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平静下的争锋
到底哪边才是宁道奇?门外或墙后?
不过两股同样深不可测,又同样玄妙的意境压制下,已使风萧萧不敢轻举妄动。M. 移动网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需要让别人知道他有挑起魔门与佛道二门争端的能力就行了,方才能左右逢源,获取最大的利益,并不是真的打算挑起这种争端。
那样对他而言风险也是极大,会成为各方必欲杀之的对象,除了麻烦,并无好处。
别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亦一样,所以在威慑别人的同时,他也同样被威慑着,其中境况微妙非常,不亲历其中,实难言诉。
慈航静斋显然瞧出了关节,不但请出了宁道奇,还有这个同样看不出深浅的秦川,在展示自身实力的同时,亦给了风萧萧一个台阶下,明显是为谈判而来。
其手段与当初的祝玉妍其实并无二致,都是先示之于武,后晓之以理,不过却表现的温和许多,只围而不攻,寄望风萧萧能够知难而退,并不像祝玉妍那般直接带人先围杀再说。
当别人表现温和的时候,风萧萧一般也很温和,所以直言承认这场相互揣测争先的智斗里,他输了先手。
秦川语气中并无胜而欣喜的波动,平静道:“言归正传,晚辈想问圣帝此来为何?”
风萧萧道:“你问的太宽泛,是想套我话么?”
“此来”可指于洛阳,亦可指北上,甚至可以指风萧萧现世为何,所以他才有此疑问!
尤其秦川隔门,目视不见,只闻轻音,更是倍增悬疑感。
秦川油然道:“圣帝戒备之心太甚,大违前辈高人之风范。”
“是我小气了。”
风萧萧这才清楚秦川为何处处自称晚辈,原来是让他对其一些逾越之事无法深究,长辈自然需要有长辈的气度。不好对晚辈太过苛责,只能笑道:“我为和氏璧而来。”
他发觉这个秦川辞锋凌厉,深合剑道,看似寻常话语。骨子里却是寻隙击缝,处处争取主动。
秦川冷然道:“和氏璧更牵连广阔深远,不但影响到谁可一统天下的斗争,还触及武林正邪的消长。天下亦将长期分裂,万民所受之苦。会犹过现今。秦川要请圣帝退出纷争,亦是不得已下的唯一选择。”
风萧萧不以为然的道:“还唯一选择?真是笑话,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慈航静斋至此退出纷争!天下便不会长期分裂,万民更不会受苦犹今了。”
最后一句,语气尤其讥讽,凭什么是他退让,而不是慈航静斋?无论披着多高尚的外衣,说白了还不是双重标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正是思想之争的祸害。令人可置民族大义於不顾,对人民的痛苦视若无睹。”
秦川淡淡道:“中原还不够乱吗?圣帝为何非要横插一手呢?”
风萧萧哂然道:“既知是思想之争,你就该知光凭言语打动不了我,何必浪费口舌,不如谈些实利。”
秦川平和的道:“晚辈当然明白。本斋已决定与圣帝和平共处,互不干涉对方行事。”
“早这么直接不就成了,何必又是装神弄鬼,又是拐弯抹角的?”
风萧萧终究不忿被人压过一头,忍不住嘲笑一句,然后才道:“若非你慈航静斋搞什么择选天命之主的伎俩。还把我牵扯进来,我又何必操此闲心?是你们把我生生拖进这趟浑水的,如今见我难对付,就想一脚把我踢开?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秦川晓得自己已处于下风。缓缓道:“若我们请圣帝暂时退出洛阳,圣帝如何才肯同意呢?”
风萧萧不怀好意的笑道:“简单,让你们那个师妃暄过来给我充当侍婢就行了,她一日在我身边,我保证一日不入洛阳。”
他口中调笑,眼神却十分幽冷。绝非因色动心,而是想一步步的试探出慈航静斋的底线,何况他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又与慈航静斋份属敌对,对于敌人,他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秦川语气十分平静,道:“看来圣帝根本没有和我们合作的诚意。”
风萧萧反唇相讥道:“说的好像你们很有诚意似得。”
秦川的表现,让他警惕在心,这人心智弥坚,竟能摒弃贪嗔痴念,已到了不为外部情绪所动的地步。
见到风萧萧表露的态度,秦川知道他已绝不会放弃打和氏璧的主意,浅叹道:“往后本斋中人遇见圣帝,当会退避三舍,诚意是否足够呢?”
慈航静斋这种表态足以让每个江湖人瞠目结舌,但风萧萧却冷哼道:“这也算诚意?我不信宁道奇还会分身之术,能跟在贵斋每个人身边。”
言外之意,若无宁道奇保护,慈航静斋难道每个人都能如宁道奇一般压制住他不成?当然只能远远就跑开,这种诚意还用得着慈航静斋来给?
秦川脸上终于闪露一抹苦笑,只是隔着门板,风萧萧看不到。
不过他语气仍旧很平稳,道:“我们与圣帝误会之始,既然源于师妃暄,何不结于师妃暄呢?”
风萧萧目光沉凝下来,闪着幽光道:“现在我总算看到贵斋的一点诚意了。”
秦川道:“圣门和慈航静斋之间,存在着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婠婠才是师妃暄的对手,圣帝何必不可为而为之呢?”
风萧萧“唔”了一声,道:“要我遵守这条默契也不是不行,但往后慈航静斋不得打寇仲和徐子陵的主意。”
秦川沉默一阵,并没有立即回答。
虽然依目前看来,寇仲和徐子陵根本不足为虑,但能让风萧萧废这么大的功夫,其中自有令人生疑之处,莫非是为了“杨公宝库”?
秦川道:“圣帝要求太宽泛,恕晚辈不能应承,不过晚辈可以保证佛道二门至少不会亲自出手对付他二人。”
风萧萧心中一动,不禁开始怀疑秦川,能代表佛道二门表态,这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他似有不悦的道:“慈航静斋乃白道魁首,使个眼色就有大把人愿意卖命。”
秦川平淡的道:“自大东寺之战后,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与圣帝作对的。”
风萧萧于长安大东寺迫退四大圣僧之二,生生逼得李渊低头,虽未传扬出去,但知情之人,无不对风萧萧心有余悸。
风萧萧冷冷道:“让我同意也行,不过我需瞧瞧你的真面目,否则贵斋日后反悔,我找何人说理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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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与美有缘
见上一面!
明明最简单的要求,却令秦川沉默良久,才道:“圣帝不是已猜出晚辈的身份了吗?”
风萧萧冷笑道:“对啊,我猜出来了,除了慈航静斋斋主之外,还有谁能代佛道二门做主呢?我相信静斋斋主还不至于向我自称晚辈,那么自然只有师妃暄了,真没想到我还是上了你的当。”
秦川如果就是师妃暄,不正算先与他见过一面了么?此后便再无名声上的羁绊。
风萧萧话音刚落,边墙上就立上了一位老者。
此人峨冠博带,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高立于墙上,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望着风萧萧,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风萧萧往他淡淡瞟了一眼,缓缓收回了已握住剑柄的手,事已至此,他再想留下师妃暄,已是得不偿失。
如果风萧萧早知道来人是师妃暄的话,就绝对没有刚才那般好说话了,实是误以为对面的秦川也是一名不逊于宁道奇的高手。
他至现在都十分疑惑不解,按理说师妃暄和婠婠既是同一辈人,武功应该相差不远,尤其婠婠身负魔种,只会更强而不会更弱,但门板后的秦川所散发出来的玄妙气息,简直骇人,丝毫不亚于边墙上那疑是宁道奇的老者。
他再过自信,也绝不敢再两个宁道奇等级的高手面前表现得肆无忌惮,做出妥协是必然的选择,别说是他,天下间就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估计连最擅逃命的石之轩都不敢。
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风萧萧不得不佩服慈航静斋应对的十分恰当,将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化作清风拂面。
用句不中听的话说,就算人家是装神弄鬼,也确确实实将他给唬弄住了。
嘎吱一响,院门被轻轻拉开。
身形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秦川,正立在门前,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但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风萧萧一双瞳孔从未消失过的奇诡幽光竟一时散尽,全转为惊艳的神色。
同样是艳,秦川的艳却与婠婠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
纵使在这处于繁华都会的喧闹中心,她的“降临”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就在风萧萧心弦震动的当口,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妃暄本不愿向圣帝隐瞒身份,实是圣帝自入世以来。似有意似无意,运筹帷幄间,已把整个天下的平衡势力尽数打破,锋芒渐露,顺昌逆亡,怎能不惹起妃暄警惕之心,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
自看见师妃暄的容颜起,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有种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的感觉。
在她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如果非要形容婠婠与师妃暄。婠婠便是宁静深夜中幽幽冷冷的新月,师妃暄便是空山新雨后的第一束轻盈的阳光。
风萧萧不由自主的将两个可以比肩的美人儿在脑中比对了一番,但旋即回神,稍垂眼睑,并未说话,不知心底在盘算着什么。
师妃暄没施半点脂粉,但光艳得像从朝霞中上升的太阳般的玉容掠过一个无奈的笑容,轻叹道:“妃暄非是喜弄机巧之人,只因一统的契机已现,万民苦难将过,故才诚惶诚恐,不敢粗心大意,怕有负师门之托。”
风萧萧露出一抹微笑,道:“既然份属敌对,那就无不可为,师小姐无需解释。”
师妃暄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以平静的语调淡淡道:“圣帝大度,那么妃暄是否可以离开了呢?”
风萧萧脸上的微笑自出现起就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幻,衬着他那双幽光隐蕴的双瞳,显得十分诡异,笑道:“既然份属敌对,无不可为,希望有一天,师小姐也能够理解。”
师妃暄丹红的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语音转柔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谁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妃暄既然敢来面见圣帝,自是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随着她的话语,一声箫鸣,从旁传来,余音萦耳,久久不去。
原立于边墙上的老者好似循着箫音荡至风萧萧身侧,显得格外飘飘渺渺,却又迅捷的超乎人之想象。
他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风萧萧向他行礼,然后潇洒的耸了耸肩,笑道:“我已见着师小姐真颜,自然会遵守约定,不再向你出手,何况有这位前辈在侧,我无论如何是不敢妄动的。”
师妃暄神情静若止水,淡淡道:“圣帝言而有信,妃暄谢过,异日有缘,再与圣帝相见。”
言罢转身便走。
风萧萧微微一笑,悠悠然的跟了上去,道:“何必等异日,我觉得今日就和师小姐很有缘。”
说话间,脚步微错,闪过了一道蕴含有沛然大力,却又柔和之际的气劲。
“幻魔身法!”老者惊呼一声,双袖齐展,似渔人撒网的动作,却偏偏仿佛真有一面渔网当空罩来。
这道渔网般劲气如附骨之蛆,无论风萧萧如何腾挪闪跃,始终不即不离的威胁着他头顶三寸。
但他始终都没有被罩中,甚至离飞速远去的师妃暄越来越近。
那老者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体忽然生出非任何笔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变化,似是两袖扬起,倏地晶莹如玉的手从左袖探出,漫不经意的指尖合拢,扫向风萧萧。
风萧萧仿佛虚不受力一般,如同被秋风少落叶似得高高扬起,却姿势优美之极的往前飘落,反而离师妃暄更近了。
他哈哈笑道:“我确实不是前辈对手,但前辈亦休想拦住我,今日我却是跟定她了,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只绝不向她动手便是。”
无怪风萧萧非要跟去,因为他始终想不通为何师妃暄明明功力远逊于他,却偏偏能表现出不逊于这位疑是宁道奇的境界威压,不弄清楚原因,他岂肯甘心。
那老者见风萧萧脱出自己的劲力后,竟主动放缓步子,到了一个绝对无法突袭师妃暄的距离,方才知道风萧萧果真不是想违约动手,只想跟着师妃暄而已。
他不由哑然失笑道:“邪帝若早明示心迹,老夫怎会动手。老夫年近百岁,这三十年来早失去逞雄争胜之念,今趟出招,实非所愿。邪帝的幻魔身法,究竟从何练得?我绝不信石之轩兄肯传他这套保命的功夫给你。”
风萧萧于闪动间,渐与他并肩,笑道:“前辈都说这是保命的功夫了,我怎会自己泄底?”
老者摇首轻叹,然后道:“你打算跟她到几时?”
风萧萧似笑非笑道:“我要说天荒地老前辈肯定不信,不过我一向很有分寸,绝不至令前辈为难的。”
老者洒然笑道:“老夫亦不怕明言,老夫只答应护卫妃暄周全,只要邪帝不向她直接出手,老夫岂愿与你为敌。”
风萧萧直听得眸光幽闪,却并未多言。
只此一言,便可看出宁道奇并未完全同慈航静斋是一条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舌绽莲花
酒馆内,徐子陵与李世民相对而坐。*xshuotxt/
而酒馆对面的屋檐上,似乎正有两人驻足。
说是“似乎”,全因两人身上都仿佛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场,似自然而然的溶于周遭环境之中,没有丝毫的突兀感,理所当然一般。
也正是这样,下方街上的行人对此二人根本视若无睹,就像屋檐上停了两只最普通小鸟,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没必要特意观望。
两人一老一少,老者姿态闲适自然,一副与世无争,清净无为的仙姿逸态,眼中充满着智慧之光,嘴角蕴含笑意,颌上缕须轻飘,饶有兴味着望着对面酒馆。
少者双鬓白发低垂至肩,面上似总带着一抹淡笑,气质极其出尘脱俗,但一双似星光闪耀的眼眸深处,却隐隐泛着令人心悸的幽光,为他整个人添上了一种诡秘的感觉。
他也一直凝视着酒馆窗口处,忽而轻笑道:“李世民这番话的确可圈可点,说什么怕他大哥是另一个炀帝杨广,那他就罪大恶极了,又因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略微仰了仰头,咧着嘴,像是笑得十分开心,续道:“先不说把自家大哥比作无道昏君,对或不对,他大哥又不是他生他养?他有什么资格罪大恶极,罪大恶极的该是他爹李渊才对。能如此委婉并声情并茂的把自家的父亲兄长骂得狗血淋头,还偏偏让人好生同情……我现在也真的看好李世民了,他如不当皇帝,才真算是老天瞎了眼。”
他之语气,简直调侃讽刺戏虐之极。
老者微微一笑,道:“邪帝莫非感觉不到,李世民说这番话时,确是真情流露,显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
“邪帝”岂不是风萧萧?
风萧萧冷笑道:“散真人是在说我以诡辩曲解他的意思咯?”
“散真人”岂非是天下第一高手宁道奇?
宁道奇微笑道:“是与不是,邪帝心知肚明。何须老朽妄言?”
风萧萧除了暗叫厉害,实已无话可说,想到之前师妃暄同样犀利的词锋,暗忖佛道二门果然都精通巧辩之术。
窗口的末角处。显露着一个背影,但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这人蓦地低呼道:“说得好!”
徐子陵和李世民愕然瞧去。只见酒馆内只剩下一个客人,坐在相对最远的另一角落,正背对他们,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好似都掩不住心中的惊异。
此人明显是刚来不久,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他是何时进来。
对面的风萧萧忽而笑道:“我发现师妃暄真会搞这种高深莫测的道道,那李世民装的也实在太像,我才不信他会不知道师妃暄跟在他的后面,摆明是心照不宣的想诓得徐子陵同情,并作为见证人。只是不知这主意是师妃暄想出来的,还是李世民……”
宁道奇微笑道:“妃暄并未向徐子陵出手,只交谈几句,不能算违约吧!”
风萧萧苦笑道:“自然不算。”
不过他的心思一向不纯,这会更是已恶意的揣测起来。
在他提出条件之前,师妃暄按理说不会太关注于徐子陵,倒是李世民曾与寇徐二人打过交道,他又慧眼独具,并不因两人身份低微而有所瞧不起,反倒十分高看于二人。
李世民八成是看出寇仲乃是雄杰之姿。将来大有可能会从困龙的浅滩上一飞入云,而寇仲其人看似粗犷,实则心细,不但胸有丘壑。且个性异常坚定,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类人,但亦有弱点,便是太重感情,尤其对他的好兄弟徐子陵。
徐子陵心地纯良,心性淡泊。本就最容易被悲天悯人那一套的作风给打动,这恰好是李世民最擅长的。
他只需让徐子陵对他大生好感,往后寇仲真与他产生矛盾时,想必也会顾虑良多,就算寇徐二人此后无所作为,光凭两人身负杨公宝库的秘密,就值得他下大本钱拉拢
有什么能比在徐子陵面前一展为国为民的抱负,更能让徐子陵动容呢?
果然,扮成秦川的师妃暄依旧背对,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凝神听了一阵后,风萧萧忍不住冷笑道:“思想上的征服,远比武力上的征服更有效也更长久,你看徐子陵那副表情……他已入瓮了。”
宁道奇捻须道:“关于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李世民的回答的确让人动容。”
风萧萧哼道:“华丽动人的辞藻下,其实四个字足矣,休息养民。动乱多年,死了这么多人,空了这么多地,只要当皇帝的人不是个白痴,都能开创出盛世光景。”
宁道奇淡淡一笑,并不予争辩。
风萧萧反倒有些不依不饶的道:“就算是魔门掌权,纯为了权利和利益,于国于民来说,都不会太过倒行逆施,反观佛门掌权时,于国于民确有大害。”
宁道奇一直闲适的神情微变。
风萧萧冷冷道:“沙门不事生产不服劳役,还拥有大量田产,仆役,女婢。更建有恢弘的佛寺,铸造无数铜制佛像!奢靡至巅峰时,十分天下财,而佛有七八!于国于民又有何益?甚至有皇帝多次舍身出家,竟需要臣民花重金数次从佛寺赎回……愚民只知当下,不知历史,莫非散人也不知?”
宁道奇苦笑道:“老夫现在真恨不得没生这双耳朵。”
风萧萧语气转为平淡,道:“无论佛门或是魔门,其实都是为了道统之争,不存在谁高尚或者谁卑下,谁圣洁或者谁邪恶。”
宁道奇叹道:“邪帝着眼点与世人不同,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老夫无法辩驳。不过道统之争古来有之,多方争辩,各方有理,于实事确无用。”
风萧萧忽而问道:“道门如何?”
宁道奇身躯一震,往他深深凝视。
风萧萧继续道:“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散真人便是得道的高人,为何舍弃清修,也掺和进这摊浑浊的世间之水?难道不也是为了道统传承?”
宁道奇垂目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任凭邪帝舌绽莲花,也无法改变既成事实。”
风萧萧微笑道:“或许可以,或许不行,世间之事,谁又能尽数参透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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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邪帝邪王
风萧萧与宁道奇都未再做声,心中各有思绪。
风萧萧微有些高兴,他发觉道门和佛门虽然看似同舟共济,关系密不可分,实则其中大有分歧。
分歧来自于地位高下。
当今佛门势大,如一颗可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道门却像一株盘缠大树的藤蔓,虽是蔓延极高,却因枝干不硬,根基不牢,不得不依附大树衍生。
只看宁道奇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堂堂道门领袖,成名几十年的高手,却不得不为佛门晚辈师妃暄出世而造势,甚至亲身护卫,简直成了保镖一流,就知道门的境况堪忧。
藤蔓离树不能独活,所以想让道门改弦易辙几无可能,但风萧萧却有自信心使道佛二门之间的分歧渐大,或能促使宁道奇在某个关键的时刻,做出对他有利的决定。
宁道奇久来淡薄的心弦,被风萧萧的一席话稍稍拨乱,起了一阵微雨过后的波澜,虽然旋即无波,但深于水面下的暗涌是否亦如水面般平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风萧萧忽然讶道:“我小看徐子陵这小子了,他竟能半途抽身离开……”
他以为凭着师妃暄和李世民这一番动人肺腑,撼人心智的言谈,会使徐子陵心中的观念大为偏向李世民一方,没想到徐子陵不待师妃暄继续深问李世民,便长身而起,飘然离去。
风萧萧不知,徐子陵无论如何欣赏李世民的观念,但心中始终将好兄弟寇仲放在第一位。
当他发现秦川实是在考教当皇帝本领的时候,秦川的身份便呼之欲出,除了师妃暄外,谁有兴趣来问李世民这类有关治国的问题?
而寇仲既已起了争天下之心,徐子陵无论如何都只会支持自己的好兄弟,未免在李世民的为君之道上陷入太深,他毅然决然的起身离开。
李世民大感愕然。
师妃暄则不见任何动静。
风萧萧笑嘻嘻的道:“现在好了,没欣赏的观众了。我倒要看看他俩怎么演下去。”
没想到师妃暄毫不在意,仍旧继续向李世民发问,而且问题十分刁钻,连李世民都难以保持从容之姿。额上亦泌出冷汗。
宁道奇轻叹道:“妃暄个性独立,自有主见,但凡她决定的事,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即便梵斋主也只能认可。她若认定李世民乃天命之主。那么李世民一定有能让她如此认定的本事,如果李世民没有让她认可的本事,她亦会大公无私,选择其他合适的人。”
风萧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十分真诚的赞道:“佩服佩服。”
他一直认为慈航静斋已内定支持李世民,没想到师妃暄仍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如果不论敌对立场,他倒是真的愿意结交这样一位朋友,现在当然是需要不择手段的摧垮此女,否则必是一位令人恐怖的大敌。
宁道奇又展颜笑道:“不过妃暄虽然无私。为人却并不古板,你这趟只怕是白费功夫了。”
风萧萧哼了声道:“散人好像知道我的目的为何。”
宁道奇闲适自若的道:“妃暄身上是有古怪,你不正是因为想不通,所以才为此而来吗?”
风萧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妃暄是慈航静斋近百年来最出色的超卓传人,不论智慧武功,或是自身的魅力,都世所罕见,只看她现下仍有条不紊的完成自己谋定的计划,就知她早已成竹在胸,想出解决邪帝尾随的办法。”
风萧萧不动声色的道:“能得散人如此高的评价。看来师小姐果有极其过人之处。”
宁道奇见他根本不为所动,捻须含笑,油然道:“你之做派,根不像邪帝传人。倒与石之轩兄十分相似,真令我怀疑你究竟是邪帝还是邪王呢!”
风萧萧好奇道:“散人以为石之轩是何等样人呢?”
宁道奇负手身后,仰头望天,淡然自若的道:“天纵奇才!无论对佛道二门又或魔门来说,石之轩都是近百年来最令人头痛的祸害,任何人对他都束手无策。若非他融合正邪各家之长而创的不死印奇功出现绝不该有的破绽。天下可能将不是现在这番情境。”
“破绽?”风萧萧更加好奇了,问道:“听说散真人曾先后三次与石之轩交手,两次都是两败俱伤,确有其事吗?他那时仍有破绽在身?”
他曾于大东寺偷听过李渊与主持荒木大师的交谈,提及了此事。
宁道奇轻叹着点点头,道:“若石之轩兄能够圆融破绽,只怕天下间再无敌手,或许只有向雨田现世,才能稳压他一头。”
风萧萧皱眉道:“我怎么听他说邪王邪帝向来齐名,不存在谁压过谁一头。还说我如今做邪帝还未够格,让向雨田亲自去找他……”
宁道奇竟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而后哈哈笑道:“邪王竟要起面子来了,看来你是不是于那时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风萧萧道:“我当时可不是他的对手,连哄带骗才将他给逼走。怎么?他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宁道兄笑道:“早在老夫与石之轩兄成名之前,邪帝向雨田便是名慑天下的高手,挥洒自如,才艺纵横,天马行空,无从揣测,活足二百岁仍是风风光光的。当时的向雨田便是所向无敌,能在他手下走上三五招的人,已属能独霸一方的级数。试问当年谁敢捋向雨田的虎须?”
风萧萧忍不住笑道:“看来石之轩是曾经吃过向雨田的亏,本想在我这个邪帝身上找回面子,没想到又失了手,才有些恼羞成怒,放下了大话。”
不得不说,宁道奇形容的向雨田十分贴切,风萧萧自负聪明,却被向雨田从头至尾耍得团团转,不光是他,上世整个朝廷、武林甚或至皇帝,都像是被向雨田操纵的木偶,情势自一开始就从未超出过他的掌控。
风萧萧顿了顿,又问道:“那为何江湖传言,散人、邪帝、邪王、阴后齐名于世呢?”
宁道奇温文尔雅的微微一笑,道:“邪帝可听过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吗?”
风萧萧笑道:“语出庄子,秋水篇。我懂了,同样是大,没见过大海的人怎会知大海之大。同样是大,没见过大象的人也不会知道大象比老虎大,人云亦云矣,只知大,却不知多大。”
他顿了顿,蹙眉道:“散真人兜了这么一圈,像是意有所指呢!”
“邪帝智慧果非常人……不错!”宁道奇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老夫希望你能做向雨田,而不是石之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敌友互换
做向雨田,不做石之轩!
这是规劝,还是警告?或者兼而有之?
风萧萧迎上宁道奇充满智慧的眼神,看出他起码是带着善意,而非恶意。
心中不由翻起滔天巨浪。
向雨田者,逍遥世间,人皆敬之!石之轩者,藏头露尾,人皆畏之。
两个同是无人敢惹的人物,但敬与畏之间,自是大有不同。
风萧萧若有所思的垂下目光,徐徐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宁道奇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风萧萧失笑道:“我不是惠子,散真人也不是庄子,鱼乐之争,毫无意义。”
宁道奇称奇道:“邪帝对我道家典籍似乎多有涉猎呢!”
风萧萧大笑道:“我虽未曾出家,但绝对算得上出身道门。”
从华山派祖师郝大通算起,他真就属于道门全真一脉,所以他对道家由始至终都有几分好感,就算分属敌对时,都不曾下过狠手。
宁道奇大讶,还欲再问,风萧萧眼神忽而一凝,道:“师妃暄要走了。”
洛阳城南郊野。
“当!”
悠扬的钟声,忽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
风萧萧遥望其间,一阵头皮发麻。
谁想得到眼前的寺院规模如此宏大。
放眼望去,但见殿宇重重,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
风萧萧苦笑道:“难怪师妃暄一路上不急不缓,丝毫不担心我会跟着她。”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声透郊野。
宁道奇微笑道:“邪帝可想知难而退了?”
风萧萧道:“不退是傻子……”
身形闪飘远去,落下一句话:“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只看此寺规模。联想战乱中无家可归的百姓,散真人真觉佛门无私吗!”
宁道奇凝视着风萧萧远去至不见,又偏头望向山顶寺院,于风中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斜里闪逝,转瞬不见。
风萧萧回到居处,却见娇美玲珑的独孤凤正在院中来回巡步,生动活泼的俏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紧张神色,一见风萧萧推门进来。神情又转为欣喜,忙迎上来道:“王世充要入皇城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风萧萧诧异道:“王世充敢来皇城?他带了多少人马?”
独孤凤略显焦急的道:“他清晨便开始点兵点将,聚了大约近千名亲卫,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至皇城下。”
风萧萧皱起眉头,但还未说话,一个声甜音美的女子于门口传来,道:“王世充不是已到了皇城下,而是早进了皇城中。”
貌美如花的沈落雁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顺手合上了院门。
独孤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及隐去,道:“你来做什么?”
风萧萧挥手打断她,向沈落雁道:“继续说。”
沈落雁伸手拨弄被风吹乱的秀发,让整张使人心迷神醉的脸容露了出来,淡淡道:“我来时只见沿途尽是甲胃鲜明的兵士,显见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王世充军的手中,王世充已带人抵达宫城。”
独孤凤娇呼道:“不可能!我阀辖下的禁卫共十二卫,每卫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王世充率区区千人之众,绝不可能……”
“我叫你闭嘴!”风萧萧目中腾起幽光,冷喝道:“你看不懂我的手势吗?”
独孤凤委屈的垂下头,红唇嘟起。敢怒不敢言。
沈落雁略有些惊疑不定的往她打量一阵,才按下心中疑问,向风萧萧道:“独孤峰下令撤去宫城一切门禁守卫,只身喝阻王世充一行人,如今王世充已然退去。”
风萧萧似笑非笑道:“好一个空城疑兵之计,想必正是出自你这位美人儿军师之手了?”
沈落雁展露一个甜美的笑容。道:“得蒙邪帝夸赞,落雁承受不起呢!”
风萧萧伸手往院中石桌处一比,柔声道:“沈军师请坐。”
待沈落雁盈盈坐下后,他安坐于对面,道:“不管昨日种种恩怨,今日都为独孤阀而来,希望沈军师莫要对风某心生芥蒂才好。不知沈军师此来找我,是有何事呢?”
见他终于表现出善意,沈落雁忐忑的心才真的落回肚子里,轻笑道:“落雁来之前,亦担心邪帝被前事蒙蔽了眼睛,以至忽略大局,现在看来,实是落雁眼浅,低估了邪帝的度量和眼光呢!”
风萧萧心道:“你要是真这么想,还会来吗?”
不过好歹被这样一位名震天下的美人军师拍马p,他心中难免会有些飘飘然,笑道:“沈军师有话不妨直说,风某保证,无论如何,今日都不会为难于你。”
沈落雁妙目轻抬,向独孤凤道:“独孤小姐何不落座?这样让落雁好生过意不去呢!”
见风萧萧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独孤凤才小媳妇似的半边p股挨着石凳,紧并着双腿坐到了风萧萧身侧。
沈落雁秀目在两人身上转过一圈,方才娇笑道:“说来话长,当从董淑妮开始。”
风萧萧点头道:“我曾救过她一次,当时这姑娘正从荥阳城中逃了出来,她看似单纯貌美,其实心机颇深,是刺探情报的不二人选。”
沈落雁叹道:“上次她就将荥阳生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带给了王世充,这回亦是如此。”
其实就是关于翟让身死,以及风萧萧杀徐世绩的情报,不过徐世绩之死,始终是风萧萧与瓦岗军之间化不开的仇怨,值此当口,沈落雁自然会小心的避开不谈。
风萧萧若有所思的问道:“这次董淑妮又刺探到了什么情报呢?”
沈落雁道:“我瓦岗军与与独孤阀达成密议,准备里应外合,共同对抗霸道的王世充……”
她顿了顿,似有些犹豫,不过仍旧说道:“其实之前董淑妮已被我方擒获,准备依约将此女许给独孤阀阀主独孤峰,谁知她不知用何方法,使看守她的一众守卫忽然反水,再次成功逃脱,路上又被寇仲与徐子陵半途救走,以至功败垂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纷乱的一日
沈落雁一席话,听得独孤凤地俏脸羞红成片,显然对独孤峰的为人秉性并非一无所知。
风萧萧也暗暗摇头,独孤策,独孤霸,独孤峰,独孤家的男人怎么个个都像是色中饿鬼。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点,摩挲着下巴,道:“看来是因寇仲和徐子陵的关系,使沈军师有些投鼠忌器了?”
沈落雁似舒气般的点点头,心道:“若非你横在当中,我会担心这两个小鬼头?”
风萧萧沉吟道:“既然董淑妮已回到王世充身边,等若木已成舟,莫非沈军师还想在寇仲和徐子陵身上找回面子吗?”
他语气温柔,眼光可寒的紧,将自己力挺寇徐二人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沈落雁似抵不过他森冷的眼神,低头道:“岂敢,只是王世充闯入皇宫时,寇仲竟也跟在他身边,王世充信誓旦旦,说已重金礼聘寇仲,甚至他不在时,洛阳的事全交寇仲掌理哩!”
风萧萧略感愕然,没想到王世充竟这般看重寇仲,还给了寇仲这么大的权利。
他亦明白沈落雁的来意。
他已私下表示支持独孤阀,但他同样支持的寇仲却站在王世充一方,确实乱的很,让沈落雁根本猜不透风萧萧的用意,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与手段来对付寇仲。
独孤凤对风萧萧的目的倒是一清二楚,若是寇仲能成功盗得和氏璧,王世充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必会面对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武林白道全力反击,独孤阀之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但她这时自不敢多言。
风萧萧当然也不会蠢到向沈落雁和盘托出,淡然一笑,道:“就算立场不同,但寇仲和徐子陵毕竟是风某的子侄,由不得别人妄动,我相信以沈军师的智慧。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沈落雁顿时一阵气苦,她见过霸道的,但没见过想风萧萧这般霸道的,就好像又要人打赢。还不能伤了对手,简直蛮不讲理!
但风萧萧偏偏就有着霸道的本钱,就算他再霸道些,沈落雁都只能认了,她甚至都不敢据理力争。只能黯然离开。
她走后不久,院外车马喧嚣,寇仲人五人六的到了当下,前呼后拥,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按照沈落雁刚才的说法,如今洛阳城内,除了王世充以外,倒是以寇仲的权位最大,也无怪他这么大的排场。
风萧萧不欲让寇仲与独孤凤见面,便令独孤凤由后门离开。
寇仲进院后屏退众人。原本笑嘻嘻的脸马上苦了下来,嚷道:“风叔救我!”
风萧萧哑然失笑,道:“难得王世充这般信任你,竟让你掌管一城,我还能帮上什么?”
寇仲苦笑道:“他不是信任我,而是想故示信任来收买我,而我又装出对董淑妮情根深种的情种样儿。事实上王世充这人面懵心精,老奸巨猾,表面一套,暗里又是一套。且能不动声息,布置好一切后才会让你知道。”
风萧萧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怀好意的?”
寇仲脸上的苦笑更浓,道:“我听跋锋寒那小子说。李世民的老子李渊想纳董淑妮为妃,王世充亦有此意,可他却依旧让董淑妮那小美妞来接近我,明显是认为我没有以后……”
“原来如此!”风萧萧神情微变。
此事若成,等若李阀和王世充结成联盟,于独孤阀和瓦岗军一方。却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难怪李密将董淑妮擒下后,答应许给独孤峰,不但想以此破坏李阀和王世充关系,也想让独孤阀彻底断绝退向李阀这唯剩的一条后路,只能选择与瓦岗军一条路走到黑。
寇仲黑着脸道:“王世充还让我去盗取和氏璧。”
他心里自是千肯万肯的,但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风萧萧暗自一喜,也是千肯万课,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紧紧闭住,伸手拍向寇仲的后背,似安慰的说道:“和氏璧事关重大,难怪你会担心。”
手指却在寇仲背后比划道:“隔墙有耳,轻功很高。”
寇仲最是精明不过,已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了回去,话锋一转,道:“据闻师妃暄的武功已达致宁道奇那种超凡入圣的境界,要从她身上偷东西,就像要从天上把明月摘下来般的不可能,小侄该怎么办才好?”
他于风萧萧偷偷摊开的掌心上写道:“我让子陵找你。”
显然是打算之后让徐子陵来与风萧萧沟通消息。
风萧萧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他因不知偷听之人来自于何方,所以模棱两可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成与不成,尽力就是了,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只管说上一声。”
得了风萧萧这句承诺,寇仲似欢喜不尽的走了。
一位长得千娇百媚,娇小玲珑的妙龄女郎现身瓦顶处,瞪着寇仲远去的方向,似一缕青烟般跟了上去。
风萧萧蓦地现身于瓦顶,静静瞧了片刻,心道:“看模样不像中原人士,又会是哪一方呢?不过这些事寇仲该头疼的事,倒与我无关了。”
若发现一个隐于暗处的密探,最简单的办法自是揭破或者杀掉,但最高明的办法则是让这密探传出自己想要传出的消息,要是寇仲若能查明此女的身份,或许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纷乱的一日过去,夕阳斜落时,小院渐渐恢复宁静。
宋师道含笑叩门,手上持着一封请柬,道:“明晚城中的曼清院会同时有两件盛事,一文一武,十分精采,师道特代表我阀,请邪帝通往。”
风萧萧接过请柬翻了两番,道:“什么盛事,竟让师道兄这般高兴?”
宋师道微笑道:“文的就是名闻天下的才女尚秀芳会在曼清院表演一场伴舞,武的则是在王薄主持下,两大域外高手将决一死战。”
“尚秀芳?”风萧萧依稀记得听过这女人的名字,是一位能与石青璇比肩的音艺大家。
当初于石青璇箫会之前,东溟派的众人就常拿这两位一起讨论,尤以单婉晶最为热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盛会之前
听宋师道介绍,王薄乃长白派第一高手,被称为武林中的“鞭王”,自称“知世郎”,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深入民心,亦懂掌握民心,故极受山东民众支持。
若论在江湖上的辈份身份,更连杜伏威、李子通等都曾是他的手下,而自半年前王薄宣布放弃争天下后,在江湖上的声望不跌反升。
所以他此趟发出英雄帖,广邀朋友到曼青苑观文武之会,任谁都要卖点面子给他,亦只有他的名望,才能让如今洛阳城中关系紧张、且错综复杂的各方,都相信可以安然共处。
尤其恰逢碰和氏璧一事,这种各方齐聚的盛会,谁都生出不想错过的心意。
风萧萧问道:“两大域外高手又分别是谁呢?”
宋师道眉头微蹙,道:“其中一人是‘铁勒飞鹰’曲傲,他乃紧追毕玄那般级数的顶尖高手,他不来找你麻烦已可酬神作福,没想到吐谷浑的王子伏骞胆敢跟他对阵决战。”
听到“曲傲”的名字,风萧萧心下一怔,想起了他的弟子长叔谋、花翎子等人,以及铁勒人与阴癸派于暗中的勾勾搭搭,忖思道:“以曲傲这种身份的宗师,绝不会无故而战,莫非还有阴癸派在其中插了一手?目的为何呢?帮王世充还是独孤阀,甚或至李阀?”
不过他面上自是笑道:“明晚我定会准时赴会,不过不劳师道兄引领,我自去便成。”
送宋师道走后,风萧萧亦于夜幕中隐秘出门。
因为不知道吐谷浑王子伏骞心向哪方,所以他就无法推测曲傲助于哪方,他需要联系上阴癸派,沟通有无,做到心中有数,以避免双方可能会发生的冲突。
一桥横跨洛水,名为新中桥。当年为了使洛都城之实,杨广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又建成了这座气势恢弘的大桥。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虽是夜幕低垂,人潮仍是川流不息,旅店、酒食店鳞次栉比,将洛水南北的市集连成一片,显得热闹非常。
新中桥口有一座宏伟庭院。正是洛阳帮大龙头的府第,洛阳帮也属八帮十会之一,在江湖上声名早著,绝非易与之辈。
但风萧萧却知洛阳帮和阴癸派有脱不开的关系,因为祝玉妍留给他的联系方式当中,正有洛阳帮帮主上官龙的这处地址。
风萧萧行到近前,刚想上去叩门,旁边起了些许骚动,他忽然停步回望,眉头紧皱了起来。
斜对面是一座茶寮。一方空桌旁倒着四名蓝衣大汉,就坐的客人震惊四起,呆望着后面方向,还有一名蓝衣大汉被一俊伟笔挺体型的汉子拎得双脚离地,往后门拖去。
风萧萧之所以这么在意,因为这高个汉子的背影看着极为熟悉,步履形态更是像极了徐子陵,但此人右脸侧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有种难以形容的狂野味儿,与一向气质淡然的徐子陵大不相同。
风萧萧略一沉吟。横过大街,往茶寮行去,跃过屋墙,发现那疤脸汉子正在以血气逆行的雷霆手段。向蓝衣大汉逼问几个人的下落。
这声音,不是徐子陵才真是见鬼了!
风萧萧立刻想到他定是带了人皮面具,这等精致的面具,连他的眼睛都可以瞒过,必是出自鲁妙子的手笔。
稍微偷听了一阵,别说徐子陵。就连风萧萧心中腾起了一把火,难怪以徐子陵的性子竟都施下辣手,果然事出有因。
原来寇徐二人创立双龙帮后,曾遣派帮中四人,前来洛阳秘密经营起一个落脚之处,这四人在六天前抵达洛阳,当晚便给上官龙率领好手聚众围攻。
结果两人当场战死,一人重伤被擒,一人负伤逃出,不知所踪。
被擒那人遭遇极惨,让上官龙以酷刑拷问出寇仲欲北上启出杨公宝库的消息后,被上官龙亲手捏碎喉咙而死。
风萧萧直听得怒火填膺,眉角直跳,对他来说,这无异于是阴癸派暗中捅向他的刀子,明明双方已达成协议,阴癸派居然还在打杨公宝库的主意,虽未向寇徐二人直接出手,但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徐子陵显然对双龙帮的四人感情很深,现今乍闻他们凄惨的下场,更是悲愤欲狂。
他稳步离开小巷,朝上官龙的府第大步走去。
风萧萧忽然轻咳一声,现身于侧,道:“莫做匹夫之勇,这事我替你担下。”
徐子陵好似惊醒回神,停步于巷口问道:“风叔,你怎么在这儿?”
风萧萧见着他警惕并充满怀疑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为何又在这儿?”
徐子陵不答,眼光落在对面的华宅处,淡淡道:“风叔是来与阴癸派的妖人会面的吧!”
风萧萧面现诧异,徐子陵竟好似知道上官龙的身份,实在令他颇感意外。
他沉吟着斟酌道:“我起码名义上与阴癸派同出一门,此来是向他们打听一些事的。”
虽带着面具,徐子陵嘴角亦现出一抹冷笑,却并未做声。
风萧萧仿佛毫不在意,岔话道:“寇仲让你联系我,你碰上他了么?不知是有何事?”
徐子陵总算还记着寇仲的嘱咐,深吸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徐徐道:“王世充告知和氏璧的下落,央求寇仲为其盗宝,寇仲让我问问你,可否提供必要的帮助。”
风萧萧皱眉道:“王世充怎会知道和氏璧的下落?”
徐子陵冷哼道:“洛阳是王世充的地头,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风萧萧并不太相信,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问道:“在哪?”
徐子陵从怀里掏出一卷帛图,递出道:“这是王世充给寇仲的,位于洛阳城南郊野净念禅院的示意图,听王世充说,净念禅宗一向与慈航静斋关系密切,也学静斋般从不卷入江湖的纷争中,在武林中虽不著名,但却有崇高的地位。所以师妃暄除非不把和氏璧交给别人,否则必是交予净念惮院的禅主了空大师保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倍奉还
风景优美的华宅前院里,只剩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荡在幽幽花香中的血腥味道。
“……二十、二十一。”风萧萧默数着数,行过长廊,往后庭走去。
一把威严但又无比阴柔的男声自幽深庭院传来道:“朋友擅闯我门,横行乱杀,我上官龙绝不会放过你。”
风萧萧往声音处扭转身而行,似乎哑然失笑道:“正要一试上官大龙头的好手段。”
一声有若平地焦雷的暴喝蓦地响起,接着人影一闪,上官龙终现身于院口,跃落离廊道三丈许处的石板路处,隔着廊道与风萧萧遥遥对峙,手提龙头钢杖,亦有一番气势。
这位洛阳帮主年在五十许间,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
但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长期沉于酒色之中。
他身后跟随着数十之众的蓝衣大汉,个个体材魁梧,手擒兵刃,怒目瞪视,显得剽悍异常,这时四散开来,或拦于小径,或闪入花丛,将风萧萧四下包围。
上官龙双目射出狠毒神色,冷哼道:“好胆!我上官龙定要叫你惨嚎十日还不得死!”
风萧萧似笑非笑,刚欲说话,眼色却突然一凝,往侧面张望。
衣袂破风声响,一道强大无匹的劲气突自旁疾动,旋及狂压而下,千万股细碎的劲气,像锋利的小刀般随着劲风朝风萧萧当头袭来,砍刺割劈,水银泻地的令人防不胜防。
这人来速之快,简直骇人听闻,以风萧萧灵敏又广阔的灵觉,在发现他的下一刻,此人便已掠自近前。并施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如此纵横激荡的内劲,连风萧萧都不免动容,他眸子幽光腾起,一声冷哼。竟似凝住至永恒响于耳鼓中。
凝住的不光是声音,还有来人,以及无形的劲风!
那人停滞于空,背对明月,身后泛起新月射下来的金芒。正面却没在暗黑中,邪异至不能形容的地步。
他正从上往下瞪视着风萧萧,十指箕张,作势飞击,与扑至风萧萧面前的狂暴劲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心镜之下,一切有形无形皆无所遁形。
细密且锋利的劲气密布,就像是枝上满刺的月季花丛,风萧萧却似闲庭信步般的穿行而过。
他轻轻扬起剑尖,剑光便已耀天。一点锐利之锋芒,映初升之斜月,清清冷冷却又寒意森森,充满无穷的杀机。
来人的功力显然已能跻身当世顶尖之属,竟于最后关头,强行挣脱出心镜之束缚,手爪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又是封得严密无比。不过却因中途变招,只能退,飞快退,比来时更快的退!
风萧萧只出了势还未尽的一剑。便将他逼至十丈开外,惊魂不定的落于院墙之上。
月光斜洒披于身,终于将此人照得情况分明,个子又高又瘦,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而他闪烁的眼神有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光芒。
这一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现在也不例外的冷喝道:“冷喝道:“你究竟是谁,给老夫曲傲报上名来。”
“铁勒飞鹰”曲傲?
风萧萧恼他一言不发便偷袭,挑衅的瞧了他一眼,忽而闪身不见,旋及两声惨叫自花丛后响起。
待风萧萧转瞬回转原处时,剑尖上又滴下新鲜的血。
他面向着仍立于墙上,还不及反应的曲傲,慢悠悠的笑道:“第二十三个了,还差七个。”
语气中调侃意味极浓,像是在嘲笑曲傲无能。
曲傲脸色铁青,双目凶光闪现。
刚才他已是全力出手,岂知风萧萧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必杀之着,还当着上官龙的面前,现在更是明显不将他放在眼中,怎教他不脸目无光。
曲傲蓦地升上丈许高空,大喝道:“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的忌辰。”
身形似鹰掠杀猎物,又似电闪,双掌全力下按。
风萧萧毫不在意的偏偏头,脚步错移,原地青石板立时塌陷下去,现出两个深不见底的掌印,但硬而脆的青石板上却无丝毫的裂纹,可见曲傲含怒出手,劲力是何等的恐怖,若是击在人的身上,只怕能将血肉骨骼尽数拍成浆沫。
曲傲一口真气已尽,落在假山顶上,转目寻望风萧萧,顿时面色青至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原来风萧萧根本不在意他的狂暴急袭,手中持着剑,剑尖又在滴血,身旁又有两人仰倒于地,双目大睁,额心翻血滴白。
他明明有能力转瞬间将场中洛阳帮众全部杀光,却偏偏只杀过两人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迎上曲傲冒着怒火的目光,像是在说:“我就是要气死你,你又能耐我何?”
曲傲简直怒不可遏,但他刚才愤怒之下,施出了绝不宜在真元损耗的情况下妄用的“鹰变十三式”,现在再无余力,绝不可能再是这个剑法极其超卓之人的对手。
当机立断下,曲傲横移开去,没入后院的黑暗处。
风萧萧也不去管他,悠悠然的转回身,向额上已流冷汗的上官龙道:“上官大龙头刚才与我说了什么?惨嚎十日,然后什么来着?因被人打断,我没怎么听清楚,现在请再说一遍,好吗?”
连曲傲都于顷刻间败退,以风萧萧的外貌武功,上官龙岂能再猜不出他是谁?干笑道:“风……阁下说笑了,鄙人岂敢……”
因有帮众在旁,他不可能叫出“圣帝”的名号。
风萧萧冷笑道:“敢不敢你都说了。”
剑尖一扬,芒光似电般的一闪,拦于廊道前的两名蓝衣大汉一声不吭的仰天而倒。
风萧萧已至廊口,离上官龙不过三丈之距。
他垂下目光,盯着自剑尖滑落于地上的血花,淡淡道:“二十七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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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昨日发重复的第二更,已经替换上了正确的内容,于手机APP看书的书友,只需将上章从新下一遍即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面打脸
还围于风萧萧周遭的洛阳帮众各个面面相觑,握着兵刃的手已是不稳,看他们惊惶失措的模样,只怕风萧萧都不用再出剑,只需一声暴喝,就能让士气跌至谷底的这些人吓破胆似的落荒而逃。
但风萧萧并没有这么做,他反而面带微笑,慢悠悠的停下了步子。
对面三丈许外的上官龙却似乎承受不起风萧萧看似悠闲的微笑,他感到来源于风萧萧身上传来的可怕的压力,这是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渗人寒冷的杀意,恍如有形,针刺般走遍全身,几乎冻僵了他的血脉。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且死定了,只要风萧萧扬起剑尖……但偏偏他不知道风萧萧会何时扬起剑。
等死的滋味,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好受的!
被风萧萧天地浑成一体的气势压制到无法动弹的上官龙,老脸忽而发紫至黑,狂喝一声,双手举杖过顶,仿佛正拼命抵抗天外之威!
而他从衣袖露出来高举着龙头杖的双臂,立时变得如同脸色一样的紫紫黑黑,整个人的形貌可怖之极!
风萧萧“咦”了一声,眉头蹙起。
为大局计,他并未想于现在想取其性命,这会儿驻足等待,其实是希望阴癸派一众人前来救场,他也才好顺势发难。
没想到这上官龙突显魔功,而且极其惊人,猛地爆发下,刹那间,比方才全力出手的曲傲竟也差不了多少了。
风萧萧扬剑侧身,漫天寒森森的杀意忽地内敛,这远比气势外放时还要恐怖许多,因为意味着下一剑,既是全力凝聚于剑尖一点,必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只要上官龙敢朝他出手,他绝对杀之无商量。
上官龙双目紫芒大盛,“呼呼”德舞起千万道杖影,忽而如狂风暴雨肆虐!
不过……他并不是冲向风萧萧,而是周遭正震惊至骇然的洛阳帮帮众。
叶飘带血。残花映红……
本来风景优美的华宅花园,宛如被飓风过境,变成了炼狱般的修罗场!
残花败叶无主飘零,绝望的惨叫声放大了恐怖!
风萧萧简直瞧得目瞪口呆。
换作其他人。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怎么了?为何上官龙会对忠于自己的帮众突下如此狠手。
但风萧萧怔过一瞬之后,便即想的通透。
上官龙真以为自己会立刻杀了他,他自然不甘心等死,于是放出隐藏至深的魔功,以拖延时间。
但江湖上虽千派万门。但若论声名之恶,必无过于魔门。
这不但因为魔门中人手段凶残邪恶,更因其练功方式专走邪门,与正宗内功心法大相迳庭,故为江湖中人鄙弃,只是奈何他们不得而已!
上官龙施展出魔功,等若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此后便休想他的手下再奉他为帮主。
为此,他不惜将在场的帮众屠戮殆尽,以为封口。并想趁机远离。
连杀人如麻的风萧萧都震惊于上官龙的狠辣,要知这些帮众既然能呆在此宅之中,必是心腹一流,起码也彼此相熟,但上官龙动起手来,却只见狠辣,竟没有表露一丝迟疑手软的意思。
风萧萧暗忖魔门中人果然没一个好鸟,他与之比较起来,都已正派的不得了了呢!
正在这时,白衣赤足的婠婠活似一缕没有实质的轻烟。忽从屋脊另一端冉冉升起,落在屋檐处。
在夜风吹拂下,她不染一丝杂尘白雪般的长衣迎风往后飘舞,尽显她曼妙的体态和动人的线条。虽是美目凄迷,神色幽怨,但仍是一种教人心寒的意态笃定。
风萧萧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落于不知何时已站在婠婠身侧的祝玉妍面纱上。
若论风姿优雅,祝玉妍丝毫不会逊色于婠婠丝毫,甚至还要风华绝代。
她静若不波井水。冷冷的透过脸纱,同样对风萧萧深深凝视。
一见到祝玉妍,上官龙皮肤紫黑之色尽退,代之而起是病态的苍白,紧张的神情却是松弛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嚷道:“阴后救我!”
祝玉妍低喝道:“闭嘴,如果圣帝要杀你,你早死透了。”
风萧萧冷笑道:“祝后好似真了解风某人啊!”
祝玉妍飘然落地,似挪移般点尘不染的带着一阵幽香,近到风萧萧身前,像似丝毫没瞧见花园中的腥风血雨,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圣帝如同恶客登门,想必是有所恃仗了。”
婠婠随祝玉妍轻轻落地,同样近前,立于她身后,晶莹似玉的迷人赤足,根本没沾上半点沿途遍地的秽垢,反而在血污的映衬下,更显出一种奇诡却迷人的温润玉白。
风萧萧哼了一声,道:“六日前,上官龙带人围杀双龙帮四人,祝后不想给风某一个说法吗?”
祝玉妍谈淡道:“圣帝想要何种说法?”
风萧萧道:“上官龙交由我任意处置。”
祝玉妍断然道:“绝不可能。”
风萧萧眼中幽光腾起,毫不退让的迎上祝玉妍同样亮起诡异紫芒的双瞳,缓缓道:“祝后以为拦得住我?”
祝玉妍争锋相对道:“圣帝不妨先看看左右。”
风萧萧冷笑不语。
他早发现花园中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除刚刚败退的曲傲之外,还有七八名阴癸派长老,包括闻采婷、旦梅在内,这些他大都见过的阴癸派元老,全分布于四周上下,真要动起手来,他决计讨不到好。
这里本就是阴癸派于洛阳城内最大的据点,又在和氏璧现身的紧要关头,派中元老更不知道来了多少,绝对不止如今现身戒备的这些人。
也就是风萧萧有胆子闯进来,要是他之前没拦住徐子陵,徐子陵这会儿肯定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祝玉妍语气转柔,道:“既然木已成舟,你我何不各退一步,我们往后绝不会再有针对双龙帮的任何行动,圣帝也无需再咄咄逼人。”
风萧萧摇头道:“贵派无视盟约,在风某身后捅刀子,既然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我信不过你们了。”
祝玉妍优美的柔音蓦地转冷,寒声道:“圣帝是打算毁约了?”
风萧萧冷冷道:“好个反咬一口,我懒得与你做口舌之争。要么把上官龙交由我任意处置,要么你就抱着圣帝舍利做一统圣门的千秋大梦吧!”
他刚才本可以轻易杀了或擒住上官龙,到时木已成舟,祝玉妍也只能徒呼奈何。
但他却非要当着祝玉妍的面提出此等要求,就是为了让阴癸派知道他绝不是好惹的,不好好弄疼他们一回,当面打脸,这种背后捅刀子的烂事,以魔门中人的作风,做起来根本是得心应手。
风萧萧说到上半句时,祝玉妍的衣袍已无风自动,似欲出击,但他说到下半句,祝玉妍陡然停滞一切动作,微微垂头,目中慑人的紫芒尽消,展出深思的神色。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头,幽幽的道:“真是好手段!你们先退下吧!我要与圣帝密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盛会之始 (四千字章)
风萧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么会让祝玉妍突然转变态度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邪帝舍利落在祝玉妍的手中之后,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用。
邪极宗历经十数代宗主都弄不清楚如何才能从邪帝舍利中取出深藏的精元,短短时间,祝玉妍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但邪帝舍利本不但是魔门的至宝,更是邪极宗的至宝,其内情究竟如何,魔门他人也根本不甚了解,只知道邪帝舍利拥有莫大的威能,故历代邪帝都将之视为地位传承的至高象征。
祝玉妍获得此宝之后,旋及闭关研究,自然一无所获,直到和氏璧出世之期将近,她才不得不暂时放下此事,来洛阳主持大局。
现今听得风萧萧这一番话,她才恍然领悟,邪帝舍利绝不是那么好拿的,不知使用的方法,此宝无论落在谁的手上,都不过一块人人觊觎的烫手山芋,且是那种无论如何烫手,都不敢丢开的山芋。
一念至此,祝玉妍方知风萧萧原来一早便给她下了个套,而且还是那种不能不钻,无法回头的圈套。
待众人退走后,她才没好气的道:“圣帝手段高明,让人不得不服。”
风萧萧笑道:“圣帝舍利中包涵丰厚精纯的元精,无论对谁都大有助益,但精元灌注进去容易,想取出来……嘿嘿,祝后天资非凡,迟早能悟出办法的。”
祝玉妍见他竟还说着风凉话,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圣帝何必幸灾乐祸,你我之所以建立盟约,其根源正是圣帝舍利,若圣帝舍利并没有我方预想的效果,盟约解除也不过于顷刻之间。”
风萧萧冷哼道:“贵派对盟约的态度,我已见识过了,不劳赘言。如不将上官龙交由我任意处置。让我如何能够再相信你们的诚意?”
祝玉妍平静地道:“为表示我想合作的诚意,我可以向圣帝说明一件事,就是上官龙并非我阴癸派的人。”
风萧萧皱眉道:“那他属何方?”
祝玉妍谈淡道:“他是来自塞外回统的大明尊教,与我们虽有渊源。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做的事,该不用由我负责吧!”
风萧萧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祝玉妍。
祝玉妍幽幽轻叹,自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味儿。最奇怪是她面目仍是隐在面纱之后,但只是她的声音已是足可引人遐思,想象无穷。
只听她以年轻充盈诱惑力的声音娓娓道:“圣帝不必这么看我,我的确有负圣门第一人的名头。其实别说圣门,连阴癸派我都不能完全掌握,所以我根本无法强迫上官龙做些什么,或是不做些什么,望圣帝理解。”
风萧萧沉声道:“祝后是想说,针对双龙帮的行动,全是上官龙自己的主意了?而你事先根本不知道。事后却还打算袒护他?”
祝玉妍默然片晌,柔声道:“事实上,阴癸派中有不少倾向、甚或至就是来自大明尊教的人,如果我同意将上官龙交由你来处置,派内必会生乱,我现在还不能冒此风险。”
风萧萧冷冷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与你合作是否正确了。”
祝玉妍以冷漠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事到如今,圣帝还有的选吗?”
风萧萧思索一阵,叹道:“没得选。”
邪帝舍利已在祝玉妍的手上,等若风萧萧下的饵已被她吞进了肚子里,要她吐出来是不可能的。而她希望以邪帝舍利来压服众人,风萧萧则希望能通过她来获取阴癸派乃至魔门的支持。
换句话说,祝玉妍的势力越大,风萧萧能得到的支持才越多。反之就等若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的利益其实已通过邪帝舍利捆绑到了一起,根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风萧萧沉吟道:“贵派乃至整个魔门情况之复杂,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上官龙我可以不要,圣舍利的用法也可以给你,但以目前的情况,祝后如何能保证我的利益呢?”
祝玉妍道:“婠儿就是你的保证。她总有一天会接掌阴癸派,而她身负魔种,实为圣帝的鼎炉。你对她有莫大的掌控力,甚至还要超过我这个师傅。”
风萧萧苦笑道:“真是遥远且不可靠的利益,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该千方百计的让阴癸派更加强大,最好能一统圣门呢!”
祝玉妍嫣然道:“圣帝圣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风萧萧咬牙道:“我这趟不能白来,莫非祝后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打发了?”
祝玉妍又恢复静水无波的状态,问道:“圣帝还想得到什么?”
风萧萧深吸口气,道:“第一,圣帝舍利里的精元,必须要留给婠婠……起码一部分。”
祝玉妍道:“当然。”
风萧萧声音转冷,道:“第二,我与大明尊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祝后同不同意是一回事,我动不动手是另一回事,祝后当心知肚明。”
祝玉妍淡淡道:“此趟上官龙已被圣帝吓破了胆,其他人当会引以为戒,我会向他们说明,这是最后一次,往后若再有人敢得罪圣帝,圣帝大可以随意惩戒,我绝不会再出面说和。”
风萧萧满意的点点头,有祝玉妍这一句,他便算不虚此行。
他又续道:“第三,贵门打杨公宝库的主意我不管,但不得使用武力手段,或是仗势强迫寇徐二人。”
祝玉妍道:“可以。事实上,在圣帝庇护下,他俩现在已不是人人都想吃到嘴里的珍馐美味,而成了各方欲拉拢的合作对象。据我所知,李阀、宋阀、王世充、李密、窦建德……现于洛阳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已或私下或公开,对他二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风萧萧眸光闪动,心道:“寇仲啊寇仲,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是左右逢源,还是得罪各方,就要看你这小子的本事了。”
他口中却道:“关于圣帝舍利的用法。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婠婠,你放心,那一天不会很远的……傅君瑜是否在你们手里?”
风萧萧突然发问,祝玉妍也不禁略微一怔。道:“这没什么可以向圣帝隐瞒的,我们擒下她,也不过是为了从她口中问出杨公宝库的下落,并不会真将她如何的。”
风萧萧略显愕然,没想到阴癸派的思路竟然这般宽广。
寇徐二人之所以晓得杨公宝库的秘密。最初便是来自于傅君婥,那么同出一门的傅君瑜自然也十分可能知道位置。
风萧萧沉吟道:“那么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只答应帮徐子陵询问傅君瑜的状况,可没打算帮忙救援。
祝玉妍道:“还望圣帝保守秘密,傅君瑜毕竟是傅采林的徒弟,我们也不愿把这位高丽的弈剑大师惹出来,招致无穷的后患。”
风萧萧“唔”了一声,道:“傅采林门下,都身负一种秘术,能够陷入不闻外况的龟息状态,我当初便对傅君婥的这种状态毫无办法。只能送她返回高丽,你们若是也想不到办法,还是尽快将她送返为好。三大宗师,绝非易与,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死了。”
宁道奇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了,自忖若真打起来,他会第一时间想着如何避开,而不是正面拼斗。他孤身一人尚且如此,家大业大的阴癸派更是不该自找这种大麻烦。
祝玉妍淡淡道:“多谢圣帝提醒。”
风萧萧对此趟的成果还算满意,于是便回归最初找来的目的,询问曲傲与吐谷浑王子伏骞于明晚于曼清院决战一事。
祝玉妍表示此战与圣门其实无关。乃是铁勒人与吐谷浑之间的国仇血恨,他们两方人不论在哪碰面,都会先厮杀上一场的。
按理说圣门本不会、也不愿牵扯其中,不过因为此次是由与佛门颇有交情的王薄发起并主持,阴癸派才保持了相当大的关注。
既然只是相互寻仇,该不会牵扯到和氏璧。风萧萧便放下了心,旋及告辞离去。
风萧萧刚走不久,忽然人影一闪,一位清秀俊雅、动作潇洒的中年文土,来到祝玉妍身侧,手横铜箫,缓缓转动,望着风萧萧消失的方向,叹道:“唉,虽然他确有令人惊惧的实力,但宗尊步步退让,是否表现的太过软弱了呢?”
祝玉妍道:“辟师叔何意?”
这人能被她称作师叔,显然是阴癸派中的元老一流。
这辟师叔笑道:“懂得使用圣帝舍利方法的又不止他一人,我们不是已着边不负去岭南找寻向雨田于邪极宗留下的四位传人吗?何必再对风萧萧让步这么多?”
祝玉妍淡淡道:“比起行事卑鄙连圣门中人都为之侧目,从来不守信诺讲义气的尤鸟倦等人,我更相信这位当代邪帝呢!起码他言出必行,就算上门寻麻烦,也都有理有据。你若想为上官龙出头,我绝不拦着,但事后休想找我出面搭救。”
言罢,拂袖而去。
这辟师叔愕然以对。
连风萧萧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竟被祝玉妍好好利用了一回,不过就算被他知道了,八成也只会一笑了之,这乃是双赢的局面,他乐见其成。
祝玉妍利用他展露的狠辣与武功,狠狠的震慑住了一众偏向大明尊教的派中长老,而风萧萧也终于在魔门之中,竖起了不可招惹的名声,而非从前只挂着邪帝的空头衔。
要知虽说是密谈,但风萧萧与祝玉妍的对话,不可能瞒住周遭警戒的阴癸派众位元老,风萧萧一表示这事还不算完,他已和大明尊教结下梁子,众位长老便是心中一寒,而这种寒意在祝玉妍表示不会再插手说和之后,更甚!
祝玉妍这是在借机警告,不要再背着她动什么手脚,否则她只需将谁支持大明尊教的消息放给风萧萧,就等着风萧萧来找麻烦吧!
先有被风萧萧打成重伤的边不负,现在竟连曲傲都被一招败退,没有祝玉妍的支持,众长老谁都没胆子再敢直面风萧萧之锋芒。
这辟师叔暗忖道:“难怪边不负扯着由头死活要去岭南,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八成是怕风萧萧怕得要死,见风萧萧北上,他就南行。”
祝玉妍忽然顿了顿步子,冷哼道:“尤鸟倦一向和边不负不太对付,如今边不负又重伤在身,此行凶吉难料,辟师叔与其担心风萧萧,还不如担心边不负能否活着回来吧!”
……
风萧萧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祝玉妍当成了一把利刃,正借机梳理阴癸派派务,他自从上官龙府邸出来以后,心中便感到一阵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漫步于华灯明亮的夜中街市,与人流中冥思苦想,风萧萧忽然眼冒精光,心道:“原来我忘了寇仲和徐子陵这两臭小子!”
今趟这两小子表现的实在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不正常。
他二人从来都信不过自己,这会儿怎会上杆子的求上门来?
尤其徐子陵对他的感官极为不好,今儿却乖巧的出乎预料,莫非两人正筹划着什么事情,却又不欲让他知道,一切顺从的表现,都只是为了让他不至起疑心?
风萧萧越想越是,于是连夜潜入城主府中,却发现寇仲根本不在。
他已知道徐子陵揣有鲁妙子留下的人皮面具,那么寇仲就不可能没有,想在偌大的洛阳城中,找到或许已改头换面,本身又极善匿踪的寇徐二人,只怕连势力无处不在的阴癸派都做不到了。
这更加使风萧萧觉得寇仲和徐子陵定有事瞒着他,但苦于找不到二人的行踪,便只能就此作罢回转。
待到第二日傍晚,风萧萧如时出现在曼清院楼前,正举步欲行,后方足音轻响。
回头望去,貌美如花的沈落雁已把娇躯移到他的身边,一对玉臂穿进他臂弯内,媚笑着低声道:“幸好发现邪帝哩!邪帝你怎孤身一人,不知可缺女伴么?”
风萧萧感到她柔软又充满弹性的****紧压到自己左臂处,却并没有将她推开,反而笑道:“刚才还缺,现在不缺了。沈军师真是胆色过人,为探敌情,不惜亲身犯险呢!”
如果说如今洛阳城中,哪方势力最见不得人,必属与王世充正敌对的独孤阀与瓦岗军了,这两方人绝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于王世充的管辖之下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青/一楼起乱 (四千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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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只要持着请柬,于曼清院门口把门的大汉们便不会阻拦。
风萧萧挽着沈落雁昂然步入。
沈落雁低声介绍道:“这是洛阳最著名的青楼,老板是王世充最忠实的狗腿子,洛阳帮的帮主上官龙。”
风萧萧失笑道:“还真是凑巧。”
沈落雁不解道:“什么巧?”
风萧萧摇头道:“没什么。”又道:“难怪沈大军师弄不到请柬。”
沈落雁没好气的道:“王薄倒是给我发了具名的请柬,但我又怎会接,更不会持柬来的。”
风萧萧忍不住笑道:“给姑娘发妓/院的请柬,的确是不太地道,这么损的主意,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以王薄的身份地位,该不至于这么下作,八成还是王世充的主意。”
如此盛会,洛阳城中稍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想错过,比如宋玉致一定会来,但请柬却一定会送到宋师道的手上,如此才能避免尴尬的情形。
发具名贴到沈落雁的手上,除了能恶心一下人,其实并无大用,该来的人总会来的,但王世充偏偏就真么做了,也不知究竟安得什么心。
风萧萧和沈落雁两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悄声细语,低吟浅笑,走到街上自是引人侧目,于此时此地却丝毫不以为奇。
因为廊道上盛装的美/妓俏婢花枝招展的往来于各个厢房之间,看得人眼花缭乱,沿途见到男人,都媚眼频送,根本不理会是否有女伴携行。
风萧萧目不斜视,挽着沈落雁一直走到中园处,方才驻步依栏,十分自然的从沈落雁香软的怀抱和臂弯中抽臂出来,俯望中园核心处的大鱼池,道:“不知沈大军师可有去处?”
沈落雁似委屈的道:“邪帝是嫌烦。想赶落雁走么?在这里,孤身的女人行动极是不便呢!”
风萧萧不由哑然失笑。
如今曼清院群雄汇聚,再纨绔的那种公子哥也不会在这里不长眼睛,沈落雁明显是故意装可怜。
不过就算明知如此。风萧萧也不得不承认,沈落雁这模样的确楚楚动人,惹人疼怜。
他微笑后继续问道:“还不知沈大军师此来为何呢?”
对于沈落雁,风萧萧从来不敢掉以轻心,自门口碰上她起。风萧萧便提起了十二万分小心,因为此女绝不只面上看着这般妩媚动人,凡是尝过她手段的人,绝对忘不了她“蛇蝎美人”的称号。
能让武功高出她不知多少的风萧萧这般如履薄冰,仅凭此点,沈落雁便足以自傲了。
“落雁正要来见识见识洛阳的锦绣风月与荥阳有何不同呢!”
沈落雁报以甜甜的笑容,道:“听说曼清院共有三百多位姑娘,都是千中挑一的精选,最红的三个姑娘是清菊、清莲和清萍,人称‘曼清三朵花’。不知仰仗邪帝的面子,今日能否让落雁一开眼界呢?”
亏她能将女人逛青楼这种不合常理的事,说的好似理所当然一般。
风萧萧也不是知难避退的性子,既然沈落雁死缠着他不放,那就放马过来吧!
他笑道:“换作别处我还不敢大言不惭,不过于这曼清院里,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他随手拉住一名花枝招展的美/妓,道:“去和上官龙说一声,让你们曼清三朵花出来待客,客人姓风。”
那美/妓本来满脸媚笑。差点乳燕投林般挤到风萧萧怀里,闻言媚笑顿僵,上下打量了风萧萧好一会儿,见他气质打扮果然不同寻常。方才勉强应是,匆匆去了。
沈落雁脸上的甜笑倒是从未散开,心中暗潮涌动,一双秀目凝注在风萧萧的面上,兀自惊疑不定。
原因她自己刚才都说了,上官龙乃是王世充的忠实簇拥。正该与站在独孤阀一方的风萧萧水火不容才是,怎地在风萧萧口中,他竟像是能替上官龙做主了?
沈落雁还在盘算其中是否有什么她不清楚的内幕,风萧萧又挽起她的玉臂,迈步笑道:“本来我该去宋阀那屋的,不过那边有女眷,既然已叫上姑娘,就不方便前去搅扰了。”
沈落雁俏面绯红,低头轻啐一口,暗骂道:“怎么说的好像我也是出来接/客的妓女了?”
不过心中虽是不渝,脚步却老老实实的跟上了。
不说她本就报着目的而来,单凭发现风萧萧与上官龙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她不弄清楚,岂肯轻易离开?
沿途厢房都是笑语远喧,猜拳斗酒的声音夹杂在丝竹弦管中,令曼清院似若燃着了生命的熊熊烈火。
风萧萧恍若未闻,直往南搂最高层走去。
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后的“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园地中间便是方才观望的水池,不论是伴舞或是比武,必是于此进行。
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而南楼则是视线最好的正面方向。
才到二层的楼梯口,沈落雁就发现很不对劲,这里相比沿途的喧嚣,实在太安静了!
于楼中穿行遍处的俏婢美/妓全都瞧不见影踪,好似不敢上来打扰一般,但每层楼的厢房里却依稀能够听得见莺歌燕语,房中明显有人在内耍乐,绝非空无一人。
沈落雁武功不低,自然能发现此楼各处要津好似都有人以目光巡视,想必这便是无人能靠近的原因,但这些目光一落到风萧萧的身上,仿佛被火烫了似得,全忙不迭的转开,简直视若无睹。
风萧萧轻笑道:“王薄确懂得挑选地方,四栋楼,正好将四方人格开,的确少了许多发生冲突的机会。”
四方人?
沈落雁转瞬恍然。
四方,必是指王世充一方,宋阀等世家一方。以及有名望的散客一方,风萧萧自不会去王世充那边,刚才也说了不会去找宋阀,而散客一方的位置也绝不会这般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沈落雁的脚步顿时有些发软。
风萧萧是魔门邪帝,他还能去哪?自然是魔门一方。
虽说沈落雁不是没和魔门打过交道,但一想到自己竟身处妖魔鬼怪齐聚之地,仍不免心中发慌寒。
但她毕竟是个非凡的女人,很快便调整好了呼吸。恍若无事了。
风萧萧也不需有人领路,径直上了最高的三层,找了一间没人的厢房,也不管是不是已被人预定,大摇大摆的占据其中。
门一合上,屋内便安静下来,但两边房中都传来沈落雁十分清楚在何种时候才会发出的男女之声,却是怎么都关不住。
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沈落雁作风虽然随便,但绝对称不上是个淫/荡的女人,正经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她全都有,只是不屑凡俗中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只能从一而终的那种霸道桎梏罢了。
如今和一个男人孤处一室,耳中尽是媚/声/浪/语,她还能稳稳坐着,只面颊泛着些新嫩的桃粉,已算得上定力惊人了。
风萧萧饶有兴致的转动着目光,将她这一刻的羞涩之美尽收眼底,忽然道:“沈大军师所来何事,现在总该说了吧?”
沈落雁定了定神。道:“我本是来找寇仲和徐子陵的,碰上你却是意外之喜。”
风萧萧好奇道:“你找他俩做什么?”
沈落雁两颊的晕红微微散开了些,嫣然道:“当然是为了讨好邪帝呀!”
风萧萧更是不解,道:“他俩怎么了?”
沈落雁美目凝视着他。缓缓道:“你可否知道,寇仲不听王世充的劝阻,正想去盗和氏璧呢!”
这一惊非同小可,风萧萧勉强按捺住双瞳的闪光,问道:“你是从何得知?莫非是洛阳高层中有贵方的密探?”
他相信寇仲不会骗他,定是王世充要求寇仲去盗和氏璧。如今却传出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版本,自然大有蹊跷。
何况盗取和氏璧是何等大的事,用膝盖想也该知道,不论是谁想去盗取和氏璧,必定会于暗中密谋,否则传扬出去,非但盗取和氏璧的难度大增,会也立时变成了众矢之的!
那么,沈落雁是如何知道的?
沈落雁从风萧萧脸上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微有些失望的道:“此事怪就怪在如此机密的情报,传到我这边的时间,很快!实在太快了。”
她略微解释道:“我方在洛阳城中确有暗探,但地位绝对不高,按理说就算有机会能得到这样机密的情报,少说也许两三日时间,才能一层层的报我这里来。”
风萧萧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情报倒像是王世充故意想让你知道,所以才能传递如此顺利?”
沈落雁玉容已恢复平静,目中重新闪出智慧的迷人光芒,淡淡道:“我与邪帝一般想法呢?如果寇仲真有如此打算,应该立即停下,免得引起公愤,既然连我都能知道,想必也能传到别人的耳中。”
以她的聪明,仅凭这份情报,已能猜到风萧萧最初是如何打算了,而风萧萧之前于两方间暧昧不明的态度,亦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
无非是想利用寇仲盗取和氏璧,并且嫁祸到王世充的头上,如此洛阳之困立解,独孤阀也就获得极大的转寰空间。
但王世充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妙招顿时变成了败笔,原因在于无论寇仲等人是否得手,王世充事后都有了推脱的借口,而寇仲一行人则变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风萧萧低着头,默默盘算一阵,道:“你却是来迟一步,现在谁也找不到寇仲在哪了。”
他这一开口,无异于肯定了沈落雁心中所有的猜测。
沈落雁不得不佩服风萧萧用心之巧妙,确有四两拨千斤之效用,不显山不露水,便能搅得多方阵脚大乱,不得不跟着他定下的步调走。
她幽幽一叹,道:“师妃暄岂是易与之辈,如果得到消息,自然更会严加防范,寇仲是没可能成功的,他若真的出手盗宝,不论成与不成……邪帝有何打算呢?”
风萧萧道:“倒要向沈军师请教。”
沈落雁苦笑道:“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如不在事前找到寇仲等人,让他们停止出手,落雁自认无力回天。”
风萧萧道:“我不知道寇仲现在在哪,却知道他会去哪,或许还有转机。”
沈落雁秀眸一亮,道:“如有用得着落雁的地方,邪帝尽管吩咐。”
形势已经够乱了,风萧萧哪敢再让沈落雁也掺上一手,天知道她会不会设计个渔翁得利的阴谋,那必将更是防不胜防,所以他立刻拒绝道:“用不着。”
沈落雁还欲说些什么,风萧萧已然起身,慢悠悠的来到窗边,推开窗户,背对着沈落雁,负手而立,遥望着水池四周的空地上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
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沈落雁知道风萧萧现在需要安静思考,当然不敢出言打断。
风萧萧的眼神忽然一凝,瞧着对面北楼同时三层的门前。
这一层楼明显也被清空,门口立着修个长优雅的背影,只粗瞟一眼,便有种说不出的飘逸潇洒,而一旦细细看去,便会使人沉浸于仿佛明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姿态当中,正是扮作秦川的师妃暄。
风萧萧认得那间房,那是宋师道订下的厢房,师妃暄莫不是正在问宋师道的为君之道?
更令风萧萧觉得奇怪的是,师妃暄仍有那种异乎寻常,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但却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能够堪比宁道奇的奥妙意境。
风萧萧只略微思索少许,面色就是一变,莫非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味,其实是来源于和氏璧?他岂非离和氏璧曾只有一臂之遥?
如此看来,和氏璧绝没有那么简单,能让他都产生莫可匹敌的感觉,这方宝璧一定不只传国玉玺这一种功能,其中应该另有玄奥。(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梦帝”打赏。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强章横霸道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风萧萧顿时听得一阵头晕,暗叫糟糕!
他能轻易感觉到,自寇仲发声后。整个留听阁倏地人声渐敛,到寇仲说到最后三句时,已静至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的地步。
而风萧萧旁边屋中的各种古怪声息不但停滞,而且似在酝酿滔天的怒火。
一阵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上官龙威严但又无比阴柔的声音自北楼底层传上来道:“只是你如此含血喷人,我上官龙便绝不会放过你。”
徐子陵于寇仲身边发声,冷然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任你挑那一个都行。但这种特别优待,只会赠给阴癸派的妖人。皆因人人都得而诛之。”
声音扬而不亢,响而不锐,却清晰地送进每一个与会者的耳内。
风萧萧张手捂脸,一阵无语,很明显徐子陵根本信不过他,打算自己找上官龙报双龙帮四人之血仇。
他耳鼓中忽然传来祝玉妍发寒发冷,却依旧柔美动听的声线,道:“圣帝不想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风萧萧昨夜才答应祝玉妍放过上官龙这次,今夜寇仲和徐子陵就于大庭广众之下,群雄汇聚之中。将上官龙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这不单是食言而肥,更是触犯到了魔门最重要的禁忌之一,绝不能将魔门中事宣告于外人。
事实上。上官龙的身份是单婉晶告诉跋锋寒,跋锋寒又告诉给徐子陵,与风萧萧实无关系,但祝玉妍自然只会以为是风萧萧告知寇徐二人的。
不单是祝玉妍,所有当下的魔门长老,都是这么想的。区区寇仲和徐子陵,何德何能?凭什么知道阴癸派中最隐秘的事情之一?还敢当众搦战,无论如何都与风萧萧脱不开干系!
风萧萧已于心中把这两个乱上添乱的臭小子给骂死了,脸面上却森然的回道:“就算是我,又怎样?只许贵门背后捅刀,不许风某抬手打脸吗?”
他阴冷的笑道:“风某今日就撂话在这儿,谁敢替上官龙出头,我就把他钉到曼清院的牌匾上!谁要觉得自己很有种,不妨来试!”
听完这一席话,连祝玉妍都怔住了,半晌没有出声。
她自然想不到风萧萧是咬着牙将寇徐二人惹下的麻烦生抗下来,还真以为风萧萧是故意为之,她实没想到此人的报复心这般强,而且报复来得如此之快、之猛烈,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风萧萧放话虽狠,却又极其聪明的将事情全集中到与上官龙的私人恩怨上,表明自己并未想将整个阴癸派都拖下水的意思。
这种时候,魔门中人自私自利的秉性顿时表露无遗,面对风萧萧如此露骨,又强横霸道的威胁,竟没一人敢张嘴,生怕惹得明显不太讲理的风萧萧直冲到自己房里来。
风萧萧与祝玉妍的这一番交谈,都以功力压抑住了,只在周围数个厢房中清晰流传,并有没传播开去,让旁人听闻。
而曲傲的声音这时从上官龙同一个地方响起,都在对面北楼底层。
他先是一阵震耳大笑,然后喝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寇小子和徐小子你两人一起下来吧!既可省我分两次动手,又可作大战前的热身。”
离得太远,曲傲肯定听不见风萧萧这一番狠话,但对风萧萧来说,仍是等于挑衅。
他心知如果自己不发声,只怕阴癸派众人就会当自己说话像放屁了,当下冷冷的道:“曲傲你若不闭嘴,今日就没办法再与伏骞王子一战了。”
刚才留听阁内的众人只是安静而已,这会儿却已尽都屏息。
要知曲傲的威望虽及不上称雄域外的“武尊”毕玄,但也是所差无几,乃是成名了数十年的宗师级人物。
说话的究竟是谁?竟敢如此赤裸裸的当众打曲傲之脸?
曲傲又会怎样应对?
众人此刻心内的震骇,不用说都可想像得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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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噤若寒蝉
面对风萧萧的挑衅,曲傲真是有苦难言,因为风萧萧说的真是实话,绝无半分虚假。
他若是惹得风萧萧暴怒出手,逃不逃得走都在两说,如何还能与吐谷浑的王子伏骞一战呢?
当年的曲傲或许还有紧追“武尊”毕玄的实力,但近年纵情酒色,武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早不是当初那位纵横草原的“铁勒飞鹰”了。
其雄心壮志也随着酒色消减,否则如果他那颗武者之心仍在的话,就算面对远超于自己的强大对手,依旧会奋起勇气,豪笑面对。
就像立志于武道的跋锋寒一样,将最困难的战斗,都视作对自己的磨练,而不像现在这般,面对风萧萧的冷言冷语,只是后怕,却不敢直面。
风萧萧早把曲傲看透了,若他真有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傲逼人,又怎会在昨夜不敌之下,跑去找祝玉妍帮忙出头,而不是默默****伤口,以期来日再战?
曲傲这下真叫哑子吃黄莲,若他敢张口,只怕风萧萧下一刻就会冲将过来,若是不予回应,脸上又挂不住。
一个难听的声音从他隔壁传出,道:“何人大言不惭,还不快赔礼道歉,曲老师尤可怜你年少无知,放你一马。”
如今留听阁认识风萧萧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包括宋阀、李阀和阴癸派在内,听到这人如此一说,面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尤以当事人的曲傲最甚。
他真是差点连哭都哭不出来。
风萧萧何许人也?魔门邪帝,孤身闯进阴癸派驻地,大肆杀戮一场后,竟连众位阴癸派长老都敢怒不敢言,也就是祝玉妍出面一阵安抚,好不容易才哄着他离开。
曲傲本已打算服软了,没想到竟有人不知好歹,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跑出来拍他马屁,没见连他以及首当其冲的上官龙都不敢吭声嘛!
他却没想到,他还不是一样没弄清楚情况,为了讨好祝玉妍。替上官龙出头,方才惹出了风萧萧这个煞神?
连风萧萧都有些愣住了,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愣头青?
他都不及反应,他身后的沈落雁着急的低呼道:“他叫符真,是密公的人。还请邪帝高抬贵手!”
风萧萧与祝玉妍的一番对话,将沈落雁惊得花容失色。
她虽然不知道刚才出声的女人是谁,但既能代表魔门向风萧萧质问,身份可想而知,必定是凶名极盛的女魔头。
而风萧萧报以强硬的姿态之后,满楼的魔门大佬竟然没一个人敢吱声,可见风萧萧的邪帝之名,绝对是实至名归。
也正是到了这种时候,沈落雁才算真的弄清楚风萧萧的份量,想到之前还曾数度想置他于死地。腿都吓软了,差点坐不稳椅子,于心中大叫“侥幸”。
她本还在庆幸,近日因同支持独孤阀的缘故,与风萧萧的关系有些好转,没想到符真为拍曲傲的马屁,又将密公置于危险的境地。
符真与他兄弟符彦名震漠北,号称“长白双凶”,不但武功高强,更擅追踪之术。乃是李密极为倚重的心腹高手,沈落雁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二人自寻死路,赶忙向风萧萧求情。
风萧萧奇怪道:“李密的人,怎会与曲傲混到一起?”
沈落雁再顾不得隐瞒什么。忙快速的道:“符真兄弟俩出身漠北,早年间曾与相邻的曲傲有些交情。”
风萧萧恍然。
这两人八成是受了李密之令,拉拢铁勒人来着,两人估计深知曲傲往先的厉害,实不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所以才适时出头。期望获取曲傲的好感。
风萧萧与沈落雁这一交谈,却是忘了应对符真,实在是此人于他来说太过微不足道,根本不屑理会。
曲傲自是巴不得风萧萧默不吭声,自然不敢再多插嘴。
寇仲却插话道:“符老师你的算命功夫定比你上不台面的马屁术高明万倍,否则为何以风叔和老曲的修为,仍能让你算出胜负。看来往后不论谁起了纷争,何须再比什么武,只需让你算上一算不就成了。”
这几句刻薄之极,重楼中登时爆起一阵哄笑,大大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符真气的直跳脚。
寇仲口中的风叔,自是上了蒲山公令的风萧萧,不过虽然风萧萧近年崛起于中外武林彗星般的超卓人物,但终是后起之秀,除非他向世人亮出魔门邪帝的名头,否则实难与曲傲这种成名了数十年的宗师级人物相媲美。
但寇仲插科打诨下,却将话题带得偏了,倒把他变成了众人的笑柄,怎能不怒?
东面重楼的第三层中间,一个厢房传出一阵激烈的掌声,有人笑道:“本人邢一飞,乃伏骞王子的首席先锋将,倒想让这位符老师帮忙算上一算,若我与符老师现在一战,究竟谁胜谁负呢?”
符真面色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出声了。
他拍曲傲的马屁可以,但绝不敢介入铁勒与吐谷浑的国恨血仇当中,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见有好戏可看,众人立即起哄。
嗡嗡之声,像浪潮般起伏着。
只看伏骞手下的豪气,便可想见他的威风。
寇仲又适时叫阵道:“在尚小姐的好戏开锣前,上官帮主有没有意思和小弟先玩一场,为四方君子解解闷儿?”
上官龙双目射出狠毒神色,冷哼道:“你说我是阴癸派的人,究竟有何凭据。”
寇仲突然弹出房来,大喝道:“若我十招之内,仍未能迫得上官帮主露出马脚,寇某愿向帮主斟茶认错。”
他说话间接连纵身,一连三个空翻,越过十多丈的空间,落到正中鱼池另一方边沿的池堤上。
喝采之声,轰然响起。
寇仲昂然而立,抱举致礼,登时又惹来另一阵打气之声。
上官龙顿时骑虎难下,目光转向魔门高手汇聚的南楼。
风萧萧冷哼一声,顿时将南楼中刚起的骚动全压了下去。
本来魔门大佬齐聚在此,绝对可以把包括三大宗师在内的任何人打得连渣都不剩,但祝玉妍若不开口领头,一向自私自利的魔门中人,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试试风萧萧的剑够不够快的。
既然所有人都寄希望于别人先上,所以就无人敢上了。
上官龙见那边无甚反应,刚放下的心又浮到了嗓子眼。
他倒不担心寇仲会赢,为了掩藏本身的魔功,他这十多年来痛下苦功,创出“迎风杖法”一百零二式,寇仲若想在十招之内迫他露出尾巴,只是痴人说梦。
他只是担心如果寇仲输了,风萧萧又会作何反应,看如今整栋南楼都噤若寒蝉的情形,风萧萧要是出手取他性命,明显没人敢为他出头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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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心大都坏事 (四千字)
报着患得患失之心的上官龙,在气势上已跌入最低谷,畏首畏尾下,他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一半,如何能是战意盎然的寇仲对手?
而寇仲的表现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全场已鸦雀无声,呼吸静止。
不独是与寇仲交手的上官龙,甚至连每一个观战的人都生出奇异的感觉。
寇仲就像与当前整个环境融成一体,如水中之鱼,灵动自如,浑然天成。
反而上官龙像给硬加进园里,破坏了整个池园的和谐协调,就像热油入池,被整座池塘因排斥而沸腾,显得无比凌乱。
如此下去,焉能不败?
上官龙终究不敢任由寇仲将凌厉的刀势提至巅峰,那时唯死一条路,终于把龙头杖顶起,张口喷出一蓬紫黑的血雨,面上、手臂等一切外露的肌肤,蓦然也转紫黑,形貌可怖之极!
众人顿时哗然纷起,上官龙魔门的身份,再无人怀疑。
此时虽没有了十招的限制,但只要寇仲稍一避让,上官龙定会趁机逃走。
寇仲一声长笑,如影附形,追击过去,刀势蓄满之势,凌厉无匹,笼罩范围又广,决不容上官龙有隙逃掉。
本来催发魔功的上官龙绝对能够稳胜于寇仲,但他已在众目睽睽下暴露身份,如何不担心被众人围攻,而且有风萧萧的压制,只怕魔门中人没一人敢向他援手,所以这时不攻反退,一心只想逃走。
寇仲一心强攻,上官龙一心想逃,强弱之势顿时逆转!
只见闪着黄芒的刀光过处,“呛”的一声,上官龙整个人被寇仲劈得直接从半空掉落,模样狼狈之极,可他毕竟武功极高,总算能及时舞杖。挡下凌厉击来的刀芒。
刀杖交击的次数愈趋频密,有如钟磬频敲,战鼓急鸣,气氛激烈。
双方都以快打快。兔起鹘落,展开一场激烈无比的近身搏斗。
四周所有人等都看得呼吸顿止,武功较次者更是眼花缭乱。
风萧萧耳中传来祝玉妍的柔美却不带一丝暖意的声音:“这个结果,圣帝可是满意了?”
现在只要稍有些眼光的人,已看出上官龙必输无疑。
风萧萧淡淡道:“不论谁敢在我背后捅刀子。如今上官龙就是他将来的下场。”
祝玉妍极度不满**一声,冷冷道:“上官龙绝不能死,如果圣帝不愿出面,我派自会代之。”
上官龙身系阴癸派与大明尊教之间的密切合作,祝玉妍决不允许这种合作关系被破坏掉,这是她的底线。
风萧萧这次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自不会继续纠缠不清,笑道:“祝后放心,一切有我。”
只听得“噗通”!
龙头杖滑离上官龙双手,掉进水池内。
一阵摇晃后。上官龙跪倒地上,不住喘气。
忽有人影冲出,往他掠来。
正是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他们见目的已达,那还有兴趣看尚秀芳的歌艺又或曲傲与伏骞的决斗。
他二人的心意与寇仲相同,均知道若有其他阴癸派的人在场,绝不会让他们把活生生的上官龙擒走。
但偏偏三人竟无比顺利,挟着上官龙这胜利品,从曼清院后院掠出,一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人出手拦阻。
三人既高兴又奇怪。
难道曼清院中竟并没有阴癸派的人么?这真是太走运了!
一声朗笑传来。道:“你们是不是在奇怪,为何没人来追赶你们?”
三人倏地停下。
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压临头,虽然并未包涵杀意,却也使他们不能不停步。
三人目光投往前方另一座房舍顶上。忽然之间,恍如世间停滞,连眼光都凝固住。
一瞬又似长久,跋锋寒一对虎目终于电芒闪射,沉声道:“原来是魔门邪帝。”
风萧萧邪帝的身份虽经宋阀宣扬,但真正获悉知道的。还只各方大势力的上层,不过经过曼清院这一着,想必会疯狂的传开。
寇仲腆着脸笑道:“刚才多谢风叔啦!小侄感激不尽,想必是仰赖风叔威名,众人才不敢妄动呢!”
风萧萧失笑道:“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还是你小子争气,如果方才被打得半死的是你,我也难得为你出头呢!”
徐子陵一直警惕的望着他,问道:“不知风叔此来为何?”
风萧萧瞟向萎靡不振的上官龙,努嘴道:“子陵莫非是忘了,我曾说过,双龙帮三人的血仇我替你们担下的,把上官龙交给我吧!”
徐子陵一脸的不以为然,明显不信,在他看来风萧萧和阴癸派根本是一丘之貉,没见着上官龙直到刚刚还是活蹦乱掉的嘛!
明明是寇仲奋力将他擒住,风萧萧除了嘴上表示一下支持,又做了什么?这会儿过来要人,不是偏帮阴癸派,又能是什么?
见徐子陵这副模样,要说风萧萧心中不怒,才真是假话。
要知他为此差点和祝玉妍打起来,更差点站到整个魔门的对立面上去,若没有他在暗中抵住这些庞大之极的压力,再多来几个寇仲和徐子陵都不够魔门杀的,绝对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风萧萧城府一向很深,且这些事的确也不能向外人解释,无怪徐子陵会误会。
他面不改色的道:“你们擒住上官龙想做什么?无非是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事,对不对?何不直接来问我?”
徐子陵冷笑不语,跋锋寒却插话道:“我想知道君瑜的行踪。”
风萧萧欣然道:“昨日子陵曾拜托我打听,我亦打听到了,傅君瑜目前还安然无恙,我认为她会一根毫毛都不伤的回到高丽。”
徐子陵道:“瑜姨是否在阴癸派妖人的手里?”
风萧萧当然不会承认,他皱着眉,毫不客气的道:“你是不是傻?我问你,如果傅君瑜在阴癸派的手里,而且又传扬出去,其结果是什么?”
徐子陵冷冷道:“师公他老人家会亲自找上阴癸派要人。”
风萧萧声音更冷,道:“错。阴癸派会第一时间把傅君瑜灭口,弄个死无对证,我不信傅采林还能有什么办法将她活生生的要回来。”
徐子陵顿时语塞,跋锋寒神情陡变。不得不承认风萧萧的话极有可能成真。
风萧萧柔声道:“我知道你们纯是一片好心,但细想之下,是不是有些好心办坏事呢?”
徐子陵不满:“难道就任由瑜姨就这样下落不明,如果她落到一群无恶不作的妖人手里怎么办?”
说白了,他还是信不过风萧萧。
风萧萧不悦道:“你们把上官龙交给我。我来保证傅君瑜的安全。”
徐子陵还欲争辩,寇仲却笑道:“我们当然是信得过风叔的,风叔一言九鼎,当初咱俩的娘不久安然返回高丽了吗?风叔那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徐子陵顿时紧闭上嘴。
他无论如何厌恶风萧萧的为人秉性,却不得不承认风萧萧这人的确一直很守承诺。
风萧萧笑道:“我知道你们还想从上官龙的口中打听出些阴癸派的事,我只想告诉你们,下次就算真要这么做,也莫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今趟要不是有我跟着你们。不管你们从上官龙嘴里问出什么没有,整个魔门都会当上官龙已泄露机密,非将你们尽快杀绝不可。”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登时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想到还会产生这种结果。
徐子陵有些不忿的道:“难道武林白道就任由魔门妖人这般猖狂吗?”
风萧萧不屑道:“魔门杀的人多了,也没见那些自诩正道的高洁人士挨个的找回场子。说句不中听的话,真要正邪两方处处争锋相对,那才会闹得世间大乱,血腥残酷,死人无数。我知道子陵你心地纯良,看不惯魔门做派。但看待问题确实太片面了些,于是非黑白太过执着,世间哪有非黑即白,谁就一定对。谁就一定错的道理?”
徐子陵心道:“总比你黑白混淆要好。”
风萧萧自嘲一笑,道:“我和你们讲这些大道理做什么?好了,上官龙交给我,你们便可以走了。”
跋锋寒缓缓将上官龙彻底放在脚底瓦面上,旋及退后道:“既然邪帝发话,那就这样吧!”
风萧萧微笑着点点头。掠去将上官龙挟在臂下,然后如风飘落叶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寇仲等三人无奈相视一眼。
寇仲唉声叹气道:“这么千辛万苦的抓走了上官龙,却给风叔多谢也没半句的就拿走了,还挨了顿教训,想想也觉不忿。”
“凡事都可从不同角度去着眼,风萧萧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确实使咱们避过了一场大祸。而对于救回君瑜,我们也实在冲动鲁莽了些……”
跋锋寒微微摇头,又道:“何况他武功实在太高,刚刚往那一站,我那一刻连眼睛都眨不下,连剑都拔不出来,你们谁生得起动手的心思?他要说什么,想做什么,咱们也只能乖乖听着,老实呆着。你若不服气,就去苦练武功,等你能打得过他,就轮到你来教训了。”
徐子陵有些苦恼的道:“为何老跋你专涨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这可不像你平常的为人。”
跋锋寒哂然道:“你们没有听出风萧萧话里的意思吗?你们想想,风萧萧为何会衔尾追来,要走上官龙,我们为何又一路无事,难道曼清院中真就魔门中人吗?”
寇仲闻言一惊,道:“难道是因为风叔他……”
跋锋寒点头叹道:“不说别人,起码曲傲该出手拦咱们对不对?他由始至终出手过吗?明显是风萧萧施加了压力,使在场的阴癸派无一人敢轻举妄动,才任由得我们离开,他实是帮了咱们的忙,我跋锋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徐子陵道:“或许是因为婠婠不在洛阳,而曲傲却自问没有单独收拾咱们的能力。”
寇仲长叹道:“没可能的,首先阴癸派势力庞大且隐秘,不可能只有婠婠一人,只是如上官龙一样有明面的身份,咱们不知道罢了。其次,值此和氏璧现身紧要的关头,阴癸派绝不会熟视无睹,必有大量的人手潜伏于洛阳城中,更不会错过曼清院这场盛会。”
跋锋寒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道:“不管你多不满风萧萧,我相信若是他今夜不在曼清院中,我们此趟只怕是凶吉难料,他肯定帮忙挡住了一些咱们并不清楚的暗流涌动。”
寇仲赞同道:“以风叔为人,若非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绝不会跑来找我们要回上官龙,所以说在曼清院中,必有能让他都做出妥协的人物……”
他和跋锋寒相视一眼,突然齐声呼道:“‘阴后’祝玉妍!”
徐子陵眉头微蹙,道:“你们这都只是猜测,做不得准的,如今宁道奇、师妃暄都在洛阳,武林白道更是齐聚一堂,就算身为魔门第一人的祝玉妍只怕也多有顾虑,不会轻易现身的。”
寇仲心道:“风叔好像就不怎么将师妃暄瞧在眼里,也不曾因为宁道奇而隐匿不出,更将武林白道视作土鸡瓦狗,还不是大摇大摆的进出曼清院。可知如今魔门中人或许是有顾虑,但绝对影响不到像风萧萧或祝玉妍等魔门高层。子陵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些。”
不过他自然不会和好兄弟争辩,含笑道:“不论如何,咱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任谁也想不到咱们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还敢去盗宝。”
跋锋寒哈哈笑道:“正是如此,别人越是想不到,咱们身上的怀疑才越小。”
他们主意早定,这时也不再做逗留,直接换上面具,往洛阳城外赶去。
没过多久,三人便到了城郊一个山坡处,遥望着南方远处位于一座小山上的宏伟寺院。
寇仲压低声音道:“你们说风叔会不会正在附近呢?”
徐子陵接口道:“他知道这座净念禅院,也知道咱们有心盗取和氏璧,以他的才智,当可猜出咱们或许会有这种出人预料的举动,不论信与不信,他必会赶来查看一番的。”
跋锋寒好奇道:“你俩怎会知晓风萧萧对和氏璧志在必得呢?”
徐子陵淡淡道:“是宋玉致无意中透露的,风萧萧与宋阀达成了什么协议,其中好像就有和氏璧这一条件。”
其实宋玉致只是好奇风萧萧为何会力挺寇仲和徐子陵,私下跑去试探二人,没想到这两小子精似鬼,宋玉致非但没从他二人身上套出什么话,反而被套出不少。
只是风萧萧和宋智乃是密约,宋玉致本身都对具体内容也不十分清楚,而转了一道后在寇徐二人看来,更是变了味道。
风萧萧本想拉拢宋阀为寇徐盗取和氏璧护航,却反而被误解成他想得到和氏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知故无畏
风萧萧与寇仲等三人的一番言谈,自然不可能瞒过正在附近的祝玉妍。
祝玉妍十分诧异风萧萧竟然对寇仲和徐子陵这般容忍,一点不似他蛮横霸道的作风,谆谆教导的模样,绝对算得上苦口婆心。
风萧萧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倒真像长辈面对调皮捣蛋的晚辈,除了关爱,便只剩宽容与理解。
这让祝玉妍不得不对寇徐二人尤其重视起来,这是一种和杨公宝库无关的重视。
如果这两人用的好,即是两颗可以左右风萧萧的棋子,如果用得差,却是两桶满灌的火油,随时都可能引得风萧萧爆发。
风萧萧依约交还上官龙给祝玉妍后,旋及告辞,心中却是暗笑不已。
他现在越是表现得支持越亲密寇徐二人,他们便越是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现在风萧萧与各方分歧都不算大的时候,寇徐二人自是能够借势左右逢源,看似占尽便宜。
可一旦风萧萧与各方的关系破裂,众人不敢轻易招惹强横的风萧萧,柿子自然找软的捏,那么寇徐二人便会立刻成为各方眼中,关于风萧萧最明显的软肋。
其明枪暗箭必定层出不穷,风萧萧却可以于暗中观火,收放自如。
往往越是对你好的人,往往越是不安好心,世上哪会有无缘无故人的对你无缘无故的好?
就算寇徐二人真为此赔上性命,风萧萧顶多会感概一番,尽量替他们完成未了之心愿,但也仅此而已了。
死两个外人,总比他或者他在乎的人出事,要强的多得多,不是吗?
……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竟似被颤碎的月光,衬着这座堪比小城的佛寺更显得庄严肃穆。
佛寺深处。有一座在月光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
这竟一座能永存不朽的铜殿,想建成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比周遭数座雄伟的大殿还要显眼,明显有极其重要的功用和地位。
寇仲和徐子陵都精通建筑学,很快就依着寺内建筑布局的风格找了过来。
跋锋寒遥望见这一座铜殿。便即叹道:“今次成了,若寺内有和氏璧,就必密放在这铜殿之内,也只有铜才可把和氏璧奇异的力量和其他秃头隔开。”
他们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身前是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寇仲伏在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探首下望。低声道:“究竟有甚么不妥呢?为何我会心中发毛。”
另一边的徐子陵哂道:“这叫作贼心虚,明白吗?”
风萧萧的声音忽从侧后方传来,语气十分凝重,道:“这是因为气势,使人心中生怯。”
寇仲向徐子陵交换了一个“果然”的眼神,回头却装作惊讶的低呼道:“风叔。你……你怎么来了?”
风萧萧心道:“你个臭小子装得还真像,你会猜不到我会来?”
他转瞬间便至三人身边,亦同他们一般伏下身体,继续道:“这座佛寺明显是由高人设计建造,能产生一种如见天工的震撼感,伴之有无数尊佛像在侧,更令人有种上西天见到真佛的感觉,确实有辟退邪魔之效。”
跋锋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那为啥你这个魔门邪帝不但轻飘飘的来了,还饶有兴致的shuyaya文读者们的耐心,还是稍微提一点吧!免得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