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表白
周末,干老师这一行的沈浩,有双休福利,回到花店,娜莎不在,至于去了哪,沈浩心里清楚。
两人这几个月的逃亡,花费不小,当初走的匆忙,没带多少钱,全靠娜莎典当一枚宝石戒指得来的几十万撑到现在。
娜莎这次出门,是想潜回hawaii那栋属于她的豪宅,将搜藏的古董拿出一两件,到黑市上转手,换个千八百万美元,这样就无需为钱操心。
其实沈浩娜莎,私人账户,钱多到惊呆普通人,为防止被追踪,却不能动用名下账户一分一毛。
追求完美的娜莎,收藏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转手变卖,着实可惜,娜莎的付出,沈浩心疼又感动。
没了娜莎的陪伴,这牲口闲来无聊,便在花店前那条小街溜达,无巧不巧的看到洪宇背着吉他包,匆匆前行。
沈浩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能耐被禁锢,却不影响他观察人的眼力,当即看出洪宇有问题,吉他包里装的也不是吉他,是长刀。
身为班主任的沈浩没法视而不见,在路边摊上买了个面具,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一路跟踪洪宇,来到养狗场。
洪宇来到养狗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沈浩看的清清楚楚,听的真真切切,最终出手相救。
又是道上人。
莫非自己跟黑社会有不解之缘?
沈浩唏嘘,自嘲一笑,朝着灯火辉煌的市区行去。
养狗场院子里,躺在地上的数十人痛苦呻吟,没一个人能爬起来,全受伤不轻,不过不致命。
只有躲在小楼里没出来的几个人安然无恙,他们手忙脚乱搀扶起断了三根肋骨的曾彪,其中一人心有余悸问:“大哥,怎么办?”
脸色惨白的曾彪久久不语,遇上个以一敌百的变态,他能怎样,何况压根不清楚对方什么人,长什么样。
“报警。”
说着话的汉子多半被吓懵,真把自己当成纯粹的受害者,惹来俩同伴的狠狠鄙视,以及曾彪看傻逼似的眼神。
“咱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报警?你他妈脑子里全是浆糊?”曾彪一连数问,声色俱厉。
很明显,无比憋屈的彪哥,将这**小弟当成了撒气筒。
慌不择言的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道上混的,两次重伤他人,被老家的警方网上追逃。
更重要的是,这处养狗场,表面上养狗,实际上,是彪哥的制毒窝点,如若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曾彪束手束脚,不知如何反击。
“大哥,我猜那人跟洪宇有点关系,不然不会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救洪宇。”面目扭曲的张远艰难说话,双臂脱臼带给他极大的痛楚。
曾彪若有所思点头,认可张远的分析,洪宇,是突破口,眼下,必须先弄清楚战力超强的神秘人啥来头,假如没什么牛逼背景,就弄死洪宇,除去后患解心头之恨,也能刺激神秘黑衣人现身,伺机杀掉。
以一敌百,是厉害,可不等于经得起算计,挡得了子弹,扛得住手雷,到时候,从缅北雇职业枪手,远距离狙杀,那王八蛋必死无疑。
思前想后的曾彪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笑意,暗含杀机。
旭日初升。
新的一天开始。
沈浩习惯性早起,以自己的方式,在自己的房间,锻炼出一身的汗,然后冲澡洗漱,之后去与花店一墙相隔的面馆,要了碗热干面。
这家名为胡师傅小面的面馆,便宜实惠,东西好吃,虽然店面不大,不太整洁,甚至藏污纳垢,但颇受欢迎,早中晚饭点,总是人满为患。
“你媳妇厉害,居然慢慢把花店生意做起来了,一开始我看到隔壁开了十年的东北菜馆转租后开始装修,担心吶,怕多个竞争对手,毕竟我这小店装修啦,环境啦,不怎么样,没曾想,饭馆变身花店,当时我乐了,觉得是瞎胡闹,现在看来,你媳妇眼光独到。”面馆老板娘给沈浩端来面的同时絮絮叨叨赞叹。
沈浩乐了,稍显无奈,左邻右舍都把娜莎当成他媳妇,再者,花店的生意,离“做起来”这说法差十万八千里。
照现在的情况算,房租,加小梅月薪,一个月赔上万块,算上三个人的生活开支,压力山大。
好在何况沈浩娜莎开花店不过是掩饰身份的幌子,赚不赚钱无所谓。
老板娘之所以产生花店生意做起来的错觉,多半因为她之前认定高家浜这片不会有人买花。
三个披头散发的女孩,穿着很显身材的吊带睡衣,踩着人字拖,从面馆斜对面的按摩房走出来,旁若无人说笑着穿过小街,走入面馆。
她们没有梳洗打扮,仍搞得定力差的老爷们儿魂不守舍窥视,三个女孩左顾右盼媚笑,好似向老顾客打招呼,又好似在勾引潜在顾客。
“老板娘,三碗打卤面。”
说话的女孩见沈浩一个人占一张桌子,径直走过去,坐下,搔首弄姿打量低头吃面的沈浩。
另外两个女孩也坐下来。
好帅!
三个女孩瞧清沈浩的脸,都在心里惊叹,最先坐下来的妹子毫不犹豫搭讪,问沈浩可以认识一下吗?
“没这个必要。”
低头吃面的沈浩懒得瞧对方,谈不上歧视或鄙夷,不用认识的人,不去认识,这样能少些麻烦。
虽然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但三个女孩内心深处依然很敏感,误以为沈浩瞧不起她们,怒了。
被在意的人瞧不起,最伤自尊。
“吃个油泼面,装什么装?”主动搭讪这妹子瞬间暴露出泼辣本性,她的两个姐妹也故作不屑盯着沈浩。
沈浩不动声色放下筷子,掏出一碗面的钱,搁桌子上,起身往外走,至始至终半眼没多瞅三个女孩。
出来的混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浩心里嘀咕。
被沈浩彻底无视,仨妹子气的面红耳赤,不约而同产生找人收拾沈浩的念头。
…………………………
外滩,一边是万国建筑群,另一边则是华丽摩天大楼构成的风景线,相互映衬,显现申城最高大上的一面。
兴许不是节假日的缘故,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外滩游人不多,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其中一行人格外惹眼,不论男女,全穿着精干得体的职业装。
“这六年间发生的变化太大了,申城变得更美丽,更时尚,反应出这个国家取得的巨大成就,只是我们西方媒体对此报道的还不够,还带着偏见,如果不是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很难想象,快速崛起中的泱泱华夏到底什么样子。”被十多人簇拥着漫步的老外发自肺腑赞叹。
“史密斯先生,我以一个炎黄子孙的身份,向您致敬。”长发披肩的何媛笑着欠身,道:“感谢您能客观公正看待我的祖国。”
“不用谢,不用致敬,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史密斯先生转脸冲何媛微微一笑,很绅士,然后对其他人道:“你们不用跟着了。”
十多个精干男女毫无异议。
这位史密斯先生是高盛副董事长,亚太区总裁,对申城分部这些高管而言,他的话,无异于圣旨。
刚进公司没几天的何媛,能陪着史密斯走在一众高管的前面,实属巧合。
三天前,史密斯轻车简从来视察,也没提前通知申城这边,乔装成普通人,混入申城办事处(又称高盛大中华区分部),在电梯里遇上何媛,闲聊之下,发现何媛不但外形气质极佳,还很有才学,一时青眼有加。
秘书安排今天行程时,史密斯点名要何媛随行,一路上边感受申城这六年来的变化,边跟何媛聊天,轻松又惬意。
十几个申城分部的高管瞅着渐行渐远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大多羡慕何媛运气好,刚进公司就入了史密斯法眼,前途不可限量。
“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史密斯停下脚步,凝视何媛,笑道:“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我目前单身。”何媛实话实说。
“很好,非常好。”史密斯这么说,搞得何媛有些迷茫,这妮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
“我去年离婚了,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们和我一样,很喜欢华夏文化。”四十岁出头的史密斯提及女儿,显得很幸福。
何媛轻轻哦一声,已然明白史密斯为何得知她单身,表现的那么开心,这个很绅士很有风度的老男人,多半对她有意思。
“何媛,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怦然心动了。”史密斯此话,等同表白,老外,就是这么直接。
何媛不知所措,曾发誓三十岁前绝不找男友的她,做梦想不到高盛集团副董事长会向她示爱。
“对不起,我,我有点不舒服,不能继续陪您散步。”心乱如麻的何媛勉强笑了下,转身要走,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慢悠悠骑着自行车过马路的男人,像一个人。
是他?
心尖狂颤的何媛下意识驻足,定睛细瞧,而那骑自行车的人,已被马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遮挡。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行凶
何媛一瞬不瞬盯着马路对面,等几辆车身高大的双层观光巴士和公交车缓缓挪动出她的视野,骑着自行车的熟悉身影已然走远,她始终没看到他的正脸,没法百分百确定那人是沈浩。
确定那人是沈浩又如何?
人家已经结婚,老婆是宁西省最牛的白富美。
胡思乱想的何媛痛苦的咬着嘴唇,恨自己太贱,竟对深深伤害过自己的混蛋念念不忘。
史密斯看出何媛不对劲儿,正要上前询问,何媛头也不回,快步离开,好像很生气、很愤怒。
太大意了。
居然忘了东方女人远比西方女人保守。
史密斯瞧着远去的何媛,自责不已,没对何媛产生一丝一毫怨念,甚至更为喜欢,这样不势利拜金不为男人身份地位迷惑的女孩,太少了,值得拥有。
锲而不舍。
史密斯想到这个成语,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沿着马路骑行欣赏老建筑的沈浩,并未察觉外滩观景台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个女人为他心慌意乱。
对危险有着超强感知力的他,在安全环境中,一般不怎么留意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否则太累。
周末,娜莎不在,闲暇无事,这厮便出来骑行,感受魔都的魅力,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比千里之外的帝都更具国际范儿。
繁华的外滩两岸,媲美newyork的华丽建筑群、高楼天际线,绝对令初来乍到的普通人惊叹。
尤其对于租住高家浜一带的人而言,这里无异于天堂,彻底融入这里,是他们的梦想,和为之奋斗的动力。
然而那么多外来务工的人,最终有几个能昂首挺胸带着自信走入那些华丽摩天大楼的辉煌厅堂中?
几乎没有。
这座城市最光鲜的一面,普通人仅能远远仰视。
骑在自行车上的沈浩单脚撑地,扭头回望那一片密集的高楼群,曾几何时,他站在其中一栋大楼内最气派的总统套房落地窗前,俯瞰浦江两岸以及路上渺小的行人,想必此时此刻,也有人站那么高,志得意满俯瞰着他。
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远离权势的沈浩自嘲一笑,只有了解这牲口的人,才知道他这一笑,含着多少无奈,与苦涩。
夕阳西下。
去了趟豫园的沈浩又返回到外滩,把自行车放好,走上观景平台,举目眺望的同时想着心事。
临近傍晚,越来越多的游人涌上观景平台,其中一人突然从挎包中掏出尺长的剔骨尖刀,疯了似的,冲向距沈浩不远的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正依偎着指点浦江中的游船,对背后袭来的危险毫无防备,顷刻间,男的被捅七八刀,面露惊恐瘫软在地上,女的先是不知所措,而后哭嚎着拉扯行凶者,并哀求:“都是我的错,放过他,别做傻事。”
“贱货,给老子戴绿帽子,去死吧。”行凶者不管不顾连捅自己女人十多刀,直至她无力挣扎求救才放手。
这对儿出来幽会偷晴的男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绝望的同时含情脉脉对视,再次刺激行凶的汉子,紧握着滴血的尖刀,缓缓转头。
周围人被突然上演的惨剧搞懵,见凶手看过来,如梦方醒,奈何观景台上人流密集,不是想跑就能跑,一时间乱成一团。
有人倒地被踩踏,有人跑丢了鞋,分布在人群中的警察保安,也被冲散,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
疯狂的行凶者见人就捅,直至周围人全跑远,才把目光转向倚着栏杆平静打量他的沈浩。
“你为什么不跑?”行凶者歇斯底里吼沈浩。
“我为什么要跑?”沈浩笑着反问行凶者。
“我已经变成杀人犯,还有人小看我。”行凶者仰面大吼,然后举刀冲向沈浩,跑远的人为此驻足,这时候,执勤的警察终于从惶恐的人群中挤入事发现场,见行凶者还要行凶,拔枪。
“不许动!”
一男一女俩警察异口同声高喊。
行凶者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绝境,就想挟持沈浩,而持枪的两个警察,由于种种顾虑,并未及时开枪。
行凶汉子的心思,沈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在外滩行凶,捅死捅伤好几个人,绝对是能上新闻的大事。
蛰伏中的沈浩可不想跟着上新闻,一记掌刀将持刀汉子砍倒在地,俩警察手忙脚乱扑上来,给不省人事的行凶者戴上手铐,举目四望,沈浩已无踪影。
这起外滩行凶事件当晚就上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被多家电视台报道,回到学校教职工宿舍的沈浩,看着电视新闻画面,微微皱眉。
虽然沈浩没上新闻,没暴露,但新闻强调有无名英雄帮助警察制服行凶者,单单这一点,足以引起好事者的兴趣和好奇心。
好奇的人,会不会坚持不懈深挖。
沈浩无法预料,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市人民医。
一间急救室内,满头大汗的医生正全力抢救行凶者,该用的手段,都用了,依然徒劳无功。
急救室外,有警察,有赶来采访的记者,之前在观景台上执勤并参与制服歹徒那名女警,搓着手,来回踱步。
徐婉,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从警五年,已是一名正科级警司,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又天生丽质,是同事心目中的警花。
分局副局长见徐婉心神不宁,不禁问:“小婉,琢磨什么呢?”
“没,没琢磨什么。”徐婉下意识摇头,其实她在回想制服歹徒时的情形,那个英俊青年出手飘逸、利索,透着身经百战的强者气势。
此人,不简单。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出,打断徐婉思绪。
“情况怎么样?”分局副局长说着话快步走到医生面前。
“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医生这话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懂,行凶歹徒已死。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死亡?”副局长面色凝重问。
“死因是心肌梗塞,作案时的心情,以及脖颈受外力打击对心脏的冲击,都可能引发心肌梗塞,到底是哪种原因致死,我们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负责急救的医生很无奈的叹口气。
“鲁局,我这就去把击倒歹徒那人找出来。”徐婉撂下句话,风风火火离开。
“小婉……”想把徐婉喊住的鲁局,看着越走越远的徐婉,心里叫苦,这丫头,经常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对此,他一点办法都没,谁让这丫头的老爸是他顶头上司,市局一把手,位高权重啊,他尴尬之余纳闷儿徐婉为什么对一个顶多算防卫过当的青年如此上心。
事发时,跟着徐婉的男警察此刻也在场,瞪眼瞅着远去的徐婉,心里酸溜溜嘀咕:“这位姑奶奶放着那么多正事不干,亟不可待去找一个于本案来龙去脉无关紧要的人,莫非看上人家了?”
这世上,没那么多一见钟情,起码徐婉不会,这丫头行事诡异,完全是被做警察做久了产生的直觉驱使。
鼎泰职业技术学院,教职工宿舍,602房间,看完本地新闻的沈浩面无表情关掉电视,思考这次偶发事件,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
把事情想到最坏,这牲口的习惯。
忽然有人敲响房门,很使劲,敲的又很急促,且大声喊:“沈老师,你在吗,出大事儿了!”
出大事儿?
沈浩皱眉,顾不上继续未雨绸缪,快步走到门口,开门,就见杨莉莉赵娟面无人色喘息着。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儿?”沈浩诧异问。
“沈老师,洪宇,洪宇他,被人捅了,现在就倒在校门口,好像快要死了。”又急又怕的杨莉莉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在沈浩打小就开始适应老天雪上加霜的蹂躏,没不耐烦,赶紧往出走,带着杨莉莉赵娟来到校门口,洪宇趴伏在地面,血流了一地。
原来,受伤住院的洪宇,一来嫌医院憋闷,二来想跟杨莉莉碰个面,探讨救他们的人,可能是谁。
不解开这个谜底,洪宇抓心挠痒的难受,哪曾想,被人跟踪到校门口,连捅八刀,命悬一线。
沈浩看出洪宇坚持不了多久,拦住一位老师的车,把洪宇抱上后座,赶往医疗条件相对好的市第一医院。
坐在副驾驶位的沈浩回头瞥一眼洪宇,心里叹息,这就是混的下场。
车子走走停停,最终被堵死在路上,申城的晚高峰,较之帝都,犹有过之,救人心切的沈浩不得不下车,抱着洪宇,狂奔向医院。
………………………
已是夜里九点,徐婉仍在分局天网监控中心,忙着调取多条道路的监控录像,一遍又一遍看下来,毫无所获,在观景台一显身手那人,好似人间蒸发,不留蛛丝马迹。
高手。
反侦察的高手。
徐婉眉头皱的更深,直觉告诉她,继续深挖,绝对有收获,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瞅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厌恶地撇撇嘴,接起电话,不耐烦道:“我忙着呢,你能不能别打扰我?”
“婉婉,我看到你要找的人啦,他现在就在医院,你赶紧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显得极为兴奋。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难缠的警花
洪宇被捅。
十有**是那位彪哥干的。
急救室外,沈浩想到曾彪,眼底闪过一抹杀机,既然那些渣滓没有收敛退让的意思,他不介意斩尽杀绝,以他眼下的能耐,杀些好勇斗狠的社会渣滓,不至于暴露行踪。
杀,亦或再忍一忍。
沈浩默默衡量着利弊。
医院大楼外,一辆黑色帕沙特来了个漂亮的甩尾急刹,准确无误停入车位,徐婉推开车门下车。
行凶案发生时陪徐婉执勤的男警察满脸堆笑凑上来,刘宁,徐婉大学同学,又是多年同事,一直苦苦追求徐婉。
而且,这二位的爹,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过的老战友,两人从小认识,偏偏徐婉从小对刘宁不感冒。
小时候的刘宁是鼻涕虫,爱哭,小女孩不喜欢也就罢了,如今的刘宁一表人才,在市局混的不比徐婉差,对待感情执着、专一,是普通女孩眼中的香饽饽,却始终难入徐婉法眼。
徐婉冷眼瞧着刘宁,道:“人真在里头?要是忽悠我,我告诉你,后果很严重。”
刘宁苦笑道:“姑奶奶,骗谁我也不敢骗你。”
找人心切的徐婉没再多说什么,昂头往大楼里走,俨然骄傲的小天鹅,刘宁屁颠屁颠跟着。
两人前脚进门,又有一辆福特越野车停入大楼前的车位,下来四个不像好人的壮汉,其中一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彪哥,我们到了。”
“洪宇那小子命悬一线,如果昨晚救他走的人,跟他有关系,一定会来医院看他,你们四个轮班,给我盯紧喽。”
聆听彪哥指示的汉子,点头称是。
四人丝毫没有察觉,三楼卫生间窗子边,沈浩正冷冷看着他们,嘴角牵扯起一抹嗜血笑意。
既然阴魂不散,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刘宁陪着徐婉来到三楼手术室外,并无沈浩的身影,以为自己被忽悠的徐婉拉下脸瞅刘宁。
“姑奶奶,我真没忽悠你。”刘宁焦急解释,东张西望,恰好看到沈浩卫生间走出,如释重负,指着沈浩,道:“他在那。”
徐婉下意识扭头,身材修长又不失雄健的英俊男人进入她视野,眼高于顶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外形气质近乎完美,无可挑剔。
可以说,这是个靠颜值就可以出人头地的家伙。
徐婉腹诽之余,冷眼审视沈浩,显然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痴,从警多年形成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英俊家伙很可疑。
沈浩缓缓走向两人,坦然问:“找我呢?”
刘宁点头,徐婉则面无表情道:“有点自知之明。”
沈浩不置可否笑了下,问:“找我什么事儿?”
徐婉道:“在外滩行凶的歹徒,两个小时前,因抢救无效死亡。”
听出徐婉言外之意的沈浩乐了,表情玩味道:“难道你们认为他是被我打死的?”
徐婉冷冷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沈浩故作无奈道:“那你们想怎样?”
徐婉一瞬不瞬逼视沈浩,执法者该有的威严气势,尽显无遗,缓缓道:“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不存在防卫过当,你不会有事。”
“我的学生,在校门口被人捅伤,生命垂危,你们不赶紧立案,去抓凶手,反倒为难一个曾制服歹徒,挽救很多人生命的好人。”沈浩脸上笑意渐冷,打小就特讨厌没事找事刁难他的人。
譬如初中时期经常欺负他的王志强。
“放心,我们不会放走任何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好人。”徐婉话里带刺。
遇上这么个娘们儿,沈浩挺郁闷。
接下来,人来人往的楼道里,徐婉丝毫不在意沈浩会有什么感受,没完没了询问沈浩,不想轻易和警方闹僵的沈浩,耐着性子回答问题。
当徐婉开始问沈浩来历时,更多疑点呈现,华裔,澳国国籍,曾定居newyork,如今在鼎泰职业技术学院上班。
这些身份信息重合到一个人身上,匪夷所思。
“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徐婉冷笑着问沈浩。
“陪我走一趟。”沈浩笑意深沉瞥了眼徐婉,转身走向楼梯间。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徐婉在心里嘀咕,快步追上沈浩,刘宁想跟着走,却被徐婉一眼瞪的迈不出步子。
半小时后,徐婉开车载着沈浩,来到花店,沈浩上楼找出几个证件,交给徐婉,徐婉随意翻了翻,难辨真假,蹙眉道:“这些东西需要鉴定,鉴定结果和你是否防卫过当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申城,手机保持开机,别让我们联系不到你。”
徐婉带着东西走了。
沈浩依然淡定,一点不担心身份暴露或被查出问题,当年亡命境外,师兄李乐天为他准备几十个身份,这些身份包含的种种信息,相应的各种证件,在所属国家政府系统中皆可查,好比一个人同时拥有多个户口。
fbi、cia很难查出端倪,这个叫徐婉的女警更是白费力气。
即使如此,若经常利用某个身份,未必不会被有心人捕捉到蛛丝马迹,所以,沈浩只有万不得已时才出示证件。
就在沈浩再次赶往医院的路上,噩耗传来,洪宇因失血过多死亡。
年轻的生命逝去。
沈浩自责,昨晚不手下留情,洪宇多半不会死。
第二天,洪宇父母赶到,在停尸间看到儿子躺在冰冷的铁柜子里,瞬间崩溃,哭的差点晕过去,尤其洪宇母亲,边哭边撕扯沈浩衣服,怨沈浩没管好洪宇。
沈浩站着不动,任由厮打,以此缓解洪宇母亲的丧子之痛,另一位老师实在看不下去,想为沈浩争辩,被沈浩以眼神制止。
洪宇父母哭到筋疲力尽,还不愿离去,停尸间工作人员和警察劝说无果,只能强行把这两口子搀出去。
走在人群最后边的沈浩回头望一眼装有洪宇尸体的铁柜子,心里呢喃:“洪宇,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学生,我不会让你白死。”
死了人,警方必然全力介入,巧的是,徐婉负责洪宇的案子,洪宇已死,而之前被洪宇救回来的杨莉莉、赵娟、李静,成为案件突破口。
杨莉莉、赵娟、李静所在的宿舍里,徐婉抱着膀子,盯着坐在同一张床铺上的三个女孩,不怒自威道:“前天晚上,洪宇和你们从郊区一条主干道打车回市区,而且是你们三个送洪宇去医院处理伤口,办理住院手续,我说的对不对?”
三个女孩低着头,默不作声,得罪彪哥的洪宇惨死,带给她们难以言喻的恐惧,怕向警方吐露实情后遭到彪哥报复。
这也是那夜被“黑侠”救出来,没报案揭发彪哥的原因。
当时,给洪宇处理伤口的医生,也因收了她们仨的红包,睁只眼闭只眼,没去惊动派出所。
徐婉见三个女孩不吱声,继续说:“我想,洪宇被捅死的原因,你们一定知道,之所以不说,是害怕某个人。”
三个女孩被戳中心事,脸色微变,不安的交换着眼神,终归涉世未深,扛不住徐婉的言语刺激。
心慌意乱的李静仰脸瞅徐婉,想开口,最为淡定的杨莉莉不动声色抬胳膊肘,轻轻碰李静一下。
李静欲言又止。
功亏一篑的徐婉蹙眉,拉下脸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我,那我只好把你们带走,慢慢跟你们耗。”
三个女就这样被徐婉“请”回分局,实际上,哪怕案情特别重大,三个女孩配合调查的时间亦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徐婉并未为此担忧,相对于杨莉莉、赵娟,李静心里素质差一些,关上几个小时,再单独询问,必有收获。
时间悄然流逝,天渐渐黑下来,分局大楼也变得冷清,值班的人和加班办案的人,毕竟是少数。
“我去星巴克给你买的咖啡,喝几口,提提神。”刘宁满脸堆笑走到徐帆面前,将热乎乎的咖啡送上。
徐帆没接咖啡,而是看了下腕表,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隔壁再跟她们谈一谈。”
刘宁不知所措看着徐婉走出房间,早已习惯热脸贴冷屁股的他,最终苦苦一笑,落寞品尝买回来的咖啡。
黑夜中,一道身影快如鬼魅溜进分局大楼,这人没走正门,而是动作矫健爬上二楼,从一个黑漆漆的窗口潜入。
像贼,但比绝大多数贼的身手好,再者,哪个不开眼的贼,敢往分局大楼里钻?十几秒后,这人出现在楼道里,从腰后摸出一支手枪。
格洛克17,装有消音器。
这人拉动枪机,子弹上膛,是真家伙。
“你是谁?拿枪干什么?”突兀质问声从持枪汉子背后传来,持枪汉子头也不回,听声辨位,举枪射击。
拿着一叠资料问话的警察胸口连中两枪,难以置信瞪大眼,向后倒去,背部尚未触及地面,杀人的汉子一闪即至,拽住中枪警察的衣领,拎起来,推入一间办公室,这间亮灯的办公室还有两人,可惜,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射杀。
脸上涂着油彩的杀人狂徒淡淡瞥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个警察,从容关灯,反锁房门,从窗子钻出去,攀爬到五楼,踩着一台空调外挂机,向亮灯的房间窥视,房间内,徐婉、杨莉莉、赵娟、李静都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头号嫌疑人
亮灯的房间内,别说杨莉莉、赵娟、李静,就连徐婉丝毫没有察觉危机即将降临,要知道她们所处的地方,是分局的办公大楼,是老百姓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是犯罪分子望而生畏不愿踏足的禁地。
谁能想到,一名胆大包天的职业杀手,正在窗外窥视,准备随时破窗而入,举枪杀人,与此同时,沈浩也在一名民警陪同下,乘电梯来到五楼。
洪宇的死,激起沈浩的杀心,但要把曾彪连根拔起,最好是借助警方的力量,否则不管不顾大开杀戒,必然惊世骇俗,搞不好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沈浩的第一步,向警方和盘托出洪宇杨莉莉被困养狗场那晚发生了什么,既报了案,又能避免三个女孩因吐露实情被曾彪怀恨,一举两得。
曾彪想报复,冲他来就好。
徐婉,分局刑警支队刑侦二大队的头儿,负责洪宇死亡案,不待见这位警花的沈浩,不得不再次直面对方。
就在陪同沈浩的警察,去敲办公室门的刹那,办公室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女孩的尖叫声。
年轻的警察愣神之际,身经百战的沈浩破门而入,正好看到脸上涂抹油彩的杀手,举枪瞄准惊呆的杨莉莉。
若非沈浩破门而入的动静搞得杀手分心,稍稍迟疑,杨莉莉多半已被爆头,徐婉飞身扑倒杨莉莉,倒地翻滚并扔出手机,砸杀手面门。
杀手歪脑袋躲开飞来的手机,连开两枪,或许徐婉抱着杨莉莉翻滚的太快,或许沈浩的出现使杀手分心,打出去的子弹没伤到人。
杀手还想开枪,沈浩腾身飞踹,来不及调转枪口的杀手,只能以左拳自保,倾尽全力击打沈浩脚底板。
蓬!
如击败革。
刚才还威风八面肆无忌惮的杀手脸色骤变,不由自主倒退,靠窗的一张办公桌被他撞散架,碎片纷飞。
杀手退势不减,后背又重重的撞在窗台上,窗子为之震颤,还挂在窗框上的碎玻璃哗啦掉落。
借力空翻的沈浩稳稳落地。
抱着杨莉莉翻滚到墙角的徐婉目睹杀手的狼狈,略微诧异,显然她错过刚才的精彩一幕,她也没工夫琢磨嘴角溢血的杀手为何这么狼狈,冲着吓蔫儿的赵娟李静喊:“往出跑!”
两女孩如梦方醒,转身就跑,愣在门外的警察下意识摸向腰后,摸了个空,才想起没配枪。
配枪条例规定,执行任务时填表领枪,回单位后要第一时间上交配枪,所以,此时此刻,分局大楼内值班加班的人,都没枪。
在隔壁喝咖啡的刘宁也冲出来。
凌乱的办公室内,沈浩踢起一把椅子,砸掉杀手的枪,毫不犹豫扑上去,杀手见事不可为,翻出窗外,在高低错落的空调外挂机上连番跳跃,眼看要逃之夭夭。
扑到窗边的沈浩弯腰捡枪。
“功夫好不等于你能玩转这东西,给我!”徐婉气势汹汹夺下沈浩捡起的枪,双手握着这支格洛克17,迅速瞄准,连开两枪,击倒杀手。
“确实厉害。”沈浩似笑非笑瞥了眼徐婉。
“没这两下子,干不了刑警。”徐婉不温不火回应沈浩,流露些许骄傲,继而蹙眉,问沈浩“你怎么来了?”
沈浩笑着道明来意,讲述那晚的情况,最后补充一句“这都是我送洪宇去医院的路上,洪宇告诉我的。”
徐婉若有所思点头,转脸瞧另一个当事人,杨莉莉。
披头散发心有余悸的杨莉莉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点头承认沈浩说的全是实情。
“这个曾彪,好大的胆子。”面庞冷若冰霜的徐婉话里有话,觉得今晚闯入分局大楼的杀手,十有**与曾彪有关。
双腿中枪的杀手被十几人制服,押入审讯室。
“你为我们提供的线索,非常有价值,谢谢。”徐婉向沈浩致谢后,话锋一转“你身手很好,应该是个有特殊经历的人,希望你没触犯过法律,不然,我绝对毫不留情将你绳之以法。”
沈浩笑而不语。
徐婉冷冷看沈浩一眼,头也不回走向审讯室。
杀人,带头蹂躏三个女孩,又可能是派杀手来分局杀人的罪魁祸首,曾彪一下子成为重量级嫌犯。
当晚,多个行动小组同时出击,令徐婉郁闷的是,包括养狗场在内,曾彪可能藏身的地方,全人去屋空。
好在养狗场藏着的十多吨制毒原料和几百公斤半成品冰,没来得及转移,光是这些东西,够枪毙曾彪好几回。
穿着防弹衣举着手枪的徐婉英姿飒爽,带人仔细搜查养狗场后,向上级申请发布对曾彪的通缉令。
距海岸几公里的一艘远洋渔船,受海浪冲击,左摇右摆,近些年,近海打鱼,收获甚微,这样的远洋渔船越来越多。
渔船最大的舱室内,曾彪和一众心腹小弟闷声不响喝着啤酒,与花大价钱请来的杀手失去联系,他们忧心忡忡。
曾彪本想重伤洪宇引出“黑侠”,没想到洪宇失血过多而死,警方介入调查,杨莉莉、赵娟、李静又被徐婉带走。
压力山大的彪哥一时心急,指使请来对付“黑侠”的杀手,进分局大楼灭口,尽量不给三个女孩向警方提及养狗场的机会。
“彪哥,是不是出事儿了?”有人弱弱问曾彪。
“乌鸦嘴!”彪哥狠狠瞪乱说话的马仔,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幕逐渐淡去,天快亮了,曾彪绝望了,当机立断,命令马仔以最快速度开向公海。
旭日初升。
曾彪站在船尾,遥望海岸线,咬牙切齿呢喃:“总有一天,老子亲手剐了你。”
能让曾彪如此怨恨的人,只有那位黑侠。
“老大,快看!”
曾彪的贴身保镖遥指远处一个黑点,黑点正快速接近渔船。
直至彼此距离拉近到几十米,曾彪才瞧清楚冲过来的是艘摩托艇,骑着摩托艇的人,穿着黑衣,戴着面具。
是黑侠!
曾彪惊呆。
三个小时后,在直升飞机引导下,四艘警用快艇围住渔船,徐婉和几名特警率先登船,看到不算宽敞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倒卧十几人,其中就有曾彪。
曾彪和心腹马仔全死了。
徐婉也好,登船的特警也罢,何曾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景,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后续登船的人同样骇然失色。
心乱如麻的徐婉仔细检查渔船时,发现曾彪死前用带血的手指写下两个字:黑侠。
黑侠。
救洪宇杨莉莉那人?
徐婉皱眉沉思。
“黑侠,李连杰主演的一部电影,我上初中那会儿看过,挺不错的。”刘宁凑上来为徐婉解惑。
“这些人的死,跟老电影没什么关联,别给我添乱,做你的事儿去。”徐婉这话搞得刘宁尴尬不已。
经过一上午的现场勘查,专案组初步判断,杀人者只有一人,而且全是一击致命,包括曾彪在内,十三个好勇斗狠且背负重案的猛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
思绪万千的徐婉,脑海浮现沈浩昨晚救下她和三个女孩的情形,突然冒出个念头:会不会是那位沈老师做的?
………………………
洪宇的死,抹杀不了沈浩这段时间对特招生言传身教取得的成果,鼎泰职业技术学院领导层为此专门在大礼堂召开教职工大会,表彰沈浩。
“沈老师用极短的时间,以无可挑剔的敬业精神和责任心,为我们学校赢得好的声誉,好的口碑,最重要的是,使特招生这个群体发生质的蜕变,堪称教育界的奇迹。”老校长发自肺腑的言语掷地有声。
台下,近千教职工默默聆听,感慨万千,如果不是这个奇迹发生在身边,他们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年轻的沈老师,不是不简单,是太邪乎。
如此才华,如此手段,如此的个人魅力,足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为何栖身一所不入流的野鸡高校?
很多人想不明白。
“现在,我代表学校管理层,给予沈老师应得的奖励,大家鼓掌,请沈老师上台。”老校长带头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沈浩快步上台,笑着与老校长握手,随后,在近千人注视下,老校长将荣誉证书和一串钥匙交给沈浩。
钥匙代表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价值五百多万,不少人羡慕眼红沈浩之际,徐婉带着七八个穿制服的下属,步入大礼堂,人不多,气场不弱,引人侧目。
“沈浩,请你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徐婉不分场合,直接道明来意,偌大礼堂,一时鸦雀无声。
“我没犯什么事儿呀。”沈浩故作呆萌。
“犯没犯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徐婉不怒自威,貌似已把沈浩视为杀死曾彪等人的凶手。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你们走。”沈浩说着话来到徐婉面前,这娘们儿想玩,那他就陪她玩到底。
沈浩被徐婉带走。
大礼堂内,近千教职工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老校长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愤怒的学生
沈老师被警察带走。
惊人消息很快传遍全校,这些天经沈浩引导,一心向上的特招生们为之哗然,他们眼中,沈浩是才华横溢的君子,是良师益友,有沈浩在,他们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希望,不会再堕落、再迷茫。
恰恰这么一个深受爱戴的好老师,被警方无端端带走,数以千计特招生怒了,有人开始串联,要“营救”沈老师。
天不怕地不怕,只敬畏沈浩的热血少年,很快达成默契,如果第二天早上,沈老师还没被放回来,他们就出去游行。
分局,徐婉办公室。
沈浩坐在徐婉对面,慢悠悠喝咖啡。
“听说,你对学生很负责,是个好老师。”徐婉说着话,靠住转椅,面无表情瞧着坦然自若的沈浩。
直觉告诉她,沈浩是“黑侠”的可能性不小,奈何没有证据,只能把沈浩请到办公室,而非审讯室。
沈浩笑道:“干一行,爱一行,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徐婉冷冷道:“溺爱学生的老师,未必不会像溺爱孩子的家长那样,做错事,沈老师,你说呢?”
沈浩不置可否,继续喝咖啡。
徐婉身子忽然前倾,盯着沈浩,冷笑问:“我是该称呼你沈老师,还是黑侠?”
沈浩漫不经心反问:“什么黑侠?”
徐婉眯眼,气势逼人道:“你心里明白。”
沈浩一本正经摇头道:“不明白。”
徐婉冷哼一声,直起腰,靠住转椅,从警五年,能成为分局刑警支队刑侦二大队的头儿,一方面有个牛逼的爹,另一方面个人能力突出,破获不少大案要案,积累下丰富的经验和阅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嫌犯面对她时,用不了多久就无所遁形,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沈老师,在刚才短暂的言语交锋过程中,表情眼神毫无破绽。
很难对付。
隐藏的很深。
几次接触下来,徐婉对沈浩这种不好的印象,逐渐加深,她耐着性子找话题,不是迷恋沈浩近乎完美的外形气质,是想戳中沈浩软肋,一举拿下沈浩。
沈浩什么人,什么人生经历,徐婉这点手段、这点心思、这点道行,根本不够这牲口看的。
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徐婉多次被沈浩调侃的面红耳赤,抓狂不已,最终怒不可遏拍桌子走人。
砰一声。
徐婉重重关上办公室的门,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沈浩气够呛,这时一名下属急匆匆走过来说 “徐队,经市局核查,以及澳国方面回馈的信息,可以确定,沈志泽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
徐婉失态喝问,负责调查沈浩身份的年轻女警忐忑点头,纳闷儿徐队为什么盯着姓沈的不放。
神情变幻不定的徐婉疲惫摆手,示意下属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她则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案情并尽量平复心绪。
傍晚,负责还原沈浩这几天行踪的一组人,向徐婉汇报了工作情况:没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刑侦二大队会议室里的徐婉心乱如麻,久久无语,等待她安排任务的十几人有些气馁。
“你需要休息,回家好好睡一觉,也许,到了明天,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刘宁硬着头皮弱弱劝徐婉。
“这么大的案子搁在这儿,谁能睡踏实?如果有人觉得累,站起来,我准他假。”工作狂人徐婉冷眼环顾在座的男女,目光扫过谁,谁提心吊胆。
雷厉风行的徐队不止一次把做事不力偷懒耍滑的人踢出二大队,几个倒霉蛋儿,要么沦落成交警,日复一日被风吹日晒,要么转到乡镇派出所混日子,前途尽毁。
第七次案情分析会结束,已是深夜十一点,有人请示徐婉,放不放沈浩,徐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
“徐队,这么做,违规啊,何况是这个姓沈的,是澳国国籍,事情闹大了,我担心对徐队你有不好的影响。”来请示的人皱眉提醒徐婉。
“出了事儿,我扛。”徐婉态度坚决,颇有女汉子风范,在她看来,心理较量,谁有耐性,谁扛的住压力,谁占上风。
整整一夜,沈浩被晾在办公室,换了别人,十有**焦躁不安,这牲口纹丝不动坐了七八个小时。
早上,徐婉为沈浩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见沈浩神采奕奕,且依然淡定自若,不禁错愕。
姓沈的,远比她想象的,强大的多。
“好久没吃泡面,味儿还挺香。”沈浩说着话接过泡面,毫不客气吃起来,比在自己家还放得开。
徐婉气乐了,审视沈浩,心想难道自己的直觉错了?
“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生活吧。”平心静气等沈浩吃完泡面的徐婉,边说边弯腰拉椅子坐在办公桌后,仍想继续昨天的战术。
“国外的生活……”沈浩笑着沉吟,表情略显玩味,就凭他前些年的经历和缜密思维,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疏漏。
徐婉捧着咖啡,静待下文。
沈浩捏着纸巾,慢条斯理擦抹干净嘴角,开始讲国外的生活,从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到一些城市的风土人情,还详尽交代了几段艳遇,若非徐婉刻意转移话题,恐怕这牲口连上床细节都会描述清楚。
徐婉瞅着侃侃而谈的沈浩,基本确定,眼前这英俊混蛋说的是真的,继续听下去,难有收获。
已然心浮气躁的徐婉,不得不打断沈浩,直截了当问:“我想知道,你跟什么人学的功夫?”
沈浩不假思索道:“一个姓吴的老爷子。”
徐婉道:“我看你下手准狠快,想必有不少实战经验。”
沈浩貌似无奈叹口气,道:“我真不想打打杀杀,可住过的几个城市,黑帮猖獗,有时候为了自保,只能大打出手。”
徐婉若有所思哦一声,问:“杀过人没?”
沈浩摇头。
徐婉蹙眉道:“你之前那事儿,是正当防卫,或是防卫过当,尚无定论,如果我想把你一直留在这栋楼里,甚至关进看守所,易如反掌,这么耗下去,总有一天你得跟我说真话。”
“随你。”沈浩淡淡一笑,无所畏惧。
“好,看你我谁能耗过谁。”撂下狠话的徐婉又一次愤然离去。
…………………………
朝阳沐浴下的鼎泰职业技术学院体育场,聚集于此的特招生们焦急的等待着,往日,沈浩准时出现,带他们锻炼。
今天,沈浩迟迟不来,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学生心知肚明,并为此心急如焚,愤慨不已。
“我不相信沈老师会犯法,你们相信吗?”一个身材消瘦的男生站到高处,扯开嗓子问在场的人,显得很激动。
秦立军。
之前跟着洪宇围殴沈浩。
如今却是沈浩最忠实最虔诚的拥趸。
“不信!”
有人呐喊,有人摇头。
“沈老师被无缘无故带走,我们必须去为沈老师讨个说法。”秦立军振臂高呼,昨天已串联好的人也大声附和。
本就年少轻狂的男女被鼓动的热血沸腾,沈浩是他们最为爱戴的人,如今有难,哪能置之不顾。
在几十个桀骜男生带动下,黑压压的人群,气势汹汹涌出体育场,涌出学校正门,涌上街头。
如果说以前这些特招生愿为十三太保老大张远两肋插刀,那么现在,他们甘心为沈浩赴死。
老师、保安束手无策。
正值上班时间段,分局大楼外,鼎泰职业技术学院的特招生陆续聚集,起初不怎么引人注目,直至聚集人数超过三百,带头的十几个学生拉起事先准备好的条幅,才惊动大楼里的人。
不过,类似情况,以前发生过几次,分局的头头脑脑,没太当回事,一群毛头小子,能翻了天?
分局一把手调来一队特警,维持秩序,并试图驱散聚集的学生,哪想有特警失手推倒一个很凶很嚣张的学生,引发双方揪扯推搡,导致更多远远围观的特招生冲上来支援,人数迅速突破一千。
上千人,黑压压一大片。
别说顶在外边的人,连楼里的人,都慌了。
“放了沈老师!”先是一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带头高喊,之后千余人跟着喊,喊声震天。
徐婉办公室内,沈浩听到喊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很感动。
隔壁会议室,站在窗边的徐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聚集这么多学生,一旦失控,将会是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
这一刻,这位骄傲的警花方寸大乱,不知所措,要知道,真闹出乱子,她那普通人眼中高权重的老爸也多半被追究责任。
“徐队,局长叫你上去开会。”有人站在办公室门口连喊徐婉两次,心乱如麻的徐婉才回过神。
情况紧急,徐婉快步走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徐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脸色很难看,对沈浩道:“你可以走了,记得把你的学生也带走。”
沈浩似笑非笑道:“当着我那么多同事的面,把我带到这儿,关了整整一夜,不给个合理解释,我不能走,除非你当着你同事的面,吻我一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怀恨在心
徐婉听完沈浩的话,脸色骤变,觉得眼前这张英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脸庞,无比的讨厌、猥琐。
人渣,衣冠禽兽。
这样的渣滓能当老师?
外面的上千学生瞎了眼,爱戴这么个混蛋!
徐婉气结,怒视沈浩,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众吻我一下,我就离开,并配合你们,把闹事的学生带回去。”沈浩笑意淡淡凝视徐婉,一副吃定徐婉的样子。
这牲口是见了美女会多瞅几眼的凡人,也不够专一,说的难听点,就是多情、风流,但从不乘人之危
如此为难徐婉,是对这妞儿一再刁难的回报,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然这妞儿还会肆无忌惮针对他。
徐婉何曾被人这么对待,怒不可遏,不管局长刚刚怎么叮嘱她,抬脚踹坐在转椅上面露邪笑的沈浩。
虽然徐婉脚上的皮鞋,鞋跟不算高,不算尖细,但这么猛踹下去,照样可以在人的身上留下个窟窿眼。
沈浩一身能耐,发挥不出十分之一,但以一只手应付仅仅练习多年散打和泰拳的徐婉,游刃有余,抓住徐婉踢掉鞋的脚,仿佛抚摸精美艺术品,边摸边笑道:“脚形挺美的,我喜欢。”
金鸡独立的徐婉挣扎,想收回脚,却徒劳无功,又急又气,欠身甩手,想扇沈浩一记耳光。
沈浩在徐婉巴掌扇过来的前一秒,把徐婉的脚推出去,重心不稳的徐婉,摔个屁墩儿,狼狈不堪。
跌坐地上的徐婉,从未被男人这么调戏、侮辱,而且这男人令她束手无策,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刺激她流泪,爬起来,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冲出办公室。
紧接着,沈浩听到隔壁有人大呼小叫,还有人焦急的嚷嚷:“徐队,放下枪,别乱来。”
“我要毙了他!”
随着这声丧失理智的吼声,徐婉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支最新配备一线民警的9mm口径转轮手枪。
老式警用自动手枪,容易卡壳,一旦卡壳,很难再次击发,转轮手枪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一颗子弹打不响,不影响下一颗子弹的击发。
眼下,转轮手枪正逐渐取代老式的五四、六四、七七。
刘宁出任务回来,没来得及上交手枪,被徐婉夺下,脸上挂着泪珠,双眼充满恨意的徐婉,举枪,瞄准沈浩。
“徐队,冷静!”
“徐婉,给我放下枪!”
刑侦二大队几人弄明白徐婉要干嘛,骇然失色,刘宁喊话的同时,想靠近徐婉夺枪,却被徐婉一声滚开,搞得不知所措。
枪口距沈浩不足一米,沈浩面不改色,稳稳坐在椅子上,这样的情形,他遇到无数次,早麻木了。
他凝视徐婉,淡然一笑,道:“开枪。”
呲目欲裂的徐婉握枪的双手颤抖着,这时,手机响了,她一手握枪,另一手从裤兜掏出手机。
来电名,徐国伟。
徐婉的父亲。
从不以老爸老妈舅舅二姨这些称谓存电话号码的徐婉,微微一愣,继而警醒,自己是警察,是徐国伟的女儿,不能乱来。
“爸,什么事儿?”
“丫头,无论办多么棘手的案子,都要平心静气,有抽丝剥茧的耐性,这是合格警察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不能急于求成,该放的人,放了吧。”
“爸,我知道。”
极力控制情绪的徐婉挂断电话,把枪还给刘宁,众人暗松一口气,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愈发超乎想象。
徐婉突然跨前一步,弯腰吻了下沈浩额头。
戏剧性的变化惊呆在场的人。
“走!”
徐婉歇斯底里,发泄满腔恨意。
沈浩微微一笑,起身,不紧不慢往出走。
大楼外,群情激奋,吼声震天,千余热血沸腾的学生构成的黑压压人群,不断挤压着特警们的防线。
乱局一触即发。
不知哪冒出来一些人跟着起哄,鼓动学生冲进去,附近一栋大楼的楼顶,站着几个人,用手机拍照、录像。
这些人都不像学生。
沈浩走出分局大楼,一眼瞧出端倪,心中冷笑,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可这都啥年代了,见缝插针捣乱,有屁用,只能暴露自身的狭隘和无耻。
“同学们,光喊没有用,冲进去,用一切手段表达你们的愤怒,他们才会怕你们,才能到达目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振臂高呼。
一些不明就里的桀骜男生大声附和,开始往前挤,这个变化,好似石块砸入水面带起的涟漪,一层层传递,感染所有人。
“冲!”
随着这声呐喊,之前挡住人群的单薄防线崩溃,带头的十几个学社疯了似的,吼叫着往前冲,热血已冲昏他们的头,他们看到沈浩走出来时,已无法控制局面,后边人不断推动他们的脚步,停不下来。
沈浩二话不说,把冲在前边的学生,接连不断扔向后方黑压压人潮中,数十人被砸倒,才遏制住千余人的冲势。
“你们知不知道,差点又闯了祸?”大声喊话的沈浩站在十几级台阶上,睥睨仍有些躁动的学生们。
“沈老师。”
“是沈老师。”
有人欢呼,有人傻笑,夹在在学生中鼓动闹事那几人想继续推波助澜,却发现学生们不再尿他们。
“立刻,马上,给我返回学校。”沈浩以命令的口吻要求自己的学生,之前疯狂的吓人的千余学生乖乖散去。
众多围观者为此大跌眼镜。
脸色铁青的徐婉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盯着跟着学生远去的沈浩,咬牙呢喃:“我不会放过你。”
…………………………
带头闹事的三十多个特招生,先被校方处分,后来又被警方批评教育,不过他们没受到实质性处罚。
差点闹出大乱子,各方尽量息事宁人。
这样收场,大家都能接受,对沈浩而言,乱七八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安下心做个老师。
曾横行校园的十三太保,洪宇死了,张远等人被捕,且被警方冠以“曾彪犯罪团伙骨干成员”,这名头,够他们在牢里呆个十年八年。
又一个周末来临,沈浩回到花店,而远行的娜莎还未返回,独自看店的小梅焦躁不安,怕她敬重的娜姐出事。
“娜姐什么时候回来?”小梅问沈浩。
“快了。”蹲着的沈浩淡淡一笑,继续摆弄自行车链条。
“娜姐走了这么久,也不往店里打个电话,我挺担心她的。”淳朴的小梅小声嘟囔,真情流露。
“你呀,不用担心,你娜姐呢,每次出远门,都像人间蒸发。”沈浩笑着调侃万里之外的娜莎。
小梅一愣,蹙眉瞅貌似轻松自在的沈浩,心里嘀咕:“为你操心这操心那的女人失联,你一点不担心,真够没心没肺的。”
小梅腹诽沈浩的同时,花店的门被推开,一衣着普通的小伙,探头问沈浩“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沈浩转脸瞧面红耳赤的小伙,微微一笑,这人,他认识,租住在花店后院的尤俊,后院被房东改造成十几间出租屋,供二十多人租住,租客中,最为特殊的便是尤俊,据说读过名牌大学。
此刻的尤俊,头发凌乱油腻,脸也不怎么干净,胡子拉碴,面色苍白,眼睛浮肿,缺乏神采。
网游害人啊!
沈浩心里暗叹,问尤俊需要他做什么。
“哥,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尤俊弱弱问沈浩,显得很难为情,跟一个不太熟的人借钱,确实
“帮你之前,我想跟你聊聊,谈谈心。”沈浩说着话站起来,走出花店,带尤俊去了隔壁面馆。
面馆的面好吃,小炒也不错。
沈浩要了三个小炒,两碗米饭,两罐啤酒。
“听房东说,你读过名牌大学。”沈浩边说边打开啤酒,递给尤俊,尤俊接过酒,咬着嘴唇点头,好似读名牌大学的经历,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
“喝酒。”
沈浩招呼尤俊,几口酒下肚,尤俊放松下来,没先前那么拘谨,苦笑道:“华东理工大学,我的母校。”
华东理工。
仅次于同济复旦申交大的申城名校。
“我爸妈是老师,小学中学,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父母管着,我循规蹈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了大学,父母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我就堕落了,喝酒,打架,翘课,搞对象,玩网游,总之,差生该干的事,我基本全干过。”尤俊说完叹气,满心悔恨。
刚迈入大学那会儿,他心怀美好憧憬,认定自己是最优秀,出人头地,指日可待,而现在,花光从父母那以各种理由骗来的十几万,不得不借钱度日。
自甘堕落,然后破罐子破摔到无以为继,这样的人,多的是,不稀奇,沈浩笑意深沉瞥了眼尤俊,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尤俊摇头,意思还没想以后怎么办。
沈浩道:“你跟我这样不太熟的人借钱,说明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我不会把钱借给你,堂堂七尺男儿,靠头脑和双手,可以解决一切难题,混个温饱,赚点小钱,更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临时演员
自尊心,人人都有。
堕落的人,对于旁人的说三道四,通常更为敏感,尤俊低着头,没去看沈浩,嘴角却抽动着,这是愤怒的征兆。
时至今日,尤俊依然有一颗高傲的心。
“希望我刚才说的话,对你有所触动,来,喝酒。”沈浩举起易拉罐,尤俊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沈浩微微一笑,仰脸喝酒,待这厮放下易拉罐,尤俊才开始喝,多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谢谢你请我喝酒,你的话,我会铭记在心。”尤俊说完,发泄愤怒似的捏瘪空易拉罐,站起来,头也不回离开。
这小子脑海幻想着,日后飞黄腾达,怎么收拾沈浩,并暗暗发誓:从明天开始,出去找工作,努力向上,活出个样子。
duang一声。
尤俊摔门而去,沈浩脸上的笑,变得深沉、玩味,屈辱感能激发大多数人拼搏的动力,譬如胯下之辱成就韩信,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借给尤俊五百块钱,远不如激起他拼搏奋斗的信念来的有用。
沈浩把两碗米饭三个热气腾腾的小炒打包回去,和小梅一块吃,午饭后,他打算骑车出去溜达、散心,刚把自行车推出花店,不知从哪冒出的一批人,开始“封锁”这条街,确切说,是清场,来自附近派出所的几个片警跟着跑前跑后。
“请大家配合,尽快离开这里。”派出所所长亲自出面喊话,不愿离去的人,才开始挪动脚步。
在这条街两边开店的人,纳闷儿观望。
“麻烦你暂时离开。”一个清场的工作人员还算礼貌的面对沈浩。
“这花店是我开的。”沈浩不动声色回应对方。
“那麻烦你不要乱走,最好在店里呆着。”清场的人瞥了眼沈浩和花店门脸,往前走去,原本嘈杂的小街,很快就冷冷清清。
小街中段,百米长的路,被封住,之前清场的人,开始进入这段路两边的店铺,教店家如何配合他们的工作。
《枭雄》剧组要在这里拍外景,惊人消息不胫而走,一个小时后,大批群演和各种拍摄设备被陆续运来。
网上有几篇关于《枭雄》的开拍报道,说这部电影是吴宇深回归华语影坛后第一部枪战大片,可能超越他三十年前的经典之作《英雄本色》。
前几年那部《赤壁》,已然令沈浩对近些年的吴宇深极为失望,压根没把网上的报道当回事。
剧组的工作人员紧张忙碌着,一切就绪,副导演带着几个剧务指挥群演入场,这些群演穿着黑衣,手持长刀,显然是电影中的黑帮打手。
主创人员最后现身,身材高大略微秃顶的吴导跟男女主角配角交代今天外景拍摄该注意到的关键节点。
沈浩站在花店玻璃门内,看着十几米外的剧组主创人员,男主刘天王的现身,令他感慨万千。
无数女人心目中的不老情人,也曾是他儿时偶像。
偶像,老了。
沈浩莫名伤感。
岁月这把杀猪刀,没有人可以抵挡。
吴导的女助理接完一个电话后,着急忙慌跑到吴导面前,道:“吴导,不好了,嘉乐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吴导皱眉反问,嘉乐,全名李嘉乐,出道没多久的新人,但有投资方力捧,硬是被塞进《枭雄》剧组,出演一个极其重要的反派角色,是今天外景拍摄不可或缺的人物。
“昨晚在夜店,喝醉酒的嘉乐跟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被拘留了。”女助理的话震惊在场的人。
吴导脸色陡然阴沉,背着手,来回踱步,电影拍到一半,一个非常重要的演员居然犯下这么恶劣的错误,可气可恨!
换人,一时间去哪找合适的人选,而且前面很多场戏得重拍,可要是删掉李嘉乐的戏份,剧情就不够饱满。
想以《枭雄》再次证明自己能力的吴导一时不知如何取舍,长吁短叹,刘天王和女主刘一菲上前安慰。
吴导对刘天王挤出一丝苦笑,走向路边,兴许整条街就娜莎的花店还算整洁、敞亮,吴导径直走过来。
午后,烈日当头,室外又闷又热。
吴导推开花店的门,空调冷风伴随着花香,扑面而来,很是清爽,稍稍冲淡吴大导演心头的烦躁感。
刘天王、刘一菲等主创跟着吴导走进花店。
花店内,小梅傻傻看着吴导、刘天王、刘一菲,吴导,小梅或许不怎么熟悉,但刘天王刘一菲,都是小梅喜欢的大明星。
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突然出现在眼前,小梅能不激动吗。
沈浩则笑而不语站在小梅身边,与小梅的不知所措形成鲜明对比,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不会因大人物的出现一惊一乍,何况现在。
龙游浅滩,仍是龙。
巨星也罢,天王也好,这牲口有足够的资本,淡然面对。
“不好意思,打扰了,外边太热,我们想”吴大导演话说一半,突然愣住,直勾勾盯着从容自若的沈浩。
“他像嘉乐。”同样在打量沈浩的刘天王,一语道破吴导失态的原因。
“小兄弟,能不能帮我个忙。”吴导亟不可待走到沈浩面前,上上下下打量沈浩,越看越满意。
帮忙?
沈浩乐了,今儿这日子有意思,**丝和大导演前后脚找他帮忙,忍俊不禁道:“您不会是找我演戏吧?”
“真被你说中了。”吴导一本正经点头。
沈浩愕然,无言以对,本是调侃之言,却成了真,匪夷所思,难不成吴大导演在发癔症?
“小伙子,我是认真的。”
“可我不是演员。”
沈浩笑呵呵瞧着吴导,演戏,他从未想过。
“你可以先试一试,我相信,只要你有信心,无论多难的事,都能做好。”刘天王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鼓励沈浩。
逐渐淡出演艺圈这些年,这位平易近人的天王巨星,仍在努力提携每一个值得提携的晚辈和新人,此时貌似在帮吴导解决难题的刘天王,实则觉得沈浩是可造之材,有心为沈浩争取机会。
儿时的偶像眼巴巴瞅着,沈浩不忍心拒绝,问清楚《枭雄》这部电影计划在八个月后的春节假期上映,若有所思道:“那我试一试。”
“小朱,带这位小兄弟去化妆换衣服。”吴导一分钟不想耽搁,沈浩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枭雄》剧组。
在数以百计争抢露脸机会和一句半句台词的群演看来,沈浩的运气,好的离奇。
化妆换衣服后,沈浩记了几段台词,动作指导袁平和吴导指点他如何跟刘天王刘一菲配合,记忆力超强,本身是武道高手的他,分分钟做到无可挑剔。
旁观的人难以置信看着沈浩,产生同样的疑问:这货真没演过戏?
经过一个多钟头的折腾,开始试拍,沈浩站到路中央,一身黑衣,拎着砍刀,气势迫人,身后站着百余小弟。
这牲口饰演大反派的得力助手,带人围杀刘天王和刘一菲。
“不错,非常不错。”
沈浩仅仅摆个poss,吴导已赞不绝口,觉得自己捡到个宝贝,相貌亦或气质,沈浩近乎完美。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李嘉乐较之眼前这姓沈的青年,逊色太多,只是长的有相像之处。
一位副导演等所有人进入状态,站出来,重重打板。
沈浩带着百余人,缓缓前行,堵住刘天王去路,声情并茂对完台词后,激战开始,直至武行出了差错,被吴导喊停。
吴导情不自禁冲沈浩竖起大拇指,好莱坞的奇才,华宇影坛的高人,做为一个拍几十年电影的导演,他见过不少,只有今天,才算遇上真正的表演天才。
“你很棒!”刘天王也向沈浩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我有点不敢相信,你没学过表演,没上过镜。”
“绝对第一次,若说假话,天打雷劈。”沈浩笑着发誓,经历太多打打杀杀的他,刚才不过是本色出演。
吴导凝视正在说笑的沈浩、华仔,忽然有种感觉,这个自称第一次上镜的小伙子,比华仔更有枭雄范儿。
夕阳西下,刘天王护着刘一菲杀出重围这出戏,终于拍完,沈浩没出过错,对于角色把握,连一向苛刻的吴导都挑不出毛病。
以至于吴导决定,李嘉乐演过的戏份,全部重拍。
“小沈,鉴于你的表现,我给你开出三十万的片酬,你看合适吗?”吴导一句话惊呆很多人。
三十万片酬,近乎是三线演员的水准,而且《枭雄》这种由大导演担纲的大制作,很多二三线明星,愿意零片酬露脸。
“如果我这部枭雄,你始终演的这么好,我会把你推荐到朋友的公司,签个长约,重点培养。”
连续抛出惊人言语的吴导笑着凝视沈浩。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吴大导演这是动了爱才之心啊!
“帮忙而已,哪用得着片酬,我也没进军演艺圈打算,不需要吴导费心。”沈浩婉拒吴导好意,出乎所有人意料。
吴导的助理,几个副导演,惊诧之后,看傻逼似的看着沈浩。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戏霸
吴导开出的价码,足以令刚入行的小演员为之疯狂,况且吴导在华宇影坛和好莱坞有着不小影响力和深厚人脉资源,捧红一个人,易如反掌,这比片酬更具诱惑力,却遭沈浩毫不犹豫婉拒。
沈浩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决定帮吴导的忙,不过是想在来年的春节,让关心他的人,通过《枭雄》这部电影,知道他安然无恙活着,无需太牵肠挂肚。
想必那时候,他已不在魔都,也就不担心有心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他笑着对倍感意外的吴导道:“希望吴导不要介意我这个决定。”
吴宇深看出沈浩所言发自肺腑,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好的苗子,不为华语电影事业添砖加瓦,属实可惜。
旁观的人,十之**暗骂沈浩傻逼,婉拒吴导好意,无异于扼杀自己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
世上居然有人跟自己过不去,跟名和利过不去,这是人吗?
“我尊重你的选择。”吴宇深拍了拍沈浩肩膀,又道:“明天早上八点半,我派车来接你。”
沈浩点头说好,而后冲着华仔刘一菲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回花店,没多瞧那些把他当傻逼的人。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沈浩想到这句诗,俊脸浮现一抹玩味笑意。
“华仔,你觉得小沈是个什么样的人?”吴宇深饶有深意问刘天王。
“不好说。”刘天王皱眉苦笑,第一次演戏无可挑剔,面对他,格外淡定,不为名利所动,这样的人,绝非一时半会能看透。
傍晚,狭长破败的小街恢复往日闹哄哄的样子,与往日的不同是…很多人在谈论同一个话题,顺便八卦一下开花店的沈浩,一夜之间,沈浩成了这条街上的名人。
“前些天在家吃软饭,后来变成了沈老师,现在,又成了演员,跟华仔那样的大腕飙戏,小沈,你真牛,一会儿跟我合个影,等你大红大紫了,我就把跟你的合影挂到墙上,吸引顾客。”
周日早上,沈浩去隔壁面馆吃面时,大嗓门的老板娘当众这么嚷嚷,周围人侧目,以异样眼神打量沈浩。
换别人,被旁人如此关注,多半喜形于色,难免得意,对于曾被无数权贵虔诚仰望的沈浩而言,这不值一乐,神情淡然道:“大姐,别取笑我了,我哪是当明星的料,再说了,明星未必比普通人活的舒心。”
“又谦虚,就你这模样这身板这气质,在明星里头,也少有。”老板娘心直口快,怎么想,怎么说。
沈浩无言以对,笑着吃面。
前些天扬言找人揍沈浩那三位按摩女走入面馆,见沈浩也在,扭扭捏捏凑过去,惹人遐想。
“有事儿?”沈浩漠然问了一句,继续吃面。
“哥,我,我们,非常喜欢华仔,能不能帮我们要几张华仔的签名照?”勾引过沈浩的女孩弱弱问。
其实,昨天她们看到华仔时,想冲上去合影,但一想到自己从事的工作,自卑不说,还怕玷污偶像。
“要几张签名照,应该没什么问题。”沈浩这话令三个女孩一愣,继而眉开眼笑,内心的兴奋尽显无遗。
达成目的后,她们没再纠缠沈浩,选择面馆最里头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其中年龄最小,妆容衣着走非主流路线的短发女孩,瞥了眼沈浩,对俩同伴道:“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勾引过沈浩的妖艳女子笑着点头。
仨妹子小声议论什么,沈浩听的清清楚楚,对于失足女,他并无偏见,没有男人的无耻,哪来女人的下贱。
那天,他之所以冷漠,是不想太多人跟他扯上关系,以免危险来临时,被他连累;今天,他帮她们,也不意味对她们有好感。
一辆别克商务车缓缓停到花店前。
沈浩留下面钱,快步走出去,司机下车,毕恭毕敬为沈浩拉开车门,在这位司机眼中,沈浩是吴导看中的好苗子,还可能是未来的巨星。
面馆里的人,瞅着沈浩钻入别克商务车后座,或羡慕,或感慨。
别克商务车驶离高家浜,直奔国际会展中心,今天的拍摄地,司机边开车边跟沈浩聊剧组的各种情况。
哪个明星爱耍大牌,哪个明星口蜜腹剑,吴导什么性格,刘天王多么有亲和力,刘一菲卸了妆,属实一般。
司机侃侃而谈,堪比京城那些能说会道的的哥。
“老弟,哥得提醒你一句,孙雷饰演的大反派,跟你有很多场戏,他可是出了名的戏霸,发起火,吴导和刘天王束手无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触了霉头,被骂几句,被推几下,一定得忍。”司机老陈出于好心叮嘱沈浩。
沈浩笑着点头。
孙雷,塑造过多个经典角色,能把坏人的桀骜、凶悍、狡猾、冷酷,展现的淋漓尽致,是最适合演绎大反派的明星,百分百的好演员。
不过,好演员不等于人好,强势、霸道、涉黑这些负面话题,始终跟孙雷纠缠不清,加之老陈的提醒,沈浩已心里有数。
车子到国际会展中心,吴导的助理亲自迎接沈浩,往里走的同时,向沈浩讲戏,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三楼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剧组的人全在大厅里,做着开拍前的准备,吴导瞥见沈浩,抬起胳膊,招手喊沈浩“小沈,过来。”
沈浩三步并两步走到吴导面前,吴导指着身边一人,对沈浩说:“不用我介绍,想必你也认识。”
“孙雷老师,我喜欢的演员之一。”沈浩说着话,出于做人的礼貌,主动伸手,去跟孙雷握手。
孙雷双手插兜,仅仅点头,冷漠且倨傲的姿态,搞得吴导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对沈浩道:“想把戏演好,要多向剧组这些老戏骨请教、学习。”
沈浩笑着点点头,孙雷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这牲口的心情,如此心胸,令吴大导演暗暗称赞。
剧务带沈浩去化妆、换衣服。
“吴导,那小子能行?”孙雷皱眉问吴宇深。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吴导颇为自信笑了笑。
半个钟头后,沈浩再次出现孙雷面前,孙雷打量沈浩,微微皱眉,这么出彩的小弟,会使他这大哥失色许多。
今天的第一场戏:沈浩未能围杀刘天王,向大哥孙雷请罪。
剧本上压根没有打小弟耳光这样的情节,而在拍的时候,孙雷擅自加了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浩脸上。
全场皆惊。
吴导懵了,忘了喊停。
明知孙雷玩阴的,沈浩依然配合到最后,一场戏,一气呵成,无可挑剔,赢得满堂喝彩声。
坐在吴导身边的刘天王,不管孙雷怎么想,冲着沈浩竖起大拇指,大声道:“这场戏,你演的最棒,继续加油。”
吴导也对沈浩赞不绝口。
剧组里两位重量级人物称赞沈浩,或多或少有那么点针对孙雷的意思,奈何孙雷终归是一线明星,背景不弱,刘天王和吴导只能这么极为委婉的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没法多说什么。
即便如此,孙雷还是不乐意了,面沉似水,假装接个电话,嗯嗯啊啊几声,而后对吴导说有急事要办,得马上走人。
吴导看着撂下句话就往外走的孙雷,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李嘉乐出事,导致很多场戏得重拍,已严重影响进度,孙雷再肆意妄为,搞不好会错过来年的春节档,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大厅里,百余人,不知所措看着孙雷带着俩助理走到门口,谁也没想到,这时候沈浩突然挺身而出。
“孙雷老师,请留步。”
“你有事儿?”
孙雷转身,冷眼凝视走过来的沈浩。
“孙雷老师,您如果真要离开,刚才挨那记耳光,我得讨回来。”直面孙雷的沈浩,笑的人畜无害。
威胁孙雷?
不少人被沈浩的言行震惊。
也有人觉得沈浩傻逼的一塌糊涂。
一开花店的,跟背景深厚的大腕叫板,简直找死。
“来,你打。”孙雷傲气十足狞笑,很爷们的轻拍自己的脸,不信一刚入行的毛头小子敢动他。
沈浩一步一步逼近孙雷,脸上的笑意变冷,枪林弹雨尸山血海磨砺出的慑人锋芒,逐渐显露。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刘一菲抱着自己的宠物犬,步入大厅,刚跟沈浩照面,爱犬受刺激似的,从她怀抱挣脱,跳到地上,一溜烟钻到一组沙发下,瑟瑟发抖瞅沈浩。
无论刘一菲怎么呼唤,仿佛遭遇天敌的小狗就是不出来。
虽然很多时候,人不如狗的感知力强,但随着沈浩步步逼近,孙雷也开始莫名心悸、心虚,不由自主紧张。
从未错过的直觉使这位戏霸意识到,走过来的毛头小子,真敢动手。
“冷静。”
刘天王快步上前,拉住沈浩,不想沈浩的演艺之路被一时冲动毁掉,在刘天王带动下,剧组其他重量级演员,纷纷围上来做和事老。
沈浩不为所动,盯着孙雷,只要孙雷敢跨出大厅的门,他就动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烧店
孙雷最终没走成,被刘一菲和制片人拉到大厅一角,坐在助理搬来的椅子上,咬牙切齿瞪沈浩。
装模作样。
在场的人大多这么认为,否则以这位戏霸以往的做派,谁拉的住?谁劝的住?同时,人们纳闷儿,背景深厚颇有人脉的牛逼大腕,怎就怂了?
就算华仔看好姓沈的小子,吴导也有意栽培,眼下,那小子终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恐怕只有近距离直面沈浩威压的孙雷,才清楚自己为什么怂。
刚才,彼此相距不足半米的时候,姓沈的小子带给他一种不寒而栗又难以言喻的危险感觉,瞬间摧垮他的傲气与自信,搞得他心慌意乱,甚至不敢与那小王八蛋的目光触碰。
“吴导从哪找的这小子?”脸色铁青的孙雷转脸问制片人。
“昨天拍外景,在高家浜那片偶遇的,由于李嘉乐出事,吴导便让他试镜,没想到,他带给大家不小的惊喜。”操着京腔的制片人提及沈浩,情不自禁流露出赞意,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忙做补充“你这样的腕儿,跟他较真,跌份儿。”
孙雷没说啥,继续咬着牙瞪沈浩,当沈浩看过来时,他仅仅硬着头皮跟沈浩对视两三秒,就转脸瞧别处,显然心有余悸。
终归年少轻狂,不够沉稳。
吴导心里对沈浩产生出一点负面看法,但沈浩剑走偏锋唬住孙雷,对忧心拍摄进度的吴大导演而言,是好事。
主角配角全在,拍摄按计划进行。
沈浩没戏的时候,既能跟华仔这样的巨星谈笑风生,又能和剧组里的普通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原本觉得沈浩有些年少轻狂为人处世不够稳重老练的吴导,观察沈浩一整天后,彻底迷茫。
晚上,吴导安排一桌饭,要沈浩留下来和大家一块儿吃。
盛情难却,沈浩只好随大家去距会展中心不远的一家特色餐厅,一行人走的是后门,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加入剧组不到两天的沈浩,和制片人在内的所有主创人员坐一块儿,足见吴大导演对这厮的重视。
席间,吴导极力缓和沈浩与孙雷的紧张关系,一来为剧组的稳定,二来不想沈浩刚开始演艺生涯就被孙雷这样的大腕视为眼中钉。
能来吃饭已算给吴导很大面子的孙雷始终冷着脸,不正眼瞧沈浩,沈浩也懒得跟他虚情假意。
制片人觉得沈浩不够圆滑,新人嘛,低头服软,天经地义,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
刚则易折。
亘古不变的道理。
九点多,以吴导为首的十几号男女才从餐厅后门走出,等候多时的几辆车,迅速开过来接人。
大腕们出行,都有自己的保姆车或房车,孙雷的房车是辆外形霸气的福特e350,车子停在孙雷面前,一人从副驾驶位跳下,凶巴巴拽住沈浩衣领,喝问:“操,小王八蛋,是你惹我大哥?!”
沈浩似笑非笑点头。
“奎子,行了,上车。”孙雷是强势霸道,却不傻,这么多人在场,且处于公共场合,哪能让保镖乱来。
绰号奎子的凶悍壮汉,不情不愿松开沈浩衣领,转身上车之际,目露凶光指了指沈浩,意思是你丫等着,有你受的。
沈浩冷笑,看在吴导好心好意请他吃饭的份儿上,按捺出手伤人的冲动,目送嚣张汉子上车。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华仔主动上前,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安抚沈浩。
“谢谢。”
“不用谢,我,始终看好你。”
华仔意味深长拍了拍沈浩肩头。
大腕们先后离去,由于人多,剧组的车不够用,沈浩没让吴导派车送他,自己打车回学校。
明天是周一,得在早锻炼前出现在学生面前,去学校住,方便一些,出租车快到学校,沈浩的手机响了,是房东打来的电话。
花店失火了!
沈浩当即吩咐司机调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去高家浜,看店的小梅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赶回高家浜时,消防队员已扑灭大火,花店门面和一楼全部过火,仍往出冒烟。
房东和租住在后院的人聚集在街上围观,幸亏不是后半夜着火,能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梅怎么样?”
沈浩询问围观的熟人,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抢着讲述。
十分钟前,消防员从二楼窗子把被烟呛晕的小梅救出来,已送往医院,沈浩听到这个结果,悬着的心落下。
消防员还在房子里,查起火原因,如果是线路老旧导致起火,那就是房东的责任,如果家用大功率电器造成火灾,得由沈浩负责。
然而,最终的调查结果,居然是人为放火,花店对面经营二手电器的铺子有摄像头,记录下的视频画面,印证这一结果。
人为放火,触犯刑法的行径。
有深仇大恨,才可能以这么毒辣的手段报复。
莫非那些不死不休的强敌追踪到此?沈浩首先想到这点,旋即否定,他的敌人,个个是当世强者,不会用不入流的手法对付他。
曾彪团伙被连根拔起,至于徐婉那娘们儿,恨他入骨,但绝对是个有原则的警察,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
城管队长肥龙?
亦或刚刚结怨的孙雷?
沈浩皱眉思索许久,无法确定谁是罪魁祸首,报警…短时间很难解决问题,眼下这情况,唯有靠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沈浩眯眼呢喃,锋芒乍现,使正要凑上来跟他说话的面馆老板不寒而栗。
花店一楼烧的不像样子,十几万元投入,化为飞灰,二楼客厅被熏黑,家具电器基本完好,财物没什么损失。
沈浩楼上楼下看了一遍,赶往医院,探望小梅,小梅仍在昏迷,医生说吸入的烟气太多,得住院治疗。
办理住院手续,交押金,为小敏联系护工,忙活完这些,已是凌晨,沈浩走出医院大楼,望着远方,思绪万千。
近几个月,东躲西藏,低调行事,不惹是生非,可麻烦依然不断,打记事起,人生道路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惊喜”等着他。
宿命?
胡思乱想的沈浩眯眼,神情变得坚毅。
既然命该如此,何必这般隐忍,轰轰烈烈折腾一番多好。
如若折腾过头,暴露了行踪,招来死对头,那就战,战不了,就走,走不了,便像个爷们儿一样赴死。
总之,从现在起,人若犯他,他必杀之!
……………………………
荣鼎会,对于普通人而言,远不如金碧辉煌天上人间那么如雷贯耳,甚至不少人根本不知道它是干嘛的。
跻身申城上流社会的精英男女,才懂它的意义,申城十大私人会所,永福路上的荣鼎会排第三。
百年前的洋人领事馆,如今依然只向达官贵人开放,只不过门头上那块牌匾,换上了荣鼎二字。
今夜的荣鼎,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
一人敲开正门,匆匆穿过幽深门廊,门廊暗影中站在两排雄健彪悍的黑衣汉子,令来人提心吊胆。
这人走出门廊,来到别有江南风韵的雅致院落边,隔着院落,望向古香古色的正厅,愈发紧张。
正厅的门缓缓打开,偌大厅堂,百余黑衣汉子肃然站立,仿佛雕塑,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好似凝固,最里头,一个体态妙曼的女人横卧于金丝楠木制成雕花木榻上,贵妃醉酒的姿态,诱人犯罪。
只是裸露上半身的女人,背对着门,门外的人无法一窥真容,不过,从她肩颈腰肢近乎完美的线条,可以确定是一风华绝代的美人,可惜,在场的男人,全不敢直视她,哪怕她背对着他们。
制作于明朝中期的木塌前,一名女纹身师正在为塌上人后背那幅图案,做最后的润色和点缀。
一条龙,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从脖颈到腰部下方,几乎占据女人整个后背,艳丽的颜色,让这条龙看起来很妖,透着邪气。
“老板,我的人已经把那家花店烧了。”匆匆进入会所的汉子说着话弯腰,近乎九十度鞠躬大礼。
直面上一任老板,他从未这么卑微,而如今这位老板,七天前,不过是上一任老板庞大后宫中的一员。
短短七天时间,这个被亲哥哥惨死刺激到的女人,以姿色征服上一任老板的心腹,利诱董事会半数成员,诛杀异己,而上一任老板全家七口,在清明节回乡祭祖路上出车祸,全死翘翘,更是她一手策划。
凭借一连串阴谋诡计、血腥杀戮,以及那份有上一任老板签名按手印的假遗嘱,她成功上位,掌握了申城范围内仅次于青帮的庞大地下势力。
这样的女人,比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可怕,哪敢不毕恭毕敬。
“烧死人没?”女人幽冷声音从大厅传出。
“消防车来的及时,没死人。”来人额头渗出冷汗,无比忐忑。
“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横卧塌上的女人说完,优雅摆手,两名黑衣汉子从幽深门廊的暗影中跳出,拖走来人。
今夜,浦江的江底,又会多一具尸体。
第二百二十章 恨不起来?
曾岚。
塌上女人的名字。
三年前,曾岚被哥哥曾彪带到申城,一座她神往已久视为天堂的华丽都市,走上哥哥为她计划的人生道路。
经过哥哥的种种努力,天生丽质美艳绝伦的她“偶然”结识恒丰集团大老板,一个在江湖在商界都举足轻重的男人。
很快,她成了王恒丰的女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和宝马车,每年有五十万的零用钱,活的无忧无虑。
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哥哥,也得到王恒丰的关照,崭露头角,事业蒸蒸日上,兄弟越来越多。
只是王恒丰的女人太多,她所能得到的,仅此而已,其实,这样安逸的生活,对于一个出生于东北小县城贫困家庭的女孩来说,不亚于置身天堂,她很是满足,等年老色衰不受王恒丰待见那天,她已有丰厚家底,不难找个靠谱的男人,那时候哥哥也差不多混的风生水起,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然而,安逸的生活和看似完美的计划,因曾彪的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曾岚痛哭流涕求王恒丰为哥哥报仇,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言语“这两年,你哥哥打着我的名号,没少瞎折腾,该死。”
本想安心当玩物的曾岚就此爆发。
在申城黑白通吃,与王宏海并称“二王”的王恒丰,做梦想不到,他会被一个在床上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的女人搞得家破人亡。
一位枭雄的逝去,意味着更强的枭雄崛起。
此时,悠然卧于榻上的曾岚,就是这个更强的人,父母早逝,哥哥惨死,丧失所有亲情的她,心已冷如寒冰。
为哥哥报仇,把所有男人踩在脚下,无需去看任何男人的脸色,更不用哀求他们为自己做什么。
这是她冰冷心底仅剩的执念。
“天宇,你亲自负责调查谁杀了我哥哥,至于那姓沈的小子,我要让他慢慢感受向警察告发我哥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曾岚面朝榻后绣着仕女图的屏风,或许天生媚骨的原因,哪怕面露杀机冷笑,依然很妖、很媚。
立于屏风后的男人恭敬欠身,以示遵从。
马天宇,七天前还是王恒丰最信任的心腹,最倚重的马仔,明面上仅担任恒丰集团保安部经理,却控制着王恒丰最见不得光的产业和势力。
三年前对曾岚一见倾心,是这个冷酷男人背叛主子的理由和动力,大多数女人想做成功男人背后的贤妻良母,而他,甘心做曾岚背后的男人。
马天宇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开。
曾岚挥挥手,肃然站立的百余黑衣汉子也退出去,与此同时,纹身师完成最后的润色,暗松一口气。
两个女佣将一人高的落地镜小心翼翼搬到木塌前,背对镜子的曾岚坐起来,扭头欣赏背上的图案。
“很好。”
曾岚缓缓点头,神情姿态俨然高高在上的女皇。
…………………………
花店得重新装修。
又要按时按点去拍戏。
也不能对住院治疗的小梅不闻不问。
沈浩这两天格外的忙,好在学校事儿不多,不至于顾此失彼。
阴雨连绵的下午,去医院探望完小梅的沈浩,回到高家浜,看看花店装修进度以及活儿做的细不细。
“在这种地方开花店,没必要用这么好的料。”工头来到沈浩身边,小声道出自己的想法,租住在高家浜的人,大多不怎么讲究生活品质,没谁在意你的店是花十万装修,还是花五万装修。
“我这人,不论干啥,要做,就用心做好。”沈浩这么说,工头儿唯有笑着点头,假装认同沈浩的观点。
这位工头不晓得,沈浩就是凭着认真的态度,练就一身本领,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跨过一道又一道难关。
认真,未必成事。
不认真,肯定成不了事。
沈浩走出花店,正准备去学校,五辆漆皮铮亮的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驶来,无巧不巧停在花店前。
一些路人侧目的同时,几乎出于本能挪步,远离似乎大有来头的车队,显露对权势的敬与畏。
沈浩皱眉,寻思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呦,清一色奔驰s系,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呀。”负责花店装修的工头走出来,调侃沈浩“不会是找你吧?”
“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不修边幅的工头听沈浩这么说,忍俊不禁,心想:说你胖,你就喘,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这么牛逼的朋友,用在这条街开花店?
五辆车的司机先下车,撑起雨伞,然后拉开后座车门,几个穿着职业装很有精英派头的男女钻出奔驰车后座。
沈浩锐利目光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微微愣神,这背影,多年前已深深刻入他脑海,永生难忘。
何媛。
自信不会认错人的他,觉得不可思议,去年大学毕业时,何媛不是和男友回京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只是背影像何媛?
从上司手中接过雨伞的何媛,抬眼打量脏乱的小街和街边破败的民房,申城一家盯上高家浜地块的房地产公司,向高盛寻求资金支持。
何媛这伙人,此行目的,正是要对高家浜的开发价值进行初步评估,衡量投资的风险与收益。
棚户区。
置身街边的何媛对高家浜的第一印象。
在内地,棚户区一词,可以说是贫民窟的代称。
撑着伞的何媛,慢慢转身,不可避免的再一次面对沈浩,继而无比惊讶瞪大眼,始终忘不了的混蛋,距她如此之近。
“你……”
两人异口同声,都想问你怎么在这儿。
何媛的异样反应,搞得负责花店装修的工头误以为坐豪车这伙人,真是冲沈浩来的,瞠目结舌。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沈浩说着话缓缓走到何媛面前,俊脸浮现的笑,带着一抹淡淡忧伤。
初恋,刻骨铭心。
不是说忘,就能忘掉。
即使沈浩这样的铁血男儿,每每回味,也忍不住心酸,况且现在何媛就在面前,难以心如止水。
“我也没想到啊。”何媛故作轻松笑了下,不知多少次在无法入眠的夜里骂沈浩混蛋,可真的相遇,她一点也恨不起来,极力保持镇定,问沈浩“你怎么跑到这地方?结婚了吧?”
沈浩苦笑道:“一言难尽。”
何媛误以为沈浩感情出了问题,心尖狂颤,迫不及待问:“怎么啦?”
“你们二位聊着,我进去忙了。”工头不合时宜插了句话,转身走入门脸被烧的焦黑的花店。
何媛瞅瞅沈浩,瞅瞅破败的店面,有些诧异,有些迷茫。
“这店,我开的,不知我惹上哪路神仙,前几天有人来放火,把里面烧的不像样子,现在正重新装修。”沈浩笑着道出实情。
高考状元,北大才子,赵华宇的乘龙快婿,跑到申城棚户区开小店,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世事难料。
媛暗暗感慨,没刨根问底问沈浩为何沦落到这地步。
“人倒霉,喝凉水都能噎着。”沈浩自嘲。
“以你的才学和能力,在申城,完全可以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何媛委婉建议沈浩,流露着对弱者的同情。
沈浩不置可否笑了笑,想必何媛已将他视为攀高枝不成,被打回原形的可怜凤凰男,恨不起来喽。
“小何,这位是?”何媛的上司走过来打量沈浩。
“高总,这是我中学同学,碰巧在这儿遇到了。”何媛简单介绍沈浩。
“你好。”何媛这位男上司出于礼貌和良好的修养,冲沈浩点头微笑,睿智稳重的精英人士,看不起你,也不会肤浅的在脸上或言语上表现出来。
“你好。”
沈浩礼貌回应对方。
工作在身,加之同事在场,何媛没法一直杵在这儿跟沈浩叙旧,要了沈浩的手机号,随同事往小街深处走去。
有些人,注定会错过,有些情,注定没有结果,沈浩深深望一眼随同事走远的何媛,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任由蒙蒙细雨打湿衣衫。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何媛心不在焉跟着上司、同事,这瞧瞧,那看看,直至天光暗淡,才返回到停车的地方,沈浩已无影无踪。
何媛坐进车里,失神凝视被火烧的焦黑的店铺门脸,返回公司的路上,再三犹豫后拨通沈浩的手机,约沈浩出来坐坐。
深夜。
申城第四高楼,金茂大厦。
八十七层的空中酒廊,品酒赏夜景,别有一番滋味,沈浩、何媛靠窗而坐,换下工作装的何媛打扮的很时尚、很妩媚,不输于豪门名媛,惹得周围一些男人不顾女伴的存在,时不时窥视。
“你变漂亮了。”沈浩调侃何媛。
“是不是后悔当初所作所为?”何媛笑着凝视沈浩,轻轻晃动酒杯,玩暧昧,不像,讥讽沈浩,也不像。
沈浩笑而不语,抿一口酒。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确实恨不起,不过,还是没法释然,毕竟我美好的初恋,毁在你手上。”何媛说到最后,略显激动。
遭遇眼前男人的背叛,被深深伤害,理应庆幸当初自己选择分手,理应为他今天的遭遇而惬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杀人放火
“难道你把我约出来的目的,就是数落我,撒撒心里的怨气?”沈浩微笑调侃略显激动的何媛,当年的事,存在太多误会,怪谁,怨谁,说不清楚,他也不想琢磨这些,因为于事无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已经是有妇之夫,数落你有用吗?”何媛说完,情不自禁叹气,终究有些不甘心,仰脸灌下一大口酒。
沈浩感觉出何媛心中那点怨念,笑了下,缓缓道:“上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我们要学会释然。”
“现在的你,是最好的?”何媛嘟起嘴,缓缓摇头,继续道:“当年,你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是老师眼中的天才,是全家人的骄傲,现在呢?你还是我当年迷恋的那个沈浩吗?”
“我的人生,一直是波浪线,起起伏伏,很正常,我也习惯了。”沈浩貌似对自己处境满不在乎。
这在何媛看来,无异于破罐子破摔,甭管以前他伤她有多深,本性善良的她,不想看到曾经爱过的人就此沉沦。
分手后,仍希望对方能过的好,这才叫真爱。
“我记得,你以前常说,让父母欣慰,给子女荣耀,你一直这么下去,怎么实现曾经的诺言?”何媛语重心长,期待面前的男人振作起来。
沈浩笑而不语,说自己曾握住过这世界最重的权柄?眼下这状况,何媛哪会信,他也不能说,唯有苦笑。
“你今天的表现,我很失望,但愿有一天,你能做回从前的你。”有些生气的何媛昂头饮尽杯中酒。
沈浩无动于衷转脸,隔着玻璃窗,悠然俯瞰申城最光鲜最华丽的一面。
何媛凝视近在咫尺那张永远无法忘怀的英俊面庞,在心里叹息:样貌没变,却已不是五年前那个人。
“咦,媛媛,你也在啊?”
突兀话音打破沈浩何媛之间的沉闷气氛。
何媛诧异转脸,便看到走过来的两位同事,章慧和谭小莉,两人都妆容精致,从头到脚的名牌,光鲜靓丽。
像她们这些拿着二三十万年薪的职场精英,大多有这么几身出来玩的行头,毕竟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有时候不捯饬,不行。
“媛媛,能不能跟你们拼桌?”在公司里成天嗲声嗲气爱撒娇的谭小莉,楚楚可怜瞅何媛沈浩。
内地独一无二的空中酒廊,高昂的消费,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几乎每晚人满为患,不提前预定,杵在这儿等位子,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好吧。”何媛不好意思拒绝同事,起身挪到沈浩这边,空出对面俩座位,铁了心做电灯泡的章慧谭小莉眉开眼笑落座。
“破坏了你俩约会,今天我来买单,以此表示我内心深深的歉疚。”章慧瞥了眼沈浩,饶有深意媚笑,问何媛“这是谁啊?”
“沈浩,我们是初中高中时的同学,碰巧今天遇上了,出来叙叙旧。”何媛避重就轻道出和沈浩的关系。
“很帅,很有型,是我喜欢的类型喔。”谭小莉兴奋插话,显然是那种对帅哥没有多少抵抗力的骚包。
当两个电灯泡得知沈浩毕业于北大光华,肃然起敬,能进入高盛这种排入世界前五待遇福利极高的投资银行工作,学历才华,无可挑剔,但北大光华,依然是章慧谭小莉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要知道高考成绩全省排前三才有机会进入北大光华,加之沈浩的样貌气质跟学历一样出众,上天如此眷顾一个人的几率,堪比中五百万大奖。
“媛媛,老实交代,你跟这位沈帅哥到底啥关系?”章慧故意摆出审问的架势,无非想弄清楚何媛沈浩是普通同学关系,还是恋人,如果仅是普通同学关系,目前正缺一个男友的她,可就要下手喽。
“我是何媛的前男友,由于这两年活的太颓废,沉迷网游,赌博,好吃懒做,整个人基本废了,欠一屁股债,何媛对我失望至极,最终只能分手。”沈浩替何媛回答,说的很像那么回事,招来何媛的白眼。
章慧谭小莉面面相觑,对沈浩的好感瞬间消失,别看她们与何媛貌似亲密无间,仿佛多年的闺蜜,实则,很多方面,暗暗较劲。
被何媛甩掉的渣男,她们哪能另眼相看。
“哦,这样啊。”
章慧勉强笑了下,刚才表现出来的,对沈浩的欣赏之意,瞬间荡然无存,接下来,听说沈浩在高家浜开了家小店,愈发失望,心里嘀咕:北大光华居然也出废物。
沈浩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堪比人渣,搞得何媛很尴尬,不明白沈浩这么贬低自己,什么意思。
不无的放矢。
沈浩一贯行事风格。
贬低自己,是不想章慧谭小莉对他太上心。
“你俩怎么来这儿啦?”何媛转移话题,问章慧、谭小莉。
“想喝酒,就来了。”章慧笑着端起酒杯,优雅的抿一口酒,而后三位职场精英开始聊工作、聊投资、聊买房、聊出国旅游。
沈浩默默听着,几乎一言不发,好似这些话题对他而言,遥不可及,恰恰章慧谭小莉就是这么认为。
何媛、章慧、谭小莉畅所欲言这工夫,几个颇有成功人士派头的男人先后走过来敬酒,想认识她们,章慧谭小莉来者不拒。
被晾在角落里的沈浩,表情始终平静、淡然,大多数时候,看着窗外绚丽夜景,忧郁而落寞。
刻意冷落沈浩,试图激发沈浩斗志的何媛,心隐隐作痛,琢磨该不该为这个曾深爱过的男人找份体面的工作。
临近午夜,沈浩、何媛、章慧、谭小莉才离开空中酒廊,章慧、谭小莉得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何媛与俩骚包同事挥手道别,陪着沈浩由一楼走出电梯,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一座过街天桥上。
“我就在这里上班。”何媛指着毗邻金茂大厦的摩天大楼,这栋楼造型独特,比金茂大厦还高。
申城环球金融中心。
顶尖企业和顶尖人才汇聚的地方,普通人可望不可及。
“不错,你一直很优秀。”
“这些年你遭遇过什么,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从未怀疑,以你的能力,只要积极向上,绝对比我优秀。”
“被我伤的那么深,还这么看好我。”
“两码事,哪能混为一谈。”
何媛甩给沈浩一记白眼,遥望远方夜空,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幽幽道:“沈浩,我期待你接下来有所改变,别让我这个前女友小瞧你。”
沈浩没吱声。
最终,两人在天桥下分别。
……………………………
与何媛重逢后,沈浩继续按部就班过自己的堕落小日子,何媛怎么想,怎么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
活到内伤痊愈那天,他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过,他的内伤太特殊,恢复……似乎遥遥无期。
在学校里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抽空去拍拍戏,活的很充实,不知不觉,小梅即将出院,花店也重新装修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何媛没再出现过,多半是工作繁忙。
沈浩的生活趋于平静之际,又一场大火降临,彻底烧毁修葺一新的花店,这次,一二楼全部过火,甚至殃及后院住户。
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放火,出人意料,也使包括沈浩在内的很多人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天蒙蒙亮。
沈浩站在街边,看着几乎被烧成废墟的院落,脸色阴沉的吓人,由于最近事多,太忙,没顾上去查谁在暗中针对他,对方却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该死!
沈浩面露杀机。
就在这时,另一个坏消息从医院传来,今晨,护士查房,发现小梅气绝身亡,初步判断,小梅是被活活捂死,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
放火,杀人,处于同一时间段。
沈浩断定是一伙人所为,怒不可遏,咬牙发誓,若是找到这些王八蛋,一定让他们死的无比凄惨。
太阳还未升起,弥漫着焦糊味的小街冷冷清清,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已然离开,大半夜爬起来救火的人,累个半死,都回家补觉去了。
街边,只剩沈浩一人,压抑着怒火,转身,准备去医院为小梅料理后事,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浩不用去看,单凭脚步声就知道来了多少人。
百余蒙着脸的黑衣汉子从小街两端涌现,人手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气势汹汹,很快将沈浩围个严严实实。
几十米外,一栋三层民房的房顶上,马天宇居高临下,审视陷入重围的沈浩,冷冷一笑,鼎泰职业学院的学生说这位沈老师特能打,他今天倒要瞧瞧,这小子有多能打。
“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有意思。”
马天宇身边站着的倨傲青年汉语说的很生硬,咬字不清,但周围人仍能听明白,这哥们儿在嘲讽马天宇以多欺少。
马天宇一笑置之,没表露一丁半点的不满、不悦,身边这位名叫悠田哲男的青年,来头太大,得罪不起。
与此同时,沈浩环顾围上来的人,狞笑着呢喃:“好,很好,终于蹦跶出来了,省的我去找你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开杀戒
自打结识李乐天,到现在,沈浩经历的杀戮,多不胜数,遇上过形形色色的强者,在鬼门关徘徊一次又一次。
围上来的壮汉,虽说黑压压一片,一个个也貌似穷凶极恶,但在沈浩眼里,乌合之众而已,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
“房子是你们烧的?小梅是你们杀的?”沈浩冷眼睥睨围上来的汉子,先问清楚,以免杀错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狞笑着说话的汉子,手里把握一串紫檀珠子,此时他看沈浩,像看待宰的羔羊,也不能说这货自以为是,正常情况下,一百多人收拾一个人,没什么悬念。
“如果是你们做的,我会让你们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沈浩的话逗乐围着他的黑衣汉子们。
他们把沈浩的话,当成天大的笑话。
“那你放马过来,让我这帮兄弟瞧瞧你有多大能耐。”汉子这么说,无异于承认是他们杀人放火。
“好。”
沈浩冰冷话音未落,快如鬼魅出现在汉子面前,伸出手,掐住这汉子脖颈下颌之间的软肉,猛地一扭。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骨头碎裂声。
旁边几人骇然失色时,沈浩已退回原位,仿佛一直站在那,从未动过。
膀大腰圆的汉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很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恍惚,再恍惚,有人将汉子的尸体翻过来,去探鼻息。
“鹏哥死了!”
一声惊呼,搞得百余人动容,鹏哥,王鹏,打过十多年黑拳,七八个人进不了身,就这么死了?
几十米外那栋民房的房顶上,马天宇难以置信瞪大眼,根本没想到沈浩会杀人,敢杀人,且杀的这么干净利落。
名叫悠田哲男的青年也是一愣,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小子在哈迪斯神社学过几年真功夫,当即意识到沈浩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跃跃欲试。
“砍死他!”
“为鹏哥报仇!”
反应过来的人挥刀,扑向沈浩,自己这边死了人,便红了眼,啥也不顾,砍死丫的再说。
沈浩杀鹏哥那刻,就铁了心大开杀戒,出一口恶气,再者,围住他的人,全是些渣滓败类,死不足惜。
杀机毕露的沈浩,抬脚踢折一人手腕,这人手中的钢刀随之飞向空中,沈浩一跃而起,接住刀,力劈华山。
手腕折断的汉子,还未感受到骨断筋折的疼痛,就被沈浩劈成两片,鲜血四溅,内脏流淌一地。
正面冲击沈浩的数十人为之错愕。
连杀两人的沈浩却没有丝毫停顿,霸气扭身,挥刀,横扫千军,从背后逼近的三人,全被砍翻在地,脖颈处的刀口,往外飙血。
血腥味弥漫。
原本骤然收缩的包围圈,轰然崩散,没人再敢贸然接近宛若杀神的沈浩,动物都怕死,何况是人。
站在高处观战的马天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即使隔着几十米,沈浩展现的慑人锋芒,仍带给他不小的压力。
招招毙命。
这他妈的是疯子。
而马天宇身边的悠田哲男越来越兴奋,脸色浮现一抹癫狂笑意,缓缓摆动头部,活动着骨节。
小街中央。
沈浩已杀入人群,一口气劈倒八人,其余人如惊弓之鸟,退开老远,好勇斗狠,不等于敢玩命。
“一群废物。”沈浩环顾躲瘟神似的躲着他的黑衣汉子,神情颇为不屑,就这点胆魄,混个屁。
“他们,确实是废物,你可以和我比一比。”悠田哲男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后面跟着几个贴身保镖。
远处的房顶上,马天宇懵了,悠田哲男,山口组六代目悠田信键的小儿子,这次来申城,是代表山口组谈点事。
这么多年,王恒丰一直是山口组牵制青帮的一枚棋子,王恒丰突然出事,山口组哪能不闻不问。
“告诉下边兄弟,哪怕拼光了,也绝不能让悠田哲男出事。”恨悠田哲男没事找事的马天宇,咬牙切齿吩咐手下。
这时候,悠田哲男已经直面沈浩,接过保镖呈上的武士刀,耍出炫目刀花,然后刀尖斜指着地,霸气侧漏。
“小鬼子?”沈浩皱眉问悠田哲男。
“我叫悠田哲男。”悠田哲男骄傲的扬起头,还想透露一下显赫的家族背景,炫耀炫耀牛逼的身世。
“别废话,动手吧。”
沈浩说话间冲到悠田哲男面前,挥刀猛劈,不花哨不华丽的一招,追求的只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爆发。
时间太宝贵。
能杀几个,是几个。
沈浩没工夫耽搁,警察来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poss摆的很酷很霸气的悠田哲男,手忙脚乱抡起武士刀,想崩开劈下来的砍刀,铛……刀与刀碰撞出火花。
仓促应战的悠田哲男只觉着一股磅礴力道轰下来,握刀的双手不由自主往下沉,继而大惊失色。
沈浩的强悍,远远超出悠田哲男的想象。
这还仅仅是纯粹的肌肉力量爆发,如果是受伤前的沈浩,这一刀下来,悠田哲男和手中这柄长船宝刀得同时报销。
不过,此时的悠田哲男也好不到哪,双手不由自主下沉后,沈浩手中砍刀的刀锋几乎触及他肩头。
“小鬼子,死去。”沈浩扭转刀锋,贴着悠田哲男肩头横扫过去。
悠田哲男惊得魂不附体,倾尽全力往起抬手中长船宝刀并向后下腰,堪堪避过差点削掉他头颅的杀招。
悠田哲男的保镖见势不妙,伸手入怀,准备拔枪。
沈浩根本不给保镖救自己主子的机会,跳起来,双腿连踹,先后踹中悠田哲男下阴、肚脐、胸口。
尤其沈浩最后一脚,爆发出惊人力量,致使悠田哲男胸骨尽碎,身躯重重砸在地面上,狂喷一口血。
沈浩半眼不多瞧倒在地上的悠田哲男,挥刀斩杀手忙脚乱的保镖,砍瓜切菜一般,冷酷无情。
十几米长的一段路,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到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活着的人吓破了胆。
沈浩已是他们眼中的魔鬼,唯恐避之不及,哪顾得上在意悠田哲男是生是死,屋顶上的马天宇表情呆滞,失魂落魄呢喃:“完了,这下完了。”
悠田哲男出事,山口组岂能善罢甘休!
附近几家店铺,住在店里的人,被厮杀打斗的动静惊动,趴在窗子上瞧清楚外面什么状况,吓个半死。
死人了。
死了好多人。
血,到处是血。
有人回过神,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有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大气儿不敢喘。
“沈浩,你,你疯了,你这是在毁掉自己。”何媛出现在街边,捂着嘴,痛哭流涕凝望沈浩。
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几天,利用自己进入高盛后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网,为沈浩找了份体面的工作,可不知该怎么跟沈浩说。
骄傲的男人,大多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为避免沈浩拒绝她的好意,错失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整晚都在琢磨怎么说,沈浩可以接受,然而,深思熟虑一夜,早早起床,赶到高家浜,看到的却是一场血腥杀戮。
沈浩瞧着何媛,眼中的杀机逐渐淡去,心中苦笑,何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节骨眼来,估摸这妮子已把他视为嗜血魔头。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何媛哽咽质问沈浩,曾经爱过的这个男人沦落到栖身高家浜开小店,她已十分痛心,此时此刻又变为杀人犯,她无比绝望。
沈浩想走过去安慰何媛,何媛下意识后退,似乎有些怕他,他叹口气,道:“何媛,我有我的苦衷,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
何媛流着泪道:“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
警笛声传来。
“你快走,你走了,我才能安安心心跑路。”沈浩笑着凝视何媛,杀这么多人,肯定不能在申城呆了。
何媛懂沈浩的心思,哭着走向街口,想到这一别,可能是永别,哭的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几近窒息。
沈浩心疼。
吓破胆的黑衣汉子不但不敢拦何媛,还纷纷避让,生怕让路让的慢,触怒杀人如麻的沈浩。
何媛走出五六十米,一条身影从与小街相连的巷子里冲出来,拽住何媛,搂入怀中,并以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压住何媛脖颈大动脉。
马天宇的心腹,曹冰。
“你们走,我拖住他。”挟持了何媛的曹冰大声提醒不知如何是好的同伴,这些人迟疑几秒,一哄而散。
沈浩皱眉,咬牙嘟囔:“真有不怕死的。”
“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曹冰见沈浩迈步,声色俱厉喊话。
有着超强视力的沈浩,看到何媛脖颈皮肤已被划破流血,情急之下,运转内力,想“闪烁”过去,奈何剧痛钻心,差点晕厥。
两人僵持。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你走,别管我。”泪流满面的何媛近乎哀求沈浩,沈浩缓缓摇头,与曹冰僵持到警察出现。
带队赶来的徐婉傻眼,流这么多血,死这么多人,这哪是案发现场,是地狱!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囚
厮杀现场现场已经被徐婉的人封锁,数以百计荷枪实弹的军警,如临大敌举枪,瞄准沈浩和劫持何媛的曹冰。
“这是谁干的?”
惊惧又无比愤怒的徐婉大声喝问。
“我干的。”沈浩淡然回应徐婉,事已至此,没什么好狡辩隐瞒的,再说了,天底下,还没这牲口敢做不敢当的事儿。
“抓起来!”
徐婉一声令下,一组特警迅速靠近沈浩,见沈浩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才放心的扑上去,试图扑倒沈浩。
沈浩不动如山,七八个人竭尽全力摁不倒他,若非心系何媛安危,徐婉根本没机会逮捕他。
“趴下!”
“听见没,趴下!”
壮小伙们边按边喝斥沈浩。
“都让开,我来。”有人急中生智,掏出电击器,待其他人退开,将电击器使劲儿戳在沈浩腰上。
沈浩依然纹丝未动,甚至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樽生根的雕塑,无惧狂风暴雨。
“把他铐起来就行,脚铐也戴上。”徐婉不想自己人显得太狼狈、太无能,及时制止他们瞎折腾。
很快,手铐脚铐全戴在沈浩身上,这时候的沈浩,看起来稍稍有些狼狈,与押赴刑场的死囚无异。
“你是怎么回事儿?”徐婉转脸凝视曹冰,目光冷的吓人,搞出这么大的案子,涉案双方全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同情怜悯任何一方。
“天宇哥,下辈子,我还为你两肋插刀。”曹冰梦呓似的呢喃,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听的到,而后仰面大笑,推开何媛,用手中的匕首,刺穿自己心脏,自杀身亡。
事发突然,徐婉等人措手不及。
小街上又多一具温热的尸体,惨如人间炼狱。
“是个爷们儿,可惜跟错了人。”沈浩面无表情瞥了眼曹冰的尸体,一个大哥,有这样的死忠,此生足矣。
明知必死,明知死后还要背黑锅,仍义无反顾,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这样的人,值得敬佩。
何媛捂着惨白的脸,眼含热泪注视着被一大群特警押过来的沈浩,悲痛,绝望,无奈,交织心头。
杀这么多人。
注定只有一种结局。
何媛想到这些,心如刀割。
“一个人在申城打拼,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不要和认识我的人,说你在申城见过我。”沈浩叮嘱何媛。
何媛哭着点头,见特警要把沈浩押上车,情急之下,要冲上去拉扯沈浩,因为她眼中,敞开的车门无异于鬼门关,沈浩迈进去,就再也回不来。
有人死死拽住何媛,不让何媛乱来。
“放心吧,我们以后还会见面、散步、喝酒。”沈浩回头,笑着朝何媛挤挤眼,惹得徐婉冷哼一声。
见面、喝酒、散步?
你小子以为自己杀的不是 人,是蝼蚁?
徐婉最恨不把人命和法律当回事的混蛋,只是沈浩的话,更像在安慰何媛,她便硬忍着没发作。
沈浩被押入防爆装甲车,四名重装特警守着他,徐婉安排好人手封锁勘查现场,也上了这辆车。
鉴于案情重大,雷厉风行的徐队打算在路上突审沈浩,上次,她被沈浩整蛊,颜面扫地,这次,她志在必得。
杀人的事实摆在这儿,沈浩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徐婉坐下来,怒视从容自若的沈浩,冷冷道:“你杀了这么多人,还这么淡定,难道真就一点不自责?不愧疚?”
“我杀的人,全是该死的渣滓,等于为民除害,愧疚什么?自责什么?”沈浩反问徐婉,表情玩味。
“为民除害?”徐婉气结,觉得沈浩不要脸至极。
“有些人,一时的疏忽,一时的决策失误,导致几十几百人丧命,有些人,打着民主的幌子,毁掉一个又一个原本安宁的国家,害死不知多少万人,他们谁自责了?谁愧疚了?”沈浩继续反问徐婉。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别扯那么远。”徐婉脸色铁青,瞪沈浩。
“实话告诉你,我杀的人,多了去了,你今天看到的,是很小很小一部分,但是,我保护过的人,挽救过的人,是我杀人数目的千倍万倍。”沈浩说话间展现出舍我其谁的王者之风。
徐婉微微一愣,光看沈浩的表情,有点摸不准沈浩说的是真是假,但以她的认知判断,眼前这混蛋在扯淡。
防爆装甲车开入分局,大批荷枪实弹的威武猛男把沈浩押入大楼,不明就里的人或诧异看着,或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一个惊人消息在分局内部传开。
有着澳国国籍,名叫沈志泽的青年,砍杀十七名涉黑人员,其中五人是小鬼子,牵扯到亚洲第一大黑帮山口组。
审讯室内,徐婉与沈浩言语交锋整整三个钟头,一无所获,不过,这次她并不担心沈浩能逃过法律制裁,杀人证据确凿,零口供,照样能定沈浩的罪。
包括徐婉在内的多名审讯高手,轮班审讯沈浩,直至深夜,由于沈浩是重犯,必须关押在看守所。
将近凌晨两点,一条人少车稀的马路上,一辆警车开道,后边跟着辆防暴装甲车,无视红灯,一路疾驰。
这正是押送沈浩的车队。
远处,路边一栋大楼的楼顶边缘,穿着皮衣皮裤展露大好身材的娜莎,冷眼眺望渐行渐近的押送车队。
离开这些天,她在黑市转手收藏品,所得三千万美金,用新身份在瑞银开设秘密账户,并打探沈浩蛰伏后,各方有什么动向。
反常的是,她那些骄傲的同类也好,睚眦必报的济世会光明会也罢,平静如常,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多半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娜莎如此认为,瞅着驶过来的车队,不再琢磨自己的同类、济世会、光明会,当务之急,救出沈浩。
她庆幸回来的及时,若多耽搁几天,后果不堪设想,晚风吹起她秀发的瞬间,站在楼顶边缘的她,一跃而下。
十二层高的楼,楼顶距地面四十米,娜莎直接跳下来,半蹲落地后,又如离弦之箭射出去。
开道的警车内,凝神开车的司机,只觉眼一花,前方道路上多了个人,事发突然,距离又太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接撞上去。
挡路的娜莎面不改色,右腿向前跨出一步,在警车撞过来的刹那,双手掐死车的前保险杠,竟把载着四人的警车抬起来,顺势扔出很远。
一声巨响,警车摔在路面上,翻滚几周,底朝天冲上马路牙子,与此同时,娜莎单手按着防暴装甲车的车头,随着前冲的防暴装甲车,在马路上滑行。
司机骇然失色盯着车窗外没被撞飞出去的娜莎,发呆许久,才想到踩刹车,装甲车囚车急刹。
装甲车后部,守着沈浩的六人东倒西歪,一直闭目养神的沈浩睁开眼,笑了,娜莎来的还算及时。
不然,劫的就不是囚车,而是看守所。
装甲车停住,六名东倒西歪的重装特警慌忙爬起,打开突击步枪的保险,拉枪机,子弹上膛。
两人负责控制沈浩,另外四人举枪瞄着装甲车尾部车门,大气儿不敢喘,好莱坞大片里的状况,被他们遇上,难免紧张。
这时,车里的灯熄灭,八成是电路被破坏,黑漆漆的环境中,守着沈浩的六个人愈发紧张。
“我们出事儿了,请马上支援。”
有人用随身携带的通讯装备向外界求援。
守着沈浩的人虽然紧张,但自信能坚持到强援赶来,装甲车的尾部车门从里反锁,不爆破的话,外面人很难打开,然而这份自信仅仅持续几秒,就被娜莎一拳击个粉碎,承受重击的装甲车尾部车门,向内凹陷、扭曲,纯钢门栓随之崩飞。
哐当一声,防弹的车门敞开,紧接着,一枚俗称闪光弹的眩晕手雷在车里爆炸。
……………………
加班到后半夜的徐婉正准备眯一会儿,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发出急促铃声,显得疲惫的她一手揉太阳徐,一手接起电话。
“什么,囚车被劫?”
失声喝问的徐婉腾地站起来,困意全无,再三询问后,才相信囚车被劫的严峻事实,以最快速度赶到事发地。
好在没人丧命。
徐婉听押送人员讲述离奇遭遇,惊得瞠目结舌。
这一夜,数以千计的军警设卡查车,严密监控出城的各个通道,包括铁路、航空、海运。
第二天,徐婉找到何媛,询问沈浩的情况,何媛一言不发。
这难不倒破案经验丰富的徐婉,查出何媛的人生轨迹,继而锁定一人,何媛的初恋,初中高中时的同桌。
徐婉带人飞赴西京,经过走访,确定何媛的初恋男友叫沈浩,当年的高考状元,曾就读北大光华。
正当徐婉为此兴奋,要一鼓作气查到底时,她父亲打来电话,命令她停止调查,立刻返回申城。
“爸,已经查出眉目,为什么让我停手?你不给我个理由,我绝不服从命令。”徐婉站在西京某宾馆的房间内,大声质问父亲。
“这个案子,上头会另行处理,你必须服从命令,不然就永远离开警队。”
第二百二十四章 树欲静,风不止
永远离开警队。
对徐婉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父亲从未这么严厉、绝情,说明上头的命令,没有一丝一毫回旋余地。
“爸,这个命令出自哪?”徐婉口气缓和不少,现在,她只想弄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别问了,总之,你乖乖回来就行。”徐婉的父亲也不像先前那么凶,言语中透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
“好。”
徐婉痛快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揣测命令出自哪,申城市府,亦或部里。
莫非那个穷凶极恶的沈浩,有着强大后台?
一个下午,徐婉闷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想的脑仁疼,想不出所以然,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内部网,查沈浩。
户籍地西京,叫沈浩的人,在年龄相貌学历上,没有一个能跟那混蛋对上号,出现这情况,只两种可能,没有录入他的居民信息,或者他的身份高度保密。
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
徐婉转念想到,沈浩的身手,以及劫囚车事件的诡异之处,意识到这里面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起码沈浩绝不是花店老板野鸡大学辅导员这么简单。
“婉婉,出去吃晚饭啦。”
门外,刘宁的喊声打断徐婉思绪,她看看表,晚上七点多,确实该吃饭了,合上苹果笔记本电脑,整理凌乱的头发,起身往外走。
这次,从申城赶到西京的调查小组,一共五人,得知明天必须返回申城,刘宁等人很郁闷,长吁短叹。
“刚看着破案的希望,结果不让查了,难道上头那些人,和姓沈的小子是同伙?”刘宁口无遮拦,表达不满。
“别瞎说,上头看的肯定比我们远,比我们明白。”徐婉拉下脸瞪了刘宁一眼,率先走出宾馆。
与沈浩两次交锋,种种原因,导致徐婉完败,这娘们儿心里何尝不憋屈,此刻暗暗发誓:如果再次交手,一定让沈浩原形毕露,得到应有的惩罚。
数千里之外,一望无际的原始林区中,沈浩连打三个喷嚏,腹诽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说他坏话。
“再往前,就进入西伯利亚了。”娜莎指着前方,转脸凝视沈浩,问:“真的决定要远离城市?”
沈浩笑道:“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厌烦了,该找个没人地儿,好好清净清净,说不准还有利于身体恢复,只是苦了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怪遭罪的。”
娜莎微笑着摇头,陪在沈浩身边这段日子,虽然奔波劳碌,但很充实很幸福,懂了何为一生的归宿。
沈浩娜莎此时所处位置,在北极村以北,这里的冬季,日照时常仅五六个钟头,而春末初夏这个时段,晚上八点,太阳还没落下去,再过一个多月,进入六月,就会出现极昼现象。
沈浩娜莎在山林间搭好帐篷,然后席地而坐,吃着干粮,感受着大自然的美,悠哉而惬意。
“有人来了。”娜莎突然转脸,望向来路。
沈浩的听力不弱于娜莎,自然听到数百米外的脚步声,这么晚,还有人往深山老林里钻,不太正常。
十多分钟后,两人从密林中走出,瞧见坐在帐篷前的沈浩娜莎,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撞见人。
这两人穿着半新不旧的卡其猎装,登山靴,身上佩戴着匕首弓弩,拎着猎枪,背着大号背包。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相貌凶而丑陋,套用老祖宗总结的一句话……相由心生,这两人,多半不是好人。
盗猎分子。
沈浩根据两人身上的装备,做出判断。
这片蔓延千里的林区以及再往北的西伯利亚林区,值钱的野生动物不少,是盗猎者的天堂。
一高一矮俩汉子也在观察沈浩娜莎。
“哥,这对儿狗男女长的跟明星似的,细皮嫩肉,也没带家伙,不像干咱们这一行的。”矮个子小声嘟囔。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大意,一会见机行事。”高个汉子打量沈浩娜莎的同时叮嘱同伴。
两人的悄悄话,沈浩娜莎听的清清楚楚,仍不动声色看着对方。
“兄弟,我们是北极村的护林员,负责这一片林区的巡逻工作,防止不法分子盗伐盗猎。”高个汉子张嘴就给自己整了个高大上的身份,旋即笑着问沈浩“你们是?”
“我们是驴友。”沈浩微笑回应,貌似人畜无害,这些年,这牲口用这幅表情,坑死n多人。
“驴友啊,不是盗猎的就好。”高个汉子笑着嚷嚷,若是相貌不那么吓人,还真能把老实人唬住。
矮个子则直勾勾盯着娜莎,离得越近,娜莎对他产生的诱惑越大,冲动的想就地推倒,心说:“这娘们儿真要命,老子快把持不住了。”
这货把持不住,属实正常。
面对显露真容的娜莎,能把持住的男人,几乎没有,沈浩这种定力控制力超强的变态除外,毕竟这牲口已不在凡人之列。
“兄弟,这里不安全,晚上有野兽毒虫出没,还有盗猎的,要么这样,我俩陪你们呆一宿。”高个汉子装出助人为乐的样子。
“不用了。”沈浩似笑非笑拒绝对方。
“那,那你们注意安全,我俩继续巡逻去了。”高个汉子尴尬的笑了笑,说完,拉拽不太愿意离开的同伴,往前走去。
“哥,怎么说走就走,把到嘴的鸭子整飞了。”矮个子颇为不甘的埋怨着。
“咱带刀带枪,一脸凶相,那小子一点不惧,还有那女的,没正眼瞅过咱,不是一般的淡定,不像普通人,还是谨慎点好,先去跟老毛他们会合,人多了,好办事,不会出差错。”高个汉子凭着多年江湖经验分析着。
“哥,我他妈服你了,总疑神疑鬼。”矮个子对哥哥的说辞不以为然,心里惦记着令他惊为天人的娜莎。
“干咱这行,不多个心眼哪行?”高个汉子语重心长教育弟弟,这么多年,在深山老林里,跟野兽斗,跟人头,跟天斗,全凭“小心”二字活到现在。
哥俩渐行渐远。
沈浩目送两人,俊脸泛起一抹无奈笑意,几乎与西伯利亚接壤的原始林区,也不太平,看来这世上,并无真正的清净之地。
“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被人打扰,挺难。”沈浩感慨。
“你这一生,注定只有一种活法。”你娜莎意味深长。
“什么活法?”沈浩好奇凝视娜莎。
“轰轰烈烈。”娜莎言简意赅。
沈浩想笑,却没笑出来,回想这些年,正如娜莎所说,他的人生起起落落,从未消停,说的好听点,便是轰轰烈烈。
天,终于黑了下来。
沈浩娜莎钻入各自的帐篷。
夜间出没的野兽、毒虫,全远远绕开这两顶帐篷,它们没人类那么聪明,但感知危险的能力远超人类。
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沈浩娜莎背上行囊,继续向北,走出十几公里,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林区腹地,发现十几栋木屋。
炊烟袅袅,伴随犬吠声,着实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意境。
最大那栋木屋的屋顶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有四个醒目红字:吃饭住店。
沈浩没想到,在北极村以北几十公里,有这么个歇脚的地方,不累不饿的他,好奇的走过去。
娜莎默默跟着沈浩。
沈浩推开最大木屋的门,屋里摆放十多张桌子和一个简陋吧台,实木桌椅吧台,十有**就地取材制作而成。
屋里人不少,二十多个,占据五张桌子,沈浩一眼看出这是三拨人,且绝非善类,匕首、砍刀明目张胆放桌上,有几人正在擦拭猎枪。
这店,这些人,都有问题。
瞧出端倪的沈浩,从容走进去,感受着店里的气氛,不禁想到一部经典武侠电影里的一家黑店。
龙门客栈。
“帅哥,大妹子,里边请。”吧台后的胖女人见沈浩走进来,笑脸相迎,假惺惺的笑,未能掩饰她内心的诧异。
这店,多年来专门招待盗猎的人,也只有常来盗猎的人知道这里、会来这里,在这里进行交易。
沈浩娜莎的出现,出乎老板娘意料。
“兄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昨天跟沈浩搭话的高个汉子站起来冲沈浩挥手,笑的很开心,像偶遇多年的老友。
坐在一旁的矮个子同样在笑,不像他哥那么能装,笑的很是猥琐,并对另一个络腮胡汉子说:“老毛哥,那就是昨天遇到那妞儿。”
绰号老毛的络腮胡汉子眼神不太好,眯眼凝视娜莎足足十几秒,才微微一愣,继而啧啧赞叹:“尤物啊!”
同桌的另外几人,以及围坐旁边一张桌子的五个人,瞅着娜莎,不怀好意笑起来,可见他们是一伙的。
另外两拨人,同样在打量沈浩娜莎。
笑意深沉的沈浩,朝高个汉子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在离吧台较近的一张桌子边坐下,问老板娘有什么吃的。
这一刻,三拨人全被沈浩身陷险地尤不自知的样子逗乐。
被劫财、劫色,死无葬身之地。
一些人已经想到沈浩娜莎接下来的遭遇,多么悲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吃人的母老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挨着世界上最大原始林区,发财的门道自然不少,用当地人的话说,山里都是宝,且不说棕熊、赤狐、白狐、金雕,这些稀有动物的价值,单单捕一只海东青,在黑市上成功转手,至少获利十万。
林子里还生长着上百种珍贵野生药材,有的稀缺药材,一斤卖到万元以上,所以,来这里刨药材的,不比盗猎的少。
而敢干这些违法勾当的人,没什么善男信女,遇上事儿,敢打敢拼,尤其黑吃黑时,杀人见血,稀松平常。
小店里,在座的这些盗猎分子,手上大多沾过血,背负命案的狠人,也不止一两个,道上的大哥,未必有他们狠。
沈浩娜莎,旁人眼中的一对儿驴友,被看成待宰的羔羊,属实正常,胖胖的老板娘介绍店里吃食时,心里犯嘀咕:这么俊的一对儿,去哪不好,非来这儿遭罪,接下来,不知得惨到什么样。
“小兄弟,带这么漂亮的妞儿,来这种地方,不怕出点啥事儿?”说话的平头汉子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显露北方人的粗犷彪悍,从当头顶延斜着延伸至眉梢的一条刀疤,令普通人望而生畏。
“刀疤,你这话啥意思?你想对人家图谋不轨?”老毛气势汹汹冲绰号刀疤的汉子嚷嚷,明显在挑衅。
“你刚才看那妞儿时,哈喇子快流下来,还他妈说我图谋不轨,走这条道的,谁不知道你老毛最缺德最下流。”刀疤狞笑着瞅老毛。
“刀疤,你他妈是不是活腻味了?!”坐在老毛身边的矮个子拍桌子站起,手中尖刀直指刀疤。
这货纯粹是想让娜莎瞧瞧他多么生猛霸气。
其他人跟着站起来,有人把猎枪操在手中,刀疤的四个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操家伙迎上去。
九对四。
老毛这边有着明显的数量优势。
刀疤的人毫无惧色,根本不怵对方人多。
两位大哥坐着没动,慢悠悠吃野味喝烧酒。
刀疤放下酒盅,夹了口酱狍子肉,边吃边说:“老毛,我知道你早想搞死我,独占这条财路,这次,你找来的帮手不少,我替你盘算一下,二十多口子,十几条枪,但来这儿跟你会合的,只有区区九人,想过什么原因吗?”
老毛皱眉,盯着刀疤,问:“什么原因?”
刀疤傲然一笑,道:“其他人,被我截在半路处理掉了,估摸他们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的渣都不剩。”
老毛微微动容,神色变幻不定。
“哎呦,都是熟人,弄的这么紧张兮兮干嘛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老板娘满脸堆笑做和事老。
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在大哥眼神暗示下,缓缓退回原位,眼下,谁都没把握吞掉对方,贸然火拼可能两败俱伤,而老板娘的面子不能不给,毕竟出货渠道掌握在老板娘手里,况且老板娘的丈夫,是个一挑十几的练家子,两个儿子身手也不弱。
“谁在我这儿闹事,我送谁去见阎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厨房出来,冷眼环顾在座的人。
差点火拼的两拨凶悍汉子,被这么威胁,居然没谁敢流露一丁半点的不满,从厨房走出这人,正是老板娘的丈夫,老雷。
三年前,老毛刀疤这些人亲眼目睹老雷用一支筷子捅死五个闹事的壮汉,那凌厉手法,那股狠辣劲儿,跟职业杀手有一拼,时至今日,他们仍心有余悸。
“爹,我要睡她。”
瓮声瓮气的话音从厨房门口传出,在座的人寻声望去,原来是老雷那脑袋缺根弦的二儿子。
这傻小子抬手指着娜莎,理直气壮的样子,逗乐不少人,紧张气氛随之消散,人们饶有兴趣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唯独一直惦记娜莎的矮个子有些急,冲动的想站起来充当护花使者,被他哥和老毛及时按住。
“为个女人丢掉命,不值。”高个汉子小声提醒弟弟。
“听你哥的,没错。”老毛也语重心长。
矮个子不得不咬牙忍耐,差点憋出内伤。
“你个混小子,说啥呢,这是咱们家的客人,不能对客人无礼。”老板娘拉下脸训斥儿子,或许同为女人的原因,她不想娜莎难堪。
“桂花,我觉得,这姑娘和小龙挺般配的。”老雷面无表情一句话令唯利是图的妻子眼眸一亮。
一旦涉及自身利益,老板娘就不会再为娜莎这个外人着想,二儿子脑子有点问题,娶个好媳妇不容易,既然有送上门的,哪能错过。
“大妹子,你意下如何?”老板娘厚着脸皮问娜莎。
“我听他的。”娜莎不温不火说话的同时瞥了眼沈浩。
沈浩哑然失笑。
“他决定不了什么。”老雷根本没把沈浩放眼里,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天,就是王法,不服他的人,不听他话的人,死路一条,他扭头对傻儿子道:“带她去你屋里,以后她就是你媳妇。”
“好啊!好啊!”傻小子憨笑拍手,迫不及待走向娜莎。
三拨盗猎分子默不作声看着,不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有多荒唐、多离谱,老林子里,没有法律的约束,道德的禁锢。
谁强,谁就为所欲为。
猴急的傻小子来到娜莎身边,伸手拉扯娜莎胳膊,想强行拽走娜莎,可使出吃奶的劲儿,娜莎仍纹丝不动。
老雷诧异,傻儿子天生力气大,一拳能击倒成年黄牛,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娘们儿,怎么回事?
“我已经忍无可忍。”
“你随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娜莎听了沈浩这话,缓缓点头,妖冶脸蛋浮现一抹妖异冷笑,旋即出手如电,掐住傻小子一双手腕,把五大三粗的傻小子抡起来,砸向木屋墙壁。
轰然巨响,厚厚的实木墙被砸开个窟窿,好色的傻小子炮弹似的飞出去,接连撞折三棵大树,最终如一滩烂泥跌落在灌木丛中。
旁观的人做梦想不到会出现这么惊人一幕,待宰的小绵羊,突然变成吃人的母老虎,如此之大的反差,搞懵他们。
老板娘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她丈夫老雷到底是练家子,最先反应过来,傻儿子凶多吉少,老雷心如刀割,不管不顾扑向依然稳坐桌边的娜莎。
娜莎从容操起筷子筒里的一把筷子,扬手甩出去,几十根筷子好似漫天飞射的离弦之箭,洞穿老雷身躯,殃及七八个盗猎分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
都不是好人,所以娜莎下手的时候,压根没在意会不会伤及无辜,这时候,老板娘终于搞懂发生了什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毛、刀疤、一高一矮哥俩瞅着同伴们的惨状,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的娜莎,不是人,是鬼魅。
“看来野味儿是吃不上了。”
沈浩苦笑,琢磨自己是不是扫把星下凡,走哪,哪就有人得倒霉,事已至此,再呆着,没啥意思,他不紧不慢起身,往外走。
杀了人的娜莎平静如常,紧随沈浩。
高深莫测的杀星离开,吓破胆的几个汉子稍稍安心,之前差点火拼的两拨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我出两百万,要他们的命!”痛哭流涕的老板娘歇斯底里吼着。
两百万。
不是个小数目。
老毛刀疤等人有些动心,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熟悉这片林子,有着丰富猎杀猛兽经验的他们,觉得这钱有赚头,那一男一女再怎么厉害,能厉害过枪?
矮个子则盯着老板娘,目露凶光。
旁边,他哥一眼看穿他的阴险心思,小声警告:“她大儿子去年被一伙人选中,进了西伯利亚训练营。”
矮个子恍然,想起老板娘还有个大儿子,当即打消抢劫老板娘的念头,那个被选入西伯利亚训练营的变态牲口,他惹不起。
老板娘见人们有些犹豫,一咬牙,吼道:“三百万!”
“我干!”刀疤率先拍胸脯。
“我们也干!”老毛不甘落后。
刚才差点被娜莎吓尿的一群人,在金钱刺激下,嗑药打鸡血一般斗志昂扬,把死人埋了,重伤的送出林区,轻伤的,就地救治。
老板娘坐在木屋门槛上,抹着眼泪瞧十几个人轮流铲土把傻儿子和丈夫埋入土坑,恨不能亲手将沈浩娜莎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她也不想想,这是不是报应。
林子里。
沈浩心血来潮想到何媛,从背包里拿出卫星电话,拨一串号码,电话接通,正要开口,电话里传出陌生男人的说话声。
“沈先生?”
“我是姓沈,你是?”
“我,松本元鉴,山口组,悠田组长的助理,这些天,一直在等沈先生这个电话,终于等到了,如果沈先生再晚一天打来,恐怕何小姐已经香消玉殒。”
沈浩听对方亮明身份,脸色陡然阴沉,意识到何媛出事儿了,冷冷道:“何媛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屠灭你们山口组,鸡犬不留。”
电话那头的松本元鉴笑出声,很明显,把沈浩的话当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