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猛龙过江(上)
宝岛。
龙门总部。
标志性的雄伟塔楼前。
沈浩矗立风中,衣阙飘飘,自信,从容,以及上位者该有的深沉和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被这牲口淋漓尽致展现。
王者风范!
并肩站在沈浩对面蓄势待发的唐斩展坤产生同样的念头,不后悔随沈浩脱离圣堂,脱离济世会。
良禽择木而栖。
贤能择主而事。
沈浩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两人要联手战沈浩,去感受这位年轻的新主子到底多么强大,与此同时,支撑雄伟塔楼的宽阔汉白玉台基下,脱离圣堂的几百人和龙门的骨干,屏气凝神瞪大眼,等待精彩切磋开始。
“尊主,得罪了。”
穿一袭青衫背插长刀的唐斩冲十几米外的沈浩抱拳行礼,仿佛古代侠客,话音未落,拔出长刀,斜指着地面,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沈浩。
展坤照旧带着铁面,由钛合金锻造的锋利爪刀已从特制的护臂中弹出,紧随唐斩,扑向沈浩。
出手无情的唐斩欺近沈浩,身子疾旋,迅速飞升,缭绕刀影卷起的磅礴气息,使堪堪瞧清楚这一幕的人深感震撼。
圣堂早有传闻,唐斩有刀在手,所向披靡,现在看来传言不假,去年进阶之战,若允许唐斩用刀,凶多吉少的恐怕是专攻拳脚路数的加尔萨了。
唐斩。
刀招如其名。
出手不留余地,必见血。
哪怕对阵血族子爵级强者亦如此。
唐斩飘逸若仙飞旋而起,正好为后面的展坤留出攻击沈浩下盘的空当,一上一下,配合天衣无缝。
沈浩淡淡一笑,手伸向唐斩卷起的重重刀光中,若能把动作放慢一千倍,观战的人应该可以感受到沈浩的随意与淡然。
奈何这是现实情境,不是在电脑上看片,无法随意快进慢放,别说观战的人,就连唐斩都反应不过来,仅仅是直觉上意识到不妙,仓促出招,缭绕刀影崩散,一道寒芒随之迸发。
可惜,迟了。
沈浩只用两根纤长手指就将本该很华丽很霸气的刀招扼杀,寒芒寂灭,唐斩定格在空中,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之前,没人敢于徒手破他的寂灭斩,包括巅峰时期的天爷。
攻沈浩下盘的展坤愈发狼狈,一双与特制护臂相接的锋利爪刀被沈浩踏在脚底,搞得展坤狗吃屎似的趴在地上,起不来,退不得。
昔日威震圣堂,被血族例外重点清除对象的两大高手,此刻有类似的感觉,同沈浩切磋,自身实力莫名其妙大打折扣,发挥不出来。
恍惚间,两人明白过来,这是实力太过悬殊的体现。
展坤唐斩百感交集,但没有就此认输,唐斩眼见长刀被沈浩两根手指夹住,抽不出来,索性使劲儿一拉,借力出腿,踹沈浩胸口,展坤则触发护臂上的机括,使之与手臂分开,脱离束缚,以最快速度抱死沈浩双腿,试图阻止沈浩挪动闪避。
两人配合极为默契。
只是沈浩远比他俩想象的强大,压根不闪不避,硬挨唐斩一脚,纹丝不动,紧接着内劲外放,衣衫骤然鼓荡。
来不及收脚脱身的唐斩和抱着沈浩双腿的展坤,被震飞出去,宛若遭受狂风冲击的枯叶,身不由己翻飞,最后重重跌落地面。
汉白玉台基下观战的数百人目瞪口呆,多数人是由于没瞧明白怎么个情况而迷茫,少数人吃惊圣堂两大高手对上沈浩,竟不堪一击。
唐斩展坤艰难爬起,暗自感慨,年轻的主子比去年在擂台上完虐马里奥时更强更生猛,这样的实力,差不多可以跟血族实力偏弱的伯爵硬碰硬。
“还打吗?”沈浩笑呵呵问两人,两人干脆利落摇头,显然心悦诚服,这时候,下面人才缓过神,肃然起敬鼓掌。
沈浩朝人们压了压手,待掌声停止,大声道:“我宣布,即刻起唐斩掌青龙,展坤掌玄武。”
青龙,玄武。
龙门实力战力最强的两大宗。
刚加入龙门,自认是外人的唐斩展坤不禁一愣,忙向沈浩欠身行礼,要推辞,被沈浩的眼神制止。
沈浩已打定主意,把追随他脱离圣堂这些人培植成龙门的新势力,新旧势力相互制衡、监督,龙门将更稳定。
龙门的骨干,乃至辈分尊崇的元老,全悄无声息,没有谁站出来反对,之前的血腥清洗,他们刻骨铭心,哪敢有异议。
“都散了吧。”沈浩淡淡吩咐一句。
“是!”
数百人异口同声,面对沈浩这样的主子,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惟命是从,正当人们逐渐散去时,一人匆匆跑上几十级汉白玉石阶,面色凝重的来到沈浩身边,耳语几句。
沈浩听完下属的汇报,眼中杀机涌动,缓缓道:“安排飞机,我要去香江。”
…………………………
清水湾,杨家大宅内,杨老板愁眉不展坐在沙发上,任由夹在指间的昂贵雪茄一点一点燃烧。
医生初步确定,向天椎弓骨裂,是否伤及脊髓,需进一步的检查判断,一旦伤及脊髓,轻则导致功能障碍,重则高位截瘫,而打伤向天的人,恰恰是他请来的“贵客”,怎能不忧心忡忡。
他和向天父亲相交莫逆,而且两家有太多的利益钩挂,说的直白点,他姓杨的在很多方面仰仗着向家。
向天若有个三长两短,彼此的关系还怎么维持?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他,该死的赵小宝,为俩个贱货,犯得着自找死路吗。
杨老板阴沉着脸,思来想去,决定再给老友打个电话,继而无比忐忑摆弄手机拨号,对方直接挂断。
前前后后已经打十一个电话,都被挂断,下午去登门拜访,吃了闭门羹,杨老板回想这两天种种遭遇,心里不是个滋味,咬牙切齿将手机狠狠拍在大理石茶几上,以此发泄满腔怨念。
家人、菲佣探头探脑观望,不敢靠近客厅。
咣当!
别墅的门被踹开,突兀巨响把屋里人吓一跳,杨老板也是一哆嗦,面无人色望向门口,以为老友来兴师问罪。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秃顶胖子走进来,后面跟着四个气势迫人的黑衣汉子,他们敞开的风衣摆动时,隐约可见挂在胸侧的枪套和银光闪闪的枪柄。
“谭先生,您怎么来啦?”杨老板战战兢兢起身,很诧异,很迷茫,来人虽然不是那位主宰香江地下世界的老友,但他也认识,姓谭,名耀文,回归前,是多位总督的座上宾,回归后,出席过前两任特首的就职典礼,至于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很少有人说的清楚,总之很神秘,来头不小。
“有人要见你。”谭耀文笑意深沉凝视不知所措的杨老板。
“见我.”杨老板神色变幻,弱弱问:“谭先生,谁,谁要见我?”
“见了你就明白。”谭先生笑意渐冷,侧过身子,做出请的手势,漫不经心催促:“别傻站着,走吧。”
杨老板面露难色,犹犹豫豫。
“你们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擅闯民宅犯法吗?”杨老板的泼辣夫人风风火火从二楼走下来,瞧见谭耀文,不禁愣住,这个陪着丈夫白手起家多次为英皇化解危机的女人可不孤陋寡闻,早就意识到姓谭的秃顶胖子惹不得。
“放心,带你去的地方,你很熟悉,义安会香堂,走与不走,你自己决定,走,顶多一你一个人倒霉,不走,你们全家不得安宁。”谭耀文直言不讳,分明没把也算香江大佬的杨老板放眼里。
谭耀文这么一说倒是激起杨老板骨子里的骄傲,不信对方敢把有头有脸的他怎么的,咬咬牙,道:“我走。”
杨老板跟着谭耀文离开。
杨老板的夫人慌忙抓起电话,联系那些能跟谭耀文说上话的人,至始至终没有报警,因为没用。
义安会。
追本溯源,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起初是一帮泥腿子互帮互助反抗欺压而结社,传承至今,沦为彻头彻尾的黑恶势力,并且是香江最庞大的地下帮会,鼎盛时期,帮众十余万,如日中天,也臭名昭著。
敬而远之。
这是外人对义安会的态度。
那些每年都要组团去首都受领导人接见的香江大佬,亦如此。
重伤入院的向天,正是义安会当家人向强的独子,无数香江小混混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太子。
赵小宝情急之下打伤并挟持向天,当然没有好果子吃,此时被吊在义安会香堂入口的门梁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前胸后背几十处淤青,
香堂内,四五十号堂主、话事人,正随着一个中年男人拜关公,这是行家法或惩治仇人的前奏。
赵小宝不是义安会成员,为他开香堂,只能是后者,大佬们拜完关公,开始抽签,谁抽到死签,谁就要派得力小弟去行刑,对待仇人,往往是虐杀,杀人的小弟,会由社团安排跑路或自首。
聚在香堂外的百余人却跃跃欲试,为大哥杀人,为社团卖命,风险大,获益同样大,是上位的捷径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猛龙过江(中)
义安会,五虎十杰。
十五位大哥,各自坐镇一方。
在众多社团走上公司化运作的当下,也可以把这些大哥视为“义安”公司的董事会成员、懂事。
今晚开香堂,十五大哥来了十三个,铜湾扛把子丧彪去宝岛和三联帮毒蛇堂堂主洽谈在濠江开赌场的事,还有一位老大带着靓妞去国外度假。
十三位大哥依次抽签,结果死签落在傻聪手里,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貌似有点二的傻聪咧嘴一笑,拍着胸脯,冲向强瓮声瓮气嚷嚷:“强哥,你就瞧好吧,保准解你心头之恨。”
向强站在供奉关公的神龛前,缓缓点头,义安会五虎十杰,若论心狠手辣,只有丧彪能跟傻聪媲美。
傻聪应该能令他满意。
今晚开香堂,他就是要折磨死敢动他儿子的小王八蛋。
傻聪将站在香堂外的心腹小弟喊进来,小声吩咐着,小弟认真聆听的同时连连点头,最后由衷赞叹:“老大的手段真是绝了。”
香堂内,义安会其他大佬诧异瞧着傻聪的小弟兴匆匆离去,好奇一向手段残忍变态的傻聪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二十分钟后,答案揭晓,傻聪的小弟去而复返,取来个玻璃瓶,人们定睛细瞧,瓶子里装的是蚂蚁。
蚂蚁不是很多,约莫三四十只,个头却惊人,小点的,身长起码两公分,个别壮实的,差不多有半截小拇指那么大。
凑近瓶子观察的大哥们都觉得瘆的慌。
“傻聪,你他妈喜欢养蜘蛛、蝎子、蜥蜴、蜈蚣,没老子什么事,但是,能不能别拿出来恶心人,老子有密集恐惧症。”楚门地区话事人朗坤以独特的沙哑嗓音表达不满。
“以后多翻翻书本,省的兄弟们和下头的小弟笑话你,这玩意不是用来恶心人的。”傻聪轻蔑瞥了眼绰号靓坤的朗坤,拿过玻璃瓶,小心翼翼拧开盖子,将又黑又大的蚂蚁一只一只倒在赵小宝白白胖胖的身子上。
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赵小宝啊的一声惨叫,身体猛烈抽搐,然后绷直,剧烈颤抖,这无比痛苦的状态惊呆不少人。
傻聪兴致盎然瞧着赵小宝,得意道:“这玩意叫子弹蚁,是世界上蜇人最疼的昆虫,没有之一。”
围观的大哥们听了傻聪的介绍,再瞅那些在赵小宝身上乱窜的大蚂蚁,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后挪动。
几十只子弹蚁连续叮咬,赵小宝凄惨嚎叫,抖动,如果不是被吊在门梁上,他宁愿一头撞死。
死对被子弹蚁叮咬的赵小宝而言,是种解脱。
向强欣赏着赵小宝的惨状,冷峻面庞泛起一丝狰狞笑意,甭管是谁,伤害他的儿子,就必须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强哥,这小子在内地有点名头,最好留他一条命,免得麻烦,现在的形势,可不比回归前。”有人小声提醒向强。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难不成有人敢动我?就不怕香江的地下秩序彻底乱了?”向强霸气冲天睨了眼为赵小宝求情那人,冷冷道:“现在是不比当年,正值学生闹事这节骨眼,香江的稳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
扮演智囊角色的男人干笑着点头,不可否认,向老大说的很有道理,眼下,没人敢让香江变得更乱。
“一会儿给他全身涂上最好最纯的蜂蜜,再弄几个马蜂窝来。”向强吩咐傻聪,这一手够狠够毒,杀人不见血、不脏手,又能让人死的无比痛苦,搞得在场不少人腹诽向老大比傻聪残忍的多。
傻聪马上安排一帮小弟去做,这十几人兴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商量去哪摘马蜂窝,怎么摘,走在最前边的汉子突然停住脚步,大惊失色,因为他脑门被冰凉的枪口顶住。
枪声响起。
被枪顶住脑门的汉子,头颅如遭铁锤重击,猛地后仰,倒向地面,其余同伴为之愣神的工夫,也中枪毙命。
事发突然,一下子搞懵香堂外的百余人,一个个侧过身子,瞪大眼睛,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中枪倒地的十几人无一例外眉心中弹,被爆头的样子格外血腥,香堂里的堂主话事人挤出来,被这血淋淋的场景震住。
十几二十年前成百上千人的大火拼,远不如这一幕触目惊心,十几人瞬间被爆头,这尼玛是**裸的屠杀!
比曾经跟飞虎队硬碰硬的大圈仔还凶悍。
如此胆大妄为,疯了不成?
大哥们惊诧之余抬眼望去,只见几十号穿着黑色风衣的雄壮汉子涌入,人人有枪,杀气腾腾。
“哪条道上的朋友,搞这种场面,是要把我们义安会赶尽杀绝?”惊怒交加的向强眯眼凝视来人,咬牙切齿质问。
“如果有赶尽杀绝的必要,我们肯定不会手软。”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数十持枪汉子左右一分,为说话的人让出一条路。
谭耀文。
香江达官贵人眼中的神秘人物。
向强当然认识,这么多年,关于这个秃顶胖子的传闻很多很邪乎,他指着谭耀文,怒道:“姓谭的,我不管你多牛逼,有多大背景,今天你和你这帮人肯定走不出去。”
谭耀文不以为然笑几声,扭身招手,杨老板被带进来,恨不得跟向强穿一条裤子的家伙瞅见倒卧血泊中的尸体,骇然失色,当即将谭耀文这帮人当成疯子,之前的自信与骄傲荡然无存,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向强瞧着被挟持到香堂的杨老板,迷茫诧异,愈发弄不懂怎么回事,此刻义安会的大哥们纷纷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小弟们有样学样,十几二十分钟后外边的街道多半挤满数以千计拎着砍刀的混混。
谭耀文依然漫不经心,直至沈浩走进来,才肃然起敬,不顾义安会众人的异样眼神,朝姗姗来迟的沈浩欠身行礼,道:“尊主。”
“老谭,还是听你喊我沈小子顺耳。”沈浩说着话轻轻扶了下谭耀文胳膊,让谭耀文挺直脊梁,不必多礼。
八年前,陪李乐天回西京的人,正是谭耀文,天爷众多心腹中,谭耀文跟沈浩认识的最早。
如今二人相遇,都感慨良多。
谭耀文动容道:“尊主,您今非昔比,我哪能坏规矩。”
沈浩无奈一笑,仅仅八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世事当真难料,他拍了拍谭耀文肩膀,以示亲近,而后转身,朝着被吊起来的赵小宝走去。
十几米距离,挤满义安会的人,沈浩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强大气场压迫两百多人一退再退。
以向强为首的大哥们不想这么怂,可沈浩身上迸发的阴森气息,令他们不寒而栗,生出从未有过的危险感觉。
趋吉避凶,人的天性。
退无可退的人群在沈浩一人逼迫下,轰然散开。
沈浩这无形威压,连龙门的人尽皆凛然,随沈浩来香江的唐斩心中惊诧,在场的人,唯有他清楚,如此威压可不是久居高位形成的什么王霸之气,而是修为高到一定程度衍生出来的一种气场。
人类的体质,哪怕经过圣堂的连续改造,也极难达到这等境界,算上圣堂机密史料记载那位震慑血族近百年的神人,沈浩是第二个真正意义上超凡入圣的变态,至于民间传说中的神啦仙啦张三丰啦,缺乏可靠史料证明他们真的存在或真的强大。
唐斩没有去琢磨年轻的尊主为何这么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操心那些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纯粹浪费生命。
沈浩将吊在门梁上的赵小宝放下来,攻击性很强的子弹蚁,竟像刚才那些怂了的义安会大小混混,迅速窜走,远离沈浩。
极为诡异的情景。
周围人匪夷所思,面面相觑。
向强恍惚,再恍惚,纳闷儿能令谭耀文毕恭毕敬的沈浩,到底何方神圣,怎么这么邪乎。
沈浩抱起奄奄一息的赵小宝,向外走,快要走出去时回头望一眼地上的死人,对向强道:“这只是个开始。”
“操,谁让你走的?!”傻聪蹦出来怒指沈浩,十几个得力小弟惨死,眼见罪魁祸首要走,这货急了。
“杀。”
沈浩一声令下,驻足暗处的唐斩快若鬼魅闪现,紧接着一道寒光一闪即逝,傻聪表情随之僵滞。
这时候,义安会的人终于瞧清楚站在沈浩身侧穿青衫背插长刀的唐斩,有人心里嘀咕这丫拍戏呢,把自己整的像古代侠客,有人则盯着一动不动的傻聪,察觉不对劲儿,上去轻轻一推,一条细细血线由傻聪脑瓜顶沿眉心鼻梁人中直直向下延伸。
虎背熊腰的傻聪就在义安会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分成两片,软软倒下,内脏血水流淌一地。
以向强为首的义安会大哥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根本不晓得唐斩怎么杀的人,在他们的记忆中,扮相古怪的唐斩只是突然出现在沈浩身侧,仅此而已。
沈浩没心情欣赏傻聪死的多惨,抱着赵小宝往外走,唐斩紧随,而义安会的人都蔫儿了,没谁再挺身而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猛龙过江(下)
血腥味弥漫。
杀人的人走了,走的很从容很淡定,留下一地的尸体和瘆人的血色。
杨老板也被留下,没人搭理他,吓破胆的他其实不需要人搭理,就这么呆呆站着,筛糠般颤抖着,精神接近崩溃。
义安会香堂外这片倒着十几具尸体的场地,在多年养尊处优的杨老板看来,简直是阿鼻地狱,触目惊心。
以向强为首的义安会众人,同样傻站着,一下子死这么多人,特别是傻聪的惨死,令人毛骨悚然。
疯子。
绝对是疯子。
很多人觉着唯有疯子这词可以解释沈浩一行人的所作所为,但凡脑子正常的人谁会如此乱来,做香江黑白道的公敌。
尤其各种势力试图搅动香江社会秩序的特殊时期,地下势力再被这些疯子逼的蠢蠢欲动,必将引起高层关注。
一个人,再怎么生猛,扛不住一个庞大国家的威压。
难道那个牛逼哄哄冷漠且高傲的青年真把自己当神了?
人们胡思乱想。
接到大哥电话,率先赶来来支援的一拨混混,挥舞砍刀棍棒气势汹汹涌入杀戮现场,当即傻眼,不知所措。
“向先生,现在怎么办?”有人小声询问向强。
“能怎么办,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向强咬牙切齿,事已至此,没有任何缓和余地,只能死磕到底。
“报警吗?”另一位人凑上来问,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香江道上人解决恩怨、矛盾、冲突,有自己方式方法,抵触警方的介入。
“报,当然报,那群疯子不仁,我就不义,我要他们成为香江黑白两道的公敌,人人喊打。”向强面目狰狞,警方追捕,黑道追杀,不信那个操着一口内地普通话的小王八蛋扛得住。
就算是内地家世背景数一数二的牛掰大少公子哥,在香江搞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好果子吃。
义安会各路小弟蜂拥而至,外边街道被堵的水泄不通,重案组的警车开不进来,数十警员只好徒步穿过人群。
拎着砍刀棍棒的混混看到胸前别着工作证的重案组探员,不但不惧,还耀武扬威叫嚣、叫骂,甚至往这些探员脚边吐口水。
一名年轻气盛的探员忍无可忍,大声喝斥,激起一片嘘声,黑压压的人群随之躁动,声势骇人。
“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别跟这些矮骡子一般见识。”带队的李祖胜高级督察边安抚下属边绷着脸往前走。
义安会报案,香堂死十四人,这个数字带给李祖胜前所未有的压力,哪有心情跟小混混纠缠。
第二天,“义安会香堂惨遭仇家血洗”成为香江本地多个报刊的头条题目,飞速传播的惊人消息,震动黑白两道。
街面上,三五成群游荡的混混比往日多了很多,到处寻找沈浩一行人,闹的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道上传言,义安会砸出上亿暗花。
如果这是真的,不知多少顶尖杀手会为之心动。
总之,香江风起云涌,一场罕见的大风暴正在酝酿。
一家医院的高级病房内,坐在床边靠背椅上的沈浩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翻阅今天的报纸,翻了几份,头版头条都是同一个标题,这厮的俊脸泛起冷笑。
十四条人命,不过是个开始。
这牲口打定主意,让世人领略什么叫神圣不可侵犯,什么是腥风血雨,变相警告那些对他心存不满的势力和人,譬如已和他闹翻的济世会,譬如执掌了圣堂的马里奥,别针对他的家人、亲人、朋友,否则遭受最残酷的报复。
自以为是的向强运气实在差,稀里糊涂撞到沈浩的枪口上,给了沈浩一个杀鸡儆猴的大好机会。
“老大,你笑什么?”病床上的赵小宝发出虚弱沙哑的声音。
“终于醒啦,你丫真能睡,感觉怎么样?被子弹蚁咬过的部位还疼不疼?”沈浩放下报纸,笑呵呵询问胖子。
“老大,你还没回答问题。”赵小宝执拗的问。
“我是笑那些虐你的王八蛋要倒霉了。”沈浩直言不讳。
“老大,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养几天就ok,要是于曼丽陆瑶她们都平安无事,咱们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小宝委婉劝沈浩。
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时风平浪静。
在生意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赵小宝深谙此道,而此时劝沈浩,并非害怕想趋吉避凶,是担心连累沈浩,他觉着沈浩这些年属实不容易,被逼先后两次辍学,背井离乡,不想再给沈浩添乱。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一切有我,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内地,回去后,给自己放个长假,静养一段时间。”沈浩心意已决。
赵小宝苦笑,习惯沈浩做主的他,不再多说,转念开始庆幸传宗接代的重要部位没被子弹蚁叮咬,不然就惨了。
“你跟倩倩的事儿咋样了?”沈浩转移话题。
“挺好,倩倩已经知道浩翔是咱俩弄起来的,也知道你和柳莞大美女有一腿,很佩服你。”赵小宝说完奸笑。
“你小子,抖落我的事儿干嘛?”沈浩气乐了,毕竟他和柳莞的关系尚未挑明,流言越多,对柳莞的负面影响越大。
“放心,倩倩不会乱说。”赵小宝提及女友,彻底忘记昨夜的屈辱与痛苦,笑的无比开心、幸福。
经过倩倩舅舅极力撮合和暗中告诫,那位泼辣的未来丈母娘不再刁难他,大概是从倩倩嘴里问出他的真实身份,前些日子更是破天荒唠叨,毕业就得结婚。
有情人,终成眷属。
毕业就能和心爱的女人结婚,是莫大的幸运。
假如没有沈浩这么生猛牛掰的哥们儿,自己又一无是处,想和倩倩想走到一起,绝对难比登天。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不然大学的毕业季怎么会是分手季?
不过男人不上大学也是种遗憾,至少大学里有数不清的妞泡,每年“新陈代谢”;父母管不着,老师只顾上课,自己想干嘛就干嘛,男女同居无需遮遮掩掩,不少女生甘愿跟着你为包子米粥排队一小时,简单,快乐。
一架直升飞机从窗外的天空飞过,巨大轰鸣声打断赵小宝思绪,似乎直升机就悬停楼顶上方。
沈浩起身对略微错愕的赵小宝道:“该走了。”
“你走吗?”赵小宝下意识问。
“香江的事儿还没了结,我哪能错过好戏,而且我还打算见一个人。”沈浩说到最后,黯然一笑。
赵小宝马上明白沈浩要见谁。
何媛。
沈浩的初恋。
一个从未被沈浩遗忘的女孩。
十分钟后,直升机带着赵小宝飞离医院大楼楼顶,与此同时,成群结队的混混拎着砍刀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家医院。
形单影只的沈浩站在楼顶边缘,藐视一群乌合之众的逼近,几千个废物加一块,仍然是废物。
义安会的人冲上楼顶,沈浩已乘坐第二架直升机,飞向市中心,堂堂龙门之主,没兴趣踩小虾米。
市中心,一处高档夜总会包房里,匆匆赶回的丧彪代向强招待濠江驹爷派来的一伙人,驹爷和向强相交莫逆,拜过把子,得知义安会出事,第一时间派人支援,来的这十几人仅仅是打前站的,大队人马在后头。
义安会这边,不止丧彪一人作陪,五虎十杰中,有四人到场,若非向强正和香江另外两大社团的老大密会,多半要来坐一坐,喝杯酒,表达一下谢意。
偌大包房,灯光摇曳,烟雾弥漫,一大帮江湖草莽推杯换盏,聊到昨晚的事,都义愤填膺,喊打喊杀。
“那群王八蛋不是有枪吗,这次驹爷运过来一箱子好家伙,亮出来吓死他们。”驹爷派来的代表牛逼哄哄嚷嚷。
“用枪杀人,技术含量太低。”
突兀话音惹得挤在沙发上喝酒的粗鄙汉子们侧目,看到门口站着一人,穿青衫,背插长刀。
“是他杀了傻聪!”有人失声惊呼,认出唐斩。
门口,昔日圣堂龙榜第一高手面无表情拔刀,长刀出鞘,带起一股凛冽杀气,唐斩及肩的灰白长发随之纷飞飘摆。
丧彪意识到不妙,求生本能激发他所有潜能,吼叫着将沉重茶几抬起,砸向唐斩,唐斩不闪不避,杀入包房。
翻飞的茶几在空中裂成十数块,这些大小不一的碎块都有着极为整齐的切口,意味着唐斩瞬间连出十几刀,快到肉眼难分先后,好似一刀。
唐斩就从茶几碎块中冲出,长刀横扫,丧彪感受着一抹冰凉从喉头掠过,瞪大的双眼惊恐与绝望交织。
丁零当啷一阵乱响,茶几碎块全部落地之时,唐斩长刀入鞘,依旧面无表情,转身往外走。
咣当!
包房门关上。
刚才把酒言欢的十几人才开始东倒西歪,头颅滚落。
这一晚,威震香江,普通人谈之色变的五虎十杰,其中九人先后毙命,加上傻聪,不到二十四小时,义安会折掉十员悍将。
在豪华游艇上密会香江另两大社团掌门人的向强得知这噩耗,直接晕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逆境中的成长
不计后果的刺杀,杀的义安会人心惶惶,有分量的大哥,胆小怕死那几位,各找借口离开香江,剩下的,砸钱请高手乃至整队雇佣兵做保镖,进进出出,前呼后拥,好似位高权重的政要。
即便如此,杀戮仍在持续。
一人被当街狙杀,后经警方勘察,狙击手从千米外的大楼楼顶开枪,一枪爆头,极为专业,还有一人被吊死在自家别墅的客厅里,守着别墅的一队境外顶尖雇佣兵无一活命,且都是一击毙命。
义安会从未遇到这么凶悍残忍奸诈的对手。
向强终于意识到惹上不该惹的变态疯子,奈何走到现在这一步,除了硬着头皮死磕到底,别无选择。
一处往日泊满私人游艇的码头,今天水面上只剩一艘游艇,码头上,近百暗藏枪支的黑衣壮汉如临大敌,紧张警戒,被他们护住的这艘游艇,长一百五十英尺,很大很奢华。
游艇上,同样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向强阴沉着脸站在最高一层甲板,七八个义安会元老陪着向老大。
屡屡受挫的向老大以义安会的名义邀请诸多重量级人物来此会面,意欲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向强的智囊之一宋思成看看表,皱眉道:“向先生,都这个点了,还没有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急,再等等。”向强言罢缓缓抽了口雪茄,一副胸有成竹的淡然样子,其实随着时间推移,向老大心里头越来越没底。
昨天约好上午九点半登船,现已超时大半个钟头,一两个人迟到、不守时,很正常,受邀的几十人全不守时,太过诡异。
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人由于某种原因,不打算来了。
向强之所以要再等等,是不信真会发生这种事,他邀请的人,个个有头有脸,做人做事讲信誉,答应的事情,向来说到做到,除非突然面临极大的压力不得不改变主意,但什么人有能耐逼迫数十号重量级香江大佬出尔反尔?
想到这儿,向强脑海浮现一个人,沈浩,旋即眯起眼睛,吐着烟雾缓缓摇头,使谭耀文心甘情愿当走狗,敢以最残酷血腥的手段报复义安会,甚至迁怒于驹爷派来的人,确实是个狠人,也多半有些门道。
可要说能逼迫香江数十位重量级大佬出尔反尔,那就太扯了,想当年,最高层为平稳接收香江,派代表和颜悦色安抚他邀请的这些大佬,政府尚且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王八蛋怎么可能比政府还牛。
向强思绪万千,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还没来,在游艇顶甲板班等待的义安会骨干们都显得焦躁。
“向先生,我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宋思成试探问。
表情凝重的向强点头说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找人问问情况总比傻等强,宋思成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向强贴身保镖遥指远方嚷嚷:“有车过来了。”
向强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之一振,凝神细瞧后,疑惑不已,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不像任何一位大佬的座驾。
两辆车在近百黑衣汉子构建的警戒区外停住,陆续下来七八个人,无论男女,都是西装革履,很职业化。
为首的中年男人出示证件,看过证件的汉子马上用对讲机向游艇上汇报情况,这时候,眼神不差的向强已然认出对方。
陈原道。
近十年,香江道上大的波澜,总是这个有着深厚官方背景的男人出面弹压,他的出现,意味着上头开始介入此次的争斗。
只是此时的向强觉得陈原道来错地方,找错了人,他和他的义安会是受害者,是被迫反击的一方,找他干嘛?
“不想死,不想惹出更大乱子牵连到整个向家,接下来就必须按我说的做。”陈原道登上游艇来到向强面前开门见山一句话,愈发令向强摸不着头脑,又有些恼火,脸色难看到极点。
“陈先生,是你破坏了我今天设的这个局?”向强言语中流露着不满,认定陈原道坏他好事。
“那些能把一丁点委屈捅到最上头的香江大佬们,哪会这么给我面子,他们是另有顾忌,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知道自己惹上什么人吗?”陈原道不怒自威反问向强。
“什么人?”向强故作不以为然的姿态问。
“一个杀你全家,甚至屠灭义安会,都不需要偿命的人,希望上头派来的人能安抚住他,否则就算你完全按照我说的做,未必逃得过这一劫。”陈原这番话令义安会的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向强盯着陈原道始终严肃的面庞,瞧出对方绝非夸大其词刻意吓唬他,心尖剧颤,有些怕了。
…………………………
距谭耀文香江处所不远的一处平民区,里面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差不多是标准足球场的一半,但在寸土寸金的香江,平民住宅区鲜有这样的球场,以至于来此踢球的人络绎不绝。
形单影只的沈浩坐在场地边的长椅上,漫不经心瞧着球场上双方你来我往拼抢,很渣的球技夹杂污言秽语蛮横拉拽的对抗,属实没什么看点,若非等一个人,沈浩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通往球场的柏油路,一人缓缓前行。
相隔数十米,坐在长椅上的沈浩就从脚步声断定来人是谁,未来的大舅子,赵家,赵凌峰。
赵凌峰凝望熟悉背影,笑了,有久别重逢的欣慰,有感慨,有自嘲,心里嘀咕:“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沈浩。
三年前还需要他们赵家的提携和保护。
如今,这个比他小七八岁且生于草根家庭的青年发起威竟能令上边的老头子们束手束脚,不敢来硬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浩站起来,转过身,笑意深沉凝视久违的故人,待赵凌峰走到面前,悠悠道:“猜他们会派你来。”
被沈浩点破来意的赵凌峰尴尬一笑,道:“要不是上边派我来做你的工作,我真不知道你小子现在这么牛掰。”
沈浩笑道:“我呐,纯粹被逼出来的,如果当年我们一家子没陷入绝境,十来岁的我哪会随随便便跟人出去闯荡,自然不会有后来的我,如果三年前我不用休学不用离开美美,能安安心心混在校园里,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赵凌峰深以为然点头,虽然他不了解沈浩两次亡命境外经历些什么,但深切感受到沈浩命运因此改变,尤其近三年的蜕变,超乎想象。
沈浩问:“赵叔和美美还好吧?”
赵凌峰叹口气,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老爷子走后,我们赵家什么个状况,你也知道,我爸表面上悠然自得,可曾经那么霸气骄傲的男人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快三年,你说他多憋屈,还有美美,跟你分开这么久不说,还要顶着被大半个家族逼婚的压力,她能快乐吗?”
沈浩听赵凌峰说这些,心里发酸,心疼的自己女人,同时自责不已,黯然呢喃:“是我做的不够好。”
“我可没埋怨你的意思,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传奇,完全有能力给美美想要的一切,换了别人,根本做不到。”越说越兴奋的赵凌峰抬起手,重重拍在沈浩肩头上,认真道:“沈浩,听我的,别在香江瞎折腾了,早点回去看看美美,让姓李的清楚认识到,他永远配不上美美。”
“上边那些老头子选你当说客,真是慧眼识人。”沈浩玩味一笑,见赵凌峰恍错愕一下下后要开口争辩,忙说:“你丫别急,跟你开玩笑呢,事已至此,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未来大舅哥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就对了。”赵凌峰故意趾高气扬绷着脸,由于心情大好,实在绷不住,最终与沈浩相视而笑。
这时,足球出界滚向站在场边的沈浩赵凌峰,赵凌峰心血来潮,助跑两步,一记大力抽射将球踢飞,并在空中划出炫目弧线,无巧不巧打在守门员脸上。
蓬一声,足球弹的老高,守门员捂着脸蹲下,踢球这伙人不干了,横眉立目凶巴巴的围过来。
赵凌峰连说对不起,想过去瞧瞧伤到人没,反被蛮横的推回来,这位横行京城的大少依然诚恳赔不是。
沈浩为之动容。
三年时间,他变了,赵凌峰同样变了,比三年前更稳重、更成熟、更能忍,这才像个干大事的人。
“操,内地的蝗虫,敢来老子地盘撒野,活腻味了?”为首裸露上身的平头肌肉男格外嚣张。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就走。”赵凌峰平静道歉之余瞥了沈浩一眼,意思是咱们走,不必跟一群渣滓纠缠。
“走?”平头肌肉男冷笑着拍打赵凌峰的脸,慢条斯理道:“伤我兄弟,想一走了之,你他妈做梦呢?”
赵凌峰不温不火推开平头肌肉男的手,问:“那你想怎么样?”
“哎呀,生气啦?”平头肌肉男说完面目陡然狰狞,大声道:“要么留下五十万医药费,要么喝老子一泡尿,不然你们走不出这个球场。”
随着平头肌肉男的大声叫嚣,看球的不良少年和衣着暴露的小太妹蜂拥而至,少说百来号,将沈浩赵凌峰围的严严实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假如爱有天意
经济发达,法制健全,不等于不藏污纳垢,尤其香江这座过度自由开放的城市,受各种外来文化冲击,张扬个性、崇尚暴力的不良少年数量逐年递增,围住沈浩赵凌峰这伙人,仅仅是冰山一角。
他们藐视沈浩赵凌峰,显得很牛、很嚣张、很威风,且毫不掩饰那种对内地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一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小太妹,把手中剩一半啤酒的易拉罐砸向赵凌峰,多亏沈浩出手如电捏住飞过来的易拉罐。
“我们香江人最讨厌你们内地土包子,蝗虫,垃圾,又穷又脏没素质,我会让你们今天的遭遇变成终生难忘的记忆,永远不敢再来香江。”平头肌肉男狞笑,自信吃定沈浩赵凌峰。
自己的地盘上。
有这么多兄弟追随。
还有义安会的大哥罩着。
绰号蛮牛的平肉肌肉男当然有自信的资本,只是太过低估沈浩赵凌峰,这也是香江人的通病,特别是不怎么去内地的年轻一代。
“兄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赵凌峰仍心平气和劝蛮牛,令旁边的沈浩刮目相看。
“操,谁跟你是兄弟,我们蛮牛哥是义安会小五虎十杰,你他妈给蛮牛哥提鞋都不配。”蛮牛的跟班指着赵凌峰厉声喝骂。
赵凌峰被对方言行举止逗乐,从小到大,哪怕老爷子离世夹着尾巴做人这三年,内地没有人这么“自信”的面对他。
“笑你妈,给钱还是喝尿,赶紧选,不然废了你们。”蛮牛不耐烦了。
“你说选哪个?”赵凌峰扭头笑呵呵问沈浩。
“咱们不缺钱,就让他们喝尿吧。”沈浩玩说着话,环视周围这些自以为是的小崽子,脑海浮现这几年关于香江那些负面新闻,眼神渐冷。
内地孩童在路边撒尿总是能登上各大报刊头条被口诛笔伐,而洋人的孩子这么做,香江人集体自卑反省:咱们的公共厕所太少。
同样是地铁里吃东西,洋人会获得香江人善意宽容的目光,而内地人必被围攻谩骂,甚至遭到殴打。
类似情况时有发生。
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心寒。
曾为之气愤的沈浩此时已做好尽情发泄的准备。
蛮牛听了沈浩的话,一愣之后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一串长长车队驶来,吸引了他和小弟们的注意力。
车队长的望不到头,有宾利,有劳斯莱斯,有加长的悍马,有防弹的路虎,奔驰宝马更是一辆接一辆,蔚为壮观。
前边十几辆停在球场外,其余车子没法再往前挤,只能贴着通往球场这条柏油路的路边停。
从小在平民区长大的蛮牛和一众跟班哪见过这阵仗,不知所措瞪眼瞅着,暂时忽略沈浩赵凌峰的存在。
沈浩感觉突然出现的车队是冲他来的,饶有兴致打量着。
赵凌峰不动声色。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大多是穿黑衣戴墨镜的魁梧保镖,一部分保镖留在车旁守候,一部分护着各自的主子,浩浩荡荡涌入球场。
蛮牛和一众跟班见气场强大的人群逼近,哪顾得上收拾沈浩赵凌峰,不由自主往后挪动,胆小的,吓得小脸煞白,战战兢兢。
“蛮牛哥,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心惊胆战问蛮牛。
“妈的,给老子说实话,是不是你们有人打着老子的名号出去惹祸了?”心慌意乱的蛮牛紧张询问身边人。
蛮牛身边这些人赶紧摇头否认。
被上百保镖簇拥着的几十人,沈浩大多认识,都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夹杂着四大家族的“代表”。
蛮牛这伙人也认出来人是谁,愈发心惊肉跳,有几个混混下意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沈少,今天专程来请罪,该打该杀,任凭沈少处置。”向强话未说完已跪在沈浩面前,随行的义安会骨干跟着跪下,一时间跪倒一片,堪比宫廷剧里膜拜皇帝的场面。
其他香江大佬纷纷发声求情。
陈原道站在边上看着,向强请罪,数十号大佬求情,是他一手策划、推动,为的是配合赵凌峰,尽快息事宁人。
风光一辈子的向强此刻跪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但不敢显露一丝一毫怨念。
面子,尊严,与生命比起来,轻如鸿毛,再者,来之前跟陈原道谈话长达一小时,多少了解点沈浩的背景。
给一个搞得高层束手无策的变态牲口下跪,不丢人!
沈浩坦然面对跪下的人和求情的人,若非赵凌峰及时赶来,这些人跪也好,哭也罢,休想打动他。
蛮牛那伙人缩在球场一角,目瞪口呆。
向强,义安会老大,香江地下皇帝,这么猛的人居然给刚才被他们围住的人下跪,匪夷所思。
蛮牛惊出一身冷汗,恨不得也给沈浩跪下。
“既然这么多人出面,那就到此为止。”沈浩不冷不热一句话令不少人暗松一口气,可随这厮一声但是,人们的又紧张起来。
“无论沈少怎么惩罚我,我心甘情愿承受。”向强硬着头皮接话。
“但是,有件事要麻烦你,他们想喝尿,你得让你的人好好满足他们,让他们喝的饱饱的。”沈浩漫不经心指了指蛮牛等人。
蛮牛快哭了。
向强抬眼一瞧,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悬着的心落下,忙不迭点头说好,收拾一群小崽子,他一句话的事儿。
该说的,说完了,沈浩没心情继续杵在球场,接下来,他要赶去香江大学见一个人,初恋女友,何媛。
………………………
香江大学。
世界排名前三十的高等学府。
高额奖学金和特有的学术氛围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内地学霸。
何媛就是这些学霸中的一个,不过她并非贪图每年十几万的奖学金,来香大读书纯粹一时冲动做的选择。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不知多少个难以入眠的夜里她追悔莫及,哽咽痛哭,幸好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渐渐被尘封在心底,不去想,就不会心酸,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总是心神不宁。
“何媛,快化妆,你第三个登台。”
同学的催促使恍惚中的何媛回过神,点头说ok,今天也是香江大学周年校庆的日子,作为unioe(学生会合唱团)主唱之一,即将开始的校庆晚会第三个节目,由她一人表演。
假如爱有天意。
她独唱的曲目,其实一开始她不想唱这类型的歌,怕想起那个人,控制不住情绪,唱砸了,奈何歌词写的太好,她难以抗拒。
逃避不是办法,终究得面对,那就从今晚开始,让自己真正坚强起来,暗下决心的何媛握拳鼓励一下自己,快速化妆。
“何媛,你的晚饭。”
一个文质彬彬的俊朗男生拎着保温饭盒走入化妆间,他是何媛众多追求者之一,也是唯一能跟何媛说上话的追求者。
吴昊宇。
首都富二代。
却没有富家子那些坏毛病。
温文尔雅,乐于助人,阳光帅气,爱慕他的女生不少,包括几个香江本地妹子,但他一直倾心于何媛。
“放桌上,我一会儿吃。”何媛没有拒绝吴昊宇的好意,对这个为她执着三年的优秀男生,多少有点好感。
吴昊宇把“爱心晚餐”一样一样摆放好,又拿起何媛的特百惠水杯,去外面的饮水机打水,很贴心,很细心。
“何媛,吴昊宇对你真好,坚持三年,不容易,现在哪有这么痴情的,你难道真要从入学到毕业考验他四年?”坐在何媛不远处化妆的女生瞅着何媛,流露三分羡慕七分不解,换做是她,早从了吴昊宇。
“他很好,也很优秀,有时候也让我心动,但我现在还没法说服自己接受他。”何媛朝着同为合唱团主唱之一的女孩温婉一笑。
“没法说服自己接受他,你心里有别人?”女孩美眸一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何媛沉吟,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候吴昊宇拿着水杯走进来,温柔道:“水有点烫,一会儿上台再喝,饭要趁热吃。”
何媛轻轻嗯一声,由于几个女孩要换装,吴昊宇不得不离开化妆间,来到露天舞台旁,仰望星空,叹口气。
何媛忘不了一个人。
他心知肚明,认识何媛以来,一直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未出现在何媛身边,却令何媛难以忘怀。
“我一定会打败你。”
吴昊宇握紧拳头发誓,流露强大自信。
化妆间内,化好妆的何媛低头扒饭,心里叨念:“沈浩,从今天起,我要试着接受别人了。”
盒饭见底,何媛放下筷子,深吸口气,强压下落泪的冲动,有些人,终究是过客,有些情总要被割舍。
过去,再见。
晚八点,露天晚会正式开始,临时搭建的看台座无虚席,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不远处,一栋学生公寓楼的楼顶,沈浩迎着晚风俯瞰舞台,假如何媛过的很好很开心,也喜欢上别人,他不会打扰她,远远看看她就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找死
夜幕下。
沈浩矗立在楼顶边缘,气质忧郁、深沉,多愁善感的多情女孩看了他这孤单身影,多半不只会心动,还会莫名心疼。
隔着老远,舞台看台上的一切依然清晰呈现沈浩眼底,即将见到何媛,饶是这厮心性强大,也不可能不激动。
何媛。
第一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孩。
曾是他走出炼狱训练营,一次又一次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的动力,并且带给他一段永远难以忘怀的美妙时光。
时隔三年,再相逢。
破镜重圆,沈浩不敢想,只求她过的比他好。
一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格外炫目,香江大学的校庆晚会在热烈掌声欢呼声中开始,第一个节目是合唱团唱校歌,之后是诗朗诵,第三个节目便是何媛独唱。
“下边由unioe主唱之一,何媛,为大家演唱假如爱有天意。”主持人声情并茂报幕。
之前已经获悉何媛何时登台的沈浩,听到主持人的话音,仍不免心尖轻颤,一动不动凝望舞台。
何媛,香江大学男生公认的美女,她一登台,男生们变得疯狂,“何媛我爱你”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安排在后面,表演压轴节目那几位香江本地知名歌手,未必有这魅力,穿一袭白裙的何媛长发披肩,宛若通话中的公主,朝着看台微笑挥手,音乐响起,她脸上笑容消失,遥望远方天空中一颗闪烁的孤星。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如今我们已天各一方,生活的像周围人一样。
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但愿你也被温柔对待。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一转眼又不见。
何媛清凉悦耳的歌声回荡,最初兴奋躁动的男女生逐渐沉默,慢慢的,热泪盈眶,二十来岁的少男少女,谁没有割舍不下的情,割舍不下的人,何媛的歌声恰恰击中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一些即将毕业面临着分手或正处于分手中的男女掩面哽咽,何媛唱出的这种痛,他们体会最深。
校园里的爱情。
最真,最纯,凋零时也最痛。
何媛唱到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心说就让这首《假如爱有天意》为从前那段刻骨铭心的时光画上句号。
今生,我们注定是陌路人。
愿来生,我们还能遇上,再相爱,只有你我。
歌声消散,何媛泪流满面,忙抬手抹去泪水,看台上的人失神几秒,才缓过劲儿,纷纷起身,用力鼓掌。
楼顶上,沈浩深邃眸子泪光闪闪,比其他人更懂何媛唱这首《假如爱有天意》的心境,心酸难耐,忍不住要从高高的楼顶一跃而下,冲上舞台,把何媛搂入怀中,由她打,由她骂,只要她不这么伤心就好。
然而早有准备的吴昊宇抢先登台,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单膝跪在何媛面前,深情表白:“何媛,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是多么爱你。”
这情况出乎何媛意料,何媛不知所措。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跟何媛同宿舍几个女生以及吴昊宇哥们儿的呼喊,激起共鸣,“在一起”的呼声越来越高,响彻夜空。
不少跟着喊的男生压根不看好吴昊宇,纯粹起哄,不是吴昊宇不够优秀,是何媛在香大这三年以高冷著称,且无数次拒绝吴昊宇。
差点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沈浩屏气凝神,直面菲利普那样的吸血鬼强者,都能淡定到不显露半点情绪波动的变态,此时明显有些紧张。
毕竟何媛是他深爱过的女人,下一刻可能成为别人的女友,哪能无动于衷,豁达、洒脱不羁,不等于没心没肺。
何媛迟疑几秒,为了与过去做了断,横下心,伸出手,拿起了玫瑰花,一瞬间不知多少人难以置信张大嘴“哇”。
吴昊宇一愣,继而欣喜若狂,站起来,环住何媛纤细的腰,在舞台上转圈,直至何媛面红耳赤挣扎,才停下。
楼顶上,沈浩心如刀割,仰面看天,不让泪珠滚落,想起何媛刚刚唱过的一句歌词: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但愿你也被温柔对待。
何媛所谓的眼前人,应该是指台上那个男生。
破镜难圆,即便拼凑到一块,也难弥合裂痕,或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局,爱,不是占有,是放手,让她追逐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好,就成。
沈浩想罢,转身,走向舞台相反方向,压抑着心中巨大伤感,哼唱:当天边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晚会持续一个半钟头,散场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男女仍在兴奋谈论何媛吴昊宇,没有人知道沈浩曾来过。
何媛卸妆换下租来的演出服,走出化妆间,与等候多时的吴昊宇并肩走在幽静的林荫小路上。
吴昊宇鼓起勇气,试图拉起何媛的手,何媛下意识避开,搞得吴昊宇颇为尴尬,又很苦恼。
何媛瞥了眼吴昊宇,幽幽道:“再给一些时间,好吗?”
吴昊宇苦笑,点头道:“好,就算等到天荒地老,我也会等下去。”
何媛美眸流露一抹歉疚,小声说:“谢谢你。”
吴昊宇故作无奈耸肩,自嘲道:“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宿命。”
何媛没再接话,沉默着往前走,羡慕吴昊宇向她求爱的女生,都以为她今晚很幸福很开心,而她的心情却格外沉重、压抑。
忘记那个人不容易。
………………………
半岛酒店。
香江历史最悠久的酒店。
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劳斯莱斯礼宾车队。
豪华泳池设计的很好,位置也好,可将香江最美海湾的景致尽收眼底,往日来游泳的人,多到储物柜不够用,今天异常冷清,因为泳池入口处有令人望而却步的彪悍黑衣人把守。
清澈见底的泳池内,独享泳池的沈浩已经在一根泳道上游了几十个来回,始终是最耗费体力的蝶泳,但这牲口始终速度很快,动作标准,尤其双手每一次入水贼有气势,很酷,很man。
躺在泳池边躺椅上喝咖啡的赵凌峰,察觉出沈浩不大对劲儿,似乎在发泄着心中某种情绪。
“你丫昨晚见谁了?”赵凌峰忍不住扯开嗓门问沈浩。
“初恋。”沈浩头部出水瞬间给出一个答案。
赵凌峰恍然大悟,沈浩的初恋,他曾派人做过调查,是个叫何媛的女孩,人漂亮,学习好,在香江大学读书。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赵凌峰冲着泳池里的沈浩喊一嗓子,暗暗庆幸何媛够笨,把一个极为优秀的男人让给了美美。
这是何媛的宿命。
也是小妹的福分。
赵凌峰想到妹妹赵美美,恨不得沈浩马上随他回京。
沈浩蝶泳两小时,若是职业游泳运动员在场,一定惊得目瞪口呆,世界级赛事上,自由泳项目,最长一千五百米,蝶泳最长两百米,公开水域,连续蝶泳半小时几乎到达人类体能极限。
七八岁学会游泳且精通四种泳姿的赵凌峰心惊不已,感慨沈浩真是个变态,很多疑问随之浮现脑海。
他迫不及待来到沈浩面前,道:“近三年,很多涉及你的资料,都是机密,部分资料的保密等级超过国家核武资料,有权调阅的人,不超过五个,我想这三年你不只是加入济世会控制洪门青帮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拿毛巾擦抹身子的沈浩笑着点头承认。
“可以跟我说说吗?”赵凌峰得寸进尺。
“我所保守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整个世界会陷入恐慌之中。”沈浩轻描淡写一句话愈发激发赵凌峰的好奇心。
“世界末日?慧星撞地球?”赵凌峰瞪大眼等待答案,见沈浩摇头笑而不语,急道:“你小子心放肚子里,我好歹是军方情报机构里的骨干,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别卖关子,赶紧说。”
“不行。”
沈浩断然拒绝。
圣堂就是济世会最大秘密,而圣堂有什么样的敌人,更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全世界将人心惶惶。
无可奈何的赵凌峰拉下脸,指着沈浩道:“真不够意思,不说也行,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京。”
“你不说,我也要回去找美美,这三年,苦了她了。”
说到赵美美,沈浩深深自责,归心似箭。
这时,谭耀文匆匆走进游泳馆,来到沈浩面前,汇报一个情况:沈浩母亲赵慧昏迷入院,正在抢救。
沈浩面色陡然凝重,二话不说,丢下毛巾往外走。
赵凌峰叹气,出了这种事儿,可怜的小妹还得等下去,分得清轻重的赵大少仅仅腹诽一下下,快步去追沈浩。
乘专机直飞西京的沈浩,在半路得知更详细的情况,母亲去乌县参加一场婚礼时昏厥,120急救车送母亲回省城西京救治,在高速公路与一辆私家车刮擦,私家车司机以孩子受惊吓为由,竟将急救车拦阻小半天,致使母亲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找死。”
沈浩杀机毕露呢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残(上)
高速公路上因为轻微刮擦碰撞,就阻拦急救车,闹腾小半天,这么蛮干的人,要么是二愣子,脑袋有毛病,要么狂妄至极,视人命如草芥,而父母的健康、安危,在沈浩心里是重中之重。
蹦出个王八蛋乱来,沈浩能不愤怒?
“上飞机前我给301的院长打了电话,估计这会儿他们的专家组已经出发往西京赶了,阿姨肯定不会有事。”赵凌峰安慰沈浩。
“我不是个好儿子。”强压怒火的沈浩想到母亲,满心歉疚,在境外闯荡多年,陪父母的时间太少太少,也让父母跟着提心吊胆。
赵凌峰摇头,道:“人活一辈子,不可能面面俱到。”
沈浩沉默,归心似箭。
专机从香江直飞西京,连起带落,全程三个小时,沈浩一行人下了飞机,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省人民医院,不巧的是,机场高速路因外事接待的需要,临时封闭,若走其他道路,有些绕,至少多半个小时的路程,最麻烦的是,机场高速路封闭,其他几条进市区的路往往很堵。
急着去医院的沈浩当机立断,冲卡,走机场高速,四辆黑色奔驰越野车就这么公然冲卡,搞懵交警。
在人民医院大门口,十几辆警车才成功堵住冲卡的越野车,带队的人鸣枪示警,喝令沈浩等人下车。
“我先下去处理。”跟沈浩同乘一辆车的赵凌峰说着话推门下车,即便赵家大不如从前,解决这种事,仍易如反掌。
赵凌峰出示证件,并打了个电话。
带队的中年男人仔细看过赵凌峰的证件,没刚才那么凶,但也没放行的意思,似乎在等上头的命令。
车内,沈浩瞧出这人对赵凌峰有所怀疑,不到三十岁的上校军官,确实会让普通人不可思议。
沈浩没心情多等,推门下车,随行的人跟着下车,十几人,谈不上前呼后拥,但这帮以金发帅哥史瑞克为首的龙门精锐太酷太man,气场太强,加之更为出众的沈浩,一时间引人瞩目。
带队围追堵截沈浩那人微微一愣,感觉到沈浩不简单,这情形,别说是他,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不好意思,我母亲入院抢救,所以我有点着急,给你添麻烦了。”沈浩轻轻拍了拍中年警官的肩膀,以示歉意后绕过这人,往医院里走。
中年警官傻傻杵在原地,近距离面对沈浩,无形威压竟使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这难道就是喜欢看的儿子常挂嘴边的王霸之气?
“头儿。”
有人轻唤胡思乱想的中年警官,言外之意是问拦还是不拦。
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众目睽睽,任由这伙人大摇大摆离开,执法人员威严何在?他赶忙喝令沈浩一行人站住,致使下属习惯性拔枪。
簇拥沈浩这些人由于久经杀戮形成条件反射,跟着拔枪,并以身躯遮挡沈浩,这一幕惊呆路人。
“放下枪!”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呼喊,从警快二十年,头一回遇上这状况,根据经验判断,对方的十几支枪,全是真家伙。
统一的制式手枪。
一样的衣着打扮。
如出一辙的彪悍气势。
到底是些什么人?
中年男人越琢磨越有压力,握枪的手微微颤抖,跟着他的人,更紧张,相比之下,护卫沈浩的汉子们就显得太过从容淡定,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冷峻且高傲。
不是西京警察弱,是龙门这些精锐经历的凶险太多,麻木了。
沈浩无视对方的喝斥,头也不回往前走,金发帅哥史瑞克紧随其后,另一边,知道沈浩不会有事的赵凌峰,慢悠悠点燃一支烟,边抽烟边冷眼旁观两伙人对峙,这时候中年警官的手机响了。
放人。
上头下达的命令。
为此心惊的中年警官赶紧强调对方有枪,不止一支,不是钢珠枪,是真家伙,未能改变这道命令,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是来自高层的命令,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进京去问。”顶头上司的话搞得中年男人瞠目结舌,而后庆幸没擦枪走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警车开走。
围观的人群散去。
沈浩站在了母亲的病床边,看着面色苍白尚未苏醒的母亲,他心如刀绞,缓缓下跪,跪在床前。
儿子不孝。
跪下的沈浩在心里头一遍又一遍叨念。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本就惊讶病房外怎么多了一批人把守的沈建国,一条腿迈进来,看到有人背对房门这边跪在床前,以为进错房间,要不是沈浩回头喊了一声爸,老实谨慎的沈建国多半会退出去。
“回来啦,跪着干嘛呀,赶紧起来。”沈建国压低声音说话的同时快走几步,伸出手搀扶儿子。
“爸,我要跪着,跪到妈醒来。”沈浩轻轻推开父亲的手,坚定的跪着,以此缓解心中的自责与内疚。
沈建国明白儿子的心思,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劝儿子,也怕整的动静大,吵醒妻子,无可奈何杵在床边。
好在赵慧没睡太久,醒来后瞥见儿子跪在床前,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把儿子拉起来,奈何身子虚弱,坐不起来。
沈建国忙扶着妻子靠住床头。
“浩浩,坐到床边,让妈好好看看。”赵慧笑着说话,却泪流满面,思念儿子三年,突然相见,心情多么激动,可想而知。
“妈,我不孝。”
面对父母的沈浩不再是杀人无数的死神,不再是执掌干戈的强势枭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觉得做错事的孩子。
“傻小子,说什么胡话,你要是不孝顺,天底下就没有孝顺的儿女了。”赵慧擦抹着眼泪道,在她眼中,儿子是最优秀的。
让一家人摆脱贫穷。
考上最好的大学,光宗耀祖。
比省长还牛的赵华宇迫不及待想把女儿嫁过来。
放眼西京,不,放眼全国,谁家的孩子能强过浩浩?
“这些年,我如果能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身子骨肯定比现在好很多。”沈浩仍很自责。
“你要不出去闯荡,妈八年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你有出息,别瞎想了,坐床边来,不然妈不高兴了。”赵慧说到最后拉下脸。
沈浩只好眼含泪水起身,坐到床边,拉住母亲的手,道:“妈,301的专家组已经到了,明天给你做全面检查。”
“别折腾了,妈没事,有你这么个好儿子,至少还能活二十年,倒是你,赶紧抽空看看美美那丫头,小丫头每年寒暑假回来,一跟我们聊起你,就哭鼻子,看得出来,她比妈更担心你,更想你。”赵慧说起赵美美,精神又好不少,赵华宇的女儿,赵峥嵘的孙女,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以后是她儿媳妇,想想就开心。
沈浩嗯了一声,心想等母亲完全康复再进京,解决三年前的恩怨,美美曾期望他名动京华,这次回来就让美美梦想成真。
一家三口相聚,有说不完的话,回味过去,畅想未来,聊聊亲戚们的近况,谈谈自家琐事。
赵慧忽然想起一些市井传言,蹙眉凝视儿子,道:“自从美美爷爷去世,咱们西京就有传言说赵家要倒,去年,美美她爸几个月没露面,你姑姑大爷们就跟我唠叨,说美美她爸被调查了,被抓了,让我和你爸趁早撇清关系,不然可能被牵连,是不是赵家真遇上过不去的坎儿了?”
“前两年赵家没倒,如今更倒不了。”沈浩这么说并非宽慰母亲,如今的他,有能力护着美美,护着美美的家人。
“这就好。”赵慧松了口气,认真叮嘱儿子“不管赵家未来怎么样,你对美美,要有始有终。”
沈浩重重点头。
赵慧吃了丈夫买回来的饭,握着儿子的手睡着。
确定母亲睡着,沈浩才小心翼翼抽出手,离开病房,给赵凌峰打电话,问赵大少去哪啦,忙啥呢。
赵凌峰说办私事。
沈浩便没刨根问底。
晚上,两人在医院见面时,沈浩被赵凌峰鼻青脸肿的样子惊着,赵凌峰身为军方情报系统要员,不全凭家庭背景,是接受过全方面的训练与磨砺的,肯定有两下子,怎会被打成这样?西京谁又敢打他?
赵凌峰颇为尴尬,咬牙切齿道出实情,下午,他找到那个拦急救车的王八蛋,想替沈浩出口恶气,结果,踩人不成反被踩。
沈浩眯起眼,呢喃:“怪不得那么嚣张狂妄,不把人命当回事,原来叔叔做过李子雄爷爷的秘书,如今是李系干将,西京近十年唯一一个有望跻身高层的牛人。”
“也怪我太大意,单枪匹马杀过去,哪想那小子身边有高手。”赵凌峰懊恼不已,若是三年前他绝对不择手段弄死对方,现在却力不从心,毕竟赵家不是三年前的赵家,若非这两年靠李家维护,从前的冤家对头早蹦出来发难了。
“这样也好,新帐旧账一起算,当着那位牛人的面算。”
沈浩眼神冷的吓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残(中)
“呦,浩浩回来了,你们快看浩浩回来了。”
住院部一楼大厅,沈浩大伯母拎着水果迫不及待进电梯时差点撞上正要出电梯的沈浩,不禁大呼小叫。
沈浩定睛细瞧,伯父伯母们都来了,拎着水果、牛奶、营养品礼盒,甭管这些亲戚以前做过什么,既然来了,就得笑脸相迎,一一打招呼。
“你妈好些了吧?”沈援朝问沈浩,虽然退休有几年,但说话办事哪怕面对亲人,总是不知不觉摆领导架子。
“好多了。”沈浩面对长辈,永远是这副腼腆内敛的模样,以至于伯父伯母们很难把他跟震慑所有西京社会大哥的狠角色联系起来。
不过善于见风使舵的伯父伯母们如今已不敢小看他,赵华宇未来的女婿,前途一片光明,就算社会上关于赵家的风言风语很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平头百姓心目中,赵家依然高不可攀。
而且赵家对沈家三口是真上心,别人兴许不清楚,他们可心知肚明,这何尝不是三家商量好来医院探望赵慧的原因。
以前经常向沈浩爹妈转述那些关于赵家的负面传言,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该来,还得来。
沈浩二伯母笑呵呵瞅着沈浩,心里嘀咕:“男人长的好看,也是一种优势。”
这个把儿子的平庸归咎于长相不出众的女人,也不琢磨琢磨,若沈浩单单样貌好,能入赵华宇法眼?
本要去医院附近一家咖啡厅和赵凌峰碰面的沈浩,只能耐着性子陪伯父伯母们上楼,并帮着拎东西。
在楼道里病房外警戒的黑衣汉子见沈浩去而复返,纷纷欠身行礼,搞得沈浩这些亲戚面面相觑。
“真是母凭子贵,赵家居然在医院里搞这么大阵仗。”沈浩二伯沈建设与有荣焉感慨,以为这些气势迫人的汉子是赵家的保镖。
伯母们七嘴八舌附和。
沈浩协助警方破获大案,金家因此家破人亡,为防逃过一劫的金六指报复,沈建国赵慧住进赵家庄园。
这个事儿,他们听沈浩母亲多次聊起,以至于错把眼前这阵仗视为赵家对沈家三口的细心保护。
归根结底,他们小觑了沈浩。
沈浩笑而不语,将亲戚们请进母亲的病房。
赵慧正靠着床头看重播的《星光大道》,见大伯子嫂子们都来了,忙掀被子,想下地去招呼。
“哎呀,弟妹,你怎么能动弹呢,躺好,躺好。”沈浩那机灵的二伯母快步走到床边声情并茂劝阻,貌似极其在意沈浩母亲的身子骨。
沈浩忍不住腹诽二伯母演技真他妈好,家里最困难那几年,母亲挣扎在死亡线上,他们谁在意过?
往事不堪回首。
过去的,过去吧。
终归是一家人,犯不上耿耿于怀。
沈浩摒弃杂念,给长辈们沏茶倒水。
“弟妹,没啥大毛病吧?”
“上午**派过来的专家组给我做了全面诊断,没大毛病。”赵慧一句话惊呆围在床边的亲戚。
301的专家,都是“御医”,一个专家组专程来西京救治沈浩他妈,这是领导人享受的待遇啊。
“赵家做的真够到位,有这样的亲家,是四第和弟妹的福分,更是咱们沈家所有人的福分。”素来自持身份的沈援朝显得兴奋,寻思日后沈浩娶了赵美美,他这大伯多半也能沾沾赵家的光。
“有福的是浩浩,没有这么个好儿子,我和建国的日子指不定多苦呢。”赵慧说着话瞧儿子,无比欣慰、自豪。
亲戚们笑着点头,连连称是,转念想想,确实是这样,沈浩失踪五年,再回来,这一家三口的命运彻底改变,日子越来越好。
“我也巴望小冬找个好媳妇。”沈浩二伯母言外之意,沈家能有今天全拜赵美美所赐,被丈夫捅了一下,才意识到说错话,忙做补充:“当然,想找个好媳妇,自己不能太差,就像浩浩,相貌好,人品好,学习好。”
“对,对。”沈建设插话,给口无遮拦的老婆圆场。
赵慧一笑置之,从苦日子熬过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这种无心之言不算什么,不会往心里去。
“浩浩,上大学后,第一次回西京吧?”沈援朝摆出长辈的架子问沈浩。
沈浩赧然点头。
“你妈说你学习忙,顾不上回来,这可不行,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每次一走几年,你妈得多惦记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沈援朝语重心长说教沈浩。
“以后不会了。”沈浩认真回应,这是他的心声,八年来,陪伴父母的时间少的可怜,该被说教。
“浩浩,美美的爷爷真是赵峥嵘?”曾当过兵把那些开国将帅当偶像崇拜的沈建军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此前他多次委婉探过弟妹弟弟的口风,奈何两人守口如瓶,不愿多说,他老婆认为是这两口子故弄玄虚,他倒觉得那是讳莫如深。
近二十年,西京地面上,关于赵华宇家世的传言未曾断过,说什么的都有,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赵华宇是赵峥嵘私生子。
传言,终归是传言。
老百姓茶前饭后说说而已,没几个人了解真相,也没几个人当回事。
西京人猜了多年的一个谜,可能在下一刻有确切答案,亲戚们屏气凝神盯着沈浩,病房内静的落针可闻。
沈浩轻笑,缓缓点头,道:“赵叔是赵老爷子第一任夫人所生。”
沈浩的伯伯婶子们即使有点心理准备,仍显得很吃惊,说到底,之前他们就不怎么信那些传言。
赵华宇是赵峥嵘的亲儿子。
赵美美便是赵峥嵘的亲孙女。
沈浩能娶赵美美,跟古时候的人娶公主没啥区别,人比人,气死人,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沈浩的伯伯婶子们胡思乱想。
二伯母酸溜溜道:“浩浩,你现在是沈家最有出息的,以后要多关照小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还有我们家小军呢,他们单位,没点关系真不好往上爬。”性子高傲的大伯母也一反常态,被自持身份的沈援朝狠狠瞪一眼。
“好的,好的,我会尽力。”沈浩含糊其辞,穷的时候,被当陌路人,发达了,就是一家人,可笑。
谜底揭晓,亲戚们的态度又有微妙变化,沈建国赵慧明显感受到,他们已经成了一大家子的核心。
………………………
夜色下的西京,较之三年前,更为繁华,各种夜店似乎也多了不少,其中一家名为“后宫”的酒吧最为热闹。
两年前开业时,邀请十多位明星助阵,轰动西京,如今是西京最火的酒吧,气氛最嗨,漂亮妹子最多。
晚上九点,西京大多数酒吧门可罗雀,后宫已人满为患,不提前订位置,这个点来,只能端着酒杯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挨着舞池,围成正方形的吧台边,围坐三十多人,或扯着嗓子聊天,或隔着老远举杯示意,看样子是熟人聚会。
“先说好了,今天我请客,明少能赏脸来参加同学聚会,太难得。”沈浩大表哥沈军略带醉意嚷嚷,吃晚饭时这货已喝下半斤白酒。
有人请客,对在座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好事,但没谁因此高看沈军一眼半眼,在这帮同学眼中,沈军不过是爱打肿脸充胖子的**,他们真正仰慕的是,沈军口中的明少,薛灏明。
其实,小学的时候,薛灏明跟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爱哭,嘴唇上经常挂着两条鼻涕,绰号鼻涕虫。
奈何人家有个好叔叔,官运亨通,使一大家子飞黄腾达,曾经的鼻涕虫成了西京首屈一指的大少。
若非薛灏明念念不忘的女人也参加今天的聚会,薛灏明根本不可能跟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学同学坐在一块儿把酒言欢。
“明少,我敬你一杯。”沈军谄笑着站起来,双手举杯,好不容易遇到巴结最牛老同学的机会,岂能错过。
其貌不扬的俞灏明漫不经心举了下酒杯,沈军激动的一饮而尽,喝的太急,呛的咳嗽不止,逗笑几个女同学,其中就有俞灏明追求多年的方芸。
从小学到大学始终是校花的方芸,年过三十,还是那么美、那么性感,从小学舞蹈的缘故,气质柔美而优雅。
“方芸,我们几个孩子都快能打酱油呀,你准备啥时候结婚?”有个女的问方芸。
方芸淡淡一笑,道:“目前还没遇到适合结婚的男人。”
另一个女的蹙眉说:“宁大艺术学院最美女教师,追求者多如过江之卿,居然遇不上合适的,太挑了吧?”
“明少单身,方芸,机不可失啊。”沈军趁机插了一句。
方芸瞥一眼薛灏明,摇摇头,道:“我哪配得上明少。”
“配得上!”
“在一起!”
“在一起”
在沈军的带动下,二三十人齐声起哄,惹得周围人侧目,薛灏明眼含笑意凝视方芸,信心满满。
酒吧门外,赵凌峰接了个电话,然后扔掉烟头狠狠踩灭,狞笑着对沈浩道:“姓薛的在里头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残(下)
今晚,略带醉意的沈军之所以卖力巴结薛灏明,无非想找个靠山,出人头地,让天天唠叨他的爹妈瞧瞧,他凭自己的本事能混出个样子,表弟沈浩算个屁,靠脸蛋身材取悦富家女的小白脸而已。
吃晚饭时,他那爱唠叨的妈不止一次打来电话,叮嘱他趁着沈浩回来,多跟这个表弟来往,以后会有好处。
想到这茬儿,他心中怨念加重几分。
“明少,以后多多关照小弟,自从我四叔的孩子,也就是我表弟,他妈的靠一张脸迷住了赵华宇的女儿,连带着他爹妈跟着风光,我就开始被父母唠叨说教,这次好不容易遇上明少你,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那个表弟靠脸迷住了谁的女儿?”注意力集中在方芸身上的薛灏明突然打断沈军,皱眉发问。
沈军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话,忐忑道:“赵华宇的女儿,叫什么赵美美。”
绷着脸的薛灏明俨然听到天大的笑话,忍俊不禁,抬手指点着沈军,道:“你表弟,迷住赵美美,真能扯,告诉你吧,赵美美是京城李少的未婚妻,大学一毕业就要嫁入李家,知道李少是谁不?”
沈军傻傻摇头。
薛灏明慢悠悠抽口烟,环顾在座的人,目光最终落在方芸身上,道:“李鸿钧的孙子,京城太子党的灵魂。”
人们恍然,却未一惊一乍,李鸿钧,太子党,即便是赵华宇赵美美这对父女,对他们而言,都是极为遥远的存在,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
“我每次进京,都是李少招待,所以李少的事儿,我比较清楚,沈军,以后别再乱说,祸从口出啊。”薛灏明冷冷瞥一眼沈军。
沈军嗯了一声,被巴结的对象警告,不但不慌,还喜形于色,坐在他身边的人颇为纳闷儿,心想难不成这哥们儿把薛灏明的警告当成收小弟的信号?
实际上,沈军在为赵美美是李少未婚妻这消息而窃喜,由此推断关于表弟沈浩那些生猛传言十之**是假的。
至于四叔去华宇集团开车,最后又带着四婶住进赵家的庄园,多半因为表弟救过赵美美,赵华宇碍于恩情收留两口子,一个当司机,一个做保姆。
一定是这样!
沈军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戳破表弟一家人刻意营造的假象,将那一家三口打回原形。
这阴暗心理凸显沈军心胸狭隘,看不得身边人比自己好,尤其不愿被曾经常常遭他嘲笑的表弟沈浩逆袭。
沈军失神摆弄高脚酒杯,琢磨怎样在一大家人面前埋汰沈浩,才能彻底发泄近来积聚的怨气,丝毫没有察觉他想狠狠打脸的对象,正缓缓走来。
这时,有一个人抢在沈浩赵凌峰之前接近聚会的男女,无视一帮男人的存在,直接跟方芸要手机号。
薛灏明冷眼旁观。
方芸蹙眉,这么多年,被形形色色的男人搭讪、死缠烂打,个别变态,甚至威胁恐吓她,所以很抵触陌生男人的接近,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不像善类的搭讪男嬉皮笑脸道:“一回生,两回熟,咱们多聊聊就认识啦。”
方芸略显怒意道:“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你坐别处去。”搭讪男凶巴巴瞪眼,往走撵方芸的好姐妹,想坐到方芸身边,简直把薛灏明沈军一众老爷们儿当空气。
“我叫薛灏明,认识嘛?”近几年在西京横着走的薛灏明已处于爆发边缘,阴沉着脸喝问搭讪男。
“你他妈算哪根葱,居然敢问老子认识你不,想死啊?!”搭讪男气焰嚣张,没把薛灏明当回事。
“那我让你认识一下,保证你一辈子忘不了我。”薛灏明说着话起身,摔碎酒杯,围坐在周边十几张散台的数十人跟着站起来,虎视搭讪男。
深感震撼的沈军赞叹:“明少带这么多保镖泡吧,牛,太牛了。”
“其实我这人很低调,不想太招摇,可总能遇上不开眼的傻逼。”薛灏明藐视着搭讪男狞笑。
实际上,他身边隐藏这么多保镖,是提防赵凌峰的报复,哪怕赵家在走下坡路,昔日不可一世的赵凌峰也学会忍气吞声,他仍提心吊胆。
没想到这些保镖这么快派上用场,让他在老同学面前尤其是方芸在场的情况下,出尽风头,感觉倍儿爽。
几百人围观,众目睽睽,搭讪男不认为薛灏明敢动他,指着薛灏明,肆无忌惮叫嚣:“有种立马弄死老子,甭给老子喊人的机会,不然老子绝对弄死你们。”
“狂你妈。”沈军挺身而出,咬牙切齿将手里的酒瓶拍在搭讪男脑瓜顶上,以此讨好薛灏明,顺便彰显一下爷们儿气概,反正出了事儿有薛灏明扛着,他无所畏惧。
搭讪男捂着头顶往下淌血的创口,后退两步,怒视沈军,面目狰狞道:“操,老子也记住你了。”
“小武,废了他。”薛灏明一声令下,远处角落里一个长发青年飞身而起,踩着围观人群的头顶腾挪,最后一跃,飞踹搭讪男,迅猛且飘逸。
猝不及防的搭讪男被踹的双脚离地,眼看要向后飞跌出去,堪堪落地的长发青年出手如电,掐住搭讪男一只手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拉,就如太极拳的推拉招式,力量瞬间放大数倍,搭讪男右臂随之脱臼,这还不算完,长发青年掐着搭讪男手腕的手,大幅度扭转。
搭讪男凄厉嚎叫,整条右臂扭曲的不像样子,几乎被从躯体上撕扯下来,围观的人骇然失色。
沈军也心惊肉跳。
伤人的长发青年依然面无表情,撇下死狗般趴伏地上哼哼的搭讪男,以眼神询问薛灏明用不用再狠点。
“把他送到附近派出所,就说他骚扰女性,被我揍了。”薛灏明漫不经心吩咐手下,借着酒劲敢揍赵凌峰,踩个连他名号都没听过的本地小虾米,毫无压力,几个彪悍保镖点头称是后把几近昏迷的搭讪男拖了出去。
围观的男女被薛灏明展现出来上位者风范震撼,心说这才叫牛逼。
薛灏明这帮老同学,此时最淡定的反倒是方芸,她落落大方向薛灏明道谢,回想薛灏明这些年对她始终发乎于情止乎于理,没做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比绝大多数追求者有风度,甭管其他同学私下如何评价薛灏明,起码她觉得这人还算靠谱,奈何搞艺术的人,往往追求完美,重感觉,她也不例外,薛灏明身上缺少一种吸引她的气质,到底什么气质,她说不清道不明。
扛着全家人以及世俗带给她的巨大压力,坚持到现在,只想遇上那个能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剩女一枚。
外表再怎么年轻美丽,内心已难以坦然面对这样的窘境。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实在不行,就从了薛灏明,至少生活无忧,有了坚实的倚靠。
正当方芸思量未来怎样取舍,一人从逐渐散开的围观人群中走出,接近薛灏明的同时轻轻拍手,笑意深沉说:“西京明少,名不虚传。”
薛灏明下意识扭头,瞧向来人,不得不承认走过来的家伙很帅、很酷,气质出众,似乎不简单。
“表弟.”沈军失声呢喃。
沈浩淡淡瞥一眼沈军,径直走向薛灏明。
被薛灏明唤做小武的长发青年,不等薛灏明说什么,迅速挡在薛灏明身前,如临大敌拉开架势。
“霍式八极拳,有那么点意思。”沈浩边走边说,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引人瞩目,沈军不知所措,方芸失神凝视沈浩。
小武怪叫一声,扑向沈浩。
同一时间,赵凌峰冲沈浩喊就这小子伤的我,人们为之恍惚、错愕,没时间想明白怎么回事,猛扑沈浩的小武好似撞上铜墙铁壁,倒飞出去,去势如箭,重重撞在支撑酒吧大厅的一根柱子上,然后跌落在地,不省人事。
凝视沈浩的方芸目瞪口呆,虽然没瞧清楚沈浩出手多么霸气,但沈浩身上迸发的无形气劲掀翻近处桌椅的一幕,仍带给她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脑海中那个使她偏执寻觅多年又很模糊的男人形象,瞬间清晰。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
回过神的方芸欣喜若狂,而笑意深沉的沈浩犹在一步步逼近薛灏明,薛灏明终于露怯,慌张倒退,色厉内荏问沈浩“你想干嘛?”
沈浩笑意渐冷,道:“前几天,你在高速公路上拦了一辆120急救车,车上的病人差点被你害死。”
“关你屁事。”
“那个病人是我妈。”
沈浩的回答令薛灏明无言以对。
“明少不是你能得罪的,想祸害自己,祸害四叔四婶,我不拦你,但别带害老沈家其他人。”沈军挡住沈浩,从小就有的优越感和亲缘关系使他无惧沈浩。
沈浩止步,瞅着气势汹汹的大表哥,叹口气,哀其不争,缓缓道:“天塌下来,我一个人撑。”
“就你,拿什么撑,指望人家赵美美?告诉你吧,赵美美是别人的未婚妻。”沈军扯开嗓子嚷嚷,生怕旁人高看沈浩。
“你听谁说我妹妹是别人的未婚妻?”赵凌峰怒不可遏问沈军。
赵美美的哥哥。
赵华宇的儿子?
沈军懵了,支支吾吾。
赵家,就算真的在走下坡路,照样是西京百姓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强大存在,沈军哪敢放肆,心慌意乱回头瞅薛灏明,薛灏明已被数十保镖护在中间。
“今天,没有人能护得住你。”沈浩冲薛灏明冷冷一笑,赵家大批保镖随之涌入,开始清场。
沈浩与李子雄乃至整个李家的争斗即将开始。
第一百三十章 说到做到
“后宫”这种地方,消费不低,一瓶水,一罐可乐,好几十,且不说卡座,散台最低消费套餐没有低于三四百的,常来后宫玩的男人,大多生活优渥,觉着自己了不起,在妹子和酒精刺激下,愈发牛逼哄哄。
大批黑衣猛男涌进来清场,起初好言相劝,一再强调可以拿着今晚在后宫的消费小票去华宇集团报销,仅仅劝走一小部分人,剩下的人满不在乎耗着,或相互观望着,你不走,我就不走。
法不责众。
政府不敢随意犯众怒。
赵家再如何牛逼,牛的过政府?
留下的人不止嘲笑那些被劝走的男女,个别喝高的,还谩骂清场的黑衣汉子,以彰显自己的生猛。
赵凌峰脸色阴沉的吓人,老爷子走后,面对往日的冤家对头,低声下气或逆来顺受,已经够憋屈,没想到西京本地小虾米也敢蹬鼻子上脸。
沈浩察觉环顾全场的赵凌峰处于忍无可忍的爆发边缘,笑意深沉安抚未来大舅子,道:“不急,慢慢来。”
与此同时,被保镖护在中间的薛灏明故作镇定冷笑,似乎在笑沈浩赵凌峰清场都这么费劲,但眼中化不开的凝重之色,暴露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毕竟赵凌峰曾是不逊色李子雄的彪悍公子哥,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死磕起来,他心里没底。
夹在两伙人中间的沈军,有些不知所措,瞥见薛灏明身边的保镖朝他招手,犹豫一下,扭身走过去。
沈军这么做,压根没把沈浩当亲人,而是当成对手,对此,沈浩毫不在意,一个普通人的上蹿下跳,不会影响今晚这场争斗的结果,
“跟我说说你这个表弟。”薛灏明漫不经心瞥了眼沈军,出于谨慎,没彻底忽视沈浩的存在。
“从小学武,功夫好,人长的好,学习好,三年前的高考状元,考上了北大,除了跟赵家走的近,没啥大背景。”这种时候沈军不敢刻意贬低沈浩,知道啥,说啥。
薛灏明若有所思哦一声,只是跟赵家走的近,没什么大不了,说白了,今晚比拼的是权势,单单拳脚厉害,用处不大。
不了解沈浩的沈军,完美扮演了一次猪队友,感受到薛灏明目光中隐含的赞赏之意,不禁飘飘然,坚信自己的选择很正确。
抱紧薛灏明大腿。
单位里的领导必然刮目相看,前途一片光明。
有些激动的沈军畅想着美好未来。
另一边,清场进展仍然缓慢。
沈浩悠然站着,之前跟赵凌峰说要当着薛灏明叔叔的面,新帐旧账一起算,他说到做到,薛灏明的牛逼叔叔还没来呢,他当然不急着动手。
参加同学聚会的男女,有几个精明人,意识到情况不妙,趁乱溜走,大部分人在好奇心驱使下,聚集到距薛灏明不远的角落里,观望着。
方芸的注意力始终在沈浩身上,在她眼中,沈浩的外形和气质无可挑剔,一举一动,哪怕是极为随意的一个眼神,都洋溢着独特魅力。
他很年轻。
有没有女朋友。
会不会嫌她岁数大。
重感觉的方芸一旦认定自己遇上对的人,立马变成花痴,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这时候,高大威猛的金发帅哥史瑞克带着五六个人走进来,无视赵凌峰的存在,齐刷刷向沈浩欠身行礼,异口同声轻唤:“尊主。”
龙门之主,又称龙头。
直到李乐天执掌圣堂,才借用济世会的叫法。
由于酒吧内没有了整耳欲聋的音乐,又走了不少人,赖着不走的人也不再肆无忌惮吵吵,比平时安静的多,史瑞克这伙人气场迫人,本就引人瞩目,再这么一喊,周围人无比诧异。
尊主?
什么东东?
黑帮亦或邪教?
不了解济世会,更不了解龙门的人,面面相觑。
薛灏明皱眉打量沈浩和沈浩的人,看出这些人眼里只有沈浩,否则不会无视赵凌峰的存在。
如果沈浩是个仗着赵家狐假虎威的小角色,那这些人的出现作何解释,百思不得其解的薛灏明下意识瞧沈军,沈军也一脸茫然。
“帮忙清场,赖着不走的,你随便处理。”沈浩说到最后锋芒毕露,气质陡变,不怒自威,史瑞克点头称是。
用赵家的人,终究不如用自己的人顺手,搞出什么事,连累不到赵家,沈浩的心思,站在一旁的赵凌峰何尝不懂。
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大少不禁为自己乃至全家当前的处境,感到愤懑,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史瑞克带人清场,不想走的,拖走,敢叫板的,打倒拖走,借着酒劲反抗的,下场更惨,轻则被扭断胳膊,重则四肢都被硬生生踹断。
剩下的人终于害怕,惊慌失色忙往外涌,没有谁再敢装逼,很快,偌大酒吧变得空荡荡,除了对峙双方,只剩薛灏明那帮小学同学。
感知力超强的沈浩凝视薛灏明,道:“应该是你叔叔来了。”
“我叔叔?”薛灏明错愕。
沈浩点头,道:“我跟你叔叔说,他来,今晚我兴许留你一条命,他要是不来,你必死无疑。”
“搁在三年前,赵凌峰这么说,我叔叔会信,而你,算什么东西。”薛灏明傲然冷笑,不信沈浩的话。
他叔叔是李系干将,一个电话既能调动庞大人脉关系网保护他,又能令如今的赵家有所顾忌,哪用得着亲自赶过来。
“我来的路上获悉,我这不成器的侄儿有些事情确实做的不妥,沈少,我代他向你道歉。”
突兀话音从酒吧入口处传来,薛灏明心尖狂颤,是他叔叔,他叔叔真来了,沈少?沈军表弟?
薛灏明难以置信瞅了眼沈浩,而后瞧向由十多人簇拥着走过来的叔叔薛波,不禁有些心虚,甭管家族势力多么庞大,没有一个长辈乐意小辈儿到处惹是生非,给家里添乱,拉仇恨。
沈军瞠目结舌,薛灏明这个叔叔位高权重,居然这么称呼沈浩,沈少,沈浩,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尤其从一个牛逼大人物口中喊出,分量更重。
到底怎么回事?
沈军怔怔看着,迫切想知道答案。
薛波对赵家独苗赵凌峰表现的很冷淡,仅点头示意,转脸面对沈浩时,多了一抹无奈笑意,道:“希望沈少高抬贵手。”
薛灏明再一次被叔叔的言行举止刺激,瞠目结舌好几秒,才快步凑过来,指着沈浩,问叔叔“他他是”
“他什么他,给沈少赔礼道歉!”薛波怒喝侄儿,不是装的,是真发火,招惹谁不好,非招惹一个上边老头子奈何不得的疯子。
薛灏明傻眼。
“道歉如果有用,要法律干什么。”沈浩脸色渐冷,盯着薛波道:“我妈差点被你侄儿的嚣张行为害死,抢救三个多小时,承受的痛苦和危险,是一声对不起或者我错了所能弥补的吗?”
“那沈少的意思?”徐波问沈浩。
“我之前向你保证过,你来,我留他一条命,仅此而已。”沈浩的强硬令薛波皱眉,也惊呆不了解他的旁观者,譬如薛灏明、沈军、方芸,以及三人的同学。
薛灏明从叔叔对沈浩的态度,确定沈浩绝非沈军描述的那么微不足道,但不信沈浩敢乱来,且偏执认为沈浩惊动他叔叔,无非想借力压制他,而沈浩此刻的强硬,完全颠覆他这些念头。
“沈少,得饶人处且饶人。”薛波脸上有了怒意。
“得饶人处且饶人”沈浩冷笑着呢喃,突然抬腿踹倒薛灏明,又一连几脚,将薛灏明手腕脚腕踹断。
薛灏明惨嚎。
一个反应较快的保镖扑过来,被史瑞克一枪撂倒,其他保镖全蔫儿了,不知所措杵在原地。
薛波又惊又怒,脸色铁青,指着沈浩,说不出话,随行人员有的怒视沈浩,有的慌忙掏出手机拨号。
“我妈是被医生从死亡线上抢救过来的,你也得感受一下与死神近距离接触是什么滋味。”沈浩无视薛波等人的反应,狠踢薛灏明下身。
旁观的人毛骨悚然。
几个女的捂住眼不敢看。
薛灏明直接晕厥,一股恶臭从他下身散发,沈浩最后一脚,竟踢的这货大小便失禁。
“你,你,你会遭报应的!”薛波说着话扑倒侄儿身边,无比焦急探鼻息,大哥就这么一个孩子,若被人当他面打死,没法交代。
“我,从不欺负老实人、好人,杀人无数,杀的也全是该死的人,问心无愧,报不报应,无所谓。”沈浩漫冲薛波不经心一笑。
“这事儿没完。”感觉侄儿气若游丝的薛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吼了出来。
“是没完,告诉李子雄或者他的长辈,我回来了,觊觎我的女人,就是我的敌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沈浩这话令暴怒的薛波一愣,原来这个嚣张年轻人挑战的不是他,是李家,或者说是整个李系。
赵凌峰朝沈浩竖大拇指,未来妹夫此刻展露的气势,令他心折,男儿当如此!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波
沈浩赵凌峰这伙人从“后宫”涌出,之前被强行赶出来却未离去的男女轰然四散,只敢远远观望。
在一群气势迫人的黑衣汉子簇拥下,沈浩赵凌峰走在最前边,这俩气宇轩昂的男人令围观者浮想联翩,也有人为之热血沸腾,发誓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要这么风光、牛逼,横行西京。
华宇集团奔驰礼宾车队等候在路边,几十辆同一型号的黑色奔驰轿车,同样惹眼,震撼人心。
百余人待沈浩赵凌峰坐进车里,才迅速上车。
灯火辉煌的街头,人们屏气凝神目送长长车队渐行渐远,这一幕必将成为这些人永恒的记忆。
三辆急救车与车队相向而行,最后急刹车停在酒吧门口,医护人员争先恐后下车,抬着担架急匆匆奔入酒吧,几分钟后,三个人被抬出来,其中就有奄奄一息的薛灏明,面色铁青的薛波带着人随在侄子担架旁。
“要不要先让西京这边动起来?”薛波的秘书小声问。
“敢当着我面把灏明打成这样,敢公然叫嚣要收拾李子雄的人,西京这边能解决吗?乱弹琴!”薛波瞪一眼严重低估沈浩背景的秘书,不顾随行人员劝阻,执拗登上急救车,陪着侄子薛灏明。
车里的医护人员一下拘谨起来,显然认出薛波是谁。
薛波瞅着侄子奄奄一息的惨样,心急如焚,握着侄子的手,反复念叨:“灏明,撑住。”
“伤者是您的”
“侄儿,麻烦你们一路上照顾好他。”
面色铁青的薛波说着话,环顾车里的医护人员,医生护士慌忙点头,同时暗暗心惊,居然有人敢把薛波的侄子揍成这样,太尼玛猛了。
薛波从医护人员的表情看出他们想什么,即便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练就极深的城府和定力,也不由得情绪失控,攥拳捶了下座椅。
从未被人这么打脸,他情何以堪!
好在姓沈的小子狂妄过头,要针对李子雄,乃至整个李系,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之前上边几位对那小子束手无策,是从大局出发,若被戳破忍耐底线,这个国家绝对没有那小子立足之地。
上帝要他亡,必先让他狂。
看他还能蹦跶多久。
薛波咬着牙,面露狰狞之色。
三辆急救车走远,原先聚在酒吧外的人慢慢散去,参加同学聚会的男女才走出来,一个个神情紧张,心有余悸。
薛灏明,明少,父母财大气粗,叔叔位高权重,在西京横着走的顶尖公子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属实吓人。
“沈军,打人那个,真是你表弟?”有人小声问沈军。
沈军木然点头,魂不守舍,今晚酒吧里发生的一幕幕,带给他精神上的冲击力,远远大过其他人。
表弟沈浩,从前的穷孩子,后来是很多人眼中的小白脸,怎敢往死里揍薛灏明,而薛灏明的叔叔怎么就束手无策?
薛灏明思来想去,把这一切归结于赵家对沈浩的庇护,继而恨沈浩破坏他报薛灏明大腿的计划,觉得沈浩是他人生和事业的克星。
爱八卦的老同学围住沈军,你一言我一语问些关于沈浩的问题,沈军不耐烦摆手,说不知道,黑着脸坐进自己车里。
人们面面相觑。
同学聚会就这么结束。
接下来几天,经历过后宫打人事件的老同学纷纷给沈军打电,但甭管是谁,一提沈浩,沈军二话不说挂电话,直到事发第三天下午,方芸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后,约沈军出来吃晚饭,这货心情瞬间转好。
佳人有约。
沈军暂时抛开所有忧愁烦恼,想入非非,虽然有老婆有孩子,但内心深处的躁动从未停止。
一有机会他就摇微信、上陌陌,还被酒托女骗过几千块,却未能使他对女人尤其漂亮女人的邀约产生半点抗拒,他提前半小时从单位开溜,先理发,之后去便利店买了超薄盒冈本套套,塞入公文包夹层,以备不时之需。
美女,也是人,也有需要,何况方芸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饥不择食的可能性很大。
自知难入方芸法眼的沈军越想越兴奋,开车赴约的路上给老婆打电话,撒谎说晚上陪领导吃饭,得晚点回家。
学府路。
普罗旺斯西餐厅。
妆容精致的方芸准时赴约,蓝色连衣塑身包臀裙搭配高跟鞋,凸显她身材高挑,及膝的裙子,不算短,但收腰收腿,勾勒出的曲线无比性感,诱人犯罪。
沈军瞅着优雅走过来的方芸,忙站起来相迎。
“沈军,你坐。”方芸笑面如花,很热情。
“你,也坐,也做。”沈军受宠若惊,说话有点结巴,要知道方芸以前从未对他这么和颜悦色。
方芸将服务员递上的菜单推给沈军,道:“今天我请你,想吃什么,点什么,别不好意思。”
沈军喜形于色道:“哪能让你请。”
“必须我请,改天你再请我。”方芸态度坚决。
沈军故作无奈点头翻开菜单,实则心花怒放,被美女垂青,果真很爽很惬意,堪称人生一大美事。
普罗旺斯西餐厅的东西不便宜,沈军很为女神着想,捡便宜的点了几样,又把菜单递给方芸。
方芸点了自己喜欢吃的牛扒汤羹,等服务员离开,跟沈军撩起薛灏明被打的事,拐弯抹角一番,话题绕到沈浩身上。
飘飘然的沈军丝毫没有察觉女神故意套他的话,一反常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免不了贬低诋毁沈浩。
时间悄然流逝。
沈军无话可说时,这顿饭已持续快两个钟头,他说的话经方芸去伪存真的归纳总结,就变成富有传奇色彩的励志故事:穷孩子沈浩努力拼搏,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俘获富家女芳心。
沈浩在方芸心目中的形象愈发完美。
“时间好像不早了,咱们走吧。”方芸说着话拿起手包去结账,沈军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她没必要再耗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军激动的心尖狂颤,以为真正**的戏码即将上演,往外走的时候,心痒难耐想去搂方芸的腰,奈何胆量不足,错过几次绝佳机会,暗骂自己没用的同时,发誓再有机会,绝不手软。
“路上开车慢点,拜拜。”走出餐厅正门的方芸扭过身笑着朝侧后方的沈军挥手,搞懵原本蠢蠢欲动的沈军。
这时,路边一辆别克七座商务车的车门突然敞开,跳下三个凶神恶煞似的壮汉,猛扑沈军,错愕中的沈军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
方芸骇然失色,捂嘴尖叫。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后座车窗缓缓落下,独享后座的年轻人眯眼打量惊慌失措的方芸,邪笑着呢喃:“这妞儿,不错。”
坐在副驾驶位的光头汉子扭头瞧独享后座的青年,道:“老大,你要是喜欢,我通知铁蛋儿,连那妞一并带走。”
青年摇头,缓缓道:“路上的人不少,一并带走太招摇,再说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不舍得动粗,先查查她的底。”
光头汉子打响指,道:“哦了,没问题。”
与此同时,沈军已被三个壮汉强行塞入别克车,砰地一声车门关闭,在路人诧异观望中,这辆车加速驶离。
方芸慌忙拨110报警。
独享路虎后座的青年看出方芸在报警,不以为然笑了下,关上车窗,命司机开车。
………………………
城乡结合部,一栋二十二层烂尾楼的楼顶,鼻青脸肿嘴角染血的沈军瘫软在几个壮汉脚边。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弯腰拽住沈军头发,将沈军拽的坐起来,狞笑问:“操,那天在后宫,你小子拿酒瓶子砸我哥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很牛逼吗?这会儿怎么怂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我赔偿,要多少钱,我想办法给你们凑。”沈军带着哭腔哀求。
“赔,你赔得起?!”
怒不可遏的汉子将沈军摔在地上,猛踢猛踹,其他人冷笑围观,沈军嗷嗷惨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行了,别打了。”
冷冷的话音传来,把沈军胃里饭渣踢出来的汉子意犹未尽收手,转过身,面朝来人,点头哈腰喊:“石头哥。”
其他人有的喊老大,有的喊石头哥。
为哥哥出气这汉子等兄弟们不再吱声,毕恭毕敬说:“石头哥,这种小事,哪用你亲自出面。”
被称为石头哥的青年不怒自威道:“铁蛋儿,你是我兄弟,这两年为我出生入死,你哥出这么大事儿,我哪能不闻不问。”
铁蛋儿动容道:“石头哥,下辈子,我还给你卖命。”
“好兄弟!”年轻的石头哥拍了拍铁蛋儿肩膀,看向其他人,大声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甭管日后我混到什么层面,咱们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二十多号彪悍汉子激动的一塌糊涂,因为他们的石头哥是西京道上的后起之秀,最年轻最敢打敢拼的大哥,有能力带他们飞黄腾达,保守估计,十年后,西京就是他们这帮人的天下。
沈军见又来一批人,几近绝望,痛哭流涕。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疯狂的石头(上)
西京三环外,城乡结合部一条小街,路灯大多坏掉,光线暗淡,鲜有人车经过,静的有些瘆人,一辆别克商务车突然拐入这条路,将路面照的雪亮的疝气大灯格外刺眼。
这辆疾驰中的商务车,后座车门突然滑开,一人被推下车,惨叫着滚到路边,触目惊心的一幕,却没人看到。
商务车加速驶离。
蜷缩路边的人痛苦呻吟许久,艰难扭动身子,慢慢爬起,头破血流的样子很惨很吓人,似乎伤的不轻。
此人正是在普罗旺斯咖啡厅门口被三个壮汉强行带走的沈军,爬起来,无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想想自己的遭遇,悲从心来,捂脸哽咽。
美妙约会变成一场可怕的劫难,差点令他精神崩溃,今晚,不只是身心受伤、受刺激,还被逼写下一张两百万的欠条。
砸人一酒瓶子,两百万。
普通人的命,也值不了这么多。
讨好薛灏明的代价如此之大,如此之惨,沈军肠子快悔青,一辈子未必能攒下两百万,一个月的期限,拿什么给打他的混蛋。
报警吧,沈军又觉得不妥,那些人不是寻常的歹人或劫匪,是西京道上的亡命徒,一个比一个狠,尤其那个石头哥,满身煞气,手上绝对有几条人命。
且不说这帮人能量多大,靠山多硬,假设报警管用,他们全被抓住判刑,可罪不至死的人,出狱后,会不会报复?
沈军无法预料,而且这么做会不会激怒道上其他大哥,属实说不准,若没完没了折腾下去,他还怎么在西京呆。
破财消灾,唯一的选择。
思绪混乱的沈军抹去脸上的眼泪血污,咬着牙,忍着疼,慢慢站起来,左顾右盼,想拦车,奈何整条街只有他一个活动的物体,手机在他挨打时损坏,没法再用,此时此刻他只能孤零零往前走。
“都给爷等着,以后爷牛逼了,玩死你们!”沈军有气无力说着狠话,这话不只针对石头那帮人,也在宣泄对沈浩和方芸的不满。
跌跌撞撞的沈军走了半个多钟头,走上主干道,才有车辆来往,可无论他怎么呼喊摆手,没人停车。
三更半夜,他满脸是血摇摇晃晃杵在马路边,俨然一个刚刚打过架的酒鬼,正常人谁敢凑上来。
“混蛋,全他妈是混蛋,一个个都欺负老子,操你们祖宗八辈儿!”无助又愤怒的沈军带着哭腔骂着。
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但地处西北的西京,在后半夜,空气中仍弥漫丝丝寒意,衣着单薄且本就萎靡的沈军瑟瑟发抖,最终精神崩溃,倒卧路边,蜷缩着睡着,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市第一医院的病床上。
父母,老婆,已经上幼儿园大班的儿子,沈军看到一家人或坐或站围在床边,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哭什么哭,天又没塌下来。”沈援朝绷着脸训斥儿子,像极了见惯大风大浪的大人物,其实,来医院的路上,他心慌意乱,打十几个电话,问那些有点能力背景的老朋友老同事,认不认识市医院的医生,以便走后门,让医生及时施救。
“小军,跟妈说,到底咋回事,你咋伤成这样?”沈军母亲看着儿子头上脸上的伤,无比心疼。
“我被车撞了一下,没啥。”沈军哽咽着撒谎,试图隐瞒真相,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前因后果,不气死,也多半气晕过去。
“刘医生跟我说,你这八成是被人打的,睁着眼说瞎话,骗谁呢,我是老了,但不糊涂,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啦?!”沈援朝厉声喝问,觉着被宠坏的小兔崽子三更半夜挨打,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爷子发威,沈军还真有点犯怵,索性闭上眼不吱声,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把他爹气够呛。
“好,好,就你这德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沈援朝气极发怒,猛拍一下床边桌子的桌面,转身往外走。
“小军伤成这样了,你发这么大火,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沈浩大伯母双手叉腰怒视丈夫沈援朝。
“他这德性,就是被你惯出来的!”沈援朝回头瞪了老婆一眼,摔门而去,吓哭了五岁的孙子。
“我儿子,我不惯,谁惯?”沈浩大伯母愤愤嘟囔一句,瞅瞅头上裹着纱布打吊瓶的儿子,再瞅瞅趴在儿媳妇怀里大哭的孙子,叹口气。
貌似凄惨的沈军,没伤筋动骨,住了三天医院,已无大碍,回家第一件事,翻箱倒柜找房本。
他住这套一百多米的房子,价值八十多万,拿房本去私人贷款公司,做抵押贷款,贷五十万没问题,而且他又是车管所有编制的公务员,隶属市局交警部门,西京几大商业银行都在做面向公务员或事业编群体的低息消费贷款,再去贷五十万,问题不大,然后找人人说和说和,一百万应该能平了事儿。
至于这一百万的债,怎么还,急病乱投医的沈军没去琢磨,只是一门心思解决眼前的危机。
“你干嘛?”
沈军老婆钱慧慧把儿子送到幼儿园,正要去单位,发现没带工作用的u盘,需要今早交给领导审阅的重要资料就存在u盘里,便急匆匆返家,恰巧撞见请假在家休养的丈夫把卧室翻个乱七八糟。
“你怎么回来了?”沈军心虚反问。
“我把u盘落家里了,回来取,你找什么呢?”钱慧慧一瞬不瞬凝视沈军,看出丈夫心里有鬼。
沈军不耐烦道:“别瞎操心,赶紧拿上你东西去上班,现在机关单位的风气跟以前不一样,迟到早退不是小事。”
钱慧慧拉下脸,蹙眉道:“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不走,快说,不然我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问你。”
本就烦躁的沈军火不打一处来,操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作势要砸钱慧慧,又下不了手,一咬牙将台灯摔在地上。
“我给妈打电话。”钱慧慧说着话摆弄手机。
“好,我说!”无可奈何的沈军颓然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边抽烟边避重就轻讲述他的悲惨遭遇。
“打两百万的欠条,你疯了?”钱慧慧又惊又急。
“找人说和说和,给一百万,差不多能把事儿了结,现在这情况,保证咱们一家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沈军这么说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你挨了打,还给他们两百万,有没有王法,不行,不能给,必须报警。”钱慧慧不管不顾用手机拨号。
沈军一把夺过钱慧慧的手机,歇斯底里吼:“你脑子坏掉了?我找人打听过,那个石头不好惹,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道上不少大哥都怕他,去年的灭门案,他是头号嫌疑人,你是不是想咱们一家也被灭掉?”
“警察怎么不抓他?”钱慧慧下意识问。
“现在是法制社会,屁点证据没有,怎么抓人?!”沈军依然歇斯底里,不过经他这么一说,钱慧慧冷静下来,咬着嘴唇在卧室来回踱步。
“眼下没其他办法,只能先破财免灾。”沈军说完拧灭烟头,准备继续翻找房本。
“房本我放的很隐秘,你找不着的。”钱慧慧瞥了眼沈军,忽然双眸一亮,兴奋道:“找沈浩,赵家未来的女婿,解决咱这点事儿,肯定易如反掌。”
沈军一愣,旋即摇头说不行,宁愿贷款凑钱,不想去求沈浩。
“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面子,你这虚荣爱面子又小心眼的性子,迟早毁了这个家。”钱慧慧恨铁不成钢,从沈军手里抢过手机,跑出卧室,打电话。
三个小时后,垂头丧气的沈军开车载着父母妻子,去找沈浩,此时沈家三口已不在医院,而是住进滨河花园的别墅。
面积上千平米,前有花园后有泳池的奢华独栋别墅,是李乐天当年送给沈浩的,在花园里陪父母喝茶的沈浩,难免睹物思人。
由于在赵家那座西京独一无二的庄园住了三年,沈建国赵慧乔迁新居,并未一惊一乍,或不适应,且觉着住这儿比较自在,毕竟这是自己家,即使和赵家关系再怎么亲近,寄人篱下终归别扭的很。
沈浩敢让父母住这儿,一是金家余孽已被他派人斩尽杀绝,二是他已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父母,宅子的管家、保姆、厨娘、司机,甚至是园丁,都是他从龙门挑选出来的顶尖高手。
“明前的西湖龙井,味道不错吧?”沈浩笑呵呵问认真品尝的父亲。
“这么贵的茶,我也没喝出跟茉莉花茶有啥不一样。”沈建国自嘲一笑,喝了半辈子几块钱一袋的茉莉花茶,已经习惯那个味道。
沈浩哑然失笑,赵慧也笑,这时衣着精干的管家走过来,弯下腰,把嘴凑到沈浩耳边,低语几句。
“你去把人请进来。”沈浩淡然吩咐管家。
“谁来了?”赵慧问儿子。
“是大伯一家子,被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住,物业那边打过电话核实情况,我就让福伯去把他们领进来。”沈浩笑着解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疯狂的石头(中)
滨河花园正门,沈援朝感概万千,弟妹赵慧出院那天说沈浩在滨河花园有套房子,一家人可能搬到这边住,他当时以为爱夸儿子的弟妹仅仅随口一说,没当真,现在看来,侄子沈浩真在滨河花园有住房,心里纳闷儿,滨河花园,西京最高档的别墅区,读大学的侄子怎么能买下这儿的房子?
“瞧瞧人家浩浩,再瞧瞧你,人比人,气死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沈援朝转脸狠狠瞪儿子沈军。
“他吃赵家的软饭,我比不了。”沈军不以为然争辩,这厮眼中,表弟沈浩拥有的值钱玩意都与赵美美或赵家有关。
“你”沈援朝怒指儿子,真想甩手一耳光将这逆子打趴下,瞥见有人从小区里走出来,只好压下火气,重新摆出沈家之主的架子。
“您是沈援朝?”管家福伯问话时的笑容姿态乃至语气,无可挑剔,若再穿身燕尾服扎上领结,就是个标准的英式管家。
沈援朝为之讶异,忙点头说是。
“请跟我来。”福伯做请的手势后,走在侧前方引路,沈援朝一家四口默默跟随,进入滨河花园。
欧式风格浓郁的别墅区,布局、园林景观、绿化都做的非常好,即使是西京最早的高端住宅项目,时至今日依然高大上,给人一种步入宫廷花园的感觉。
沈浩大伯母边走边四下打量,心里头波澜起伏,暗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差点穷死的一家三口,如今大富大贵,世事难料。”
滨河花园外围是联排院墅,往里一些,是双拼别墅,核心区则错落分布数十幢六百平米以上的独栋洋房。
李乐天送给沈浩的房子,是整个滨河花园的“楼王”,处于小区中心,偌大院落被郁郁葱葱的林木围绕起来,只留一条与小区林荫道衔接的车道深入院内,私密性极佳,类似欧美富人住的豪宅。
沈援朝一家四口随着福伯走入院子,就见宛若宫殿的三层大别墅前面的平整草坪上,沈建国、赵慧、沈浩正坐在遮阳扇下的方桌边喝茶说笑,悠然自得,目睹此情此景,这一家四口哪能不羡慕。
心里头不是个滋味的沈援朝看着今非昔比四弟起身走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再摆一家之主的架子,苦笑着迎上去,开口道:“四弟,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大哥,咱们先进屋坐,有啥事儿,慢慢唠。”为人处世向来谨慎的沈建国并未拍胸脯一口答应,怕万一应下什么棘手事情,无异于给儿子添麻烦。
沈军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跟着他爹,被家人逼着走这一趟,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特没面子。
两家人涌入别墅,一楼大客厅格外宽敞,富丽堂皇,沈浩大伯母忍不住啧啧赞叹,按捺住四处参观的冲动,坐到沙发上。
保姆沏茶倒水,负责做饭的阿姨进厨房忙活几分钟,端出果盘以及和下午茶搭配食用的甜点。
“弟妹,怎么雇了这么多人?”沈援朝老婆问赵慧。
“管家,厨娘,保姆,园丁,还有个司机,都是浩浩请的,孩子大了,瞎折腾起来,我和建国管不了,只能由着他。”赵慧笑道,脸上浮现的一抹无奈,无法掩盖内心的欣慰和幸福。
“你们是苦尽甘来啊。”沈浩大伯母说话的同时,瞥了眼低头摆弄手机的儿子,觉得丈夫说的对,人比人,气死人。
假装玩手机的沈军腹诽:穷人乍富,腆胸迭肚,真他妈能装能显摆。
“四叔不是会开车吗,雇司机干嘛?”钱慧慧诧异问。
“浩浩说他爸开那么多年车,肩周劲椎都落下毛病,以后尽量少开车,所以请了个司机,还专门给我俩买了辆迈趴赫。”
沈浩被母亲逗乐,忙道:“妈,是迈巴赫,不是迈趴赫。”
在自家人面前闹出糗,赵慧无所谓,笑着自嘲几句,转脸问沈援朝“大哥,你家遇上啥难事儿了?”
沈援朝老脸一红,叹口气。
沈浩大伯母心直口快,据实相告。
“石头.”赵慧蹙眉,沉吟着瞧向儿子,问:“不会是以前咱们旧院里,张家那孩子吧?”
沈建国若有所思点头,道:“很可能是,正月那会儿我去兴华路上的华联超市买东西,碰上以前咱们院里最爱翻闲话的王翠兰,她没完没了跟我叨叨石头出息了,混的多么多么好,帮忙把她儿子弄进了重点小学。”
“我打个电话问问,总之这件事好解决。”沈浩安慰大伯大娘后起身离开客厅,掏出手机拨号。
大伯一家人求上门,沈浩没法置身事外。
……………………………
力拓集团。
王力的新公司。
也是王力彻底洗白的象征。
沈浩在家拨王力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没石头联系方式的他,只好亲自来力拓集团总部找王力。
三年前,由他安排,铁了心要混成西京社会大哥的石头跟了王力,今时今日最了解石头情况的人,便是王力。
“先生,您找谁?”身材高挑的前台小姐主动询问沈浩。
“找你们王总。”沈浩道明来意。
“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继续询问。
沈浩缓缓摇头,前台小姐面露歉意笑道:“实在抱歉,您没有提前预约,我不能安排您见王总。”
浩知道正规公司都有接待访客的程序,微微一笑,道:“我是你们王总的朋友,叫沈浩,你打电话报我的名字,他自然会见我。”
“喔”前台小姐半信半疑,犹豫一下,道:“那我打电话问问。”
“谢谢。”沈浩彬彬有礼,风度翩翩,面对沈浩本就心如鹿撞的前台小姐为此脸红,不敢再直视沈浩。
楼上,董事长办公室,分里外间,外间是秘书办公的地方,跟老板王力有一腿的性感女秘书气鼓鼓盯着手里奥迪车钥匙,王力之前答应送她一辆红色宝马x6,结果只给她买了辆奥迪a4。
a4,x6,两者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这个一心想着开宝马x6的妹子能不郁闷吗,恰好这时候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个叫沈浩的想见王总。
“你懂不懂公司规矩,哪怕市长见王总,也得提前预约,随便来个人,自称是董事长朋友,你就往我这打电话?那我一天到晚啥也别干,就接你电话吧!”女秘书咄咄逼人的质问加喝斥,搞得电话那边的前台小姐战战兢兢,连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再犯一次,你就不用在这儿干了。”女秘书牛逼哄哄说完,啪的一声挂电话,发泄一番,再瞅奥迪车钥匙,稍稍顺眼一些。
“有,总比没有强。”
女秘书嘟囔一句,把车钥匙塞进包包,修长黑丝美腿交叠,顺势靠住椅背,打开巴掌大的化妆盒,开始补妆,晚上得陪她的王老板参加饭局,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前台。
往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的高挑女孩面露歉意瞧沈浩,弱弱道:“对不起,您还是先跟王总约好再来。”
“好厉害的秘书,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沈浩玩味一笑,转身往里走,世上没有这牲口不敢闯的地方,何况王力的公司。
“您这么进去,我会被开除的。”前台里的女孩着急忙慌追出来,学历不高的她,不想丢掉这份月薪不低的工作。
“放心,你不会有事。”
沈浩说话间已不见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令追出前台的女孩和赶过来的保安面面相觑。
仅仅过了一分钟,沈浩出现在二十二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推开了门,专心补妆的女秘书丝毫没有察觉。
沈浩冷冷问:“王力在哪?”
正在夹睫毛的女秘书吓一跳,手一哆嗦,差点把睫毛拽下来,继而怒视沈浩,喝斥道: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马上出去!”
泼辣女秘书见沈浩不但没有走的意思,还皱着眉头冷眼看她,怒不可遏,抓起座机电话,喊保安。
“中午喝了将近一斤茅台酒,想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偏偏你说这个骂那个,不就是怪我没给你买x6嘛。”王力揉着惺忪睡眼从里间走出来。
“王总,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沈浩似笑非笑盯着王力,时隔三年,再见面,曾经叱咤风云的力哥,更像商人了。
王力听着熟悉的声音,一下想不起来是谁,也没时间去想,转脸瞅向门口,继而瞠目结舌,原本带点醉意的他,彻底清醒。
沈浩。
杳无音信三年。
大多数认识沈浩的人,以为这小子刻苦学习顾不上回老家,但据他所知,三年前沈浩突然退学,不声不响消失,从赵家流传出来的一个说法是,沈浩打死个家世很猛的京城纨绔,不得不躲到国外避祸。
此时此刻,活生生的人冷不丁出现眼前,王力一时不知所措。
“王总,不认识我了?”沈浩表情玩味,显然在调侃王力。
“哪会不认识沈少,沈少大驾光临,那是看得起我王力。”缓过神的王力慌忙赔笑,快步迎上,旁边的女秘书懵了,傻傻看着两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狂的石头(下)
王力无比热情将突然造访的沈浩请进办公室里间,关门时不忘狠狠瞪一眼持宠而娇的秘书,在道上混二十年的大哥,甭管如今怎么伪装掩饰,一旦拉下脸,煞气逼人,吓得秘书花容失色。
通向里间的门关上。
女秘书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长出一口气,旋即幽怨嘟囔:“昨天还在床上喊人家心肝宝贝,今天就变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全靠不住。”
显然这个被王力以眼神警告的无脑娘们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被王力宠了大半年,她忘乎所以。
里间。
沈浩和王力面对面坐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彼此寒暄几句,沈浩直入主题,问:“石头最近怎么样?”
“石头,天生做老大的人,敢打敢拼,重义气,有血性,脑子又好使,虽然表面上跟着我,但基本上是靠自己打出了一片天下,道上的年轻人都服他,愿意给他卖命,不过.”王力沉吟一下,面露忧色道:“他有时候心太狠,做事太绝,还做些犯众怒的勾当,比如跟西京每个工地收保护费,少则三五百万,多则上千万,哪个开发商不给,他手下那些不要命的小弟就去工地闹事,堵门堵路,打人伤人,闹到对方没法开工不得不给钱为止,而且要求这些工地必须让他独家供应沙石土方,沈少你说,搞开发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他这么折腾,既得罪那些大大小小的开发商,又断了一些人的财路,迟早要出事。”
“石头不傻,为什么这么蛮干?你没问问他怎么想的?”沈浩皱眉问王力。
“石头觉得,开发商赚的也是不义之财,他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至于垄断全市沙石土方供应,他认为是凭实力竞争的结果,没他强的,被排挤出去,天经地义。”王力说完,颇为无奈一笑。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道上人常说的一句话,自有它的道理,这么做起码能少树敌,少些仇家,少些麻烦,奈何石头对此不以为然,偏执认为只要他够狠够强,别人就永远怕他。
王力喝了口茶,继续道:“去年,有个开发商不尿石头,结果清明节回老家扫墓的路上,宾利座驾被一辆泥头车撞成废铁,一家四口和从特种部队退役的司机全都死了,蹊跷的是,肇事司机当场自杀,当事人死绝,车祸成了一桩悬案,事后很多人猜是石头干的,公安也调查过石头,后来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沈浩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这三年,我完全从道上抽身,那些不干不净的买卖,全被石头接了过去,碍于沈少的情面,我没法拒绝他。”
王力这话什么意思,沈浩懂,开赌场,放高利贷,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及经营**,便是王力所说的不干净买卖。
做这些,必然冒风险,甚至是冒挨枪子的风险。
高风险,伴随高收益,道上混的人,除了已坐拥名利想尽快洗白安稳享福的少数几个大佬,没有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石头把王力手中那些偏门买卖接下来,沈浩不意外,怪不着王力祸害儿时玩伴,走什么路,是石头自己选的。
“还有一件事,也不能瞒着沈少,去年开始石头正一步步走上金家的老路,西京和西京周边十几个县市,全是石头在供货,他还在自己的场子散货,上个月公安对他经营的夜总会、ktv、洗浴中心,进行突击检查,好在有人通风报信,没出事,我委婉劝过他几次,被他当成耳旁风。”
沈浩神情陡然凝重。
金家以前走什么路子,沈浩再明白不过,对王力道:“现在帮我联系石头,我和他好好聊聊。”
王力点头,掏出手机拨号。
大约过半个钟头,王力陪着沈浩下楼,且刻意落后沈浩半步,凸显沈浩身份的尊贵,引人瞩目。
能让赵华宇一直看重,打死顶尖京城纨绔,仅仅躲三年就敢回来抛头露面的猛人,王力哪敢怠慢。
两人经过前台,正在为能不能保住工作而忧心发愁的女孩难以置信瞅沈浩,等沈浩王力走远,这妹子才反应过来,没跟大老板和那个貌似比大老板还牛逼的英俊青年打招呼,愈发忐忑。
完了,完了。
女孩暗叹,认为百分百得丢掉这份工作。
力拓大厦南门,王力凝望加速远去的银灰色布加迪威龙跑车,心里头又是唏嘘,又是感慨。
沈浩的每一次回归都带给王力不一样的感觉,今天短暂会面,他已嗅到沈浩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强者气息。
北大学霸。
赵家的女婿。
亦或浩翔集团幕后大股东。
这些身份,不足以让这个年轻人沉淀出如此气场,他的身上,一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思绪纷杂的王力目送跑车驶离,转身回公司,边走边寻思,沈浩每次出现在西京,总是风起云涌,这次呢?
王力刚想到这茬儿,手机响了,是以前的头马老黑打来的,现在的老黑也有自己的公司,身家几亿。
实际上最早跟着王力的人,如今大多功成名就,这也是王力引以为豪的事情,真正做到有福同享。
“老黑,什么事儿?”王力抽着烟问。
“力哥,沈浩,不,是沈少,他回来了,我刚听人说,前几天沈少在后宫当着薛波的面,把薛灏明差点打死。”
老黑的爆料令王力一愣,失声问:“当着谁的面,把谁打了?”
“当着薛波的面,把薛灏明打了,据说薛灏明那小子的老二被沈少一脚踢爆,屎尿齐流,真他妈解气。”老黑提高嗓门一字一句的说,说完哈哈大笑。
薛波,薛灏明。
叔侄俩一个比一个猛。
尤其薛波,那是宁西全省近十年唯一迈入京城权力圈的牛人,宁西官场排前十的大佬,一半曾是他下属。
赵华宇未必敢跟薛波硬碰硬,沈浩居然当着薛波的面,把薛波的侄儿废掉,王力能不心惊吗。
“薛波就没啥反应?”王力凝神问老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沈少敢那么干,肯定不惧姓薛的,力哥,咱们那个项目,这下应该能保住了。”电话那头的老黑这么一说,王力双眸随之一亮。
前年年初,王力拿了块地,两百多亩,还没来得及开发,地产行业急转直下,只好耗着不开工,一直到去年年底,不被看好的西京地铁三号线突然获批,之前拿下的地块正好在三号线边上。
三号线获批没多久,财大气粗的万达再次拿地,着手建西京第三个万达广场,而且就在王力那块地对面,紧接着,政府公布一条消息,二中分校规划确定,也在这一片。
王力这块地的巨大价值马上凸显出来,若是开发住宅,日后不但是学区房、地铁房,还紧邻新万达商圈,极为便利。
歪打正着的王力乐坏了,筹备开工,因为项目规模不小,便将昔日的兄弟全拉进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个人突然跳出来,打乱王力的计划。
苏荣,荣成集团老板,竟厚颜无耻要王力已当年的成交价转手地块,王力的兄弟们气炸了,要带人带枪喷了苏荣。
王力较为谨慎,劝住兄弟们,派人一查,苏荣不过是薛家的白手套,荣成集团幕后老板是薛灏明的母亲。
薛家人,不好惹。
王力思前想后,却未因此退让,想硬着头皮试一试,毕竟这块地关乎十多亿财富的归属,再者,轻易转让,丢掉的不只是金钱,还有面子。
面子,对于道上的人,有时候比金钱更重要。
拿定主意的王力和一众兄弟举行盛大开工仪式,结果第二天,就被勒令停工,停到现在,这期间王力几个兄弟被人举报涉黑,隔三差五被请到局子里喝茶,下边的小弟有的被抓,有的跑路,人心惶惶。
一心洗白想安稳度过余生的王力怕了,犹豫着要不要认怂,老黑打来这个电话,他为之一振。
“沈少来我这坐了一会儿,刚走,这事儿你听谁说的,靠不靠谱?”王力按捺心中激动之情,慎重询问,怕老黑道听途说,害大家空欢喜一场。
老黑道:“上个月,后宫的老板阿诚,托人找到我,帮他平事儿,昨个彻底把那事摆平,他请我吃饭,在酒桌上瞎聊,聊到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假。”
“好,好,很好。”
王力连连说好,而后吩咐老黑明晚召集兄弟们,在力拓大酒店请沈少吃饭,顺便求沈少帮忙,跟雪茄做个了断。
山穷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力挂断电话,心潮澎湃,哼着小曲往公司里走,路过前台,好似想起什么,拍脑门,停下了脚步,扭头瞧那个显得很紧张的前台小姐,道:“沈少说你工作认真,有礼貌,有耐心,明天起,你就是行政部总监汪小花的助理。”
已经做好被开除心理准备的女孩懵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疯狂的石头(续)
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跑车成为一道快速移动的风景线,惹得众多路人举起手机拍照。
西京的好车不少,且逐年增多,奔驰宝马已泛滥的很难吸引眼球,但人们头一次见布加迪威龙。
两千五百万起步的超级跑车,带给路人强烈的视觉冲击,纯银灰色车身在灯光映衬下,很炫很拉风,个别小女生为之一惊一乍,乃至尖叫。
超级跑车的魅力非同寻常。
说白了,何尝不是金钱的魅力。
引人瞩目的布加迪威龙最终缓缓停在王朝夜总会门前,一些看到这一幕的小女生暗暗惋惜。
王朝,曾是王力的产业。
楼不高,只有五层,浓郁的北欧风格和绚丽的大理石外表,赋予这栋楼高大上的气质,乍一看像座奢华酒店,实际上,是男人们都懂的那种会所,但并非是个男人就能进来,三五个人,想在王朝玩好玩嗨,没两三万下不来。
本地人的说法,王朝是西京的天上人间。
走入王朝的男人,在女人看来,自然不是什么好男人。
王朝会所,气派门廊下的门迎看着缓缓停下的布加迪威龙,微微一愣,忘了必要的礼仪:走上去帮忙开车门。
沈浩推开车门,下车,这辆布加迪威龙是师兄留在别墅里的,等于是给他的,今天第一次开出来,没想到走哪都有人围着拍照,挺烦。
“石头在吗?”沈浩问门迎。
门迎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那辆白色巅峰创世加长版路虎揽胜,慌忙点头,石头哥的座驾在,人多半也在。
沈浩不再多说,径直往里走。
本想敬告沈浩门廊下不许停车的门迎,欲言又止,开几千万的跑车,称呼石头哥为石头,这样的人,绝逼大有来头,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为妙。
王朝内部依然富丽堂皇,电动旋转玻璃门内的两排兔女郎依然高挑性感,但今时今日的王朝已不属于王力。
去年,石头接替王力,入主王朝,王朝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更**,更香艳,更具诱惑力。
沈浩踩着红毯,走过一对对弯腰问好的“兔女郎”,来到大堂中央,砰地一声,仿佛礼炮鸣放,五彩闪光纸屑从大堂顶棚纷纷扬扬飘落,整的像婚礼现场,“埋伏”起来的王朝工作人员随之涌出,其中一半是性感制服的公主公关,又称“红粉军团”,其中不少是洋妞。
“欢迎沈少。”
两三百人齐刷刷弯腰呼喊。
沈浩哑然失笑,这欢迎仪式真够特别。
这时候,红粉军团一分为二,石头带着几十号彪悍小弟从女人堆儿中间走出来,派头十足。
“耗子,你终于回来了。”石头笑意盎然迎向沈浩,意气风发。
“你小子挺厉害,短短三年混成这样,前无古人,后边也不一定有来者。”沈浩笑着调侃石头。
“别埋汰我了,跟你这个赵家未来女婿比,我差远了。”石头谦虚的同时也调侃沈浩,无心之言,却令身后个别小弟面露不屑,看样子十有**把沈浩视为靠女人过风光日子的小白脸。
对于石头的玩笑话,沈浩一笑置之。
“走,咱俩今天好好喝一场,不醉不罢休。”石头很热情搂住沈浩肩膀放声嚷嚷,豪气迸发,很有大哥范儿。
为了接待沈浩,王朝今晚不营业。
最大最豪华的包房内,石头沈浩并肩坐着,两边作陪的是石头的心腹和红粉军团里最漂亮的女孩。
三张大理石茶几上,摆满名贵洋酒,红粉军团里最漂亮这些女孩在王朝见惯土豪挥金如土,此时仍暗暗咋舌,光是这些酒,王朝进货价得几十万,若是按照卖给客人的价格算,又要翻几番。
女孩们心惊之余偷眼打量沈浩,一个能让石头哥搞这么大场面接待的男人,一定非同寻常。
“耗子,你瞅瞅,妹子们都在瞄你呢,你这长相,走哪都吃香,今晚就让她们给你铺床,当肉垫子,你慢慢玩。”石头说笑着指了指王朝的十几个当红头牌,这些妹子也不扭捏,或娇笑,或欢呼。
石头的小弟们跟着起哄。
沈浩似笑非笑,坦然自若。
“你们给我听好了,记住了,耗子,沈浩,我发小,最好最好的兄弟,当初是他把我引荐给力哥,才有了今天的我,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懂吗?”石头搂着沈浩肩膀环顾不怒自威环顾心腹小弟。
忠于石头这帮亡命徒痛快点头,其实没谁把石头这话当回事,对于不了解沈浩的他们而言,沈浩哪能同石头相提并论。
“沈少,我敬你。”石头手底下最能打的悍将大龙冲沈浩举了举酒杯,仰头干了,啧啧嘴,又对沈浩说:“听石头哥说,沈少你是三年前的全省高考状元。”
沈浩轻笑,说了声“是。”
“佩服,佩服,我最佩服学霸,能读北大的,都是这个。”大龙冲沈浩竖大拇指,貌似极为仰慕,实则打心眼里瞧不上沈浩。
书呆子,小白脸。
石头这些小弟对沈浩的判断。
酒过三巡,石头心血来潮,强拉沈浩合唱那首他百听不厌的《真英雄》,其他人兴奋叫好。
兄弟的盛情难却,沈浩只好接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和石头并肩站在大屏幕前,随着旋律高歌。
醉卧于沙场,听呐喊的沙哑。
笑看人世间,火树银花。
数叱咤风云,不过道道伤疤。
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快刀斩乱麻,金戈伴铁马。
若是真英雄,怎会怕。
石头唱歌一般,光靠吼,而沈浩却能用自己的声音,把歌的意境烘托到极致,仿佛就是歌词描述的那个踩着累累尸骨君临天下的强者。
唱到后半段,石头收声,怔怔瞧沈浩,以前觉得这首《真英雄》是为他量身打造,此刻声情并茂唱歌的沈浩似乎比他更贴近歌名。
耗子,可惜了。
不读北大,或许是一方枭雄。
心中感触颇多的石头暗自替沈浩惋惜。
沈浩一曲唱罢,偌大包房鸦雀无声,若非石头率先鼓掌,其他人不知要失神回味多久,掌声消散,沈浩石头坐回到沙发上,两人再次干杯,饮尽杯中酒的沈浩跟石头提及表哥沈军那事。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石头挠着头尴尬苦笑。
“也怪我表哥,以前他从不去我们家,他如果常去,哪会搞成这样。”沈浩说着话回想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在旧院住受穷受苦,亲戚们唯恐避之不及,尤其大伯那边,几乎跟他们断绝关系。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那耗子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我听你的,就是让我登门道歉,负荆请罪,我也做的到。”石头很认真拍胸脯。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表哥不乱来,哪会有后来的事儿,被你狠狠收拾一次,或许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过那两百万”
“已经知道是你表哥,我哪能再要钱。”
石头不等沈浩说完,迫不及待表态,陪在一旁的铁蛋儿神色不自然了,他哥断条胳膊,虽然不是沈军弄断的,但不敢找薛灏明算账的他,只能迁怒于沈军,再者,石头之前承诺,收到钱全给他哥俩。
两百万。
不是小数目。
足以改变一个贫困之家的命运。
现在石头替他哥俩做主,说不要就不要,他心有不甘,倒不是对石头这个大哥不满,而是觉得突然冒出来的沈浩坏他好事。
“铁蛋儿,你哥的医药费,公司这边垫付,等你哥出院,光华街那家洗浴中心由他坐镇,除了年薪,还有干股分红,一年收入三十万不成问题,你觉得怎么样?”石头转脸问铁蛋儿。
“石头哥,甭管啥,我都听你的。”帮着哥哥忙活一场没摊上半点好处的铁蛋儿话说的漂亮,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来,都走一个。”石头豪迈举杯,陪着他和沈浩的人,无论男女跟着举杯。
石头只和沈浩碰杯,说声我干了,仰起头,一饮而尽,今天他高兴,高兴和沈浩相聚,更高兴沈浩能亲身感受他今非昔比。
干杯后的沈浩凝视石头,意味深长道:“石头,今天我来,主要想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可能这些话你会反感,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得说,因为三年前跟你爸妈保证过,不会让你出事儿。”
石头佯装不乐意,指了指自己鼻子,对沈浩道:“当我是兄弟,就别婆婆妈妈,咱俩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话。”
“好,那我直说了”沈浩微微一笑,道:“看你这么风光,我很欣慰,但也替你担心,道上混,捞偏门,无可厚非,可有些事,不能做绝,有些东西,绝对不能沾,一旦沾上,很难回头,害人害己,趁现在还能收手,赶紧收手。”
石头勉强笑了下,抽着烟道:“耗子,我有我的想法,有我的目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可能不出事。”
“操,就算你是石头哥发小,也没资格说教石头哥,别他妈蹬鼻子上脸太把自己当回事儿!”铁蛋儿猛拍茶几瞪沈浩,趁机发泄对沈浩的不满。
沈浩皱眉,缓缓转脸,冷眼瞧铁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