舒为何这么肯定通真宫会下沉。
刚才在宫门口,面对着普通百姓,宗舒都没有利用迷信,往自身身上加持光环。
现在对着太子,宗舒更要给他讲明白。
尊重客观,求真务实,这是科技发展的基础。
宗舒详细地介绍了黄河,汛期,河流拐弯处的冲刷,地下暗河等等,赵桓听后仿佛很失望,总感到这样的解释不够刺激。
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刺激,甚至十分乏味。
宗舒不能为了刺激,而偏离初心,去糊弄太子。
这也难怪,以前的林灵素们,喜欢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一方面是他们自己也不明所以,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人就吃这一套。
看着赵桓意犹未尽的样子,宗舒忽然想到:为大宋注入科技因子,赵桓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当太子的老师!
我讲通真宫下沉的原因,听不进去?打板子!
“太子殿下,有句话叫做,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是不是要履行诺言了?”
太子看着宗舒拿腔拿调地说话,奇怪地问:“我许过什么诺言了?”
“殿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不是说过吗,通真宫下沉地府,你就拜我为师!大家都可以作证。”
珠珠马上说道:“是啊,太子哥哥,你是说过的。”
缨络也马上证明。
赵桓无奈地看着大家,“我拜宗舒为师,只是玩笑而已。我要真的拜了,父皇还不得打死我?”
太子居然不愿意拜师,把理由推到皇帝身上。你拜我为师,难道徽宗会打你?
“宗舒,人得有自知之明。你不就会做个饭菜吗?太子拜文盲为师,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缨络笑道。
宗舒朝缨络一翻眼:“公主,你这是职业歧视!尹伊是厨师的老祖宗,同时还是商朝的宰相!别看不起厨子!”
“哟,宗舒,就你这样,还想当宰相呢?”缨络咯咯笑了起来。
“谁敢说我是文盲,我跟谁急!记住了,我是进士!有文盲当进士的吗?”
宗舒说着说着就有些底气不足了,他的进士,准确地说是“同进士出身”。
别人是实打实的统招生,而他是非正规渠道进来的条子生和关系户!
对了,本少爷还是天子门生!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来教太子,总够格了吧?
宗舒刚刚把“天子门生”的名头抬出来,赵桓笑得更狠了,笑毕,指着宗舒道:
“你不知道天子门生是怎么得来的?是你自封的!你拜父皇为一字之师,难道就是天子门生?上下摸索?你连《楚辞》都搞不清楚,还要当人老师?”
太子一说,缨络的脸一红,想起了当时宗舒嘴上耍流氓,不由得气道:“宗舒,你口无遮拦,就会口花花的。”
“缨络,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好多话,都在心里头,正所谓,心中有,眼里有,口里没有,情哥--”
宗舒差一点把后面“情哥哥的心思你猜不透”的歌词也一起秃噜出来。
“你还不善言辞?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玩嘴上功夫,现在你怎么也不做活了?我们还等着吃蛋糕呢!”
“你呀,心中没活,眼里没活,倒是口里有活!”缨络感到宗舒现在没有以前勤快了,连吃食现在也不做了。
“哪里哪里,我口里哪儿有活?口,活?”宗舒哈哈一笑说:“缨络,你才口里有活,你的,料想一定是极好的。”
“谁说缨络口里的活好?她还不如我呢。”
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立在门口的,是眉中带威、目中含笑的刘皇后。
086 太子拜宗师
刘皇后居然会…会这活?与徽宗如此,有调调?
刘皇后进屋坐下,轻轻点了一下缨络的额头:“你呀,连水都喷不好。”
啊,宗舒彻底惊呆了。
怎么,还有这种技术?有空真得去见识见识。
“母后,别说了,好害羞呢。”
缨络平时就是一个典型的女汉子,刚才羞答答的样子,宗舒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后,喷水时,在嘴里多含一会儿,水暖之后喷再菊花。”刘皇后指导起了缨络的技术。
噗,宗舒刚刚喝进的一口水,喷了一桌。
刘皇后瞪了一眼宗舒,继续对缨络说道:“经口舌暖过的水,菊花不会紧。”
宗舒听得肾上腺激素大幅上扬,腹中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周身。
缨络答应了,刘皇后又道:“可要记住了。我那四盆菊花,是今年汴梁新育的品种,可不能再让你给浇死了。”
啊,原来,是这活。
这年头,连浇花的喷壶都没有吗?非得用嘴?
刘皇后来了,赵桓朝周边的人使了使眼色,近二十个记录人员悄悄地溜走了,只剩下了侍讲吴非。
“桓儿,你是太子,是储君,怎么可以食言?”刘皇后柳眉一扬,很是不满。
赵桓看了看宗舒,低声道:“儿臣不明白,请母后明示。”
“装糊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说了吗,通真宫沉入地府就拜宗舒为师!”
刘皇后的话让宗舒一愣,太子当时是开玩笑的,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通真宫会下沉。
刘皇后今天来,是专程让太子拜自己为师的?
太子嫌自己是文盲,学历低,不想拜师。
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啊。宗舒正想放弃呢,刘皇后来了,还要给宗舒来个助攻。
“母后,我那是开,”赵桓马上住口,因为刘皇后刚刚说过,他是太子,是将来的天子,怎么可以开玩笑?
“桓儿,宗舒,能当国师林灵素的老师,当你的老师,绰绰有余!不管是法术道术,还是堪舆之术,无人可出其右!就拿找石炭来说……”
刘皇后很耐心地摆起了宗舒所做的事情来,从挫败国师,到寻找石炭等等,最后说到勇闯通真宫、救下众官员。
说到勇闯通真宫,刘皇后想起了宗舒的威胁和那重重的一摸,嗔怒地看了一眼宗舒。
看得宗舒心里一通狂跳。
刘皇后说得很仔细,特别是讲起了在通真宫内发生的事情,珠珠没有对太子讲,宗舒也是几句话带过。
太子听得连连感叹,昨天晚上太惊险了!激动地问:“宗舒,你怎么想起直接抓,直接抢母后和父皇呢?”
“殿下,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典型的用词不当!怎么能抓和抢呢?我这是请!”
“殿下,唐朝的杜甫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擒王后,”宗舒马上住口了。
“哈,宗舒,你说父皇、母后是贼?你用词,好当啊。”缨络不放过任何一个取笑宗舒的机会。
“桓儿,这一件件,一桩桩,你能做成吗?”刘皇后最后做了总结。
赵桓肃然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从此拜宗舒为师。”
刘皇后道:“这就对了。按理说,拜师应该着青衿、陈束帛、执酒壶、九叩拜。而今也不必如此繁琐,你就给宗师奉茶一杯、深鞠一礼吧。”
宗师,刘皇后让太子把自己尊称为“宗师”?
这称呼,听起来真是太过瘾了!
不过,这评价是不是太高了,宗师,这不得像欧阳修、苏东坡这样大文豪,以及双程这样的大儒才可以称得上“宗师”二字?
自己姓宗,是太子的老师,刘皇后就简称为“宗师”,这应该是占了姓名的光了。
不仅是宗舒听出来了,缨络、珠珠和太子也感到,太子称宗舒为“宗师”好像不妥。
刘皇后对宗舒是不是**宠了一点?
“母后,我以后把宗舒,叫宗师?”
赵桓心中忐忑,实在不甘心把曾经有着文盲标签的人称为“宗师”。
“桓儿,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首《临江仙》,难道称不上‘宗师’吗?宗舒新创词曲,难道配不上‘宗师’?宗舒为国找石炭,大庇天下寒士,救大宋于危难,挽狂澜于既倒,难道还叫不得一声‘宗师’么?”
知我者,刘皇后也!懂我者,刘皇后也!
宗舒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这么伟大!
看来,要想人与人之间变得亲密,必须得多接触、深接触。
正是那一摸的**,才有这一刻的信任!
赵桓走过来,将宗舒拉到一张太师椅上坐好。
魏公公端来了一杯茶,赵桓先是跪下磕头,之后接过茶,弯下腰,举过头顶。
宗舒端过茶,喝了一杯,放到桌子上。
赵桓认认真真地喊了一声“宗师”。
礼成!
宗舒乐得哈哈大笑。今天实在是收获满满。
陛下给他赐同进士出身,有了文人的身份,等于给自己的脑袋买了一道保险。
皇后又逼着赵桓拜他为“宗师”,大宋的科技普及,立马就上了好几个层次。
被人称呼“宗师”的感觉,倍儿爽!
告辞刘皇后和太子,宗舒走出东宫已经月上中天。
“就这个feel,倍儿爽!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是事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
就这个feel,倍儿爽!神是那么放,心是那么浪!化作一道光,闪瞎所有伤!哈咿呦哦哦,今儿我就是爽!”
宗舒哼着这首歌远去。
东宫,刘皇后和太子、珠珠、缨络都支起了耳朵,这是什么歌?
从来没听过,不大听得懂,好像人很爽!
歌声远去,刘皇后说道:“桓儿,你可知让你拜宗舒为师的原因是什么?”
缨络、珠珠和太子也都纳闷了,原因,刚才皇后不是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
现在想一想,宗舒做的那些事罗列起来,着实骇人。此人的手段和本事,深不可测!
赵桓说出原因,刘皇后说:“原因根本不是我刚才所讲的那些。真正的原因是,有了宗舒,你的太子地位就会巩固。”
宗舒只不过是一个商人子弟,倒是很会赚银子,怎么会巩固太子地位?
太子地位,难道不是百官支持的吗?
“桓儿,记住,宗舒是朝中众臣的救命恩人!”
087 夜访李师师
赵桓想了想,一段时间以来,父皇总是想找他碴儿,怎么看他,都不如郓王、康王顺眼。
父皇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宗舒一次次把事做成了,并且都要把功劳硬安到他头上。
这也让郓王和康王暗地里气得牙痒痒。
事实这么一摆,宗舒还真算是他的幸运星。
刘皇后提示说,不管宗舒做过什么,只要不太过份,那些从通真宫里逃出的官员们,都不会忘记宗舒的救命之恩。
就算是今后他们和宗舒在利益上发生重大冲突,也不会明目仗胆,顶多在暗地里做小动作。
一旦郓王、康王把宗舒拉拢过去,太子这边更加势单力薄。
太后看中的并不仅仅是宗舒的能力素质,看得最重的是他从通真宫中救出的那些官员们。
可以这样讲,宗舒只要是不犯律法,哪怕是指着官员的鼻子骂,都没有问题。
太子现在太需要支持了,和郓王、康王相比,太子现在也就一个高俅走得近一些,但分量明显不如。
而经济方面,太子这里显得很寒酸,因为赵桓太老实。
而恰恰在太子四面楚歌之时,宗舒出现了。
这人不仅会捞银子,还顺带着救了那么多官员。
宗舒,给太子带来的,是金钱与人脉的双重资源。
让太子拜宗舒为师,这是刘皇后昨天夜里回宫后都开始想的问题,加上珠珠告诉他太子也说过拜师的话。
拜宗舒为师,又不能太正式,太正式会让宗舒翘尾巴,一旦宗舒搞什么幺蛾子,也不至于牵扯到官家。
顶多,人们会说皇后做事不妥。
当然也不能没有仪式,通过这种仪式,让宗舒有一种自豪感和责任感,更加自觉地与太子绑到一起。
“桓儿,宗舒为何只要赐同进士出身的虚名,而不要实实在在的职官?”刘皇后开始考较起了太子。
缨络抢着答道:“我知道,宗舒懒,不想早早起床。”
刘皇后根本无视缨络的话,盯着太子道:“宗舒如此,可进可退,进退自如。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
宗舒走在回家的路上,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名义上讲,教太子赵桓功课的是蔡京。因为蔡京是太子少师。
太师之位,算是文臣之首,因为政事繁忙,蔡京也就给赵桓上过几次课。
后来,蔡京发现徽宗并不喜欢赵桓,也就不再讲了。加上三皇子赵楷的主动靠近,蔡京根本顾不上太子的学业。
一直在教授太子功课的,是侍讲吴非,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对于太子来讲,蔡京不给他穿小鞋、使绊子就算是万幸了,还想让他授课?
不管怎么说,宗舒也是太子的老师了,蔡京也是太子的老师,咱和一品大员,嗯,一个级别!
北宋的汴梁城真的是热闹。越到晚上越是热闹,特别是汴河封冻,花船的生意急剧下降,好多粉头、窑姐啥的,都返回了城内。
太祖赵匡胤立国之初,就下令解除夜市的禁令,“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来,不得禁止”,这项措施一下子活跃了京城的夜生活。
汴梁夜生活一直延续到深夜三更,这还没完。这只是第一轮。
还有第二轮,到五更的时候,夜生活开始熙熙攘攘开张,哪怕大风大雪之夜也不断绝。
《水浒》当中就有一个情节,宋江夜访李师师。
宋江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但李师师到底有没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抬头看了看天,还早着呢,不如先回家?
先回家一趟,揣上李少言送的那本《汴梁渔色指南录》?今晚就体验一下生活?
“宗兄,这么巧啊?”
一个人忽然转到面前。还真是巧了,此人正是李少言。
宗舒吓了一大跳,这厮难不成把妹妹也带来了?
四处一看,李少言没有带任何人,宗舒这心放下心。
这下好了,也不用回家取《指南录》了,李少言就是活地图。
“少言兄,真是巧了。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四下走走,领略一下汴梁城里四处荡漾的春光?”宗舒说道。
现在是冬天,哪儿有什么春光,还荡漾?
李少言听到此话,马上高兴起来,这才是熟悉的文盲,这才是原先的那个宗家恶少。
“好啊,我们走走,近日,京城里倒是来了一位花魁,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你我兄弟,去见识见识?”
“好期待呀。让我猜猜,是不是叫,李师师?”宗舒试探道。
“李师师?宗兄,佩服佩服!”李少言说道。
猜个李师师,就让人佩服了,宗舒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宗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你强行闯入李师师的香阁,被一阵乱棒打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李少言的话,让宗舒立马想起萧小小拿着一卷册子念过的内容。
十四岁那年,宗舒这厮到妓馆,因不懂词赋,不通文墨,不会音律,被乱棒打出。
敢情,当时宗舒找的正是李师师。
看来,历史上还真有李师师这个人。
那么,《水浒传》当中宋江夜访李师师就应该是虚构的了。否则,李师师早就不在汴梁了。
现在,五年已经过去了,李师师居然还在干这行。那时李师师就名动京师了,那么现在,更是不得了。
怎么说,也得去见识见识。
“哈哈,少言兄,那就一起去看看师师姑娘如何?”宗舒不等李少言回话,就立即说:“少言兄,前面带路。”
“宗兄,李师师的香阁,入门极严。首先得会诗词歌赋,花再多的银子,都不管用。”李少言提醒道。
李少言越这样讲,宗舒的兴趣越浓。今晚,少不得又要当一回文抄公了,谁让古代的女子都这个调调呢?
也幸亏,在研究宋史的时候,倒是背了不少宋词,晚上应该够用了吧?
李少言不愧是编写出《汴梁渔色指南录》的人,真是个探店专家。
这厮连路都不问,出街进巷,轻车熟路,找到了一处宅院,名叫“潇潇暮雨”花茶坊。
花茶坊面湖而住,金漆篱门,朱栏细竹,很是清雅。
院子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高山流水般的瑶琴之声,里面倒是有不少人应着琴声打着拍子,吟着词曲。
院门口站着两名女娘,浓妆淡抹的,眼中波光流转,观察着门前来往的行客。
李少言吃吃笑道:“这两名女娘,当时就是把你给打出来的。”
宗舒已经发现两名女娘看了过来,显然是不认识自己了。那时才十四岁,五年过去了,早就长变样了。
于是自信地走上前去打了一个喏:“两位漂亮的小娘子,在下李少言,久闻师师大名,今日前来拜会,可否引见引见?”
两名女娘,目光淡然,扫了一眼宗舒,忽然道:“滚,滚!”
宗舒气坏了,这两小娘们儿,是不是大姨妈来了?脾气怎么这么冲?
088 入幕之宾
这两个小娘皮,真不愧是看门的,阅人无数,过去了五年,还能记得住!
看来,当年那个文盲宗舒,在这里表现得太渣,给妓馆的人印象太深刻了。
今天,想见李师师,是不行了。下次,乔装打扮一下再来吧。
宗舒扭头就走,被李少言架住了:“少言兄,来了一趟,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刚刚宗舒自报家门时,冒充的李少言。李少言倒也配合,真上道!
对了,李少言是寻花折柳的老手了,说不定与这两个女娘有点关系。
一个女娘说道:“两位公子,你们连当下最流行的词曲都不知道,我看不必进去了吧?”
另一个女娘提示道:“滚滚,是一首词的开头,你们不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知道这首词,就可以进去?”宗舒奇怪地问道。
女娘不屑地瞥了一眼宗舒:“只要背出下半句,就可证明公子乃风雅之人,自然可以进得。”
我的天,一个妓馆,再高级也是妓馆,花样还不少,还搞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切口。
“原来如此,让我先来,滚滚长江东逝水,对吧?”李少言兴奋了,这词,他早就会背了。
也不知道宗舒从哪里抄来的这首词,已经风靡了整个京城。
就连这样的烟柳巷也都在传唱。
“公子,你可以进了。”女娘对李少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另一个女娘说道:“李公子,该您了。刚才这位公子说出了一句,您要想进,至少多出一句来。”
宗舒呵呵一笑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掏空英雄。”
一个年轻女娘怒道:“明明是,浪花淘尽英雄,你背得不对,不能进。”
李少言笑了,宗舒这厮能不会背吗?这首词就是从人家这里传出来的!
不过,这厮把词的内容又改成了掏空英雄,与这青楼妓馆还真是太贴合了!
“李公子,真是有才情,请进。”另一个女娘说完,吃吃笑了。
当然,进之前,还得掏银子,每人二十两,李少言爽快地把宗舒那份也掏了。
还没见着李师师呢,先掏了个门票钱。
一进院子,宗舒扯下头上的逍遥巾,蒙到脸上。
《临江仙》的词这么流行,再加上宗舒曾经在校杨当众赢了林灵素,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
万一见着李师师,撞到了徽宗,多尴尬。
进到院中,只见一个戏台子,下面放着二十来张桌子,天虽冷,但还是坐着不少人。
戏台中央,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弹着舒缓的曲子。
下面的人大多作文士打扮,和着曲调,喝着小酒。
时不时有女子穿梭其中,兜售一些点心干果之类。
看到有姿色的,文士们也禁不住上下其手,悄无声息地揩点油,或者将其一把搂过来。
女子有的强自挣扎,有的半推半就,最多也是低声娇叱几声,整个院子显得热闹而不嘈杂,暖味而不狂乱。
正在弹琴的女子长得平常,料来不是李师师。
李少言的注意力也不在戏台上,而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看着来回穿梭的女子。
桌子上放了一壶酒和一些小菜小吃,宗舒喝了一口,这酒度数太低,且浑浊。
再一听琴声,没有什么节奏上的变化,听起来乏味至极。
宗舒坐得有些着急,左看右看,没有李师师的影子,于是站起来问道:“喂,李师师一会儿,还出来不?不出来,本少爷走了!”
院中一片寂静。台上弹琴的女子也停下了。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宗舒。
“这位公子,师师出来不出来,要看她的心情,你这一叫,她恐怕不出来了。”旁边一位文士说道。
靠,这么拽?
我们买了门票进来,喝酒吃菜也要花银子,消费者难道不是上帝吗?
“要看她的心情?她要不出来,银子不是白扔了?你们对得起消费者吗?”宗舒大叫道。
弹瑶琴的女子看向宗舒,很奇怪,来这里玩的,还蒙着脸,还怕被人看见?
“这位公子,稍安勿躁。”女子一扭身,进入了内堂。
李少言刚才被转来转去的姑娘们给弄迷乎了,这才发现宗舒还蒙着面,这厮时时处处冒充他李少言,今天看来是要一装到底。
“师师姑娘,小可姓宗,单名一个舒字。久闻姑娘大名,可否现身一见。”李少言站起身来,朝着内堂的方向喊道。
宗舒?厅内有人惊呼一声。
几个姑娘小碎步趋来,眼里冒着小星星,围着李少言:“宗公子,果真是你么?”
“是我,是我,正是我。”李少言嘎嘎笑着。
“宗少爷,你才比宋玉,貌比潘安,奴家好生仰慕。”一个女子看向李少言,典型的迷妹表情。
不会吧,就李少言这没长开的猥琐样子,还貌比潘安?
潘安听到,绝对掀开棺材板,出来跟他拼命。
大宋的审美观点,问题太大了。
“宗少爷,两胜国师、大败金人,好生了得!”一名文士说道。
文士这么一说,大厅中的人都纷纷朝李少言拱起手来。
宗舒实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烟花柳巷,也有如此高的名气。
“宗少爷,请随我来,怎么玩,你随便挑。”一位管事模样的女子道:“以后,宗少爷来,一切免费。”
李少言得意地看了一眼宗舒,你冒充我有什么好处?看看我冒充你,多好啊。
“哈哈,少言兄,我先去了,你慢慢玩。”李少言岂能放过这种白piao的机会,喜颠颠地随人去了。
“芙蓉不出水,枉自称英雄!直捣黄龙府,千万别认怂。”宗舒朝李少言挥挥手道。
在场的都是这里的常客,听后也都会心一笑。
刚才转回内堂的红衣女子出来了,朝宗舒这边看了一下说:“今晚,师师姑娘,只请一位入幕之宾。”
“各位公子,请做一首词,以饮酒为主题,既有山川溪谷之美,又合当下风月之致。”红衣女子出了题。
文士们思维倒也敏捷,作出的词都不错,这个时代,个个都是作词高手啊。
好像内堂没什么反应,难道这些词,都入不了李师师的眼?
为了见李师师一面,宗舒只好用一下李清照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有文士挑起了刺:“这词,并无当下风月之致,算不得好词啊。”
不会吧,李大才女的词,他们居然看不上?
宗舒站起又吟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直入芳草深处。师师,师师,今宵与我共度。”
文士们不禁笑起来,这厮看起来年龄不大,倒是流氓的可以。
不一会儿,红衣女子走下来,对宗舒道:“李公子,请跟我来。”
这么轻易就进去了?做李师师今天晚上唯一的入幕之宾?
宗舒立马跟着红衣女子往里走,即将见到李师师了,心里真是扑腾扑腾的。
089 过从甚密的程度
和红衣女子走入后堂,过了一个月洞门,是一条长长的挂着红灯笼的甬道。
走到尽头,又是一拐,居然又折了回来。
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红衣女子挑起一张竹帘,宗舒低头而入。
与外面氛围不同的是,这里陈设十分简单。
一床、一帷、一桌、一柜、一琴、一香炉,一架书,三两个锈墩随意摆放,三五个枯枝作成装饰,有意无意地点缀在墙上。
一个紫衣女子转过身来,朝宗舒一笑,满室皆春。
这女子粉黛淡施,肌肤胜雪,三十左右,正是地肥水美的岁月。放到这里,真是可惜了。
饶是前世见多识广,宗舒的心也猛地狂跳了几下。
“宗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来到,师师不胜荣幸。”
果然,这女子就是史上有名的李师师。长得,真是水灵灵的,难怪是祸水。
心中感叹的同时,宗舒不禁疑惑,李师师怎么看出来自己是宗舒,而不是李少言?
“宗公子挫败金人的词作,首首经典,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文学宗师。”李师师边说边泡起了茶。
文学宗师?这算个鸟?本少爷现在是太子宗师!
“我姓宗,你叫师,合而为一,融为一体,这叫宗师。师师,我们两个是不是叫做老天安排?”
“师师,如此良辰美景,岂可白白浪费?你我难得一见,诗词不谈也罢。”
宗舒看着一波三折的李师师,心尖尖都是酥颤颤的。
“公子在大殿之上、书院之中,不仅大谈词曲,还妙解诗句,到小女子这里,怎么就失掉了这份兴致?”
师师推过一杯茶来:“白日衣衫尽,白天喝醉,除去衣衫!公子的看法,倒也新颖有趣。”
这年代没有短信啥的,传播速度也这么快!
在归宗书院时,宗舒为了气走拿腔捏调的老学究,歪解古诗,居然传到了李师师这里。
不用说,其他地方也应该都知道了。
“师师,其实,白日衣衫尽,晚上也可以的,更方便一些。夜已深,不如我们早早歇息了吧。”宗舒直截了当地说。
“公子难道看不上小女子么?”李师师的眼睛马上堆满了幽怨:“小女子还想向公子讨教,这么早就想走了。”
嗯,似乎被李师师给调戏了一把。
“公子,既如此,小女子也不勉强了。”李师师站起身道:“公子,请慢走。”
宗舒心想,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就单单买了张门票?大门进来了,少爷我还想进小门!
想让我走,没门!
“师师,你的房间倒也素雅,让我好好看看。”宗舒慢慢移动脚步说道:“师师请我慢走,我就慢慢走,先活动活动筋骨,不能上来就激烈运动。”
李师师扑地一笑,这少爷说话,别是风趣。
宗舒走到李师师的床边,忽然往地上一趴,看向床底。原来没有人。
李师师很是奇怪,宗舒为会对床下这么感兴趣?
“呃,哈哈,我想起了个电视,不是,想起了一句诗,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上面翻被浪,下面有老王。”
李师师一听,面色酡红,用手指点了一下宗舒的额头。
宗舒一把拉住李师师的手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不如我们早点在这里歇息了吧。”
李师师哪里受得了这个?
树怕三摇,女怕三撩。面对千年之后的老手宗舒,李师师再也无法自持,嘤咛一声,纵体入怀。
宗舒刚想吹灭灯烛。
门口一阵风吹来,灯烛火苗摇曳不定。
李师师惊得大叫一声,宗舒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又是冷面麻皮老太监,魏公公。
“老魏,你特么干什么?怎么专坏人好事?”宗舒心中这个气呀,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氛围,就这么消失殆尽。
宗舒转向李师师说:“别管他,他是太监,没关系,咱俩继续。”
李师师简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继续?草草收拾一下,躲到了屋角。
魏公公冷冷地看着宗舒,宗舒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缨络,还是珠珠?”
魏公公不说话,似乎对宗舒十分不屑。
看来,珠珠和缨络没什么事。宗舒对李师师喊道:“师师,上壶酒,再来个妞。”
“老魏呀,根虽切除,雄心犹在,一会儿来一个,你再找个包间,费用我包了。”宗舒嘿嘿一笑。
魏公公终于是动气了,鬼魅一般的闪到宗舒后面,宗舒的后脖颈一凉,一股大力传来,脑袋顿时动弹不得。
又是相同的手法,明明知道魏公公的鹰爪功厉害,但宗舒就是躲不过。
魏公公不管李师师,又像是拎小鸡一般把宗舒拎出了院子。
宗舒这个憋闷啊,哪有这样的?
宁拆一座庙,别毁一次嫖!
魏公公,你失去了功能,那得怨天怨地怨自己,怎么能把气撒到我头上?
“老魏,如果下次,你还这样坏我好事,我让你,连剩蛋节都过不成,连蛋都不剩!”
面对魏公公这样的高手,宗舒不敢动手,只能动动口了。
“奉皇后懿旨,特监督于你。宗舒,作为太子老师,理应为人师表,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魏公公刚宣布完毕,宗舒跳了起来:“闲杂人等,什么叫闲杂?李师师,连皇,对了,魏公公,陛下,是不是也来找过李师师?”
宗舒的话,思维跳跃得厉害,魏公公听得蛋疼,这厮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宣称陛下来找过李师师。
“宗舒,休得胡言乱语,不怕掉脑袋吗?”魏公公怒道。
这老太监终于有了表情,看这样子,魏公公也不清楚徽宗是否找过李师师。
可能,魏公公不是徽宗的嫡系,徽宗出来干这种事只能找梁师成之流的。
“老魏,什么是闲杂人等,有没有明确的定义?”宗舒得搞清楚这个问题。
魏公公答道:“凡青楼妓馆的人都算,单纯的酒楼、瓦子不算。”
为了培养好太子,刘皇后也真是煞费苦心,开始培养起太子的老师来了,不过,这管得太宽了吧?
太子到时候不也是三宫六院的,我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皇后也要管?
“老魏,过从甚密,有没有明确的程度?”宗舒说道:“不如,我去和李师师演示一番,你看到底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魏公公这个烦啊,与这厮打交道,烦不胜烦!
“就是刚刚那个程度!”魏公公怒道。
这种程度,真要了亲命了!
090 近战神器
想起通真宫下沉的那天,宗舒准备占珠珠的便宜呢,也是这个可恶的麻皮老太监忽然出现,破坏了他的好事。
当时,宗舒牵着驴,驮着珠珠,跑到最前头。明明是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魏公公是怎么出现的,这厮难不成真练成了葵花宝典?
“老魏,我把李师师赎出来,从此她不是青楼妓馆的人,是不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宗舒忽然想起了一个规避的办法。
魏公公想了一下说:“这个,皇后没讲。不过,你想赎她,怕也不易。”
“哈哈,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我就不信赎不成。”
“马儿,习惯了大草原,不愿回大青山。神鹰,习惯了天上云,不愿闻坝上烟。”
魏公公居然给宗舒来了这么一句,这太监还有点文化,提示自己还这么委婉。
用更直白的话讲,就是李师师这种久在风月的女子,从业久了,从良很难。
真不行了,从这里找个卖艺不卖身的人,赎出来,当使唤丫头。
使唤丫头嘛,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哈哈,就这么办。
李少言应该正在里面风流快活。顶着宗舒的名头,什么项目都是免费的,这厮今天肯定是出不来了。
宗舒叹了一口气,只得抬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咦,每次魏公公都这么及时地赶到,是不是说明他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
宗舒走到街角,猛然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回到家的时候,瓷器作坊的冯掌柜和宗氏味精的康师傅正在厅里向宗义汇报。
从东宫和宗家统计的名单来看,暖阁制作已经排了整整一年,这还是所有瓷窑满负荷运转的情况下。
康师傅汇报说,宗少爷发明的“十五香”刚面向市场,就得到了良好反响。
与味精不同,“十五香”面向的是中低端市场,走的是量。
当时宗舒感到,味精的提取制作过程十分复杂,产量还是跟不上,只能走高端路线。
要想迅速占领中低端,就必须能够量产。宗舒想起了后世用十几种中药制作而成的调料。
这种调料,连提取的过程都不要,只要一个粉碎研磨的物理过程,制作上简单多了。
前期比较麻烦的就是这十几种药材的配比问题。
康师傅带着人很快就解决,并迅速推向市场,与味精一起,让京城各个家庭趋之若鹜。
“十五香”的销路非常好,宗家把京城大大小小的药材铺都给买空了。
为了防止假冒,宗舒让康师傅出面,和京城的大小药材铺签定独家供货协议。
在不长的时间内,宗舒居然接连搞出了味精、暖阁和十五香,一下子超越了宗家过去所有的产业。
宗义现在也搞不明白,宗舒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了。
这小子自从被驴踢了脑袋之后,不仅商业上屡出新品,而且在道术、诗词、堪舆等方面屡屡出彩。
原来是什么都不会,而现在却成了天子门生,救了皇帝、皇后和诸位大臣。
刚刚听人说,宗舒又被赐同进士出身,还当了太子的老师。
见到宗舒进来,宗义马上求证。
宗舒说道:“唉,陛下真是太抠门了,还同进士!皇后还不错,让我当了太子的老师。”
得到宗舒的亲口承认,宗义终于是放心了,宗家这一门,终于算是出了一个进士,还是太子的老师。
太子的老师,将来不就是帝师吗?
宗家,这是一步登天呐。
看宗义激动得走来走去,宗舒道:“老爹,看你那出息!不就是给太子讲讲书吗?太子,不就是见了我,叫宗师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宗师?太子居然把宗舒叫宗师?宗义马上感到这个世界不真实了。
“爹,你先进屋平息平息,我和老冯说点事。”
宗舒感到冯掌柜今天特别兴奋,一直盯着自己,说不定又做出来好东西了。
宗舒把老冯叫到了书房,果然,老冯把他想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这就是:吹jian。
毫不夸张地讲,吹jian,距离比不上弓箭,杀伤不如弩箭。但吹jian,却是近距离杀伤性最大的武器。
吹jian最厉害之处在于:隐蔽、快速。吹jian用的是竹针或针,针射出的那一瞬间,敌人还没看到就已经中招。
最主要的是,吹jian体积小,易携带,好操作,嘴一吹就射出,傻瓜式操作,命中率极高。
在二十米范围之内,吹jian几乎可以指哪射哪,如果对准敌人的眼睛,马上就可以致盲。
这是最阴、最损、最快、最小的近战神器!
什么是最牛的近战神器,网上讨论得最为热烈。
当时,宗舒认为,在冷兵器时代,最厉害的要算是吹jian。
吹jian,是亚马逊河流域及中南美洲热带雨林地区美洲原住民最常使用的狩猎工具。
这些吹jian就算没有毒药的辅助,也能够猎杀一些小动物、鸟类以及小型哺乳动物。
制造吹jian,要采集热带棕榈树的树芯,取下截断后,沿中心线准确地剖开成两条。
木条上刮出一道沟来,按沟剖开后,再将它们重新合在一起,并放在熄灭的木炭中,将硬木条软化。
这道沟有两个要求:一是要特别光滑,二是沟的直径得大小相同,保证其气密性。
嘴对着吹jian后部一吹,就能够保证有足够有的压强,将针激射而出。
网友曾经发了一个视频,用p筒,用掰直的别针来做箭针,威力强大。
对这个视频,宗舒印象极深。
根据亚马逊的吹jian原理,宗舒进行了改造。现在的条件还搞不出pcb管,也不再用树芯做吹筒,而是换成瓷器!
老冯用最大号的缝衣针,先放到瓷胚里,做成中心,确保了气密性和气孔的大小一致。
吹的一端呈喇叭状,每次放进一根针,一吹即出。
宗舒拿过一个小瓷管,放进了一根针,猛地一吹,针直直地射进了檀木桌上。
为了试验效果,宗舒走出房门,对着一棵树试了试,发现这种瓷吹jian的有效射程可达到30米。
“冯掌柜,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让我们秘密制造的,用于对付敌人。你千万要保密,让参与的人把这些秘密和技术烂到肚子里,你明白吗?”
宗舒强自按捺住惊喜。
“少爷,小老儿理会得。做这个,我只是让我的两个儿子参与了。放心好了。”
能为太子殿下秘密做事,这份荣誉足够冯掌柜吹牛几辈子。
幸好,做这个也不用费事,几个人一孔窑就能做出一大批,装备给牛皋和他的属下,足够了。
宗舒这下子高兴坏了,有了这个,我还怕什么老魏!
看他不顺眼,吹他丫的!
挑了几个品相好的,宗舒又抓了几把针,揣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