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怎么能没有彩头?
这小子居然不退出?他要和林灵素比试到底?
因为这场比试是徽宗定的,所以引起了朝中大小官员的关注。
本以为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料到宗家这小子,没有按照套路来,要正经八百地与国师比试。
童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作为太监,童贯自认为没人更比他了解皇帝的心思,于是主动来到宗家交待了注意事项。
谁知道,宗舒不退出!
这点小事都没办好,以后徽宗还怎么看自己?!
有人气愤,自然就有人开心。特别是与童贯不对付的少数官员,这下有好戏看了。
童贯刚想斥责,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找不出任何斥责的理由。
宗舒不退出,有错吗?他今天宣布的就是,你可以比试,也可以选择退出。
宗舒选择第一个,完全没有错!
这时不少人想起来,宗舒昨天到王家赌坊下了注,用二十万两赌他自己赢。
当时大家都认为,宗家这是在向蔡京示好。
不过,这家伙哪儿来的自信?
林灵素的堪舆之术,这是朝堂上上下下都认可的。
找石炭,需要丰富的实践经验,比如山川的走向、地层的特点等等。
林灵素过去曾经成功地在应天府找出了石炭,就是因为他走的地方多。
而宗舒根本没有走出过汴梁城,一个月内找到石炭?根本不可能嘛。
面对这么多的官员,徽宗也不可能斥责宗舒。
“宗舒,你能在一个月之内能找到石炭?”徽宗问道。
“陛下,不要说一个月,如果条件具备,我七天之内找到新的石炭。”宗舒答道。
七天之内?找到石炭?这玩笑开大了吧?
七天之内你能走多远?京城附近如果有石炭,恐怕早就找到了,还要等到你宗舒来?
童贯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了,“来人,将此人,鞭四十,赶出殿外。”
“太尉大人,陛下都没发话呢,你在这里叽叽歪歪?我为朝廷找石炭,有什么错?”
宗舒立马转向徽宗:“陛下,我是大宋好青年,一心一意找石炭,管他国师不国师,与我根本不相干!”
宗舒摆一副为国为民、不图虚名、正气凛然的样子,继续说道:
“陛下您心怀天下、心系苍生,时时刻刻牵挂着普通百姓的冷暖,草民我早就听说了,感动得我流泪不止,稀里哗啦的。因此,我要倾我所学、尽我所能,七天之内找到石炭!”
这小子不是有毛病吗?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清楚明白。
只是,把文词与俚语掺杂起来,显得十分滑稽,不过,听起来很新鲜。
听到这话,徽宗马上高兴起来,这是来自底层的声音啊,这种声音才是最真实的。
这么说,朕在百姓心中,还是个明君?
刚才这小子说,只是为了找到石炭,为朝廷分忧,并不是为了国师之名,难得有这份心啊。
现在,对于徽宗来讲,最紧迫、最棘手的问题是解决燃料问题。
对于这一点,宗舒也非常清楚。
从宋太宗雍熙二年持续到南宋光宗绍熙三年,是历史上第三个小冰河期。
在此期间,江淮一带漫天冰雪的奇寒景象再度出现,长安、洛阳一带的柑橘等果树全部冻死。
淮河流域、江南、长江下游和太湖在冬天都能完全结冰,车马可以在结冰的河面上通过。
淮河以北各路的官道两边基本没什么树了,都让人砍了,当柴火烧。
京城附近原来有很多柳树,也都被人砍掉了,甚至地上的灌木、荒草也都被老百姓弄走了。
官宦人家和大户都派出了家丁,到各个路口拦截,从各县送过来的木炭还没到京城就已经卖掉了。
应天府的石炭产量逐渐减少,并不是快挖空了,而是越挖越深,出炭的难度增大了。
“宗舒,朕信你一回。如果找到石炭,重重有赏。”
徽宗想起了校场比试的场景,这小子莫非有什么特别际遇,学会了堪舆之术?
“陛下,等等,我还有个条件呢。”宗舒急忙喊道。
条件?!太子赵桓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小子竟敢向皇帝提条件。意思是,如果皇帝不满足他的条件,他就会撂挑子不干!
徽宗看来心情不错,笑道:“你还有条件?说吧。”
“陛下,我的条件是,组织一个驴友团,啊,不是,组织一个旅游团,请太子殿下当我们的团长。”宗舒提出了条件。
旅游团?这小子是想公款旅游还是怎么着?不是说好了找石炭吗?
这小子,精着呢,让太子当旅游团的团长!这分明是讨好太子,并且想把与太子绑到一起呀。
其实,宗舒也是临时起意,因为刚才太子赵桓帮着他说话,宗舒看赵桓也比较顺眼,所以就拉赵桓入伙。
找到石炭,对于宗舒来讲,根本不是难事。难的是,找到石炭了,所有权归谁?
如果纯粹归朝廷,那宗舒岂不是白干了?
那黑黝黝的石炭,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没有煤炭,怎么可能有现代工业?所以,石炭资源,一定要想法占过来。
先把石炭找到,而后与太子合作,像蔡京、童贯之流想占有石炭,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徽宗看了看太子,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烦。坏了,想起来了,太子并不招徽宗喜欢。
“父皇,儿臣愿意和宗舒一起,去寻找石炭。”太子上前一步说道。
既然太子都答应了,徽宗还有什么可讲的?
“如果找不到石炭,你也有责任。”徽宗沉吟片刻说道。
看来,徽宗也不太相信宗舒能在七天内找到石炭。之所以同意让太子参与,主要是想借这个,敲打一下太子。
林灵素站在那里,看着宗舒跳来跳去,心中不以为然。这小子傻呀,退出就完了,非得比试不可。
陛下的本意,只是利用一下这小子,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找到石炭。
没想到这小子不退出,一下子就得罪了童贯和蔡京两个大佬!
宗舒心里琢磨,这次比试,没有任何彩头,看来,林灵素根本不是看中了宗家的宅子。害得宗义差一点又去变卖家产。
说到底,林灵素作为国师,还是皇帝的一枚棋子,想摆到哪里就摆到哪里。
一想到林灵素那天在场上的表演,这家伙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才能。
虽然这些方士喜欢装神弄鬼,但如果引导好了,说不定搞出什么新的玩艺出来。
宗舒心中一动,走过去朝林灵素说道:“国师,要比试,怎么能没有彩头呢?”
这么多人看着,林灵素肯定不能认怂,立马答应了。
“如果你比我先找到石炭,我宗家的宅子就归你了。如果我比你先找到石炭,你就拜我为师。”
宗舒的话如同在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大殿之中一阵哗然。
这小子真是狂得没边没沿,居然想让国师拜他为师!
017 文盲是文人的克星
这厮简直是太狂了!
大殿中的官员们可谓是饱经风霜、阅人无数了,但这个小子,却是头一次见。
你让国师拜你为师?有没有一点b数?
徽宗心里牵挂的是燃料问题,因为石炭不足,运往宫中的石炭质量较差,产生的烟气多。
后宫里有一个妃子,因为烧石炭而被熏死。
所以,找到上好的石炭,已经迫在眉睫。
宗家这小子,狂是狂了点,但现在看,应该多少是有点本事的。
只要找到石炭,其他都不算什么事了。再说,宗家这小子只是因为不懂事,没文化,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来。
和林灵素比试只是一个引子,要讨论朝政,就得去紫宸殿了。
殿头官一声喝令,大家纷纷拿好奏章,整理衣冠,赶往紫宸殿。
垂拱殿里,只剩下了林灵素,赵桓、赵楷、赵构,还有缨络和魏公公。
赵楷和赵构一使眼色,也跟着走了。
赵桓过来说:“宗舒,听说,你还很有文才?”
文才?听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我有文才?难道赵桓不知道宗舒作为京城第一文盲的标签吗?
“大哥,宗舒有文才,笑死人了。”缨络笑得肩头抖动。
大哥?缨络把太子喊大哥?这么说,缨络是太子的妹子,是公主?
这个时代的公主,正式名称叫帝姬,这是徽宗闲得蛋疼,把公主改成了帝姬。
难怪,缨络敢在那天比试中当裁判,今天可以进入垂拱殿,敢情是公主!
宗舒这才想起来萧小小说过的话,说他胆子太大,敢去追求公主。原来,她指的就是缨络,赵缨络。
在北宋,皇家对皇子、公主管得不是很严,他们可以在宫里,可以在一些民间书院里和其他子弟一样上课。
女子完全可以抛头露面,男女在一个课堂上课是常有的事。
为什么管得不严?因为徽宗本人都不自律,经常穿个便服出来寻乐子。
想起徽宗寻乐子,宗舒就想知道,徽宗到底有没有私会李师师?
前世的宗舒,普通二本院校毕业,换了多家公司,干了多个职业,要钱没钱,要房没房,靠墙墙倒,靠猪猪跑,干啥啥不成,喝凉水都塞牙。
那时,宗舒梦想穿到宋朝,会会李师师,唱唱小黄曲,玩玩高科技,打打北方小怪兽,收取燕云十六州,美人江山全在手。
缨络看宗舒不理太子的问题,一脸的猪哥样儿,估计跑神了,跑到勾栏瓦肆了。
“太子殿下,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没有文才,但我是个人才。”
宗舒感到太子对自己很有好感,可能就是因为缨络的原因。
缨络不可能喜欢上宗舒。就因为宗舒隔几天往宫里送东西,都是经缨络的手。
美女都是美食控啊。
赵桓说:“宗舒,七天之内找到石炭,你可有把握?”
“殿下,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活,我当然有把握。”宗舒信心满满。
赵桓一脸迷乎:“金钢钻是何物?与瓷器有何关联?”
一不小心,冒出了现代词。金钢钻,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有?
冶铁业到了宋朝,技术方面也没什么发展,特别是武器上,大多数还只是生铁。至于钢,这个时代还没有炼出来。
人们常说,百炼成钢,如果没有相应的矿元素加入,没有耐高温的材料,钢是炼不成的。
炼钢,首先得有煤,宋朝叫做石炭。有了石炭之后,是不是买下个铁匠铺子,给自己打造几把钢刀出来?
“殿下,这个,金钢钻,就是八大金刚用的武器,呵呵。”宗舒总算把话说圆了。
“好了,父皇也该去紫宸殿了。缨络,你准备一下,早动身,早日找到石炭。”赵桓说罢急匆匆走了。
缨络和麻皮老太监魏公公商量片刻,对宗舒说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早,七天时间真的是足够了。”宗舒说道。
缨络真不明白这厮哪儿来的自信心,白了他一眼道:“要是找不到石炭,你输了不要紧,太子怎么办?真不懂,大哥怎么会看好你。”
魏公公准备出发前的事宜,缨络让宗舒陪他一起去听课。
有美女相邀,去听听也无妨。归宗书院是自家办的,作为家族产业的一部分,去看看也算是调研了。
到了归宗书院,果然大气,比自己家还壕!老爹下的功夫真不小啊,只是自己的前身,太渣了。
难怪这么多老师和学生都愿意来,因为条件太好了。
教室里座位基本上满了,北宋的学子真是努力啊,这氛围搞得像百家讲坛似的。
“宗舒兄,别来无恙啊!”
“宗舒兄,想煞小弟啦!”
乱哄哄的问候声响彻大厅。
“哈哈哈,各位同学,大家好啊。”宗舒也连忙打招呼,边行礼边入座。
想不到自己在学院的人气这么旺啊,和老师一个待遇。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一介文盲,会有这么高的礼遇?
宗泽的官也不大,虽然家里还算有钱,但商人的地位究竟还是比不上朝廷命官。
难道是平时这小子喜欢逛窑子,还带着同学们?真有可能!
想到这里,宗舒不禁气海翻动,春天还没有到呢,他就想蠢蠢欲动。
“那个,缨络啊,我这么受欢迎,真是没想到呢。一定是因为我太帅了。”宗舒扭头说道。
“什么叫帅?”
“帅,就是你们所说的,才过宋玉、貌比潘安。”宗舒解释道。
“就你还帅?”缨络笑道,“同学们都怕你,怕你找他们辩论,怕你跟他们胡搅蛮缠!”
“宗舒兄,关于白马非马的问题,我服了。”旁边一个戴方巾的少年说道。
“好说,好说,共同切磋,课后,我们研究一下京城夜经济繁荣问题。”宗舒笑道。
“宗舒兄,切磋不必了,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
敢情以前的宗舒还是个辩论高手啊,放到现代,那就是首席辩手。
“你以为人家辩不过你?因为你是文盲!”缨络笑嘻嘻地看着他。
宗舒明白了,和京城第一文盲辩论,赢了不光荣,输了更不光荣。同学们客气,是不想让文盲靠过来罢了。
哇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这年头,文人是武人的克星,文盲是文人的克星。没有文化,走遍天下!
018 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
缨络告诉宗舒,如果不是今天的课堂暴满,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到一起。
“为什么你愿意跟我坐一起呢?”宗舒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帅?”
“想得美,是因为我是女的,你辩不过我!”缨络说道,“要不,现在吵一架?”
宗舒大汗,缨络,这是在耍赖呀。
唯女子与小人难惹也,宗舒老老实实坐好。心里暗想,我辩不过你,还能鞭不过你?
缨络身边坐着一位女子,看到宗舒时,脸微微一红。
宗舒立马注意到了,这女子肤白似雪,眉弯似月,唇小似樱,腰细如柳,气度高华,娇美却又不失典雅。
宗舒看着女子的微笑,居然痴了一会儿。
教室内不少人都往宗舒这里看过来,带着不小的醋味,缨络本来就是书院为数不多的美女,今天还带了一个更美的,居然都围着这个文盲转,真是气人啊。
但宗舒敢和蔡家对着干,敢说童太尉是冒牌货,敢和当朝国师比道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又不能招惹,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如果目光能杀人,宗舒已经死上百次了。
老师终于来了,一个头戴方巾的文士,30岁不到的样子。这么年轻,居然是,德高望众?
缨络介绍,此人是李若水,在济南府当过教授,现调回京城,任太学博士,现在是归宗书院的客座教习。
思维定式害死人啊,一说德高望众,就是白胡子老爷爷。
李若水走上台,放到桌上一本书,没有翻页就背起了书,宗舒听得半懂不懂。
李若水还在背,缨络听得很认真,其他人显然听得入神。
宗舒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干脆打起了呼噜。
李若水是近年冒出的儒学新秀,当时二程已经去世,除了程门四弟子,恐怕就数李若水了。
李若水当年在济南府时,京城和其他府州的人都专门跑来听课,他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
而此时,有人在打呼噜!
李若水脸色铁青。同学们倒是心中大乐,宗舒啊宗舒,看老师怎么收拾你!
缨络推了推宗舒,这厮抹了一下长长的哈喇子,“春日尚未到,春梦了无痕呐。”
原来,这小子在做春梦!有人偷偷笑起来。
“站起来!”李若水十分严厉。
宗舒如弹簧一样地跳起来,立正站好,目视前方。
“圣人之训,为何不听?”李若水问道。
本来宗舒对李若水尊敬有加。此人在靖康之变后跟着两位皇帝被掳到北方,在金营中怒斥敌酋,不屈被害。
而现在,李若水自比圣人,显然有点自高自大了。
孔子又如何?他讲的什么仁政,什么三人行,什么己所不欲,谁不知道?至于特么千百年来千百万人来研究?
宗舒有时候真想把那个天天研究孔子的人拉来问问,仁政,很难懂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书来解释,纯粹浪费精力浪费财力!
有功夫,给我做一道奥数题?有本事,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虫洞!
“你讲你的孔子,我会我的周公。”宗舒冷冷说道。
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若水的脸色由青到白,指着宗舒说:“你,你,你!”
“老师,宗舒同学还把家里的圣人之书烧掉了。”蔡修站起来举报。
这厮手上还缠着白布,看来受伤并不重,真遗憾啊。
“读书人怎么可以藐视圣人之言。”李若水怒气渐升:“啊,你怎敢烧圣人之书?”
宗舒最烦的就是道德绑架,一点小事就无限上纲。
“我烧书又怎么了,我烧书,是因为我早就懂了,什么圣人之言,很难懂吗?”
“我倒想听听,你怎么懂圣人之言了。”李苦水反而不太生气了,跟文盲生气,那是自贬身价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敢问,您讲孔夫子,目的是什么呢?是教化天下吗?”宗舒问道。
李若水点点头,不仅是他,所有的人讲孔子,为的就是教化天下,一个文盲懂得这个也不意外。
“教化天下包括什么呢?包括王公贵族、宫廷内外和普通百姓。依学生看,教化的重点并不是前两者,而是普通民众。”宗舒说道。
李若水想想,没有错,毕竟普通百姓是绝大多数。
“不对,教化的重点是官员,因为只有把官员教化好了,才能更好地教化天下。”蔡修反驳道。
“您的意思是,王公大臣、宫廷内外没有教化好?你是说我们的皇帝昏庸,你是说我们的大臣,包括你爷爷蔡京搞**?”
这小子真是毒舌!蔡修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么,就是普通民众没有教育好。普通民众没有教化好,是因为我们的讲课方式有问题,你们讲得比孔子还难懂,不要说百姓,一般的官员能听懂吗?”宗舒说道。
“蔡修,你别不服气,孔子的话本来很好懂,让教书的人搞复杂了!还有就是你们这帮人读书太钻牛角尖,你们把自己读傻了!”
既然蔡修跳出来,那就不客气了,你就是靶子!
“下面我就举个例子,看看你们是不是把书读傻了。”宗舒提着蔡修问道:“蔡修同学,鸠字何解?”
“诗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鸠就是鸟嘛。”
蔡修脱口而出,得意地环顾四周。
一个奸臣的孙子,国学的底子倒还不错。
“鸠是鸟,黄口小儿都知道。还用你说?我告诉你吧,鸠,真正的意思是:九只鸟。”宗舒说道。
李若水是饱读诗书之人,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马上支起了耳朵。
“为什么是九只鸟呢?《诗经》曰:鸣鸠在桑,其子七兮。七只小鸟加上父母两个,不是九个吗?”宗舒指着蔡修摇了摇头说:“没文化,真可怕。”
哈哈哈,厅里有几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有这种解法!
虽说是多少有点牵强,但也不能不佩服宗舒的机智。
李若水也不禁莞尔,这个文盲,有点意思。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讲孔子的人,说的就不是人话!你们之乎者也,连好多文人都听不懂,老百姓怎么能听懂?你们写了一本又一本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我欣赏,是为了自我炫耀?”
宗舒笑容一敛,厉声说道。
“你们真想教化民众,就多跟瓦肆的说书人学习,拜民众为师,讲他们听得懂的话。”
李若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与文人交流过程中,谁说得越玄乎,谁就有水平。
如果哪个人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典故,而别人不知道,就会在圈内传得神乎其神。
正是文化人的自说自唱、阳春白雪导致了很多问题。
这个文盲说的话,他也隐约认识到,但从来也不愿意想这个问题。
“比如骆宾王七岁时写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多好理解。”
“比如我,我的诗就很好懂:鸭,鸭,鸭,扬颈朝天呱,红烧二十二,炭烧五十八。”
哈哈哈,大厅里笑成一团糟。
停,停,停,宗舒大声喊道,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最后,我总结一下我的观点。”
宗舒一字一句地说:
“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学会馆阁言,娘都不会叫!”
019 没有下回分解,回家准备后事
大厅众人直盯盯看着宗舒,如同见到了怪物。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深入人心的观念。但是这厮的观点完全反着来。
难道,我们真的是读书读傻了?
李若水也很震惊,宗舒的最后一句话很刺耳,但在现实中,确有不少人钻研一辈子学问,最后什么也钻研不出来。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学儒学,很多道理在没有背诵经书之前就已懂得,但学得越多,反而越糊涂。
看着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李若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课是讲不下去了。
李若水交待了一句,让大家自由温书,拍屁股走人了。
终于不用听这种古板无趣的课了!宗舒心里暗爽。
“宗舒,你和国师比试找石炭,真能找得到?”一个人问道。
坐在这里听课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子弟,消息灵通得很。
绝大部分人认为,宗舒一定会主动认输,没想到这小子一根筯,硬要撑到底。
“嘿嘿,我要让你们后悔,因为,几天后,又一家赌坊关门大吉!”宗舒说完,看向蔡修。
蔡修心中立马升起一团火,直直冲向眼睛,本想冲过去,但又生生忍住了。
自从这小子被驴踢了脑袋,变得越发张狂,但自己偏偏拿他没办法!
因为手被烫伤,蔡修早上在家里休养,结果被蔡京给喊了起来。
蔡京交待蔡修,不可与宗舒发生冲突。蔡修本来想手好之后,去报仇来着,没想到爷爷居然这么交待。
蔡京一解释,蔡修立马明白了。
蔡家何等身份,与一个文盲过不去,岂不是自找麻烦,并且朝中那帮负责言事的官员,职责就是找茬。
像蔡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正是这些言官们重点关注对象。
宗舒有什么祸事,他们肯定认为是蔡家干的,弹劾的奏章肯定是雪片一样飞向徽宗。
蔡京还交待,如果这个文盲遇到危险,蔡修还可伸出援手,因为这反而体现了蔡家以德报怨的风度。
蔡修心中十分不愿意,巴不得有人一脚踩死这个文盲。但不得不佩服爷爷,他考虑的是整个家族的形象。
本来蔡修不想来学院,手成这样了,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但是蔡京说,李若水从济南回来,在归宗书院授课,如果不是上朝,他都要亲自听一听。
于是蔡修不得不来归宗书院来听课,看到宗舒如此嚣张,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因为个人的小小私怨,就给整个蔡家抹黑,蔡修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李少言也在教室当中,没料到宗舒居然把李若水给气走了!
这下自由了!李少言立马走到讲台上,拿起戒尺往桌上一拍,朗声说道:
“《宋四公大闹禁魂张》。这富家姓张名富,家住东京开封府,祖上开质库,有名唤作张员外……”
原来这小子在给大家讲小说,宋时称话本。
平时,宗舒除了请李少言吃花酒,也不少去瓦子这样的地方听小说。
宗舒听着听着,就想瞌睡。李少言讲的,不管是节奏,还是铺陈,比之后世的小说,差了十万八千里,和网络小说更是没法比呀。
李少言讲得眉飞色舞,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这帮同学,真没见过世面,就这种索然无味的东西,大家还这么陶醉!
于是,教室里响起了不和谐的呼噜声。
缨络又把宗舒给推醒了,宗舒一脸蒙地说:“让不让人睡了?”
各位同学七嘴八舌地指责宗舒,不要耽误大家听小说。
“李少言,你讲得是什么呀,一点意思都没有!”宗舒说道。
“宗舒,说什么呢,有本事,你讲一个?”缨络怒道。
“讲就讲,有什么呀。”宗舒走到讲台上,清清嗓子道:“《射雕英雄传》第一回:风雪惊变。”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
对于金庸老爷子的小说,宗舒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看了,一直到大学毕业,一些经典的部分,基本都会背了。
大家马上听得入迷了,这听起来比李少言讲的可以好听多了!
第一章讲完了,大家还在回味。
李少言冲上讲台,激动地说:“宗舒,你何时学得如此本事?”
“再讲,且再讲一章。”同学们纷纷喊起来。
宗舒看群情激昂、盛意难却,接着讲第二回《江南七怪》。
“段天德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停留,拉了李萍,急奔而出。李萍大叫:救命啊,我不去,救命啊!终于声音越来越远。ok,第二回结束。”
啊,就这样就结束了?
李少言说道:“宗兄,在下自愧不如,以后讲书,就是你了!”
众人听完,纷纷议论起来。
“完颜洪烈,真真可恶!丘处机此人,糊涂至极!”
“宗舒,李萍怎么样了?到底是生是死?”不少人纷纷问起了结果。
“李萍,身世漂零,天可怜见。”缨络身边的美女泫然垂泪,拿出一方锦帕擦个不停。
“大胆宗舒,你这是,你这是谋逆!大逆不道!”蔡修忽然大声叫道。
刚才大家只顾沉浸在宗舒的故事当中,并没有深究故事的背景。
蔡修这么一提醒,大家马上感到,这故事,是在含沙射影啊。
特别是其中有一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说大宋丢掉了京城,逃到了杭州,不想恢复中原。
这简直是在咒大宋朝啊,大宋朝虽说现在危机重重,但不至于被金人赶到南边去吧?
蔡修此时简直是心花怒放,一直想报复宗舒,这下子,机会终于来了。
就凭刚才宗舒讲的小说,这就是死罪啊!
只听得讲堂上啪地一声响,宗舒面色不变:“欲知后事如此,且听下回分解。”
还下回分解?蔡修冷冷一笑:“没有下回分解,回家料理后事吧。”
020 圈了一枚大宋美女粉
当年苏东坡仅仅是讽刺朝政,根本没有谋反之意。
然而,就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搜罗他的诗作,找出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证据。
最后的结果是苏东坡被贬,十几人受牵连,驸马王诜被削除一切官爵。
宗舒对这些典故当然清楚。如果蔡修拿他讲的《射雕英雄传》说事,反映到皇帝那里,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不过,故事都已经讲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收回去。
这么多人听着,想赖也赖不掉啊。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认怂吧?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脸面。
宗舒骨子里那股拧劲又上来了,怕它个鸟!
现在的大宋处境十分不妙,加上刚刚平息方腊、宋江起义,国力十分空虚,而辽、金两国哪个都惹不起。
徽宗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就算是他知道了又如何呢?
宗舒立马想起来宋太祖,心中一宽,哈哈,保命的武器找到了!
宋太祖曾经立过誓:不杀文人、士大夫与言事者。
宗舒虽说没有功名,不是士大夫,但和大家在归宗书院上学,怎么说也算是文人吧?
宗舒通过讲《射雕英雄传》的方式,向官家表明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坚决抗金,这怎么说也算是“言事者”吧?
至于宗舒所说大宋从京城败退到南方,这只是想象嘛,你作为皇帝就相信了?
在瓦肆里说书的,哪个不是虚构的?如果都对号入座,还让人家活不?
想一想徽宗的性格,宗舒的心又放下不少。
徽宗性格比较软,相对于北宋的前几任皇帝,要温和得多。
如果蔡修真的要告发,蔡京会怎么想?童贯会怎么想?
蔡京需要对付的人很多,童贯也是,一个公相、一个使相,两人之间就有争斗。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精力放到一个小小的文盲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把事闹大一点!
就把《射雕英雄传》讲下去,并且是原汁原味,让更多的人认识到真正的劲敌是谁,在哪里。
当然,小说里面的徽宗、赵构、赵桓、蔡京等等都要换一换名称。比如赵桓就叫宋钦宗,赵构就叫宋高宗。
至于书中的韩世忠、岳飞等人的名字,一律不变。
想改变大宋,就必须让大家有忧患意识,从而激发出骨子里的铁血因子。
就这么定了!前几日,宗舒就定下了“不疯狂不成活”的生存方针,这个绝不能变。
“蔡修,你去告密啊!就说我谋反!让皇帝来杀我呀!”宗舒站在讲台上说道。
蔡修以为宗舒会立马求饶的,谁知这小子根本不怕。
李少言此时对宗舒十分佩服,这小子真是够硬气啊!
蔡修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诸位,不要担心啊。我敢讲,难道你们就不敢听吗?”宗舒说道:“以后的课,如果没有老师,我给你们讲书。”
李少言首先表示了支持,缨络站起来说:“我不怕,宗舒,继续讲下去。”
“宗舒,你可要小心了。听人说,蔡家要把你往死里整。”李少言提醒道。
宗申这小子办事,果然够利索啊。宗舒让他去散布消息,这么快就办好了。
不妨再让宗申去散布一下消息,就说童太尉也要整死他宗舒。
“各位,明天我要和太子殿下去寻找石炭,第三回,下次再讲了。”宗舒说道。
老师气走了,宗舒也不讲了,同学们纷纷散去。
宗舒正想走呢,缨络身旁的美女朝宗舒行了一个万福礼,樱唇轻启:
“公子,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敢问这诗,是谁做的?”
“这是金,呃,总之,不是我做的。”宗舒差一点把金庸老爷子给抬出来了。
“公子,将来那金人竟是如此横行无忌么?”女子还陷到宗舒的故事里出不来。
“金人,绝对是大宋最大的敌人,将来,还会有蒙古。我们现在,最好是和辽国联手,对抗金国,也许将来的事情不会发生。”
宗舒叹了一口气。现在主张和金联合的人占绝大多数,宗舒也就指望能够影响一下缨络,让她影响一下太子赵桓。
“宗舒,将来的事,谁能说清?你真把自己当国师了?”缨络不相信宗舒说的话。
“缨络,有前因才有后果,将来的事,都是现在各种因素的积累。不管你信不信,两个月之内,辽国的中京、西京要被金国攻取。”
两个月之内,辽的中京、西京被金国攻取?
辽国立国这么多年,如今虽然失去一半领土,但两月之内,两大城池陷落?这可能吗?
“缨络,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拭目以待吧。”宗舒也不愿多说了。
……
宗舒回到家时,宗义早就知道了这次和国师比试的内容:找石炭。
本来这次比试是没有彩头的,但这个混帐儿子居然主动加上彩头,输了送宅子,赢了就收国师当徒弟!
因为宗舒提前已经赚了五十万两银子,所以赔了宅子和二十两万赌注,宗义并不在乎。
宗义担心的是,不管输赢,宗舒再这么下去,要把人都得罪光啊。
并且宗舒得罪的人,都是京城的头面人物。先是蔡京,后是童贯,又是国师,国师的背后又是皇帝。
不过,让宗义感到蹊跷的是,太子居然也和混帐儿子掺到一起了!
太子要当什么旅游团的团长,跟着儿子出去找石炭。
如果找不到石炭,岂不是又得罪了太子!这往后,还有宗家的活路吗?
但愿,宗舒和太子真的能找到石炭。
找到石炭,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找不到,宗家将万劫不复。
第二天一大早,麻皮老太监魏公公就到了宗家,又把宗舒从被窝里揪出来。
到得院门外,好几辆马车停在那里。缨络走过来埋怨说:“太子在等着,你怎么这么慢?”
“魏公公,以后,能不能让缨络,叫我起床?我喜欢听,缨络的叫声。”宗舒贼兮兮地笑道。
“公子,《射雕英雄传》第三回是什么?”一个女子从马车里走下来,这不是昨天缨络带到教室的美女吗?
“宗舒,这是我表妹,珠珠,听你说书,听迷了。”缨络介绍道。
哈哈,宗舒得意极了,终于,圈粉了!圈了一枚大宋美女粉丝!
021 拉太子下水
到了东司门,太子已经在等着,一个豪华的大马车停在那里。
宗舒乘坐的,只是一辆驴车。宗申牵着驴。
因为大宋缺少马匹,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用马。其他的都只能用驴。
宗舒坐在驴车上,走在前面,因为他是负责找石炭的。
“宗舒,我们这是要到哪儿找石炭?”缨络掀起帘子问道。
“跟着我走就行了。”刚刚出城不久,坐在驴车里,宗舒一阵阵发抖,天真的是太冷了。
“宗舒,你到马车上来。这样走的快些。”赵桓喊道。
宗舒没有丝毫客气,立马上了赵桓的马车,缨络和她的表妹珠珠已经在里面了。
毕竟是太子,马车真是宽敞,中间还放着一个火盆。
太子、缨络和珠珠围着火盆边,宗舒拨拉了一下缨络,“麻烦往边让让,我也烤烤。”
珠珠马上往边挪了挪,宗舒大大咧咧地往缨络和珠珠中间一坐,与太子正好面对面。
这厮是什么身份,难道不应该坐到马车的一角吗?硬要往火盆前凑?
“宗舒,让你坐进来,是让你讲书的。”缨络虽说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向一边挪了挪。
“公子,今日路途遥远,不如接着讲书吧。”珠珠说话慢条斯理的,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
“讲什么书?”太子问道。
“你听听就知道了,保证你入迷。”珠珠说道。
“好吧,我直接从第三回讲了,这一回叫做:大漠风沙。”
这一回没有北宋和南宋的背景,不用担心太子给自己扣什么谋逆的帽子,所以宗舒就放开了讲。
讲完之后,珠珠说道:“江南七怪与丘处机的赌博,时间是十八年!太久了。”
“宗舒,你和国师的赌,多长时间能见分晓?”赵桓问道。
“七天时间,其实七天也是多说的。我敢肯定,如果走的快,两天就见分晓。”宗舒十分笃定。
宗舒要去的地方是密县,离汴梁仅70公里,马车如果走得快加上路好,一天之内也能到。
在珠珠和缨络的软磨硬泡之下,宗舒又讲了一回《黑风双煞》。
这下子,太子终于是听进去了,要求宗舒继续讲。
“宗舒,我怎么听着,你对金人这么恨呢?父皇说我们和金人是联盟,最恨的不应该是辽人吗?而且辽人拿走了我们的燕云十六州。”太子问道。
太子和大多数人一样,对金人的警惕性还不够啊。
辽人拿走了燕云十六州,而金人后来更狠,拿走了长江以北。
缨络听到太子打断了故事,忙道:“大哥,你就当是在瓦肆好了。对了,宗舒还说,两个月之内,辽国的中京、西京要被金国攻取。你信不信?”
赵桓摇摇头说:“我不信。”
宋、辽之间对峙那么多年,赵桓肯定了解辽军的战力。
但战争的胜负,战力往往不是决定性因素。
缨络和珠珠则一直缠着宗舒继续讲,宗舒说:“我给你们都讲了,以后到书院怎么办?”
缨络想了想说:“好办啊,你把《射雕英雄传》印出来就行了。”
这倒是个办法。北宋的印刷业很发达。如果把这个出版了,不仅挣钱,更能够让大多数看到。
“缨络啊,我来讲,你和太子殿下负责出版。利润分成,五五开怎么样?”宗舒立马抛出一个诱饵。
你蔡修不是说我讲书是在谋逆吗,那我就把太子和公主拉下水。
缨络和太子也经常微服到瓦肆听书,但像宗舒讲得如此精彩的,根本没有见过。
如果真的把这个出版了,赚钱是一定的。
没等缨络说话呢,赵桓立马答应了。宗舒心中这个乐啊!
幸亏赵桓没有听过前两回,如果听过,他百分百不答应。
哈哈,把太子拉下水,居然这么容易。
“太子殿下,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我给大家多讲一回。”
看到宗舒一副奸计得售的样子,缨络白了宗舒一眼,珠珠则是低头默默不语。
真是亲同学啊,居然没有揭穿他!
看来,缨络是不是对自己有些那个?宗舒不禁有些想入非非了。
……
文德殿。徽宗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和童贯说着话。
“元妙先生动身了吗?”徽宗问道。
“回陛下,元妙先生还没动身。倒是太子,还有宗舒已经出发了,具体到哪里,还不清楚。”童贯弯着腰回答。
徽宗放下笔,搓了搓说:“元妙先生作为国师,这次不会再输了吧?”
童贯偷偷看了一眼徽宗:“陛下,小的以为,国师一定先找到石炭。宗家那小子,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只是,小的不明白,宗家小子这么明显的圈套,太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童贯一直支持的是九皇子赵构,一有机会,就在徽宗面前给太子上眼药。
果然,徽宗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倘若太子找不到石炭,开封府尹先不要兼了。”徽宗说道。
……
汴梁一个深宅大院,书房里还亮着灯。
蔡京拿着蔡修写好的札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爷爷,怎么样,是不是可以通过台、谏官员,递给官家?宗舒,这厮理应受到惩处。”蔡修说道。
“糊涂!不管通过谁递上去,谁不知道背是我们蔡家?现在官家,关心的根本不是些许小事,一个小小的宗舒,要兵没兵,要人没人,就算是谋反,有什么用?”
看蔡修低头不吭声,蔡京说:“你爹在外做官,我也顾不上你。你要自己长进,别整天跟宗家小子斗气。”
“我们要关心官家所关心的!你了解太子吗?三皇子呢?如果这次太子没找到石炭,太子会如何?想过没有?”
蔡京苦口婆心地教导着蔡修。
“今后,你要多多亲近三皇子赵楷。”
蔡京和童贯表面上相安无事,其实是互相看不起,蔡京笑话童贯是太监,童贯笑话蔡京没军功,所以在储君的人选上也暗暗较劲。
太子赵桓只不过是因为是长子,所以才当上储君。
正好赵楷找上门来,蔡京也就欣然接纳,作为赵楷强有力的支持者。
既然蔡京支持赵楷,童贯就选中了九皇子赵构。
“太子,这次不知道怎么犯了糊涂。这机遇,一定要抓住。”蔡京说道。
022 你应该吹箫
宗舒带着太子一行,终于在天擦黑前到了密县境内的黄花寺。
黄花寺始建于西汉末年,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和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两位真龙天子曾经龙游到此,遇难成祥,转危为安,寺院因此改名为天龙寺。
宗舒曾经到过这个寺院游玩。
在北宋,黄花寺紧挨着密县的索须河,这条河是隋唐大运河的一部分,与东京的汴河相连通。
之所以选择坐马车,主要是现在天太冷,汴河和索须河都冻了。
密县的煤炭资源十分丰富,质量上乘,特别是黄花寺的后山,都是无烟煤。
从这里采煤运到东京汴梁城,走运河十分方便。
从应天府运石炭,路途遥远,很多地方不通水路,运输成本太高。
太子出行,早有人通报与寺院,慌得主持连忙收拾房间,准备素斋。
主持在院内生了一大堆篝火,太子、缨络、珠珠和宗舒坐在火边,想继续听《射雕英雄传》。
宗舒此时却不想讲,讲了一天,嘴皮子都快木了,如果李少言来,估计受得住。
这么旺的篝火,不烤点什么,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方丈,过来,过来。能不能搞只羊来?咱们来个烤全羊,大漠里,就是这么搞的。”宗舒说道。
方丈一听,立马双手合什,念着什么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可杀生等等。
“宗舒,不得对大师无礼。”太子斥责道。
宗舒却是满不在乎,什么佛门净地,不可杀生?白菜萝卜难道不是生命?
“太子,人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人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猪啊羊的?十三棍僧救唐王,难道他们就没有杀过人?人都杀过了,还说什么杀生不杀生?”宗舒笑道。
方丈又是双掌合什:“施主,可曾听过佛祖割肉啖鹰和以身饲虎?”
“你的佛祖,就是个二傻子!”宗舒接着转向太子:“太子,一定程度上讲,善是对恶的纵容,无原则的善,就是一种犯罪。”
方丈经常四处讲经,弘扬佛法,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于佛祖舍身的做法毫不认同,还污辱佛门。
平时,方丈讲经时,僧众或信众都是笃信不疑。嘴皮子自然不如宗舒这样利索,此时吃吃艾艾地吃不出话来。
“魏公公,你到附近的庄户,整只羊,要宰好的。记住,一定要给银子,我们要注意形象,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宗舒吩咐道。
魏公公一脸黑线,太子、公主都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子大呼小叫的?
正想发作呢,太子赵桓挥手道:“去吧,把银子给足。”
魏公公带着一个人出去了,不一会儿真的搞来了一个处理好的羊,居然还弄来了很多佐料。
宗舒本想亲自烤的,谁知道这次魏公公倒是积极,自告奋勇,一边撒佐料,一边熟练地翻转。
宗申也跑过来,给魏公公打下手。
方丈和僧众都远远避开了。他们本想阻止的,但一想,太子何等身份?
看来,僧人们也会审时度势、看碟下菜呀。
在寺院里烤全羊,太子感到极为不妥,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因为刚才宗舒说的很有道理!
不管什么时候,人的生命总比动物更为重要。
佛家倡导的这些固然没错,但未免太过死板和不近人情。
但是这么质疑佛祖的,太子感到宗舒是第一个。
“八姐,如此良夜,何不来一曲助兴?”赵桓撕着魏公公递来的羊腿,边吃边说。
缨络拿出一根笛子,吹起了小曲。悠悠扬扬地,在寺院里传出老远。
“缨络,你吹笛子,大大的不妥呀。”宗舒从缨络手里拿过笛子。
“为什么不妥?我吹得不好吗?”缨络的笛子在宫中都是一绝,母后在宫中就经常听她吹,对于这个她颇为自负。
“不是不好。而是有更适合你的。玉人何处教吹箫,你应该吹,吹箫。哈哈。”宗舒大笑起来。
这种笑声,缨络很熟悉,感到被这小子抓住了漏洞,但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听听我吹的,”宗舒把笛子横到左边,又横到右边,问道:“你刚才吹的哪边?”
这边,缨络伸手把笛子又横了过来。难道,这个文盲会吹笛子?
宗舒找好笛子的位置,正准备吹呢,忽然停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呲牙一笑:“好香!”
小摩托宗申也看见了,愣了,少爷好生猛啊!敢在太子面前调戏公主!
缨络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文盲了,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幸亏自己还有点胸肌,缓冲了一下,要不然会更疼。这小妞子,用劲不小啊。
“八姐,你就听他吹。如吹得不好,看我怎么罚他。”赵桓出言劝道。
缨络气得差一点暴走,但太子大哥有命,难以违背,这口气,忍了!
等宗舒一曲奏罢,一阵叫好声从四面响起。就连在院外驻扎的石工,也都喝起采来。
宗舒十分得意,尽管缨络吹得也很好,但未免节奏单一。
宗舒吹的是笛子经典曲目《扬鞭催马运粮忙》,这首曲子欢快无比,运用了诸多技巧,特别是用笛子模仿出了马叫的声音,让大家惊奇不已。
这些技巧,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就不相信震不住你们!
宗舒看向两个女子。珠珠听得大是兴奋,被火光照耀下,潮红的脸更加明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缨络,居然是泪光盈盈!
北宋人把音乐这些玩艺看得太重了,一首曲子居然就能把这小蛮妞给感动。
好像不对劲啊,明明是欢快的节奏、欢乐的曲目,缨络应该很嗨才对,怎么会流泪呢?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魏公公也显出一副沉醉的样子,身体摇动着,似乎在打拍子。
“公子,你的曲子端的是气势宏阔,好一幅人欢马嘶的场面。”魏公公似乎意犹未尽。
“公子,呃,宗舒,这个曲子可有名字?”缨络用上了公子二字,说话明显柔软了很多。
刚才还是根根竖起的刺猬,现在立马成了毛光水滑的白兔。
“呃,名字嘛,叫做,进了你的套马杆。”宗舒哈哈笑道:“进了你的套马杆,我就是你的汉。”
“不想说就算了,谁稀罕听?”缨络脸红着小声说道。
“可惜了,现在马很少,满大街都是驴。”小摩托宗申说道。
宗舒瞪了小摩托一眼,多好的氛围啊,你小子一下就给破坏怠尽。
一只烤全羊太大,几个人吃不完,剩下的都拿到院外,让跟来的石工吃。
这时,方丈居然凑过来了,看了看缨络和珠珠,眼珠子转了好几转。这让宗舒感到极不舒服。
方丈难道不应该是得道高僧,不近美色的吗?
赵桓问道:“你这寺院方圆几里,有没有石炭?”
“老衲来此地已三十余年。可以肯定地说,这方圆左近,根本没有石炭。”方丈答道。
“宗舒,你不是说,这里有石炭吗?”太子失望加恼怒:“难道你来,是专门吃羊的?”
“太子,我说有,那就是有。这方丈懂个屁。”宗舒心想,太子性子弱了点,得用自己的狂劲带带他!
如果赵桓还是像历史那样软塌塌的,面对金人的进攻,吓尿了怎么办?
这真是看在缨络的面子上,要不然,我帮你这个太子?
“方丈就是本地人,难道没有你熟悉?”缨络说道。
“方丈知道什么?他知道的地方就只有方丈大小。方圆几里,他怎么能知道?”宗舒说道:“太子,明天上午就找到了,放心好了。”
023 让你体验一下四大皆空
“宗少爷,起床了。”
宗舒睡得正香,外面传来了魏公公的叫声。
现在宗舒是整个旅游团的核心人物,因为能不能找到石炭,全靠他了。
就算是魏公公对宗舒一百个不爽,也只能暂时忍着。
跟着太子办事,哪个人不是尽心尽力的?
只有这个文盲,没心没肺的,连着两天赖着不起床,让太子在外面等他。
“怎么又是你来叫?不行。”宗舒翻了一个身说道:“叫缨络来**!我喜欢缨络,缨络来叫,来叫我起床。”
这小子的要求怎么这么奇葩?谁叫不一样吗?
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找到石炭,缨络只能在房门外喊“宗少爷,起床了”。
“缨络,你叫的床,声音不像!听起来不够劲。”宗舒在屋里贱贱地笑道。
实在受不了这厮了,魏公公冲进门去,又把宗舒像老鹰拎小鸡一般,给揪出了被窝。
出门看到太子赵桓的黑眼圈,就明白了,未来的宋钦宋一夜没怎么睡,黄花寺方丈的话让他忧心忡忡。
“宗舒,黄花寺附近没有石炭,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缨络问道。
“哪儿也不去,黄花寺附近就有石炭,跟我走。”宗舒迈步就走。
宗舒出黄花寺,往东走了四里地,见到并排两座像锥子一样的山,这里叫做尖山。
千百年的沧桑岁月过去,山依然还是这座山。
宗舒指着自己的脚下说:“这下面,就有石炭。开始挖!”
太子和缨络、珠珠面面相觑,宗舒说这里就有石炭,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里离黄花寺这么近,如果有石炭,寺里的和尚们恐怕早就知道了,还用等到现在?
魏公公找来了一队矿工,领头的矿工看了一下地形说道:“这个地方,百分之百没有石炭。”
宗舒走过去说道:“让你来,不是让你看有没有?别在我面前拽专业!挖就行了!”
矿工们立马挖起来。
“施主,此地不可挖掘。”
黄花寺方丈远远地叫着,带着一众僧人赶过来了。
“为什么不能挖?”宗舒反问道。
“此地乃佛门清修之地,岂能在这里动土?”一个高大的和尚挥手道:“这方圆十里,没有庄稼。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方圆十里,都是寺产。寻常百姓,不得在此种庄稼,以免坏了风水。”黄花寺方丈解释道。
这个时候的寺院这么牛?可以随便划个地方,就成了寺产。不让老百姓动土,不得种庄稼,太过分了!
忽然,宗舒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地方的煤炭如此丰富,却到一千年后才被发现。原因是,这地方不让动土!
既然这地方不让动土,那么老百姓自然就会搬走了。
哈哈,这简直就是专门留给自己的呀。
今后,老子也是有矿的人了!
古人比较迷信,什么不能动土啦,不是坏了风水,就是扰了山神。
因此,听和尚这么一说,太子和大家一样,都傻眼了。
连挖都不让挖,还怎么找石炭?宗舒大怒,这帮货们,以弘扬佛法为名,行圈地占地之实。
什么都不生产,只知道四处化缘。不让老百姓种地,还让老百姓养着!
盘它!
“大家伙先别挖了,”宗舒说道,看方丈得意地笑了一下,宗舍指了指寺院:“先把寺院,给老子拆了!”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这厮又发狂了?拆寺院?
太子赵桓立马想起来“三武灭佛”的事情,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罢斥佛教、毁掉佛像,让僧侣还俗,影响极大。
这厮居然想拆了寺院,你以为你是皇帝?
方丈不知道这宗舒的来历,还真有对佛大不敬的人,于是冷笑道:“施主不尊我佛,必有灾殃。”
“哈哈,笑话,我看看有什么灾殃!大宋以儒立国、以农为本,你们和尚算个屁!”宗舒爆了粗口。
“没有农业、农民、农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看看你们这些和尚们干了什么破事?以不让动土为名,你们占了一片土地,好好的农田不让种,农民被迫到别处谋生!你们这是坏了大宋的根本!你们这是与朝廷作对!这寺院,我今天拆定了!”宗舒叫道。
方丈明显是心虚的,宗舒的话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拔到了国计民生的高度。与朝廷作对,坏大宋的根本,这罪名等同于谋逆!
“殿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是水。如果这些寺院,不好好清修,与百姓争利,这才是坏了我大宋的风水,要之何用?就算是陛下知道,我顶着。”
宗舒的话说完,方丈立马跪在太子面前,瑟瑟发抖。他说的所谓不允许动土,对于普通百姓和地方官员来讲,还真是有用。
但是这是太子啊,未来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什么寺产,统统都是朝廷的,全部都是皇帝的!
拆一个小小的寺院又如何呢?方丈跪下了,跟来的僧众们也傻了眼。
太子赵桓听宗舒说得大义凛然,很有道理。但是就凭这个就拆了一个寺院,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妥。
“宗舒,寺院就不拆了吧?”太子居然用商量的口气和宗舒说话。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遵命!寺院就不拆了,拆了,多浪费啊!”宗舒朝方丈邪邪地一笑:“此地一动土,你们将如何清修?不如,另择一处宝地,新建一座寺院吧。这个黄花寺嘛,就作为密县石炭开采处的办公地点了。”
这是要强占人家的寺院呐!
方丈欲哭无泪:“这里根本没有石炭,如何作为开采的办公地点?”
宗舒上前一步说:“方丈,如果我挖出来石炭。你们就搬走吧。不生产gdp,还整天瞎bb,干什么不好,非得化缘?”
方丈一咬牙说道:“施主,你说话,算数?”
宗舒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哈哈一笑:“当然算数。”
太子一挥手,矿工立马挖掘起来。
方丈和僧众们看着矿工在忙活,开始还非常冷静,时间一长,居然烦躁不安起来。
宗舒笑道:“一看你们就是修为没到家!不好好念经,还占这么大的地方,还不让人种地!你们这群四大不空的和尚,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们深刻体验一下:什么是四大皆空!”
024 抓群和尚来开矿
众人紧张地看着矿工们忙活,洞越挖越深,一篮一篮的土不断运出来。
矿工们出汗了,围观的人也都是如此。
太子出汗,是因为他对这里究竟有没有石炭,实在是心中惙惙。
方丈和僧众出汗,是因为他们更没底。寺院方圆左近,他们根本没有动过锄头,怎么会知道地下有什么?
看宗舒言之凿凿,说不定此人已经提前到这里勘测过了,甚至已经动过土了。
万一宗舒说的是真的,这里真有石炭,那么寺院岂不是要让出去?
方丈忽然有些后悔,怎么跟这个嬉皮笑脸、没有正经的小子打起了赌?
“看到了,看到了,石炭,真有石炭!”
正在里面挖掘的矿工大声叫喊道。
方丈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太子赵桓连忙朝坑边奔去,一个大篮子被吊上来了,黑乎乎的,果然是石炭。
领头的矿工用手摸了摸,震惊了:“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成色最好的石炭!”
缨络和珠珠也凑了过去,果然,这石炭果然与众不同,黑的纯粹!
赵桓兴奋极了,把宗舒的肩膀拍得啪啪响:“宗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立了大功,以后,你就做我的仆官吧。”
“太子殿下,我这个人无意于当官。我的目标呢,就是赚钱,享受生活。”宗舒连忙拒绝。
仆官,其实就是仆从,这哪里是什么官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旦当上了太子仆官,那不得天天打卡?
没有一丁点自由,这不是自己要想的生活。
太子没想到宗舒直接拒绝。太子,就是将来大宋的皇帝,多少人想接近而不可得!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宗舒居然是一点都不珍惜。
魏公公本来想,这小子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能被太子点名作为仆官。
但转眼间,这小子就轻易地扔掉了这个机会,暴殄天物啊。
怎么解释呢,对了,这厮是个文盲。
赵桓显然没料到宗舒拒绝,并且拒绝得如此干脆。
“太子殿下,我对您是仰慕已久。但我想,我们之间是非常灵活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做生意方面,我们出资金、出技术,您就负责出资源、出政策。”宗舒说道。
这年头想要做生意就必须找靠山,如果太子占股一半,其他人也根本不敢窥视。
宗舒的提议让太子十分心动。作为太子,他也掌握不了多少财权。
他的所有支出也都是由内廷统一调度的。
这几年,由于天灾**,朝廷的财政进得少、出得多,徽宗就带头过苦日子,几次减少用度。
其实,作为太子,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先不说出版宗舒的《射雕英雄传》赚不赚,他知道这个石炭肯定赚。难不成,这石炭的生意,宗家也要给他一半干股?
“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宗舒说道。
太子疑惑之中,和宗舒走到一边。
“太子殿下,这里的石炭质量上乘,且储量巨大。我们宗家负责开采,太子您占一半干股如何?”宗舒说道。
赵桓心中狂喜,马上就有钱了。有钱了,他就有了底气,就敢打赏,手下的人就更加尽心,那些有才的人也会前来投奔。
看看三皇子赵楷和九皇子赵构,有了蔡京和童贯的支持,对他太子的地位形成了严重威胁。
而他在朝中却没有几个像样的大臣支持。
有了钱,这种情况是不是会有所改观?
赵桓当即同意宗舒的提议。
商量完毕,矿工们已经挖出不少石炭。宗舒喊道:“都出来吧,这石炭够了,运回去,给陛下交差。”
这时,黄花寺方丈才醒转来,僧侣们都瞪着宗舒,恨不得把宗舒给吃了。
特别是方丈,刚刚醒,一双眼睛还在往缨络和珠珠的身上瞟。
宗舒不爽了:“你们别不服气,让你们走人,算是客气的了。再不识相,将你们发配,流放!”
这有点欺负人了,让人家搬离寺院,这叫愿赌服输。但是把他们发配、流放,就有点过分了。
宗舒只不过是一介白身,就因为和太子来这么一趟,就抖起来了?
“方丈,你们都有度碟吗,拿出来瞧瞧?”宗舒问道。
在宋代,因为和尚不需要缴税和参军,所以很吃香。为了避免和尚泛滥,朝廷进行了严格控制。
想当和尚,先得从官府那里取得“度碟”。
没有度碟,还不能当和尚,那就先到寺院里当个临时工,那时叫“行者”,就像武松一样。
当上行者还不一定能取得度碟。
像这么偏远的地方,有这么大的一个寺院,还有这么多的和尚,比汴梁的大相国寺都多!
很有可能,这些僧人就是一帮没有“度碟”的假和尚。
这叫什么,对,无证经营!
方丈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其他僧众的声音也慢慢小了,心虚了!
“没有度碟,在这里修行?要么,马上滚蛋,要么,就在这里给我当矿工!当矿工,一个月最少10两银子!如果不当,统统刺字、发配!”
宗舒一边威胁,一边从驴车上拿下包袱,抖开来,白花花的银锭掉落一地。
一个月十两银子,这么多?不少僧众议论起来。
“还用考虑吗?你们当矿工,还可以住这里,并且以后,可以喝酒吃肉了,当什么假和尚?”宗舒笑道。
方丈又晕过去了。一个和尚把方丈扶到地上之后,举手道:“贫僧,我,我要当矿工。”
“好,下面,自愿报名。想当矿工的,找他登记。”宗舒指了指宗申。
不一会儿,三十多名和尚变成了矿工。宗申一问,这些人居然都是方圆附近的人!
这真是一大惊喜,把挖矿的人员问题给解决了!
当然,更大的惊喜在于:发现了石炭,而且是质量和储量都居第一的石炭!
父皇不是一向瞧不上自己这个太子吗?在他决定随宗舒出来找石炭之后,京城多少人在准备看他的笑话!
但现在,一切质疑都将随着石炭的发现而烟消云散!
赵桓马上安排一名小太监在这里暂时负责,组织这些和尚工人学习挖石炭。等宗家派人到这里负责之后,再回宫复命。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当即出发,专门用一辆马车拉着石炭回汴梁。
“宗舒,宗舒,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假和尚的?”缨络想起了这个问题。
“嘿嘿,不是说好了五蕴皆空么?这和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色迷迷地盯着你和珠珠!当然是冒牌货了!”
“冒牌货”!太子马上想到有人告诉他,宗舒曾经怀疑童贯是个冒牌货。
缨络的脸一红,轻啐道:“宗舒,你,你个登徒子!”
宗舒涎着脸,看着缨络那里说道:“我从不蹬兔子,我就摸兔子。小白兔,白又白,两只眼睛凸起来。”
缨络:“……?”
025 求求你把我捆了
啪,一只砚台落到青砖铺就的地面上,碎了。
龙颜大怒。
徽宗指着蔡京说道:“胆子太大了,这是要挖我大宋的根基啊。”
“官家息怒,犯人已经抓捕归案,投入死牢,待明年秋后问斩。只是,这地方官,与太子殿下关系莫逆。老臣我,这个。”
蔡京说到这里故意吞吞吐吐的。
“敢动祖坟,这还了得!从上到下,不管是谁,一律严惩不怠。”徽宗在屋里暴躁地走来走去。
蔡京上前一步道:“官家,太子也是忧国忧民。因为石炭缺乏,为了熬过冬天,就让大家伐树。”
“伐树?伐树都伐到祖宗的陵园里了!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徽宗转身,指着蔡京说:“元长,把太子给我叫回来!”
蔡京说:“太子刚刚离京一天,去找石炭了,至于到哪里找石炭,臣不得而知。”
“这太子,怎么如此轻信于人?宗家那小子的话,也能当真了?”徽宗当时之所以让宗舒与林灵素比试,其实就是逼着林灵素,使出全力,找到新的石炭资源。
谁知道宗舒这小子就真的比试,而且是真的出发找石炭,还顺便把太子给拐带上了。
徽宗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子看起来挺稳重的,怎么会上了宗家小子的圈套。
宗家这小子从未出过远门,也从未找人查过舆图,他凭什么找到石炭,难道就是跑出去问老百姓?
老百姓如果知道哪里有石炭,当地的官府不早就报到朝廷了?
宗家这个文盲小子,这是出去撞大运去了!
“元妙先生呢,还没出发吗?”徽宗问道。
蔡京说,林灵素对于这次比试非常慎重,带着弟子们研究了一夜,今天上午又专门到枢密院,查看各地舆图。
听到这里,徽宗的脸色才稍稍好些,看来这次林灵素真是上心了,找石炭,需要精心筹划,选准勘测方向,才有找到的把握。
现在真的是缺乏燃料啊,稍大一点的城镇,周边山上的树基本都快砍光了。
特别是汴梁作为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每天的燃料消耗太大了。
于是就发生了巩义皇陵的树木被偷伐的情况。看来,除了皇陵,其他地方,不要说树,恐怕连树叶、荒草都被篓完了。
蔡京还报告了一个情况,金人和辽人近期也不时犯边。
过去他们是抢了老百姓的粮食之后,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而现在,他们是拆房子,把木头什么的运回去。
辽人和金人,也是照样缺乏燃料。
一想到皇陵的树被伐,再想到太子以找石炭之名、行散心之实,徽宗的火又上来了:
“一天之内,走不太远,告知周边府县,见着太子,给我绑回来!”
……
万福宫。
一个小太监急急奔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要被官家责罚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霍地站起。
小太监说起了前因后果。中年美妇听后,急急换了一身衣服,马上赶往勤政殿。
此时的汴梁,宫廷内外,都把目光投向了勤政殿。
天纷纷扬扬下起了雪,京城的气候和风向,要变了呀。
……
正在赶往汴梁的太子一行,对于京城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情。
因为兴奋,太子赵桓急于向父皇奏报喜讯,所以车队走得比较快。
不一会儿,车队就走到了官道之上。
官道上站着一群人,看衣着打扮,是禁军。
不会吧,难道太子赵桓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提前向皇帝报告了?
要不然,禁军怎么会来亲自迎接?
“呔,前面可是太子殿下?”一个禁军头领说道。
这口气,不对呀,怎么听着像在两军阵前,向敌将叫板一般?
宗申说道:“没错,就是太子殿下。”
“请太子殿下,带着随从,下车。”禁军小头领说道。
正好大家坐在车上也乏了,宗舒提议大家都下车,伸伸懒腰,活动活动。
大家刚下车,禁军小头目说道:“太子殿下,多有得罪。陛下有旨,要绑你回京。”
得罪?这禁军,莫非是要谋反么?
早有军士上前,把太子赵桓给绑了起来。
宗舒心想,赵桓犯了什么事?禁军明明知道他是太子,却把他绑起来,看来是皇帝下了诏令。否则,这禁军小头目不会如此大胆。
太子都绑了,其他人也不能例外。军士上前,把大家一个个都捆起来。
宗舒忽然大叫:“你们的绳子不够吧,能不能省着点用?”
禁军小头目奇怪地看着宗舒,我们绑你,自然把绳子带足了,够用不够用,轮得到你来操心?
宗舒走过去,朝禁军小头目手里塞了几两碎银,笑道:“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兄弟们买酒喝。”
小头目看了看,半推半就是收下了银子,“小兄弟,你可以不绑,你赶车吧。”
赵桓气坏了,宗舒这小子就不能多给点银子?多给点银子,让这些军士给自己松开不行吗?
作为太子,怎么好意思让宗舒当众做这种轻贱之事?
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这肯定是父皇对自己不满意了。
自己到底哪一点做错了?
“军爷,这怎么可以呢?大家都在受苦,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不行,得绑啊,一定要绑。求求你把我捆了!”宗舒说道。
缨络一听大奇,宗舒给人家使银子,目的居然是让人绑他!想被绑还不容易吗?至于使银子吗?
这厮的脑袋,被驴踢坏了,应该还没有好利索。
“军爷,我是说,就用一根绳子,把我们三个绑到一起。”宗舒指了指缨络和珠珠。
禁军小头目瞪大了眼睛,这厮,原来是想美事来着!
两个女子长得如此绝色,如果不是跟着太子,连自己都想揩揩油呢。
赵桓听后,完全是无语了,这厮,好厚的脸皮!怎么长出来的?
缨络冲过来给了宗舒一拳,“你这个登徒子!好生无赖!”
宗舒疼得呲牙:“缨络,我们是同学、同床,啊,同窗,当然得共患难、同进退、一起绑!”
026 你当朕是傻子吗?
勤政殿里,徽宗余怒未息。
蔡京表面上战战兢兢的,内心却是惊喜不已。
这是一个给太子上眼药的大好机会。
数落了太子赵桓的诸多不是,蔡京又顺带提了提三皇子赵楷。
这时,童贯匆匆来到。他也听说了勤政殿里发生的事情。
与蔡京出奇的一致,童贯也在数落着太子平日里的种种不妥。
说完太子,童贯就捧起了九皇子赵构。
两厢对比之下,徽宗愈发觉得太子不仅没有才能,而且行事比较荒唐。
特别是刚才童贯提到的,太子怎么能和一个文盲搅到一起呢?
这还不算,太子还把公主也带出去了。回来,一定好好惩治一下太子,还有那个文盲。
至于找石炭,徽宗就没有指望宗舒能够找到。真正的希望在国师林灵素身上。
忽然,童贯和蔡京都不出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徽宗一扭头,发现皇后刘氏站在门口。
刘氏恼怒地看着童贯和蔡京,两人心虚地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刘氏为徽宗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正是太子赵桓,女儿是徽宗的掌上明珠。
童贯和蔡京合起来说太子的坏话,刘皇后怎么能不恼?
“臣妾见过官家。”刘皇后向徽宗行了一个万福礼。
徽宗点点头,刘皇后问道:“官家,不知道桓儿犯了什么罪,要把他绑回来?”
刘氏不说便罢,一提起赵桓,徽宗立马就炸了:“这孽子,气煞我也!”
徽宗所说与刚才报信的小太监差不多。刘皇后道:“那地方官固然千刀万剐,但也不至于牵到太子身上。太子身在宫中,很少出去,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徽宗一听,是啊,到皇陵里去砍树,也不是太子亲自砍的,更不可能指使人去砍的。
“官家,伐皇陵的树,追究起来,地方官其实也罪不至死。该死的是,守皇陵的。”刘氏说道。
徽宗一听,顿时有些后悔,把太子绑回来严惩,是有点过分了。
刚才真是气糊涂了,因为一说祖坟被刨,徽宗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
激动之下,没有细想其中原委。不过,给太子一顿教训也好,免得他以后乱交朋友。
“皇后,皇陵一事要对太子进行申饬!但他和一个文盲出去瞎跑,成何体统?这必须严加惩戒!”徽宗说道:“你先回去吧,联理会得。”
刘皇后一听,事情不是那么严重。
就算是太子跟着宗舒出去找不到石炭,也没有什么,因为林灵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刘皇后正想走,刚才报信的小太监跑进来:“官家,太子殿下,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上午刚说要绑回来,这下午,太子就回来了。
“给我查查,是不是太子也去下注了,真荒唐。”
徽宗现在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押注,赌宗舒在与国师的堪舆术比赛中赢,否则怎么这么热心当什么旅游团长,跟着他去找石炭?
童贯说道:“官家,元妙先生阅完舆图,准备出发找石炭,此时正在殿外侯着。”
“宣。”
林灵素走进来,团团施礼。
徽宗道:“元妙先生,不必多礼。联问你,这次找到石炭,可有把握?”
林灵素想了一下,说道:“有五成把握。此去路途甚远,来回恐怕要超过一个月。”
来回一个月?就算找到石炭,一时半会儿也运不到汴梁,远水不解近渴呀。
“官家,桓儿和宗家小子不是回来了吗?兴许,他们已经找到石炭了。”刘皇后插言道。
宗家小子和太子才出去一天,这就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找到石炭?
徽宗心想,刘皇后哪里知道路途的概念?以为找石炭就像是过家家?出去转一圈,什么都找到了?
林灵素本想走的,听说太子和宗舒回来了,干脆也等上一等。
听刘皇后说,兴许他们找到石炭了。林灵素心里不禁发笑,不要说一天时间,就算给他一个月,宗舒也不会找得到。
当时,宗家小子说要成立一个旅游团,让太子当团长。
看来,宗舒的目的,还真的是去旅游一圈。
只是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就偏偏上了宗舒的贼船。
这时,殿外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子和宗舒一行到了。
“你们这样做不好吧,有什么罪,由我和太子一力承担,和两个女孩子有什么相干?把他们的绳子给我解开,否则,本少爷跟你没完。”
是宗家那混小子在外边叫嚣。
刘皇后赶快出去,这还得了,连女儿都被绑了!连忙帮女儿解下绳索,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太子和宗舒被推进了大殿。
宗舒一看,哇,这么多人,全都是大佬啊,皇帝,蔡京,童贯,林灵素居然也在这里。
“啊哈,我宗舒,何德何能?真的经不起大家一起接见呐。”宗舒哈哈笑道。
这厮的脸皮真厚!厚得可以磨刀了!
“宗舒,跪下!”童贯忽然叫道。
原来,这没根的货,今天来报复来了。上次童贯到家里宣读圣谕,让他跪,他认为童贯是冒牌货,不仅没跪,还让童贯滚出去。
“凭什么跪下?我完成了陛下交给我的光荣而艰巨的使命,我是有功之臣,呃,有功之人,凭什么给你跪下?”宗舒瞪眼道。
反正,已经是得罪过童贯一次了。再得罪一次也无妨。
不是说了嘛,债多了不愁,虱多了不痒。
蔡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徽宗也跟着笑起来。
按说蔡京此举大大不妥,因为徽宗在这里,怎么可以先笑呢,而且是这么大声。
毕竟蔡京已经75岁了,就算有什么出格之处,徽宗也可以原谅。
宗家这小子,说他找到石炭了!这小子是做梦呢,还是在逗大家玩呢?
林灵素也暗暗摇了摇头,宗舒这小子是有些邪门的本事,但是未免年少轻狂,在今天这种场合,岂可胡言乱语?
本来徽宗想上来就质问太子的,谁知道被宗舒几句话给带走了注意力。
找到了石炭,一天就找到了?你当联是傻子吗?
“父皇,儿臣保证,宗舒,和我一起,找到了石炭。”太子说道。
027 马屁拍得山响
宗舒在这里乱说也就罢了,这只不过是个文盲,脑子不怎么清亮。
但太子,你是一国之储君,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蔡京和童贯窃喜,太子终于是要倒霉了。
不过,太子平时好像不是这样莽撞啊,今天被谁灌了**汤?
“赵桓!”徽宗也不喊桓儿,更不提太子,而是直呼其名,连姓都带上了,可见其怒火已升至顶点。
“够了,从现在起,在屋中,禁足一月。”徽宗终究没有让打板子。
责打太子,那也得等到外臣走之后再说。
让他关到房间里一个月,这种处罚,徽宗在做端王的时候受过,一个月不许出房门一步。
禁足,还真不如挨一顿板子。
听到这里,赵桓慌了,正想辩解呢,母后刘氏来到了身边。
“官家,桓儿,说得没错,石炭,真的找到了。”刘皇后激动得说。
刘皇后刚才不是出殿了吗,怎么又拐回来了?
接着,缨络带着珠珠也跟进来了。
一个人说找到了,那是瞎说,两个人说是找到了,那是一起瞎说,三个人呢?
而且,刘皇后是何等身份,在后宫,除了太后,就数她了。
这么说来,石炭真的被找到了?
“真找到了?在哪里?”微宗的脸立马变了颜色。
刘皇后道:“官家,石炭就在殿外。”
“快,快,抬进来。”徽宗急忙喊道。
魏公公和宗申指挥着两个跟来的矿工,把几筐石炭给抬进了大殿。
徽宗马上过来,用手去摸,童贯马上拦住:“陛下,让小的先来。”
童贯摸了摸,果然是石炭,这东西,根本做不来假!
看童贯的表情,从徽宗到蔡京、林灵素都惊了,真的是石炭,太子和宗家小子居然找到了石炭!
蔡京蹲下来,到筐里摸了摸,再看看手,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成色的石炭,会不会是抹了墨汁?”
宗舒一听,这奸臣的疑心够强!居然怀疑是抹了墨汁,这家伙放到现在,恐怕是个做假高手。
赵桓平时言语不多,因为怕在徽宗面前说错话。好不容易赌了一把,跟着宗舒出去找石炭。
这下子找到石炭了,没成想在半路上被禁军给绑起来,说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要绑他回来。
不用想,肯定是蔡京和童贯在父皇面前使坏!
立了功,被五花大绑,真是窝心!
此时,看到徽宗脸上的惊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蔡京居然怀疑石炭的成色,赵桓立马大声说道:“这是无烟石炭,跟过去的石炭不一样。有没有抹过墨汗,一验便知。”
魏公公此时已经被解开了绳索,说道:“官家,这的确是石炭,和以前不一样,没有烟,烧的时间更长。”
两个跟过来的矿工也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石炭。
“父皇,我们上午找到石炭即返回,在马车上燃了一盆石炭,烧到现在,热力不减。”赵桓说道。
“小的据此判断,这石炭,取暖时间是平常石炭的两倍。”魏公公说道。
徽宗这下子相信了,宗舒和太子不可信,而魏公公和刘皇后的话总不会说谎。
“愣着做什么,赶快给皇上点着,别把皇上给冻着了。”宗舒大声叫道。
两名矿工就在大殿里生起了火,再把石炭放上去。
不等徽宗开口,刘皇后已经解开了太子和宗舒身上的绳子。
刚刚蔡京和童贯对徽宗说,太子和宗家小子根本不可能找到石炭,一天之内怎么可能呢?
但是现实,却是给了他们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特别是蔡京把皇陵的树被伐一事,扯到了太子身上,导致徽宗大怒,要把太子给绑回来。
刘皇后来一解释,伐树一事与太子干系不大。但蔡京又把焦点转到了太子能否找到石炭上。
现在,蔡京怎么面对徽宗,怎么面对刘皇后?没脸在这里站下去了。
蔡京连忙说道:“官家,臣还有一堆公务需要处理,容我先行告退。”
童贯一看,这老狐狸溜了,自己呆在这里,没脸啊。
“官家,恭喜天降祥瑞,有此石炭,我大宋百姓有福了。小的,实在是高兴啊。小的也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小的,先告退。”
童贯这厮比蔡京要精明啊,走之前,还不忘吹上一波,与刘皇后修补一下裂痕。
两人都走了,林灵素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更是不妥。
两次都败在宗家小子手里,林灵素说不出什么滋味。
上次失败,林灵素还能够理解。而这次失败,林灵素根本理解不了!
这小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图也不看,就这么晕着出去,一天之内就找到石炭了?
难道真有什么神仙给他托梦?
林灵素作为道士,整天想着就是羽化升天、位列仙班,但对于神仙鬼怪之说,却也是半信半疑。
不行,一定要问明白,宗舒是如何找到石炭的。
火已经生起来了,石炭已经燃起来了。刚开始的烟是引火木头发出来的。
木头烧完了,屋里已经没有烟气,甚至没有那种石炭特有的刺鼻味道。
徽宗的脸色逐步郑重起来,询问着几个矿工和魏公公。
魏公公详细说了昨日出发到现在的情况,听得众人大为惊奇。
真的是太神了!宗舒到地方,随意一指,就让人挖,还真的挖出了石炭。
新发现的石炭,质量好,无烟气,燃烧时间长,最关键的是离汴梁只有七十公里,运输成本低。
从魏公公口中了解到,这石炭产地挨着索须河。如果等到开春冰雪融化,运河通行,运输的费用就进一步降低。
有了新的石炭资源,并且还这么便宜,这个冬天终于是可以度过了!
徽宗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终于是好了。
看徽宗的心情不错,赵桓忙道:“父皇,找到石炭之后,儿臣自作主张,今后宗家负责开采密县石炭,开矿工人,主要从流民中招募,一切开支均则宗家负责。宗家占一半的股份。我们占一半。”
刘皇后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女儿说了情况,补充道:“这也是桓儿的一片孝心,今后,官家也不必太过节俭,龙体康健,才是天下之福。”
这事办得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太子主动要求的,还是宗舒自己提出的。
当然,徽宗最大的疑问还是,宗舒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石炭?
说是一天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路上消耗了。听他们叙述,宗舒找到石炭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这也太神了吧?
“宗舒,你是如何找到的?”徽宗问道。
“陛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草民想了一路,肯定是因为陛下您洪福齐天,齐天大圣,圣明无比,皇后娘娘身在深宫,忧国忧民,派出了太子、公主和草民一同寻找石炭。我当时脑子迷迷乎乎,就走到了那里。陛下和皇后感动了上苍,降下了神通,送来了福祉。”
宗舒的马屁拍得山响,大家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028 天子门生
宗舒不肯说,徽宗自然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毕竟是人家的吃饭家伙,不能砸了人家的饭碗不是?
看这小子还真是上道,不管谁主动,毕竟人家给了一半的股份,皇家也不用出一分钱。
近些年,朝廷的财政紧张,官办的石炭经常发生事故,矿工的薪酬太低,所以产量大大降低。
产量越低,效益就越差,形成了恶性循环。
后来,应天府的石炭就采取了公私合营的办法,蔡京的远房亲戚负责开采,也只是给官家三成的股份。
这三成股份的分红是充入国库,并非是充入内库。
也就是说,这三成的收益,徽宗还不一定能享受得到。
所以,宗舒这小子虽说是赢了国师,多少扫了他作为皇帝的面子。但是这次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想。
能两次赢林灵素,宗舒应该是有一些本事的。
“这个石炭,将活人无数。”徽宗转向宗舒道:“宗舒,你立了大功。说吧,要什么赏赐?”
徽宗说完就后悔了。
如果是对大臣说这话,大臣们肯定会提出合理的要求。
而宗家这个小子,他哪里知道什么合理不合理?这厮就是个文盲,就是个混求,恐怕什么要求都敢提。
如果这厮提出来当官,难道还真的给他当官?
现在要想当官,有三条路径:
一是要考,这得有真本事。
第二是有军功,这是拿命换的。
第三是“八行取士”,这是徽宗独创的致仕方法,就是朝廷以“孝、友、睦、姻、任、恤、忠、和”这八种德行来取士。
这三条,这小子哪一条符合?特别是八行,哪一行都不占呐。
听说,这混小子把他爹气得整天长嘘短叹的,“八行”的第一行“孝”,他就不够格啊。
“陛下,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当官。”宗舒说出这话,徽宗的圆脸立马变成了驴脸。
宗舒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想当官,也没那文化底子。所以,我求陛下两件事情。”
徽宗心里顿时定了下来,这小子说话挺利索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大喘气?
“说吧,只要不是要传国玉玺、尚方宝剑、丹书铁卷,只要联有,莫无不可。”
徽宗这次吸取了教训,把几个重要的物事给点了出来,防止这小子胡乱开口。
“陛下,第一件事,求你不要责罚太子。”宗舒说道。
徽宗马上答应了,虽说是看不上太子,虽说是找石炭并不是太子的功劳,但毕竟太子也挂名了,更何况,有刘皇后在场,还怎么责罚太子?
“陛下,第二件事,求你让缨络继续到归宗书院读书。”
在从密县返回的路上,宗舒给太子、缨络和珠珠又讲了几回《射雕英雄传》。
结果缨络很是忧郁,说是父皇知道她经常到归宗书院,不允许她再来了。
如果来不了归宗书院,那就意味着听不成宗舒讲的《射雕英雄传》。
其实,宗舒也挺享受与缨络在一起说笑的时光,于是就向皇帝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宗舒,为什么向联提出这个?”徽宗奇怪了,这小子居然不是为自己要东西,而是替人求情。
这简直就是小孩子做派,立的功倒不小,提的要求,都是芝麻大的小事。
“陛下,我和缨络是同学,因为,我想天天和她,叫什么,来着,双修,修远,上下摸索。”宗舒说道。
缨络:……
赵桓:………
徽宗和刘皇后:#¥%*
宗申听后大吃一惊,上下摸索,到窑子多方便啊。这里可是皇宫啊!
“大胆小儿,竟敢对公主无礼,掌嘴。”魏公公受不了这厮了,这还得了,当着皇帝、皇后的面,调戏人家女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宗舒看了一眼魏公公,慢斯条理地说:
“古人曾经曰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摸索,”宗舒叹了一口气:“求求你了魏公公,我还想和缨络当同学,一起研究研究学问,讨论讨论文章。”
“你不是说要摸索公主、非礼公主吗?”一直想对宗舒掌嘴的麻皮老太监魏公公问道。
“我有说过吗,我说过我要摸公主吗?我倒是想非礼来着,缨络不愿意啊。”宗舒说道。
“滚!”缨络的脸红得要滴出血一般。
宗舒心里这个爽啊,就像夏天吃了汽水、冰棍再加上哈根达斯。
哈哈哈,屋子忽然响起一阵爆笑。
考,谁啊?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居然是徽宗笑得大喘气。你的女儿被调戏,你这么高兴干嘛。
“宗舒,你这个文盲,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徽宗此时也不顾威严了,居然爆了粗口。
“陛下,这么多年,我就记住了这句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摸索。”宗舒说道。
“文盲,简直是不可救药。这句诗是屈原的,《楚辞》知道吗?朕教你: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徽宗又强调了一句:“记住了,是求索,不是摸索!”
屋内众人都大觉奇怪,皇帝居然笑得这么开心,还这么耐心地教导这个流氓!
“师父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宗舒大声喊着,朝徽宗伏下身子就磕了几个响头。
“等等,你叫我师父?你是我学生?”正在笑着的徽宗奇怪起来,对宗舒的举动有点蒙。
“师父,岂不闻袁州郑谷的一字之师吗?”宗舒说道。
徽宗时代,知名的文人老的老,死的死,倒是徽宗自己的文才包括书法、绘画成了当世第一。
作为一个博学多才的皇帝,他肯定知道一字之师的典故。
唐朝一个叫齐已的写了一首诗去请教袁州的郑谷。
这首《早梅》诗中有一句:“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
郑谷说,既然是早梅,那么开得不会那么多,把“数枝”改为“一枝”最佳。
从此,齐已就拜郑谷为师。这就是一字之师。
徽宗听到此有些为难了,当宗舒的老师,但是这小子是京城第一文盲,说出去丢人啊。
如果不承认是宗舒的老师,显然与事实不符,毕竟他今天教宗舒改正了错误,一字之师也是师。
转念一想,徽宗又觉得,文盲怎么知道一字之师的典故?
难道这小子在装傻?
不过,有装文盲的吗?
只能有一种解释,这小子还有潜力可挖。
徽宗觉得当他的一字之师也没有什么大不妥,不犯祖宗家法,不违道德人伦。
再加上,宗舒接连两次挫败国师林灵素,今天又移去了他的一大心病,感觉这小子看起来还比较顺眼。
“以后,你要多读书,但切不可以朕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徽宗说道。
天啊,宗舒这小子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了!
皇帝是他的老师,以后谁敢惹他?
029 解决了流民问题
宗舒连连称是。
斜眼看了一下缨络,只见这小妞脸上潮红未退,嘟着嘴,前面一上一下,此起彼伏,很是诱人。
这小妞子,年龄不大,发育倒是超前,如果再穿个岛国制服,就更完美了。
其实刚才也挺惊险的,宗舒身上有京城第一文盲的标签,冒然找皇帝当师父,实在是有点冒险。
万一皇帝不高兴,投入大牢都算是轻的。
宗舒从事过多种行业,对人的心理把握可以说是**不离十。人在笑的时候很难马上转入愤怒。
并且在诗、书、画方面有天份的人,性格大多文弱,典型的书生病。
具有书生气的皇帝,一般也不会太残暴。宗舒认皇帝作老师,如果有什么不对,也只是一个少年,一时兴起而已。
再怎么说,一个皇帝出于身份的考虑,也不会与一个文盲来较真。
毕竟以前曾有过“周公吐哺,天下归宗”这样的“反诗”,皇帝都可以一揭而过。自己认他作个老师,还至于给喀擦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每个人都有教育别人的**。好为人师,是国人的通病。
今天徽宗为什么这么高兴,不仅是宗舒好笑,更重要的是,他纠正了宗舒的错误,这让他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平时,在朝堂之上讨论的都是政事。如果讨论诗词绘画,恐怕台谏两官都要上表,给皇帝提意见了。
一回到后宫,皇后嫔妃都争着与他干那种事,也没有空来讨论。
寂寞呀!正在此时,一个少年人来了,让他体验到当老师的美好。所以,对宗舒倒是越看越顺眼。
于是,宗舒临时起意,趁着高兴,顺着竿爬,居然搭上了皇帝这艘大船。
本来,看到童贯和蔡京那幅样子,宗舒还想着这样的大宋亡了算了。
但今天当了皇帝的学生,似乎现在得更新一下观念了。
立场?本人的立场从来都不坚定!
气节,少爷我从来不讲气节!
气节能当饭吃?立场能当酒喝?
走一步看一步,不到南墙就回头,这才是处世之良方、保命之要诀。
今天,居然当上了天子门生,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得意之下,宗舒也保持了足够的冷静,这史上最文青的皇帝,性子最是多变。
现在,马上走,等徽宗反悔了,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娘娘,学生,还有公务在身,容我先行告退。”宗舒向徽宗和皇后一抱拳,急匆匆地走了。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冲了出去,幸亏手往地上一按,才避免了嘴啃泥的狼狈。
好尴尬呀。宗舒朝后一看,立马鼠窜。
殿里的人笑得更欢了。
而笑声中有一种笑,很尬。这是林灵素的笑。
作为一个失败者,目睹了成功者的得瑟与嚣张。
对于宗舒,林灵素现在还真是有点服气了。
校场比试之后,林灵素研究了好长时间,还把弟子们叫来一起商讨,但就是搞不明白到底筷子是怎么把一斗米提起来的。
为什么宗舒不怕火烧?为什么那个铁链子烧伤了蔡修,还宗舒却啥事没有?
为什么一个冰疙瘩就能让木头起火?
这些都是有技巧的,一时没有研究出来,只能说明宗舒玩的高明。
但是找石炭这件事,就太奇怪了。
宗舒能找出石炭,就证明在堪舆方面,他林灵素远远不及。
刚才林灵素真的想践行赌约,拜宗舒为师。
之所以没有提出来,主要是,大家都的精力都放在了宗舒身上,没顾上他。
林灵素朝徽宗施了一礼道:“陛下,灵素学艺不精,两次败北,实在有辱国师之名,愧疚不已,万请陛下收回。灵素自当寻访名师,以求精进。”
正说着,徽宗摆手道:“宗舒也算是联的门生,你输给了他,总不算难堪。天之生人,各安命数,各有所擅,国师不必耿耿于怀。”
林灵素脸皮微红,朝徽宗等人团团一揖:“贫道,告退。”
“来,都过来烤一烤,看看这石炭究竟能烧到什么时候。”徽宗笑道:“这石炭无烟无味,夜里不会再毒死人了吧?”
“父皇,宗舒说,暂时不可以冒险,这种石炭还是会毒死人的。”
太子忙向徽宗解释。过去,石炭毒死人的情况总是发生在富人或官员家庭。普通人家用石炭反而没有事。
今天上午,宗舒说这是因为石炭燃烧会生出一种毒气,如果房间通风条件好,就能散发出去。
如果房间密封严,毒气发不出去,就会死人。
“那,石炭不能取暖,要之何用?”徽宗看到太子,又不顺眼了。
“宗舒说,用处太大了。平时白天可在取暖。晚上,说是另有用处,等他做出来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取暖,绝对安全。”太子解释道。
太子的话,徽宗不信。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会。
不过,能找到质量上乘的石炭就已经很好了。只需早早把屋里烧得暖暖的,睡觉时再把火盆端出去即可。
除了取暖的问题,密县石炭的开发,又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流民。
现在北方战事不稳,边境受到骚扰,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纷纷南逃。
因为朝廷在汴梁,所以就成了流民的终极目的地。
汴梁的商业固然繁华,但能够给流民提供的就业实在有限,街面上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越来越多。
如果不采取什么办法,一旦流民越聚越多,说不定就会产生严重的事件。
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因为密县石炭的开发,需要招收大量流民。
据太子说,宗舒给开矿工人的薪酬是每月十两银子,这比有些地方低级官员的俸禄都多。
在这么好的待遇,流民肯定纷纷聚向密县。那么京城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就宗家的财力来讲,把东京的流民全养了,恐怕也不成问题吧。当然了,宗家现在更有钱了。
因为,宗舒又赢了国师,也赢了二百万两银子,也不知道王氏赌坊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赔给宗家。
徽宗对于京城的勾栏瓦肆非常感兴趣,但对赌坊却是反感,凡是进去的,只要是大赌,哪个不是倾家荡产?
在宗舒的手中,已经倒了一个孙氏,这一次,又会倒一个王氏。
这样也好,宗舒的钱肯定会投到密县石炭的开采上,也算是把钱用到了正地方。
只有投入多,才能产出多,宫廷的收益自然是水涨船高。
“桓儿,王家赌坊这次要赔给宗家银子,有多少就给多少,但不能赖帐不给。你注意盯一下。”徽宗说道。
“王家赌坊,不会赖帐吧?”刘皇后说道。
徽宗压低声音说道:“这个王家赌坊,是蔡元长的。”
030 棍棒底下出不笑子孙
宗舒和宗申牵着驴车回家,还没进院,就听到院中一人大叫:“孽子,看我怎么教训他。”
听声音不是宗义的。
“少爷,快走,”宗申慌忙拉着宗舒。
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不对劲吗?
“站住,做了坏事,就想跑?”院中跑出一人,揪住了宗舒的衣领。
这人速度好快,力度也蛮大。长得和老爹宗义很相像,只是年纪稍大,应该是超过六十岁了。
宗舒内心波澜泛起,难不成是宗泽?
宗舒本想反抗来着,一想到这里,立马老老实实的。
“大哥,舒儿顽劣,身子骨还没长成。”宗义看着宗舒毫无反抗之力,不由得担心起来。
“宗舒,过去你顽劣,目不识丁倒也罢了,但你居然妖言惑众,不可饶恕。”宗泽把宗舒扔到地上。
幸亏是冬天,穿得厚,要不然,屁股估计都摔成了两半。
显然,这就是宗泽了。
因为不满朝廷的对金政策,六十岁的时候辞官归家,你不听我的,我走人!宗泽就是这么个性。
从宗泽的高大身材和力气看,不愧是抗金名帅。
六十六岁时,金军势大,宗泽才被朝廷启用,带着十几个随从到河北,迅速发展壮大。
由于朝廷在战与和之间左右摇摆,耽误了大好时机。
面对糜烂的朝廷和涣散的人心,六十八岁的宗泽有心无力,毒疮迸发,血流如注,死前仍大喊:过河,过河,过河!
临死都不忘,打过长江,恢复河山,这就是民族的脊梁!
宗舒不由自主地跪下,认认真真地朝宗泽磕了三个响头。
听宗舒磕出了响声,宗泽和宗义不由大奇,这孩子怎么磕起了头?而且还这么郑重其事!
宗舒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因为是独子,娇生惯养的,礼节,这小子哪里讲什么礼节?
除了过年发压岁钱,给长辈磕过头,其他时候连打招呼都懒得打。
今天怎么了?
宗泽脸一沉说:“宗舒,别以为磕头求饶,我就会放过你。”
“伯父,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宗舒问道。
“你在书院里,是不是把李若水气走了?你还说,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
宗泽一手拿茶杯,一手拿着一根马鞭子。
宗舒吓了一跳,立马辩解道:“我是说过,但是您不能断章取义啊,话要前后连起来才行啊。”
“怎么了,李若水的水平不及你吗?”宗泽站起来,扬起了鞭子。
不会吧,宗老将军,你,来真的了?
宗舒立马说道:“伯父,你如果今天打我,那就是犯上!”
犯上?我作为伯父,教训一下侄子,这叫犯上?宗舒,这小子,难不成真的被驴踢坏了脑袋?
啪的一声,宗泽的鞭子落下来了,只不过是打在了宗舒身边的青砖之上。
好悬啊,刚才宗舒明显感到鞭子从自己的耳朵边擦了过去。
不行了,得亮出挡箭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伯父,我是天子门生,李若水,他的水平如何及得上我?”宗舒抱着脑袋叫道。
哼哼,宗泽冷笑道:“你是天子门生?我看你是畜生!”
“老爷,老爷,少爷就是天子门生!今天刚刚在宫里,拜过师的。”宗申连忙出言证明。
“伯父,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我真的是天子门生。”宗舒说道。
“怎么回事,宗申,你说说。”宗义这下子急了,本来看到宗舒回来,最想问的是找到石炭没有,结果被宗泽给打断了。
宗申把和太子一起找石炭,返回途中被绑,到勤政殿里交差等事情,一一道来。
宗申只不过是宗舒的书僮而已,怎么会说得如此清楚?
因为宗申也不知道郑谷是谁,更不懂啥叫一字之师,反正是,现在少爷是天子的学生了,这就足够了。
宗泽和宗义听傻了,老天啊,这事情怎么如此荒谬?
宗舒做事四六不靠,官家难道也跟着如此胡闹?
宗义看宗泽相信了,他自然也就信了。心中激荡,转身跪下,喃喃说道:“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本来宗义认为这次肯定是输定了,输掉了宅子,说不定赔上整个宗家的家业。
因为宗舒自己输了也就罢了,他还把太子、公主也拖下了水。这罪过可就大了。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宗舒一天之内就找到了石炭,如果不是祖宗阴德,又会是什么呢?
全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里的粉头最多,哪里的青楼条件最好,宗舒一清二楚。
让他找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宗舒绝对是一找一个准,至于找石炭,怎么可能?
“宗舒,你且起来。既然是天子门生,就应该有天子门生的样子,对外,不可多言,天威难测啊。”宗泽马上转变了态度。
徽宗也说过这话,但宗舒却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狂,才是京城第一文盲的本色!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设,要倍加珍惜才是,岂能轻易丢掉?
当然了,看到宗泽手上的鞭子,宗舒只能是连连点头。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少爷。”乔管家匆匆走进来说道。
还有人来见宗舒?宗义一想,肯定是经常跟着宗义一起到青楼鬼混的李少言。
乔管家把人一带进来,宗义马上看出来,此人不是李少言,而是林灵素,国师林灵素!
看到林灵素,宗义忽然心态崩了。
刚才,宗舒和宗申肯定是串通好了,一起说谎话!
一天之内,宗舒就找到石炭,怎么可能?皇帝要收一个文盲做学生,怎么可能?
这宗舒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下子真的完了,四大皆空。宗舒下注的二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宅子也马上易主了!
林灵素,这是来看宗家宅子来了,不对,是来收宅子来了。
宗泽此时也明白过来,宗舒这混小子太不像话了,今天就替老弟教训教训他。
宗泽说道:“棍棒之下出孝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宗舒连忙跳到一边说:“伯父,你说得不对。”
宗泽一迟疑,棍棒之下出孝子,有什么不对?
“伯父,棍棒把人打傻了,天天哭,不会笑了,这就是,不笑子孙。”宗舒笑道。
宗泽的肺都快气炸了,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调笑长辈!
我打你个不肖子,看你还笑不笑,就把你揍成个不笑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