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俩真傻
眼见就要抵达沈落雁将要逃离的暗道出口,寇仲和徐子陵猛地停下了身形。/xshuotxt/
他们不能不停,因为面前忽然多了道人影。
这人影来的十分突兀,眨眼便到了林荫正中,却又显得十分自然,仿佛正是一颗自有这片疏林起,就存在于此。
突如其来的气闷感,让寇徐二人差点郁闷吐血。
这人拿眼瞪着他们,忽而劈头盖脸的斥道:“你俩是不是傻?”
“风叔!”寇仲吃惊过后,讪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由自主的转目遥望远方,盘算着沈落雁等人将要脱出的时间。
风萧萧抬手便照寇仲头上一个爆栗。
寇仲抱着头哎哟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风萧萧冷冷道:“我紧赶慢赶,只不过晚来一步,局面就被你俩小子给搅浑了,真是好本事。”
寇仲回神叫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风萧萧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哼哼道:“沈落雁这小妞的手段,若是暗地里施展,的确很麻烦,但我既知道她在附近,又知道她的目的为何,想猜出来很难么?”
寇仲腆着脸,凑过去笑道:“风叔是何等样人,美人儿军师名头虽大,但哪会是你老人家的对手。”
风萧萧横他一眼,道:“你也不必套我话,我也没打算瞒你。”
寇仲忙道:“现在不急……”
他伸长了脖子,道:“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风萧萧见他竟还惦记着去追杀沈落雁等人,歪着脑袋道:“你是不是真傻了?”
寇仲瞧着他,一脸子疑惑不解。
风萧萧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好好想想,你为何要到飞马牧场来?”
“买战马……”寇仲本嬉笑的脸色陡变,露出深思的表情。
“总算没有笨到家。”风萧萧稍有许欣慰的道:“你帮李秀宁对付沈落雁,能得什么好?让李阀仍有机会入主飞马牧场么?你费心费力,却做了李阀想做,但一直没做成的事,这样让你很开心么?”
寇仲沉默不语。
风萧萧继续道:“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李秀宁身死,飞马牧场与李阀自此再无结盟可能,而沈落雁的图谋被你俩揭破,或被杀或被退。让商秀珣只能承你们这番情,对不对?”
徐子陵脸现讥讽,似想反唇相讥,不过望了陷入沉思的寇仲一眼,终究忍住没有开口。
“现在李秀宁安然无事。你就算真杀了沈落雁,又便宜了谁?难道不是李秀宁,难道不是李阀?”
风萧萧偏头凝视向徐子陵,道:“你是不是认为李密先派出内奸搅得飞马牧场不得安宁,又着沈落雁来此,设下阴狠之计,手段毒辣,十分令人齿寒,对不对?”
徐子陵没有作声,不过他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风萧萧冷笑道:“你以为李秀宁处于被陷害至无法翻身的境地。又与你这好兄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便将她当成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柔弱女子,完全偏心于她,并有些同仇敌忾了,是不是?”
徐子陵嘴唇动了动,又皱了皱眉,方才有些不情不愿的道:“是。”
“算你老实。”风萧萧眉毛微立,大有深意的道:“在飞马牧场内安有内奸的……又岂是李密一家,有些人只是来不及发动罢了,否则其手段。未必比沈落雁高尚多少。”
寇仲抬头与徐子陵相视一眼,都没有做声。
风萧萧话里的意思,虽然没有明指,但显然是在说李秀宁。
两人将信将疑。但想及当初李秀宁就曾配合李世民,鼓动他们去东溟派偷取账簿,他们不得不承认,或许真因对李秀宁有好感的关系,而将她想得太美好了。
风萧萧嘴角勾起一丝淡笑,道:“相比李世民。其实我更欣赏沈落雁……”
疏林尽头露出的十几道飞驰离远的身影,隐约就能看见身材苗条的沈落雁。
风萧萧目光转去,悠悠道:“光明正大的婊/子,总比暗里当婊/子,明里立牌坊的人……真诚的多。”
寇仲忍不住道:“风叔,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恨沈落雁,莫忘了上回荥阳城,她差点害死你。”
风萧萧耸肩道:“为什么要恨她?她为主尽忠尽职,又的确有本事差点弄死我,我心中佩服还来不及呢!”
徐子陵道:“这便是你今次放走她的原因之一吗?”
他和寇仲本来都没想取沈落雁之命,但听到一向心狠手辣的风萧萧竟也如此想,颇有不可思议之感。
风萧萧讥笑一声,道:“如果有机会,我并不在意是否顺手弄死她。不过如今李秀宁被你俩小子傻头傻脑的给救了……李秀宁没死,沈落雁现在就绝不能死,否则李阀不但去了一个麻烦的大对头,飞马牧场也因李密痛失爱将的关系,只剩与李阀合作一条路……”
他似笑非笑的向寇仲道:“这样一来,还有你小子什么事?”
寇仲不得不承认,风萧萧的话语虽然听着十分冷血,但于大局上,的确如他所言。
在当前形势下,最好的情况是李秀宁被沈落雁杀于飞马牧场,而沈落雁安然逃走,那么李阀、瓦岗军、飞马牧场三方,再无合作或结盟的可能,而早已陷入势弱的李密也能继续依靠沈军师对抗势大的李阀,野路子的寇仲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或者两女都不死,让飞马牧场能够继续保持中立,他寇仲也才能从这里弄到战马。
风萧萧缓缓道:“一个新起的势力勉强在强者的夹缝中求存,而只有这些强大的势力彼此争斗不休,相互保持平衡之势,小势力才有继续生存余地和与壮大的时间。”
他叹了口气,向寇仲道:“你既胸有大志,就不能争一时得失,目光要放的长远些,更不要因自己好恶而感情用事,所作所为应该全是维持那些大阀门之间的实力平衡,让他们谁也占不得上风。彼此间耗得精疲力竭才好,总之一句话,不分情面,助弱而击强。”
三国。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魏蜀吴三国均势,合纵连横,你争我夺,打了多少恶仗大仗,但最后全便宜了司马家。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型。
不过风萧萧估摸着小混混出身的寇徐二人八成不通历史,也就没有拿来举例子。
如果说寇仲从鲁妙子那里学到的是一种关于“道”的总纲,学透后或可勘破虚妄,直指万事万物的规律和本质,那么风萧萧这一番浅显易懂的言论,便是大有实用性的直接手段,仿佛马上就可以着手行之。
寇仲果然听得双眼精光直冒,直如闯进了一片闻所未闻的新天地中。
但徐子陵听得直皱眉头,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虽然风萧萧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他却不信这魔头能安什么好心。
何况风萧萧的言语中透出一种利益为上的观念,颇有些灭情决义的意味,这与徐子陵的性子太不相符,他能认同才真是见鬼了。
他伸手往寇仲厚实的肩肩膀上轻推了一把。
寇仲顿时回神,面色忽凝,旋即展颜,冲风萧萧行礼笑道:“风叔高论,小侄受教了,当会铭记于心。”
徐子陵的提醒。让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有一日,情势迫得他必须杀了李秀宁,他下不下的去手?
寇仲能很肯定的告诉自己,别说初恋情人的李秀宁。就连数次将他两兄弟玩弄于鼓掌间的沈落雁,他都狠不下心……
对于寇仲变幻的神情,风萧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目光再次转远,道:“你该学学李世民,战场之外论兄弟。真挚相待,战场之上却比任何人更狠辣无情,而这正是他到现在这么成功的原因。”
寇仲不愿再提这个话题,忙岔话道:“未知风叔昨夜到哪去了?我和小陵前去找你,却被美人儿场主逮个正着。”
风萧萧吸了吸鼻子,苦笑道:“还能去哪,在荒野中吹了一夜寒风,然后被师祖他老人家拉去当杀手。”
鲁妙子是何等样人!想想他的老朋友向雨田就知道了。
他能不清楚飞马牧场面临危难?飞马牧场里各色人等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别看他安于后山,一副人之将死不愿挪窝的模样,要是有人敢动他的心肝宝贝商秀珣,他一定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死了都难瞑目。
风萧萧自然不知,原本世界中,鲁妙子便给寇仲和徐子陵安排了一对“飞天神遁”,以及几面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正是针对飞马牧场当下危局的最好物什。
这可是当年助他逃过祝玉妍追杀的好宝贝,落入寇徐二人手里,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而他不动声色中,不但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更借助寇徐二人之手,为胆敢犯境的四大寇安排好了后事。
寇仲和徐子陵不知不觉的承了他的情,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商秀珣最坚实的后盾。
鲁妙子瞧人也准,就算他死了,这两个重情重义的小子也的确为商秀珣解决了数次重大的危机,替他照顾好了商秀珣。
这一世,因有风萧萧这个超级高手徒孙的关系,鲁妙子手头的筹码更多,份量也更重,不再满足安排身后之事,反而想抢在自己寿尽之前,为商秀珣和飞马牧场争出一片安宁。
而因为鲁妙子亲自出马筹划的关系,正在给沈落雁与四大寇挖坑风萧萧顿时成了单纯的打手和跑腿的伙计,老老实实的沿着鲁妙子的安排,外拒四大寇,内却打算暗助沈落雁。
只是没想到寇仲和徐子陵还真是一对搅局的高手,风萧萧只慢来一步,本来大好的局势,就被他二人掺和得只将将及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牧场之外
真正有谋略的人,能用阳谋时,一定不使阴谋,能简单粗暴时,绝不横生枝节,能仗势欺人时,绝不心慈手软。
鲁妙子就是这种人。
他交待给风萧萧的任务十分简单,简单到风萧萧都有些不可思议。
风萧萧原以为鲁妙子能想出什么缜密复杂的计策,或是布下什么巧夺天空的机关阵法,能寻隙击弱,外则一举击破四大寇,内则清除飞马牧场中一切鬼魅。
哪知鲁妙子只递出四幅写有标注的画像,淡淡的吩咐道:“东行十里,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四人的画像栩栩如生,看其末端标注,便可清楚认出正是四大寇的四名首脑,“鬼哭神号”曹应龙,“焦土千里”毛燥,“鸡犬不留”房见鼎,“寸草不生”向霸天。
风萧萧狠吃一惊,若非鲁妙子显出种神鬼莫测的能耐,竟能在郊野里找到刻意匿踪的他,他差点以为鲁妙子是人之将死,脑袋浑噩不清了。
不过一路上细细思索,风萧萧渐渐有些恍然,这看似简单粗暴,只有鲁莽之人才想出来的一策,细品之下,实是妙不可言,非但有釜底抽薪之效,且大有深意。
首领俱死,流寇必散,失了外援的沈落雁再是起劲的折腾,也终将因实力不足,而变成了跳梁小丑。
待商秀珣领着飞马牧场战士返回牧场之时,势单力孤的沈落雁无论何等聪慧,至多也只能落个仓皇而逃的下场。
鲁妙子曾教过徐子陵“遁去的一”,他本人自然更是了悟于心,一出手,便抓住了看似纷乱形势中。最为关键之处,令风萧萧大为叹服,这个师祖。他认得不冤。
而于万军之中袭杀四大寇首,就算是面对战力低下的流寇。对谁而言都不会轻松,正能让鲁妙子对他的武功和性格,有更直接的认识。
毕竟耳闻不如目睹,亲身经历,总比听人传言要可靠的多,也能探明从传言中听不来的种种细微之处。
一个人的为人秉性,习惯作风,往往会不经意的表现于小处。就算城府极深、善于隐藏,也会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显露出本性……想要了解一个人,一定要从细枝末节开始。
风萧萧无论是推诿不前,还是不够尽心,或是武功不足,都能说明他其实根本靠不住,不可承担托付。
不论得出何种结论,都能让寿命将尽的鲁妙子做到心中有数,仍有时间来调整已安排好的后事。
而鲁妙子自己便是那最后一层保险。若是风萧萧未能功成,鲁妙子也可及时现身,挽狂澜于即倒。至不济也能救出商秀珣。
对于沈落雁伏杀李秀宁一行人,鲁妙子显然也是乐见其成,所以他非但没有安排人手去援救李秀宁,反而让风萧萧赶去暗助沈落雁。
李秀宁身死飞马牧场,不管何种原因,短时间内固然会使飞马牧场与李阀交恶,但长远观之,李阀和瓦岗军结仇越深,对一向保持中立的飞马牧场才更加有利。
战马毕竟是种稀缺的战略资源。飞马牧场与李阀又无真正的血仇,李阀最终还是会妥协。飞马牧场也能保持原先的超然地位,继续左右逢源。
待想明了这一切。夜色笼罩的草原上,流寇人马已然在望,风萧萧也已成竹在胸。
只随意扫了几眼,风萧萧便十分确定,商秀珣身边一定跟有奸细,而且地位不低。
因为商秀珣身旁竟只有百多名牧场战士,领头的正是领他进牧场的那个青年骆方,而他们正被一群足有数千之众,红布包头的贼寇衔尾追击。
要不是牧场战士凶猛彪悍,且忠心护卫场主,竟不时分出一二十人拼命断后,决绝赴死,商秀珣才得以且战且退,目标是前方一座静若鬼域的小村。
境况很明显,商秀珣八成是带轻骑前来查探敌情,却被流寇的前锋堵个正着,若说无内奸指引,打死风萧萧都不信有人能在这片广袤无边的郊野上,截住这一行来去如风的轻骑。
想到这里,风萧萧的有些尴尬的摸摸脑袋,暗啐道:“师祖乃神人也,当然不能算人了。”
转念又想道:“商秀珣或许慌乱中昏了头,若是进村,看似可拒险而守,以待援军,但也等若放弃轻骑优势,自陷死境,只剩负隅顽抗一途,加之身边混有奸细,肯定撑不到援军赶来。”
不过也不能怪商秀珣,她可能并不知道身边混有内奸,自然也就想不到会有人在关键之时,与流寇里应外合……
一念至此,风萧萧顿时恍然,原来这群流寇是想要活捉商秀珣,难怪堂堂几千之众,都留不下牧场这区区百来人,而曹应龙等流寇高手,也只冷笑遥观,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在商秀珣等人离那小村只有百来丈时,一个形象突出的怪人突然从流寇中排众而出。
此人是个五短身材的胖汉,矮矮的个子,短短的手脚,腆着肚子,扁平的脑袋瓜儿好象直接从肥胖的肩上长出来似的,骑在高头大马上都显得十分矮小。
这些明显的特征,让风萧萧一眼便认出他是四大寇的四名首脑之一,人称“寸草不生”的向霸天。
虽然他的外貌卖相确令人不敢恭维,可是那对像是永远瞇起来的眼睛却是精光闪闪,还且带着邪异的蓝芒,使人知道他不但是内功精湛的高手,走的更是邪门的路子。
他两手各提着一只银光闪闪边沿满是锐齿的钢环,更使人感到他的危险和诡秘性,而此钢环一挥舞起来,便只会令人感到无比残忍和血腥。
断后的四名牧场战士被他一击之下,竟断成了十七八截,还有两人被拦腰分切,内脏溢流,腥血如泉,断肢飞甩,却无一处即死伤,一时竟还不得死……其情景简直惨绝人寰。
就连围在四周的那群流寇,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追击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些,显然也被骇得不清。
向霸天阴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陡然纵身横掠,自马上跃起,在牧场战士中一阵肆虐,虽被战士中的高手合力拦阻,不至方才那幅惨况,但本来聚在一起的牧场战士,却被他强行迫散。(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还不起一世的温柔”的打赏,感谢书友“半夏灬夜微凉”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纠正、揪正傻傻分不清楚
风萧萧这时已成功潜在村外溪旁,隐于一株参天古树之巅,观察战场的形势。<
遥望商秀珣,见她美眸有泪光闪动,但旋即隐去,在不甘的回望之下,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余人,逃入了村中最为高大的一间屋宇里。
见此一幕,风萧萧微有动容。
绝境之中,最忌讳软弱哭泣和仁慈,最需要坚强士气与决断,商秀珣年纪不大,但表现很好,令人刮目相看。
众贼寇在村中立定,向霸天哈哈笑道:“本人向霸天,爱开玩笑的江湖朋友赠了我一个叫‘寸草不生’的外号,皆由于对本人不了解而生此误会。事实上我却是爱花惜花的人,商场主如若不信,只要试试委身本人三天,保证会出来纠正天下人这大错特错的想法。”
其他贼寇立时发出一阵哄笑,充满猥亵的意味。
但他们的笑声还未断绝,一声并不算大,却偏偏如山峰倾倒般恐怖的冷笑,狠狠钻入他们的耳鼓。
“不需商场主纠正,我来帮你纠正……”
风萧萧蓦地现身于向霸天身后的半空中。
似闪现,似瞬移,反正除流寇中寥寥几名高手之外,再无人看清他是如何来的。
就算那几名看得见他身影的高手,也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出声警告都做不到。
世间顿时停滞!
风萧萧身上仿佛逸散出一种自天地初分时便流转至今的惊人杀意,忽然刺得在场所有人都颈后汗毛直立,心生一种天威迅速降临的大恐怖感。
一种令人牙酸至头晕的怪响,使众寇从停滞中回过神。
血淋淋的血,腥哄哄的流。
风萧萧嘴角带着丝冷酷的笑意,左手随意的杵着“飞凤”。右手拎着向霸天那颗丑陋至极的脑袋,长身立于众寇身前。
他将向霸天的脑袋缓缓拎至眼前,慢悠悠的笑道:“我纠正一下。我是帮他揪正,揪掉脑袋的揪。而不是纠正的纠。”
“纠正揪正”,听着像个冷笑话,因为除风萧萧之外,绝没一人笑得出来,尤其面对着向霸天那双还未瞑目,真真已瞪出血的眼睛。
“你是何人?”
一个粗壮结实,脸上贱肉横生,额头还长了个令他更形丑陋的肉瘤的大汉。自人群中走出,他已用双手分别擎住自己背上交叉插的那两根狼牙棒,随时可以暴起而攻。
此人便是“鸡犬不留”房见鼎。
就算没见过画像,风萧萧亦能看出此人是流寇四首领之一,因为在他刚刚现身之时,此人和另外两人一样,虽然仍是不及反应,但亦来得及提起功力,劲透全身,随时可反戈一击。
风萧萧因想一击立威。以最酷烈最迅捷的手段,彻底震慑人心,便没有舍易取难。依旧选择朝背对他的向霸天出手。
这时见房见鼎竟还敢出头说话,风萧萧也不禁有些佩服此人的胆量,回道:“风萧萧。”
曹应龙毛燥房见鼎,三寇之首一起动容。
四大寇到处杀人放火,涂炭生灵,无恶不作,身为首领,他三人什么酷烈场景没有见过?
他三人亲手折磨过的人,比向霸天的死法还要惨上百倍都不在少数。
风萧萧自以为残酷的手段。其实根本吓不到他们,而风萧萧虽然来的诡异。出手也诡异,但毕竟属偷袭。杀得又是四人中武功最差,排行老四的向霸天,所以他们虽然心中大生警惕,却也并未能令他们真的胆怯。
但风萧萧一报出名头,就不得不让这三人动容了。
毕竟风萧萧有着力压杜伏威的战绩,并且因慈航静斋曾明里暗里推动,与李密“蒲山公令”的关系,风萧萧的名号,在江湖上绝对属于那种绝不能轻易招惹,恶人中的恶人那一类,虽没有四大寇那么臭的名声,但绝对相属同类。
不过光这样,也只是动容而已,还不足以让三人知难而退。
如果李阀将风萧萧“邪帝”的名号宣之于众,保证三人转身就走。
若是将风萧萧曾力敌“邪王”石之轩,或者将有四大圣僧护持的李渊都闹得灰头土脸甘心服败的战绩公之于众,三人这时只怕连场面话都不敢说,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连逃都不敢逃了。
可惜这些事迹少人认知,而所有知情人都因各种缘故,并不打算公开,所以风萧萧仍只能扬起剑尖,冷冷看着众寇缓缓逼近,准备大开杀戒,以血洗名。
唯一的例外,便是那四大寇之首,人称“鬼哭神号”的曹应龙。
四大寇中论武功以他最是高明,贼众亦最多,达三万之众,且不断招纳新人,每日都在膨胀扩充中。
现时占了紧扼大江的巴东郡,声势骤增,其它三寇都视他为首。
众寇皆动,独他未动,毛燥和房见鼎相视一眼,同以手势止住属下,然后一起望向曹应龙。
但是向霸天的属下众寇却不管许多了,别看平常与其他三寇称兄道弟,其实人人皆知,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下起手来,谁也不会手软。
如今顿失首领,使他们失了庇护,怎能不恨死风萧萧?
而他们一来需要以战绩推举出一名新的首领,二来也需要以狠劲震慑住敢打他们主意的“同伙们”,所以三寇俱已停步,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停的。
曹应龙身型雄伟,长了一对兜风大耳,额上堆着深深的皱纹,颧高腮陷,两眼似开似闭,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
其相貌倒不像其它三人般令人讨厌,有点像不爱说话的老学究,左手提着一枝精钢打制的长矛,看样子至少有四五十斤重。
见到当下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形,他并未作出任何明确的表示,反而彻底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紧锁,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正在思索什么难解的疑问。
不管是刚才四寇围来,还是现在独一寇围来,风萧萧神情都没起一丝变化,仿佛逼近的不是一群横行江南的流寇,而是一片毫不起眼的杂草。
他一动未动,身后却突然有了响动。
嘎吱一响,门开!
商秀珣突然孤身一人由屋中冲出,杀得刚刚逼近的众贼人仰马翻,鲜血激溅。
月光下,血色中,剑芒滚,但见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将风范 (三千字章)
商场主剑临,众贼寇退散!
当下仿佛已没风萧萧什么事一般,他抬眼望着商秀珣曼妙的倩影于流寇中横行。
不得不说,这个平日里姿态端庄,只在品尝美食时才露出些许动人娇羞女儿态的美人儿场主,此刻显露的英姿飒爽,简直炫目。
她持剑圈行,剑气芒闪,生生清出一片血染的空地,而后忽然回退,一把拽住风萧萧的手,道:“发什么呆,快进来。”直将风萧萧往门里拉。
风萧萧若自己不想动,世间本也没几人能拽得动,但他稍一犹豫,并没有抗拒这份突来的好意,与商秀珣一前一后,闪没入门内。
木门随即而关,风萧萧转目一扫,发现屋内堆满农耕工具,有十几个人分成四组,各据一窗往外窥探。
众人中除了熟识的骆方外,风萧萧还认得商秀珣的心腹侍婢馥大姐,另一人是牧场的三执事陶叔盛,当初在招待李秀宁的宴会上,风萧萧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屋内人都盯着风萧萧,除了骆方和馥大姐稍微强点,余人的眼中都散发着警惕的敌意。
三执事陶叔盛靠近一步,道:“他身份莫名,是敌非友,场主不可轻信。”
商秀珣冷喝道:“闭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起码与外面那群贼寇不是一伙的。”
风萧萧心下暗赞一声,对这美人儿场主越来欣赏了。
他有李阀坐探的嫌疑,的确不能使人放心。
但在当前的形势下,最不希望商秀珣出事的也是李阀,风萧萧越是李阀的人,才越是会尽心帮忙。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此绝境下,自身能多出来一分力都是好的,何况风萧萧成功袭杀向霸天,明显是位高手。
馥大姐道:“他们围过来了。”
众人忙屏息静气。
外面传来墙体碎裂的杂声,显然是众贼寇正在摧垮这间房屋周围的一切障碍。好清出一片平坦之地,方便等下围攻。
商秀珣实乃大将之材,根本不在此时纠结风萧萧的身份,径直下令道:“你去守门。”
陶叔盛不甘道:“场主不可……”
商秀珣冷冷的打断道:“我就在他身后。他胆敢有不轨的举动,我保证一剑穿心。”
美目轻移,又向风萧萧道:“这也是你证明自己可靠的最后机会。”
风萧萧笑了笑,道:“是。”持剑倚靠到了门边。
商秀珣很满意他这种简洁回答,直接听令的态度。但并没多说什么,只指示各人腾出门旁空间,以行动表示诚意。
真到战时,除她一人外,再没有别人能在风萧萧转身御敌之时,出现在他背后。
很少有人能偷袭到风萧萧,起码这间屋子里没有,但风萧萧亦很满意商秀珣所表现的态度,实有大将风范。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屋内众人反而越发紧张。越到此时,越说明强袭将至。
但不知道为何,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仍无喊杀声响起。
商秀珣疑惑的问道:“他们在等什么?”
骆方回道:“遥见四面八方都有大批贼寇聚来,该是他们的援兵到了。”
陶叔盛急道:“柳执事究竟干什么的,到现在仍未率人来援?反而让贼寇先到了?”
商秀珣低喝道:“住嘴,柳执事必须避过敌人的主力,才能依计赶来。这着诱敌之计乃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谁叫我们错估敌人的实力,以致进退失据。”
风萧萧闻言有些错愕,他本以为商秀珣是猝不及防的中了埋伏。没想到实是有意诱敌。
他再次转目往屋内扫视,暗忖道:“要说这间屋里没有师祖设下的暗道机关,才真是见鬼呢!”
他相信以商秀珣所表现出来的智慧,若无万全之策。绝不会轻易自陷绝地,但她身边伏有内奸已是无疑,因为贼寇的援兵来的太快了,数万人马转瞬即至,明显离得并不远,根本早就知道目的地。
只是内奸是谁呢?
若非想清除这名内奸。风萧萧根本就不会进屋,在外大开杀戒就成了。
有这样的人留商秀珣身边实在太危险,他可没那么多工夫,在往后的日子里,时不时的跑来替商秀珣灭火,不如趁此良机,一劳永逸。
风萧萧暗中观察着屋内众人的一举一动,商秀珣却在观察着他。
风萧萧见她一双美眸凝视着自己,笑道:“我觉得柳执事那路人马……该不会来了。”
众人皆惊,忍不住转头望向他。
商秀珣却毫不动容的道:“现在如此认为,尚显早了些,等等再说。”
如果飞马牧场的援兵还能赶来,外面这群流寇一定早就发动进攻了,如今却不紧不慢,毫不着急,仍然按捺不动,说明情势正往极不利的方向发展。
风萧萧只是想提醒商秀珣注意,但见她竟也已想到这点,便没再继续做声,暗思道:“这美人儿场主确非常人,如此境况下仍能安如泰山,不是有必胜的手段,就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商秀珣其实心底也慌了,只是她必须装出安如泰山,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否则连她这个场主都六神无主的话,屋内众人岂不是更没了主心骨?
如此下去,未战便先败了。
在这种难熬的气氛中,时间慢慢流逝。
连风萧萧都有些奇怪了,四大寇为何还不进攻?
就算柳执事无法带人赶来,此处离飞马牧场并不算远,重新组织牧场战士前来救援,也并非难事,这些流寇究竟在等什么呢?白白等良机错过吗?
为何既不攻,也不走?
女人毕竟心细,馥大姐突然“咦”了一声,手按窗台,贴近向外望道:“奇怪,方才那几个贼寇头子到哪去了?”
夜色之中不易看清人之形貌,所以她瞧了许久才敢将疑惑问出声。
商秀珣诧异着走到馥大姐身边,透过窗框,仔细往外巡视。
屋外确是贼影重重,各自持着兵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但再望远一些,便能发现外围的人头已经疏离了许多,更不复之前从四面八方聚来流寇主力时的恐怖景象。
风萧萧心中一动,身形闪到窗前,同样往外张望。
众人吓了一跳,陶叔盛抢前一步,伸指戳住他背心处。
指风嗤声响起,商秀珣想喝止也来不及了。
这下一切都明了了,陶叔盛就是内奸!
他大可以在事后辩解担心风萧萧对商秀珣行刺,这个理由虽然站不住脚,但一来光凭怀疑并不能成为证据,以他在飞马牧场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场主也不能无故而杀,二来商秀珣等人或许很快就没以后……
只要他能袭杀风萧萧,再放出信号,屋外的四大寇们就会一拥而入。
那时,想必商秀珣也根本无暇向他质问。那时,什么问题也都不成问题了。
这种心态下,陶叔盛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出手更是毫不留情,必至风萧萧于死地。
风萧萧故意卖此破绽,就是想让内奸自己跳出来。
陶叔盛突然出手,他冷哼一声,竟任由背心空门大开,别说回头,甚至连身子都未曾动上一动。
陶叔盛心中大喜,暗忖尽管你有真气护体,亦难挡我凌厉指劲。
岂料指尖还未触及风萧萧背心,仿佛顶上了一堵柔中带韧,掺寒伴热的无形之墙。
陶叔盛全身剧震,只感到半边身子寒气入髓,几乎冻至麻木,另半边身子却灼烧入心,好似连血液都沸水般翻腾起来,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风萧萧不知何时转回身,嘴角露出一抹讥嘲的笑容。
陶叔盛瞪着眼,张口结舌,然后颓然瘫倒于地。
包括商秀珣在内,无不目瞪口呆,实想不到以陶叔盛的功力,竟这么容易给人收拾了,要知风萧萧甚至连双手都没有抬起。
商秀珣长剑扬起,遥指风萧萧,冷喝道:“你想做什么?”
风萧萧一脸无辜的摊手道:“场主明明看到了,为何明知故问?”
商秀珣冷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瞧着他脚下的陶叔盛,淡淡道:“虽是他出手在先,但阁下也不必下此重手吧!”
陶叔盛一半脸青一半脸红,身子还在不住额抽搐紧缩,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一般。
风萧萧低头瞧了几眼,忽然一脚踢在陶叔盛的腰畔,笑道:“场主不妨看看他怀内之物。”
陶叔盛经此一踢,身子倒是不再抽搐了,不过胸怀大开,从里面掉出个似烟花火炮的玩意。
商秀珣愕然望去,秀目射出锐利的光芒,沉声道:“你意思是指他乃叛徒吗?”
只听她的语调,便知她早心中生疑,只是不敢肯定陶叔盛真是内奸而已!
风萧萧暗里自嘲道:“我算是白操心了,这美人儿场主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亏她大年纪不大,还偏偏这么沉得住气。”
商秀珣拾起烟火,递出道:“你愿替本场主冒次险么?”
风萧萧目中闪起精光,道:“如何冒险?”
商秀珣不答,反而道:“如果陶执事是内奸,未必不会有第二个内奸,如今想来,我和宁公主像是都中了别人的圈套,只是本场主不在堡内,宁公主安全堪忧。”
风萧萧暗暗喝彩一声,如他果真是李阀的人,听到此番话,不论商秀珣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不得不应承了。害死李秀宁的责任,什么密探都承受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脱身之计
商秀珣见自己一番言语后,风萧萧任旧表现得无动于衷,微有些吃惊,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继续道:“你持此讯号烟火突围而出,十里后放出,夜中目视不清,必会造成混乱,成功引开一部分贼人,之后你便可随意行动。↑,”
在料到柳执事那路人马或许出问题之后,商秀珣就开始盘算如何突围了,枯守待援并不是她的风格。
就算陶叔盛没有被揭破身份,她一样会设法说动风萧萧,并让有内奸嫌疑的人以监视风萧萧的名义,与他一同出去。
风萧萧转动着念头,暗忖商秀珣这手金蝉脱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联想到这里或有鲁妙子设计的暗道,八成是待他杀出之后,再由馥大姐扮作商秀珣带人突围,如此定会引走一大半贼寇,最后商秀珣或许会穿过密道,从另一边逃走。
此计策妙就妙在夜色朦胧中,谁也辨不清商秀珣的真正位置,但就怕有内奸作祟,所以商秀珣一定要支走身边所有可能的内奸,方才大有机会逃出生天。
只是这样一来,牺牲实在太大,前两批人几无生路,甚至会被擒受辱,若非内陷绝境,外无援兵,商秀珣肯定不忍施行。
商秀珣不知道风萧萧已将她的心思猜的**不离十,暗里仍是很犹豫,身边都是牧场老人,馥大姐更是她的心腹侍婢,彼此间情同姐妹,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怎狠得下心?
当风萧萧提醒她注意柳执事或许来不了的时候,她心底便开始盘算这个计划,当风萧萧揪出陶叔盛的时候,她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原因她自己也说了,如果陶执事是内奸,未必不会有第二个内奸,如今想来,她和李秀宁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都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不在堡内,李秀宁自然安全堪忧,但飞马牧场的安全岂非是更加堪忧?
商秀珣身为场主,身上负担的并不只是身边余下十几人的性命荣辱。更有飞马牧场商、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以及经过百多年繁衍下的无数百姓。
作为一场之主,在享受最高的权利之外,牺牲也无处不在!
商秀珣年幼当权,但直到今夜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酷,远超于杀人或被杀的残酷……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一定要撑下去。
风萧萧很用心的观察着商秀珣的表情,见她微散的目光重新聚拢,便知她已真正下定了决心,当下应道:“既然场主发话,风某这便去了,场主保重。”
商秀珣叫住他道:“你单一人或许力有未逮,我让骆方带上四人陪你一同,记住!万不可恋战。且战且退,此战后不论生死,我都许你飞马牧场副执事的身份。”
如果风萧萧真是李阀的人,此时只怕会烧得热血沸腾,因为商秀珣暗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哪怕战死了,此前的种种商秀珣都不会再行追究,并且会将这份情记在李阀的头上。
风萧萧却不免吃了一惊,他既猜出商秀珣的计划,自然也清楚这时商秀珣派谁到他身边。那么这人就最有内奸的嫌疑……竟是骆方?
有此番经历,风萧萧已毫不怀疑商秀珣的智慧和眼光,她既这么认为,那么就一定有原因!
商秀珣已拉住骆方。低声吩咐,在风萧萧面前,她自然不可能将话完全挑明,但亦说得足够清楚,除了许诺重赏之外,便是隐有让骆方监视风萧萧之意。
有了如此借口。骆方也不会认为自己已被商秀珣怀疑,郑重的行礼之后,点出四名牧场战士,一脸慷慨决然,来到立于门旁的风萧萧身边。
风萧萧和骆方是老熟人了,当初便是靠他引荐而进的飞马牧场,更是被他托付馥大姐照顾,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商秀珣觉得他有内奸嫌疑。
如此一想,风萧萧稍心安了许多,他其实是个很念情面的人,别人待他好,他就待别人好,绝不会恩将仇。
所以他极不希望骆方真是内奸,否则不但为了师祖的托嘱,也为了让李阀无法插手飞马牧场,他非杀骆方不可!
可惜风萧萧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杀出屋后,很奇怪的并没有遇上太多的险阻,更无臆想中的高手围攻,根本没人能接下风萧萧随手一剑。
风萧萧随意扫了几眼,便发觉留在此地的贼寇像是全是向霸天的手下。
曹应龙、毛燥、房见鼎,连同他们麾下的流寇好似全都不见了。
风萧萧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才让众流寇放弃商秀珣这条大鱼,而且还如此谨慎的暗中逃走呢?
不过既然流寇主力已逃,风萧萧顿时转向,准备重新杀进去,再与商秀珣汇合。
留在此处的贼寇仍多,但与四寇齐聚相比,危险大降,虽然以商秀珣身边的实力,想要逃出亦难,但有风萧萧在旁护卫,却是有把握能强行冲出,而不必弄什么壁虎断尾的计划了。
骆方一直都默不吭声,埋头猛冲,但风萧萧刚一转向,他便靠到风萧萧身旁,喝道:“为何回转?我得到的命令是冲出十里燃放讯号,现在还不足五里。”
风萧萧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骆方是个十分机灵的年轻人,绝非死守命令之人,更不会瞧不出当前的形势,已无需让商秀珣牺牲身边的下属,除非……他希望商秀珣如此做。
一旦这些牧场的老人死光了,他不就离牧场的权利中心、离场主商秀珣,更进一步了么?
商秀珣的计策,只能保证让她自己带着寥寥几人安然逃出,其他人会因为人手太少的缘故,迟早被围攻致死,尤其馥大姐因扮演商秀珣的关系,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骆方与馥大姐不是恋人关系么?
风萧萧以崭新的眼光打量着骆方,手中的“飞凤”亦停了下来,腥血顺着剑身流落剑尖,溅在月光照亮的草面上,像是绽放开了几朵鲜红的花,有种残酷而神秘的美。
骆方不但是个年轻人,而且是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眼中仿佛永远带着和曦的笑意,让人一见之下,就不免心生好感,但这时闪在他眼中的,绝没有一丝的笑意,简直和在草面上绽放的血花一样的神秘,也一样的残酷。
他缓缓横起剑,道:“你是不是想违抗场主的命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人盈野
骆方稍微离风萧萧远了些,但另外四名牧场战士却从外围靠了过来,将风萧萧围在中间。︾樂︾文︾小︾说|
众贼寇早被风萧萧杀得胆寒而退,待到后来,不像是围追堵截,更像是四散奔逃,这时好不容易才惊魂未定的喘上了气,见那个杀人如割草的魔头竟被自己人围了起来,都远远的望了过来。
风萧萧微微皱眉,他无法向这四名牧场战士解释原因,因为他们接受的正是让骆方监视他的命令,而且骆方的理由十分充足,充足到风萧萧都无法辩驳。
他此时放弃前行,在他们的看来,的确无异于背叛。
四名牧场战士俱都瞪着风萧萧,恨恨的眼神中,仿佛烧着把火。
风萧萧露出抹冷笑,道:“就凭你们五个?能拦得住我?”
他似有意似无意的转动目光,所瞧向处,是一道血路……他方才持剑杀出的血路!
四名牧场战士非但没有一丝胆怯,反而纷纷扬起了手中的刀,月光下蹭亮的刀……方才并没有机会沾血。
他们出发前,就知自己此行必死无疑,不是死在流寇围攻中,就是死在风萧萧的剑下,对此他们早有觉悟,虽然情况顺利的出乎预料,让他们心有生机,但该到赴死时,他们也不会多皱一下眉头。
以他们的地位和智慧,还看不透整件事,更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的敌人
风萧萧目光凝到骆方的脸上,冷冷道:“你莫非不知道。我能轻易杀光你们,而你们无法拦住我做任何事。”
他始终念着骆方当初的一份情谊,不然早一剑封喉了。
骆方笑道:“就算杀了我们,你也回不去。”
风萧萧眼神微闪,道:“不错。”
他只要单独回去,不管杀没杀骆方。商秀珣势必都无法再相信他。到时别说助其突出包围,说不定还会被商秀珣带人围攻。
骆方又道:“你为何不继续按照场主的命令行事,不见烟火在天,场主只能继续等待,拖得越久,她逃出的可能性越小。”
风萧萧歪着脑袋道:“你该看得出来,如今情势有变,我们若是回转与商场主汇合,说不定不用牺牲那么多人。便能冲杀出来。”
他虽然瞧着骆方,这番话却是说给四名牧场战士听的。
四名战士相视一眼,一齐望向骆方。
骆方淡淡道:“四大寇兴师动众而来,怎会无故退走?莫不是设下了什么陷阱。想诱得场主离开可拒险而守之处?”
风萧萧暗叫厉害,他也想不清楚原因,而且就算想清楚原因,也无法解释清楚。
四名牧场战士神色陡变,再次瞪向风萧萧,握刀的手更紧了。
风萧萧微微低头,叹了口气。道:“你这句话一出,不论我安的是好心还是坏心,你都非死不可了,你就真不怕死么?”
骆方决绝道:“为场主战死,死而无憾。”
四名战士一同吼道:“死而无憾!”
不等他们喊完,吼声戛然而止。
风萧萧已似闪烁般到了他们身后,手中持着剑,剑尖滴着血。
他幽幽的道:“你太小看我了,区区千余人,以为我单人独剑便杀不完么?”
骆方咔咔的转回头,在他渐渐黯淡的目光中,映出风萧萧似旋风般卷起的腥风血雨。
风萧萧并没有打算逼问他是哪方派来的人,虽然已有所猜测,但那份仍记在心间的情谊,让风萧萧只希望他能死得痛快些。
骆方当然想不到竟有人有胆子敢去想杀光千余人,谁也想不到,所以他死的很冤很不值,而他冥顽不灵的表现,也终于给了风萧萧杀他的理由。
风萧萧根本不必非要护着商秀珣突围,他只需杀光所有围攻的人就行了。
实际上,他也根本不必将人全杀光,因为就算军纪最严的军队,只要伤亡超过五成,大都也会彻底溃散,何况一众流寇乎?
流寇人数虽众,其中却已没有高手牵制,与野草有何分别?
所以从里杀到外,风萧萧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从外杀到里,也一样快,甚至更快。
因为哪怕最残暴的流寇也是人,是人就会害怕死亡,畏惧无法抗拒的威能!
当风萧萧手中持着剑,就仿佛有了这种威能。
待他再次回到村中那栋最大的屋前时,身边除了带着腥味的风,再无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别说飞马牧场众人,就一向镇定自若的商秀珣,都已瞧得花容失色,眼前这种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已远超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馥大姐的武功虽不算低,但她还是个女人,而且并没有商秀珣一样坚韧的意志,她早已双腿反软的瘫坐在窗台前,根本不敢再往外看,脑中更是惊得浑浑噩噩,仿佛失了魂魄。
屋中众人,也只有商秀珣才强撑着看完了外面这令人终生恐怖的一幕。
眼见几乎寸血未染的风萧萧立在房门前,她知道自己犯了个错。
风萧萧绝不会是被谁派来的奸细,以他的剑法和武功,和表现出来的冷酷与残忍,世间绝没有人能指使得动他。
此人若是有一丁点的恶意,房中众人,包括她在内,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如同鬼神降临的剑法,谁能挡得住?
不过心中虽想的清楚,商秀珣却实在提不起勇气出门面对,更不敢叫他进来。
煞意杀意分明是无形的,却已在这个恐怖的男人身上显了形,哪怕多看他一眼,眼睛都会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她现在一心只希望风萧萧快些离开。
风萧萧一生杀人盈野,根本不将人命当一回事,所以这会儿不但神情自若,还盘算着依自己的表现,商秀珣不该再怀疑他了吧!正准备进去和商秀珣打声招呼,一起回飞马牧场。
不过待他看见鲁妙子忽然现身屋顶,不由停住了步子,见鲁妙子正恶狠狠瞪着自己,更是一阵莫名其妙,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自己为了捉出内奸,结果放跑了曹应龙等人,而惹得师祖不快了。
设谋的人,一般都很讨厌被人轻易改变计划,风萧萧也不例外。
因为这意味着会多出很多不受掌控的人和事,衍生开来,说不定会导致对形势失去掌控。
所以风萧萧十分理解,有些讪然的冲鲁妙子笑了笑,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他却没想到,鲁妙子也被他照成的血腥景象吓得不轻,若非见他带着惊人的煞气和杀意想要进屋,鲁妙子说不定都不敢在他面前现身了。
实是对商秀珣的担忧,才让鲁妙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见风萧萧表现的并无敌意,这才松了口气,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隐于月光不可见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波之末 (三千字章)
“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间轰天响起,加上欢呼吶喊的喝采声,使牧场内外好似庆祝新年般热闹喜庆。
不过再大的喧嚣传至后山,也只能变得隐隐约约。
鲁妙子负手窗前,微笑道:“自从青雅去后,飞马牧场便少有这般喜悦的气氛了。”
他微微侧头,向谨立于后的风萧萧解释道:“青雅就是秀珣的母亲,唉!”
风萧萧这才明白,鲁妙子和商秀珣的母亲的确是有不寻常的关系。
鲁妙子像倏地苍老了几年般,叹道:“当年受伤后,我便逃到飞马牧场来,陪了青雅整整二十五年……“
风萧萧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现在他就紧紧闭着嘴。
鲁妙子眼中射出复杂并带着缅怀的目光,忽而摇头苦笑道:“或许你不相信,我对祝玉妍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青雅一个人。罢了!罢了!”
风萧萧忍不住想道:“人之将死,是否真的会变得比往常大度许多呢?”
他就算现在是个瞎子,都能瞧出鲁妙子如今的状态很不好,再也无之前的精气神韵,颇有些油尽灯枯的垂老之貌。
鲁妙子转过身体,凝视着风萧萧道:“你明白的我的意思吗?”
风萧萧点点头,道:“我会让祝玉妍得到惩罚,却不会取她性命。”
鲁妙子哈哈笑道:“那情景定会有趣的很,真恨不能亲见。”
风萧萧默然不语,鲁妙子是寿元彻底耗尽,再无丝毫生机,想要为他续命,真只有神仙才做得到了。
说实话,当风萧萧看出他伤势的时候,便已在心中惊为天人,他竟能给自己续命几十年之久。简直不似凡间手段。
鲁妙子笑得颇为畅快,在见到风萧萧郊野上疯狂杀戮的一幕,他就知道风萧萧若是去杀祝玉妍,那么祝玉妍死定了。也正在那时,他忽然感觉到祝玉妍的性命,竟真正的掌握在他的手里。
风萧萧十分明白鲁妙子的意思,鲁妙子是想让祝玉妍清楚一件事:“我能杀你,却不杀你。”
让祝玉妍亲自品尝到后悔的情绪。这远比杀了她,更能使鲁妙子的心感到平静。
鲁妙子笑了一阵,敛容道:“你很好,我承认自己之前对你的看法有所错误。”
风萧萧垂首不语。
鲁妙子道:“长安城里,有座杨公宝库……”
见风萧萧疑惑的抬起头,他微笑中不无自豪的道:“杨公宝库是我一手设计建造的。”
得杨公宝库者,可得天下,风萧萧的耳朵都快被江湖上流传的这句话给磨得起茧了,而今这座宝库的建造者,就站在他的面前。
风萧萧忽然有许多话想问。但瞧了瞧鲁妙子脸上缅怀的神色,将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鲁妙子续道:“向雨田交我保管的那枚圣帝舍利正在其中……没错,和你身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风萧萧不怀疑他早就能发现自己腰畔所藏的“水母之精”,但实在想不到鲁妙子为何会忽然提及另一枚圣帝舍利。
鲁妙子道:“其实想要达成圆满,除了寄希望于古今四大奇书之外,还是有取巧的办法。”
风萧萧的注意力一下子便提到最高,道:“和圣帝舍利有关?”
“不错!”鲁妙子好似看出他在想什么,缓缓道:“圣帝舍利蕴含历代圣帝所灌注的庞大精元,虽因没有蕴含人之感悟的关系,不能真正助人圆满。却能轻易造就炉鼎。”
明明是模棱两可的话,风萧萧却听得双眼精光大放。
鲁妙子微笑道:“看来我想的不错,你根本没打算按我指明的道路而行,其实另有打算吧?”
风萧萧有些赫然的道:“弟子惭愧。”
“你惭愧什么?该惭愧该是老夫。”鲁妙子淡淡道:“是老夫当初信不过你……”
他话锋一转。道:“你之前便说过,感悟是由人的经历转化而成,说来简单,但过程却说不出的漫长,而且极其危险。”
风萧萧兴奋的接口道:“最快的办法便是不停的经历磨难,时时刻刻徘徊于生死之间。”
鲁妙子叹道:“看来已不需我细说了。”
“弟子些许看法。还请师祖指正。”风萧萧笑道:“既然一个炉鼎不能至我圆满,何不多造就几个炉鼎,一齐分担最后一步的风险?”
鲁妙子故意道:“道心种魔**对鼎炉的资质、心智都要求极高,鼎炉若真是易得,向雨田当初就不必以圣帝舍利入道了。”
风萧萧搓着手道:“那是因为他小气,若是他肯将圣帝舍利放手他人,凭着舍利中几乎磅礴无尽的精元,足以造就出不止一个合适的炉鼎。”
鲁妙子摇头叹道:“他不是小气,是不能。”
风萧萧顿时恍然,他兴奋下没有细想,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向雨田都大度的远超常人,唯一的枷锁,该是圣极宗的规矩,让他无法将圣帝舍利便宜旁人。
鲁妙子又道:“炉鼎反噬之力不可小觑,照此方法,炉鼎肯定不止一人,你又该如何化解呢?”
风萧萧略微犹豫,道:“我相信我的妻子会与我齐心,而我更会设法使其他的炉鼎无法同心协力,甚至互为仇雠。”
鲁妙子欣然道:“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风萧萧尴尬的笑了笑,道:“师祖,你还没说杨公宝库怎么进去呢?”
他可不信鲁妙子是忘了说,其中肯定别有深意。
果见鲁妙子慢悠悠的道:“我已将毕生的机关之学传于寇仲和徐子陵两小子,只要跟着他们,不愁进不去杨公宝库。”
风萧萧有些发怔,而鲁妙子接下来的话,更令他傻眼:“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你肯定不感兴趣,也肯定学不会,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进入之法,因为你不通机关之术,告诉你方法你也不会用。”
风萧萧苦笑道:“弟子知道了,这两小子好歹是师祖的传人,弟子一定会照拂他们的。”
鲁妙子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他收了笑声,道:“如若此等方法也无法助你圆满,真到最后无法之时,不妨再来我这儿一趟……”
他探手伸入一旁的书柜,轻轻扳下,“轧轧”声中,一座地下室入口现于眼下,道:“我将会埋骨于此,亦会给你留下最后的办法,只希望这办法你永远也用不上。”
风萧萧自然不会笨到追问他为何不现在将办法教给自己,沉默半晌,道:“不到最后时刻,弟子绝不会来打扰师祖安歇。”
鲁妙子转目瞧向他,意味深长的道:“得救之道,一向把握在自己手中,你好自为之。好了,去将那两臭小子叫来,老夫还有些事要嘱咐他们。”
风萧萧默然而退,他知道,这一别,既是永别。
但他却不知道,鲁妙子留给他的得救之道,正是寇徐二人身负的长生诀真气,只是真到用时,寇徐二人就算能保住性命,一身武功只怕会付诸流水,若非到最后的时刻,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两名传人落得如此下场。
而风萧萧若是对寇徐二人毫不关心,甚至取了两人的性命,那么真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张废纸……光有方法,却再无施行的办法。
不得不说,鲁妙子在某些方面真的与向雨田十分相像,不但深谋远虑,而且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对寇徐二人也好,对风萧萧也好,都给予了平等的机会。
风萧萧并不是个好人,某些地方甚至称得上极恶,但他亦有优点,比如信守承诺,比如尊师重道。
所以他绝不会因为鲁妙子死了,而事先闯入这位祖师的埋骨之所,若非还攸关他妻子的性命,他甚至永远都不打算来搅扰师祖长眠。
所以他老老实实召来了寇徐二人,并且也没有升起一丁点想偷听他们和师祖谈话的念头。
风萧萧返回宿处,一路上碰见的仆人婢女,尽是拿怪异的眼光瞧着他,但都恭谨的避让并行礼。
倒不是因为他在牧场外杀敌的事迹为人所知,实际上包括商秀珣在内,所有的知情人,都对昨夜之事守口如瓶,只将大胜四大寇的讯息传扬开来。
之所以都这么瞧着风萧萧,是因为昨夜场主才下令拿他,今日的态度却陡然反转,竟公告全牧场,风萧萧升为副执事的消息。
风萧萧在屋里没待一会儿,兰姑忽然来了,原来是给他安排了新居。
除了独占一座精致的小院,还有四男四女共八名仆役。
兰姑其实已算得上是风萧萧的人,所以虽然她知道的事情不多,却什么消息都不敢瞒他。
李秀宁一行人当夜成功摆脱了沈落雁的袭击,但还是没能走成,已成惊弓之鸟的他们,虽然接到了来自商秀珣表达的善意,却连告辞都没有,于清晨便匆匆离开牧场。
这正是风萧萧预想的结果。
若是骆方没死,李秀宁或许还能安稳的住,但偏偏骆方没能回来,而且不知生死,让李秀宁不能不怀疑商秀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将骆方秘密擒住逼供,若是骆方抗不住受刑,交代了什么,他们现在不走,往后可就走不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局内外
兰姑刚走,商秀珣便来了,她孤身站在院中,俏脸上不复一向从容的模样,似有些踌蹴。
风萧萧于郊野外的杀戮,使他蒙上了一层血腥的意味。
就像无人愿意回忆恐怖的噩梦一样,商秀珣也不愿直面风萧萧。
只是她身为一场之主,别人尚有推脱的余地,她却没有,所以她只能来。
风萧萧缓缓走出门来,道:“商场主芳驾莅临,是有何事?”
商秀珣强忍住想要后退的念头,作镇定状道:“还未感谢风执事昨夜援手之恩。”
风萧萧笑道:“场主既称我为执事,这些便属份内之事,何谈言谢?”
商秀珣稍显心安,道:“昨夜光见风执事纵横立威,却不知骆执事可曾安然无恙?”
风萧萧略微沉默,道:“战场无情,骆方兄虽勇猛过人,但终究敌不过四面兵戈,不幸战死,风某惭愧,至今尤悔。”
商秀珣神情黯淡,她只是怀疑骆方,并未真能确定骆方乃奸细坐探一流,听他身死的消息,自是不免神伤。
风萧萧是不愿让骆方死了仍背负污名,是以并不直言实情,但并不代表他想让商秀珣对此事完全蒙在鼓里。
所以他又说道:“昨夜情势变化万分,我与骆方兄产生了分歧,我欲回转与场主汇合,但骆方兄坚持命令,非要继续外冲十里,唉!若非我俩分开,也不至落得如此结局。”
商秀珣秀眸闪起光,旋及掩去,道:“骆执事求仁得仁,本场主当会铭记在心,恩养他的家人眷属。”
风萧萧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场主仁义,在下感佩。”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像是在为骆方默哀。
商秀珣哑声道:“陶执事勾连外人,欲对牧场不利,已被收押,只是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未免人心不稳,本场主不欲宣扬于外。”
风萧萧知机道:“牧场中事,自有场主做主,在下岂敢妄言。”
商秀珣犹豫半晌,道:“今晨。竟陵方庄主派人来向本场主求援,杜伏威已率江淮军逼近襄阳城,本场主想听听风执事的意见。”
风萧萧心道:“好家伙,除了李阀外,李密、阴癸派、铁勒人都在打飞马牧场和竟陵城的主意,现在竟连杜伏威都插手了,看来是有人居中串联,才能将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四大寇是受沈落雁指使,明显与李密有关,而杜伏威在此时攻打竟陵城。等若双拳同出,使飞马牧场与竟陵城各陷困境,无法相互援助,加之原先铁勒人与阴癸派针对方泽涛的诡计,与商秀珣郊野遇袭,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分明是个环环相扣的联合杀局,小局之外套着大局,大局之中竟还有小局!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将这么多本不相合的势力都聚合在一起,并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风萧萧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不过口中只说了句:“一切但凭场主做主。”
商秀珣有些失望,但强打精神道:“飞马牧场与竟陵独霸山庄唇齿相依,并早有盟约,守望相助。本场主已打定主意,前去救援,望风执事也能同行。”
风萧萧道:“好!”
他此番表现,简直比最忠诚的属下还显忠诚,但越是这样,商秀珣越是难以信任他。
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
商秀珣心中发虚,有些后悔前来找风萧萧了。
只是她不能不来,这样一个心思难测,兼之武功通天的人物,若不留在时时能看到的眼前,而放于牧场中留守,只怕会让她更加寝食难安。
望着商秀珣踌躇远去的倩影,风萧萧少见的犹豫难决,终于出声道:“后山那位长者……寿命将绝,你或许还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鲁妙子曾嘱咐他不得在商秀珣面前提及自己,但他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打算告知商秀珣。
商秀珣猛地回身,失声道:“什么?”
风萧萧摊手道:“我讲得哪几句话……场主听不懂?”
商秀珣低喝道:“给我闭嘴。”
风萧萧老老实实的闭嘴。
商秀珣再次转身,道:“你随我来。”
风萧萧动也未动,他才不想过去找骂,而商秀珣显然神情不属,根本没发现他并未跟在后面。
过了午时,商秀珣又来了,风萧萧同样迎出。
商秀珣长身俏立,有种贵族女子独特高贵娇美的气质,她细长白皙的玉颈勾出一抹唯美的弧线,低头凝视着院中假山前的池塘中的波纹,许久未言。
风萧萧心知她肯定不会好受,更加不会插嘴。
日光暖,池水清,波纹荡,山石峻,加之显得楚楚动人的美女,明明好一副美景,却偏偏流转着一种人断肠的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商秀珣缓缓转过娇躯,美目深注的瞧了他好半晌后,柔声道:“老头子让我相信你,我能相信你么?”
风萧萧答道:“信与不信,在场主你,而不在我。”
商秀珣不悦道:“你这人啊,武功与名声并不相符,是否故意扮猪吃老虎,将自己弄得这般神秘呢?”
风萧萧耸了耸肩,从容道:“在牧场中人看来,经过昨夜的我,也变得神秘呢!”
商秀珣黛眉轻蹙,道:“你是不满意我掩盖你的功劳么?”
风萧萧笑道:“不,我是想说,场主之所以觉得我神秘,正是因为有其他人也做了同场主一样的事呢!”
商秀珣顿时恍悟。
她为使牧场不至因内奸的关系,而人人自危,也为了提振士气,便隐瞒了风萧萧昨夜的所作所为,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昨夜还被她通知缉拿的风萧萧,今日却莫名其妙成了副执事,可不正是神秘的很吗?
她会如此做,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因种种缘故,隐瞒了风萧萧的一些经历。所以在她看来,这人岂不是也很神秘吗?
商秀珣上下打量了风萧萧几眼,坦然道:“本场主还想问问你的出身来历,老头子他不肯说。你是不是也不肯说?”
风萧萧嘿嘿笑道:“他老人家绝不是故意想瞒你,而是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且与场主实无关系,我也亦然。”
一句话堵口。商秀珣有点不知再问他什么才好的样子,默然不语,良久才没好气的道:“你立即收拾细软,准备随本场主出门。”
风萧萧微笑道:“是。”
……
黄昏时分,一行三十人,驰出东峡,放蹄在广阔的平原迈进。
除了风萧萧外,寇仲和徐子陵竟然也有随行,想必是托了他和鲁妙子的福,不过并不得看重。仍是做伙头军的事,为大家准备饭食。
其他都是飞马牧场的人,包括了执事级的梁治、柳宗道、许扬,和副执事级的梁治,以及他的副手吴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还有商秀珣的心腹侍婢馥大姐和小娟。
另外还有两个分别叫商鹏和商鹤的老头儿,包括商秀珣在内,都尊称他们作鹏公和鹤公。
两老很少说话,但双目神光如电。显是飞马牧场商姓族中元老级的高手。
两人的目光须臾不离风萧萧,这就算了,关键是这两老头的武功实在惊人,竟连风萧萧都有些如芒在背的心惊感。
他虽然不惧。但仍不免暗叹飞马牧场能矗立于纷乱之世,确有丰厚的本钱,平常看不见,一旦陷入危难的境地,前辈高手们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挨个的冒出头来了。
夜幕低垂。寇徐二小子偷偷摸到了风萧萧的营帐中。
风萧萧一见之下,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见不得人么?”
寇仲讨好的笑道:“我和小陵想到一事,这不就赶紧来告诉风叔么?”
风萧萧道:“说。”
寇仲沉声道:“美人儿场主今次仓卒成行,说不定正中杜伏威引蛇出洞的奸计……”
风萧萧目露惊异,却未言语。
寇仲一见之下,顿时得意洋洋起来,道:“一向以来,竟陵的独霸山庄和飞马牧场,均是周围各大势力口边的肥肉。只不过此肉难咽,致无从入手,现在四大寇进犯牧场,而老爹杜伏威则乘机兵胁竟陵,两者间若无微妙的关连,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徐子陵接口道:“老爹纵横长江,乃深谙兵法的人,怎会舍一石二鸟之计而不用,试想假若牧场大军未到而竟陵已破,那时场主惟有退守牧场,再联络四方城乡,严阵以抗。老爹再要扩大战果,势必难比登天。”
风萧萧“嗯”了一声,道:“你俩是想说杜伏威早已张网相待,只等商场主匆匆赶去竟陵,不察之下,自投罗网了?”
寇仲大拍马屁道:“风叔就是风叔,原来早就想到了,哪用得着我俩来画蛇添足?”
风萧萧嗤嗤笑道:“既知我早想到了,你俩臭小子跑来作甚?还不快滚!”
说着真还起身一人赏了一脚,直接将两人给踢得飞起,滚出了帐篷。
寇徐二人好意赶来提醒小心,却闹了个灰头土脸,皆是大感没趣。
尤其守夜的牧场战士都诧异的望了过来,见两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远,皆不禁好笑,更使两人心中不是个滋味。
徐子陵撑着身子,小声埋怨道:“都怪你,非要乱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寇仲讪笑道:“怪我,怪我……”
徐子陵却忽一皱眉,道:“奇怪,你认为风叔是真的早就想到了么?”
寇仲苦笑道:“一路上你还没受够他的罪?哪一次咱们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们都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我只是想过来验证一下,我究竟想的对不对罢了。”
徐子陵摇头道:“就算他想到了,也不必将我们赶出来吧!闹这么大的动静……”
寇仲撇嘴道:“他个怪人,什么怪事他做不出来……”
徐子陵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摆。
寇仲忙抬起头,双目一亮,与徐子陵相视一眼,暗呼“风叔万岁!”
原来商秀珣听见动静,已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你们趴在地上做什么?”
寇仲一咕溜爬起身,双手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恭敬道:“今次场主率人往竟陵,是否因竟陵遣人来求救呢?”
商秀珣凤目一寒,往风萧萧帐篷处瞪了一眼,微怒道:“是否风执事把这事泄出来的?”
寇仲哪会笨到接这话,好整以暇地分析道:“江淮军今次西来,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显是谋定后动……”
商秀珣顿时动容,再顾不得发恼,静静听了下去。
帐篷中的风萧萧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意,暗道:“寇仲这小子果然够聪明,知道把握时机。”
如果由他带着寇徐二人前去禀报,商秀珣只会将功劳记在他的身上,而没有他引荐,两小子的地位真不算高,根本找不到适当的机会与商秀珣做私下交谈。
这么一个可施恩于飞马牧场的机会,于风萧萧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但对志在争霸天下的寇仲来说,却无异于一份丰厚的大礼,于是他故意将动静闹得大一些,只等商秀珣前来察看,让寇仲自己把握此等良机。
寇仲这小子也果然争气,三言两语便说得商秀珣花容微变,神情蓦冷,匆匆往找柳宗道等人商议去了。
清早起来,众人继续行程。
但往竟陵去的由原先的三十人变作二十二人,馥大姐和小娟已各带三人,分两路趁夜返回飞马牧场,以传场主之令。
余人也分成四组,各采不同路线,以沿途的城镇作会合点,为的自是要掩人耳目。
本来寇仲和徐子陵也在遣返之内,却被寇仲以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死活留了下来,因他二人立此大功的缘故,商秀珣终究首肯。
商秀珣带上了风萧萧和寇徐二人,以及商鹏、商鹤两大牧场元老高手,实力自是以他们这组最强大。
一行六人,扮成行旅,商秀珣更穿上男装,与商鹏、商鹤改坐到马车中。
寇仲和徐子陵充当御者,而风萧萧则扮成了护院武士随车护驾。
因为绕道的关系,想至竟陵吗,先去襄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襄阳襄阳
襄阳城,襄阳城!
不再是记忆中的襄阳城,而是眼前的襄阳城。
风萧萧遥望这座千古雄城,心中涌起些许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滋味。
入城时,已是黄昏。
众人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的繁华景象,竟一点也不逊色于几百年之后。
自杨广被宇文化及起兵杀死后,激化了各地的形势。
本已霸地称王称帝的,故是趁势扩张地盘,原为隋官又或正采观望态度的,则纷纷揭竿而起,成为一股股地方性的势力,保障自己的城乡家园。
像襄阳的钱独关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双刀”钱独关乃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
炀帝死讯传来,钱独关在众望所归下,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上。
钱独关虽自知没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但际此风起云卷,天下纷乱的时刻,亦可守着襄阳自把自为,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
在李密、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势力互相对峙的当儿,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换取所需,俨如割地为王。
大街上不时有身穿蓝衣的武装大汉三、五成群的走过,只看他们摆出一副谁都不卖账的凶霸神态,便知是钱独关的手下。
街上几乎看不到有年经妇女的踪迹,偶有从外乡来的,亦是匆匆低头疾走。
只此情形,就可知襄阳城繁华之下,尤有险恶之况。
入城还未行多远,风萧萧便瞧见一起江湖恶战。双方都不下十数人之众,沿街追逐,刀来剑往,竟以一方全死而告终。
而钱独关的人非但不上前加以制止。反而混在瞧热闹的人群中,看得兴高采烈,论得唾沫横飞。
寇仲和徐子陵瞧得面色大变,商秀珣也瞧得饶有兴味。
风萧萧脸上却无甚表情,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一入城便发觉有人自暗中窥探。而且目标居然不是商秀珣,而是他。
这就十分奇怪了,因与和氏璧有了联系,又有蒲山公令的关系,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倒也算响亮,但真正知道他模样的人并不算多。
就连深恨他的李密,都不敢将他的画像给放出去。
毕竟李密发此蒲山公令,只是为了个属下一个能交代过去的说法,并不是真的想将风萧萧这个煞神给重新招惹回来。
其他敌对关系还有李阀和慈航静斋,不过李阀现在躲他都嫌来之不及。哪敢派人盯着他?
慈航静斋道倒是十分有可能,但身为白道魁首,在江湖中的势力几乎无处不在,她们若想盯住一个人,根本不必从暗中窥探。
某非是独孤凤?也不太可能,独孤凤只怕是现在世间上最想远离他的人了。
风萧萧低头琢磨了一阵,有些摸不着头脑,忽听商震苍老的声音道:“到了,这便是襄阳城最大的馆子家香楼,我们已在二楼订了两桌酒席。公子请上楼吧!”
因商秀珣做男装打扮,所以大伙儿都称他为公子,而此酒店却是分散而走的其余几组来此汇合之地,早已先一步到达。为商秀珣安排好了一切。
寇徐二人出身低微,真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在这样的情况下,商秀珣仍不忘讲究排场,不由大感愕然。
众人先后登上二楼,占了靠街那边窗子旁五张大台的其中之二。商秀珣与尚鹏商震等几名牧场执事同桌,风萧萧则带着寇徐二人,和早先而至的副执事梁治及其他牧场高手坐了另一桌。
整个二楼大堂闹哄哄的挤满了各式人等,只有靠街窗正中的那张大桌由一人独据。
此君身型雄伟,只瞧背影已可教人感到他迫人而来的慑人气势。
无论伙计或其它客人,似乎对这年轻高手一人霸占此桌一事习以为常,连异样的眼色神态都欠奉。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这人化了灰他们都认得是跋锋寒的背影,两人一齐拿眼瞧向风萧萧。
风萧萧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正襟危坐,目光一点也不乱飘。
倒是跋锋寒好似感到了两人的目光,转头回望,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待望见两人身侧的风萧萧,呼吸忽然一窒,但旋即如常,继续扫视向商秀珣一桌。
商秀珣俯前少许,朝跋锋寒瞧去,秀眸射出动容之色,显是被跋锋寒完美野逸和极具男子气概的容颜体型震撼了。
尚鹏商震却因直视跋锋寒锐利得如有实质的目光,心生寒气,暗呼厉害,想不到会遇上这种罕有的高手,还是这么年轻,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上来道:“跋锋寒下来受死!”
整个酒楼立时逐渐静了下来,却仍有“又来了呢!”“有热闹看了!”“这是第七批人了吧!”诸如此类的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到最后静至落针可闻。
商秀珣花容微动,目中好奇之色更加明亮,显然也知道跋锋寒这位最近名噪大江南北的西域高手。
只见跋锋寒长身而起,朗声笑道:“本来你们没什么资格要我滚下来,你们的老大不用三招就给我收拾了,你们能捱一招已会令我很感意外,不过今日有高人莅临,我却是不好打搅他吃饭喝酒,算是便宜你们了。”
牧场众人皆惊,而尚鹏商震两个老头子目光陡然锐利无匹,商秀珣面现错愕,皆以为跋锋寒是看破了他们的身份来历。
但寇仲、徐子陵却再次瞧向风萧萧。
他们是知道跋锋寒是多么的傲气逼人,这样一个连武尊毕玄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竟这么给风萧萧面子,可见心底实是畏惧甚深。
他俩什么时候也能有此等面子,不管往哪一坐,就算默不吭声,但谁都要敬他们三分。
思绪间,跋锋寒已拔剑从窗外掠出,不过片刻间,就已返身飘回,好整以暇的回剑入鞘。
二楼众人瞧得目瞪口呆,有靠窗的人忍不住叫道:“看到他们襟头绣的梅花标志,是无恶不作的梅花门”
“我认识他们,是梅花门的四名头领!”
“被一人一剑的杀了!”
跋锋寒像做了最微不足道的事般毫不动容,提壶注酒,而后端起酒杯,冲风萧萧遥遥一敬,也不等风萧萧有什么反应,便一口而干。
这下风萧萧突然成了众矢之的,众人皆震惊的瞧向他,跋锋寒刚才口中的高人竟是他?
他们十分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青年,怎能当得起挟大胜之威的跋锋寒敬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突变突变
见跋锋寒向风萧萧敬酒。
寇仲心中不无酸意的想道:“好个装模作样的风湿寒,你是怕风叔根本不赏你面子,连理都不理你,所以才自顾自的先喝了吧!”
果听跋锋寒笑道:“在下先干为敬,尊驾自便。”
没想到风萧萧微微一笑,竟也举杯回敬,而后尽饮此杯。
寇徐二人大感诧异,同时想道:“风叔啥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周遭已有窃窃私语声,相互打听风萧萧是何方高人了。
寇仲和徐子陵细听之下,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因为除了有人猜测是最近闻名遐迩的青年高手,人称“多情公子”的侯希白外,竟还有人往寇仲和徐子陵身上猜测,当然也有人猜测是名声同样不小的风萧萧。
商秀珣忍不住暗自汗颜,芳心中升起种奇异的感觉。
往日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场主,众人直如众星捧月般的将她捧起,一向是众人的中心,所以刚刚才理所当然的以为跋锋寒是瞧破了她的身份,没想到实是她自作多情,人家在意的只是风萧萧而已。
这位美人儿场主,何曾遇上过此种被人无视的经历?
商秀珣不由有些发怔,呆望着风萧萧。
所谓名不副实,一向是指实力配不上名声,这个风萧萧却恰恰相反,竟是名声配不上实力,谁能想得到这个与跋锋寒、侯希白齐名的青年高手,竟然比自家牧场中的老前辈还要厉害许多呢?
忽地一把声音在登楼处响起道:“这两张台子我们征用了!”
伙计的声音愕然道:“但客人还未走呢!”
寇仲和徐子陵骇然互望,皆因认得这正是曲傲大弟子长叔谋可恶的声音。
十多人的足音迫上楼来,一把女声叱道:“我就要那两张台子!你们滚不滚?”
却是铁勒美女花翎子的声音,目的如此明确的挑衅,不用多想,肯定是冲着商秀珣而来的。
飞马牧场一众人等显然亦认识长叔谋是谁,除商秀珣和鹏鹤两个老家伙外,都露出紧张戒备的神色。
只听花翎子突然“啊”了一声,冲寇仲和徐子陵嚷道:“怎么是你们!”
她身旁的庚哥呼儿也是面色陡变。
当初与独霸山庄交战时。他们曾与寇徐二人交过手。
长叔谋一把拽住花翎子,生生扯至自己身后,又按住庚哥呼儿的肩膀,干笑道:“原来是阁下!”
他惊疑不定的望着风萧萧。认出此人是当初伴在独孤凤身边那名独孤阀的心腹高手,只是这会儿怎么会与飞马牧场的人混在一起?还作从属打扮?
这下轮到牧场诸人愕然的望向风萧萧和寇徐二人了,与他们的同桌的牧场高手更是按住了腰畔的兵刃,戒备之意显形于外,只是未得场主命令。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长叔谋见此情形,心中顿时后悔透了,暗忖此人莫不是奉了独孤阀的命令,混入飞马牧场中,这下被他叫破身份,等若搅局,事后独孤凤那辣手的小妞,不将他大卸八块才真是见鬼呢!
这时,长叔谋方面的高手纷纷上得楼来,刚好和飞马牧场的人数一样。也是二十二人,将本就满满当当的二楼,挤得更满。
花翎子却是不知道厉害,一见到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哪里忍得住刁蛮性子,从长叔谋背后探出脑袋,嗔怒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快滚出来,让我杀了。”
跋锋寒忽然转回身,哈哈笑道:“曲傲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么横行霸道的吗?”
二楼上客人。听到来得竟是曲傲的徒弟,登时如避蛇蝎,仓皇逃命,蜂拥着往楼下逃去。甚至有人因下楼之路被堵的关系,而爬窗跳走,可见曲傲凶名之盛,于中原亦有莫大的威力。
事已至此,长叔谋反而平静下来,道:“我长叔谋在敝国时早听过跋兄大名。心生向慕,恨不得能有机会请教高明,未知跋兄这两天可有空闲,那大家就拣个时间地点亲热一下好吗?”
跋锋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掷在他和长叔谋间的地上。
“当啷!”
瓷杯破碎,撒满地上。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一眼,心中好笑道:“原来你风湿寒比咱俩也强不了多少,平常人五人六,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一见到风叔,同样是换着法的拍他马屁。”
他俩却不知跋锋寒出身饿狼互食的残酷草原,是个实际到极点的人,屈从强者,踩压弱者的观念,已经深刻于心,他已得彻底罪了一个武尊毕玄,不得不逃离草原,自然不愿得罪另一个他现在还难以企及的高手。
现在既有机会博取此人的好感,且明知必胜无疑的情况下,他要是不向长叔谋等人头上踩上一脚,他就不是跋锋寒了。
跋锋寒掷杯于地,蔑视之意如此明显,庚哥呼儿和花翎子勃然色变,正要发难,长叔谋挥手阻止,发出一阵声震屋瓦的长笑声。
楼内识货者无不动容,听出他的笑声高而不亢,却能令人耳鼓生痛,显示出内外功均到了化境。
以长叔谋一向的骄横自负,亦不愿在对付飞马牧场的高手和寇徐两人的同一时间,再树立跋锋寒这劲敌,何况还有风萧萧这个他以为是独孤阀培养的心腹高手也在,他自认得罪不起独孤凤。
他乃提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忽然坐入一张空椅中,拍桌喝道:“还不把酒菜端上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今次再也起不了争端的时候,长叔谋突然变了脸色,恭敬的低下头,口中不住说“是。”
诡异的是,他身边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
风萧萧神色也变,转头瞪窗而视,窗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影或奇怪之处,但他偏偏瞧得无比用心,甚至连手都已按上了剑柄。
本来正觉奇怪的商秀珣,见风萧萧这副模样,顿时向众人打了个且战且走的手势。
要知当夜杀戮于郊野时,面对千众流寇,风萧萧都表现得轻松自如,现在竟露出如此戒备的神情,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长叔谋神情渐渐凝重,突然起身,招手道:“杀!”
除长叔谋三师兄妹外,其他十九个铁勒高手,人人神气内敛,冷静如冰,明眼人都看出绝不好惹,听到长叔谋一声令下,霎时间风声雷动,气劲如涛,各自擎出兵器,往飞马牧场那两桌猛扑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激战
众铁勒高手扑来的一瞬之间,风萧萧动了。
他却奇怪的未攻向任何一人,下一刻便已腾挪至窗外。
只见街上满布铁勒战士和襄阳城的人,听见酒楼内传来的打斗声,都已持着兵器,蜂拥着往楼内冲来。
风萧萧却毫不理会,似闪烁般,在房檐间、屋顶上掠行,眨眼不见。
更奇怪的事,风萧萧刚一离开,长叔谋便大吼道:“撤!”
长叔谋权衡利害下,自忖有跋锋寒以及寇徐二人相助,他此番绝对讨不到好,本就不打算下达动手的命令,之所以硬着头皮下令,全是因一位大人物暗中吩咐的缘故。
见风萧萧果然如那位所言离去,自是大松口气,趁战端初起,还未到激不可分的程度,忙带众人撤走。
飞马牧场等人与跋锋寒都相顾愕然,不过当然也不会自找不自在,商秀珣立即下令放弃留在客栈的马匹行李,匆匆下楼,准备攀城离开。
……
风萧萧已不知行了多远,横过一家宅院的后园,跃到院内宅舍最接近的瓦面处,长身而立,剑斜于侧,冷冷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不喜欢被女人威胁。”
只见日光斜照下,飞檐冲天处,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着风萧萧。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风萧萧这辈子只见过只见过两位,一个是神秘至迷人的东溟夫人,一个是阴癸派的妖女婠婠。
一声**,在风萧萧耳鼓内响起。
以风萧萧的功力。耳鼓竟也像千万面锣鼓般一齐噪响。
他脸色起了变化,冷笑道:“果然是‘阴后’祝玉妍法驾亲临,看来我的面子真不小。”
祝玉妍蓦地消没不见,世间恍如陷入昏天黑地的狂风暴雨中。
风萧萧仿佛身处风暴中的一叶扁舟上。于狂风中起伏,于巨浪中翻腾。
他的眼中终于冒出一丝诧异,心镜陡起,世间顿停!
陡然间,风消涛散。浪平似镜。
祝玉妍仍俏立与对面飞檐之巅,一双被重纱隐住的动人美眸中,闪着比风萧萧眼中更多的惊异。
不是她不想趁隙发动突袭,而是突袭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这是境界的交战,这是异力的争锋,于不可见、不可闻,只可想的精神虚空中。
祝玉妍透过面纱,在风萧萧身上巡视一遍,叹道:“见你之风范。我不禁遥忆当年向雨田。”
风萧萧左右歪了歪脖子,微笑道:“祝后嘴上说的好听,看来是打算以多欺少了?”
周遭房下房上,已闪出五道人影,四面包围。
五人有男有女,虽然看起来都已年纪不小,但依旧显得男俊女俏,风萧萧只认得其中一人,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银发艳魅”旦梅。
以此思之,便可知来人都是阴癸派的长老一流。
祝玉妍柔声道:“是事实也好。不是事实也好,随得你认为好了。动手!”
风萧萧暗里自嘲一声,他和最不讲道理的魔门讲道理,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顾念其他了。因为他已陷入有生以来最为艰苦卓绝的恶战之中。
这五人看似寥寥,实是当世间最顶尖的高手,简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恐怖,其中任何一人单独出来,都有资格与风萧萧激烈交锋,没有一个人的武功会比剑法已入神的独孤凤差。而论经验、狠辣与境界,更远在独孤凤之上。
只是对风萧萧造成最大压力的人,还是远远静观,遥立飞檐的祝玉妍。
她虽然未曾出手,但只要有她在,风萧萧仗以克敌的“心镜”就发挥不出任何效力,会在第一时间被她那种诡异无比,却又威力大到极点的灌脑魔音彻底牵制住。
魔门内功与招式俱都奇诡且玄奥,妙招无穷,真气性质阴险莫测,又各俱巧用。
不过风萧萧的剑法亦是厉害无比,竟能每每寻隙击弱,每一道如虹似惊电的剑光闪起,都能逼退一至二人。
惊人的寒气和杀意,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几近凝固不散。
围攻的五人个个眼露惊骇之色,冷汗津流,若非以众欺寡,使风萧萧无暇补剑,只怕谁单独碰上此人,都唯死一途而已。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敌他们五人,还能硬拼而不落下风!剑法之迅捷,仿佛生了千手千眼!剑气之威,令人死般的心悸!
祝玉妍亦瞧得双目蓝芒大盛。
以现在风萧萧表现出来的惊人剑法和功力,更坚定了她定要取其性命之心,哪怕耗到最后,很可能会死上好几名派中元老!
这样一个人,若是今日让他逃走,只怕往后谁也睡不安稳了,随之而来的报复,光想想都让人心寒。
风萧萧自然一点也不轻松,起码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暗忖这五人合力,加之祝玉妍在侧,就算天下第一高手宁道奇亲自,恐怕都只剩死路一条,或许只有身法比鬼魅还鬼魅,心法不惧围攻的石之轩才有办法逃出生天。
想到石之轩,风萧萧忽然心念一动,脚步错移,踏起了“凌波微步”,顿时魅影叠叠,如同幻移,同时避过了五人简直快到极点,兼之诡异无方的攻击。
“幻魔身法!”祝玉妍惊呼道:“住手!”
她出声虽快,但五人出手更快,从发声到完毕,他们竟俱出了十数招,已被连连击空的脱力感给惊得不轻,闻声骇然而退,各自惊疑不定的瞪视着风萧萧。
风萧萧竟能使得出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虽然祝玉妍并不能肯定风萧萧是否会“不死印法”,但以他表现出来的武功和境界,单以功力,还远在当年的那个纵横天下的“邪王”石之轩之上。
一个能以牺牲而消灭的大敌,就算代价惨重,祝玉妍也怡然不惧,但风萧萧突然使出“幻魔身法”,使她顿息杀心。(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不灭的火2”再次打赏,感谢书友“闲看微云”打赏588~~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门规矩
石之轩的例子在先,天下间根本没人能把他困得不能脱身,他的“不死印法”根本不惧怕群战,而“幻魔身法”一出,更是谁也打不中他、谁也追不上他,宁道奇和四大圣僧亦没成功办到。
谁也不愿结下一个无法杀死的恐怖大敌,所以祝玉妍当机立断喝止众人,使双方不至真结下深仇。
她沉声道:“尊驾既是‘圣帝’传人,为何会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以风萧萧的武功,已经很久未被人逼至需仗身法才能保命的程度了,没想到无奈时使出,竟大收奇效。
他早就觉得石之轩的武功和逍遥派的武学大有相似之处,困境之中方才一用,没料到他的猜测,竟因此从祝玉妍的口中的到了印证。
实际上,“凌波微步”于方寸间的腾转挪移确有奇效,但于直线奔跑却并不尽如人意,绝对比不上石之轩的“幻魔身法”,若是祝玉妍真狠下心硬拼,风萧萧只怕也会被生生耗死。
幸好因祝玉妍深知石之轩的可怕,在发现自己等人并无把握留下风萧萧性命的时候,便打消了强攻的念头。
风萧萧根本不理祝玉妍的问话,反而冷笑道:“祝后这份见面礼来的真好,真给向雨田面子……怎么,今日还想善了么?”
他深知自己只要稍有露怯与妥协之意,祝玉妍未必不会转换念头,这群魔门中人的作风,他已领教过了。绝不会笨到再想领教一遍。
祝玉妍静若不波井水,冷冷的透过脸纱。对他深深凝视,良久后。方才幽幽叹一口气,缓缓道:“其他人都给我离开!”
阴癸派的五名长老相视一眼,眨眼间便走了精光。
风萧萧沉心以灵觉巡视,发现几人果然退走了,起码已到了无法突袭的距离之外。
祝玉妍忽从飞檐上飘下,姿态优美的落于风萧萧面前。
风萧萧冷冷注视,斜剑侧立。
祝玉妍摇头叹道:“你既为圣极宗当代圣帝,怎会不知圣门规矩,胡乱插手我阴癸派的事。还对我徒儿种下魔种……”
说到这一句时,虽隔着厚重面纱,风萧萧亦能感觉到她双眸中闪起的厉光,同时暗暗吃惊,祝玉妍竟能看出他已对婠婠种下了魔种!
魔门最是讲究睚眦必报,或许看在同属魔门的份上,祝玉妍还不至于因风萧萧搅乱阴癸派于独霸山庄的布局,而兴师动众,但对婠婠种下魔种。已超出祝玉妍所能容忍的极限,甚至不惜亲身前来取他性命。
风萧萧心思转动,面上却不乱,淡淡道:“圣门规矩。强者为尊,我就是看上她了,你又能待我如何?”
祝玉妍语气转冷。轻轻道:“当年向雨田纵横天下时,亦不敢向我阴癸派的弟子下手。你比之向雨田如何?”
风萧萧这下真吃一惊,现在想来。的确蹊跷,以向雨田的能耐和本事,不可能看不出修炼阴癸派功法的人,是作为魔种的最佳炉鼎,却依旧选择以邪帝舍利作为魔种,当然是有缘故,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因由?
风萧萧思绪转过一阵,缓缓道:“事已至此,魔种我绝不会回收,祝后要是有能耐留下我,不妨一试。”
祝玉妍冷笑道:“好胆!你妄想可与向雨田比肩,甚至超出吗?”
风萧萧回以同样冷笑,道:“祝后不妨一试。”
他还惦记着鲁妙子临死前的吩咐,不过他自知一旦贸然出手,外面五名阴癸派长老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那时只怕真会被围攻至死了,若非如此,他哪会与祝玉妍在这虚与委蛇。
祝玉妍近十多年来,从未试过像这一刻般满蓄杀机,她现在真想一掌拍烂眼见这人的脑袋,但她方才已知风萧萧的厉害,决定罢手,这会儿更不会轻启战端。
两人心中各有顾虑,一时间相互沉默起来。
良久,风萧萧问道:“向雨田当初为何不以贵派弟子为鼎炉?”
祝玉妍诧异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若非我认得道心种魔**,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向雨田的传人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风萧萧平静的道:“我只是会道心种魔**,与向雨田却无甚关系。”
“好吧!这并非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说给你知又何妨。”
祝玉妍并不深究,颌首道:“对所有圣门的人来说,我们追求的就是十卷‘天魔策’,只有把十卷集齐,始有可能进窥魔道之极,至乎修成最高的道心种魔**。让‘天魔策’重归于一,是自圣门分裂后各派各系中有志者的梦想。”
她淡淡说来,风萧萧却听得心惊肉跳,勉强压住颤声,道:“圣门每派都想集齐十卷‘天魔策’,所以唯我不行!”
“原来你是真不清楚!”
祝玉妍微微摇头,叹道:“圣门两派六道人人都有这个心思,但谁都不敢付诸明面,否则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传有道心魔种**的圣极宗。你身为当代圣帝,向我弟子种下魔种,无异于宣称你正要一统圣门两派六道,而且就从我阴癸派开始,我怎能不来杀你?”
魔门规矩,强者为尊,若风萧萧胜此一战,整个阴癸派包括祝玉妍都要臣服于下,祝玉妍不发疯来杀他才真是见鬼了。
若非时间仓促,祝玉妍又极其自负,不愿多候,只怕来的就不止是六个人,而是整个阴癸派!那时别说风萧萧,就算神仙下凡也得死翘翘。
难怪当初向雨田宁可冒着魔火焚身之险,亦不敢拿阴癸派弟子作为鼎炉,这意味着与天下魔门为敌,加之武林白道也不会坐视魔门一统,等若全天下人都想让他死,那时只怕连鲁妙子都不敢帮他!
所以风萧萧当机立断道:“风某绝无此意……”
他略微沉吟,道:“祝后可知,道心与魔种共存共荣,于贵弟子婠婠其实大有好处,就算我想取回,婠婠也难免元气大伤,甚或至伤及本源,功力再难有所寸进。祝后不妨划下道来,你我僵持在此,与谁都无半分好处。”
祝玉妍默然半晌,道:“婠婠正在竟陵,你何不去助她一臂之力。”
这下轮到风萧萧沉默了,许久后道:“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阴癸美人
商秀珣想救竟陵城,祝玉妍想夺竟陵城,夹在中间的风萧萧自然左右为难。¥f頂點小說,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风萧萧已经和白道领袖慈航静斋对上,自然不愿再与魔门交恶。
何况独霸山庄是同飞马牧场互为盟友,其存亡与否,并不关风萧萧的事,他只是想保住商秀珣而已,而且从大局上看,竟陵城只要不归于李阀,就已遂他之意。
祝玉妍离去,却留下一个人,一个女人,方才曾与风萧萧交过手的女人,正是阴癸派长老之一。
风萧萧刚刚无暇细看,现在仔细打量,便发觉此女长得特别高挑,一头长发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诱人之极,那对翦水双瞳,像**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
此女的美丽更可直追婠婠,露出的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该超过二十五岁。
她冲着风萧萧嫣然一笑,媚态毕露的轻启朱唇柔声道:“我叫闻采婷,天色已不早,何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呢?“
她的语气透出一种纯似发自真心的诚恳味道,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神态婉转可人,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怎能不被她打动。
“不必!直接上路便是。”风萧萧斜她一眼,又道:“莫怪我未提醒你,对我施用媚功,你只能是自取其辱。”
方才交手时,他便看出此女专走媚功幻术,通常男人见到她时。都会被她迷惑得浑忘一切,而她则趁机使出辣手取对方性命。
只是他现在还不欲与阴癸派翻脸。否则若是让祝玉妍瞧出闻采婷被他反魅惑,双方真就再无可转寰的余地了。
闻采婷娇笑道:“哪有人会笨到向身负道心种魔**的人施展媚功?祝宗主只是想借助我的身份。替圣帝打点好沿途一切。”
风萧萧淡淡道:“那就好。”
他顿了顿,森然道:“我并非贵派下属,若你们的安排合我心意还则罢了,若是非要与我过不去,我并不介意先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再来与祝玉妍说道。”
闻采婷动人的笑容微微一窒,旋及如常,笑道:“祝宗主之所以遣我留在你身边,也正是想尽力避免圣帝再与我方发生什么误会。”
风萧萧又道:“那就好。”
闻采婷抖出一方面纱覆于面上。遮住可闭月羞花的容颜,往院前轻移莲步,忽而玉掌轻探,啪啪的拍了两响。
两名男子顿时从院外跃了进来,都长得轩昂英俊,年纪不过三十,背后背着长刀,颇有威势,恭恭敬敬的于闻采婷面前垂首而立。
两人的头虽垂下。眼睛却都火热的偷瞄着闻采婷的纱裙裙摆,以及裙摆下如隐若现的那双绣鞋。
闻采婷轻轻动了动脚,动作不大,但纱裙微摇。蛮足略微从裙下往外更探出些许,姿态亦悦目非常,令人觉得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入怀里,恣意爱怜。把玩这双美足。
她面前那两名男子的鼻息顿粗。
闻采婷嫣然一笑,回眸道:“外已备好车马。还请圣帝挪步,我定会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
那两名男子眼中已射出不能控制的妒忌神色。
而这嫉妒神色,在闻采婷讨好似的扶风萧萧上车,并陪他一同钻入车厢时,便已到了极盛。
只是不知闻采婷施了何种手段,让这两个看着就知十分气盛的男人,竟犹如缩头乌龟般忍气吞声,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敢放,只埋头赶着车马。
闻采婷说的不错,她的确可以将人照顾的无微不至,一路上风萧萧几乎都没多少机会下车,衣食住行,全部都送到眼前嘴边。
从饭店出来便上车,下车便到下一个饭店,就算不得已露宿野外,那两个男子也会飞快的搭起帐篷,准备好精致的吃食,风萧萧只管享受便是了。
一路上,除了那两名男子时时喷火的眼睛有些烦人外,连本想挑些刺的风萧萧,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满意极了。
而且风萧萧不论有什么问题相询,闻采婷也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极其殷勤陈恳。
风萧萧也才知道原来单婉晶想杀的边不负,也在当日围攻他的五人之中,除了暗暗记住此人的样貌外,风萧萧还询问了商秀珣一行人的行踪。
商秀珣等人自以为隐秘的行踪,其实在阴癸派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原来从来没逃出过他们的耳目。
这令风萧萧不得不怀疑商秀珣身边还有内奸……阴癸派的内奸。又或是阴癸派在暗中的势力已无所不至,这样想来,就十分可怕了。
这日停车郊野,趁着那两男子搭建帐篷之时,风萧萧便故意向闻采婷问起,很有些想为难她的意思。
没想到闻采婷淡淡道:“没什么不可以说的,飞马牧场的大执事商震新收了一个小妾,便是我的弟子,所以你刚到飞马牧场,我们就已知道了。”
风萧萧并未和苑儿有过直接触,也未曾亲耳听到沈落雁的谋划,所以并不知道此女,闻言皱眉道:“你将撤她出来。”
闻采婷没好气的道:“托圣帝的福,她已撤出来了。”
若非风萧萧在飞马牧场一通搅和,苑儿也不至于什么事都未办成,就被商秀珣察觉并关押。
如果风萧萧知道具体情形,便可发现原来阴癸派的手真是伸得无处不在。
不论是李密,甚或至精明透顶的沈落雁,其实都没能逃出阴癸派的暗中操控。
风萧萧又道:“如有别人,也一并撤出,否则他日被我察觉,哼!”
闻采婷好奇道:“圣帝竟视飞马牧场为禁脔,究竟是何缘故呢?”
风萧萧冷冷道:“就问你撤不撤?”
闻采婷叹道:“想在只认亲族的飞马牧场中,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并不容易,数年努力,方才成功一人,再没了……”
苑儿的作用岂止是在飞马牧场?她可是已和李密的公子李天凡勾搭上了呢!往后必有大用!
可如今却已无法解释她如何能逃得出飞马牧场,自然也就无法再取得李天凡的信任,彻底废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懒惰得人”月票两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手遮天
风萧萧自是不知闻采婷怨气满腹,仍旧说道:“如果你们还准备往飞马牧场里安排别人,立即停止。”
闻采婷幽幽地道:“此事我需先禀明祝宗主reads();。”
风萧萧道:“那你还不快去?”
闻采婷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道:“遇见你,我真是走了霉运呢!”
风萧萧悠悠然的后一靠,道:“你我心知肚明,能取竟陵,贵派已占尽便宜,祝玉妍将你留在我身边,岂不也有任我开价的意思?”
闻采婷嫣然道:“杜伏威亲率七万大军,早把竟陵重重围困,偏开放了东南官道,以动摇竟陵军民之心,粉碎其死守之志。竟陵现在大势已去,城破只是早晚间事,你是否帮忙,看起来无关轻重呢!”
言外之意,祝玉妍只是未免两人闹僵,找个借口给风萧萧台阶罢了,并不是真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所以他也莫要不识趣,胡乱开价。
风萧萧微笑道:“所以祝玉妍才是宗主,而你只是个长老,竟不知成事难败事易的道理,信不信我随便动动手脚,就让你们白费功夫。”
闻采婷娇笑道:“愿闻其详。”
她虽在笑,而且笑得十分妩媚动人,但美眸中殊无一丝笑意。
风萧萧淡淡道:“办法可多了,比如我去杀了辅公佑如何?”
闻采婷还在笑,只是本很妩媚的笑容,已显得有些许僵硬。
“杜伏威雄踞长江,乃枭雄也,岂肯受别人的摆布,他连宋阀的面子都敢不给,派来使者都敢扣押。哪有辛苦打竟陵城,却凭白便宜你们阴癸派的道理?”
风萧萧轻笑道:“所以你们打得无非是驱虎吞狼的主意,让杜伏威在前面买死力气。同是江淮军的辅公佑却在后面捡便宜,趁杜伏威领兵在外的好机会。抄了他的老窝。”
闻采婷笑容顿止,一时竟说出不话来。
风萧萧撇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知道辅公佑和你们有关系?”
闻采婷明明想点头,却尽力忍住了。
风萧萧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瞧着他成竹在胸的微笑,闻采婷俏脸发白,再也笑不出来了。
要知魔门中人本就见不得光,个个身份行踪都是隐秘之极,何况辅公佑早就离开魔门。他的身份更是当世少有人知,在阴癸派也就寥寥几人清楚,风萧萧是如何知道的?
而风萧萧越是不肯解释,闻采婷就越不明白他究竟知道多少关于阴癸派的内幕。
其实风萧萧只是推测而已,但闻采婷神情陡变,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之前曾无意中偷听过辅公佑和香玉山的一次密谈,知道辅公佑其实出身魔门天莲宗,正通过香玉山与其他魔门中人有暗中交易,设法除去杜伏威。
后来他又听独孤凤说起,任少名与辅公佑关系渐密。而任少名是曲傲的私生子,曲傲恰好派了几名徒弟前来配合阴癸派算计竟陵独霸山庄。
杜伏威辅公佑香玉山任少名曲傲长叔谋婠婠阴癸派……
这一切联想起来,终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reads();。
阴癸派与铁勒人勾搭。使婠婠潜伏于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身边,这妖女的本事非同小可,方泽滔八层成重蹈覆辙,走上纣王沉迷妲己的老路,乱杀忠臣,赶走贤良,最后与部离心离德,搞得民怨沸腾。
辅公佑以此为借口,诱动杜伏威领大军来攻。他则趁机与后方反叛,夺取整个江淮军。
那时。魔门得到的可不只是一座竟陵城,而是半个锦绣江南。以及至关重要的长江水道,阴癸派作为出大力者,以及幕后操控者,能分到的好处,又岂是区区一座竟陵城能够比拟的?
祝玉妍老谋深算,趁机将风萧萧拉拢到自己一方,就是不希望本来大好的局势,再生变数……值此紧关节要的时刻,顺利便是胜利。
风萧萧暗嘲道:“这闻采婷虽也是老奸巨猾之人,却只在小处纠缠,气度眼光都比祝玉妍差得远了。”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闻采婷被风萧萧的微笑弄得心中发虚,突然有种浑身上不着片缕,赤身裸/体的不安感。
风萧萧忽然伸出手,捏起她尖尖的巴,柔声道:“你还在等什么?”
闻采婷强忍住想要闭眼想要远离的恐惧感,朱唇轻启,道:“次入城镇,我便着人去找祝宗主。”
风萧萧松开手,舒舒服服依向香车上精致舒服的丝绸软榻,翘着二郎腿道:“早这么听话不就成了。”
闻采婷默然不语,黑亮的长发遮住了白玉般的脸庞,她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却偏偏使她显得越发静谧动人起来,每瞧她一眼,都有种如望惊鸿般的感觉。
风萧萧暗生警惕,心道:“阴癸派的女人个个美的不似凡人,其肌肤和黑发甚至瞳孔泛起的光泽,明显不似天然,而是出自一种心法,会使人由心而生一种忍不住想陷进去的感觉,其姿态动作皆美到骨子里,似媚功又不似,浑然天成,有种致命的诱惑力,根本只能以定力抗拒,我可要当心了……”
……
竟陵城已被杜伏威率江淮军牢牢困住,虽是开放了东南官道,其实无异于陷阱,连水路都被大大小小的战舰封锁。
远处喊杀声喧嚣于天,显然是战况激烈,但闻采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架马车自军营中穿过,沿途漫布的江淮军将领兵丁,竟全都视若无睹。
到了城墙一角,闻采婷往城墙上掷去一方模样古怪的令牌,不多时,便有大竹篮垂,载着风萧萧四人登上城墙,然后同处江淮军的兵营一样,独霸山庄的守城武士们看他们也如同看着一团空气,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用多想,江淮军那边将领,定是辅公佑的心腹,而竟陵一方则是婠婠动的手脚。
风萧萧和闻采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瞒过了敌对的两方,轻轻松松走进了铁桶般的攻城战中。
这是何等的一手遮天,阴癸派能够隐于暗处这么多年,果然很有一套。(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海盗呀”的月票两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妖女婠婠 (三千字章)
闻采婷领着风萧萧自城墙上下来,又坐上了一架早就备好的马车。
此车帘幕重垂,分隔内外,明显是不欲暴露车内人的身份,由一直随侍在旁的两名男子赶着马,沿着大街朝城心的独霸山庄驰去。
一路驱车,直至山庄门口。
那两名男子同声低呼,一人回身道:“出事了。”
闻采婷撩开帘幕,望大门处张望。
只见门后前院像是经过一番激斗一般,十七八名卫士伏到在地,大都兵器掉落,有人捂着手腕闷哼,有人抚着胸腹呻/吟,还有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或是昏迷。
闻采婷面色微变,从车内跃出,衣袂飘飘,直往里冲去,那两名男子按着道紧随其后。
风萧萧不紧不慢的从车里钻了出来,还饶有兴致的上下左右张望一番,见不似有暗伏在侧,方才身形一闪,转瞬消失于原处。
经过了数重屋宇,发现府中有不少正自惊慌失措的仆人和婢女,都不等风萧萧开口,径直伸指往一处点点,像是被数波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风萧萧继续穿过一条竹林间的小径,跟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幽美的大花园中。
园内已不见婢仆府卫,惟只园心的一座小亭。
亭外草坪上一人仰倒,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可怖之极,无论什么人流出这么多血,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服饰极其华贵,应该就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方泽滔。
小亭另一边,二十四人正围攻一凌空飘飞的绝色女子。
她虽是以寡敌众,却丝毫没有狼狈之像,更未曾影响到她的美。
乌亮的秀发如风中丝绸般四散飘舞,身法亦如丝绸般顺滑,于兵器的间隙间腾转掠跃,鬼魅至飘忽难测。
正是婠婠!
围攻她的人也大都是风萧萧的熟人。商秀珣、尚鹏商鹤等一众飞马牧场的高手,以及寇仲和徐子陵两小子,另外还有十五六人根本插不上手,看其兵器盔甲。显然是独霸山庄的人。
面对众多的高手围攻,婠婠竟还是占尽上风,先后杀了一位牧场执事、几名牧场战士,几名独霸山庄的武士,以及一名竟陵将领。就连寇仲也被击得吐血而退。
只片刻间,围攻婠婠的由二十几人骤减到十几人,可是仍未有人能伤婠婠半根毫毛。
还好商鹏、商鹤两个老头子武功弥高,抵住了大发神威的婠婠,不过因为商秀珣在旁的关系,婠婠又岂会放过这处难得的破绽,所以他二人不得不分心照顾场主,陷于极端的被动。
更糟糕的是婠婠衣袖忽地长了半丈,原来是自她衣袖里飞出一条白丝带,先穿行于两老四掌之间。
突如其来的诡异丝带。飘着更诡异的路线,再收紧时,已将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的两对手缚在一起,二人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随丝带甩脱,拋往两旁,又撞得另两个想攻上来的竟陵将领和牧场战士伤跌地上。
丝带绕空转了一圈,朝受伤而退开的寇仲颈项缠去。
正在这时,寇仲劈出了他妙至毫巅的三刀,连风萧萧都微微动容的三刀!
迅如鬼魅般变幻。带着种尤为独特的意境,竟似隔绝出了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将婠婠完全困于其中。
徐子陵仿佛与寇仲心灵相通一般,蓦地出现在婠婠的身侧。恰如其份的击出双掌。
商秀珣也提剑纵掠至婠婠面前,使出了商家传下来最凌厉的独门剑法,每刺一剑,都绽出一个剑花,飘忽无定,但剑气激起的劲浪。发出嗤嗤的激响,显然剑上的力道根本不似看上去那么轻柔。
三方面来的压力,换了别的人,保证要立即身首分家。
可惜却是遇上了精通魔门无上奇技“天魔功”的婠婠。
天魔功在剎那间提升至极限,以婠婠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内,像忽然凹陷下去成了一个无底深潭。
这变化在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纯粹是一种气劲的形成。
商秀珣与寇旭二人,瞬间便产生一种击错目标的难受感,就好像从水面上去刺水中的游鱼,不论瞄得多么准,都会因光线入水偏折的关系而刺歪,更别提游鱼本身就足够的灵动了。
婠婠秀眸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两把短刃从袖内滑到掌心处,幻起两道激芒,分别迎向商秀珣、徐子陵和寇仲。
她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这对长一尺二的短刃,名为“天魔双斩”,乃阴癸派镇派三宝之一,专破内家真气,能令天魔功更是如虎添翼,威势难挡。
见婠婠使出“天魔双斩”,隐于竹林中的闻采婷变得更加紧张,跃跃欲出。
阴癸派能这般隐秘于世,自有其一套规矩……若非必要,极少现身于人前,但婠婠已使出“天魔双斩”,便说明她已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婠婠赢定了!”
风萧萧不知何时到了闻采婷的身后,将她吓了一跳,而风萧萧的话却使她稍微轻松了一些。
经过襄阳一战,她已毫不怀疑风萧萧的武功绝不在祝玉妍之下,他既都这么说,一定有其道理。
“她武功精进很快,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上次见她时,她顶多与我交手一番,如今说不定都能从我手上逃命了……”
风萧萧目光亮得深邃且幽幽,道:“她持着这一对宝刃,比之你们几名长老任意一人,都差得不算太远。”
闻采婷陡然警惕起来,道:“你打算怎么办?”
风萧萧既视飞马牧场为禁脔,见牧场一方死伤惨重,会不会突然横插一手?
她往常自诩能轻易看透男人的心思,却实在琢磨不透风萧萧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四人的交锋已越发激烈!
商秀珣凌厉的剑芒,寇仲闪着黄光的井中月,徐子陵像鲜花般盛开的双掌……
以及婠婠那一对能勾魂摄魄的艳眸亮起蓝澄澄的奇异光芒,映照着她双手中同样异芒闪闪的双刃!
“叮叮叮叮!”,碰撞几乎连成一线,疾速作响。气爆震荡,似虚空割裂,横扫周遭一切!
旁边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的旁观着情况的发展,谁都没有能力插手其中。
风萧萧瞧着那边。慢悠悠的道:“婠婠若真是足够聪明,就会佯装不敌而退,我们也就不必出面了。”
闻采婷俏脸微僵,再次生出一种被他彻底看透的感觉。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成功诱得杜伏威兵临竟陵城下,婠婠的使命便已算完成。
阴癸派根本不在乎竟陵城如今一时的得失。甚至还巴不得竟陵能与杜伏威僵持的越久越好,两败俱伤更好!
所以婠婠若是足够聪明,就不会真的在此大杀特杀,留住竟陵城的抵抗力量,也就等若拖住了杜伏威回退的步伐,并削弱了他的实力。
事实证明,风萧萧所料果然不错。
婠婠忽然玉臂一抬,雪白的长袍像被充了气劲般离体扩张,迎上三人凌厉的攻势,她身上只剩下白色的**。玉臂粉腿,全暴露在众人眼下,曼妙的线条,美得教人屏息。
商秀珣的宝剑,徐子陵的拳掌,寇仲的井中月,只能击在她金蝉脱壳般卸出来的白袍上。
婠婠故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青,却霎时掠远,完美无瑕的半裸娇躯俏立墙头。回眸微笑道:“七天后当妾身复原时,就是寇兄和徐兄命丧之日了。”
倏地消失不见。
但下一刻,婠婠就停住了步子。
因为风萧萧蓦地现身于她身前不远的小径上,露出一个看着十分温柔。却能让人心中寒气直冒的笑容,闻采婷站在他的身边,向婠婠使了个小心说话的眼色。
婠婠显然是得了通知,所以并未因风萧萧和闻采婷的突然出现而感到吃惊。
她也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十分甜蜜娇柔,还带着点撒娇的动人神态。施礼道:“圣帝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呢!”
她低沉的声音温婉动人,不管听过多少遍,都会如第一次耳闻那般的惊艳。
风萧萧仔细凝视着她,就像看着一尊世间最奢华的珠宝,忽然道:“跟我来!”
说话间,他的外袍如同挣脱束缚的风筝般飘了起来,恰好落在婠婠的身前。
婠婠竟十分听话,身形几乎同时闪动,面上浅笑盈盈,毫不避嫌的用这件略显宽大的青袍,裹住了她美玉般无暇的半裸身子。
三人先后的跃过最外围的一堵高墙,闻采婷那两个男子已将马车停在这儿……
狭窄车厢,两美相伴,暗香浮动,艳色无边,颇有些令人意乱情迷的味道。
风萧萧对另一名绝色视若无睹,偏着脑袋,定定的盯着婠婠近在咫尺的香颊,目光之灼热,就像是看着一件最爱不释手的珍玩。
他没想到自己种下的魔种,竟与婠婠相谐到这种地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有种怦然心动的火热!
并不是被美色诱惑,而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风萧萧能清晰的感觉到婠婠体内的魔种正蠢蠢欲动,好似春雨过后,树发新芽!
那种勃勃的生机,简直透体而出,与他的道心竟有了丝丝勾连,双方明明只是无形的波动,却宛如有了实质般的接触,连波动的频率都渐渐归一。
自上车后,婠婠便一直微微低头,秀发垂落,秀清丽如仙的玉容平静如水。
但她也抵不过风萧萧肆无忌惮的目光,晶莹胜玉的脸颊泛起难以形容的奇异光泽,慢慢地浮起两朵红云,神态迷人至极,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一位柔弱似水般的可人,完全想不到她方才眼睛都不眨的连杀十数人,纵横于于二十多名高手的围攻之中。
不过通过道心与魔种间的那种神秘联系,风萧萧却能清晰的觉察到,婠婠内心根本冷如冰晶,完全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娇羞。(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闲看微云”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