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老太太乱点鸳鸯,三爷吃味
“你如果不睡觉,我能在你这里多待会儿吗?”
她说完这句话,傅斯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得看着她,平光镜后那双锐利的眸子,像是能将她一寸寸剖开,把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他看得颇不自在,面对他本就紧张到心里发虚。
不过他还没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摸出手机就往一侧阳台走……
“喂,小鱼儿……”
傅斯年搭在臂弯处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睡?”她拿着电话靠在阳台上,穿着一双拖鞋,裸露在外的脚踝,微微晃动着,发光般白皙通透。
“……没事,你不用过来,房东刚来过,师傅正在修。”
“这边是郊区,边上没什么酒店,更何况这个点我出去连个出租都打不到,更别说去市中心了……”
“今晚应该能修好,你真不用过来,我如果实在待不下去,再和你说,我又不傻,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委屈自己?”
……
等她打完电话,傅斯年已经不在客厅,她试探着往屋里走,发现他正坐在书房敲打电脑,几台电脑架设在一起,光线将他脸衬得越发冷厉。
他手指修长,趁着漆黑的键盘,非常漂亮,面色严谨,盯着屏幕,冷漠如是。
“那个……”她以前没追过人,主人家不乐意,她要是赖在这里,也觉得臊得慌。
“客厅随便坐。”傅斯年说话间并没抬头看她。
她愣了一下,轻展笑颜,“谢谢。”
惊鸿般晃人眼。
**
家里有外人,傅斯年总是不能安心工作,那女人身上很香,从他身边经过时,一股勾魂的冷香,混杂着一丝未散的酒味,弄得他始终无法静心。
都说妖精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倒是半点不假。
他起身冲杯咖啡,经过客厅的时候,对面那位余小姐靠在沙发上睡得昏沉。
就连他冲泡咖啡都没吵醒他,傅斯年背靠着墙,侧眼看她。
五六分钟的功夫,睡得倒是很熟。
他长期熬夜,作息紊乱,重度失眠,睡眠很浅,这也导致一旦被人吵醒,起床气很大,这人不同,家里还水管裂了,到陌生人家里,还能倒头就睡?
当真心大。
就不怕他是恶人?
傅斯年就这么盯着她喝了半杯咖啡,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您好,请问余小姐在吗?”穿着工装的师傅也是冻得满面通红,
“她睡了。”
修理师傅愣了一下,“那麻烦您和她说一声,水管暂时修好了,这个点天太冷,管道都结冰了,我们明天再过来进行彻底检修,这钱房东和我们结了。”
“嗯。”傅斯年点头。
送走师傅,转过头的时候,某人依旧没醒,这让他颇为无奈,只能留了她一宿。
傅斯年工作到六点多才回屋睡觉,她就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等他忙完也没醒,他还没见过有人睡觉这么死。
……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客厅内她留了张纸条,边上还放着早已凉透的早餐。
【谢谢收留,无以为报,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落款:余漫兮。
傅斯年捏着便签纸,指尖用力,本能要把它揉碎扔了,犹豫片刻,又装进了口袋。
**
接下来几日,傅斯年忙着相亲,又适逢快过年,团队事情多,基本不着家,自然就没见过那位余小姐。
而宋风晚这几天也结束了最后一场校招,隔天就会启程回云城,安心准备文化课。
临行的前一晚,傅家二老特意在家中摆了张大桌,将所有小辈都请来吃饭。
此时距离过年不足十天,傅家节日氛围已经非常浓烈,儿孙绕膝,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她有些舍不得宋风晚,一直拉着她的手聊天。
晚饭开始前,沈浸夜还陪着怀生在书房写作业。
傅沉则和傅老伏案而坐,杀了几局象棋,傅斯年则坐在边上看着。
傅老手指移了一下手中的棋子,轻易吃掉傅沉一个卒子,“老三,那个孙芮是怎么惹着你了,你要对她这么赶尽杀绝?”
“嗯?”他单手托腮,语气温吞。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孙家登门拜访了好多次,我和你妈以不清楚为由打发了,但我看他们是嫉恨上你了。”
“那又如何?”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今天上午,我听说孙芮割腕了。”
傅沉勾唇一笑,吃掉对面一个士兵,“爸,这话你也信?”
傅老冲他一笑。
孙芮这件事牵扯到豪门,群众乐意吃瓜,事件热度下不去,此刻放出自杀割腕的消息,无疑是在说她承受了很多网络暴力,已经快崩溃,孙家顺势洗白一波,事情很快就会被遮掩过去。
“我是担心你和你二嫂……”傅老掐了下眉心,“之前聿修的事,她已经很烦,现在娘家出事,你做法又强势高压,她怕是会找你算账。”
傅沉低头研究棋盘,没有搭腔。
“斯年,去楼上喊浸夜和怀生下来吃饭。”老太太今晚高兴,说话都中气十足。
**
十几分钟后,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下,怀生紧挨着老太太,她不停给他夹菜……
“奶奶,您吃鸡腿。”怀生夹了个鸡腿给她。
老太太笑着摸着他的脑袋,“你自己吃,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这些。”
“斯年啊……”她忽然转移话题,“你们看这孩子多可爱啊,你说我这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曾孙不?”
傅斯年捏紧筷子,闷不做声。
“哎,要是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奶奶死而无憾呀,可惜啊,你们现在孩子主意大,都不想结婚……”
宋风晚偏头看了眼傅斯年,无处不在的催婚,真是可怜。
“老三……”老太太忽然转移目标。
“嗯?”傅沉正低头剥虾,丢了一只在宋风晚碗里,又丢了一只给沈浸夜。
可把沈浸夜吓懵逼了,卧槽?给自己剥虾?
这是什么神级待遇?他戳了戳虾仁。
没毒吧?
看到宋风晚吃了,他才颤巍巍张嘴咬了一口,今年怪事真多。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老太太提醒了一句。
“不会。”傅沉笑着又剥了只虾给怀生。
“谢谢三叔。”
傅沉性子冷淡,不会体贴人,能帮人剥虾?老太太心里宽慰,看这样子,自己有生之年肯定能看到他媳妇儿了。
老太太聊天天南海北,没个准儿,叮嘱宋风晚回去好好学习,话锋一转,就看向沈浸夜,“浸夜啊,上大学谈对象没?”
“还没。”沈浸夜悻悻笑着。
“大学时候遇到合适的,就好好处处,别学你大哥,一把年纪做老光棍。”
傅斯年垂头扶了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若是旁人,他就急眼了,偏生是他亲奶奶,小时候不懂事,和她顶嘴,差点被爷爷抽死,他是不敢说话的。
“嗯。”沈浸夜应了声。
“我听说你在老三家住着,和晚晚相处得不错,那……”
宋风晚心底咯噔一下,该不会……
沈浸夜也是吓得不轻,宋风晚确实不错,但还是高三生,他虽然只比她大两岁,但步入大学,就等于踏入半个社会,心里把她当妹妹,实则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傅沉低头剥虾,手指一紧,将虾头捏碎,汁水差点溅到沈浸夜脸上……
卧槽,吓死宝宝了。
“不好意思,手滑。”傅沉说得理直气壮,将虾头扔掉,漫不经心。
不过老太太的话并没说完,一个佣人小跑着进了屋,“老爷子,老太太,二夫人回来了?”
除却怀生还低头啃鸡腿,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挑着这个时候回来,怕是……
来者不善啊。
241 三爷怒怼二嫂,很凶很强势(2更)
外面车子引擎声刚熄灭,几秒钟的功夫,大门敞开,凛冬的寒风,凄厉干燥。
伴随着急促有力的高跟鞋声,孙琼华进了屋。
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给人一种极其强势的压迫感。
此刻已经晚上八点多,按理说早该吃完饭,许是没想到傅家今日摆宴,她脚步停滞还是喊了一声,“爸、妈。”
“嗯。”傅老素来在晚辈面前都是不言苟笑,淡淡应着。
上午听说孙芮割腕,晚上她就回来了,这个点冲到家里,面色寒沉冷肃,想必不是简单来探望的。
“吃饭了没?坐下吃点。”老太太看向她。
“二夫人,您坐。”忠伯已经摆上碗筷。
“二婶。”“二舅妈。”傅斯年和沈浸夜均喊了一声。
孙琼华闷声应着,心里有事,不在状态。
宋风晚和怀生叫她的时候,更是直接没搭理。
傅沉低头剥虾,余光瞥见宋风晚略显尴尬的神色,浓稠如墨的眸子沉了几分。
这个点冲到家,是给谁甩脸子?
**
因为她的到来,餐桌上气氛凝滞,不如方才活跃。
“二舅妈,您要喝点什么?饮料?”沈浸夜试探着开口,孙琼华好像在发呆,没听到他说什么。
沈浸夜起身帮她斟饮料,许是突然注意到边上有人,陡然一抬胳膊,将饮料打翻,果汁洒了一桌子……
“你这是干嘛!没长眼嘛?”孙琼华下意识吼了一句。
饮料沿着桌沿滚落,滴到她衣服上,她急忙伸手擦拭。
心情不好,说话没把握好分寸,等她说完,才注意到是沈浸夜站在自己身边,怔了数秒。
“浸夜啊,不好意思哈。”孙琼华心底憋屈又窝火。
“没事。”沈浸夜悻悻然回到自己位置上,傅沉递了张湿纸巾给他,他才低头不断擦着溅了果汁的手指。
沈浸夜无端被人怼了一下,心底不舒服,又是长辈,只能吞了这口恶气。
整个餐厅气氛瞬间又降至了冰点。
傅沉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二嫂,你若有事,冲着我来就行,何必拿小辈置气。”
“老三!”老太太蹙眉,“还有孩子在。”
这好好吃着饭,若是傅沉发作了,谁都拦不住,最后只会闹得不欢而散,反而弄得孩子尴尬。
“自己带了一身脾气回来,冲着小辈乱吼乱叫,也没注意过影响,我还要给她面子?”傅沉自己扯了张湿纸巾,低头擦拭着手上的油渍。
孙琼华刚从孙家回来,断断数日,孙氏集团市值蒸发了十几亿,业内有传闻,孙氏和傅沉交恶,不少人都开始选边站,疏远孙家。
孙芮的事情,至今还在网上挂着,每日都遭受网友的攻击谩骂,有些键盘侠是全家一起喷,他们家何曾受过这种屈辱,都气得要命。
她刚见过孙芮,也就十几天不见,简直像是变了个人,神情恍惚,就连大门都不敢出,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神经有些问题。
这次也是听说她割腕才匆忙回国,她本来是想找傅家二老主持公道,不曾想傅沉也在。
此刻被他这话刺激,也憋不住了……
“傅沉,二嫂这么多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需要对我们孙家赶尽杀绝吗?小芮都闹到割腕自杀了,你还不收手?”
孙琼华激动地站起来,看向傅沉的时候,目光犀利,灼灼逼人。
“小芮确实做了一些惹你不快的事情,我已经教训过她,她也道歉了,你答应过我,不追究那件事,现在倒好……”
“你把事情捅给了记者,谁都知道小芮不自爱,甚至连我哥哥嫂子都被人指着鼻子骂,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大家族通常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娘家败落,她也面上无光,甚至觉得在傅家可能会没有发言权。
毕竟傅斯年母亲家世显贵,同为妯娌,自然会有一较高下的心理。
孙琼华强势惯了,说话字句犀利,像是带着股寒风扑面而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宋风晚有些担心的看向傅沉,傅沉对付孙芮,导火索是自己,若是傅沉和孙琼华一家人交恶,她心底过意不去。
她在桌下,伸手扯了扯傅沉的衣角,他却不为所动。
傅沉低头擦着手指,动作徐缓精细,“二嫂,这件事可不是我捅出去的,是千江说漏了嘴。”
千江站在边上,脸上如常冷漠。
跟着三爷混真的不容易,不仅要当助理,当保镖,关键时候还得被拖出来当枪子儿?
孙琼华嗤笑,“老三,他是你的人,要不是你授意,他敢这么做?你别来敷衍我。”
“二嫂,你觉得我是故意针对孙芮?”
“你的心思我哪儿猜得透。”孙琼华冷笑,“许是从一开始,你就没瞧得上孙家。”
这话不仅是针对傅沉说得,也是对着傅家二老。
老太太本想劝解,听到这话,当即冷了脸,只是傅老拉着她才没发作。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
“二嫂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傅沉细细擦拭手指,语气漫不经心。
“你对聿修和斯年是一样的吗?同样是侄子,还是有所区分的吧?”孙琼华为人精明势利,许多事寻常不说,还是记在心里的。
傅斯年抬手扶了下眼镜。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怎么好端端扯到他了……
傅沉擦拭完手指,猛地将湿纸巾甩在桌上,“二嫂,本来我不想把事情挑开说,你既然说我偏心,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偏了谁。”
傅沉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给孙琼华。
孙琼华接过手机,来回翻开,“我在和你说小芮的事,你给我看段林白和宋风晚干嘛!”
“给我看一下。”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拿过手机,翻了半天,“这些是……”
单凭手机照片看,两人很亲昵。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也没看懂。
傅沉勾唇笑着,“这是前几天孙芮给我的,特意拿来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放她一条生路,就要把照片曝光。”
“标题自然就是段林白与晚晚交往。”
“因为宋敬仁的事情,关注晚晚的人不少,此刻若是爆出这种新闻,凭借林白在公众心理的形象,绝对就会被曲解成晚晚勾引他。”
“未成年出入酒吧,和男子暧昧不清,她是想毁了晚晚,顺便拖段林白下水。”
“晚晚现在住在我家,我是她临时监护人,林白是我至交好友,孙芮明晃晃想要打我脸,难不成我还能继续由着她?”
傅沉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
“小芮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孙琼华丝毫不知这件事,孙芮自然不会和家里人说。
“之前爬上我的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她计较,当天去我家里,大放厥词,还试图威胁骚扰我……”
“咳——”老太太实在没忍住,直接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猥亵他家老三?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我教训过她了,她怎么还敢!”孙琼华有些不信。
“若非她对我动手动脚,傅心汉也不会咬她,难不成您是真希望我把视频照片摔在孙家脸上?”
傅沉轻哂,“孙芮是个什么脾性,你比我更清楚,要不是那晚给她吃了教训,我怕她把照片曝光出去……”
“照片内容本就不实,最后得罪了段家,腹背受敌,你们孙家才真的到了末日,我是在救她!”
“你不向我道谢,反倒跑来质问我?”
孙琼华手指倏然收紧,指甲刺入手心都丝毫不觉得疼痛。
两人从未红过脸,她自然不清楚傅沉的手段,居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娘家搞得那么惨,她还得谢谢他?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傅沉,你的意思是,孙芮被逼到割腕,我还得谢你?”
“你真觉得我是故意对付孙家?”傅沉挑眉。
“这不是很明显吗?现在外面都在疯传你要把孙家逼死!”
傅沉冷冷一笑,目光柔和,只是垂眸敛眉,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寒碜冷厉,比凛冬的寒风还刺骨几分。
“我既然调查了孙芮,手上自然不止这点料,我若是真的想弄死她,就连你们孙家都能一锅端了!”
语气嚣张又狂妄。
“你……”孙琼华一听这话,脸都涨红了,“傅沉,你别太放肆。”
“你回去问问你哥,他做生意,就是那么清白,经得起调查?若非看在二哥面子上,你真当我不敢动孙家?”
“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甚至跑去我家威胁我,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当晚就把她扭送到派出所,甚至可以发声明,让她和孙家名声尽毁。”
“我的手段你也有所了解,我若想做绝了,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与我对峙?”
傅沉性子本就狂傲,只是近些年学佛内敛了许多,傅家老幺,谁敢对他放肆。
此刻傅家晚辈都在,孙琼华咬紧后槽牙,死死盯着傅沉,气闷憋屈,理亏无法申诉,只能被动挨打。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怼得哑口无言,气得身子发抖。
偏生此刻还没人过来劝阻,这让她连台阶都没得下,站在那里,窝囊得要命。
虽说两人同辈,但傅沉毕竟比她小很多,被他搞成这样,孙琼华气闷啊。
沈浸夜一直在安心看戏,压根没注意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他和孙琼华一家本就不亲近,傅沉帮自己出了口气,他心底高兴。
觉得小舅还是最疼爱自己的。
……
经过数十秒的静默尴尬后,孙琼华深吸一口气,“傅沉,现在小芮也得到了教训,你就不能收手,放她一条生路?她毕竟是女孩子,你真的要毁了她一辈子?”
“她曾经找过晚晚麻烦,又拿出那种照片试图构陷她,威胁我?若是教训不深刻,我怕她会再犯?”她的服软丝毫没让傅沉却步。
孙琼华瞥了眼一言未发的宋风晚。
“你犯得着为了外人,一直和我作对?”
傅沉尚未开口,傅家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穿着一袭黑色长款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嘴角带笑,看向孙琼华的眸子,锋芒毕露。
“二嫂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对我们来说,孙芮也不是自己人,你犯得着为了她在我们傅家大发脾气,颐指气使,甚至为难我弟弟?”
“你怕是太双标了吧……”
沈浸夜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乖巧喊了一声,“妈——”
这傅家老二看到闺女回家,自是高兴,只是看到她身后拖着行李箱进屋的男人,傅老撇了撇嘴。
这南蛮子怎么也跟来了?
242 霸道彪悍的傅家姐姐(3更)
傅家老宅
沈浸夜蹭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喊了一声,“妈!”
宋风晚心头一跳,这人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傅家大小姐?
傅家到了傅沉这一辈,三子一女,仅有一个女孩,头上还有两个哥哥,自然非常受宠,不过性子也是出了名的骄纵。
都说婚后有了孩子脾气可能会收敛些,不曾想嫁人后丈夫宠着,倒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她和傅沉生得比较像,眉眼温润,带着一股南方女子的温婉纤细,可是举手投足又透着北方人的大气爽直,说话也很直接。
而她身后跟着的男人,四十左右的模样,一身熨帖又严肃的正装,戴着眼镜,即便此刻来看,也是非常帅气的大叔,书卷气浓厚。
年轻时定然是唇红齿白的俏书生。
“阿妧,侗文,你俩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老太太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年远嫁金陵,她哭了好多天,大半年都没睡好。
“临时决定的。”傅沉的姐姐,单名一个妧,寓意美好。
“我一直和你爸念叨你俩呢。”老太太握住女儿的手,这眼眶还隐有泛红,“侗文啊,你也赶紧进来坐。”
“谢谢妈。”沈侗文将行李箱放在一侧,和傅老打了招呼,“爸。”
“嗯。”傅老轻哼一声,看着不大愿意搭理他。
“你说你回来也打个电话啊,我让斯年或者老三去接你们啊,从大门口走进来的?”
这两人回京通常都是坐飞机,若是无人去接,就是打出租到大院门口,再拖着行李箱走进来。
“一路走来正好透口气,坐出租闷得我都想吐。”
“爸妈,你们坐。”沈浸夜急忙起身,弄得宋风晚也不好意思坐着。
“姑姑,姑父。”傅斯年也起身让座。
“行了,都坐吧。”傅妧扶着自己母亲坐下,偏头看了眼面色难堪的孙琼华,“我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二嫂现在真的好大气派,到我爸妈这里发脾气泄火?”
“阿妧……”孙琼华气恼,怎么都没想到傅妧这个时候归家。
沈侗文是独子,傅妧又是傅家唯一的女孩,两家约定好,轮流过年,今年刚好轮到他们一家回傅家。
“孙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们家傅沉方才也说得很清楚,也已经给足了二嫂面子。”
傅妧对她一点都不客气。
她很疼爱傅沉,可以说傅沉从小就是她带大的。
“孙芮的事情压不下去,不是她自己问题?自己做了那些龌龊事,还想玷污我弟弟?”
宋风晚愕然,玷污傅沉?
这姐姐用词也是刁钻。
“她对傅沉的心思谁都知道,我也私下和你聊过,让你约束一下这个侄女,你非是不听,现在出了这种祸事,你还想让我弟弟帮你们孙家擦屁股?”
“没这个道理吧。”
“孙家与我们傅家确系姻亲,若是真遇到难处,傅沉落井下石,我这个做姐姐的第一个饶不过他,但助纣为虐……”傅妧轻笑,“我们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孙琼华对这个小姑子有些忌惮,傅家的掌上明珠,她之前一直试图讨好,她却始终和自己不太亲近。
行事乖张,嫁人后也未见收敛。
夫家宠着,也是肆无忌惮的主儿。
“我只是觉得小芮得到教训,是不是该收手了?”孙琼华知道今晚来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语气已经软了几分。
“傅沉,你还在针对孙芮?”傅妧偏头看向自己弟弟。
“不曾。”傅沉说得很直接。
“怎么不曾?傅沉,你说话得负责?”孙琼华诧异。
傅沉侧目看她,“二嫂,我平时也很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她身上。”
“那就是你们孙家没本事平息风波,这能怪谁?”傅妧耸了下肩。
孙琼华轻笑,“……总归我今天是讨不到好了,你一直偏疼傅沉和老大家的,自然向着他。”
她说这话,算是彻底惹恼了傅妧。
她冷冷一笑。
“二嫂,你说话可别丧良心,这么多年,我对聿修不好,但凡斯年有的,他就绝不会缺,他们年龄相差这么多,很多事情,我还是向着聿修的,我偏疼斯年?”
“你能举出一个例子,说我只向着斯年,我立马给你赔礼道歉,若是和傅沉那是没得比,这是我亲弟弟!”
“你要是这么说我,那我也好好和你说道一番,之前因为聿修和那个女孩的事情,把我们傅家的脸丢成什么样了?”
“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都蹦出来了?是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才让他背信悔婚,弄得我们傅家不仁不义!”
宋风晚愕然,乖巧的站在边上,无意瞄了眼傅沉,两人对视一眼……
宋风晚:你这姐姐好厉害啊。
傅沉:还好。
傅妧年轻时就是个硬茬,更别提这么多年被丈夫娇宠,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
孙琼华也是第一次和她交锋,被怼得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关于聿修的教育问题,我和我妈明里暗里和你提过不少次,你听进去多少,知道你好面子,有些事我们点到即止。”
“之前你儿子闹出那么大的风波,还把那个私生女带到大院见我妈?你这个当母亲身在何处?”
“我们傅家的脸都被丢光了,我这个当小姑子的说过你半句不是?还是打电话质问过你?”
“就是出了这种事辱没门风的事情,我爸妈和你急眼没?”
孙琼华哪里想到傅妧会搬出傅聿修的事,一时臊得没脸见人,“不曾说过。”
“现在这件事还是你们孙家惹出来的是非,这种时候,及时止损、教育孩子才是重点,你跑来我爸妈这里撒野?”
“二嫂,你这是冲谁发火呢?”
傅妧非常强势,怼得孙琼华哑口无言,而且有理有据,她都无法反驳。
傅家二老并未出声阻止,有些事他们也早就想说了,这孙琼华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他们训斥,面子上过不去,借着傅妧宣之于口也未尝不可。
“我知道你心底一直觉得爸妈偏心,偏疼大哥一家甚至是我和傅沉,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们家远在云城,平时爸妈有个头疼脑热,你在旁服侍过么?”
“你们家离得远,顾不上也能理解。”
“前些年母亲身体不舒服,就连斯年都在旁服侍了很久,你回来看过几次?”傅妧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反倒是你那个侄女开刀切了割阑尾,你当天夜里就跑回来了。”
京城太小,哪有密不透风的事。
孙琼华听到这话,脸上越发难堪。
宋风晚认识她这么多年,她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居然会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足见傅妧多彪悍。
“二嫂,你把我们傅家人当过自己人吗?现在却和我弟弟讨论内人外人的问题?您自己不觉得可笑?”
宋风晚都听得倒吸口凉气。
这位傅家大小姐太狠,每一句话都是往人心口戳,招招致命。
她穿了一身黑,端站在那里,眼中像是淬着寒霜,看着她的时候,冷冽非常,寒冰利刃,毫不留情。
“我太着急了。”孙琼华最终服软,她要是这时候和傅妧硬碰硬,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爸妈、老三,对不起。”
傅沉闷不做声,只觉得姐姐回来的非常及时。
这有些话还是她说得明白。
“行了,都别说了,难得阿妧和侗文回来,忠伯,再加两副碗筷。”老太太叹了口气。
人心都是偏的,傅斯年和傅沉几乎是她带大的,感情自是不一样。
老二一家十几年前就搬到外地,极少回京,她自认为对傅聿修也是疼爱,无所亏欠,但较真比较,那肯定还有分别。
一家人坐下后,孙琼华端了酒,依次赔罪后,推说还有点事,提前离开了,无人挽留,也没人送行。
……
她离开之后,餐桌上的气氛才松弛下来。
“阿妧,琼华太要强,你说话太重,这次你和她撕破脸,以后怕是难相处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看到子女闹成这样,心底肯定不舒服。
傅妧混不在意,随手拿了只螃蟹,“我刚才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说话还重?”
宋风晚抬头看了她一眼,差点把孙琼华逼疯,还不重?
作风霸道强悍,就连那么强势的孙琼华都被狠狠压了一头,愣是半句辩解都说不出来,气场太强。
“你说呢。”老太太语气斥责,眼神却很温柔。
傅妧低头掰扯着蟹腿,“本来就是那孙芮过分,她怎么有脸来找傅沉。”
“什么内人外人,还准备道德绑架?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她是在云城待久了,做惯了当家主母,怕是忘了我们傅家还轮不到她当家做主,撒野也来错地方了吧!”
一侧的沈侗文伸手将螃蟹夺走,“螃蟹性寒,你要少吃。”
“我就吃一个。”傅妧蹙眉。
“就一个?”
“一个!好久没吃了。”傅妧十分爱吃螃蟹,没想到傅家今晚刚好煮了几只。
沈侗文没说话,低头帮她处理螃蟹,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只准吃一只。”
“啰嗦。”
沈浸夜也爱吃,但是剥不好,“爸,我也想吃。”
沈侗文伸手将碗里剥下来的八只蟹爪和两只蟹钳丢给他,“自己吃。”
沈浸夜当时脸就黑了,他母亲吃肉,他只能啃爪子?
宋风晚低头笑出声,这夫妻俩也是逗趣。
傅妧之前就注意到宋风晚了,她一笑又引起了她的关注,“乔老的外孙女是吧?我以前见你的时候,好像才两三岁,扎着红绳,特可爱,这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
傅妧长得不算是那种绝美的人,但胜在气质好,举手投足更是优雅得体。
“长得也标致,难怪我妈当初一直说要和把你娶进门,之前是打算许给斯年的,这小子年纪太大,要不然也轮不到聿修那小子,反而让你遭了罪。”
傅斯年一直没出声,低调缩小存在感,免得被姑姑催婚,却莫名其妙被傅沉瞪了一眼。
真是躺着也中枪。
傅妧一直在夸宋风晚,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傅沉坐在一侧,居然破天荒的拿起一侧茅台酒,斟满……
这是傅老特意留给沈侗文来喝的,最后反而都喂进了傅沉的肚子里。
“傅沉,你今晚是怎么回事?突然喝酒了?”他自从信佛之后,滴酒不沾,傅妧怕他喝多了,让傅斯年把酒拿过来。
“心情不好。”傅沉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就是被那孙芮爬床,又差点猥亵吗?至于吗?搞得和贞洁烈妇一样。”
傅沉险些被酒水给呛死,他郁闷的压根不是这回事。
宋风晚低头憋着笑,他家三哥终于吃瘪了?
边上的傅斯年和沈浸夜则一直低头,强忍着笑意,看到傅沉被怼,心底只有四个字:
大快人心。
243 感情被发现?外甥吓傻了
傅家老宅内
傅沉手指捏着白瓷酒盅,指尖摩挲着杯壁,浓稠如墨的眸子沉了又沉。
每次他们提醒宋风晚和傅斯年的年龄差,他就觉得像在说自己:
老牛吃嫩草。
傅妧问了一些宋风晚的近况,就和老太太在闲聊,沈侗文则给傅老斟酒,两人举杯小酌,说的都是政治国事,枯燥乏味。
一顿饭吃到接近晚上十点,怀生早就困了,忠伯带他去楼上睡了,沈侗文夫妇自然是留在老宅,沈浸夜不愿待在这里便跟着傅沉回家,其余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
**
傅沉喝了不少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因为宋风晚胸闷,怕晕车想吐,挨着车门坐着,沈浸夜不知怎的就坐到了两人中间。
千江负责开车,十方则偏头看了眼后排。
沈少爷这个电灯泡真是又大又亮。
“你明天回云城?”沈浸夜原本在打游戏,一局结束,匹配队友的间隙偏头看向宋风晚。
“明天或者后天。”乔艾芸说会过来接她,也就明后天的事。
“想好以后去哪边念书?”
“校招成绩还不知道,还不知道能考上哪个。”
“有空来金陵玩。”
一直阖眼微醺的傅沉眼皮跳了两下。
“嗯。”宋风晚点头,其实金陵离云城不远,六朝古都,去过两次,都步履匆匆,没好好玩过。
“加个微信吧,我们好像还不是好友。”沈浸夜打开微信,点开二维码。
宋风晚也拿出手机,刚扫完二维码,沈浸夜小腿忽然被人踢了一下,他诧异的偏头看向一侧的人。
傅沉不知何时醒了,黑暗中眸色沉沉。
“小舅?”沈浸夜有些懵逼,自己是被踹了。
“刚睡醒,腿麻了。”说着居然又踹了他一下。
这特么是腿麻吗?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自己刚才也没挤着他、碰到他,他这脑子又抽的什么疯,阴晴不定的。
难不成是被自己母亲怼了,找自己泄火?
**
三人回去之后,宋风晚洗澡吹了头发,才发现傅沉给她发的信息。
无非是想见她。
宋风晚心底也清楚,今天在老宅,他怕是吃醋了。
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和小伙子一样爱吃飞醋啊。
居然还抬脚踹自己的外甥?
想起他的诸多幼稚行为,宋风晚嘴角忍不住勾着一点笑意。
可是他再幼稚那又怎么样……
她啊。
还是好喜欢。
原本两人是在宋风晚房间聊天的。
傅家家宴,前有孙琼华闹场,后来沈侗文夫妇回来,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宋风晚和傅沉在房间腻歪了一下,便下楼煮点吃的。
“好像只有面条和速冻水饺了。”宋风晚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傅沉,他酒劲上来,正仰面捏着眉心。
今天他可喝了傅老不少珍藏的茅台酒。
“你又不好酒,这茅台喝到你嘴里,怕也没什么味儿吧,也是浪费了。”宋风晚笑道。
傅沉撩着眼皮看她,“心底不舒服。”
加上姐姐和姐夫过来,多少都是要意思一下的。
傅沉平常不喝酒,但不代表戒了酒。
“要不要给你弄点解救的东西?”
“不用,吃点东西就好。”
“那我去煮。”宋风晚自告奋勇。
“你会煮?”傅沉偏头看她。
“吃水饺吧,你等我一下。”宋风晚取出速冻水饺,拿出锅盛水煮沸。
傅沉耷拉着眼皮,偏头看着她在厨房忙活。
她极少进厨房,动作声音笨拙,煮水的时候,甚至连油烟机都没开,导致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白色雾气。
他眯眼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还是觉得……
有点可爱啊。
煮水饺也不需要什么技巧,饶是如此,把握不好分寸的话,也容易煮烂掉。
宋风晚煮好端出去的时候,傅沉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她犹豫片刻,终是没叫醒他……
沈浸夜打开电脑,玩了一局吃鸡游戏,下楼准备拿罐可乐。
刚走过楼梯拐角处,就看到宋风晚弓着腰站在沙发前,背对着自己,而傅沉横躺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额上,脸上有抹不自然的潮红,显然是醉酒了。
他放轻脚步,却看到宋风晚弯着腰,往傅沉的脸凑过去……
电光火石,惊雷炸响。
沈浸夜彻底懵逼了。
这小妮子在干吗?
莫不是想死?
宋风晚还伸手戳了戳他微烫的脸,这才满足的笑着。
沈浸夜腿一软,手指颤颤巍巍的握住楼梯扶手。
我的妈,大脑有些缺氧……
244 三爷:允许你喊舅妈(2更)
傅沉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宋风晚从房间拿了毛毯,给他盖上,在边上陪了他一宿。
总归没忍心吵醒他,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客厅。
翌日五点多……
傅沉生物钟到了,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宋风晚窝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边还放着一本《高考英语3500词》。
他皱着眉,脑仁像是有根神经在抽痛,疼得要命。
他扯开身上的毛毯走过去,“晚晚……”
宋风晚睡得不舒服,昏沉得睁开眼。
傅沉将她手边的书抽出来,伸手从她小腿弯穿过,一手扶住她的腰,“搂着我。”
宋风晚乖顺的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就被他腾空抱了起来,“回屋睡。”
“三哥——”宋风晚往他怀里拱了拱,像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脖子疼。”
“待会儿给你揉两下,下次我睡着了,记得喊我。”傅沉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光喝酒了,醉得也厉害。
她头靠在他肩侧,没等回到房间就睡了过去。
他心疼小姑娘,可她守着自己,这心底又甜腻腻的。
**
另一个房间的沈浸夜算是被吓懵了。
几天相处,他对宋风晚也有些许了解,勤奋好学,乖巧听话,说话做事进退得宜,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更不会僭越不规矩。
偷亲他的小舅?
这特么胆子太大了吧。
他心里有事,游戏玩得也不好,吃个鸡,好一次险些被人爆头,折腾到三点多才睡觉,六点左右就醒了。
他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不能和小舅说,傅沉脾气本就不好,还有孙芮的前车之鉴,沈浸夜还是决定先去敲打一番宋风晚,最好是能让她知难而退。
小舅这种高岭之花,带刺,还特么有毒。
谁碰谁死,这小姑娘到底多想不开啊。
他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穿了衣服就往外走,先跑到客厅,发现空无一人,才站在宋风晚门口徘徊……
宋风晚平时要准备校招考试,六点左右就醒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这时候敲门。
沈浸夜咬了咬牙,叩门敲了两下。
没动静。
难不成还没睡醒?要不还是等她睡醒再说吧,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人不是宋风晚,而是……
傅沉。
他昨夜喝了酒,眼底俱是红血丝,通红一片,眼尾染了一抹艳色,红得勾人。
“一大早,你有事?”他声音沧桑嘶哑,压得低沉。
晴空一道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昨夜宋风晚亲了他,早上他却出现在她房间?
卧槽?
这特么是什么转折?
傅沉信步走出去,随手把门关上,“她睡着了,你找她有事?”
沈浸夜都吓懵逼了,还记得什么事啊。
“既然没事,就别打扰她了,她昨晚没睡好。”
对面的人大脑一片空白,没睡好?
为毛没睡好?
你俩都干嘛了?
“我去换件衣服,陪我去晨练。”傅沉说着直接回房。
沈浸夜也不是傻子,傅沉是什么人他心底清楚,一心向佛,不近女色,平素虽然待人温和,却不是个体贴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进宋风晚房间?
即便宋风晚“勾引”他,若是他不乐意,断不会进入她房间的。
脑子一转,就瞬间想通了。
天雷滚滚有木有,小舅和她该不会……
mmp哦,真是特么日了狗了,她才多大啊,小舅真特么下得去手啊。
他完全无法脑补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想起这几日傅沉的反常,昨晚给自己剥虾,又帮自己出头,他还以为……
可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个幌子。
傅沉换完衣服出来,沈浸夜还站在走廊上发呆,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
“愣着干嘛,下去。”傅沉挑眉。
两人出去晨练,顺便遛狗,沈浸夜真是被吓疯了,隔了许久,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小舅,你和晚晚两人……”
“嗯?”傅沉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你们不会是……”
“我允许你提前喊她一声小舅妈。”
沈浸夜瞠目结舌。
我擦,那特么还是个孩子啊。
小舅妈?你一刀捅死我好不好?
“这件事还处于保密阶段,你知道怎么做吧?”傅沉正色道。
沈浸夜面部狠狠抽动两下,“小舅,这件事大哥他知道吗?”
“你觉得呢?”傅沉笑着看向他,“浸夜,小舅的脾气不大好,最讨厌别人和我顶嘴,或者忤逆我,你知道后果的。”
“我知道。”他讪讪笑着。
尼玛,哪儿有人偷情偷得这么理所当然,还发现还威胁别人的?
“小舅,你和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甚至想说偷情这个词。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住,在你爸妈面前管好嘴巴。”傅沉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沈浸夜悻悻点头,吃完早餐,就借着电脑故障要刷机为由,扛着电脑,一路狂奔到了傅斯年所在的公寓。
**
傅斯年前一晚在老宅喝了些酒,回来之后难得睡了个早觉。
沈浸夜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低头查看手机备忘录,密码锁是多少来着……
“那个……”身后传来娇媚的女人声音。
沈浸夜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贴身运动服的女人站在走廊上,梳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好像刚运动完,呼吸有点急,呵出一丝白灼般的热气。
卧槽!
这不近女色的小舅吃了个嫩草,大哥这里怎么藏了个妖精啊。
运动服穿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玲珑的腰肢,长得更是妖异妩媚,说话都娇颤,听的人身子发软。
“您好。”余漫兮观察隔壁很久了,傅斯年作息日夜颠倒,昼伏夜出,出门没有规律,想要偶遇太难。
“你好。”沈浸夜攥紧电脑包。
这余漫兮和宋风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天生媚骨,精致又带着藏不住的风情,那是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宋风晚毕竟还小,不若她这般妩媚。
“傅先生在家吗?”
“估计还在睡。”
“之前他帮过我,我弄了些早餐,待会儿能请你帮我拿进去吗?”余漫兮试探着开口。
“他帮你?”沈浸夜愕然。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怪事出奇多。
他家大哥沉默冷酷,虽然戴着眼镜装学究,却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助人为乐?逗他呢?
“嗯,你稍等一下。”余漫兮跑回屋子,两三分钟的功夫,拿了一盘鸡蛋饼,还有一盒乐扣包装的白粥,“麻烦你了。”
“不客气。”沈浸夜按下密码锁,推门进去,直至他锁上门,余漫兮才转身离开。
这个点傅斯年肯定在睡觉。
沈浸夜一大早身心遭受重创,在傅沉那里没吃什么早餐,闻着鸡蛋饼很香,忍不住尝了一块。
“唔——”他不住点头,“味道不错啊。”
他干脆去厨房拿了筷子,直接吃起来。
傅斯年昨天睡得早,听到撞门声就醒了。
他中午还有一场相亲,掀开被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习惯裸睡,睡觉基本不穿上衣,他套了件衬衣走出卧室,就看到沈浸夜正趴在餐桌上吃东西。
“你怎么来了?”傅斯年声音本就低沉,被浊酒烧得更是嘶哑干燥。
“哥,你醒了。”沈浸夜舔了舔嘴角,“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明知道小舅那里是龙潭虎穴,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害我一大早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知道了?”傅斯年倒了杯温水,喝了几口润嗓子。
“吓死我了,小舅这一把年纪,居然搞小孩子,真是禽兽。”沈浸夜咋舌。
“我提醒过你,你不听。”
沈浸夜无语,“你那个是提醒吗?你觉得谁能听得懂!”
傅斯年喝着水,没吱声。
“对了,你吃不吃?”
“你买的?”
“不是,隔壁美女送的。”沈浸夜低头吃蛋饼,“哥,你家对面不是一直空着吗?什么时候进人了?”
傅斯年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角,眸色深沉。
“长得特漂亮,身材也好……”
“你来我这里干嘛?”傅斯年敛眉。
“我电脑有些卡,想让你帮我看看,顺便到你这里来避难。”沈浸夜擦了下嘴,将电脑从包里翻出来。
傅斯年看了他一眼,“蛋饼好吃吗?”
“好吃。”
“吃完就可以滚了,我今天很忙,没空招呼你。”
沈浸夜还没回过神,就连人带电脑被丢了出去。
我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哥——”沈浸夜敲了敲门,“你有事去忙啊,让我在你家待一天啊,哥——”
他按下密码锁再开门的时候,门被反锁了,根本进不去。
卧槽,起床气再大,也不能把他这么扔出去吧,蛋饼还没吃完呢。
沈浸夜没办法,只能抱着电脑去找妈妈。
还是亲妈最靠谱,这群人简直禽兽。
傅斯年听着外面没动静,双手抱臂看着桌上的蛋饼白粥,犹豫片刻,捏起一块沈浸夜未曾动过的放入嘴中,味道是不错。
隔壁敲门声很大,直至没了声响,余漫兮才推门出去,她已经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咬了咬唇,敲了敲傅斯年的房门。
傅斯年刚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擦干就打开了门,因为这敲门声不是沈浸夜的,那小子是锤门砸门,哪儿会这般温柔。
“傅先生。”余漫兮隔了好多天,终于看到他,冲他笑得格外明媚。
傅斯年穿着白衣黑裤,发梢滴着水,脖子上挂了一条白色毛巾,领口纽扣未系,没有戴眼镜,那模样……
禁欲又野性。
微微弓着身斜靠在门边,慵懒中透着股邪肆。
“有事?”傅斯年垂头打量着她。
蓬松的卷发别在耳后,娇媚的小脸化了精致的淡妆,削肩红裙,露出漂亮的脖颈锁骨,直到膝盖的红裙遮不住白嫩的小腿。
俏生生站在他面前,艳色无边。
明显是准备出门的。
“你中午或者晚上有空吗?之前的事很谢谢你,想请你吃个饭。”余漫兮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紧张到呼吸都困难。
虽然目光直视他,那眼神却并不坚定,显然是心虚的。
“我有事。”傅斯年随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余漫兮知道马上要过年了,傅斯年肯定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可能接触的机会更少了。
此刻傅斯年手机震动两下,介绍人发来的相亲地点。
“一直很忙。”
“工作?”
傅斯年挑眉,那表情带着一丝揶揄打量。
余漫兮知道自己僭越了,“不好意思,那你忙,有空再说吧。”她说着转身往回走,步履匆忙,活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傅斯年手指捏紧毛巾,又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自己刚才语气很差,还是眼神吓人?
“我晚上有点事,你不怕晚,可以等我一起吃饭。”
余漫兮刚准备进门,听到这句话,喜出望外,回眸莞尔一笑,迈着小碎步跑回去,从口袋摸出手机。
“傅先生,方便联系,可以留个电话吗?或者加个微信?”
傅斯年挑眉。
第二次了……又开始得寸进尺。
245 三爷被坑,亲姐背后捅一刀(3更)
京城的冬天,凛冽干燥,即便艳阳当空,仍旧凉意袭人……
沈浸夜坐在车里,双目无神呆滞,脑袋被抽空,头抵在车窗上,想跳车。
他到傅家大院,吃了中饭,沈侗文陪老爷子去花鸟市场,傅妧则带着他,先送怀生去辅导班,又送老太太去梨园听戏。
老太太是票友,傅妧却不是,刚进梨园就出来了,直接给他来了一句,“陪我去找你舅舅,有点事情找他”
“妈,我想陪外婆听戏,我觉得今天这出戏不错。”沈浸夜欲哭无泪,他是逃出来的啊,不想回去。
“你听得懂吗?你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傅妧轻哂,“少我给我打马虎眼,赶紧走。”
刚离开虎穴,亲妈又给他塞了回去。
**
两人到云锦首府的时候,宋风晚正在画室收拾东西。
乔艾芸和严望川晚上八点多到京城,住一夜,明早会去拜访傅家二老,送些年货薄礼再带她回家。
傅沉则在书房誊抄佛经,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烦躁郁闷。
得知傅妧过来,宋风晚匆忙从楼上跑下来,“阿姨好。”
“嗳,晚晚,你有事忙吗?”傅妧笑着看她。
“没……没什么啊。”她行李本就不多,收拾起来很快,只是她一个劲儿冲着自己笑,她心慌。
“那陪我去逛街吧,我们家没女孩,都找不到陪我。”傅妧盛情相邀,实在让人难以拒绝,“要是让浸夜陪我去逛街,没走两步就哼哼唧唧要死要活。”
“好啊。”宋风晚看了眼傅沉,他没作声。
宋风晚拿了外套,背了个斜挎包就跟着傅妧出去,家里又剩下傅沉和沈浸夜两个人。
傅沉一记冷眼射过去。
沈浸夜身子一颤,“小舅,我发誓,我谁也没说,不然我出门就被车……”
“不用那么狠,如果你说了,就一辈子不能人道。”傅沉沉声道。
沈浸夜哑巴了,这特么比那个还狠好吗?
“进书房帮我磨墨。”
沈浸夜头疼。
为什么老牛爱吃吃嫩草……
是因为嫩草不塞牙?
**
万宝汇商场
“要喝点东西吗?”傅妧指着一侧的咖啡店。
“不用,谢谢。”宋风晚和傅沉偷摸搞地下恋,心虚发慌,。
傅妧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点了两杯喝的,一杯加了红糖,塞给宋风晚,“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怕我?因为我昨天太凶,被吓到了?”
“没有。”宋风晚是真被吓到了。
连孙琼华那么强势的人都被压得死死的。
强势又彪悍,他家三哥都敢怼,她心底敬畏。
而且她过于精明,宋风晚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行事自然越发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她。
“你不要害怕,我是好人。”傅妧打量着她,昨晚陪母亲聊天,老太太夸了她半天,现在打量起来,也是不错的姑娘。
这傅聿修简直心盲眼瞎,放着这么个好姑娘不要,怎么喜欢上了那个私生女?
人不能决定出生,私生女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品格,关于这点,是上一辈造孽,不该扯到孩子。
但世上绝没有那么巧的事,又不是演电视剧,姐姐偶遇妹妹未婚夫,并且相爱,又借此进入宋家。
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人为的处心积虑,早有预谋。
即便没见过江风雅,傅妧也猜得出来她人品如何。
宋风晚听她说自己是好人,只是笑笑没作声。
傅妧出门是给自己父母添置衣物的,傅家二老就和大部分的老人一样,过惯了苦日子,子女买的东西舍不得用,新衣服也不穿,总爱穿自己那几件老款式。
傅老以前搞过外交,这张脸还算有辨识度,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他,就是个普通再不过的老头,可能比寻常人更为精明干练些。
傅妧拿着一件绣花棉衣在胸前比划着,偏头看向宋风晚,“陪我逛街是不是有点无聊?”
“不是。”宋风晚难得出门,也正好放松一下。
“晚晚,你在傅沉那里也住了不短时间,看你们相处得不错啊。”
“还……还好。”宋风晚那叫一个心虚啊,这傅家姐姐太精明,难不成看出什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傅沉在追人啊?”
宋风晚攥紧手中的奶茶纸杯,“追人?”
“你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该不会不知道吧,之前我和他打电话,他说在追一个女孩,语气很认真,也不知谁家姑娘眼光这么高,我弟弟都看不上。”傅妧嘀咕着。
“他和你说过这个?”
“我们家三儿还没谈过恋爱,连姑娘小手都没拉过,怕他不会追人,把人家吓跑了。”
宋风晚悻悻笑着,傅三爷不会追人?
撩妹那是王者级别好嘛?
哪次不是她被弄得身娇腿软。
“其实我们家老三上学那会儿不少小姑娘追他,我去给他开家长会,桌子里都是情书,愣是不开窍啊,那会儿还在上学,家里也不急。”
“你说这都二十七八了,他在不开窍,我真怕他出家当和尚。”
宋风晚低头喝着奶茶,他就是出家也是荤素不忌的酒肉和尚。
“你真不知道我们家三儿喜欢上谁家姑娘了?或者说和谁走得近些?”
傅妧找傅沉,就是特意打听这件事的,她清楚傅沉嘴巴紧,撬不开,就想从别处下手,宋风晚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就算不清楚也该收到一些风声才对。
“我都在上课考试,没注意。”宋风晚随口扯谎。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傅沉追的是自己吧。
“这倒也是,这小子素来心思重,也不知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被他看上。”
“倒霉?”
“那小子脾气拗,你别看他对人笑眯眯的,看着温和无害,其实腹黑又强势,他想要的,死都会攥在手里,别人看都不能看。”傅妧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宋风晚点头,真不愧是亲姐,太了解他了。
三爷醋劲是很大。
“不过三儿有个缺点……”傅妧咋舌。
“什么?”
“他得到任何东西都太容易,所以对什么都不热衷,好像没东西能让他长久关注,维持太久的激情。”
“我就是担心,现在追得紧,到时候不能把人带回去,怕是要被母亲拿捏到了。”
傅妧就是随便提了两句,宋风晚咬紧嘴唇,心底像是扎了根刺,隐隐作痛。
其实两人感情升温,是跨年出国那几天,心意相通,也没明确说交往或是在一起,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
两人目前的关系算是热恋期,所以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事。
此刻听傅妧这么一说,她有种莫名心慌的感觉。
她六月高考,马上要回云城,平时连手机都不会看,更别提维持感情,几个月的时间,他会不会认识别人,两人关系又会如何发展,都是未知的。
“嗳——”傅妧忽然拍了下她的肩膀。
“嗯?”
“发什么呆啊,帮我参考一下,这两件衣服哪个好看。”傅妧本意是想打听傅沉喜欢谁,自己也好帮帮忙,没想到……
暗戳戳的摆了傅沉一道。
傅沉这边在“凌虐”沈浸夜,却被亲姐从后背捅了一刀。
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
傅妧给傅家二老买了衣服,又给傅沉挑了一条领带。
傅沉明显发现,宋风晚回来之后有些不对劲,即便两人关系还没到曝光的时候,需要藏着掖着,但也不至于对自己躲躲闪闪吧。
小脸垮得不行,显然是委屈,藏了心事,而且绝对和自己有关。
傅沉看了眼沈浸夜。
沈浸夜真是欲哭无泪,关他屁事啊,他是真的什么都没说,你俩有矛盾,你瞪我干嘛?这日子没法过了。
246 师兄戒烟备孕(4更)
傅妧和宋风晚逛街回去,天已经完全黑透。
傅沉看了眼时钟,已经六点了,从这里到机场开车得一个半小时,担心路况堵车。
“姐,要不你带浸夜回老宅?我要带晚晚去接芸姨,再陪他们吃饭,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若是早些的航班,乔艾芸就打算晚上去拜访傅家二老,下飞机都得八点多,再到大院估计得近十点,太晚不好意思打扰。
“我和艾芸也十几年没见了,跟你们一起去吧。”傅妧忽然开口。
傅沉虽然神色未变,可是眼底却滑过一丝暗光,“怎么坐?”
“开两辆车呗,浸夜也一起。”傅妧一锤定音,不给傅沉反驳的机会。
开两辆车,傅妧自然把儿子踢给了傅沉,自己拉着宋风晚坐上另一辆车。
傅沉原打算借着独处的机会,好好问问宋风晚出了什么事,现在计划全盘打乱,心底烦闷。
他心底窝着一团火,焦灼难受,上了车连暖气都没开,差点把沈浸夜给冻死。
**
另一边
傅斯年还在开会,公司不大,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租了一层办公楼,员工都是和他一起打拼的几个兄弟。
他还有个相亲在晚上七点。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给了余漫兮手机号码,可是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随手点开微信,却看到通讯录那一栏有个红标,点开一看,有人加他好友。
头像是女孩趴在鱼缸边看小金鱼,验证信息:余漫兮。
傅斯年微信是用手机号码注册的,容易搜。
他手指犹豫着,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余漫兮此刻刚结束两场面试,正打出租回家,她一直紧盯着手机,看到对方同意加她好友,喜出望外。
只是这个昵称:sdfghjk235。
余漫兮手指一动,给他改了个备注:年年。
心满意足的笑出声。
顺手发了个表情和消息过去:【你晚上什么时候有空啊?】
年年:【会比较晚。】
小鱼儿:【你喜欢吃什么?】
年年:【无所谓。】
余漫兮撇撇嘴,都能想得出来他说这话时候的,神情是何种高冷。
她给傅斯年的手机号码备注就是【长腿高冷男】。
小鱼儿:【你在哪儿啊?我好就近找地方?】
傅斯年舌尖抵着腮帮,微微扯了扯嘴角,【公寓附近你随便找。】
“哎呦,老大,你和谁聊天呢,小鱼儿是谁啊?”有人恰好起身从他旁边经过。
傅斯年收好手机,冷眼瞥了他一下。
“老大,是不是相亲对象啊?你7点要走,我们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无妨,继续开会。”傅斯年去相亲,纯属完成任务。
会议快结束,傅斯年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余漫兮居然逐条给他的朋友圈点赞,他很少发关于自己生活的朋友圈,基本都是关于工作宣传,她还逐条看了。
“老大,这小鱼儿到底谁啊,这么多赞。”有人凑过来。
傅斯年挑眉,“还看?”
“我就看一眼而已,老大,这妹子长得漂亮不?”
“和你有关?”
“和我肯定没关系啊,但与你有关,这妹子绝壁是想泡你,故意引起你注意,要不是喜欢,谁特么去你朋友圈挖坟,还逐条点赞啊!”
那妖精想泡他?
傅斯年伸手抚了下眼镜,眼底暗流涌动。
**
京城国际机场
乔艾芸和严望川刚出来就看到了傅沉一行人。
“阿妧?”乔艾芸和傅妧以前认识,那时候通讯不便,各自结婚后,就没见过,此刻碰面,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艾芸,真的好多年没见了。”见到熟人,傅妧也非常激动。
“我给你介绍一下,严望川,我的师兄。”
“兼未婚夫。”严望川纠正,惹得乔艾芸脸莫名有些发烫,这个人为什么在这种事上如此执着?
傅妧简单和严望川打了招呼,就招呼两人上车。
乔艾芸想和傅妧叙旧,自然坐上她的车,严望川和宋风晚跟着,弄得傅沉和沈浸夜完全就是来打酱油的。
沈浸夜看着傅沉脸色越来越黑,不住叹息。
亲娘啊,小舅专程来接岳母,肯定想表现一番,您老凑什么热闹啊,害得我跟着倒霉,不带这么坑儿子的。
乔艾芸过来,并未提前和傅家二老打招呼,准备明早再打电话过去拜会,因为傅妧的关系,二老提前得到消息,让他们吃了饭就去家里坐坐。
老太太很固执,乔艾芸拗不过她,只得跟过去。
**
傅家老宅
宋敬仁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傅家二老都有关注,对乔艾芸遭遇这种事,除却心疼就是惋惜,不过她这次出门带了严望川,两人何种关系,大家心底有数。
要是她能再度觅得良缘,傅家二老自是高兴。
老太太拉着她一个劲儿聊天,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入夜。
“艾芸,望川,今晚就别走了,在这里睡,家里还有客房。”
“太麻烦您了。”乔艾芸哪儿好意思。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老三和晚晚也别走了,今晚都留在这里。”老太太心情好,大手一挥,不给众人解释反驳的机会,就把所有事情给敲定了。
傅家二老住的是政府分配的房子,确实不小,但是住这么多人也有难度。
所以房子分配完毕之后……
乔艾芸和严望川住的是同一个屋子。
两人提着行李箱,进入房间。
简单的客卧,带着浴室,一张大床,壁橱书桌,两张木凳。
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张床……
可怎么睡?
乔艾芸往屋内走,打量着屋子,奔波了一天,她双腿酸软,坐在床边,随手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才觉得舒服一些。
严望川却杵在床边,像个木桩。
傅沉和沈浸夜都挤在一张床上,自然收容不了他,怀生睡的是儿童床,他过去不像话,严望川眉头深锁,难不成真要睡一张床?
他喉咙滑了滑,干燥发热。
乔艾芸心底清楚,今晚是逃不过要同床的命运了,这是在傅家,床也很大,自然也不会发生什么,心底已经看开了。
“那个……”乔艾芸咳嗽两声,“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严望川耳根迅速充血泛红。
“你先。”
“嗯。”乔艾芸从行李箱中找换洗衣服,严望川看了她两眼,直接走了出去。
乔艾芸咬了咬唇,莫名别扭起来。
这也不能怪傅家人,严望川自己说两人六月会领证,现在是婚未交往状态,傅家客房也不够住,肯定会如此安排。
严望川下楼的时候,偶遇正倒水吃药的老太太。
“还不睡,出门干嘛?”老太太是第一次见严望川,虽然话不多,看着却非常可靠。
“我出去抽根烟。”
“这么冷的天,抽什么烟啊。”老太太看得出来,两人还在磨合阶段,也得知了严望川等了她二十多年,自然想撮合。
严望川抿嘴没说话。
“你俩还想要孩子不?”老太太低声询问。
“还没考虑好。”严望川私心肯定想要,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能和她在一起,对他来说,这段时间就和做梦般不真实,他不敢奢求太多,生怕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
“我生老三的时候,年纪很大,风险太高,如果你俩还想要孩子,烟酒都得戒掉,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备孕并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
严望川听了这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
两人交流了好久,无非是交流高龄产妇生孩子的问题。
等严望川回屋的时候,乔艾芸已经洗好澡,正靠在床边看手机,见他进来,无端紧张起来。
“你回来了?”
“嗯。”严望川从口袋摸出抽了半盒的烟和打火机,尽数扔到了垃圾桶。
“烟抽完了能扔,打火机也不能用了?”
“戒烟。”严望川神色肃穆严谨。
“怎么突然要戒烟。”乔艾芸轻笑。
某人进入洗手间之前,丢了两个字出来,“备孕。”
乔艾芸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247 师兄很紧张,浪费了机会
“备孕!”严望川咬字清晰准确。
这两个字,却宛若一记重锤,砸得乔艾芸晕头转向,而浴室内已经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她已经完全没心思看手机了,往下挪动身子,钻进被子了,整个人紧贴着一侧床沿。
这人真是……哪有人能如此理直气壮说这种话的。
她无奈得叹了口气。
莫名觉得好笑。
其实他这么心直口快,也是挺可爱的。
严望川动作很快,洗完穿着睡衣,脖子上挂着半湿的毛巾就出来了,“吹风机在哪儿?”
“我拿到外面了。”乔艾芸微微弓起身子,还有些莫名紧张。
她和宋敬仁那种死亡式的婚姻,早就没了夫妻生活,加上他这些年挥霍无度,养尊处优,养了一身横肉,压根不能和严望川相提并论。
他拿着吹风机,吹了一会儿头发,动作又急又乱,发丝的水珠甩得到处都是。
乔艾芸裹在被子里,不敢妄动,随着嗡嗡声戛然而止,她感觉到拖鞋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感觉到身侧的床忽然往下陷入,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床很大,两人虽然盖着一床被子,也不至于碰到。
“要关灯吗?”严望川询问。
“嗯。”乔艾芸手指攥紧被子,这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紧张个什么鬼啊。
“啪——”得一声。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丝皎皎月光从窗帘缝隙穿透渗入。
虽然是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严望川过于紧张,说话的时候,有些打结,等他终于理清思路,想和她好好说两句话的时候。
无人应答。
某人似乎……
已经睡着了。
白白浪费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两人上午出门购买特产礼品,下午收拾行李赶飞机,折腾了一天,乔艾芸早就撑不住了,晕乎乎就睡了。
“睡着了?”严望川长舒一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伸手遮住眉眼。
他叹了口气,乔艾芸却忽然翻了个身,往他那边靠了下。
某人似乎又觉得满足了,轻轻把她搂在怀里。
动作轻柔而小心,生怕吵醒了她。
乔艾芸此刻并未睡着,心底无端生出一种感慨。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没想到还有人能够待她……
如珠如宝。
得君如此……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回报他呢。
**
另一间客卧
沈浸夜真是傻眼了,房间不够睡,他的亲妈就把他推给了傅沉。
傅沉住的是自己房间,抬头就是垂墙而落的书架,堆的都是书,这让他仿佛回到被高考支配恐惧中。
洗完澡,他一脸懵逼的站在屋里,就连床边都不敢碰。
傅沉没洁癖,却极其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小时候曾跑到他房间来玩,差点被他搞死。
直到傅沉洗澡出来,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怎么不睡觉?”
“小舅。”沈浸夜手足无措。
“我要出去办点事,有人来了,你负责料理。”傅沉站在书架前,似乎在选书。
“办事?”沈浸夜咋舌。
这特么深更半夜,你洗好澡,要出去办什么事?
去找小姑娘就明说,还非得整的那么高大上。
还办事?
“浸夜,要是后方没守好,出了什么事,你是共犯,你母亲的性格比我清楚,可能舍不得打我,却会打死你,亲儿子都叛变、罪无可赦,你懂吗?”傅沉开始敲打他。
沈浸夜嘴角一抽。
他自己偷摸谈恋爱,为毛要他打掩护,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共犯了。
真特么憋屈啊,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上了贼船?
“那我走了。”傅沉拿了本书就往外走。
沈浸夜眯着眼,看到书脊上的三个字,热意冲脑。
找人家小姑娘还带着书?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等傅沉关门离开,沈浸夜长舒一口气,靠在床上呈瘫痪状态,还是无法理解这两人怎么就搞到了一起。
小舅妈比自己还小?
傅沉,你就是臭不要脸。
沈浸夜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过来,做贼心虚,忐忑难安,打游戏连跪三局,干脆不玩了。
刚才应该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浸夜看了看时间,给他发了个信息,这才注意到傅沉手机正在一侧书桌上充电。
傅沉不回来,沈浸夜压根不敢睡……
他也不敢去敲宋风晚的房门,就这么撑了一整夜。
直至凌晨四点多,傅沉才推门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又熬夜玩游戏?小心肾不好。”
沈浸夜气得跳脚。
你特么软玉温香在怀,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熬了一夜,你还说我肾不好?
248 晚晚的担心忧虑(2更)
其实宋风晚洗漱完,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脑海中总会想起傅妧说过的话,辗转难眠。
今天很多人在,她和傅沉几乎没任何互动,想着明天离京,难掩失落。
就在她思绪游离的时候,听到有钥匙开锁的声音,她吓得急忙从床上跳起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房门内侧的门把手微微拧动着,她似乎猜到是谁来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傅沉已经推门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反锁。
宋风晚站在床边,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衣服,长发垂在两侧,她突然注意到自己换下来的贴身衣服还放在床头,急忙伸手将它塞到枕头下面。
“你怎么突然来了?”
傅沉不说话,而是步子很大的冲到了她面前,动作很急。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宋风晚紧紧咬着唇,不知这种话该如何问出口。
“其实……就是今天出去的时候……”宋风晚忍着牙颤,紧张到有些结巴。
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实在不懂如何处理男女之间这点事,可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她怕是会被憋死。
“遇到什么事还是我姐和你说了什么?”傅沉也不傻,宋风晚是和傅妧出去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就……”宋风晚开口难言。
傅沉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床边,“到底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到底能走多远,怕你是心血来潮,所以……”宋风晚没提傅妧,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傅沉兀自一笑。
宋风晚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些话,他却笑了,这让她有些恼羞,“你笑什么?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安全感不是我说两句话就带来的,你要相信,我心里的担忧比你更甚,毕竟你还小,上高中接触的社会面不多,以后若是遇到比我年轻,比我好看的,把我踹了怎么办……”
“何必为了根本没发生的事情担心,还是我现在对你不够好?”
“在感情里,先动心低头的通常都处于弱势,我喜欢你……”傅沉靠在她耳边,温言耳语,“很喜欢,所以不要害怕,要相信我。”
感情里患得患失很正常,在乎了才会害怕。
傅沉反而觉得很高兴,最起码说明她此刻心里是有他的,在乎他。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和家里人摊牌,先和你订婚。”
宋风晚摇了摇头,谈恋爱难免敏感一些,他一个态度摆出来,她心已经软了一半,“我要回去了,可能好久见不到了。”
“我每周都去看你好不好?”傅沉早就想提这件事了,“陪我吃顿饭就行,不打扰你学习。”
“你过去看我,还不算打扰?”宋风晚伸手把玩着他前襟衣领上的纽扣。
“我还想打扰你一辈子……”
傅沉笑容温柔到了极致。
**
傅沉一宿几乎没睡,四点多的时候,搂着她,垂眸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方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回屋。
一推门就看到沈浸夜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脸怨念的看着他。
“又熬夜玩游戏?小心肾不好。”
“我是担心害怕,一夜没睡!”沈浸夜气闷。
“我也一夜没睡。”傅沉伸手揉了揉被宋风晚枕得酥麻的胳膊,“身上有点酸。”
沈浸夜傻了眼。
卧槽,你一夜没睡,还身上酸?到底对人家小姑娘干嘛了!
某少爷再一次想歪了。
249 年年有鱼,他在哄她(3更)
傅家老宅
傅家二老上了年纪,睡眠浅,早上五点多就醒了,沈浸夜倒想睡觉,没想到怀生抱着小木鱼到房间找傅沉讲经文,弄得他险些崩溃。
他以为这个点父母已经起床了,想去他们那屋躺会儿,险些被父亲踹出去。
这一大早,怎么就落得众人嫌了?
乔艾芸这边,两人昨晚没说什么话,却都睡得很迟,直至天光大亮,外面传来声音,她才缓缓睁开眼。
她稍微往后退了点,严望川那张稍显冷厉的脸撞进眼里,她刚试图起身,却直接把他吵醒了。
四目相对,尴尬的要命。
“醒了?”乔艾芸悻悻笑着。
他目光沉沉,幽邃的像是寒潭静水,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
“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严望川直言不讳。
乔艾芸故作镇定,“该起来了,傅家人都醒了。”他们是客人,赖在床上不成样子。
严望川凑过去,在她额角啄了一口才掀开被子起身。
一把年纪,老不害臊是怎么回事?
严望川起身冲了个澡,乔艾芸这才起来收拾一下床被。
等了一会儿严望川才出来,他已经穿上衣服,只是发梢滴着水,不似寻常那般严肃,多了点慵懒。
乔艾芸进入洗手间的时候,牙缸装了水,一次性牙刷上也挤上了牙膏,他方才用过的洗漱台也擦拭了一番,不见半点水渍。
即便以前和宋敬仁热恋期,他也不曾如此体贴周到……
**
另外这边
傅斯年昨天晚上七点见了相亲对象,还没结束就接到电话,说是有个软件程序出现了bug了,他只能赶回去加班。
程序员忙起来,总是每日每夜,处理完系统漏洞已接近四点,几个人开会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忙完天光大亮。
“老大,吃点早餐再回去睡吧。”
提起吃饭傅斯年才忽然想到和余漫兮的约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平时没人找他,他压根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点开微信,余漫兮在十点以后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傅先生,还没忙完吗?】
【有大概的时间吗?】
……
【今晚是不是没空?】
最后一条信息在夜里两点,她说了句【晚安】。
“我靠,又特么熬了一夜,回去得被媳妇儿念叨死了。”边上的人咆哮着,他们这群人并非都是单身汉,“本来说好陪她看电影的,哎——”
“弟妹那么善解人意,哄哄就好了。”
“哪儿那么容易啊,我是实在摸不透她,前一秒还抱着你喊老公,下一句就能让你滚蛋,我都不知道哪里惹着她了。”那人连声叹息。
“干我们这行的,又没长老大那样一张脸,找个媳妇儿不容易啊,只能当菩萨供着。”
边上一人傻乐,“老大长得再好,不也光棍一个?”
傅斯年蹙眉,“还不回家?是准备接着工作?”
一群人拿了东西赶紧滚蛋。
傅斯年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还是给她回了一条信息,【昨晚太忙,抱歉失约。】
直到他开车回家,都没得到回信。
他到了16楼,看了对门一眼,忽然想到那日帮她搬家的男人,原本想过去敲门,终是转身回了自己公寓。
……
他回去洗了个澡就睡了,约莫十一点,傅家老宅打来电话,无非是家中来了客人,让他回来吃顿饭。
等他从老宅回公寓,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手机仍旧没半点声响。
他咬着腮帮,平白被放鸽子,想来谁都不舒服吧。
他回家进入电梯的时候,没想到就看到了余漫兮。
她裹着厚实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手中还提着两个便利袋,打包了饭,还有一盒三九感冒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显得有些拥挤,她缩在角落,也看到了傅斯年,低头看着脚尖,愣是不看他。
电梯里有两个青年正在高谈阔论,其中一人手中还夹着根烟,空间密闭,余漫兮吸了吸鼻子,被呛得呼吸难受。
傅斯年余光一直在观察她,捂着嘴咳嗽,小脸涨得通红,眼底隐有水雾。
他伸手拍了拍抽烟那人的肩膀。
“干嘛?”那人扭头看了眼傅斯年。
他抬手指了指电梯内侧的一个指示牌,上面明确写着【禁止吸烟】。
“随便抽一根怎么了,多管闲事。”估计没想到会被人指出来,那人语气又急又气。
傅斯年不说话,垂眸睥睨着他,身形高大,加上独特的冷冽气质,无形中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看得那小青年心惊肉跳。
身高不如他,气势上就输了。
“你特么看我干嘛?”那人衡量了自己与傅斯年之间的差距,若是硬碰肯定打不过,边上都是人,他也不能直接认怂,嘴硬得很。
此刻电梯到达9楼,10楼并无人按,傅斯年抬手按了一下,也就三四秒后,电梯在十楼打开,那小青年还没回过神,只觉得小腿一疼,被人直接踹了出去。
“卧槽——你特么干嘛?”他身子趔趄,一脸懵。
烟头掉落,掉在他鞋上,弄了一脚烟灰。
“我住1601,有问题直接找我。”傅斯年手指一直抵在关门键上,电梯随即合上缓缓上升。
电梯里还有那人的朋友,瞬间局促不安的往边上挪,其他人看他的神情,钦佩又带着点敬畏。
其实现在社会不好的现象太多,很少有人敢站出来干预,没有危及自己的利益,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待电梯到达14楼时,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生病了?”傅斯年余光瞥了她一眼,她一直缩在角落,那模样像是恨不能离他八丈远。
余漫兮没说话,咬着小嘴,小脸倔强又苍白,愣是不和他说话。
“昨晚临时加班,忘记和你说了。”
电梯已经到达16楼,余漫兮就快步走出去,傅斯年伸手扶着眼镜。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
等他出去的时候,刚准备开门进屋,余光瞥见有个东西从她房门口窜出来……
“你回来!”余漫兮气结。
傅斯年一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小奶猫正朝他跑过来,直接躲在他后面。
“你跑什么?”余漫兮走过去,伸手把它捞起来,“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
那模样奶凶的,傅斯年忽然觉得这小姑娘很有趣。
“喵——”小奶猫挥舞着爪子,不停挣扎。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许乱跑,外面都是坏人和骗子。”
傅斯年微薄的唇紧紧抿着,透着些许寒意。
她这是在变相数落他?
他转身已经打开了密码锁,房门应声而开,“要不要进来坐坐?”
余漫兮咬了咬牙,理智告诉她,这种不守信用的男人应该远离,可是身体却很诚实,能接近他的机会太少。
“不想来?”傅斯年已经进屋换了鞋。
“想。”余漫兮回答得很快,惹得傅斯年闷声一笑,他这次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她,“我母亲的,你穿一下。”
……
余漫兮暗恨自己的不矜持,却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喵——”小奶猫挣扎着要下地。
“你养的猫?”傅斯年不大喜欢小动物,照顾起来太麻烦。
“嗯。”余漫兮换鞋进屋,“那个……我能在你这里吃东西吗?”
“你随意。”傅斯年脱了外套,小奶猫已经循声跑到了他身边。
“它有点凶,你别……”余漫兮敢打开餐盒,准备叮嘱傅斯年小心点,一扭头就看到自家的猫趴在他腿上,已经开始蹭来蹭去。
这狗腿子,在她家一直耍横,它也知道要抱大腿?
余漫兮走过去,弯腰将小奶猫从他腿上抱起来,这猫挣扎着是不想要她,“乖,别闹……”
小猫很小,她托在手上,还用脸蹭了蹭。
“这猫叫什么?”傅斯年只接触过傅沉家的傅心汉。
蠢萌奶凶,喜欢仗势欺人,对他不曾有半分好脸色,估计也知道,傅沉的腿粗大,不屑讨好他。
“年年。”
傅斯年蹙眉,“年年?”
“年年有余,有鱼吃。”余漫兮冲她一笑,“我昨晚路过宠物店刚买的猫,可爱吧。”
年年?
傅斯年轻哂,她肯定是故意的。
“年年,你要乖,别乱动啊。”余漫兮抱着猫,她有些感冒,说话久了,声音又哑又干,忍不住咳嗽两声。
小猫忽然蹭着她的脸,惹得她直笑,看样子还是知道要讨好她的。
“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傅斯年忽然开口。
“什么?”
“你家的猫刚才舔过我的脚。”
余漫兮小脸霎时垮掉……
这男人不仅高冷,是个骗子,还是个小气的毒舌男!
“昨天等很久?”傅斯年走过去。
“没有。”余漫兮总不能说,她回来特意洗澡化妆,就为了和他吃一顿饭吧,结果还被放鸽子了。
傅斯年已经脱了外套,室内暖气充足,只穿了件白色衬衣,站到她面前,俯身看她,“感冒吃这个?”
“这个点外面没东西吃了。”余漫兮出去逛了一下,快过年了,软件园许多人都已经开始返乡,外面的餐馆有不少都关门了,她只买了一份青菜面,装在餐盒里,有些糊掉了。
“稍微吃点,晚上早些出门,我请你吃饭。”
他靠得有些近,戴着眼镜,禁欲,又苏得要命。
“我今天没事,出去吗?”傅斯年再次追问。
弦外之音就好像在说:我可以陪你一整天。
余漫兮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太没用,答应之后还有些懊恼。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也是罪过,压根hold不住啊。
余漫兮吃了几口面条,找他借纸杯冲了感冒药。
小奶猫缩在傅斯年沙发一角已经睡了,傅斯年正低头看手机,阳光透进来,一室温情,余漫兮小口抿着感冒冲剂,浑身都暖洋洋的……
**
傅斯年这边岁月静好,傅沉这边就不大好了。
在老宅吃了中饭,宋风晚一行就得赶飞机回云城,乔艾芸和严望川跟着一道去云锦首府帮忙收整行李。
纵使心底舍不得,还得含笑送她离开。
鬼知道傅沉心底多郁闷。
250 送别,依依不舍
云锦首府
乔艾芸帮忙收拾好行李物品,一行人便乘车奔赴机场。
两辆车,傅沉开车载着宋风晚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稍显沉闷。
宋风晚中午在傅家老宅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一会儿垂头看手机,一会儿侧目打量傅沉,欲言又止。
今日阳光正好,穿透深色的车膜,将车里一切都衬得绰绰约约,红灯路口,傅沉刚停下车,宋风晚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回去以后,常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傅沉伸手摸了下眉骨。
舍不得。
恨不能就跟着她一起回去。
“好。”宋风晚点头。
“学习别太辛苦,我会经常去看你。”
“我知道。”
可能即将面对分别,有很多话想说,偏又无从谈起,气压低迷得有些压抑。
直至到了机场停车场,宋风晚正低头翻着朋友圈,忽然听到傅沉低声叫了一声,“晚晚。”
终究是舍不得的。
两人在车里,也是说了几分钟体己的话,直至时间差不多了,傅沉才压着嗓子开口。
“下车吧,送你进去。”
**
傅沉送宋风晚一行三人到机场,毕竟有人在,他表现得还算克制。
“送到这里就行了,傅沉,真是谢谢你,有空常来云城玩。”乔艾芸欣赏感激他,和他说话,声音都徐缓许多。
“嗯。”
“晚晚托你照顾了这么久,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乔艾芸觉得亏欠傅沉许多,总有些不大好意思。
“应该的。”
严望川看着傅沉,这小子真的很会虚与委蛇,他照顾宋风晚,明显是意图不轨,还装得如此正经。
这脸皮当真够厚。
“你们一路平安。”傅沉看了眼宋风晚,“回去好好学习啊。”
那模样,好似方才在车上恋恋不舍的人不是他一般。
表面的功夫他素来做得很充足。
“嗯。”宋风晚的行李箱还在他手里,她伸手要接过去,傅沉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也要好好想我。”
傅沉静默都看着她,伸手从她发顶揉过,像是告别,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宋风晚耳根有些热,刚接过行李箱,就被严望川顺手提走了。
几人道别,严望川和傅沉握了下手。
“晚晚我会照顾的,不用担心。”严望川压低声音。
傅沉嘴角一抽。
我自己媳妇儿,哪里需要你照顾!
不过面上还得冲他点头微笑。
再说,严望川这情商,可能压根不懂如何照顾人。
目送三人离开,直至收到宋风晚信息,说飞机马上起飞要关手机,傅沉才转身离开机场。
**
十方抵了抵千江的胳膊,“老江,我觉得三爷有些不对劲啊,咱们以后得小心点。弄不好啊,就成了他手下的炮灰。”
“宋小姐一走,他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你不觉得这天都变得阴沉沉的?今年冬天真特么冷。”
千江余光瞥了他一眼,“冷?”
“你不冷?”刚走出机场,寒风瑟瑟,吹得他忍不住抖个激灵。
千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暖宝宝塞给他。
十方一脸懵逼,这混蛋,还贴这玩意儿?怎么不早点给他?
“三爷,现在去哪儿?”十方发动车子,其实京城本地人不算多,来这里发展打工或者上学的外乡人占据了大半,此刻都陆续开始返乡,路上的车流明显稀少。
若是到了过年那几天,整个城市便宛若空城了。
“去公司。”傅沉低头摩挲着手机。
“公司今晚有新年晚会,您是要参加?”十方询问,马上要过年了,肯定要搞活动,发些福利。
傅沉没作声。
因为晚上要举行年终晚会,公司的人都无心上班,往年傅沉从不会参加任何晚会庆典,猝不及防接到通知,说三爷要来,原本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而傅沉确实不是来参加活动的,而是来督导工作的。
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公司。
眼看着一个个经理主管从他办公室哭丧着脸出来,所有人都吓得心惊肉跳。
这都要过年了,不带这么虐人的。
三爷简直就是魔鬼。
“特助,三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太可怕了,刚才有个小姑娘进去,差点被他吓哭。”傅沉本就爱用冷暴力,盯着你不说话,肯定吓人。
十方耸肩,他能说什么?
说他家三爷因为刚和小媳妇儿分开,特意过来找你们撒气泄火?
幼稚可笑啊。
“特助,要不这几份文件您帮我们送进去?”几个高管恳求十方。
“我还想多活几年,自己去。”十方双手一摊,现在去触霉头,不是找死嘛,他又不傻。
**
傅沉从公司出来,便去辅导班接怀生,沈浸夜早就在门口等着,早知道他家小舅会来,他就不出门了。
接了怀生,三人没直接回家,而是去附近商场转了一圈,临近过年,怀生过几天也要回山上,想买些东西给自己师傅师兄。
他这么点孩子,自然是没钱,还给傅沉打了张欠条,说以后赚钱还他。
买完东西已是五点多,冬日天色黑沉得早,三人便决定就近吃些再回去。
怀生还小,很多事情观察的不是那么仔细,沈浸夜却明显感觉到傅沉气场不多,阴沉沉的,像是能吃人。
“小舅,那是不是大哥?”沈浸夜忽然指着一个方向。
傅斯年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正站在一家湘菜馆门口,他仍旧戴着细边眼镜,沉默低调,优越的身高在人堆中分外惹眼。
那姑娘微微仰头看他,一双桃花眼漂亮且勾人,她张嘴说着什么,傅斯年闭口不语,一如往常般内敛。
随后两人进了餐馆。
“我去,这不是住在他家对面的人吗?”沈浸夜可算是看清了她的脸。
“你认识?”傅沉舌尖舔着腮帮,若有所思。
“住一个楼层,大哥帮过她,然后她还给大哥做了早餐,那姑娘对他那么殷勤,一看就是心怀不轨,绝壁是想泡他。”
傅沉低低笑着,“那也得他愿意让她泡啊。”
沈浸夜蹙眉。
“你是说大哥主动送上门给人泡?”
251 见家长?三爷腹黑又坑爹(2更)
送上门给人泡?
沈浸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傅沉已经抬脚朝湘菜馆走去。
“小舅,你干嘛去?”
“吃饭。”傅沉心情不悦,说话都透着三分凄冷,沈浸夜和怀生对视一眼,急忙追上去。
傅斯年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余漫兮则拿着平板挑选菜单。
他不过洗个手的功夫,一出来就瞧着傅沉一行人进入餐厅。
“哥——”沈浸夜抬手和他打招呼,“真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傅沉喜静,这家湘菜馆客人爆满,沈浸夜实在不懂,他干嘛过来凑热闹。
傅斯年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眼底晦涩不明,“宋小姐回去了?”
沈浸夜嘴角一抽,瞥了眼身侧的傅沉。
有没有眼力劲儿啊,往他家小舅心口上捅刀?
“自己?”傅沉神色如常。
“和邻居。”傅斯年直言不讳,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就算是偶遇,他们进来也绝非巧合。
“几个人?”傅沉抬手抚弄着腕上的佛珠。
“一个。”
“拼桌吧。”傅沉挑眉。
傅斯年眯着眼,没作声。
沈浸夜却觉得大神过招,刀光剑影,招招致命。
**
余漫兮余光瞥见傅斯年过来,展颜轻笑,可是看到他身后的三个人时,就傻眼了。
其中一个她认识,这是遇到熟人了?
“亲戚,遇到了,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傅斯年看向余漫兮。
就傅沉的性子,你若是不答应,他绝对会在邻座开一桌,就那么盯着你看。
一听是亲戚,肯定是家里人,余漫兮急忙起身,有些局促紧张,生怕给傅沉一行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介意,你们快坐吧。”
餐桌边上仅有两张长沙发,傅沉带着怀生,沈浸夜自然要坐在他身边,余漫兮往内侧挪了一下,给傅斯年腾位置。
她和傅斯年刚接触,本就不太熟,突然碰到他的亲戚,余漫兮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斯年,不介绍一下?”傅沉手指摩挲着佛珠上的芙蓉石,笑容温润。
“余漫兮,我邻居。”傅斯年的介绍,简单又粗暴,“对面的是我三叔,表弟,小和尚叫怀生,借住在三叔家。”
余漫兮傻了眼,三叔?
这么年轻?看着好像比傅斯年还小上几岁,“我刚点了一个菜,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余漫兮将平板递给傅沉。
这两人八字还没一撇,猝不及防见了家长,余漫兮紧张到有些窒息,不停低头喝着水,猝不及防打了个几喷嚏。
“冷?”傅斯年偏头看她,商场暖气充足,餐厅内更是暖意袭人,她进来之后就脱了外套,套头高领毛衣,搭配浅色毛衣裙,简洁大方。
“不是。”余漫兮揉了下鼻子,正打算伸手拿水壶倒水,殊不知傅斯年也恰好伸手过来。
他手指又长又细,指节分明,非常漂亮,余漫兮慢了一步,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他手背温热,灼烫得她心里发慌,触碰过他的指尖,火辣辣的疼。
“要喝水吗?”傅斯年神色微动。
“嗯。”
因为坐在一个顺边,两人距离自然拉得很近,傅斯年微微俯低身子倒水,两人身体距离又被拉近一寸。
余漫兮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冷香,滚入鼻息,又暖又香。
傅沉背靠在沙发上,偏头看着两个人。
绝对有情况。
余漫兮咬着唇,就在他靠过来的时候,浑身就像是着了火般,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心脏砰砰乱跳,像是要撞断肋骨,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刚倒完水,余漫兮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似乎是想以此平复心情,可是开水很热,落在舌尖,烫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唔——”余漫兮咬着唇,不停吐着舌头。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余漫兮不是个拘谨的人,可对面坐着傅斯年的至亲,她肯定紧张忐忑,毫无准备,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傅斯年忽然低低一笑,隔得太近,那低沉的声音忽轻忽重落在她耳畔。
他不傻,余漫兮表现得又过于明显,之前在电梯偶遇,就一直盯着他看,而后更是得寸进尺的在他家待了一夜,她在想什么,傅斯年心底清楚。
平时那么主动直接,现在居然也会紧张?看起来胆子也不是很大。
余漫兮呼吸凌乱,心乱得一塌糊涂。
“阿切——”她一紧张,鼻子发痒,拿着纸巾捂住口鼻,微微偏头,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衣服穿上吧。”傅斯年手指摩挲着水杯,他是实在搞不懂,这么冷的天,这些女生都不怕冷?
“不用。”余漫兮只是心底懊恼,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碰到傅斯年的家人,太丢人了。
她晃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
餐厅灯光黯淡,可是他的眸子却深沉黝黑,没有一丝杂质那种,像是静水寒潭,能将人溺毙其中。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你,有种咄咄逼人的凌厉感,只是细框眼镜削弱了他的锋芒,多了一丝书卷气。
余漫兮咳嗽两声,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慌意乱。
“我穿。”她拿过一侧的羽绒服套在身上。
两人接触至今,她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男人……
如此强势霸道,有点说一不二的味道。
可她……
还是很喜欢。
**
五个人点了6个菜,因为餐厅人不少,上菜速度很慢,余漫兮和他们都不熟,总感觉对面那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莫名局促起来。
“余小姐是新搬过去的?”傅沉捏着茶杯,温吞的呷口茶。
“嗯。”这人是傅斯年的三叔,余漫兮怎能不紧张。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刚回国,还在找工作。”
“你和斯年关系不错?”
余漫兮心底咯噔一下,他询问的语气,就像是在见家长。
“还好。”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三叔,喝水。”傅斯年帮傅沉斟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随着服务员陆续上菜,因为傅斯年的位置,就是上菜口,他家菜的量适中,但是盘子很大,很快就把桌子放满了,有两盘菜直接堆在上菜口处,傅斯年值得将碗盘往里面挪了一寸。
余漫兮正低头吃东西,感觉到他挪过来,瞬间紧绷起来。
两人胳膊不可避免的摩擦触碰,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吃东西更是细嚼慢咽,她爱吃辣,可是感冒嗓子疼,刚吃两口就呛得小脸通红。
其实感冒不应该吃辣,她就是忍不住。
傅斯年给她倒了碗水,“涮一下再吃。”
“嗯。”余漫兮涨红了脸,压根不敢抬头看对面。
傅斯年的那个三叔还好,从始至终都温润淡泊,那位表弟却不是这般,一直盯着她,那表情活像见了鬼。
沈浸夜这段时间真的被吓得不轻。
继小舅诱拐未成年后,大哥居然也开始谈恋爱了?
傅斯年毕竟是傅家长孙,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从小就老成内敛,作为大哥,照顾下面的弟弟是应该的,如果找他帮忙,只要不是干坏事,但凡他能做的,就一定不会拒绝。
但绝对谈不上体贴……
刚才这余小姐烫了舌头,他居然在笑?
若是换作他,以沈浸夜对他的了解,他只会说一个字,“蠢!”顺便让他滚远点。
我去,他刚才肯定觉得这位余小姐很萌。
今年这是怎么了?
家里的两棵铁树齐齐开花?
“对了斯年。”傅沉忽然开口。
“嗯?”傅斯年抬头,四目相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近见了那么多姑娘,有看对眼的吗?”
傅沉悠然开口,余漫兮直接被一口辣椒呛了嗓子,咳得眼泪直流。
252 大神过招,你不要年年了?(3更)
“最近见了那么多姑娘,有看对眼的吗?”
傅沉声音很淡,还带着一丝笑意,就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他和傅斯年一起长大,他是个什么脾气,傅沉再清楚不过,从小学开始,对小姑娘就从未假以辞色,对他来说,电脑代码远比谈恋爱更具吸引力。
他今天还没工作,本应该补觉或者写代码,居然肯出门陪人吃饭?
这姑娘是第一个。
傅斯年眸子一沉,沈浸夜急忙垂下头,他就知道,小舅不会平白无故找人拼桌,这特么就是来搞破坏的啊。
这人心肠是有多黑啊,自己不爽,也不让别人舒服,还是杀人不见血那种。
大佬啊,惹不起。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缩小存在感。
余漫兮听到这话,被辣椒呛到,嗓子眼冒火般,咳得眼泛泪花,端起茶杯,喝水润嗓子。
“昨晚不还见了一个?听母亲说那个姑娘不错,聊得如何?还是不喜欢?你是不是太挑剔了?”傅沉说完这话。
余漫兮眼神闪烁两下,垂着脑袋,心底酸得要命。
他昨晚放自己鸽子,是去相亲了?
他说忙,就是陪相亲对象?可能那姑娘是真的不错吧。
原本他请自己吃饭,还是挺开心的,被这话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底又酸又涩,嫉妒得发疯,嗓子眼干得冒火,喝了好几口水,也无法平复。
傅沉压根不懂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他们昨天晚上约了碰面,不过是随口一说,哪曾想会这么巧。
“三叔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私生活了。”傅斯年咬紧腮帮,克制着情绪,他心底料定傅沉开口肯定是个坑。
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提起相亲的事,余光瞥了眼一个劲儿灌水的人,眸子深沉。
“作为长辈关心你是应该的,年纪不小,也是时候结婚成家了,也省的让大哥大嫂担心。”傅沉端着架子。
“家里所有人都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别自己不着急,你回国这段时间,见的姑娘,没有二三十个,也差不多了。”
余漫兮咬着嘴唇,郁闷烦躁。
他居然还相了这么多姑娘?
不过由此她也可以断定,傅斯年确实是单身,两人认识时间太短,不好意思打听他的私生活,可能有女友也说不准。
此刻悲喜交加,这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斯年,别太挑,遇到合适的就试试,多接触一下才知道谁更适合你。”傅沉笑道。
傅斯年捏紧筷子,“三叔,您有关心我的功夫,不如多留意一下宋小姐的动态,异地恋不容易。”
暴击!
沈浸夜筷子一抖,我去,回击了?
傅沉轻笑,“不劳你操心。”
“关心长辈是应该的。”傅斯年挑眉,“现在小鲜肉层出不穷,宋小姐年纪又小,三叔应该多关心她,我的事自己能处理,就不用三叔费心了。”
“相隔千里万里,她回去之后也挺忙的,怕是电话都很难接。”
“这样培养感情,也是实在辛苦。”傅斯年给他夹了一块牛肉,“三叔,您多补补。”
傅沉手指扣紧佛珠,抬起筷子给他夹了点酸汤肥牛,“你平时一天要工作,还得抽空和四五个姑娘碰面,你也辛苦了,多吃点。”
……
沈浸夜和怀生一直低头安静吃东西。
这大神过招,还是要避开点,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两人说话都是夹刀带棍,每句话都往对方心窝里面戳,直至傅沉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眼瞬间软塌柔和。
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喂,晚晚——”
方才还与傅斯年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此刻却柔和到了极点。
余漫兮抬头看了他的背影,晚晚?他女朋友?
看他和傅斯年说话,也知道很喜欢这个人。
也不知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
**
云城机场
宋风晚刚下飞机,乔艾芸和严望川站在传输带边等托运行李,她便走远些给傅沉打了个电话。
“我下飞机了。”她低头盯着脚尖,语气温吞娇媚,比寻常更为柔软。
“嗯。”傅沉站在餐厅走廊边,避开嘈杂的人群,“累吗?”
“还行,你吃饭了没?”
“正在吃。”
“在家?”宋风晚踢着脚,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乔艾芸,莫名有种做贼的鬼祟感。
“在外面,遇到斯年,就一起吃饭了。”
“吃的什么,好吃不?”
“湘菜,还行。”傅沉压根没心情吃东西,过嘴的食物也觉得索然无味。
“还行?”宋风晚拧眉。
“太想你了。”傅沉压低声音,显得格外沉冽沧桑。
宋风晚耳根有些发烫,淡淡应了一声。
“这家馆子味道还可以,你要是喜欢下次过来,带你来吃。”傅沉伸手捏着眉心,昨晚一夜没睡,方才被傅斯年刺激,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混小子,懂不懂尊重长辈!
“嗯。”宋风晚笑着点头。
“晚晚……”
“嗯?”
“说你也想我了……”
宋风晚心跳得飞快?
怎么还有人这么说话的,她涨红了脸,支吾着。
小姑娘总是矜持害羞些,情情爱爱的,不大好意思脱口而出。
“三哥,我……”宋风晚咬着唇,爱在心口却难开。
“晚晚,要走了。”乔艾芸冲她招手。
“三哥,我妈喊我了,先挂了。”宋风晚说完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傅沉捏着手机,兀自一笑。
这丫头片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逃有什么用。
等他重新回到餐桌上,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一条来自宋风晚的微信消息。
他点开看了眼。
伴随着满屏幕的小星星,宋风晚给他发了一条【想你了。】
傅沉忽然就笑了出来。
可把沈浸夜给吓懵逼了,这一路上都寒沉着一张脸,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见着傅斯年就开撕,那么残暴,怎么突然笑得如此灿烂。
都说爱情能把人变成傻子,他却觉得爱情会把人搞成疯子。
他家小舅本就难搞,现在还阴晴不定的,太可怕。
**
五人吃完饭,到地下车库才分道扬镳,余漫兮乖顺的和傅沉等人一一道别,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傅斯年去取车。
傅斯年摸出车钥匙解锁,打开驾驶室的门。
余漫兮犹豫片刻,卡车后座的门。
傅斯年手指扶着车门,闷声说道,那语气淡薄到有些凉意,“余小姐是把我当司机?坐后面?”
“我……”余漫兮关上门,又乖巧的爬到了副驾位置上,乖巧的坐好。
“安全带。”傅斯年蹙眉。
直至到了公寓,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余漫兮心底有些郁闷,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些什么,毕竟两人什么关系都不是。
她的不高兴完全表现在脸上,搭乘电梯到16楼的时候,“傅先生,再见。”
余漫兮说完就往自己公寓走。
傅斯年手指勾着钥匙,“余小姐,你不要年年了?”
余漫兮心底咯噔一下,吓得魂飞魄散,手指一滑,钥匙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动静极响,震得她心肝乱颤。
“你的猫还在我这里。”傅斯年挑眉,神色如常沉默冷淡。
“哦。”余漫兮懊恼得弯腰捡起钥匙。
她刚养的那只小奶猫,很粘人,扒着傅斯年裤脚不肯离开,两人离开的时候,它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两人就没吵醒它。
要不是他提醒,她差点忘了自己还养了只猫。
“不要年年了?”傅斯年追问。
余漫兮深吸一口气,有些后悔给猫取了这么个名字。
“要。”她咬牙。
两个年年……
她都要。
傅斯年唇角微不可查的缓缓勾起。
253 苏得要命(4更)
公寓内
余漫兮跟着傅斯年进屋后,年年趴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叫唤,爪子不停在沙发边缘试探,月份尚小,不敢往下跳。
“年年……”余漫兮跑过去,把小奶猫搂到怀里。
“你随便坐。”傅斯年脱了外套往卧室走。
余漫兮本想抱了猫就赶紧离开的,可是难得过来,总是舍不得,伸手给猫顺毛,无奈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傅斯年这种人会接受家里安排相亲。
那天在会所见到的时候,他张弓搭箭的姿势,帅到炸裂,肌肉绷紧的时候,将衣服都微微撑开。
弓箭脱弦而出,狠狠刺中她的心脏,一瞬间整个世界烬灭,满心满眼只剩他。
就如一首歌里唱的: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
她一边撸猫一边发呆,随着卧室的门打开,余漫兮扭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傻了。
傅斯年进屋冲了个澡,此刻穿着白色浴袍,精壮的腰身扎着一根白色腰带,露出胸前的一小块肌肉,身上水渍都没擦干净。
她能清晰看到一滴水珠从脖子上蜿蜒而下,没入浴袍中。
浴袍很长,只露出一小截精壮的小腿,他随手扯着毛巾擦头发,直接坐到她身边。
他身上还有熏人的热气,扑面袭来,熏得她心肝直颤,简直了。
余漫兮余光瞥了他一眼,他伸手擦拭头发的动作,禁欲懒散。
苏得要命。
年年喵呜叫了一声,朝着傅斯年爬过去。
他手掌很大,捞着小猫放在腿上。
余漫兮感觉身侧的沙发塌陷下去,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瞬间被攻陷。
“你这猫还蛮听话的。”傅斯年伸手给它顺毛,年年往他掌心拱来蹭去,像在讨好。
“嗯。”余漫兮紧张得吞咽着口水。
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看了,可是视线却忍不住往他身上瞄,他微微弓着身子,浴袍微微被撑开,从她的角度,似乎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风光……
太诱惑了。
“你相亲过?”傅斯年偏头看她。
余漫兮心扑通乱跳,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
傅斯年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的耳朵能红成这样。
“没……没有。”余漫兮调整呼吸。
即便美男出浴再诱惑,也要把持住啊。
“没有?”傅斯年挑眉,转身看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次拉近,他身上还有薄荷沐浴露的香味儿,混杂着陌生灼热的气息,不远不近的撩拨着她。
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嗯。”余漫兮点头。
“快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
余漫兮愣了一下,眼神闪烁着,“家里没人,不回去了。”
傅斯年点头,“一个人过年?”
“应该吧。”余漫兮似乎不大愿意提起家里的事,支吾着,欲言又止,“你呢?什么时候回家?”
从今天吃饭聊天中,她隐约可以感觉到,傅斯年家境殷实优渥,可能一大家子,人还不少。
“农历二十八吧。”傅斯年低头撸猫,小家伙舒服的直哼哼。
这小东西,倒是挺会享受。
“你最近还要相亲?”余漫兮忍了好久,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嗯?”傅斯年偏头看她,惹得余漫兮心头乱跳
“我就随便问问。”
“应付长辈,推脱不掉。”
他这话算是给余漫兮一个回答,某人失落的心情立刻飞扬般荡了起来。
“看电视?”傅斯年拿过遥控器,“还是现在回去?”
“看会儿电视吧。”余漫兮恨不能和他多待一会儿。
余漫兮哪有儿心思看电视,在他家多待了一个小时,直至黄金档的电视播完,她也不知道演了个啥,光顾着偷摸看他了。
他身上似乎还散着热气,别样的气息无孔不入往她身体里钻。
勾得她心烦意乱。
尤其是他托腮摩挲下巴的时候,优越的下颌线,惹得她恨不能扑过去,狠狠咬上一口。
约莫十点多,余漫兮手机震动起来,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往另一侧走,“喂——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活像做贼。
“……帮我谢谢阿姨,我改天去你家拜访她,过年就不去打扰了。”
傅斯年手指随意得按着遥控器,直觉告诉他,和她打电话的是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天帮她搬家的人。
过年去他家?
关系还挺亲近。
他原本确实以为两人关系不一般,毕竟那天搬家,这个男人忙前忙后,非常殷勤,若非如此,小区管理员也不可能想歪。
可是她搬来这么多天,但凡他在家的时候,就没见过那个男人再出现。
好朋友?
这世上哪儿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在异性之间。
余漫兮打完电话之后,傅斯年已经抱着猫起身,“很晚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该走了。
余漫兮垂头,伸手接过猫,去没说话。
“不想走?”傅斯年眉眼一挑,带着几分促狭。
“不是。”余漫兮抱着猫,换鞋动身离开,她是真不想走,也没理由一直留着。
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余漫兮把猫抱走的时候,它还哼哼唧唧的不大愿意。
“年年小乖,别闹啊,带你回家……”她伸手给猫顺毛,眼睛却一个劲儿往傅斯年身上飘,就好像是在安抚他。
傅斯年身子一僵?
小乖?
傅斯年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方才还有些烦闷郁结,已然云散烟消。
**
另一边
傅沉一行人上车不久,就接到了来自傅妧的电话,肯定是关心自己儿子。
“……已经吃过了,还遇到了斯年。”傅沉手指拨弄着膝上的佛珠,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遇到斯年?还挺巧,我还以为不到半夜他不会出门。”傅妧轻笑。
“嗯,和邻居出来吃饭。”
“邻居?”傅妧懵了。
傅斯年哪里来的邻居,现在大家住的地方,又不是以前那种带院子的,邻里之间非常熟络,如今就是在对门住了七八年,可能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
傅斯年更不是那种热衷与人打交道的人,傅妧立刻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女的?”
“嗯。”
沈浸夜偏头看了眼傅沉。
卧槽,就这么把大哥给卖了?他和那姑娘分明八字都没一撇啊。
要是长辈介入,难保会胎死腹中。
“人怎么样?性格好吗?”傅妧立刻激动起来,傅斯年这种死宅的it男,手机里除却家里几个女性的电话,连个异性号码都没有,相亲也是迫于压力,主动和人出门。
前所未见。
“还可以。”
“我说这小子介绍那么多姑娘愣是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是有目标了啊……”
“姐,还没定,你们也别太激动,需要给他一点时间,近期就别给他安排相亲了。”
沈浸夜微微挑眉,小舅这是在帮大哥?
“我知道,不急不急。”傅妧笑道,“有目标是好事,咱们不掺和。”
感情不稳,家里介入可能会适得其反
傅沉挂了电话,沈浸夜还略显诧异的看着他,他家小舅何时如此好心肠了?
“他也一把年纪了,自己不着急,家里也急,我这个做叔叔也跟着操心,还是能帮则帮。”方才傅斯年捅他那几刀,他心里记着呢。
不过看他对那姑娘也不是全无感觉。
好不容易遇到个可心的,明面儿上戳几刀,暗地里还是得帮忙的。
两人关系,说是叔侄,其实比亲兄弟还近上几分。
即便相爱相杀,这种事上也不能真的坑他。
看那小姑娘听说他去相亲,急得眼睛都红了,若是两人都有意,何必让相亲挡了路,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件事很快就在傅家内部,几分钟后,就连傅斯年的父母都知道自己那个死宅的榆木儿子出去约会了。
254 许家争执,段浪的心疼
云锦首府
傅沉正在处理年前积压的文件,手机放在一侧,还没等到宋风晚电话,却等到了段家的来电。
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傅沉啊,你知道小白最近去哪儿了吗?”打电话来的是段林白母亲。
“你们没给他打电话?”
“打了啊,他说过几天回来,这都要过年了,他这眼睛还看不到,在外面瞎溜达什么啊。”对面叹息,语气透着浓浓担心,“都这样了,还去外面浪,问他在哪里,他还不肯说。”
“他做事有分寸的。”
段林白平时是浪荡了些,但正经事上不会含糊。
“他能有个鬼分寸,一声招呼不打,就溜出去了,我能不担心吗?再说这都快过年了,谁不回家啊。”
……
段家母亲和他抱怨了好久才挂断电话,傅沉眯着眼,这小子出去确实有段时间了,他自从眼盲之后,极少用手机,和他联系也不多。
傅沉犹豫片刻,还是给段林白打了个电话。
**
宁县7天连锁酒店
段林被正翘着腿听歌,电话打进来,他才拿起手机,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傅沉单刀直入。
“就这一两天吧。”
“你和许佳木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她回家后,就出去兼职了,我去,每天忙到半夜,我本来打算堵她的,等得我都睡着了,她都没下班。”段林白咋舌。
“怎么不去酒店里面找?”
“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我好歹算是个名人。”
“快过年了,早些回来。”傅沉叮嘱一句,才挂了电话。
段林白吸了吸鼻子,“小江,今天几号了?”
他目不能视,肯定不能自己住一间房屋,和小江两人开了个标间。
“腊月20了。”
“走,出门堵人!”段林白想着确实不能再这里多待了,从床上下来,差点被自己拖鞋绊倒,吓得小江心肝直颤。
上回他洗澡,非要把自己支开,打着沐浴露的时候,险些滑倒,索性只是胳膊被撞了一下,磕得一片青紫,看着也是触目惊心。
两人到酒店的时候,小江先下去打听,询问许佳木是否来上班。
“许佳木今天休息。”前台接待对小江也很熟了,基本每天都来。
“谢谢啊。”小江道谢之后,就急忙跑回车里。
“又来了?”有个服务生走过来,看了眼路边打着双闪的车子。
“是啊,又来打听了。”那个接待哂笑着,语气透着些许不屑,“整天开着豪车在这里等着,看那666的京城牌照,也知道是个富二代,出行还有司机的。”
“这许佳木每次都偷摸溜走,好像不太愿意和他扯上关系,这孩子每年都来我们这里打工,乖巧还勤快,不过明年怕是来不了了,读博挺忙的,估计没假期了。”
“要是真乖巧,能惹上这种人?”那个接待一边收拾吧台,一边嘀咕。
“什么意思?”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的,她自己说和这个人没关系,人家都等她好多天了,怕是这丫头心大,在玩欲擒故纵。”
……
几人议论着,段林白的车子已经到了许佳木所居住的小区。
许佳木打工的地方就在她家小区边上,很近。
“小老板,我们就这么上去?”此刻天都黑透了,“他们家要是有人在,会不会不太好?”
“先去看看。”段林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今晚能碰到她,自然很好,要是见不到,他明天就回京,反正她也要回去上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逮她很容易。
到了自己地盘,她还想溜?
除非不上学。
两人磕磕绊绊上楼,小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段林白脸上毫无异色。
到达四五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某户传来争执声,段林白目盲耳聪,立刻就分辨出里面有许佳木的声音。
“小老板,好像是许小姐。”小江也听出来了,“咱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段林白捏紧盲杖,站在原地,并未作声。
……
“……我让你给你弟打点钱怎么了?他还在上学,又谈了女朋友,多花点钱是正常的!”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没钱了。”许佳木平声静气,可是这老式单元楼压根不隔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每年那么多奖学金,你还在打工,就没钱了,你要是不想给他打钱就直说。”
“我月初的时候刚给他转了一千,前几天又找我要500,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许佳木声音提高几分。
“金陵是什么地方,消费那么高,要点钱怎么了?”
“学习没看他努力,花钱倒是挺厉害。”
“那也是你弟弟,你这个做姐姐,帮衬一下是应该的,我看你现在就是翅膀硬了,我含辛茹苦把你供上大学,花你一点钱就和我急眼?”那人语气尖酸,“以后要是指望你给我养老,怕是难了。”
“我也是学生,还没工作,我自从上大学之后,花过家里一分钱吗?他倒好,隔三差五就找人要钱,家里又不是开银行的,哪里来的钱?”
“你怎么说你弟弟的?”对方声音提高,屋里好像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
段林白紧紧抓着盲杖,小江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
还真是来错时间了。
“……马上要过年了,他不回来,我是真不懂留在外地干嘛?”
“他说了在打工,不像你,现在自己可以独立了,就给我甩脸色是吧?”
“打工?”许佳木轻笑,“他到底是陪女朋友还是打工?既然在赚钱,干嘛还伸手找家里要,平时一个电话没有,要钱的时候,电话来得倒是勤快。”
“他还小,一个人在外地,要点钱是应该的。”
“对,他现在一个月能花三四千,我那时候上大学第一个月,你只给了我400的生活费。”
“物价不一样,我亏待过你吗?”
……
屋内除却争执声,就是摔打东西的东西。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白眼狼!”
“都别吵了,马上要过年了,让邻居看笑话。”突然有个男人出声了,而此刻不少人都从屋里出来,多是看热闹的,没人去敲门劝架。
“还过什么年,你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现在真是胆子大了,敢和我顶嘴,不就是几百块钱吗?姐姐照顾一下弟弟是天经地义!”
“他都20了,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他有手有脚,凭什么我就要照顾他。”许佳木也是被逼急了。
那个女人冷笑着,“你都看到了吧,我们养的好女儿,白眼狼,以后家里是不能指望你花一分钱了。”
“行了,别说了。”男人又出来和稀泥,“佳木,你也少说两句,别惹你妈生气。”
“呵,她现在是找到个有钱男朋友,恨不能早点脱离我们家。”
“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许佳木声音有些发颤。
“那么多邻居都看到了,说一个开车豪车的男人找你,你敢说你俩没关系?”女人语气透着一丝轻蔑,“我问你,你还给我装死。”
“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还把他带上家里了,你俩在外面那些对话我就不想说了,现在整个小区谁不知道我女儿攀上了高枝儿……”
“还把男人给领回家了!”
段林白纯粹是想找她麻烦罢了,哪里知道会传成这种样子,这心底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难受的要命。
许佳木轻轻一笑,“我和他确实没关系,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许佳木自己心底清楚,段林白这样的人她惹不起,只能躲着,不过他也不算坏人,只是在自己打工地方等着,还没到家里堵她,要不然……
“老许,你听听她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还管不了你了。”
屋内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哎呦,这是又吵架了?”整栋楼的人似乎都出来了。
“这老许家也真是,女儿好不容易回来过年,有什么可吵的,他们家儿子确实不如女儿有出息。”
“可不,他家那儿子花钱读了个大专,还在酒店摆了好几桌。”
……
段林白咬了咬牙,拄着盲杖就想上去。
“小老板。”小江拉住他,“您干嘛去?”
“我能干嘛?自然是上去理论一番了。”段林白早就听不下去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您上去算怎么回事啊,弄不好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小江拉着他,段林白看不到,险些摔倒。
而屋里还在争吵……
直至那个女人吼了一句。
“……你给我滚!”
那间屋子霎时没了声音。
周围一众看客觉得没热闹看了,纷纷回家。
“小老板。”小江轻声开口,“我们也走吧。”
段林白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小江想要搀扶他,却被他给甩开了,显然是在闹脾气。
小江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就他家小老板的脾气,指不定会把许家搞得天翻地覆,全家都得怼一通。
**
两人到楼下上了车,气氛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小老板?”小江低声询问,“现在回去吗?”
“再等等。”段林白手指摩挲着搭在腿上的折叠盲杖,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那语气却不如往常跳脱,而是非常严肃正经。
约莫七八分钟后,伴随着行李箱磕撞台阶的声音,楼道感应灯从上而下逐渐亮起来。
段林白手指摸了两下车门,将门打开,甩开折叠盲杖,撑在地上,摸索着,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走。
“小老板。”小江吓了一跳,生怕他磕着碰着,要是回去一身伤,段家人饶不了他。
“把车往前开一下,她那行李箱太笨。”段林白拄着盲杖往前走。
许佳木红着眼,提着行李箱磕绊着下楼,行至1楼时,就看到正在楼道口的段林白。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戴着墨镜,衬得皮肤更白,指尖扣着盲杖,那上面的荧光漆灼灼慑目。
“许佳木?”段林白听到没动静,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许佳木双眼通红,饶是知道他看不到,还是抬手擦了擦眼泪,艰难的提着行李箱往下走,“我今天实在没心情和你吵,如果还为了那天的事情,你打我一顿得了,咱们两清。”
“打一顿就完事了?你想得挺美,先上车,我还没吃饭,饿死了。”
许佳木实在没心情和他周旋,拖着行李追上去,想和他说清楚。
却看到段林白拄着盲杖,装得一副霸道总裁,一往无前的模样,却直接撞到了车子后视镜上……
“卧槽,这谁的车子,特么乱停乱放啊,有没有公德心。”
小江站在边上,一脸懵逼。
不是你让我把车子往前开一下的吗?
许佳木突然破涕为笑,他是来搞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