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城外城内
风雪一向杀伐果断,但并不代表她只会蛮干,只不过至她武功有成之后,再没有什么对手值得她劳神劳心……既然能随手杀了了事,又何必费别的劲?
如今突遇困阻,又事关主人安危,就不由得她不小心谨慎了。
与风萧萧在长安汇合?听起来不错,实则蠢极了。
虽然同修“静心诀”,风萧萧身为主人,能轻易恢复她的伤势,但敌人会蠢到留给他们疗伤的时间么?
说不定两人刚在长安见面,就会被一干佛门秃驴、尼姑,外加一群道士给死死困住,她有伤在身,一时不得好,只会成为主人的累赘。
但两人分开就不一样了,先不说风萧萧本就有自保的能力,单说她不但连伤两名佛门圣僧,更在重围中撑了半年之久,足以让任何当事人提起她都胆颤心惊,起码在她死前,没人敢对风萧萧下狠手,否则随之而来的惨烈报复,谁能够承受得起?
而在听说师妃暄持和氏璧指名要见风萧萧的消息后,风雪已经开始怀疑,梵清慧等人未必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或许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投鼠忌器,怕召来风萧萧的报复,所以才一面围困于她,一面打风萧萧的主意。
也是就是说,除非梵清慧等人有把握同时杀掉他俩,否则不会与两人结下不可开解的死仇。
只是不与风萧萧见面说清情况,风雪又担心主人会被梵清慧误导,引入陷阱。
她眼力高明,博学广记,又精通“移魂**”,是以一眼就瞧出梵清慧同样身具一门可以影响心神的功法,极像是类似观音肉身布施,红粉骷髅的法门。
这该一种极厉害的媚功,修成之人无不形神具似仙子下凡,一言一行凛然不可侵犯。让人从心底生出顶礼膜拜之感,连一丝亵渎的念头都生不起,有种大欢喜后大寂灭,发人深省的意味。并不似魔道媚功那般纯粹损人不利己的掠夺。
其实不论佛门道门都有类似的功法,或是让人感觉仙风道骨、或是让人感觉佛光普照,都是为了传道布教方便。
不过风雪从没见过有谁能修炼至梵清慧这种地步,于无形中便能惑人至深,就算大毅力者。都难以抵抗,至少也会忍不住的心生好感,不知道是梵清慧的功力实在太高深,还是这法门实在太厉害。
也就是风雪身为女人,而且同样精通惑人的门道,功力又足够深厚,才能够拨云见日,破开梵清慧那层无形的神秘面纱,直指本心。
而自家主人的性格喜好,风雪自然一清二楚。若是寻常手段,应该还困不住他,但若是来个仙子般的女人施展美人计,那就糟糕了。
既不能见面,又要传递消息,还要提醒主人小心,更不能被旁人察觉……风雪自然而然的将主意打到了独孤凤的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独孤凤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风雪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二般,将人驯成狗的事,她也不止做过一次……
风雪在城外的准备十分顺利,风萧萧在城里却遇上了麻烦。
论找人。自然谁也比不上地头蛇,风萧萧辞别李靖之后,便在街头巷尾一阵乱晃,装成露财的大肥羊。引来了几个小混混,而后顺藤摸瓜,不过半日时间,便将这小帮派从上到下都控制在手里,发散人手上街打听消息。
风萧萧清楚很多人已知道他到了长安,暗里更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盯着他。所以不敢表露找人的意思,只让那群混混出去打听最近半年长安城内外,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只可惜玉鹤庵是在城郊,消息又封锁的太严,这群混混都只是些最底层的泼皮无赖,除了在自己那片街上作威作福,谁会没事往城郊尼姑庵跑?
风萧萧根本就找错了方向,自然不会有所收获,等候好几日,竟没发现一件比屁大的事。
倒是第五日,事情忽然有了转机,但更像是危机。
那混混头子喜冲冲的奔进堂来,容光焕发的叫道:“风大爷,六……六福赌馆的拜帖……”
只是被风萧萧目光冷冷一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大步变成了碎步,低着头颤声道:“是……是六福赌馆送来的拜帖,那位送贴大爷正在门外候等,你老见是不见?”
不怪他如此兴奋,六福赌场是什么地方?长安城里赫赫有名的大赌坊,甚至在全中原赌场里都是排的上号的。
别说他一个只管着几条街的混混头子,就连他的顶头老大都没资格进去逛上一逛,也就他老大的老大,在陇西派挂职的那位大哥,才有资格进去玩上几把。
不过就算陇西派的高层,只怕也没资格让六福赌场上门送贴。
一个打上门来强占他位置的陌生人,竟有这么大的面子,岂不是让他喜出望外,忽然觉得出头有日?
风萧萧哦了一声,接过帖子打开,漫不经心的瞧了几眼,问道:“池生春是什么人?”
那混混头子一听这名字,像是被五雷炸了脑袋,风萧萧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抖着嘴唇道:“可是有‘神仙手’之称的池生春池大爷发的帖子吗?”
风萧萧皱眉道:“什么池大爷,他是什么人?”
那混混头子赔笑道:“在你老面前,他自然算不上大爷,在小的看来,却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不敢……”
风萧萧不耐烦道:“再废话我剁了你。”
那混混头子一个激灵,忙道:“池大爷就是六福赌场的主事,赌术高超,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老板!”
风萧萧冷冷一笑,喃喃道:“一个开赌场的,有点意思。”
这拜帖的内容倒也平常的很,只是在末尾提到了巨鲲帮,说是和巨鲲帮小有交情,故希望风萧萧能赏光来一趟六福赌场。
风萧萧和巨鲲帮的关系,江湖人大都熟知,不过既然是江湖人,那就不应该不知道风萧萧现在有多么烫手,没见那么多势力都死死盯着风萧萧,但除了独孤凤外,还没人敢找上门么?
风萧萧武功高强是一方面,但更多是因为众多势力相互牵制,谁也不敢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池生春这么大的胆子,敢带头吃螃蟹,肯定是有所依仗,不惧别人眼红。
而且巨鲲帮一向在江南沿海活动,几乎从没北上过,怎会和长安的一个赌场扯上什么交情?
所以拜帖中提到巨鲲帮,更像是有威胁之意。
风萧萧略一思索,起身道:“带路。”
既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冒头,其他势力八成也是一样,如果不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给打死打残,接下来肯定就没完没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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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下马威么?
长安乃都城,市井繁华自不必多说,就算城外战乱方平,也影响不到城内贵人们的寻欢作乐,今晚夜里,著名青楼赌馆所在的北里主街照样是车水马龙。/xshuotxt/
六福赌馆就在北里最繁华的地段,对面的还有两座毗邻的非凡建筑,三组各自独立的建筑群,形成北里的中心区和重点所在,其他规模较小的青楼和赌馆,众星拱月般更衬托出它们的气势。
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那混混头子赵三兴奋的跟在风萧萧所乘的马车架上,很有些得意的左右顾盼,真想在这儿看见那些往日和他争地盘、打烂架对头的身影。
这条街他自然常来常逛,但从来只能在门口巴巴的往里瞧上几眼,甚至都不敢在门前过多徘徊,深怕被沿街把门的赳赳大汉看不顺眼,挨了巴掌、吃了亏都没处说理。
这次竟有了正大光明进去耍乐的机会,回去之后还指不定被兄弟们怎么羡慕,若是宣扬出去,临街那些不对头的家伙,也得高看他几眼。
“赵三儿……”风萧萧掀开车帘。
赵三忙腆着脸凑了过来,笑道:“风大爷有什么吩咐?”
风萧萧道:“等会儿你就在门口候着。”
就凭赵三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他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赵三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蔫巴巴的低低应了一声,刚才红光满面的精气神顿时泄了底。
那送拜帖的管事正骑马在侧,见状笑道:“赵老大可进主厅玩上几把,自会有人伺候着。”
一声“赵老大”叫得赵三骨头都酥软了,真恨不得他这辈子认识的人都在旁边最好。能亲耳听到六福赌馆的大管事叫上他这一声“赵老大”。
风萧萧微微一笑,没有作声,顺手合上了车帘。既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反对。
看这管事的态度,就知是得了吩咐。不能怠慢他,看来池生春起码是想先以礼相待,不过也可能是这管事很有城府,故意麻痹而为之。
按理说六福赌场这么大的买卖,不至于想砸了自家的门面,请人上门来搞全武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总归没大错的。
被簇迎进入六福赌场的主大堂。风萧萧就稍微一愣,他曾经跟巨鲲帮的陈老谋学过些建筑布局,发现如今这赌场的布局风格,他曾经见过。
乍看这里并不像香玉山把妓院和赌场结合起来的格局,但形虽非却神仍在。
赌桌赌具以至家私摆设,同样是华丽讲究,并按五行阵法摆设,尤其所有荷宫女侍,均是绮年玉貌的美女,衣着虽比较庄重。但都经过一番精心设计,把她们动人的身段表露无遗,比袒胸露臂更为诱人。明显与彭城香家赌场如出一辙。
风萧萧心中一动,暗道:“莫非香玉山这小子?他收到了单婉晶的传信,才特意邀约?”
如此,拜帖里说和巨鲲帮小有交情也在情理之中了,毕竟云玉真如今就在巴陵帮的地盘上,上次荥阳时,香玉山还来找他,想让他同意巨鲲、巴陵两帮结盟呢!
只是当时香玉山没安好心,竟反手就把他卖给了沈落雁。这事便再也没提。
有了这档子事,想必香玉山根本没胆子敢来见他。所以才用池生春的名号,估计是想先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再来决定是见是逃。
风萧萧露出一抹冷笑,跟着那管事往后面别院行去,而赵三果然晕乎乎的被几名貌美的侍女给拥着上了大厅的赌桌,拿得是奉送的筹码,风萧萧曾顺眼瞟了瞟,发现面额还真不小,估计赵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分明是故意给赵三下*汤,好来套话,比如打听风萧萧吩咐过什么,又说过什么话等等。
以赵三的定力,只怕输赢几把,心情一起落,都不用那些侍女刻意勾引,就连小时候尿过几回裤子都会给交待了。
这些只是小把戏,却屡试不爽,十分有效,而且防不胜防,看来香家搞情报的确是把好手,比巨鲲帮那种死板的情报网强多了。
风萧萧心底有了盘算,根本不在意赵三会说出什么,他行事向来谨慎,不会在这种明显的地方被人捉住痛脚的。
六福赌馆外面便看起来占地颇广,隐有楼台园林之势,内中果然大有乾坤,穿过一道九曲弯的花园廊道,是一座静谧的带庭小院。
外街的灯火和前厅的喧哗都已传不到这儿,四角的石灯幽幽照亮了院落的门户,更显得屋里面的烛光热烈。
屋里不是赌局,是酒席,有男有女,而且已经开席。
这是很不尊重的表现,哪有请客人上门,却先行开席的道理,除非……在座有尊客!
风萧萧心中一动,望向坐在首席那人。
一身银衣劲服,在众人簇拥下尤为突出抢眼,瞧他脸貌年轻,而且有三、四成肖似李世民,看来不是李建成,就是李元吉。
他体型比李世民更骠悍魁梧,但眉目间却多了李世民没有的阴险狠毒之气,所以他虽算长相英伟,但总教人看不顺眼。
不过虽是纵情饮酒,气度沉凝依然能至无懈可击,高手风度表露非凡。
如今李阀占据长安,势力一下跃之当世第一,作为李渊的儿子之一,地位自然不低,尤其在这长安城里,果然算得上尊客。
风萧萧心下冷笑,面上却无甚表情。
一个不算英俊,但长得随和顺眼的年轻人长身而起,出席迎道:“这位定是名震江湖的风兄哩!小弟池生春。”
风萧萧细瞅了两眼,发现他果然和香玉山生得有五分相似,个头比香玉山高大,举止文雅而没有江湖的俗气,嘴角挂着自信老练的微笑,显示他不但善于交际,而且不像香玉山那般媚俗逢迎。
池春生只自我介绍,却丝毫没有介绍首席那人的意思,应该是事先得了吩咐。
坐首席那人似笑非笑打量着风萧萧,手上端着杯刚刚饮尽的酒杯。
这是下马威么?
不给自己面子的人,风萧萧从来也不会给他留面子,忽然一抬脚,将整桌席面当场踹翻,尖叫和怒斥声中,满桌的菜肴汤汁竟没有四下横洒,全往坐首席那人身上泼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宴请缘由
首席那年青人双目寒光爆亮,舌绽春雷道:“住手,我来!”
他身旁几人应声住手,停住将要扑向风萧萧的身形。
而他则顺手扯住给在一旁架上的一件披风,蓦地身前旋舞,泼来的汤汁菜肴被披风尽数包裹成球形,向风萧萧砸来。
风萧萧身不动膀不摇,脚尖一勾,将一侧斜翻靠的木桌踢的飞起,桌面撞上了球形的披风,本来向前疾掠的披风竟被这从下往上的一撞,给撞停铺开,稳稳当当的延展在桌面上。
里面的碗筷玉碟已尽皆粉碎,混着稀烂的菜汁菜肴显得一塌糊涂。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他们谁都知道自家主子的厉害,这次的含怒回击,他们绝无一人能够轻松挡下,无不需要用尽全力,才不会落得灰头土脸。
没料到风萧萧竟然轻描淡写就将这凌厉的攻势化解,看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那年青人脸有讶色,不过一闪即没,道:“鄙人李元吉。”
态度比刚才收敛多了,却依然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显然是个桀骜的人,就算真是自己错了,也不会向人低头。
风萧萧漫不经心的向李元吉瞟了一眼,道:“原来是李阀三公子,怪不得可以目中无人。”
“大胆,你……”
一个长得一张马脸的大汉瞪眼大喝,却被李元吉挥手打断,道:“秦将军,风先生既然是池老弟请来的贵客,咱们总要给些面子的。”
他语气中隐隐带着恨意,在他看来,他肯先开口,已是给足风萧萧面子了,这人竟然这般的不识好歹,不过虽然心中恨极,却不知为何能强强忍下这口气。
池生春知机走了出来,抱拳笑道:“既然菜已凉酒已冷。不如换间院子重新开席,三公子,请。”
他提都没提当下的场面,反而找了个无足轻重却又是实事的借口。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不过能如此说话,也说明他胸有成足,认为李元吉和风萧萧都会给他这个面子。
李元吉当先而走,目不斜视,只是双拳紧握微微颤抖着。显然心有不甘,却不知为何没有发作,倒是他那群手下个个凶光外露,恶狠狠瞪着风萧萧,像是想生吞了他。
风萧萧毫不在意的一动不动,道:“池老板,风某不差口吃的,若是别无他事,这就告辞了。”
池生春微微一笑,道:“这次是小弟应东溟公主之邀。代为设宴,为风兄接风,若是风兄不肯赏光,小弟怕是难以向公主交待。”
风萧萧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场宴会竟是单婉晶提议的,是她邀请了李元吉?
他可以不给李元吉面子,但单婉晶的面子一定要给的。
池春生掏出一封信函,道:“东溟公主已于日前离开长安,特留书信一封,让小弟转交风兄。临行前公主特意吩咐,不得宣之于众,所以小弟才没在拜帖上写明,还望风兄谅解。”
风萧萧这才有些相信的接过信。他就是不想拖累东溟派,才在半途离船,单婉晶体贴他的心思,这么吩咐无可厚非,很合他的心意。
因为是代传的信件,信上自然不会写太隐秘的事。不过字里行间却隐隐流露出对李世民的不满,并再三向风萧萧道歉。
风萧萧看信恍然,原来单婉晶一到长安,就去找李世民帮忙,凭两家的关系交情,就算是在战中身为主帅,李世民依然抽空会见了单婉晶,但对为风萧萧提供帮助的事,李世民却不知为何一口回绝,态度之坚决,简直毫无转圜的余地,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看到这里,风萧萧心道:“看来李世民突然离城,不光是为了韬光养晦,应该还有别的蹊跷,否则不会这么不给单婉晶面子。”
事没办成,单婉晶觉得自己有负风萧萧的嘱托,自然不肯甘心,但凭她的面子,还求不动李阀阀主李渊,她娘在还差不多,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先去完成风萧萧托办的另一件事,联系香玉山。
池生春其实是香玉山的兄长,因为巴陵帮与香家的名声实在太臭,于是改名姓池,在长安主持香家的生意,这件事虽然隐秘,少有人知,但单婉晶的身份太高,又十分特殊,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池生春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单婉晶和李世民闹翻的消息,便顺水推舟将李元吉介绍了出来,单婉晶虽然不喜欢李元吉,但想为风萧萧办成这事,李元吉的确是除李世民之外,最好的人选了。
李元吉自然大喜过望,要知东溟派不但在江湖上地位超然,李渊对东溟夫人更是言听计从,从无违背,但因为单婉晶的关系,东溟派一直偏向于李世民。
这次单婉晶求到他头上,无疑是天上掉了块又香又甜的大馅饼,而且还正好掉到了他的嘴里,自是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次宴请,而李元吉之所以能强忍下怒气,也全是因为单婉晶的关系,不然以他的脾气,非将风萧萧千刀万剐了不可。
作为李阀的三公子,高手他有的是,倒不会惧于风萧萧的武功,而且以他自大的性子,甚至还不觉得风萧萧的武功能比他强。
风萧萧将信收回怀里,冲池生春皮笑肉不笑的道:“池兄好本事。”
有单婉晶的关系,风萧萧和李元吉谁都要给面子,而两人闹翻,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自然是池生春这个中间人大占便宜。
池生春笑道:“小弟是个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愿得罪人,三公子有什么吩咐,自然不得不从命,他日风兄有什么要求,小弟自然也会照办,绝无二话。”
他这是一推二五六,将得罪人的缘由,全推到了李元吉的身上,是李元吉目中无人,自顾自的开席,也是李元吉自大惯了,想试试风萧萧的斤两,才有了方才一幕。
池春生却是从头到尾处处有礼,给足双方面子,他应该是看透了李元吉的为人,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根本不必刻意动什么手脚。
风萧萧果然也说不出池生春的不是,只能微笑道:“既然是东溟公主的宴请,风某却是推脱不得,池兄,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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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事中有事
酒很香,人很美,琴声悦耳,舞姿动人,应该最是纵情时,偏偏气氛一点也不热烈。
李元吉看在单婉晶的面子上,再是恼怒风萧萧,也咬着牙答应帮助风萧萧在长安城里的任何忙。
但风萧萧绝不会露丝毫底细,否则岂不是将自身的软肋送到李元吉剑下么?
他不愿领这个情,李元吉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宴席很快便不欢而散,池生春身为主人,自然要出去相送。
李元吉走了,风萧萧却没走,他觉得池生春这人很有意思,比李元吉有意思多了,值得他留下来等待。
风萧萧盯着桌上的酒杯,像是只凭眼睛看,就能将酒杯里的美酒喝下肚一样。
“青青,我叫青青。”一个带着万种风情的女人坐在一旁懒洋洋的道。
她是个很迷人的女人,只看她一双勾魂的眼睛,甚至能让人忽略她傲人的身段,而她方才惊艳的舞姿,更是能深深刻在任何男人的脑海里,而后遐想无限。
风萧萧抬眼瞟了她一眼,又垂目道:“很好听的名字。”
方才尴尬的酒宴上,除了短暂献舞外,这位青青就一直坐在李元吉的身边,风萧萧不明白两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为何青青不随李元吉走,反而陪他一起等池生春回转。
因为不明白,所以挺小心。
青青盈盈起身,挨坐到他的身旁,媚声道:“我不是三公子的女人,起码现在还不是。”
风萧萧挪了挪屁股,道:“然后呢?”
青青掩嘴格格一笑,道:“男人总是喜欢快到手,却还没到手的女人。你是不是也一样?”
风萧萧道:“这个道理是个男人都知道,我还知道另一个每个男人都该知道的道理。”
青青显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见他忽然闭嘴。便乖巧的接话道:“什么道理?”
风萧萧又瞟了她一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青青嫣然道:“道理是道理,知道归知道,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只是对你很好奇……”
风萧萧很聪明,却实在没有她乖巧,依然紧紧闭着嘴,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
青青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道:“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在惹恼三公子后。还能安然无恙。”
风萧萧道:“你后来不都听见了么?他是在给东溟公主面子,不是给我面子。”
青青凝视着他,缓缓道:“我总觉得你并不怕他。”
风萧萧歪着脑袋道:“你会不会怕一只能轻易碾死的蚂蚁?”
青青神情微僵,没有做声。
敢在长安城里这么说李元吉的人,她还真没遇见过。
风萧萧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青青略一犹豫,起身道:“青青该走了……”
她身后的侍女叫喜儿,是个娇俏动人的小婢,除了方才她跳舞时为她弹琴伴奏外,便一直随侍在旁。这会儿抱起一件大氅,披在她的香肩上。
青青走到门口,忽然顿了顿步子。轻声道:“风公子,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说完,莲步轻摇,带着喜儿走出门去。
风萧萧抬起头,望着她的婀娜多姿的背影,道:“知道了,谢谢青青姑娘。”
青青没有停步,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风萧萧听出她话语里的善意提醒。或许一出六福赌馆,李元吉便会对他动手。
池生春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青青夫人慢走。”
他缓缓进屋。缓缓关上了门,笑道:“三公子正疯狂追求青青夫人。弄得现在谁都不敢碰她,不过我看她好像对风兄很有点意思,哈哈。”
风萧萧道:“青青夫人是什么人?”
“风雅阁的女主人。”
池生春坐到风萧萧的对面,道:“风雅阁是上林苑之外最有名的青楼,由青青夫人一手创设和主持,才开不久,便已风靡长安城,不知多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只为一睹青青夫人的风采舞姿。”
风萧萧斜眼道:“她也是你们香家培养的?我看她挺会套话的。”
香家大做拐卖人口的勾当,挑选其中姿色出众的女子加以训练,然后送入香家在中原各处的青楼赌场,充做眼线耳目,这事他十分清楚。
池生春摇头道:“青青夫人娇媚艳丽,舞姿动人,才艺不凡,加之很有手段,我曾经打过她的主意,但她不知怎么靠上了三公子,弄得我现在都不敢得罪她,看来她是不满足只靠上三公子这一棵大树,还想巴结上风兄。”
风萧萧讶然道:“你倒很老实。”
连打青青夫人主意这种事,池生春都毫不掩饰,态度之诚恳,简直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池生春微微一笑,转换话题道:“刚才不方便,不然小弟早该向风兄赔礼道歉了。”
风萧萧声音转冷,道:“你是为香玉山道歉?”
池生春抱拳道:“正是。”
风萧萧道:“道歉不必,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既往不咎。”
池生春神色郑重,道:“请说。”
风萧萧道:“寇仲和徐子陵。”
池生春眉头紧锁,并没答话。
风萧萧也不着急,捏住桌上的酒杯,在两指间慢慢的旋转。
池生春思索一阵,道:“不瞒风兄,若是你早来一些,小弟或许还有些办法,他二人之前曾和玉山一路赶去江都,将宇文阀造反的证据递交杨广,可惜……”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宇文阀当时就反了,他俩趁乱逃出了行宫,自此不知所踪,宇文化及曾带人在江都扬州大搜三日,愣是没找到他俩一丝一毫的踪迹。不得不服气,这俩小子实在太鬼,也很有办法和手段,武功精进更是一日千里。”
风萧萧笑道:“不是捉住他俩,而是他俩身旁的那个女人。”
“素素……”池生春眼神微闪,沉默少许,道:“她正在玉山府上,不知风兄有何打算?”
风萧萧心中一动,搁下手中酒杯,冷冷道:“原来香玉山也在打她的主意,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池生春笑道:“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我这就让玉山将她送来。”
风萧萧道:“越快越好,另外……让香玉山断了任何非分念想,这女人归我了。”
池生春道:“好办,我这就传信过去。”
风萧萧又捏住酒杯,道:“如果素素毫发无损的到我这儿,上次荥阳一事则一笔勾销,我不再追究。”
池生春笑道:“这也是小事,不值一提。”
风萧萧“哦”了一声,道:“听池兄的口气,这次找我来,还另有大事了?”
池生春侧耳听了听周遭,方才小声道:“风兄该知道东溟派和一个神秘的门派有些关系吧?”
风萧萧捏紧酒杯,道:“阴癸派。”
池生春好似松了口气,笑道:“既然风兄清楚,我就不作隐瞒了,小弟这次邀约风兄,不光是因为东溟公主的交待,其实也是受了另一位大人物的委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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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终被驯服
阴癸派的大人物?
风萧萧没有吭声,只不停转着手中的酒杯。/xshuotxt/
他曾偷听过香玉山和辅公佑的谈话,知道香家和魔门有些关系,只是没想到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很深,竟像是能代表阴癸派……阴癸派找他做什么呢?
池生春同样没有开口,含笑望着风萧萧,似是胸有成足。
香家虽是帮助圣门打理世俗的生意,但并不算圣门中人,地位也不算高,所以忽然接到阴癸派的传信,池生春的第一反应就是机会来了!
如今佛门圣僧与道门领袖都落脚长安,足以震慑一切妖魔鬼怪,圣门中人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在此时露头,阴癸派也不例外,除非祝玉妍想破坏双方多年以来保持的默契。
所以与风萧萧联络的事情,只能着落在香家的头上,只要操作得当,可以左右逢源,大大提高香家的地位和实力。
风萧萧沉默一阵,终于问道:“阴癸派找我做什么?”
他左思右想,想到两种可能,一是和氏璧,若非和氏璧这样关系天下气运的至宝,不至于让一向行踪诡秘的阴癸派找上门来,二是“道心种魔*”,这是魔门的至高功法,阴癸派身为魔门领袖,自然不会放任在外。
池生春道:“做个交易。”
交易?
风萧萧缓缓道:“有关和氏璧的交易么?”
池生春点点头,道:“得到和氏璧,并交给我。”
风萧萧嗤嗤笑道:“你当我傻么?宁道奇将和氏璧交于师妃暄,我若去抢,岂不是一下子开罪了道门领袖与慈航静斋?”
池生春道:“不错,可你能获得阴癸派的全力支持。不论想做什么事,我们都能为你安排好。”
风萧萧哼了一声,道:“不稀罕。”
他的确也在打和氏璧的主意。想坑慈航静斋一把,但不代表他想与阴癸派合作。尤其是这种明显会受制于人的合作。
池生春笑了笑,岔话道:“最近长安城郊出了件大事,事关佛门,是以并未在市井坊间流传,就算李阀高层也所知甚少。”
风萧萧一听便明了,赵三被套话了,所以池生春知道他正在打听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道:“佛门之事与我何干?”
他口中这么说,心里却牢牢记住。准备适时去城郊找找佛门的踪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与风雪有关。
池生春微笑道:“能让佛门尽出高手,封锁消息的事,自然不会是小事……”
这便是换取和氏璧的条件了,风萧萧果然有些心动,池生春像是知道不少内情,如果一一问明,说不定能对寻找风雪有不少的帮助,不过他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更不愿就这样受制于人,是以沉吟不语。
池生春瞧着他毫无变化的神色,突然问道:“不知风兄是否有一位同姓的姐妹?”
风萧萧终于色变。沉声道:“说下去。”
池生春笑吟吟的道:“我得到消息,一位风姓的女子正被佛门追杀,此女像是身受重伤,若是不早日得到救护,只怕性命堪忧。”
有人能够追杀风雪?她不去追杀别人就是万幸之事了!
不过风萧萧想到两人突然中断的感应,不由有些信了。
池生春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圣门有能力找到她,并保护她……”
风萧萧冷笑着打断道:“所以也能捉住她,威胁我?哼!”
他站起身。淡淡道:“等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再来和我谈条件吧!”拂袖而去。
月光下。野地里,寒风中。风雪冷酷的容颜更显冷艳,她漠然地瞧着身前娇小玲珑,却不住抽搐的倩影,道:“我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独孤凤呆滞的美目中忽然显露出羞愤之极的神色,但风雪只哼了一声,她便双腿发软,竟差点**,慌忙道:“都记住了。”
风雪道:“伏在地上,复述一遍。”
独孤凤花容惨淡,神情憔悴,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脸蛋依旧娇美如昔,只是仍带着斑斑未干尽的泪痕,一身鲜艳的红裙,更衬得她十分柔弱,再无半点从前那副高傲的神气。
她犹豫少许,终于双膝并拢,伏在风雪脚前,头埋的低低的,额头触地,颤声道:“是……”
郭襄怯怯的缩在远处,目中尽是无奈的神色。
一连数天,她眼睁睁瞧着独孤凤从倔强到屈服,再到畏惧,直至最后绝望的麻木,让她对风雪狠辣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听到独孤凤将一大段好似奴隶卖身般规矩,一字不漏的复述完毕,风雪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方才让独孤凤站起身。
她深邃迷人的瞳孔中,忽而闪起一抹更加深邃的幽光,素手一指,道:“杀了他!”
独孤凤不由自主的瞧向风雪闪着诡异光芒的双眸,忍不住娇躯一颤,而后条件反射似的应声而动,气质陡变,再不复刚刚的怯懦娇柔,目中爆起精光,直扑向瀑布旁的一块巨石后。
“咦!”一声短呼,一道鬼魅般的身形从巨石后的阴影中闪现出来,难掩惊异的道:“你何时发现我的?”
说话间,身似风中浮云,似飘四散,却又幻影朦胧,显得十分诡奇。
若非已经习惯听从风雪的命令,以及极其恐惧不听话的后果,独孤凤差点羞愧的昏过去。
竟有外人在侧,还是个男人?岂不是将她最是不堪的模样,尽数瞧在眼里了么?
独孤凤脸晕如火烧,红裙旋转飞扬,如同一只想要泄尽心头愤怒的凤凰,纤腰似柳摆,双掌交错纷飞,凌厉狂攻,一心想要杀人灭口。
但她却无一掌能够击中这人,竟然招招落空。
风雪秀眉微微一蹙,道:“果然是你,凤奴住手。”
独孤凤心头不愿,却不得不恨恨而退。
那人负手站定,寒如冰雪的目光在独孤凤身上转了几转,终于停止闪烁,又变回无比的冷酷无情,道:“真是好手段,我石之轩还是第二次对一个女人这般服气。”
风雪冷冷道:“我风雪恩怨分明,你曾替我解围,暗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还不退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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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逼退邪王
石之轩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意,道:“你叫风雪……有意思,你若是未曾受伤,石某人自然奈何你不得,但以如今的情况,你是否太狂妄自大?”
风雪冷冷道:“你大可一试。”
石之轩哂然一笑,瞬间便来到风雪五尺许处,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简直不似凡人。
郭襄惊呼一声,忙飞奔而来。
她知道雪儿姐姐受创甚重,内力几乎散尽,根本不可能拦下这个身法绝高之人,但她离得尚远,哪里赶得急?
风雪的容颜仿佛由冰晶铸成,面对石之轩奇诡的攻势竟毫不动容,一双晶莹澄透的眸子,又闪起一阵寒意十足的幽光,仿佛冰中燃火,熊熊而起。
石之轩顿时感到身体一时滞怠,如深陷泥沼,心惊之余,忽见独孤凤身形一闪,素手如莲,狠辣的抓向他的双眼。
风雪淡漠冰冷却十分动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石之轩你错在好奇心太重,非要看我怎样将她驯服。如今才动手,你已没有半点机会。”
风雪无法提起功力,独孤凤却可以,独孤凤境界太低,无法抵御石之轩,风雪却可以,她的精神异力确实被封住,无法发散开来,但依然足够护住周身,否则也无法压制独孤凤。
她这一招与风萧萧的“心镜”尤其相似,或许是两人所修功法相同的缘故,展现的效果殊途同归。
而独孤凤不但是个习武的天才,更是个武痴,是独孤阀实际的第一高手,论剑法还要在阀主独孤峰之上。论功力也不逊色多少,除非独孤阀的老祖宗尤楚红的哮喘病全好,否则阀中绝无一人是她的对手。只逊在年纪幼小,阅历不高。境界太差,否则当初风萧萧绝不可能无伤赢她。
风雪与独孤凤两人功力、境界互补,石之轩一时大意自然吃亏。
高手交锋,哪怕只一瞬的停滞,也是极为致命的,石之轩就算功力超出独孤凤许多,也无可奈何的落入后手,差点被独孤凤纤美的手指给掠过眼珠。就算他仗着不似人类的身法疾速转开,额角依然火辣辣的痛。
他心惊之下豁然飞退,半空中闪出几道似实似虚的诡异幻影,眨眼便退出十丈开外,轻而易举的避过了独孤凤偷袭射来的一把飞刀。
独孤凤放暗器的手法非常巧妙,极为迅疾,却不带半点风声,一直当作压箱底的绝活,若非风萧萧当时逼得太紧,让她毫无机会使出飞刀。说不定就能以此反败为胜。
她见石之轩好整以暇的避过飞刀,一直被风雪压抑的好胜之心,无可抑制的再度升起。兴奋的娇喝一声,贴身的短剑已持在手中,剑芒升腾,转瞬激射似电。
石之轩是什么人啊?独孤凤怎会不清楚?就连慈航静斋都需忌讳这位邪王几分,当初佛门四大圣僧合力追击,也被他逃出生天,是个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如今却被她压制,就算是依靠着风雪的关系。也让她难忍心头的兴奋。
她却不知风雪不但破开了四大圣僧的围攻,甚至还伤了其中两位。更在慈航静斋联合佛门圣僧、道门领袖的围攻下逃出生天,不然以她崇拜强者的性子。说不定都不用风雪用残酷的手段驯服,就会心甘情愿为风雪办事。
风雪望着独孤凤往前疾行的倩影,轻轻叱道:“回来。”
梵清慧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强行封住了她的精神,她就算全力以赴,精神异力也无法超出周身三丈,没有她的境界压制,独孤凤根本不可能与石之轩争锋。
风雪突然喝止,使独孤凤掠至半空的香躯一僵,有些颓然的返身而回。
石之轩何等样人,一瞬的惊异之后,便恢复如常,微笑道:“是我低估你了,道心种魔*果然是圣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拥有神鬼莫测的功效,比之阴癸派的天魔*更胜一筹。”
他虽是在笑,但如冰雪般冷酷的眼神中殊无一丝笑意,直让人看得心中生寒。
风雪根本不接话,绝世的容颜上木无表情,淡淡道:“你退不退走?”
石之轩慢悠悠的道:“你要找的人,正在长安,以我观之,他比你功力未失时……稍差一些。”言罢疾往后退,瞬眼间消没在树林的暗黑处。
圣门规矩,胜者生、败者亡,更何况“道心魔种*”是一脉相传,如果有两个人修炼这同一门心法,那么最后一定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更何况风萧萧手里还有邪极宗的至宝“邪帝舍利”,这是每一个圣极宗弟子非得不可的宝物!
所以石之轩这番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极不怀好意,显然是怂恿风雪去找风萧萧,如果两人能两败俱伤,对他来说自是最好不过。
圣门的这种弱肉强食的残酷规矩,已深深刻到了每一个人圣门弟子的骨子里,就像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一样,就连石之轩也觉得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这番话就是阳谋,不管风雪情不情愿,也要按着他的安排,继续走下去,哪怕前面是无底深渊。
风雪颜罩寒霜,目闪冷芒。
她来此世久矣,自然知道魔门的规矩,对石之轩的不良用意,根本洞若观火。
而她对风萧萧忠心耿耿,绝不容忍有人加害主人,原本因为石之轩为她解围的关系,她心中还有一丝好感,这会儿自然烟消云散,唯剩杀意。
郭襄这时总算到了风雪身边,惋惜的看了颓然垂着头的独孤凤一眼,小心翼翼的向风雪道:“听这位大叔的意思,他像是曾经见过大哥哥,而且还知道大哥哥现在哪里。”
风雪轻轻“嗯”了一声。
郭襄有些急了,道:“那他会不会对大哥哥不利?”
她虽然弄不清楚石之轩话语里的含义,却不妨碍她觉得这位大叔不像个好人。
风雪露出一抹冷笑,道:“不会,他还指望着我会和主人自相残杀呢!说不定他此番回去,还会向主人通报我的消息,好让我们打的更激烈一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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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无处不在的石之轩
郭襄对风雪的判断向来深信不疑,实没料到那位英俊大叔的心思竟这般险恶。
风雪思索少许,道:“此地不宜久留……凤奴,你即刻进城,找到主人,并留在主人身边,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独孤凤忍不住暗暗激动,忙应道:“是。”
终于能离开这个魔头般恐怖的女人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无人能够束缚住她。
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恨意,心中全是将要解脱的舒畅感,可想而知这短短几日,她受了多么大的活罪,竟然连恨都不敢恨,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风雪分明看出独孤凤眼中闪烁的心思,却偏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走了。
最后还是郭襄心有不忍,拉着独孤凤到了一旁,悄声道:“大姐姐,你千万不要想着逃走,雪儿姐姐已在你身上种了生死符,你……你若是十日之内还没见到大哥哥,你就惨了。”
生死符?
一听这名字,独孤凤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听郭襄解释生死符会造成的结果,更是差点瘫坐到地上去。
若是没有郭襄的提醒,只怕她会在自以为脱出魔爪,心情最轻松的时刻,突然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然后哭着爬着回来求风雪的饶恕,自此之后再不敢升起半点违逆的心思。
郭襄往后偷瞄了一眼,见风雪正冷冷的向她望来,忙压着嗓子,急声道:“你快去找大哥哥帮你解开生死符,他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雪儿姐姐也绝不会违逆他的心意。他若是开口,你便真的自由了。”
独孤凤对郭襄有种说不出的感激,若非这个俏美可爱的小女孩不时帮她说些好话。她这些日子只会更惨,所以郭襄在她眼中。无疑是最单纯善良以及美好的化身,对郭襄的这番话,她自是深信不疑。
独孤凤低声感激一番,而后胆战心惊的向风雪又瞧了一眼,方才忙不迭的跑远了……
风萧萧虽然碍着单婉晶的面子,在六福赌馆不能动手,但并不妨碍他出门给李元吉一个教训。
来袭的果然是高手,个个气势非凡。前后左右各有一人,将风萧萧严严实实的围在了窄巷当中。
四人虽然都是黑巾蒙面,却连衣服都没换,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认出他们是方才酒宴上的那几人,摆明了有恃无恐。
赵三也算是打混战的老手,但何曾见过这样的高手,被四人身上的杀气吓得双腿直打颤,差点站不稳。
风萧萧的嘴角却带起一丝嘲笑,觉得李元吉的脑袋真是少根筋。就这点城府,难怪怎么也斗不过李世民。
看看人家李世民,就算想和你过不去。你也抓不住他一点痛脚,甚至说不定还要承他的情,反观这李元吉,岂不是给人一个打上门的借口么?
也怪李元吉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认为有人敢得罪他,总不过是觉得,就算打了你又怎么样?你还敢得罪李阀,找我麻烦不成?
一个壮硕的汉子冷笑道:“风萧萧,你想怎么死?”
这四人都只是李元吉的亲卫一流reads();。根本没有什么绝顶高手,可见李元吉真的没怎么将风萧萧瞧在眼里。
送上门来的菜。风萧萧自然会一口吞,几名亲卫根本连一招都接不。四个人的八条腿,被一齐打断。
风萧萧很快闪得远远的,想顺着这四人寻到李元吉的府邸,没想到首先冲来的竟是一大队巡城官兵。
风萧萧顿时明了,李元吉究竟安的什么心。
无非是后世太子党的做法,先派人找你麻烦,而后官方出面,让你想说理都没处去,一旦落到官兵手里,被修理成什么样,还不是李元吉一句话的事么?
如果敢反抗官兵,就不光是和李元吉的私人恩怨了,是与整个李阀为敌,甚至都不用李元吉出手,在李阀的地盘上,有大把的高手可以动用,足以对付任何人。
赵三远远看见这群官兵,本已苍白的脸色更见惨白,流着冷汗,抖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个寻常的混混头子,随便一个捕快他都要点头哈腰不敢得罪,更别提这一队一看就是身经百战,杀气腾腾的军队了。
官兵还没退走,得到消息的李元吉便匆匆赶来了。
他怒意昂然走在最前方,一杆黑沉沉的重枪由亲随为他扛着,双目神光电射,在离百许步处停,目光巡梭一遍后,盯牢在一名武士被打断的双腿上。
随李元吉而至的还有四人,个个气度沉凝,神光内敛,显然并非寻常的高手,和五名亲卫在李元吉身后一字排开,把整条大街北端封锁,人人杀气腾腾,一副发狂欲噬人的模样,见同僚被伤成这样,他们自然同仇敌忾。
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在风萧萧耳内响起:“左首那人是薛万彻……”
风萧萧蓦地旋身,双目精光大盛,从隐身的房檐上跃了来,道:“石之轩!”
石之轩负着双手,悠然站在街角,嘴角含笑道:“此人为李元吉的心腹大将,无论才智武功,均不在李元吉之,其他三人的武功名声,亦不会比他稍差,只是在你眼里,该是一群土鸡瓦狗耳,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李元吉知道石之轩这样瞧不起他,以他狂妄的性子,说不定会立刻发疯。
风萧萧凝视着石之轩,缓缓道:“邪王此来,莫非是想替李元吉架梁子么?”
石之轩慢条斯理的道:“石某人只是想提醒你,慈航静斋正代表中原佛门和武林白道与李阀密商,这种时刻,任何对李阀的挑衅,都会引起慈航静斋与佛门的强烈反击。”
风萧萧的神色不由凝重了些。
石之轩的话和池生春有矛盾之处,池春生说是佛门正在追杀风雪,而且没提到慈航静斋,石之轩却说慈航静斋为代表的武林白道正与李阀密谋什么,究竟谁真谁假?
相比之,风萧萧自然更愿意相信石之轩,这位邪王虽然性子邪恶,却自有一番宗师气度,应该还不屑于说慌,与假话连篇的香家人相比,自然可信得多。(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小人物引起的大风波
听到石之轩的警告,风萧萧不动声色的道:“邪王是圣门中人,与慈航静斋想必并不和谐,应该巴不得我去破坏他们双方的密谋吧?”
“恰恰相反。”石之轩微笑道:“包括我在内,圣门中的大部分人对此事都是乐观其成,否则慈航静斋也没这么容易成行。圣门与慈航静斋缠斗好几百年,绝不是好捏的柿子。”
至于圣门为什么乐观其成,石之轩当然不会说,风萧萧也不会傻到去问,不过他亦能猜到些原因,冷笑道:“我明白了,慈航静斋支持李世民,圣门则支持李元吉。”
“邪帝传人果然厉害!”石之轩哈哈一笑,道:“虽不中,亦不远。”
风萧萧陷入沉默。
听石之轩的口风,魔门应该不止是支持李元吉,应该还支持李建成,毕竟李建成才是李阀嫡长子,李世民不过是老二,在情在理都轮不到李世民继承李阀。
魔门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放任慈航静斋支持李阀夺得天下,打得无非是事成后摘桃子的目的。
想到这里,风萧萧露出一抹微笑,平心静气的道:“邪王好意提醒,这情我领,不过李元吉挑衅于我,该当受罚,若十日内没有我想要的结果,风某只得亲自上门讨回面子。”
石之轩淡淡道:“好。”
正如日中天的李阀三公子,在他二人嘴里竟是这般的微不足道,倒像是个蝼蚁般的小人物,说教训就教训了。
风萧萧道:“既然邪王作保,今日就此作罢。”
石之轩悠悠道:“兄弟阋墙,同门相伐,变生肘腋,世间之事,往往不尽相同,你好自为之。”身形诡异一闪,恍逝于街角。来时无声无息,去时亦然。
一语双关的隐晦提醒,这正石之轩最高明的地方,他好似在说李阀三子兄弟阋墙。实则暗指风雪与风萧萧同门相伐。
风萧萧既然能找来长安,又张罗人手帮他四处查访,放在不明白的人眼里,或许还弄不清风萧萧究竟打算做什么,但在石之轩的眼里。根本是一清二楚……就是为了找到风雪!
听到石之轩这句好似意有所指的话,风萧萧果然陷入沉思。
兄弟阋墙,自然是说李阀三子,但“同门相伐”和“变生肘腋”又是指什么?
像石之轩这样的人,绝不会跑来说废话的,最后一句“你好自为之”,又是什么意思?是提醒,还是威胁?
石之轩的确智慧通天,不动声色就下了套子,还不惹人怀疑。他却料错了风雪和风萧萧之间的关系。
如果风萧萧心中确有同门相伐之意,又被他这么一提,自然会恍然大悟,立时联想到风雪,那么“变生肘腋”和“好自为之”也就很好理解了,无非是小心风雪来袭的意思。
但偏偏风萧萧绝无此想法,自然想不明白这句听起来云山雾罩的话,只能暂时记在心里。
缩在街角的赵三,死死地埋下头,浑身剧抖。
赵三虽是个混子。却不是个笨蛋,虽然不知道慈航静斋是什么东西,但光“圣门”二字,就足够让他死上一百次了。
他好歹也在街面上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只有魔门中人才会自称“圣门”,而魔门既然被人称作魔门,自然不会舍不得杀人灭口,人家连李阀三公子都不在乎,何况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石之轩从突然出现,到突然离开。都没往赵三瞧上哪怕一眼,这人不配他关注,也不配他出手。
在他眼中,这人已是个死人,听了这么多秘密,风萧萧绝不会让他活着么。
要知魔门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绝不能向魔门外的人透露任何有关魔门的事,如果泄露出去,却不将所闻之人杀光,等若背叛魔门,与整个魔门为敌。
石之轩以为风萧萧既是圣帝传人,手持圣帝舍利,等若圣极宗当代宗主,又一口一个圣门的叫着,不会不知道这条规矩。
但风萧萧虽然学得是“道心种魔**”,却跟邪帝向雨田的关系并不深,也不会当自己是魔门中人,更不会知道这条规矩,就算知道了,以他的性格,八成也不会在乎。
所以风萧萧只淡淡地向赵三嘱咐了几句,让他不可乱说话,便领着他回去了。
赵三提心吊胆的走了一路,直到回房躺下,都没能止住自己发颤的双腿,甚至抱着往日喜爱得不行的小妾,他都没能硬得起来,恼怒的将这女人赶走后,左思右想了一阵,终于偷偷出了门,直奔李元吉府邸。
门阀势力通天之大,在普通人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赵三又没见过多少世面,只知道魔门很残忍可怕,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恐惧之下,心中不免起了盘算。
有人将要对李元吉不利!这个消息或许能成为他的进身之阶,也只有李阀的三公子,才能保他不死,说不定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
他却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进了三公子的府上,李元吉也的确紧急召见了他,在听到他小心翼翼的一番讲诉后,等待他的却不是赏赐和夸奖,而是一柄立刻抹过脖子的利刃!
一听到“邪王”和“邪帝”两个称号,李元吉差点当场抽风,他没料到他原本看不上眼的风萧萧竟有这么深得来历和地位,能够让邪王石之轩许诺对付他。
至于慈航静斋和魔门分别支持谁,倒是小事一件了,对他来说,还算不得什么秘密,但绝不能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他爹李渊知道。
慈航静斋和魔门支持的是李渊的儿子们,李渊未必不清楚,但这层窗户纸,谁也不敢捅破,李元吉也不敢,所以赵三只能去死。
可怜的小人物就是小人物,眼界决定了他的命运,若是赵三好好跟着风萧萧,以风萧萧护短的性格,就算瞧不上他。好歹也会看在稍有助力的份上,给他留些势力和地盘,总比横死当场好得多。
不过这个小人物搅起的波澜,却差点冲破了天!
邪王石之轩威名太甚。李元吉虽然为人狂妄,但还有边,知道些天高地厚,清楚单凭着自己的力量,面对凶名赫赫的邪王根本不够看。于是连夜去找他爹李渊哭诉。
李渊自然勃然大怒,不过他好歹是一阀之主,没有冲动的下令大搜全城,反而轻描淡写的安慰了李元吉几句,然后派了一营亲卫跟着李元吉回府,护卫他的安全。
李元吉拉下面子哭闹了半天,没想到只落得个这么结果,心中自然不忿,但也不敢多说,悻悻然的走了。
他刚一离开。李渊就沉下了脸,亲笔写了封信,让人连夜送到了长安郊外的玉鹤庵……
以梵清慧无上的定力,拿着这封信,也觉得十分烫手。
如今正是与李阀合作的关键时候,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但李渊得这封信无疑是一封通牒,慈航静斋无论如何要做出恰当的反应,不然合作关系才刚刚开始,就会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
可是石之轩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那日风雪突围。石之轩就曾经现身,慈航静斋怎么会不知他人就在长安?
按照正邪势不两立的观点,慈航静斋身为白道领袖,应该早就掘地三尺的去搜捕石之轩了。
但石之轩是什么人?慈航静斋要是拿他有办法。就不会让上一代最杰出的女弟子以身伺魔了,结果不但赔上清白的名誉和圣洁的身子,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过让石之轩的境界产生了一点破绽而已。
更何况,没有魔,哪有佛?
养寇自重的道理。虽然不能明说,但梵清慧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梵清慧幽幽的叹了一声,叫进了一名弟子,以悲天悯人的语调缓缓道:“一统契机初现,万民苦难将过,所以洛阳的事情不能被耽搁,长安的平衡亦不能被打破……”
她好似终于说服了自己,吩咐道:“你去大东寺,请来华严宗的帝心尊者与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
风萧萧要是知道赵三的一点私心,竟会惊动李阀、慈航静斋和佛门的高层,甚至打乱了他们彼此间的信任和步调,说不定还会逼着赵三去找李元吉。
他若是知道佛门圣僧中的两位已将要出手护持李元吉,更是会笑掉大牙。
本来教训李元吉只是一件小事,但慈航静斋和佛门的突然插手,石之轩不察之下,这个闷亏他是吃定了,接踵而至的纷扰,更不知会卷入多少人物和势力。
不过现在的风萧萧还不知道长安将欲起狂风,他还正奇怪赵三怎么会突然不见。
他不是没想过赵三或许是向李元吉高密去了,可是一等数日,都没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这就实在奇怪了。
风萧萧的确不愿同时得罪慈航静斋和魔门,所以才稍退半步,要求石之轩去给李元吉一个教训,但不代表如果李元吉打上门来,他还能忍着不出手,真是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杀了李元吉,石之轩甚至魔门,都不能说出他的不是。
可是李元吉竟毫无动静,以他张狂的个性,若是赵三真的去通风报过信,实在不太可能按捺得住。
风萧萧正百思不得其解,门外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他冷笑一声,持起了搁在一旁的“飞凤”,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暗道:“总算来了。”
他不怕事找,就怕引而不发。
把门的两个汉子忽然倒飞进来,一个明媚靓丽的小妞出现在门前,一身火红的长裙飞摆,显得英姿飒爽,红裙紧紧包裹着娇俏玲珑的身形,看着竟是那么眼熟。
风萧萧吃了一惊,手中的“飞凤”讪讪的放了下去,干笑道:“独孤小姐,怎么是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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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独孤fèng怔怔的望着风萧萧,美目中满是复杂。
她独孤阀的大小姐,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论身份地位,绝不比当朝公主要差,初习武功,便展露绝世的天赋,被老祖宗尤楚红收入门下,阀中长辈无不刮目相看,同辈中人更是只能仰望,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些在外飞扬跋扈的阀中子弟,见到她只能自惭形秽,那些身居高位的叔伯们也对她疼爱有加,从不违逆。
不过她天资再出色,毕竟是女儿身,身在阀门世家,享尽万千荣宠的同时,也要背负沉重的责任,但凡有点姿色的阀门女子,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终究会变成联姻的牺牲品,。
独孤fèng心高气傲,自不肯屈从家门的安排,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于是越发的苦心修炼,终于在成年之前,便一鸣惊人,成为独孤阀首屈一指的高手,又有阀中最尊长的尤楚红鼎力支持,自此阀中再无人能强迫于她。
没想到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先败于风萧萧之手,后来更是被魔头般的风雪一通蹂躏,几乎连为人的自尊都被践踏的一干二净,不得不屈从淫威,她心中的百味杂陈,又能向谁诉说?
风萧萧见独孤fèng星眸满含幽怨的望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倒像是个久旷的深闺怨妇一般,模样竟十分惹人疼怜,登时有些浑身发凉。
不过他好歹记得与独孤fèng是敌非友,冷笑道:“独孤小姐,你莫不是还不服气么?”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便是敌意满面,独孤fèng自傲的性子登时又起,赌气似地撇着小嘴,道:“就是不服气,你将飞fèng还我。”
她一句话说完,娇躯不免一颤。又想起风雪在她身上施展的手段,和临行前的叮嘱,一下子傲气尽丧,有心想说些软话兜回来。却一时脸热,哪里说得出口?
面对风雪就算了,怎么也是个女人,可面对风萧萧这一个大男人,女人的天性。和自幼养成的脾气,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甘心为奴为婢。
要知独孤fèng出身豪门世家,懂事的早,家里不论叔伯长辈,还是表兄表弟,都是当世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平常是怎么对待那些丫鬟奴婢的,她自幼见得多了,别说任打任骂予取予求,就算看不顺眼被抬手杀了。扔了喂狗,也实属平常。
旁的不提,就说独孤策那样的纨绔子弟,都敢仗着家族的势力,尽情蹂躏还是一帮之主的云玉真,更别提那些无甚地位的奴婢了。
独孤fèng自然不甘心做这等下贱的女人。
风萧萧见独孤fèng忽然面红耳赤,好一副奇怪的模样,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干笑道:“独孤小姐既然不服气,大可再来一战。”说着将剑一抛。
他本就打算将“飞fèng”还于原主人。是以早就准备了另一把剑,虽然只是寻常的精铁剑,但以他的武功,就算面对独孤fèng这样的高手。亦是有剑便足矣。
独孤fèng下意识的接剑在手,却感到往日轻盈趁手的“飞fèng”仿佛千斤之重,似烙铁般烫手,剑尖颤抖着几乎拿捏不住。
风萧萧见状更加奇怪了,忍不住道:“独孤小姐是否伤重未愈?若是如此,今日我不会趁人之危。”
对于独孤fèng的剑法秉性。他还是多有敬佩的,若非如此,趁人之危的事,他做的还少么?
独孤fèng持着剑垂着头,既不进攻,也没丝毫要退走的意思,更不开口说话,像是正神游天外,不过看她散乱的眼眸,更像是魂不守舍。
风萧萧大感棘手,就算分属敌对,但让他杀死一个毫无防备的女人,他也实在下不去手。
他耳朵突然一动,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再顾不得怜香惜玉,探手抓住独孤fèng的香肩,扯到自己身前,低喝道:“外面是哪方的人?”
独孤fèng尖叫一声,猛地回神,红着脸下意识的剑尖一抬,直刺风萧萧的手腕,只是仓猝之下,没半分准头和力道。
风萧萧手臂一格,反手一捉,“飞fèng”竟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再次喝道:“快回话,糟糕……”
他再来不急逼问,纵身飞退。
只听得轰啦连响,除大门之外,其他三面墙壁纷纷摧垮,扬起的灰尘弥漫厅内,视线顿时浑浊不清。
风萧萧勃然大怒,又不禁心惊肉跳,以他的目力已然看清,这是些铁锤铁棍一类攻坚的重兵器,粗瞄一下差不多有五六柄,激荡的气劲刮得脸面生疼,显然挥舞之人,没有一个是弱手……能瞒过他的感知,一齐发起突然袭击,虽然是接近太快的原因,不过功力自然也不会太差。
外面围攻之人,像是根本不打算让风萧萧有丝毫的反应时间,破墙的下一刻,就有五人各自挥舞着兵器,四面猛冲。
风萧萧暴喝一声,甚至都无暇鼓起功力去杀手中的独孤fèng,只一掌将她震开,心镜陡起,世间停滞
短短一瞬,已有四人进得屋来,还有一人半只脚踏入门内。
风萧萧旋目飞扫,暗叫“吾命休矣”
其他四人他都不认识,但最后一人他却识得,是有一面之缘的“黄山逸民”欧阳希夷,这样一位成名四十多年的武林名宿,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同辈分的顶尖高手,竟然落在最后一位。
虽然轻功高并不一定武功就高,但起码说明当面四人和欧阳希夷绝对是同一水准。
果然,四人同时怒喝,威压便如山般倾倒,风萧萧脑袋一涨,抗衡不得,心镜顿时破碎,只能抬剑迎击。
厅内劲气交击声连珠响起,比得上除夕晚夜燃烧鞭炮的激烈密集,闷哼叱喝声此起彼,尖利的气爆锐声恨不得响彻云间,震得人头皮发麻。
五人狂攻之下,风萧萧如同劲风中的傲松,兀自巍然不动,但短短时间。想要击伤这几人,却是休想,不过想要退出大厅也并非难事。
不过如今深处敌营腹地,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见来人如此干净利落,配合无间,显然早有定计,要说门外没有伏兵,打死风萧萧都不信。
只是弥漫激荡的劲风搅粉了四处的残砖败瓦。身处最激烈的战斗中间,任谁也瞧不出三丈开外,也就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埋伏布置,所以该从哪方退走,就很有讲究了。
风萧萧还在犹豫,又有几道人影从门外闪入,一个个来速甚疾,气势凝重,竟然也是不逊于当先的高手。
平常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竟如不要钱般的纷纷现身。风萧萧再不敢迟疑,纵身高跃。
哗啦啦的脆响,本就不结实的屋瓦顿时飞散,风萧萧已暂时震退围攻众人,直冲出屋顶。
一阵令人酸牙的弓弩短促作响,四面八方已布满飞腾激射而来的箭矢,黑压压的只能看清一片片闪着尖锐寒光的箭头。
风萧萧又怒又急,顾不得留手,心镜再起,蓦地旋剑卷身。剑芒如同惊龙腾云,横扫八荒。
及身箭矢的突然糜烂成粉,但风萧萧亦被生生压了回去。
刚被逼退的高手们好似早料到有着一幕,收起彼此震惊的神色。如移形换影般的一阵闪动,围成一圈,兵器高举,就等风萧萧落到中间。
风萧萧看着下方的众多高手,就好像看着一个无底深渊,随着身体疾速坠落。心也飞快下沉,他就算拼命杀死大半,终究也不能逃出生天。
他却不知这些高手们也都后悔不已,暗暗叫苦,本以为如此豪华的阵容,想要对付谁不都是手到擒拿,只怕神仙下凡,也会被逼得生生陨落。
没想到风萧萧竟如此厉害,绝对还要超出传言之外,一剑在手,简直如真龙行空,沛然疾雨,竟无人能单独接下他一剑。
他们硬着头皮竭力配合,才能在如同狂风卷巨浪般的剑式下勉强支撑,就算今日拼命将他留下,只怕己方之人也活不下几个了。
不过无论是风萧萧还是这群高手,都是心志无比坚毅之辈,瞬间就将生死抛诸脑后,个个全力运功,准备下一刻最猛烈的接触。
就在这时,独孤fèng忽然持剑斜斜冲来,“飞fèng”直指当中一人,压着嗓子叫道:“攻李渊”
风萧萧顿时恍然。
来袭的果然是李阀,也只有李阀才能在长安城里动用这么多高手,以及弓弩。
但李渊亲自出手实属不智,使风萧萧终于有了一个可牵制全局的目标。
因为其他人总不能为了杀风萧萧而牺牲李渊,这便成李渊方面唯一的破绽。
风萧萧大喜过望,也不急细想独孤fèng为什么突然帮忙,将剑尖一晃,身形纵掠,直扑独孤fèng长剑所指那人。
这下不单是李渊慌了,其他高手亦是乱了阵脚,再顾不得维持阵型,全往李渊身边聚去。
见状,风萧萧对独孤fèng再无怀疑,哈哈一笑,眼中冷光如电,剑芒一放一收。
当先拦阻那人手持一面钢盾,本以为可防得无懈可击,所以才大胆断后,没想到一股沛然莫敌的大力直透厚重的钢盾,想被一头凶兽猛烈一撞,闷哼一声,重重喷血,往后倒飞。
“君明”他身旁一名中年美妇惊叫一声,一剑飞削,直取风萧萧咽喉。
受伤的中年男子好似和她关系很深,为了不让风萧萧趁机下杀手,这一剑尽含怒意,决绝的誓死封拦,连剑刃周边都荡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虽然很微弱勉强,但的确也拥有内力幻于形的深厚功力。
风萧萧已成竹在胸,嘴角带着些许嘲笑,一剑即出,顿时天光黯淡,寒意行空。
中年美妇如遭雷击,手中无坚不摧的宝剑竟然在这一击下扭曲成蛇。
眼见风萧萧将要一剑掠过她的眉心,李渊身前那个威严壮硕的中年男子暴喝一声,探戟直攒,将将格开风萧萧手中之剑,随即长戟翻飞,钩啄割刺变化万千,戟芒翻腾,扯起一道道寒气逼人的电光,纵横肆虐。
风萧萧冷笑一声,再出一剑,戟芒顿时如云消,散成星星点点。
那中年男人踉跄跌退,拼命运功,却死活停不下来步子,双目瞪着风萧萧,兀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独孤fèng这时也欺近到李渊的身前,却被欧阳希夷给生生拦下。
在场李阀的高手,独孤fèng大都认识,而这些人也大都认识她,所以甫一开始,她便在脸上扯上了一块蒙巾,更不敢以本声说话。
虽然无异于掩耳盗铃,却总比毫无顾忌的暴露身份要好,事后总可以推脱的借口,所以她也不敢使出拿手的剑法,就算这样,依然让欧阳希夷左右难支,更圈住了刚从门口扑来解围的另外三名高手。
只见红裙旋扬,“飞fèng”疾动,似fènghuáng起舞,焰光流溢。
独孤fèng将攻来的件件兵器一一击退,不动用拿手的剑法,自然攻敌不足,但一时自保却绰绰有余。
风萧萧出剑速度太快,连退三人,李渊也才不过退出四五步,终于不可避免的直面风萧萧的剑气。
李渊心下暗叹,只能全力相迎,但不过几个照面,便一声闷哼,听声音他多少受了点内伤,不过他毕竟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借势退出客厅。
风萧萧见李渊武功实在不低,击败容易,想要杀他就非得几十招开外了,而被击退的三名李阀高手也已缓过气,重新围来,于是当机立断,向独孤fèng喝道:“跟着我。”
独孤fèng在四人的围攻下明显开始吃力,雪白的额头已浸出香汗,直流落至被纱巾覆住的香腮,呼吸急促,显然功力消耗极大。
她听到风萧萧的呼喝,总算松了口气,应声而动,掠到了风萧萧身后,背靠着背,帮他拦下紧随而来的李阀众高手的攻击。
在风萧萧的舞动的剑气之下,李渊被逼得根本站不住脚,只能一退再退。
围在外围的弓弩手们自然不敢再射,甚至忙不迭的散开去路。
风萧萧突然阴森森的笑道:“今日之赐,风某来日必报,告辞,不送”
心镜再起,他顿时飞踢一脚,将反应不及的李渊踹得飞起,然后反手拽住独孤fèng的小手,连奔带跃的跳过围墙,顺手杀了几名来不及退走的弓弩手。
风萧萧知道自己这次只是寻到破绽,打了李阀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久攻不下,让李渊成功退开,这些高手无所顾忌之下,自己可真就走不成了。
风萧萧与独孤fèng手牵着手,落入墙后错中复杂的民宅巷中,身形晃了几晃,转瞬不见。
见到这一幕,李阀众高手颓然若失,脸脸相觑,那想得到天衣无缝的诛杀计划,竟被人强行破去,就这么惨淡收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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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幕后白手
李渊、李神通、褚君明,花英、欧阳希夷……
风萧萧持着根细铁钎,拨着桌上油灯的火芯,面色亦如油灯般明暗不定,喃喃道:“不应该呀!”
独孤凤坐得远远的,面晕霞红的攥着衣角低着头,像个初入洞房的小媳妇,明眸散乱,显得心神不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听到风萧萧说话,“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风萧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独孤凤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我只是不想你死了。*xshuotxt/”顿了顿,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红着脸又加了句:“你若是死在别人手里,我怎么找你报仇?”
她说到这句,倒有些理直气壮了,心道:“这么说也不算错,他若死了,谁给我解开生死符?不解开生死符,我又如何能够杀了他报仇?没错,就是这样!”
风萧萧奇怪的是李阀的事,还真没怀疑独孤凤的用心是否不良,这会儿见她急着解释,不由笑道:“随你怎么说,你这回总归是帮了我。”
独孤凤莫名其妙的嗔怒道:“谁帮你了,我在帮我自己。”
风萧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岔话道:“你刚才给我介绍,说那个使三戈戟的李神通是李渊之弟,褚君明、花英夫妇人称‘神仙眷属’,和欧阳希夷都是退隐多年的武林名宿,不错吧?”
独孤凤点了点头,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风萧萧道:“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嘛?”
独孤凤道:“有什么奇怪的?”
风萧萧道:“李神通是李阀自家的顶尖高手,随李渊出手无可厚非,但褚君明、花英、欧阳希夷这三位都是大有身份的人,论辈分和地位,远在李渊之上,怎会也甘心受李阀差遣呢?”
独孤凤美眸闪了闪光,道:“我也想不到李渊竟能请得动他们,褚君明、花英夫妇最擅长联手作战。成名足有五十年,与欧阳希夷同辈,身份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白道举足轻重的人物。**游山玩水,在一地从不停留超过一年,家中长辈曾亲自款待过他们,有意延请入我阀当客卿,却被婉拒。”
风萧萧将手一摊。道:“这就是了,你们独孤阀都请不动的人,突然唯李阀马首是瞻,还不够奇怪么?”
独孤凤是个武痴,平常极少关心阀门之事,但她并不是个笨蛋,听风萧萧如此一说,也觉得十分蹊跷。
风萧萧又问道:“除了这四人,后进来的三位高手你认识么?”
独孤凤摇摇头,忽而有些犹豫的道:“不过其中有个人十分眼熟。好像是……”
她思索少许,道:“是韦公公没错!”
风萧萧讶道:“公公?”
独孤凤低声道:“韦公公曾侍候先帝杨坚,后则追随隋帝杨广,是隋宫内武功最高强的太监首领,只是……宇文化及于江都弑君作乱,他应该……怎么会随侍李渊?”
风萧萧皱眉不语。
独孤凤偷偷瞟了他一眼,心道:“我该怎么办呢?眼看离生死符发作不足七日了,难道我真要直言相告,然后为奴为婢不成?”
风萧萧忽然搁下手中拨灯的细铁钎,暗道:“定是慈航静斋出手了。”
不论褚君明、花英夫妇还是欧阳希夷。都是武林白道的前辈,若说真有人能指使得动他们,非白道领袖慈航静斋莫属。
联想到昨日石之轩的言语,慈航静斋和魔门既然都挑中了李阀。遣出人手为其效命,正在情理之中。
这么算来,如今聚在李阀麾下的高手,可以算得上当世第一。
屋外街上传来嘈杂混乱的响动,风萧萧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冷冷道:“看来我该出城了。”
他很清楚。李渊吃了这么大亏,盛怒下定会展开全城搜索行动,而拥有慈航静斋和魔门的同时支持,天下绝对无人能抗衡这样一方势力,只能暂先避之锋芒,而后再来寻隙击之。
出城?
独孤凤吃了一惊,如果风萧萧就这么走了,她身中的生死符怎么办?
她急道:“这里是我独孤阀在长安的落脚点,隐秘的很,李阀查不到这里。”
风萧萧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好像我与独孤阀也似敌非友吧!”
他只不过扫了李渊的面子,就让李渊如此大动肝火,那他还杀了独孤阀的两个人呢?尤其独孤霸还是阀中的核心高手,独孤阀岂不是更恨他到骨子里?
虽然想不清楚独孤凤为何帮他,但他该有的警惕之心,是一点也不会少的。
独孤凤顿时语塞,涨红着脸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眼见风萧萧起身外走,她恼羞成怒的按剑而起,道:“我说你不能走,你就不能走!”
风萧萧不怀好意的笑道:“就凭你?”
独孤凤这才想起她是眼见这坏笑男人的手下败将,心中不由有些发虚,不过一转念,底气又足了起来,道:“只要我大叫一声,风萧萧在此,看你怎么走!”
风萧萧好似有恃无恐的道:“要不你叫几声来试试?”
独孤凤拧起娥眉,瞪着秀目,不服气的道:“你莫以为胜了我一次,就……就,哼!”
她本还有更难听的话,但一提到和风萧萧的那次交手,她就不免想起风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把话说绝了。
风萧萧见独孤凤色厉内荏,嗤嗤一笑,自顾自的往外走。
独孤凤叫道:“你回来!”
风萧萧停步却不回头,慢悠悠的道:“给个理由。”
独孤凤脸色阵青阵白,按着“飞凤”的纤手不住发抖,终于开口道:“我……我欠了一个人的……情,她……她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风萧萧旋风一般的坐回了原位,笑吟吟的道:“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以你的脾气又怎么会帮我救我,你欠了谁的情?”
独孤凤不能置信的瞪着风萧萧,好半天才伸指遥点他的鼻尖道:“你,你。你,你诈我话,你根本没打算走。”
风萧萧瞧起了二郎腿,晃着脚尖。笑道:“对啊!就是诈你,你也不好好想想,大军封雄城,除了神仙,谁能跑的出去?”
独孤凤武功虽高。但在风萧萧眼里却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嫩雏,都不用细琢磨就能瞧出她的不对劲了,略施小计,便套出了她的话。
独孤凤眼珠刚转了转,风萧萧便笑嘻嘻的道:“你要是还不肯说,就轮到我大叫三声,‘风萧萧在此了’。”
独孤凤气得娇躯发抖,道:“你,无赖!要叫便叫,我……我……”
风萧萧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你分明很担心我死了,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独孤凤红唇紧闭,俏面发白,挺翘的鼻尖浸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风萧萧慢条斯理的道:“那日你身受重伤,掉落山崖,别说想走,就连想活都难,而我一下崖就发现两个人的脚印,一人深一人浅,说明你是被两个人抱着救走的。”
独孤凤终于垂下头。神情变得有些木然,道:“是。”
风萧萧的目光尖锐起来,道:“是谁救你?”
独孤凤动了动嘴唇,小声道:“……风雪和襄儿小姐。”
风萧萧浑身剧颤。眼神散乱,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道:“你直说不就完了,何必遮遮掩掩?”
独孤凤沉默半晌,道:“她让我带一番话,但我不想告诉你。打算救你几次,还恩便行了。”
她也不等风萧萧询问,就将风雪功力受损,以及石之轩寻衅上门的事说了,但关于她被驯服以及生死符一事,却只字未提。
最后道:“究竟缘何受伤,她并未说过,只说她将会南下巴蜀,寻得一可以疗伤之宝物,以及收拢早先收下的奴仆,而敌势甚大,你与她分开才能自保,请你万勿挂念,并小心女色惑魂之术,待到伤尽之日,她能轻易找到你。”
无怪风雪言语不清,她根本信不过独孤凤,所以不会让其传递信件,或是讲得太清楚,否则独孤凤若是投敌作反,岂不是害了主人?
这也是风雪相信风萧萧的表现,相信主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听完独孤凤的这番话,风萧萧果然想得很明白。
敌人既然能使风雪重伤而逃,换成是他也至多是同一个结果,当今之世,有此等实力者,无外乎慈航静斋和魔门,而所谓分开自保,无非是避免被一网打尽,使敌人投鼠忌器。
为什么要小心女色惑魂之术,风萧萧并不清楚,但他信任风雪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同样精通此术,既然得到提醒,自然会处处小心,绝难深陷其中。
风雪也已指名她的目的,巴蜀!
那里不但有能够助她疗伤的宝物,也有她准备好的势力,待到伤尽之日,她便会现身汇合。
至于石之轩的目的,联系此人之前所言,风萧萧也就豁然开朗,“同门相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其狠毒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风萧萧手指轻叩桌面,咚咚声中,沉默良久,哑声道:“未知独孤小姐可有离城的办法?”
独孤凤精神一震,心下顿时活络起来,忙道:“有!”
想要让解开生死符,其实并不一定非要向风萧萧道出实情,毕竟还有几天时间,若是能找到机会从风萧萧身上偷出解药,一切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她曾听郭襄粗略的讲过一些生死符的事,以为这玩意是一种天下奇毒,既然是毒药,当然会有解药。
她却不知道,生死符只是一种阴毒的暗器手法,莫说风萧萧没有解药,就算真有解药,也只能压抑一段时间,而不能全解。
风雪的生死符还是跟郭襄学的,所以一直以为风萧萧也会,郭襄也只知道风萧萧曾得了逍遥派的传承,精通逍遥派的一切武功,却不知道生死符其实是天山童姥的独门绝技,并不是逍遥派的直接传承。
事实上,风萧萧会些逍遥派的绝学不假,但只精通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天山折梅手与天山六阳掌虽然也能似模似样的耍上几耍,但并未得学神髓,更不会什么生死符……
独孤凤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倒血霉了,小心思转得溜溜的,殷勤的使唤着独孤阀在长安的密探,安排她与风萧萧出城的途径。
但独孤凤毕竟太嫩了,她忘了她都能认出李渊,李渊能认不出她么?
李阀早就盯上了独孤阀在长安城中布下的关系网。
这些关系网有明有暗,明处的自不必多说,早就被严密的监视起来,暗处的据点若是不动弹,绝难被发觉,但独孤凤这么一瞎指挥,顿时被查了底掉。
幸好李渊这时也在头疼,举棋不定,不然早就将独孤阀在暗处的这些据点连根拔起了。
他冲动之下,率高手想要击杀风萧萧,没想到却闹了个灰头土脸,颜面尽失,这才重新注意起风萧萧来。
关于风萧萧的情况,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搁上了他的案头。
一看之下,他的头更疼了。
巨鲲帮正通过三子世民与李阀合作,在长江水道上进行大规模的走私,每一趟带来的利润都是个天文数字,而巨鲲帮帮主云玉真唯风萧萧马首是瞻,若是断了这层关系,控制长江流域的杜伏威十成十不会买李阀的面子。
要知李阀新得了包括长安在内的一大片地盘,重建官府,新立秩序,都需要庞大的资金。
何况西面的薛举不甘失败,正虎视眈眈,东面王世充和李密也不再交战,密使往来频繁,说不定有合力共打长安的可能,北面的突厥更是蠢蠢欲动,随时有南下的可能……厉兵秣马,急需无敌洞般填不满的军饷。
这会儿正是只愁钱少,不嫌钱多的时候,长江水道的这层关系,便显得尤为重要。
与此相比,风萧萧使瓦岗军折损大将徐世绩,逼得李密怒不可遏的发下蒲山公令,倒属小事一件了,毕竟李渊已经尝到了苦头,十分肯定风萧萧的武功绝对远在名声之上。
而且“邪帝”的名号,李元吉还不知道厉害,李渊可是十分清楚的,若是向雨田还活着,就连阴癸派的祝玉妍和“邪王”石之轩都得低上一头。
最为关键的是风萧萧与东溟派的关系,李渊若是事前知道有这层关系,说什么都不会轻易对风萧萧出手的。
思绪至此,李渊不由有些怨怪起慈航静斋来了,若不是褚君明、花英夫妇和欧阳希夷忽然投入李阀,使李阀高手顿时无比充足,他也不会在李元吉的撺掇下,对风萧萧发动袭击。
这几名白道名宿和慈航静斋的关系,别人不清楚,李渊能不知道吗?
他们为何选在这时加入李阀?慈航静斋的目的就十分值得推敲了。
当时李渊只觉得瞌睡时遇上了枕头,现在想来,分明是慈航静斋顺水推舟,想借李阀之手,除去风萧萧。
成之最好,就算不成,风萧萧也只能找李阀报复,根本找不到慈航静斋的头上。(~^~)
第九十章 正义当剑民当刀
盘算了许多,李渊终究熄了杀心,灭了怨意,除了斥三子元吉闭门思过外,再无所动作,虽然城内仍在大张旗鼓的搜索不休,却只是为了存些颜面,例行公事罢了。≤≦∈
一艘挂着关中剑派旗帜的商船,大摇大摆的驶离码头,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和阻拦。
独孤凤就在这艘船上,直到长安城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顺利就离城了?
关中剑派和独孤阀八竿子打不着,这回怎么肯冒着触怒李渊的风险,帮如此大忙呢?
倒是风萧萧似有所觉,找独孤凤问了几句,便心中有数了,微微一笑,再不言语。
原来关中剑派与李世民关系密切,多遣弟子麾下效命,其大师兄段志玄更是天策府猛将,多年来与李世民出生入死,关系尤为深厚。
这此密送独孤凤和风萧萧出城,明显是得了李世民的授意。
李渊倒是打得好算盘,三子得罪人,二子卖好,李阀怎么都不亏。
李世民也实在不简单,看准机会,只轻轻一抬手,便让独孤阀和风萧萧都得承这份情,并替父亲李渊解了困局,真可谓是一石三鸟,手段比之只懂仗势欺人的李元吉高了不知多少倍。
但有那么便宜么?
风萧萧眼神冷冷,嘴角溢出一丝嘲笑。
……
长安城郊东大寺贵宾堂,门外布满卫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膘悍。
堂北有一排窗子,外面是风飞叶伏的园林。靠窗放置一排十多张太师椅,以茶几相隔,左侧座坐着的是位身穿赧色便眼的男子,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李阀阀主李渊。
李渊的神请有点疲惫,可是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
纵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正捧起茶盅呷茶的双手纤长稳定,整个人散着非凡魁力。
一阀之主,确是气概不凡。
李渊轻轻呷了口茶。道:“荒木大师的禅功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应可对石之轩有很大的威胁吧!”
对面座是位须皆白,两颊却红润嫩好似幼童的老和尚,闻言合十道:“阿弥陀佛,惭愧惭愧,华严宗的帝心师兄、禅宗四祖的道信师兄加上老衲一齐出手,仍没能留下他。”
李渊面上难掩讶意,道:“原来四大圣僧亦亲自出手了,石之轩果真如传闻中这么厉害?”
荒木大师双目闪动着充满禅机的智光,点头道:“即使单打独斗。老衲亦可和他分庭抗礼,但若要置他于死地,纵然四位大德师兄齐上,仍怕未能如愿。“
李渊皱了皱眉,道:“一个邪王一个邪帝传人,真就无可奈何吗?”
荒木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散真人’宁道兄曾先后三次与石之轩交手,两次都是两败俱伤,此事一直秘而不宣,阀主或许不知。”
李渊忍不住“啊”了一声。
荒木大师顿了顿。见他神色平复,方才继续道:“论魔功修为,邪帝向雨田还要在石之轩之上,甚至连宁道兄都难以望其项背。”
李渊有些心神不宁。连手捧的茶水洒出一些,都没有察觉。
荒木大师道:“这位魔门至尊多年前便归隐潜修的魔门最高秘法,一直未曾出世,他座下四名徒弟也再未为祸江湖,老衲等原以为他或许是被魔功反噬,魔火焚身而亡。没想到……”
李渊简直简直坐立不安了,忙道:“邪帝有四名徒弟?”
开玩笑,一个风萧萧就搅得他差点疯,还有三个?要是一齐冲来长安,李阀所有的高手加到一块,只怕都不够他们杀的!
荒木大师道:“据老衲所知,邪帝向雨田共有四名弟子,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和金环真,并没有风萧萧其人,应该是后收的弟子。”
“尤鸟倦!”李渊倒吸一口冷气,道:“我知道他,他是邪道八大高手之一,只是向雨田的徒弟?”
他脸色已变得无比阴沉,道:“大师说后收的弟子,也就是说邪帝向雨田或许还没死?”
荒木大师神情凝重,缓缓道:“不错。”
他又喧了声佛号,道:“如今本就世道不宁,天下纷乱,黎民百姓受苦久矣,而邪帝出世,便意味着道消魔涨之势已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渊有些六神无主了,急道:“大师可有法子么?总不能让邪魔外道荼毒天下吧!”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不该为了眼前的利益,轻易放风萧萧离开,他深知魔门之人睚眦必报,不可以常理度之,所谓的恩情,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早知风萧萧的师门如此势大,还不如先剪除一翼。
荒木大师沉思片刻,道:“难!”
李渊深吸口气,面如止水,起身一躬到地,道:“还请大师教我。”
荒木大师伸臂相扶,道:“降魔卫道,我辈本分,阀主不必多礼。”
李渊再次行礼,陈恳地道:“我原以为梵斋主让我先除去风萧萧,是驱虎吞狼之计,没想到实有深意,我李渊以小人之心度仙子之腹,实在惭愧万分。”
他面色涨红,双目射出忏愧的神色,遥想当年梵清惠的仙姿风范,悲天悯人之胸怀,他不由十分羞耻,感觉无地自容。
荒木大师终受了这一礼,道:“只要行正义,凭大势,任何妖魔鬼怪都会自然而然烟消云散,阀主不必多虑,为天下万民福祉虑,不论佛门还是道门,都不会袖手旁观,坐望乱世纷扰,魔焰大炽。”
李渊稍稍心安,知道荒木大师这时应承佛门道门,道:“还请大师示下,凡能所为,李渊一定不会推辞。”
荒木大师微微一笑,道:“勿需阀主伤神,只要之前商定的洛阳之事不被耽搁,长安的平衡亦未被打破,即可。”
李渊斩钉截铁道:“大师放心,我以李阀的名义担保,一定保证师仙子此行无虞,以及和氏璧的安全。”
一声冷笑自堂外传来,悠悠然的吟唱随风传来:“佛门秃驴手段高,正义当剑民当刀,先威后吓心慌慌,吓成老鼠你做猫,糟!糟!糟!天下英雄俱都着了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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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大东寺之乱
听到堂外带着讥讽的吟唱,李渊神色不变,道:“高洁之人,谤必随之,大师不必在意。”
荒木大师微微一笑,合十喧了声佛号。
堂外已起了怒斥与呼喊,显然是李渊的卫士正在拿人,
李渊安坐于堂,丝毫没有打算出去看看究竟,甚至悠然的举起茶盅,向荒木大师虚虚示意,然后呷了口茶。
外面都是李阀精心培养的卫士,人人武功高强得异乎寻常,还擅长军阵配合,等闲江湖好手也寸步难行,又有欧阳希夷这等武林名宿压阵,足以拦下任何高手。
何况大东寺乃佛门重地,本就高手如云,寺内八大护法带着二百多名武功出众的僧兵,可保万无一失。
气劲声越发激烈,而且越离越近,却没有丝毫的惨叫声,李渊的眉头终于微微跳了跳,觉得十分蹊跷。
就在这时,不知谁在外面叫道:“佛门静地,唯度有缘!”
齐刷刷的袖袍破空声四面响起。
荒木大师终于动容,他听出这是寺中一名护法的声音,代表着结阵迎敌。
竟是什么样的%±%±%±%±,☆︽m高手来袭,能这么快突破李渊卫士的封锁?
堂外震声蓦然大作,如同雪山绝的酷冷之风,尖锐呼啸,像似万千重棒一起挥动。
“不好!”李渊再也坐不住了。
能让大东寺的僧人出手,明他的众多卫士已经崩溃,再无还手之力,否则大东寺不会越俎代庖。扫他面子。
紧阖的大堂正门忽然从里往外被推开,李渊大步迈出。往外一望,登时瞪得眼眶几乎爆裂。
宏伟祥和的大东寺已变成了一座修罗场。从院墙到回廊足有百步之遥,前五十步的青砖地上,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人,全是李阀的卫士,个个仰面朝天,头后脚前,双眼大睁,好似死不瞑目,铁青的脸色伴着额间一道浸血的缝隙。模样更显恐怖狰狞。
亲卫损失惨重,李渊自然怒不可遏,但心中的惊恐愈甚,难怪只有劲风呼啸,却听不见丝毫惨叫……一剑入脑,即刻死亡,自然发不出任何声响。
后五十步的青砖地上,百多位灰袍僧众正结成圈阵,人手一柄金光灿灿的降魔杵进退有度的翻腾挥动。带起沉重的风啸,显然每一柄降魔杵都是由铜所铸,分量极是不轻,寻常人别挥动。就连抬起都难。
李渊睁目张望,只见冬日暖阳下,人影重重。金线成片,夺目晃眼、最中间依稀可见欧阳希夷白发劲飞。舞着风雷般的剑气,正与几名蓝袍的光头和尚围攻一道不住左右腾挪。几乎看不清身材样貌的缥缈青影。
这道青影周身不时爆起一道寒意透骨的剑芒,惊鸿般的迅捷,璀璨辉煌之极,压得天日无光、连无数降魔杵划出的灿灿金光都一时黯淡失色。
而每剑芒每一次闪过,欧阳希夷连同那几名蓝袍和尚都会大退一步,周围僧众的圈阵也会身不由己的往后挪动一大片,最外层的灰袍僧众离站在贵宾堂门前的李渊已不到十步。
李渊瞧得目瞪口呆,失声道:“风萧萧!”
青影朗声笑道:“正是风某!”
随着他的话音,欧阳希夷突然喷出口鲜血,仰天暴退,连撞开三层灰袍僧人,方才落地,撑剑而立。
那几名蓝袍和尚齐声怒喝,挥杖驰击,从四面八方击向风萧萧周身要害。
风萧萧重哼一声,又是一剑挥出,凝霜般的长剑像是分出了数道宛如实质的幻影,各自划出一条仿佛星辰般晦涩的轨迹,刚好截住了袭来的每一柄金光灿灿的铜杵。
几名蓝袍和尚大都踉跄而退,只有一人身子晃了晃,脚步未移,但依然双膀酸麻,胸口发闷,一口气差喘不上来气,但无论如何,他们毕竟使风萧萧失了趁机击杀欧阳希夷的机会。
激斗的修罗场,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荒木大师这时也步出贵宾堂,眼见被欧阳希夷撞开的灰衣僧个个筋断骨折,惨不堪言,还有一僧的脑袋转着一个活人绝对转不出的角度,显然被巨力拗断了脖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低喧一声佛号,道:“风施主好毒辣的手段,好缜密的思虑。”
风萧萧轻轻抖了抖剑尖,笑道:“我就知道李渊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麻烦,只是风某势单影孤,腾不出手来追查,不如虚招避走,再来回马一枪,哼!果然有幕后黑手。”
他能找到大东寺其实也很偶然,之前就听池生春提及城郊出了件大事,事关佛门,他早就打定主意抽空来巡查一番。
后来得独孤凤言语不清的传信,他知道风雪遇上了上强敌,却无法确定是何强敌,于是巡查之心更甚,毕竟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但是长安城里已是寸步难行,在李阀戒备深严的监控下,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尽瞒其耳目,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干脆老老实实出城。
李渊果然放松了警惕,毕竟风萧萧上的是关中剑派的船,有什么动静,总该会有消息传来,于是这才出城,寻荒木大师问计。
他绝对想不到风萧萧如此的不折手段,竟不顾关中剑派助他出城的情谊,擒住了全船的人,而后驾着一方快舟,火速回转,到了长安城郊查访,让李渊连一消息都没收到。
长安城郊的佛寺有不少,仅凭风萧萧本来很难找到头绪和线索,但李渊带着大批卫士,自然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风萧萧正是打听到此,才能尾随追来,终于听到李渊亲口承认是梵斋主让他先除去自己。
佛门、李阀、慈航静斋,自此终于联系到了一起,也知道了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一是师妃暄持和氏璧于洛阳,目的不明;二是稳定李阀三子之间的势力平衡,联想到石之轩透露的消息,八成是与魔门达成了什么默契。
目标,也是软肋,风萧萧此番无辜被围攻,和慈航静斋又有旧怨,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慈航静斋想做的事,他一定要破坏,不然心头之恨何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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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圣耶魔耶? (四千字大章)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
荒木大师合十喧了声佛号,有种奇特的韵律,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声音渺渺悠长,似水波般扩向远方。
整座东大寺蓦然安静下来,连遍布寺内外的凌冽寒风,都忽然没了声息,并从心底升起一丝暖意。
全体和尚都停下挥动的降魔杵,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贵宾堂前的荒木大师合什施礼,弥漫四周的兵戈之意霎时烟消云散,甚至连荡在风里的血腥气息都化至虚无。
仿佛倒满尸体的前院,好似修罗场的寺院,一时竟变成了天女撒花、万佛坐镇,焚燃着檀香的西天上境。
风萧萧却没有丝毫被梵音洗涤心灵的感觉,反而浑身一震,头皮发麻。
这一声佛号不但显于外,而且直指本心,压服脑中一切凶念杂念,有一种让人只想立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玄奥感觉。
这与东溟夫人的魔音灌脑,有异曲同工之妙!
荒木大师刚才说自己就算面对石之轩也能分庭抗礼,风萧萧还以为这秃驴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心中颇为不屑。
他可是亲眼见过石之轩是何等的强横,当时还未领悟心镜,被这邪王轻易给压得死死的,靠耍诈才能迫其退走。
就算如今,他也不敢说一定能胜得了石之轩。
没想到荒木大师并未信口雌黄,他确实有这等实力。
风萧萧双目已闪起幽光,丝毫不避的往荒木大师望去。
荒木大师微微阖目。显然感受到了了“心镜”对他的直接压制,神情却依旧如止水。又喧了声佛号,合十道:“风施主有大气运大智慧大毅力。臻至圆觉清净的境界,善哉善哉!”
风萧萧见他动作自如,竟好似未受心镜影响,也有些诧异,眼中幽光更甚,像是冰中燃着烈火,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师夸奖……”剑尖微扬,凝聚光芒。
他面色忽然一变,转头望向寺院东墙。
只见瓦背上冒出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单掌一立,遥遥行礼。
荒木大师回礼道:“原来是帝心师兄。”
西墙的瓦面上忽然也站上了一位老僧,哈哈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风施主只要从来的地方回去,我们绝不干涉。”
风萧萧要是知道石之轩刚被这两僧迫得夺路而逃。一定马上就走,能多快就有多快,可惜他并不知道,缓缓转着剑。冷笑道:“风某要是不肯呢?”
帝心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如果风施主不肯离去,请恕老衲要与道信联手把施主留在此处之罪。”
他口上虽说“罪过”。可是情绪却无半分波动,可知这定是位佛门的宗师级人物。动起手来必是全力以赴,为达到理想丝毫不讲人情。
李渊自着这二僧露面伊始。神情便无比轻松,额间的紧皱消失无踪。
不光是他,就连正杵剑**的欧阳希夷也是一样,
风萧萧瞟了二人一眼,不由心生警惕,能让他们摆出这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两个大和尚自然极不简单。
正在这时,道信大师、帝心大师、荒木大师忽然同喧佛号。
三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帝心雄浑,荒木悠长,可是三人的声音合起来,却如同暮鼓晨钟轰然敲响,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这下,风萧萧何止是头皮发麻,连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忽从心底生出一种将要魂飞魄散的大恐怖感。
三僧明明一派安详自得的模样,但在佛殿肃穆庄严的气氛下,配合他们静如渊岳,莫测高深的行藏,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且三僧虽分站三处,却偏偏与人一种浑成一体的感觉,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概,圆满无瑕,无隙可寻。
看着这么一个“佛阵”,任风萧萧如何自负自信,仍心生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之念。
真就这样乖乖退走?
不说心中的窝囊,单说风萧萧正与三僧气势相抵,如果这时退走,就好像高山上的水往低处流动,三僧定会在气机引动下不由自主的一齐出手,已气虚势弱的风萧萧会被瀑布般的激流顺势摧垮,根本不堪一击。
不走反攻?
风萧萧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新来的两僧露了这么一手,仅凭感觉,风萧萧都知道他们的功力至少不会比荒木低,绝非轻易能够击败。
若是贸然攻击一人,只会被其死死拖住,而后被另外两人截住退路,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说不定就会被耗得脱身不得,力尽被擒,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不得不说,当初风雪就不够风萧萧谨慎,又或是太过自信,否则以她的功力,一开始想要脱身远比风萧萧容易多了,也不至于斗了整整三日夜,最后被困于玉鹤庵,想走都走不了。
风萧萧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完全的无可奈何感,就像一只陷入重重蛛网的小虫,越挣扎,会被缠覆的越紧,若不挣扎,等于慢慢等死。
嗡!
风萧萧手中长剑一时明暗,身前虚劈一剑,剑身发出一阵低沉悦耳的震响,很快高亢入云。
三僧同时动容。
就连李渊都在心中叫绝,佩服不已。
要知刚才风萧萧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三僧气势浑圆,没有任何空隙破绽可供入手,若风萧萧无应付手段,拖得越久。情势将更加如江河下泻。
但他忽然扬剑,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只要三僧运功相抗,以平衡气势。等若破了他们非攻非守,无隙可寻之局。
攻是不攻,不攻是攻,其中的精微奥妙,不身在局中,实难想象,就算在场这许多人,也只有李渊、欧阳希夷等寥寥数位顶尖高手,才能看清其中的关窍。
气势引动下。帝心大师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风萧萧前方上空处,连杖扫来。
他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
初时数杖,仗势压人,逼得对手只能运功挡格。那他将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对手的斗志信心彻底消毁。
不巧风萧萧自练剑伊始,便重攻不重守。不乱对方招式如何精巧,气势如何逼人。都只想着如何快人一线,击之必救。
“大圆满杖法”的确圆满,不能说招式毫无破绽,但少有的几处破绽不但稍纵即逝,而且也被充盈的气势所填满,果然称得上大圆满。
但没有破绽,风萧萧能够创造出破绽。
心镜陡起,一放即收。
既柔且韧,浑然无缺的无形杖圈,顿时有了短暂的停滞!
剑光明,日光黯!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招,道信、大荒二僧心中暗栗,同时想到那个冷艳出尘,却极其心狠手辣的女子,嘉祥大师和智慧大师全是伤在此招之下。
他俩再不敢袖手旁观,一齐掠出,眨眼便掠到了风萧萧左右。
李渊一脸子的不能置信,别说大荒大师这位有道高僧,道心大师,帝心尊者可是当世四大圣僧之二,在佛门中的地位,相当于道门领袖宁道奇,二人联手,只怕宁道奇也要避其锋芒,怎会如此不顾身份,围攻一人?
无怪李渊无法相信,他是不知当日三大高僧面对风雪之时,就是因为自重身份,不肯同时出手,方才使嘉祥大师伤在风雪手上。
如今四大圣僧已伤其二,非数年的时间无法恢复,在此等天下气运交汇的重要时刻,佛门再承受不起一位圣僧被击伤的后果了。
道信的指,大荒的掌,几乎同时而至。
两人毕竟是佛门高僧,虽然不得已一起围攻,却并无半分杀意,只分取风萧萧左右肩膀,使他不能趁机击伤帝心尊者即可。
风萧萧惊呼道:“一指禅!”
眼前如精钢般化虚现实的指劲,分明是少林寺至高功法,其指法最具破劲之效,什么金刚不坏、护体真气都不堪一击,任你功力再深厚,同样会被一戳告破,除了不能似剑远放,单论威力还远在六脉神剑之上。
风萧萧数世行来,一直和少林寺不对付,这门绝世指法自然不会没有见过,深知厉害,别说硬抗,他连接都不敢接。
他蓦然回剑,旋身飞转,立于院中,以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道信大师,道:“大师是少林高僧?”
其时不比后世,少林寺虽然颇具规模,乃禅宗祖庭,北方一大禅寺,但少有出世,在江湖上所知人甚少。
“不错,老僧出自少林,没想到施主还识得一指禅。”
道信大师哈哈一笑,道:“照我看这一仗实不必费时间比下去,皆因我们三个老秃就算一起出手,也破不开风施主这种奥妙的心法,倘有损伤,大家都不好受。”
这番话等若说因风萧萧太厉害,连道信也没信心能在不出杀招的情况下留下他。
不论谁与风雪苦耗上那么一阵,面对类似的情形,都会心下发怵的。
佛门经此一役,再不愿与其硬撼,否则风雪也不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这么轻易的离开长安,梵清惠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让李渊出手试探风萧萧,就是想为佛门留有余地,不至结成大仇。
帝心尊者收杖于背后,单掌立起,叹道:“风施主果然是武学的不世奇材,老衲佩服。”
他曾与风雪苦斗三日夜,如此恍如一时失神,剑尖便到了鼻前的情形,也不知道遇上过多少回,每一次都避得心惊肉跳,就算心下早有准备,风萧萧或许也会这种奥妙难言的心法,但真的碰见,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风萧萧目光在道心、帝心、大荒三僧的面上转了几转,微笑道:“三位大师都是有道的高僧,既然开了金口,风某不能不应,只是……”
他瞟向李渊,慢悠悠的道:“风某日前被人无辜围攻,这笔账又不能不收,真是两相为难啊!”
李渊身为一阀之主,怎会没有一番气度和眼力?眼见两位圣僧竟然都服软了,心下就算再是不忿,也不会显露于外,向风萧萧行礼道:“都怪犬子无状,冲撞了‘邪帝’,任打任罚,李渊绝无二话。”
一声“邪帝”叫得风萧萧直皱眉头,对于李渊的滑头,又一阵好笑。
从偷听李渊和大荒的谈话,以及石之轩的警告可知,佛门魔门都想要保持长安的势力均衡,所谓均衡,就是李渊三子相互制约,谁也不能突起,谁也不能没落,谁要是敢打破这个平衡,就会同时得罪魔门和佛门。
李渊如此光棍,打得也就是这个主意,他还巴不得风萧萧死不松口,非要致李元吉于死地呢!这样,都不用他开口,魔门和佛门自会替他担下这个干系。
他这么一开口,道信、帝心、大荒三僧就已各自苦笑,认为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了。
当今天下势力当中,佛门和魔门同时看好占据关中,雄霸长安的李阀一家,对于李渊三子,佛魔二门各有支持,倾注了无数心血,方才颇有默契的保持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毕竟事关天下兴衰,正邪之争,宗门兴亡,自然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要知至魏晋南北朝,到隋一统天下,各门宗教有过无数次惨烈相争,伴着皇权,兴起过数次灭佛、灭道之举,也曾有皇帝下诏,同时断绝佛、道二教。
反正胜者为圣,得以登堂入室,教化天下,败者为魔,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注一)
如此境况,由不得佛魔二门不关心天下何人为帝,拼尽全力也不会使皇权落入一个不支持自家宗门的人物手里。
风萧萧既然早就知道其中的关窍,怎么会上当,微微一笑,道:“我这人很好说话,也不想要李元吉的性命……这样吧!我被七人围攻,他就在朱雀大街上,挨上七十大板,此事就算作罢!”
李渊的脸色顿时发黑,道信、帝心、大荒三僧虽然仍是面带苦笑,但却没了愁苦,变成了纯粹的苦笑,没想到风萧萧好歹也能算得上一派宗师,竟出了这么个顽童般脾气的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