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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逆行武侠txt下载     逆行武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方丈难缠

    方生看着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的,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低头合十,不住的念着佛号。

    辛国梁和易国梓两人却更是不忿,但少林门规深严,方生既然都认可此事,他们就根本不敢再开口了。

    蓝凤凰却暗骂那个谭迪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还指望着看风萧萧吃瘪呢,却没想到他七缠八绕的就将那个笨蛋气跑了。暗自叹了口气,风萧萧这么厉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逃离他的魔爪了。

    一行人往前走了不远便到了市集,寻了间客店住下了。

    深夜时分,蓝凤凰估摸着风萧萧此时该睡着了,有心想要逃跑,但她盘算了半晌,终究没敢付诸行动,而是轻轻摇醒曲非烟,轻声问道:“非非妹子,姐姐往日对你可好?”

    曲非烟揉了揉眼睛,轻轻点头。

    蓝凤凰小声说道:“前日里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但我原本就没打算伤害你们,只是想带你来参加这次聚会罢了,用的也只是普通的‘化功散’。请你求求风先生饶了我吧,我可以发誓,绝不会因为此事而报复他的。”

    曲非烟奇道:“师傅到底做了什么呀?竟把你吓成了这样?”

    蓝凤凰闻言,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曲非烟摇了摇她,才心有余悸的说道:“他……他点了我几处穴道,那种滋味……直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帮我求求他吧,我……我再也不敢了,让风先生放了我吧!”

    曲非烟好奇心大起,忙问道:“师傅他点了你哪几处穴道,竟有如此效果?”

    “他……他出剑太快,我只记得几处。”

    曲非烟猛的掀开被子,急声道:“你快指给我看看?”

    蓝凤凰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五六下,然后说道:“我只记得这些了。”

    曲非烟轻轻“啊”了一声,认出这正是她炼体时,劲力行径之处,只不过顺序却是反的。她忽的运起内力在蓝凤凰身上连点了十几下,劲力或轻或重,或收或放。

    蓝凤凰的身体忽的蜷成了一团,小嘴猛的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大眼睛闪着哀求的目光。

    曲非烟赶忙给她解了穴道,蓝凤凰身体舒展开来,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躺在床上不住的喘息抽噎,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

    曲非烟忙道:“蓝姐姐不要生气了,我明天就去求师傅放了你,而且师傅以后要是再点你,我便偷偷帮你解开就是了。”

    蓝凤凰喜道:“如此真是太谢谢你了。”

    曲非烟笑嘻嘻的回到了床上,又安慰了她几句,便慢慢睡着了。

    风萧萧盘坐在床上暗叹了一声,曲非烟聪慧之极,但心性未定,学会了这套歹毒的手法也不知是福是祸。

    一行人次日早晨雇了两辆大车上路,到中午时分便回到了船上,随后折返向西行,逆流而上,数日就到了登封境内,再换车转南行,不一日就到了少林寺。

    少林寺不接待女客,方生对知客僧吩咐了几句,曲非烟和蓝凤凰便被引往了后山。

    风萧萧则跟着方生穿过山门向里行去,但见寺中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现在正是旭日初升,红光漫天,映得殿堂更是威严肃穆。一路上遇到许多僧人,都是远远便避在一旁,向方生合十低首,执礼甚恭。

    方生让风萧萧在一座偏殿稍候,他便转身出去了。有一个小沙弥奉上了香茗,然后也退了出去。待风萧萧一盏茶喝完,方生进门合十道:“风先生,方丈师兄有请。”

    穿过了三条长廊,来到一间石屋之外。方生向屋外的小沙弥道:“方生有事求见方丈师兄。”

    小沙弥进去禀报了,随即转身出来,合十道:“方丈有请。”

    风萧萧跟在方生之后,走进室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间一个蒲团之上。

    方生躬身行礼,说道:“方生拜见方丈师兄,引见华山派风萧萧风先生。

    风萧萧上前行礼道:“华山派风萧萧拜见方丈大师。”

    方证方丈微微欠身,右手一举,说道:“风先生少礼,请坐。”

    风萧萧便在方生下首的蒲团上坐了,只见那方证方丈容颜瘦削,神色慈和,也瞧不出有多少年纪,显是功力深厚,容颜衰老缓慢。

    方证道:“风先生,听方生师弟说道,华山前辈风老先生已于前些时日现身华山?”

    风萧萧道:“不错。”

    方证道:“风老先生归隐已久,老衲只道他老人家已然谢世,原来尚在人间,令人闻之不胜之喜。”

    风萧萧叹道:“风师叔其实一直都隐居于华山之上,要不是我们这群后辈太不中用,导致华山派险些被灭门,他老人家也不会破誓出手。每次思及此事,我都是羞愧地无地自容。”

    方证道:“风先生如此说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风萧萧道:“大约一月之前,嵩山派的丁勉、陆柏带了整整五十名高手趁夜攻上了华山,要不是风师叔及时出手,此刻华山派已然被灭门了。”

    方证道:“嵩山派多年来一直是五岳剑派之首,左冷禅左先生身为五岳盟主,一向威望深重、声明卓著,怎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风萧萧道:“那日攻上华山之人,全都进退有度,令行禁止,以十人为一小旗,以五行命名。五十人为一总旗,以天干命名。赫然是我大明军队的编制。事后我们商议良久,想来嵩山派定然是图谋甚深,绝不是我们华山派所能抵御的,所以才假借去找左冷禅评理之名,其实是来向贵派求助。这里有我风师叔和掌门师兄亲笔信,个中情况,里面尽已详诉。”

    方证接过信件仔细阅读,看到后面终于禅心破碎,脸色大变,放下信件,闭目思索良久,才开口说道:“我原以为嵩山派这些年来雄心勃勃,不停地扩充势力,只是想谋夺武林霸主之位而已,却没想到图谋如此之大。难道他们真有不臣之心?”

    风萧萧道:“只能是做此解释,否则他们为何训练了一支军队出来?足足五百名武林人士,皆都训练有素,人人悍不畏死。要是再有一些一流高手配合,如果行刺杀之术……”

    方证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风老先生和岳先生所言定不会有假,但此事关系甚大,没有铁证在手,我们也不能妄加论断。”

    风萧萧点头道:“方丈大师所言极是,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左冷禅为了让五岳合一,使出了不少阴毒手段,我们已有人证在手,岳师兄的信中已有提及。”看见方证点头,又继续说道:“恒山派定逸师太、泰山派天门道长都已有所察觉,我们三派已暗中联络,以求自保。但嵩山派势力强大,远非我们能敌,所以恳请方丈大师能出手相助。”

    方证道:“不知风先生需要什么帮助?”

    风萧萧笑了一笑,并未回答,却开口说道:“数十年前,魔教十大长老攻上华山,被我五岳剑派困在思过崖山洞之中,最终尽数覆没。他们临死之前,愤恨难忍,尽破五岳各派剑法,刻于洞内石壁之上,前些时日已被我派无意发觉。那些破解之法倒也罢了,但五岳各派失传的数套绝学剑法却赫然在列。而五岳会盟召开在即,这次正好可以在华山举行,顺便让这些失传剑法重新回归各派。”

    方证默然不语,沉思片刻说道:“如此也好,贵派大公无私,行此善举真是善莫大焉,我少林派定会参加此等盛会。”

    风萧萧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然后脸色一正,说道:“嵩山派卑鄙无耻,派人夜袭华山,杀本派弟子十数人,焚烧华山山门。我派绝不同意嵩山派再次执掌五岳剑派。这次五岳会盟,本派定然要与他们争夺到底,否则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华山派列祖列宗?”

    方证道:“五岳会盟是五岳剑派内部之事,我们少林却是不好插手。”

    风萧萧笑道:“嵩山派高手虽多,但我派也并不畏惧,可左冷禅这些年笼络了许多亡命之徒,却并不是五岳中人。希望方丈大师能主持公道,不让这些人扰乱五岳会盟。”

    方证道:“风先生请放心,我少林派自会为武林正道出一份力,而且有风老先生坐镇华山,那些宵小之徒必定望风而逃。只是嵩山派高手众多,左掌门的寒冰真气更是江湖一绝,要是他已下定决心要争夺盟主之位,五岳剑派从此陷入内斗之中,却是武林正道的一大损失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风萧萧知道方证是担心华山派的高手比不过嵩山派,而风清扬身为长辈却是不好以大欺小。于是说道:“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死于衡阳城外,‘仙鹤手’陆柏死于华山之上,‘托塔手’丁勉已被我派囚禁,嵩山十三太保已去其三,其余众人皆与他们三人相差甚远。而我派掌门岳师兄成名数十年,‘紫霞功’已练得大成,功力深厚当不在左冷禅之下,另两位师兄也都是一流高手,剑术精绝,岳师兄的大弟子令狐冲也尽得风师叔真传,‘独孤九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再加上恒山、泰山两派的支持,如果正面比斗,我们并不弱于嵩山派。”

    方证点头说道:“贵派人才辈出却是武林大幸。左掌门雄才大略也是一代人杰,只可惜野心勃勃却是走入了邪道。少林派身为武林正道,却是不能眼见他祸乱江湖却置之不理。还请风先生回禀风老先生和岳掌门,我少林派为澄清江湖,定是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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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双剑破魔

    风萧萧领着曲非烟出了少林山门,回头往了眼写有“少林寺”三个大字的牌匾,长出了口气。

    少林派能领袖江湖正道数百年真是理所当然,方证的这份沉稳老辣就远非岳不群所能企及,想来他还要看看华山派究竟能否抵抗嵩山派的高手,再来调整支持华山派的力度。而且到时不论谁胜谁负,少林派都稳坐当中,伤不到自身。奈何华山派如今势力太小,为了求得少林派支持,也只能冲锋陷阵了。好在方证总算答应由少林出面联系武当,否则还不知道会受何种刁难。

    曲非烟在来少林寺的路上发现师傅态度软化,大喜之下以为再多求几次,就可以让师傅放了蓝凤凰。哪知风萧萧竟然将蓝凤凰扣在了少林寺后山,这让她始料未及。出寺之后,她就一直拉着风萧萧软言恳求。

    风萧萧收拾了一下心情,笑道:“等我们从嵩山派回来后,就会来接蓝姑娘,又不是让她在少林寺呆一辈子,你别不开心了。”

    曲非烟这才感觉好受一些,问道:“师傅,咱们还去嵩山派干嘛?这不只是个借口吗?”

    “我们华山派都大张旗鼓的宣布要去找左冷禅评理,怎能半途而废?”风萧萧口中虽这么说,心底却叹息了一声,方证并不看好华山派的实力,未必会全力相助,现在只好冒险上嵩山派,想办法稳住左冷禅,让他别那么快动手了。

    这时,岔道另一边忽然有数十骑向山下奔去,烟尘滚滚中有人叫道:“快,快,别让他跑了。”

    这些人的服饰装扮,都是嵩山派样式。

    风萧萧心中一动,忙道:“小非非,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施展轻功跟了不久之后,便失去了这些人的踪影,毕竟人还是跑不过马的,只好顺着这些人消失的方向一路前行。正行到一个岔路口,不知该往何处走时,又有五骑疾向右行去,口中呼喝不止,叫道:“快!快!他往那边跑了,快!”

    一路之上,不时有人骑马向前掠去,少则数人,多则数十,都甚为急迫,也有几波人停下来向风萧萧打听道:“兄弟,你可见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么?这人身材高瘦,腰挂弯刀。”

    一直行了一个多时辰,路上骑士不断,问话却全相同,都是探询那“身穿白袍,身材高瘦,腰悬弯刀”的老者。

    又行出里许,穿过一片松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平野,黑压压的站着许多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人,只是旷野实在太大,那六七百人置身其间,也不过占了中间小小的一点。

    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人群,风萧萧与曲非烟沿着大路向前。行到近处,见人群之中有一座小小凉亭,那是旷野中供行旅憩息之用,构筑颇为简陋。

    那群人围着凉亭,相距约有数丈,却不逼近。

    风萧萧抬眼望去,吓了一大跳,曲非烟也是“啊”的轻呼一声。

    令狐冲、任盈盈和一个白袍老者正坐在亭中喝酒。

    这时,左首有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小子走开,别在这里枉送了性命。咱们奉东方教主之命,擒拿叛徒向问天。旁人若来滋扰干挠,教他死得惨不堪言。”

    说话的是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子,身穿黑衣,腰系黄带。他身旁站着二三百人,衣衫也都是黑的,腰间带子却各种颜色均有,正是魔教中人的打扮。

    令狐冲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我只是护着任姑娘,其他的一概不管。”

    忽听得东首有人喝道:“这小子是华山派的令狐冲,我早就说了华山派的人勾结魔教,如今可知我所言不虚了。”

    风萧萧转头瞧去。

    这人却是昆仑派弟子谭迪人,在他身旁的竟有不少是五岳剑派中的人物。

    令狐冲却是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仰头喝光了一碗酒,任盈盈在一旁给他斟满。

    一名道士朗声道:“令狐冲,你是华山派弟子,怎能和妖邪为伍。这向问天双手染满了英雄侠士的鲜血,你跟他在一起干甚么?再不给我快滚,大伙儿把你一起斩成了肉酱。”

    “这位是泰山派的师叔么?在下跟这位向前辈素不相识,只是护住任姑娘罢了,再说五岳剑派几时又跟魔教联手了?”

    那道士怒道:“我们几时跟魔教联手了?魔教追拿他们教下叛徒,我们却是替命丧在这恶贼手下的朋友们复仇。各干各的,毫无关连!”

    “好好好,我只护着任姑娘,你们便去报仇吧,各干各的,也是毫无关联。”

    谭迪人喝道:“你是甚么东西?大伙儿先将这小子毙了,再找姓向的算帐。”

    令狐冲笑道:“要毙我令狐冲一人,又怎用得着大伙儿动手?谭兄自己请上来便是。”

    谭迪人如何敢上前,他那晚三人连手都接不住令狐冲数招,现在上前不是找死么。旁人似乎忌惮向问天了得,也不敢便此冲入凉亭。

    那魔教的瘦小汉子忽然拱手道:“圣姑,东方教主一向最重视你,你今日当真要护着这个姓向的叛徒吗?”

    任盈盈不安的看了令狐冲一眼,说道:“你既已知我在此,为何还不快快退去,难道你想对我动手么?”

    那魔教的汉子说道:“东方教主已亲下严令,一定要宰了这个姓向的叛徒,圣姑,请恕属下放肆了。”

    谭迪人嚷道:“令狐冲,你们华山派果真和这魔教妖女勾搭上了,看你这会儿还怎么说?”

    令狐冲铁青着脸,却是一言不发。

    风萧萧朗声说道:“令狐冲是奉了我的命令,捉这个魔教妖女前去少林寺,怎么又成勾结了?”

    令狐冲忽见风萧萧排众而出,不由大喜叫道:“风师叔!”

    谭迪人狠声道:“风萧萧,你既如此说,就快杀了这个妖女,否则你以为这番言辞骗得过天下英雄吗?”

    风萧萧冷声道:“这里足足有二三百人的魔教之人,你们昆仑派和他们站的如此之近,如此亲密无间。为何不赶快杀了他们,让天下英雄看看你们昆仑派到底有没有没有勾结魔教。”

    谭迪人颤声嚷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风萧萧笑道:“就凭你?也配让我喷你?”

    一个声音这时说道:“风师兄,这次我们只是奉命捉拿向问天,既然令狐师侄是奉了你的命令,押送这妖女,那你就快让他将此女捉出来吧。”

    这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两只手掌肥肥的又小又厚,双目炯炯,凛然生威。见风萧萧看向他,拱手道:“在下嵩山派乐厚,见过风师兄。”

    风萧萧见这乐厚口中说得客气,但其话语却犀利的很,让他不能直接反驳,不由暗道:“这是一个难对付的人。”,口中说道:“这是自然。”转头喝道:“令狐冲你快把她捉出来。”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料定,魔教中人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令狐冲带走任盈盈的。

    果然,那魔教的瘦小汉子叫道:“小子,凭你也敢扣押我们神教的圣姑?”

    风萧萧心下暗叫得计,口中喝道:“我们华山派和你们魔教势不两立,别说是一个圣姑,就是东方必败来了,我也让他血溅当场。”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静若寒蝉。

    东方不败力压天下群雄十数年,就连正道中人也公认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虽然私下都是“东方失败”、“东方必败”的叫着,但是绝没有人敢当着魔教中人的面如此叫他。

    那群魔教之人闻言大哗,顿时都“呛啷呛啷”地拔出兵器,狠狠的瞪了过来,那魔教的瘦小汉子怒骂道:“你这个杂种竟敢……敢……”

    夹在中间的正道中人也纷纷让开了通道,露出风萧萧。

    风萧萧见状冷哼一声,高声道:“令狐冲你过来,让这群魔教小崽子见识一下我们华山派的剑法。”,然后向曲非烟使了一个眼色,叫她不要妄动。

    令狐冲闻言扭头道:“向前辈,这坛酒我可就拿走了!”

    向问天微微一笑,道:“无妨,小兄弟果然胆色过人!”

    任盈盈却凝视着令狐冲,俏脸微红,目光闪动,有爱慕、有担忧,但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令狐冲豪气干云的将桌上那坛酒拎着走出了凉亭,对口喝了一大口,“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一抛。

    风萧萧接过酒坛也是仰头一大口,叫了声:“痛快!”,转头扫视正派诸人,那些人纷纷避开目光,不敢直视。

    乐厚却叫道:“好!好汉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顿时住口了,只是有些惋惜的看向风萧萧。

    风萧萧对他好感大升,没想到嵩山派之中也有此等人物。思绪一闪而过,向前迈了几步,高声道:“看我们华山派今天如何双剑破群魔!”

    那群魔教中人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冲天的向两人压来。

    风萧萧“哈哈”大笑着冲进了人群,使开“独孤九剑”,“叮叮”几声扫开攻来的兵器,然后平剑连捅,登时就有三人捂着脖子倒飞了回去。

    这时,有两名黑衣汉子,矮身让过倒飞的三人,疾扑过来。这二人一个手执镔铁双怀杖,另一手持双铁锤,都是沉重兵器,挥舞着砸向风萧萧。

    风萧萧冷笑一声,举剑连蹿数次。

    两人同时双腕中剑,向后急退,武器双双下落。

    风萧萧抢身上前,双脚连踢,将这两根镔铁杖踢得打横飞去,带着沉重的风声,“呼呼”地打断了这两人的脖子。然后脚步一停,用剑挑起一把铁锤,抬脚一踹。只听得“砰”的一声,对面一人的脑袋立时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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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武林扬威

    令狐冲这时也冲了上来,飞身越过风萧萧,抢身挥剑。剑光连闪,对面四人的手腕被同时削断。

    风萧萧紧跟着踏步上前连捅,四人的脖子飙出四道血箭,向后扬飞落地。

    魔教众人与两人之间立时空出了一片。

    那个矮瘦的魔教汉子大声嚷道:“用重武器,一齐压上去,围住他们。”

    八名使枪的黑衣人,立刻半围着走来,又有四人举着铁牌,跟在后面。

    风萧萧低声道:“破枪式。”

    令狐冲登时会意,向前几步。

    那八名使枪之人举枪齐捅。

    令狐冲抬剑连削,那八支长枪登时偏离了方向。他又往前踏步挥剑,速度极快,剑光竟然连成了一片,像是一弯银色地半月忽的闪现,“当啷”一声,八支长枪同时落地,却只发出了“当啷”一声响。

    正道中人齐声叫好,那名泰山派的道士大声赞道:“好!华山派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一招,就已称得上绝世。”

    那八名使枪的汉子向后急退,四人举着铁牌护到了他们身前。

    风萧萧高声笑道:“让你们看看,我这一剑又如何?”,说罢,运起“岳王神箭”向前猛的一冲。

    那四人齐齐挥起铁牌,像一面铁墙一般砸来。

    风萧萧却忽的一顿,连续扭出几个怪异的身形。每变换一个身形,就沿着铁牌之间的缝隙,捅出一剑,目标就那是他们的脖子。每一剑都会带出一片血花。四剑之后又连踹四脚,踢到了铁牌之上。

    那四人立刻向后倒飞了出去。

    风萧萧随即飞踏到面前一人身上,向前突的一窜,冲到那八个失枪之人身前,然后数道扭曲的银线闪过,划断了他们的咽喉。接着一个闪身,退回到令狐冲身边,动作干净利落,潇洒至极。

    魔教那边如丧考妣,皆都惊骇无比,寂静无声。

    正道这边却欢声雷动。正派群豪情不自禁的大声喝彩:“好剑法!”,“华山派剑法,教人大开眼界!”

    那矮瘦的魔教首领气的浑身发抖,大声道:“阁下如此行事,不怕给你们华山派带来灭门之祸吗?”

    正道中人闻言纷纷破口大骂。

    风萧萧朗声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正道中人的本份,如果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不如回家给孩子喂奶算了。又何谈维系武林正气,正派清誉。”

    场中的正道中人正在喝骂不止,却听见风萧萧的声音力透嘈杂的环境,依然如此清晰,每字每句都好似送到众人耳朵里,尽皆骇然,纷纷安静了下来。没想到这华山派的风萧萧年纪轻轻,除了剑法精绝之外,内功竟也如此深厚,真是可畏可怖。

    短暂的安静后,正道中人又纷纷出言夸赞道:“说得好!”,“华山派果然都是正气凛然的君子!”

    昆仑派的谭迪人却面色惨然,想到方才风萧萧的出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身边一人低声喝道:“谭师弟,你……你怎么得罪了他,你看如今的情况,他哪里有勾结魔教。回去后我定会禀明师傅,好好惩罚于你。”

    向问天忽然开口说道:“你们到底还捉不捉我?要是不捉,我可就先走了。”

    那魔教首领也陷入了两难,向问天定是要捉的,可是如今那华山派的风萧萧辱骂东方教主,如果今天不杀了他,回去必然会受到严惩。思量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发了句号令。立时便有五人攻入凉亭,十几人守在了凉亭边上,准备随时替换,而大部分人却向着风萧萧压来。

    风萧萧既然已经立威,就不打算和他们力拼了,又连杀十数人。忽的连续几脚将几个魔教中人踢入了正道这边。

    其中有一人起身后下意识的挥舞起了兵器。这是习武之人的正常反应,倒地起身后,都会挥舞几下兵器,防止有人趁机进攻。可他现下正站在正道这一方的人群里,这一挥动兵器,登时有几人措不及防之下被打伤。

    那几人的师兄弟不干了,齐齐挥剑将那魔教之人砍成了数段。

    现在魔教这边纷乱得很,都在围攻风萧萧,原本并不会发觉这几人的情况,可是其中有一人武功甚高,虽然遍体鳞伤,但终究冲出了正道中人的围困,回到了魔教这边。

    这一下可热闹了,双方先是互骂,然后就是对峙,没一会儿就打了起来。随后,加入战圈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数百人的大混战。

    风萧萧这时却带着令狐冲在场中横冲直撞,寻找曲非烟的身影,魔教中人再也不能阻拦住他们。

    忽然凉亭那边一个女人“啊”的惨呼一声,令狐冲惊慌的叫道:“是盈盈!”

    风萧萧喝道:“那还不快去帮忙!”

    令狐冲大喜,连忙向凉亭冲去。

    风萧萧与令狐冲双剑齐攻,场中绝没有人能接住他们一招。不一会儿两人就突破人群,冲到了凉亭。

    风萧萧转头扫视了一眼,暗道:“难怪方才没碰见高手,原来都在这里,而且还乱的一塌糊涂。”

    魔教的五名高手,四男一女,正在围观向问天。

    那名魔教首领却在和乐厚拼斗,而有七名嵩山派高手竟然在围攻曲非烟。

    任盈盈正靠坐在桌旁,脸色苍白,嘴角不住的流血。

    亭外还有数十名魔教中人和嵩山派弟子围着亭子斗个不停。

    令狐冲见状大喝一声,冲了过去,“叮叮当当”不过十几招就击退了那七名嵩山高手。他没有下狠手,那些嵩山高手只是受了轻伤,但他们也没敢继续进攻,只是退在了一旁,横剑戒备。

    令狐冲转身扶起了任盈盈低声道:“盈盈,你没事吧?”

    任盈盈有些害羞,又有些高兴,但她受伤颇重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靠着令狐冲,定定的看着他,一双俏目中满是情愫。

    风萧萧看见曲非烟没有受伤,心中舒了口气,但又疑问道:“小非非,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曲非烟狠狠的瞪了那几名嵩山高手几眼,说道:“他们要来拿住盈盈姐,我当然不肯,结果就打起来了。”

    风萧萧扭头打量了一下,疑惑道:“就凭他们能打伤任姑娘?不太可能吧?你拦不住他们?”

    那几名嵩山派高手顿时对风萧萧怒目而视,但却没有一人敢出言反驳,或是出手。

    曲非烟抬手指着乐厚,说道:“是这个矮胖子出手打了盈盈姐一掌。”,又一指那个魔教首领说道:“然后秦伯伯就和他打起来了。”

    风萧萧一阵地头晕,摸着耳垂苦笑,这下他该帮谁?

    陆柏和那个姓秦的魔教首领对了一掌,两人同时抽身后撤,双双盯住风萧萧,小心戒备。

    风萧萧咳了一声刚准备开口,令狐冲忽然急切道:“风师叔,你来看看盈盈,她……她……”

    风萧萧抢步上前,伸手给任盈盈把了把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她服下。

    任盈盈苍白的脸上却只是浮起一丝血色。

    风萧萧摇头道:“她受伤颇重,要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令狐冲慌忙抱起任盈盈就想起身,可任盈盈却低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冲哥,你……你不要管……管我,一定要……要救出向叔叔,求……求你。”

    令狐冲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看向任盈盈,呐呐的说不出话。他毕竟是正道弟子,怎能出手救向问天,但又不愿意让任盈盈伤心,这却是让他左右为难。

    风萧萧却笑眯眯的说道:“令狐冲,你去对付向问天和那群魔教妖孽,可千万别让向问天跑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任姑娘已是我华山派的俘虏,任谁也抢不走的。”

    令狐冲登时会意,喜上心头,知道风师叔帮他找了个好借口。他放下任盈盈,起身向旁一冲,朝围攻向问天的五人攻去。

    那秦姓首领见状就要上前阻拦。

    风萧萧已闪到了他身前,说道:“乐师兄,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支,这此定要将这群魔教妖人尽数歼灭。”

    乐厚哭笑不得,暗骂风萧萧无耻至极,明明是要令狐冲救走向问天,嘴上却说得正义凛然。更何况嵩山派早就恨他入骨,他还摆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但他的话明面上也不能反驳,只好苦笑道:“原该如此!”

    那秦姓首领听了两人的言语,生怕他们联手攻击自己,连忙缓缓后退,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令狐冲已经破开五人的攻势,和向问天一前一后向外冲去。遇见神教中人,令狐冲出手,遇见正派中人,向问天出手,没人能在他们手下抵挡超过三招,两人还时不时地装模做样的对上几招。

    秦姓首领愤怒至极,运功高声喝道:“全部都停手,一起往南去追姓向的那个叛徒。”,然后恨恨的瞪了风萧萧一眼,闪身急追。

    乐厚这时也高声喊道:“嵩山派弟子听令,全部住手,去追向问天这个魔头。”

    随着魔教众人渐渐抽身离开,五岳剑派中人听见乐厚的呼喊也慢慢停手。场中的厮杀渐渐停了下来。

    但不论是正道中人,还是魔教中人,都不会放过对方落单之人,零星的争斗还在继续,但却没人敢拦住风萧萧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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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棉花血花

    风萧萧在头前开路,曲非烟背着重伤的任盈盈跟在后面,所过之处,正道中人都是高声打着招呼让道,魔教中人也是纷纷闪开,不敢再惹这个煞星。

    两人带着任盈盈向少林寺疾奔,路过市集时雇了一辆马车,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回到了少林。

    方证得知此人是魔教的圣姑、任我行的女儿之后,不敢怠慢,竟然取出了一枚大还丹给她服下。

    大还丹不愧是治疗伤内伤的圣药,任盈盈一经服下,脸色瞬时就变得红润,呼吸转粗,显然已没有了生命危险。

    风萧萧看大还丹如此功效,眼热的很,有心想讨要一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下盘算,一定要找机会弄上一些,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任盈盈被带到后山,由蓝凤凰照顾。在她养伤期间,除了不能下山,方证还安排了数个沙弥每日围着她念经,希望能用佛法化解她的戾气。对两女来说,这可真是活受罪。

    风萧萧心下不忍,两个妙龄少女,如何能忍受得了青灯伴佛。于是安慰她们,只要任盈盈的伤势一好,就会带她们俩去华山。两女这才感觉好过一些。

    安顿好任盈盈后,风萧萧赶忙带着曲非烟辞别了方证,急匆匆的往山下走去。

    曲非烟甚是不解,问道:“师傅,咱们干嘛走这么急呀?我还想多陪会儿盈盈姐呢。”

    风萧萧笑骂道:“你真是个小笨蛋!师傅我今天狠狠落了魔教的面子,以他们睚眦必报的作风,肯定是会来找麻烦的,现在不走快点,晚点就走不了啦。”

    曲非烟“嘻嘻”笑道:“原来师傅你也有怕的时候啊?那咱们不去嵩山派了?”

    风萧萧“哼”了一声,道:“我今天露了这一手,左冷禅这厮要是觉得我威胁太大,愣是要把我铲除怎么办?再说还不是因为要带着你,否则不管是魔教还是嵩山派,他们再多的人也是奈何不得我的,我会怕他们?打不过难道我还跑不掉么?”,他今天和令狐冲大发神威,方证已经认可了华山派的实力,方才见面时都是笑容不减,浑不似早晨一副木头的模样。既然已经的到少林的认同,他就完全没必要再冒险上嵩山派稳住左冷禅了。他可不会为了面子,而强逞英雄,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曲非烟嘟着嘴,赌气道:“那你干嘛还要带着人家,哼……我现在就回少林寺好了,正好去陪着盈盈姐和蓝姐姐。”

    风萧萧笑道:“你是我的小徒弟,不管我要到哪儿去,当然都是要带着你的。”

    曲非烟俏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娇嗔道:“人家哪里小了?”,然后又扭过头,不敢去看他,涨红着脸低声问道:“真的是去哪儿都会带着我吗?”

    风萧萧微笑道:“当然了,你武功这么差,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跟在我身边安全些。”

    曲非烟听师傅这么说,马上就气鼓鼓的瞪向他,可是看见师傅关心的眼神,喉咙顿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要开口喝斥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觉得鼻子微酸,眼眶不由得就红了起来。

    风萧萧见曲非烟抽抽鼻子,就似马上要哭出来一般,一下子就慌了神,他最怕见到女人哭了,慌乱的大声叫道:“不好……”

    曲非烟才哭了一声,就听见师傅突然大叫,剩余的眼泪立刻都被惊了回去,忙问道:“怎……怎么了?”

    风萧萧哪知怎么不好,他只是害怕曲非烟哭出来,慌忙中乱喊的,这会儿尴尬的摸摸耳垂呐呐道:“那个……那个……”,正有些不知所措,又看见曲非烟一双俏目正好奇的望了过来,白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他心中莫名的一慌,说道:“那个……那个……有……有蚊子。”

    曲非烟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奇道:“现在天这么凉,怎么会有蚊子?”,随即看到师傅尴尬的模样,会意了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哈哈”的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师……师傅,你……你可真有意思,有……有蚊子,嘻嘻!”

    风萧萧也干笑了两声,觉得真是丢人至极。面对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自己的小徒弟,都会手足无措。于是闷着头赶路,也不在说话了。

    曲非烟笑了一会儿,也渐渐安静下来,沉默了一阵,忽然柔声说道:“师傅,你……你要是……要是以后去哪儿都带着非非,非非就再也不随便哭鼻子了。”

    风萧萧的心弦被这番话猛然地一拨,起了一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除了小雪儿和阿珂,难道他还能接受别的女人吗?风萧萧心中忽地一痛,忙默念静心诀,压下了如乱麻一般的思绪。

    天色见黑时,两人赶到了嵩山脚下的一个市镇,这儿正在举行庙会,市集上人头涌涌,各种叫卖声不断。

    曲非烟很是兴奋,像是只美蝴蝶一般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不一会儿手上便拿满了各种小吃点心,糖人儿、甜栗子、蜜饯儿,全都紧紧攥在手里,但却又不吃,而是看着手中的那个面人儿,欢叫道:“师傅,你看这面人儿,做的多好看?”

    旁边那个老头“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小姑娘,这捏面人儿的手艺可是老汉我祖传的,方圆百里之内,就数我做的最好!”

    风萧萧仔细看了看摊上栩栩如生的面人儿赞道:“老丈的手真巧,这手艺很难学吧?”

    老丈笑呵呵的说道:“捏面人儿的手艺是易学难精,老汉我学了整整十年才出徒,到如今已做了三十多年了。”

    曲非烟爱不释手的看看手上的面人儿,又看看摊上的那些,叫道:“这个,这个,师傅,这个我也喜欢。”

    风萧萧笑呵呵的说道:“老丈,把这几个也拿给她吧……你老每天都来这摆摊吗?”

    老丈高兴的将面人儿递给曲非烟,口中说道:“这哪成儿啊,这次是镇上的大善人王老爷,他儿子娶了登封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这才开了这场庙会,平常老汉我就在镇上卖些糖果点心什么的,日子倒也过得去,就是小儿子的礼钱还没凑齐,不然他也娶上媳妇儿了。”

    旁边那年青的小伙子摸着头,憨憨的笑了几声。

    曲非烟指着那憨厚的小伙子说道:“老伯,这个大个子就是你儿子吧?”

    老丈转头瞪了一眼,说道:“大牛,还不快和客人打招呼。”

    大牛“嘿嘿”地笑了两声,刚要开口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欢喜的叫道:“大牛哥,你快来看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欢快的跑了过来,样貌清秀,梳着两条大辫子,面色微红,挂着几滴汗珠,紧紧地将抱一个包袱搂在胸前。

    老丈笑道:“老李家的闺女,你也来啦。”

    曲非烟好奇的蹦了过去,与大牛和那个李家的姑娘攀谈了起来,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让两人脸都是红红的,那老丈却是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风萧萧这时却面色肃然,眼中精光大放,转头扫视着四周,厉声道:“小非非,快到我身后来。”

    曲非烟正逗那一对小情侣呢,忽听见师傅的话语,不由得疑惑道:“师傅,出什么事了?”

    风萧萧面色焦急,反手拔出了长剑,叫道:“你快过来,有很多人从房上围过来了。”

    曲非烟“啊”的叫出声来,赶忙跃到了师傅身后,转头对正莫名其妙的那老丈与那对小情侣急声道:“快,你们快走!”

    话音刚落,四周房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都是身着黑袍腰系彩带,只听一人喝道:“射!”

    从房上“滋滋”地射出十七八道黑色水箭。颜色乌黑,在夕阳反照之下,显得诡异之极。

    风萧萧心下震怒,这里可是庙会啊,街上挤满了人,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这些黑衣人竟还敢下此毒手,简直丧尽天良。他气极地暴喝一声:“你们找死!”,反手拔出旁边摊上的布幌,全力舞起,护住了周身四面八方。跟着便觉奇臭冲鼻,既似腐烂的尸体,又似大批死鱼死虾,闻着忍不住便要作呕。

    街上行人四下惊慌奔逃,可又哪躲得掉。只要被黑水碰上一点,就会疼的在地上不住地打滚,结果却沾染的更多,双手拼命的在身上乱抓,却扯下了已经腐烂成黑色的肌肉。大片惨叫之声震耳欲聋,让人根本惨不忍闻。

    待一轮射完,风萧萧丢下已经千疮百孔的布幌,拉住曲非烟,直直闯入了旁边店铺之中,急声道:“小非非,你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屋。”,不等她回答,瞪着血红着眼睛,返身冲了出去。

    十几名黑衣人正跳下房来,往店铺冲来,正好和风萧萧打了个照面。

    风萧萧面色肃冷,急速前冲,连续晃出十数道剑光,只听得“噗噗”声连成一片,那十几名黑衣人纷纷被剑刺入了喉咙,全都捂着脖子,瘫倒在地。

    “滋滋”声又复传来,风萧萧运起“岳王神箭”,“嗖”的一下便闪到了对面屋檐下,然后双脚在墙上连踩,突的冲上了房顶。

    房顶那群人并未料到风萧萧的速度这般快,正准备跃下去,却被他突入了人群。

    没有惨叫,没有求饶,只有“噗滋”声连连。

    风萧萧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抬剑“噗”的捅入脖子,拔剑“滋”的飙出血来。这些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只有将剑狠狠捅入他们脖子的一刹那,才能够释放他的漫天怒火。

    风萧萧纵横在屋顶之上,直射而来,飞射而去,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真正的腥风血雨,屋檐上不断的向下滴着血,血腥味弥漫到了整个天空。

    房屋里的人瑟瑟发抖的搂在一起,躲在床上,或床下,不时的偷瞄一眼窗外,祈求这地狱一般的景象快些过去。

    街面上的惨叫声渐渐平息,房顶上却是毫无人声的杀戮,忽听见一人仓惶的叫道:“快……快……撤……快撤……”

    良久,风萧萧跃下屋顶,抬眼看向如鬼蜮一般的街面,面无表情。只有通红的双眼和手上爆起的青筋,显示出他绝不平静。他缓缓走到店铺外,轻声叫道:“小非非,出来吧!”

    曲非烟走了出来,入眼就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她大声的哭泣、呕吐。

    风萧萧伸出唯一干净的左手,轻抚着她的背部,却是一言不发。转头看向刚才那个面人儿摊,一个人紧紧将一个人搂在了墙角,另一个人面朝外、背朝里的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墙角下散落着一个包裹,已经被腐蚀的不成形状,只剩下半边的粗布棉袖,像被黑雨打过一般,露出了一簇簇黑白相间的棉花。

    这一簇簇黑白相间的棉花,是一个怀春少女的芳心,是一个憨厚少年的温暖,是一个慈祥父亲的期盼,这是风萧萧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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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螳螂黄雀

    风萧萧拿定了主意,忽然闪身侧移,一脚将地上的秦邦伟踢得横飞了出去,直撞向了一个十人小旗。然后拉住曲非烟的小手,右手将剑平举,跟着冲了过去。

    秦邦伟瞬间就被“长枪剑阵”捅成了筛子,但想来他现在应该是感到庆幸的,否则以他的功力,就算不吃不喝,撑上三五天是绝没有问题的,可是他现在所受到的这种痛苦,别说三天,连三瞬他都不想再经历了。

    风萧萧暗哼一声:“真是太便宜这厮了,比之老丈父子和那个李家的小姑娘,还有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让他这么痛快死,真是太便宜他了。嵩山派,这笔账我记在你们头上了。”

    他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下子也算是恼羞成怒了。但他理智尚存,知道绝不能被任意一剑阵缠住,否则再想走掉可就难了。运起“岳王神箭”,趁着剑阵刺穿秦邦伟时,紧紧拉住曲非烟,风一般的从他们身边窜过。刚要冲出合围,乐厚却突然闪到了他的前方,双掌一前一后,凌空拍击,猛烈的掌风顿时扑袭而来。

    此时两人还有一段距离,乐厚双掌发力遥击,风萧萧却无法以长剑挡架,而他左手正拉着曲非烟,左右两个长枪剑阵也夹攻而来,让他根本无法闪避。情急之下,风萧萧长剑猛然向刺击,以身合剑,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

    风萧萧只觉一股寒气袭上身来,登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一股炙热的掌风跟着扑到,击得他几乎窒息,身子晃了几晃,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逼出全身内力,脚步不停,仍是勉力将剑抖出数朵剑花,一前一后刺穿了乐厚的双掌。

    乐厚双掌掌力不同,一阴一阳,寒热交替,配上雄厚的内力,只要打中他人,定会让人定在当场。如果那人内力稍弱,更是会重伤不支,瘫倒在地。却没想到风萧萧千里追袭,身疲体弱之时,硬抗阴阳掌力之后,虽然受伤吐血,但仍然有余力进攻,还刺穿了自己的双手。

    乐厚剧痛之下,赶忙收回鲜血淋漓的双手,飞身急退。

    风萧萧跟步上前,剑尖直指,只差一步,便可刺入他的脖子。

    乐厚心下骇然,只好向旁躲闪。

    风萧萧出剑逼开乐厚,露出了逃生的空挡,但却并不敢怠慢,剑尖仍是跟着乐厚的咽喉,同时将身体猛的扭转,拖着曲非烟,向后一甩,松开抓住她的左手,紧握成拳,一个抢步,迅雷一击,直直打向乐厚。

    乐厚双掌受伤甚重,虽然全力催动内力,却仍是来不及抵挡。他只感觉胸口一痛,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打得向后飞腾而去。

    乐厚身在半空,已是万念俱灰,闭目等死。哪知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接住,睁开眼睛四望。

    一支十人小旗已将他护在当中。

    乐厚站直了身体,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拳印,露出了胸口的皮肤,但除了有些微红之外,并未再感到疼痛。

    风萧萧这时已带着曲非烟钻入了树林。

    其他四小旗正跟着他后面,马上也要追了进去。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甲总旗,停止追击!”

    乐厚垂着双手向那人走了过去,跪倒在地,低头说道:“掌门师兄,我办事不利,没能留住风萧萧。”,赫然是左冷禅亲至。

    左冷禅一把将他扶起,伸手点了几处穴道,帮他止住了血,干笑了两声说道:“此事怪不得乐师弟,是本座判断失误,没有料到风萧萧此人剑法内力都如此之高,心机也是深沉无比,竟然连方才那种情况下,仍然留有余力。刚才就算我也出手阻拦,只怕也是留不住他的。”

    乐厚失声喊道:“什么?”

    左冷禅沉着脸说道:“老三曾经传来消息,那日华山一役中,风萧萧不但全歼了陆柏所带的十五人,更在之后的华山主峰上曾幻出数道威力极大的剑影,不过一招,就生生捅飞了丁火小旗的三人。可直到方才,仍没有见他使出此等剑法,显然是还未尽全力,此人实在是可怖至极。”

    乐厚摇摇头疑惑道:“掌门师兄,此种威力宏大的剑法想必是极耗内力,是否是他久战乏力,无法再使出呢?”

    左冷禅冷笑道:“千里追杀听起来像是极为耗力,但一月之中,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休息回气,而且那群魔教之人实力低微的很,绝对比不上陆柏和他带着的十五个人。既然风萧萧全歼陆柏等人之后,还有余力使出那种剑法,现在没可能用不出。”

    乐厚叹息一声说道:“这个风萧萧已然如此厉害,剑宗也已经回归,风清扬更是重新出山,华山派实力大增,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左冷禅“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这次出来之前我已有所设计,钟师弟和赵师弟各带着两位师弟已然下山,只等他们聚齐了人手,我便放出消息……嘿嘿,只要此次计谋能成,不但可以一举征服恒山派,更可以重创华山派。此后五岳合一便再无阻碍了!哈哈!”

    乐厚看着左冷禅那张有些扭曲的脸,暗自叹息了一声,说道:“掌门师兄智珠在握,却是我多虑了!”

    左冷禅拍了拍乐厚的肩膀说道:“你先把伤养好,我们嵩山派想要称霸武林还离不开你的协助。如今丁师弟、陆师弟、费师弟都已去了,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否则就算我能一统江湖,又有何意义?”

    乐厚垂下目光,道了声:“是!”

    待嵩山众人撤走后,又过了许久,树林里传来了“簌簌”声,不一会儿便有两人走进了小谷。一人身着白袍,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原来是向问天。

    两人行到方才激斗之处,向问天语气恭敬的说道:“教主,这左冷禅看起来图谋不小啊。嘿……要不是我们一路跟着风萧萧,收服被他击散的三个分舵,那看得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另一人身材甚高,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一张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竟然是任我行。他目光炯炯的说道:“诶……向兄弟,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在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任大哥就行了,你怎么又忘了?”

    向问天慌忙垂头,不敢直视,向后退了一步,恭身行礼道:“岂敢如此!当年属下身为神教光明左使,没能阻止那东方狗贼的阴谋,导致教主深陷囹圄十数年,真是罪莫大焉。教主能原谅属下的过失,属下已经是不胜欢喜了,如何还敢与教主称兄道弟?”

    任我行正色道:“向兄弟不辞劳苦,甘冒奇险,将我从孤山梅庄中救出,使我得以重见天日,如此大恩,又怎能不报?再说当年你就曾数次相劝,要我小心那东方狗贼,是我听不得忠言逆耳,又怎能怪你?”

    向问天拱拱手,还想开口拒绝。

    任我行却故作不悦道:“此事就此说定,毋需多言!”

    向问天只好笑道:“那属……小弟却是惭愧了!”

    任我行哈哈一笑,指着摊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秦邦伟问道:“他就是如今的神教十大长老之一?”

    “他是东方狗贼的死忠,当日也就是他带着人来追捕我。”

    任我行眯起眼睛,问道:“他武功如何?”

    “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任我行皱眉道:“那个风萧萧竟有这么厉害?”

    向问天对风萧萧很有好感,赶忙回道:“武功自然是不错的,而且这人挺有意思,颇有些口蜜腹黑,句句都是与神教势不两立,事事却都是在维护大小姐。而且大小姐重伤之后,也是他借口大小姐已是华山派的俘虏,出手护住了她。”

    任我行眉头皱的更紧了,疑惑道:“从左冷禅的言语之中便可看出,风萧萧此人心机颇深,他如此行事究竟有何目的?”

    “好像是大小姐与令狐兄弟关系密切,前些时日两人还在江湖上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风萧萧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盈盈她也长大了,这些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任我行有些感慨,顿了一下,说道:“那个令狐小子剑法确实不凡,但是内力极差,又只是区区华山派的低辈弟子,如何配得上我家盈盈?”

    向问天笑了一声,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有人朗声问道:“华山派的令狐冲如何配不上任盈盈了?”

    两人大惊失色,忙转身侧立,提功凝神。向问天倒吸一口冷气,惊叫道:“风萧萧!你没走?”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向左使应该比我更明白……任教主,在下华山派风萧萧,往日也曾听闻任教主的威名,今日一见,也不外如是,简直毫无眼光。我那令狐师侄剑法精绝,乃是得风清扬风师叔真传,而他本人更是本派掌门首席大弟子,以后执掌华山一派也未为可知,如何配不上任姑娘了?”

    任我行原本双目圆睁便要出手,哪知听到后来却“哈哈”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向兄弟说的不错,你这人确实很有意思。你们华山派一向自诩为名门正派,从来与我神教势不两立,你却要令狐冲这小子娶我这个大魔头的女儿,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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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冲出牢笼

    风萧萧笑道:“正道之中的卑鄙之徒比比皆是,方才左冷禅那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神教之中却也有令人好生敬佩的豪杰,曲长老和向左使为人作风也都令人心折。在下身为华山派掌门的师弟,虽然不能在明面上做出友好的表示,但并不妨碍在私下里能够帮衬一二。令狐冲这小子如果一心爱慕任小姐,两人在一起便是了,如果有人敢呱噪,就来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任我行斜眼瞟着风萧萧故作不屑道:“就凭你?你难道能尽数拦下那群自命不凡的正道小丑?”

    风萧萧洒然一笑,说道:“令狐冲可是风师叔最得意的传人,如果我拦不住,那就让那群人去问问风师叔的‘独孤九剑’吧!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不外如是。”

    任我行捻着胡子,略微思索,说道:“嗯……原来那剑法叫‘独孤九剑’,确是绝顶的剑法,风老先生果然是一位超凡的人物。有他出手,想必你们正道之中无人能敌……”,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问道:“小姑娘,你就是曲长老的孙女?”

    曲非烟语音清脆的说道:“是!”

    “我这次能得拖牢笼,也多亏了曲兄弟手上的‘广陵散’,如此恩德不能不报,他日我定会攻上嵩山派,为曲兄弟报仇!”

    曲非烟却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风萧萧却喜不自禁,他之前就发觉树林中还有数人隐藏,所以才冒险留在此地想一查究竟。却没料到竟然是左冷禅、任我行、向问天三人。如今能和任我行隐隐达成协议,真是意外之喜。

    任我行刚刚脱困而出,原本效忠他的神教教众早就所剩无几,势力已微弱至极,如何能与东方不败抗衡。当日见识到令狐冲的剑法,就曾心中一动。现在又遇上了不论是身份或武功都高于他的风萧萧,又听出他的言语中暗有所指,心下也已有了盘算。

    而风萧萧却是一心想拉着任我行一起对付嵩山派。两人这下算是一拍即合,以令狐冲与任盈盈两人结合为基础,达成了一个松散的协议。至于将来谁能占到便宜,那就要看以后谁的手段更为高明了,起码现在两人都是笑得极为欢畅。

    向问天听出了端倪,当下就建议去寻个地方喝酒,两人欣然同意。

    酒过三巡,风萧萧又干了一杯酒,抹抹嘴问道:“向左使,不知我那令狐师侄如今却在何处?”

    任我行与向问天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风萧萧皱眉道:“难道他死了么?”

    向问天咳了一声说道:“那倒没有,当日在孤山梅庄之中,幸好有令狐兄弟的惊人剑法,这才能成功帮教主脱困,只是当时我……”

    任我行打断道:“此事却是我的不是,我当日刚出囚笼,功力未复,生怕东方狗贼得到消息后亲来追拿我,所以才将令狐兄弟装扮成我的模样,关在梅庄地牢之内。不过风兄弟不必担忧,我如今功力已有全盛之时的十之**,不日便启程前去救出令狐兄弟。”

    风萧萧原就知晓此事,但如今听到任我行这般说,仍是不由暗怒,这两人果然都是明面豪爽,暗里寡恩之人,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但现在却是不能与他们决裂,脸色稍作肃然,说道:“任教主果然极有担当,之前如此行事,想来也是迫于无奈,但我们既然目的一致,都是要铲处东方狗贼。那令狐冲这小子的剑术将来也是一大助力,任教主以为如何?”

    任我行心下敞亮,风萧萧的目的如何是杀东方不败?他这是警告自己,如果令狐冲出事,此前的达成的协议不但就此作罢,更会……任我行心下暗哼一声:“有担当?哼……是要拿我担当吧?”,面上却也整整面容,正色道:“风兄弟说的不错,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令狐兄弟,我们这便起身前往江南。”

    江南孤山梅庄,梅庄名副其实,确是梅林繁茂,随风飒飒作响。但称为孤山却不见得,梅林之中有条溪流绕过一座小山,潺潺而入,直通深处的一小片隐隐可见的庄园。要是初春时节到此,那时软雪覆溪流,梅林冷傲风的美景才真的让人身如画中一般。

    但这幅美幻如梦中一般的情景,如今却被一行三人的浑身煞气冲得一干二净。好似将一副绝世画卷龟裂了一般,直欲让人可叹、可惜、可恨。

    这三人,两男一女,全都身着黑衣,腰缠黄带,只看服饰,就知他们皆是日月神教的长老。

    这三名长老毫不客气的闯入了梅林深处的梅庄之中,将梅庄的四位主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黄钟公四名庄主却全都低头垂手站在堂下,全身不住的微微抖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显然是害怕、恐惧至极。

    三人轮流训斥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身材削瘦的长老忽然起身举起一块黑色的令牌,趁着梅庄四人恭身礼拜之时,突的一闪,在梅庄四友身上各拍了数掌。

    四人的额头上立刻就出现了豆大的汗珠,显是痛苦无比。

    丹青生颤声叫道:“鲍长老,我们犯了甚么罪?怎地你用这等毒手对付我们?”,叫声中既有痛楚之意,又显得大是愤怒。

    鲍长老嘴角垂下,缓缓说道:“只要那犯人还在地牢之中,我……哼……我鲍大楚不但立刻给你们解了这蓝砂手之毒,还会向你们磕头赔罪。”

    黄钟公道:“好,请四位在此稍待。”,当即带着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走了出去。

    没想到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从地牢的方向忽然传来激斗的声响。梅庄四友的呼喝之声充斥了原本万籁俱寂的庄院,声音中满是疑惑和恐惧。

    三名日月神教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但不过一瞬,三人全都起身冲了过去。刚到地牢入口处的房间门口,床上的床板却被猛的顶开,一个胡子拉碴的年青人手持一把木剑钻了出来。

    三名长老见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他们心中所想之人,齐齐舒了一口气。鲍大楚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那年轻人得以重见天日,似乎极为畅快愉悦,大声笑道:“哈哈,爷爷我令狐冲,今天心情好,不想找你们麻烦,全都滚吧!”

    魔教三长老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们三人一直位高权重,巡游中原之时,看到的全是一幅幅或怕、或敬的神情,人人都是恭敬非常,不敢有一丝的忤逆,如何被人如此羞辱过。但忽闻得令狐冲名号,同声大惊道:“你是令狐冲?”

    鲍大楚忽的点了点头,冷笑道:“原来风萧萧千里追杀秦长老,是声东击西之计,好让你和向问天这叛徒救出任……救出他……”

    令狐冲失声叫道:“千里追杀?”

    鲍大楚疑惑道:“你不知道?嗯……此次我们没空理会他,哼……先宰了你也一样。”

    令狐冲讥讽道:“嘿嘿……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也想对付风师叔!”,一边摇头一边口中啧啧有声,一副甚为不屑的模样。但心下却疑惑非常:“难道师叔果真有此意?这一路上虽然明面上与魔教势不两立,但他不但轻轻放过了向大哥,还护住了盈盈……”,他有些想不明白,但素知风师叔智计过人,如此做必有用意,干脆不再多想。

    魔教三长老闻言勃然大怒,齐齐哼了一声,那魔教女长老呵斥道:“小子嘴贱,真该打!”

    令狐冲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松垮垮的站着,拎着木剑像是毫未用劲一般,只待三人快要近身之时,轻飘飘的抬起剑比划了几下。

    鲍大楚三人却同时“啊!”的叫了一声,飞快的抽身回撤。

    三个人六只手,每只手腕上都是一个红点,竟然一起被刺中。

    鲍大楚反应最快,高声叫道:“他内力不高,又使得是木剑。王诚,你和我一起用劈空掌力遥攻,桑三娘你趁隙上前拿住他。”

    王诚和桑三娘同声应“好!”

    令狐冲闻言心下一慌,口中叫道:“你们好不要脸,几个人联手欺负我一个后辈!”,脚下却猛然一踩,直直向三人冲去。

    鲍大楚与王诚恍若未闻,舞起双掌连连向前虚劈,掌风脱掌而出,“呼呼”的风声乍起,显然劲力极大。两人合出六掌,将令狐冲又逼退了回去,但却伤不到他分毫。

    桑三娘在一旁赞道:“小子剑法不错!”

    令狐冲连连挺剑直刺,将攻来的掌风纷纷破开,一时间房内劲风大作,四下乱窜,四人的头发胡须都是胡乱的飘荡。

    而令狐冲的木剑已不堪重负,“咔咔”的不停作响,显然已经快要折断。他心下越发的慌乱,知道自己拳脚功夫甚差,剑断之后,定然再无还手之力,心中思绪百转,剑法却丝毫不见散乱,反而更见精妙。

    鲍大楚猛的连挥数掌,急声喊道:“他的剑要断了,桑三娘,你……你快准备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令狐冲闻言心中一动,“哈哈”一笑,忽然平剑一阵连点,将攻来的掌风全都搅乱,然后一个旋身,撞破了窗户,冲到了庭院之中,脚步不停,同时高声笑道:“不劳诸位远送,大爷我先走一步了!”

    鲍大楚沉着脸,一声不吭,一个飞身越过了窗台,直直追去。王诚与桑三娘有些惊骇,又有些沮丧的对视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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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收得强援

    阳光斜斜照进梅林之中,漏过密密疏疏的光影,颇有些和光同尘的意境。而几道人影正在明暗不定的光影中穿行追逐。一人在前,三人在后,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贴到一起。

    鲍大楚喊道:“令狐冲,你要是再跑,我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令狐冲原本想出言嘲笑,但他心思转得飞快,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心中不住的大骂那个鲍大楚阴险。

    他原本内力、轻功都差他们甚远,如果一开口说话,定然会一阵气息不稳,就立刻会被追上了。忽的眼前一亮,原来已经冲出了梅林,到了溪边的小路上。

    “哈哈!没有树木的阻挡,看你还往哪跑?”,鲍大楚突然暴喝一声,向前猛得劈出一掌,呼啸着直击令狐冲背心,速度太快,竟是让他避无可避,更是来不及转身格挡。

    令狐冲耳中闻得声响,心中虽慌不乱,将木剑穿过左腋,同时双脚一错,向后急转,一剑捅出。

    “哗”地一声,木剑再也承受不住掌风,立时粉碎,令狐冲也有些踉跄的向后飞退。

    王诚这时也已抢身而出,同样是一掌遥劈,桑三娘则从左边向令狐冲扑去。

    令狐冲此时不但身处半空,更是再无可用来格挡之物,只能无奈提起全身内力,准备拼死一搏。正当他以为这次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之时,忽听见如轰雷般的呼啸声乍起,一个人影如箭矢一般,与他错身而过。

    “啪!啪!啪!”三声连成一线,王诚、桑三娘、鲍大楚三人被依次轰得往后直飞。

    鲍大楚更是撞断了一棵梅树才运功站稳,嘴角泌出了一丝鲜血。

    令狐冲欣喜若狂的叫道:“风师叔!”

    风萧萧转身微微一笑,高声道:“任教主,在下心忧师侄,这才抢先出手,却是我僭越了,还望任教主见谅。”

    任我行哈哈一笑,提气向前飞跃,“嗖”地一下就到了当前,速度一点都不比风萧萧慢,缓缓扭头扫视了三名神教长老一眼,口中道了声:“无妨!”,然后转身笑道:“令狐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令狐冲有些惊喜交集,叫道:“你……你是任前辈?”

    任我行微微一笑,道:“正是!你的剑法可高明的紧啊!”

    令狐冲疑惑的看了看任我行,又转头望向风萧萧,问道:“风师叔,你……你和任前辈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前辈你果然已经脱险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惦记着我的情况,哈哈,哈哈!风兄弟,你这位师侄果然很够朋友。”

    风萧萧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却暗自腹诽道:“这是当然,他哪像你们这般自私自利!”

    正在这时,梅庄四友忽然“唰唰”的冲出了梅林,落到了鲍大楚身边,黄钟公慌忙的恭身行了一礼,急声道:“鲍长老,属下等无能,被方才那人制住,刚刚脱困,这便……”,话还未说完,就发现鲍大楚眼睛直直望着前方,根本没听他说话,顺着目光看去,却发现任我行正在那里微微冷笑。

    黄钟公立刻神色大变,全身不住的抖动,颤抖着嘴唇说道:“原来……原来任……你……果然已经出来了。”

    向问天带着曲非烟已走到了当下,见状喝问道:“既然见到了任教主,你们为何不上前参拜?”

    黄钟公惨然一笑,道:“参拜?唉……我们兄弟四人奉命看押任教主,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有辱使命。如今不论是东方教主,还是任教主,想来都是容不下我等四人了……”,转头看了看同样面无人色的三位兄弟,长叹了口气,却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任我行盯着黄钟公冷哼了一声,转向鲍大楚、王诚、桑三娘三人森然道:“你们三人也要像他这般不识时务吗?”

    三人闻言对望了几眼,却都是一动不动,他们害怕任我行,但更恐惧东方不败,哪敢轻易臣服,都是绞尽脑汁想办法脱身。

    任我行看出了端倪,对向问天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人一唱一和的想要收服这三名长老。

    风萧萧却背着手一言不发,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观望。

    曲非烟见他又露出了这种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暗道师傅他肯定又在算计人了,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任我行逃出牢笼之后,四处奔走,恩威并施,短短不过两月,已收服了五六个分舵。不服的教众和东方不败的死忠已尽数被打死,但长老级别的却还无一人向他效忠,所以他这次是势在必得,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威逼又是许诺,最后还掏出了三尸脑神丹,硬逼着三人服下。

    这三名长老在任我行当权之时就身处高位,都见识过他暴虐的处事方式,深知他顺昌逆亡的性格。此刻见任我行显然功力已复,他们等人万万不是对手。更何况风萧萧正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

    有这两人在侧,他们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生起,当下全都乖乖服下了三尸脑神丹,从此性命就再任我行一念之间了。

    任我行收服了三名长老,心情大畅,转向梅庄四友傲然睨视道:“你等四人又该如何?”

    黑白子颤颤巍巍的上前接过三尸脑神丹服下,丹青生与秃笔翁两人跟着他向前走了两步,但都犹豫了一下,皆回头看向他们的大哥,黄钟公。

    黄钟公长叹一声,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走到令狐冲面前,说道:“尊驾武功固高,智谋又富,设此巧计将这任我行救了出去,嘿嘿,在下服得紧。这本琴谱害得我四兄弟身败名裂,原物奉还。”说着举手一掷,将琴谱投入了令狐冲怀中。”

    令狐冲一怔,看他显得佝偻的背影,不禁深感歉然,想开口解释,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风萧萧却忽然一个直冲,撞开了丹青生与秃笔翁,伸手掐住了黄钟公的脉门,一把匕首随之落地。

    黄钟公满脸绝望的厉声喝问道:“阁下怎地如此恶毒?连死都不让吗?”

    丹青生与秃笔翁被撞得踉跄了几下,刚刚站稳,见状大惊失色地同声叫道:“大哥!万万不可啊!”

    风萧萧笑道:“你为什么要寻死?你们三人可以跟我上华山啊!”

    黄钟公“啊”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风萧萧,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强忍着怒气,沉声问道:“风兄弟此言却是何意?”

    风萧萧笑眯眯的说道:“我师叔风清扬正缺几个弹琴弄墨的仆人,把他们三人带到华山去,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也算我的一片孝心……任教主不肯割爱吗?”

    任我行闻言哭笑不得,终于知道为什么向问天说他口蜜腹黑了,暗自盘算了一会儿,终究不愿意放弃风萧萧这个强援,点头道:“既然是风老先生有此雅兴,本教主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三人就听凭风兄弟处置吧。”,说罢,拂袖转身,不愿再看那张笑眯眯的脸,生怕自己按捺不住脾气,一拳打了上去。

    风萧萧知道不能将任我行逼得太狠了,还要靠他去对付嵩山派呢,于是拱拱手正色道:“多谢任教主成全我的一片孝心,他日如果教主有所差遣,我和令狐师侄绝对不会推辞,就算是面对东方那厮,我们也必定会全力以赴,以助教主一臂之力。”

    任我行猛地回身,“哈哈”笑道:“东方狗贼,不足为虑!不久之后,我就会重返黑木崖,夺回教主之位,而且这是本教内部之事,毋需教外之人插手。但风兄弟竟然肯应允出手相助,实在是情真义厚,我绝不会薄待与你……嗯……他日我重新执掌日月神教之后,定会助你们华山派统一五岳剑派。那时我们齐心合力,一统江湖也是指日可待……”

    任我行和风萧萧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心怀鬼胎的仰头大笑起来。

    当天晚上,风萧萧就与任我行秘密商讨了一些合作的细节。令狐冲和任盈盈的终身大事,作为盟约的纽带,也被正式的定了下来。

    风萧萧之后也潜入了梅庄地牢,想寻得“吸星**”,谁知那铁床之上却尽是刮痕,已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不知是早被被任我行刮去了,还是令狐冲逃出之前所做,只能有机会再问问了。不过令狐冲早已学了“紫霞功”,只要能坚持修炼下去,加上身负“独孤九剑”,将来肯定也是少有敌手了。再学吸星**有害无益,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冒险修习这门邪功的。

    风萧萧回房后默默叹了口气,他这么的苦心算计,一切都是为了华山派。他已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如何振兴华山派上,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以免回忆起,不知还能否相见的亲人和爱人。但他如此做,实在是对不起令狐冲与任盈盈两人,只能另想办法补偿他们了。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曲非烟叫道:“师傅,是我,非非。”

    风萧萧走到门前踌躇半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曲非烟在门外低声道:“师傅,你难道不理非非了吗?”语音低柔,让人一听就大起怜爱之心。

    风萧萧心中一乱,猛的一下拉开房门,哪知却看到曲非烟正在那里俏皮的轻笑,哪有一丝愁思百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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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嵩山攻势

    风萧萧尴尬的摸摸耳垂,讪笑道:“我正在睡觉呢,所以……”,下意识的回头一指,却发现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靠在床头,这下他更尴尬了,差点羞得无地自容。

    曲非烟得意的“嘻嘻”笑了两声,一把抱住风萧萧的手臂,将他拖到了桌旁,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笑盈盈的看着他。

    风萧萧看着面前伸手可触的娇容,一时间连静心诀都抛到了脑后,手足无措,张口结舌道:“啊……那……嘿!你找我什么事?”

    曲非烟嘻笑着娇嗔道:“师傅……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老躲着人家?你讨厌非非了么?”

    风萧萧一下子就被逼到了死角,大乱之后大静,深吸一口气,默念静心诀,强压下了心中的旖念,道:“小非非,我是你师傅,而且我已经有所爱之人了……”

    曲非烟俏眼中忽然浮起的水雾,风萧萧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静静的相对坐着,无言了良久,曲非烟突然露出笑容,道:“师傅……师娘现在哪里呀?怎么非非从未见过她?”,虽笑靥如花,但两颗晶莹的泪珠却直直滑过脸颊。

    风萧萧心中忽的一软,黯然道:“她叫雪儿,喜欢穿白衣,是个很容易害羞,很乖巧的姑娘……阿珂身世很悲惨,是个很要强的姑娘。我……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们……她们真的很好……”,说到这里,想到了当日的船头上,辽阔无垠的大海,通红如丹的夕阳,还有两张交相辉映的俏脸,嘴角不由逸出一丝温馨的微笑。

    曲非烟双眸忽的一亮,大眼睛咕溜溜的转了两转,但却乖巧的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陪师傅坐着,呆呆的看着他陷入回忆。

    一夜静谧……

    次日清晨,风萧萧就辞别了任我行,带着令狐冲、曲非烟、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一行六人启程前往少林寺,去接任盈盈和蓝凤凰回华山。哪知行了不过半月,在福威镖局的一处分号打尖之时,突然接到了林震南飞鸽传来的求助信。

    半月之前,江湖上忽然大肆传言,说魔教正准备大举进攻福威镖局,一是为了夺取“辟邪剑谱”,二是向华山派进行报复。

    虽然只是传言,但林震南却不敢怠慢,立刻向华山派求援。可直到如今也并未发现魔教有大量人手聚集的迹象。反倒是有大批的武林人士涌进了福州城。

    而且最近几日,更是有数十人分成数批,夤夜闯入镖局,东翻西找,明显是为了“辟邪剑谱”。但这些人却借口是在保护福威镖局,抗击魔教。态度嚣张至极。

    林震南怕引起众怒,只好将他们又尽数放走。他担心情况久拖则生变,可华山派的援手却迟迟未到,让他不由心急如焚。直到前几日,得知风萧萧正途经江南,大喜之下,急忙飞鸽传信,希望他能赶来稳定局面。

    风萧萧这才恍然,这该是那日桂花林之中,左冷禅所提到过,能重创华山派,收服恒山派的计划。他略为思索,便吩咐令狐冲带着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快马加鞭前去恒山援助,他则带着曲非烟赶赴福州城。

    至于华山派,风萧萧却并不担心,有风清扬坐镇,又有岳不群那个老狐狸谋划,左冷禅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

    离浙闽交界处不远,有一座不知名的大山,此山并不高,但地形复杂,而且少有植木。山路上不时会有巨石崩落,危险非常,物产又不丰富,所以人烟罕至。

    往常入闽的旅人都宁可多行百余里,也不会由此而过,以免稍不留神便丢了性命。可此处却是由浙入闽最短的路线,偶尔也会有身负要事的行人冒险穿行于此。

    这条少有人迹的山路上,如今却有数十人在急速前行。全都是灰布僧袍的尼姑,大都二三十岁的年纪,七人一排,一共七排。有一个年老的尼姑,腰系青带,跟在一旁,不时地四下张望,显得警惕非常。

    虽然地上乱石甚多,但她们人人身手矫捷,上窜下躲,左右横移,阵型却不见有丝毫散乱,显然平时训练有素。

    一行五十人,大袖飘飘,同步前行,远远望去,美观之极。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行到一处缓坡,那老年尼姑舒了口气,回头望向那不时还有小块山石“簌簌”落下的险地,抹了抹额头上地汗水,喊道:“大家停下休息半刻,再行赶路!”

    话音刚落,那群女尼纷纷软身坐下,显然皆都疲惫不堪。

    那老尼姑走到人群中间高声道:“这次嵩山左盟主传来讯息,魔教大举入闽,名为夺取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实则是为了报复华山派……华山派的风师兄前些时日,大大的落了东方必败的面子。之后更是千里追杀,歼灭一百多犯下滔天大罪的魔教恶贼,击毙魔教十大长老之一的秦邦伟,为惨死在他们手下的百多名无辜百姓报了血仇。此举更是大涨了咱们五岳剑派的面子。但魔教中人睚眦必报,此次吃了如此大亏,怎肯善罢甘休。他们不敢直接面对咱们五岳剑派,却拿已归复华山派的福威镖局出气。所以咱们必须赶在头里,等魔教众人大举赶到之时,咱们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可仍得事事小心。”

    数十个女子齐声答应。清脆的声音在人烟罕至的山里不停的回响。

    半刻之后,恒山派众弟子纷纷起身,齐齐排成大阵就要向前急行,谁知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那老尼姑高声喝道:“全部后转,准备迎敌。”

    众弟子皆拔剑转身,凝神看去,却见远处有一骑直直冲入了方才那片乱石山路。

    那人行到山道中间,高声道:“前面可是恒山派的定静神尼?”,正说着,忽然急拉缰绳,前方道上乱石密布,已无法再驾马行进。

    定静合十道:“神尼不敢当,贫尼正是定静。”

    那人面露喜色,扯着马快步前行,高声道:“在下张大钟,是福威镖局金华分号的趟子手。奉了华山派风萧萧风大侠的命令,前来找寻定静神尼。方才听见声响,循音赶来,果然是众位恒山派高人。”

    定静舒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不知风师兄寻我等有何要事?”

    此时张大钟已行到近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风大侠传言道,已得确切消息,会有大批高手前来伏击诸位,请接到口信后即刻返回金华府,与我汇合,再定行止。”

    定静沉吟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这是不是魔教的诡计。

    张大钟见状忙道:“我们接到风大侠传信后,胡镖头便立刻派人四散找寻诸位行踪,我只是其中一路,只要寻得诸位便放出信鸽。按时间算,风大侠应该已到了金华府,请神尼稍等片刻,不久就该有风大侠的亲笔书信到。”

    定静这才颌首道:“却是有劳了。”

    张大钟扯开马上的一个小笼子,放出信鸽,笑道:“诸位高人不辞劳苦,不远千里前来援助我等。我们福威镖局至林总镖头以下,无不感激涕零,些许奔波又算甚?”

    定静见此人对答有礼,心下满意,当下吩咐众弟子再作休息,等信鸽飞回。

    不过一刻,信鸽便扑腾的落了下来,张大钟解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递给定静。

    定静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笑道:“暗记不错,确实是风师兄的传信……咱们这便走吧。”

    众人回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色便已见黑,定静一个飞身窜到了高处,仔细找寻了一番,大声道:“右方不远有处有个瀑布,咱们到那休息一下。”

    众弟子都是面露欢容,有不少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原本整齐的阵型已见散乱。

    定静知道这些弟子接连赶路,少有休息,太过于辛苦。毕竟大都是年轻的少女,能坚持到如今已是难得了。叹了口气,不忍心再开口训斥。

    到得瀑布后,恒山众弟子纷纷席地而坐,掏出干粮吃了起来。有一个小尼姑取出一个水袋,跑去接了些水,递给定静道:“师伯,你喝水。”,声音清脆,模样更是俏丽,正是许久不见的仪琳小尼姑。

    定静对她宠溺地笑了笑,接过水袋喝了一口,道:“你也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仪琳紧挨着她坐下,问道:“师伯,方才可是华山派的风师叔传信吗?”

    定静笑着点点头,然后又肃然道:“风师兄为了传这道口信,如此大费周章,想来定然不会有误……看来是真的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然抵达福州。”

    仪琳却没听出话里隐藏的含义,俏脸微红的问道:“不知道令狐……令狐师兄是不是也在?”

    定静正皱眉思索着什么,并未看到仪琳的神情,闻言笑道:“这我就不知了……救你的这位令狐贤侄当真是了不起,当日与风师兄双剑破群魔,剑术精绝非常。泰山派的天河师兄,月前来恒山之时,就很是夸赞了一番,自承不是对手。没想到华山派的剑法精妙如斯,让人大为赞服”

    仪琳听师伯夸令狐师兄,心忽然“咚咚”的急速跳了几下,一双大眼睛微微闪烁着些光芒,一副憧憬中带着些期盼的神情,愣愣的发起了呆。

    休息了良久,众人刚起身准备继续回走,定静忽然一声暴喝:“不对……全都安静……不好,快……快结阵,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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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数挽颓局

    四十九名恒山派弟子迅速结成大阵,平剑凝立。只余张大钟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远处隐隐传来声响,急促而整齐,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等能看到一大群人快速靠近时,已然声震山谷。

    定静慌忙叫道:“快……快撤退,快……”,她只扫视了一眼,就已估出对面约一百人左右,全都黑衣蒙面,腰缠彩带,一副魔教中人打扮。最令人恐惧的是,如此多人前进,竟然动静如一。

    恒山派也以剑阵闻名武林,定静当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虽是一进一退,但不过片刻,这群黑衣人便已离得相当近了。

    定静当机立断,暴喝道:“背靠水潭结阵,此乃魔教妖人,降妖除魔,就在今日!大家不可手下留情!”,然后拉住正在强装镇定的张大钟低声道:“张少侠,快放出信鸽向风师兄求助。”

    张大钟原本心下有些惶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趟子手,连镖都没走过几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但听得定逸叫他少侠,不由咧嘴一笑,掏出一张信纸,咬破手指,迅速的写了几个字,说道:“神尼,这是我们加急的标记,镖局中人全都识得,一看便知。此处里金华府并不远,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手中不停,麻利的将信缠到信鸽腿上,双手一抬,就放飞了出去。

    定逸暗赞了一声,转头高声道:“大家凝神应敌,华山派的风师兄马上就会赶来。”

    众弟子闻听此言,皆都精神大振,同声应是。

    风萧萧单人独剑击溃百余名魔教中人,一月之内便已轰传天下。五岳剑派每个人都与有荣焉,但凡到哪都要挂在嘴边。这可是二十年来正道最大的一次胜利。恒山派当然也不例外,如果没有长辈在时,一些年轻的女弟子甚至还会开些让人害羞的玩笑。

    那群黑衣人自然也看见了信鸽,听见了定静的言语,有一人立刻举起左手高声喊道:“乙总旗,长枪阵乙,快速灭杀。戊总旗,守住山道,无论何人,靠近此地,格杀勿论。”

    恒山派的剑阵七人一组,其中三人防守,三人进攻,一人补救。最擅长以少搏多,缠绕困敌。分做七排七列,四面八方都能顾及到。虽然攻击不足,但是防守却该是有余。更何况如今两面靠水,一面山壁,黑衣剑阵只能从正面强攻,对恒山一方却是极为有利。

    可双方甫一交手,恒山剑阵却差点立时崩溃。

    两方阵法都是极为精妙,但恒山派弟子的武功却差对方好远,只一个照面就有三名弟子伤在剑下,幸好另外四人补救及时,才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无力再战。后面连忙跃出三人将她们替换下去,但已失了先机,被连绵不绝的凌厉攻势打得花容色变,又是数人负伤退下。

    众弟子勉力强撑,才保持阵型完整,否则阵法一破,不能交互防守,以这群黑衣人的疯狂攻势,定是有死无伤。

    定静心急如焚,如照此下去,别说半个时辰,估计一刻之后,恒山弟子就会死伤殆尽。跟随她出来的这批弟子全是后辈中的佼佼者,自己师姐妹三人对她们都寄予厚望。如要全军覆没,恒山派起码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更别提她们又都如此年轻,怎忍心让她们如花凋零,香消玉殒。

    几声惨叫传来,头前几名女弟子终于抵挡不住长枪剑阵连绵的攻击,瞬间被刺中十数剑,死的惨不忍睹。

    黑衣人趁机向前推进,恒山剑阵几近崩溃。

    定静眼眶直欲崩裂,一个飞身直冲长枪剑阵。

    两个黑衣人也同时跃起,半途而击,截住了定静,三人激斗在了一起。

    其实恒山剑阵本也是一等一的阵法,原不至于如此之快便被击破。但恒山派女尼手上少有血腥,更不像这群黑衣人一般悍不畏死。于是一旦变成生死搏杀,便立刻不敌。

    张大钟看得情况紧急,定静已被缠住,剑阵也即将溃散,猛一咬牙,飞身上马,右手抽出一把铁剑,重重的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随着马的厮叫声中急冲而出,口中不住的大喝道:“闪开……闪开……都闪开!”,直直的冲向了长枪剑阵。

    其实路程极短,马的速度根本就提不起来,恒山派女尼全都躲开了,那群黑衣人也是不闪不避,直直迎了上来。

    张大钟将手中铁剑抡了几圈,向前掷了出去。

    那群黑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其中一人挺剑一刺,铁剑就“呼呼”的被挑不见了。

    张大钟苦着脸,嘟囔了几声,却仍是不甘心,又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捅向马屁股,然后一个翻身滚下马,在地上又翻了几圈,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

    恒山派众弟子趁着对方混乱之际,重整了阵型,将张大钟迎了进来。

    定静虽然在激斗之中,但仍然不时回望,见状喜道:“张少侠,做得好!”

    那名黑衣首领却是双目喷火,一个急冲,就到了马的身前,猛力拔剑横斩,生生砍断了那马的头颅,然后挥掌一拍,马身打着横,滚了出去,伸手一指张大钟,怒喝道:“快上,给我宰了这个混蛋。”

    张大钟双腿止不住的打着颤,口中却也嚷道:“大家快上,去宰了那个混蛋。”,别说,还真有几个清脆的女声笑嘻嘻的答应了。

    这么一打岔,恒山派众弟子也终于平复了因初见血腥而慌乱的心情,阵法使得越发严密,虽仍不时有人伤亡,但好歹却是维持住了阵型。

    定静接连使了数种绝招,却依然被死死拖住。

    两名黑衣人竟然都是一流的高手,虽然每人都比定静要差上少许,但两人合力却是将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恒山派剑法本已防守见长,定静内功、剑法都火候十足,这才不至于落败,但想反击却困难无比。

    眼见局势已向自己一方倾斜,全歼对方只是时间问题,但那名黑衣首领却依然神情凝重,不时向后张望,又抬头看看天色,却看见一只白鸽直飞而来,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乙总旗,长枪突击!”

    话音刚落,与定静缠斗的两名黑衣高手一齐大叫道:“钟师兄,不要……”

    而那群黑衣人却突然如疯如颠,口中齐声大喊:“杀!杀!杀!”,声震山谷,毫不理会剑刃加身,齐步前冲,同时平剑直捅。

    只一瞬,惨叫峰起,黑衣人立时有十数人被杀,但同时也捅死了近十名恒山派女弟子。他们丝毫不理会自身的伤亡,仍是快速冲入了恒山剑阵之中,势不可挡。

    定静一声悲鸣,狂叫道:“恒山弟子,寂灭剑阵。”,左手猛地扯断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向身前扬撒,“嗤嗤”地射向两名黑衣高手。

    两人赶忙挥剑急舞,“当当”地挡开佛珠,连退数步。

    定静飞身冲到了长枪剑阵之前,悲愤之下,剑光纵横,不过数招就杀了三人,但她悲愤交集,却是忘了闪躲,被悍不畏死的黑衣人接连捅中数剑,血染僧袍。

    恒山派众弟子齐声惊叫,定静却已摇摇欲坠,再也无力抵挡疯狂涌上的黑衣剑阵,暗自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张大钟却忽然一个大步扯住定静,将她用力向后一拖,然后双手探入怀中,掏出数个巴掌大的油布包,奋力向前丢去。

    这些油布包一经刺破,登时白雾弥漫,前面几排黑衣人顿时丢下长剑,捂住眼睛惨叫不止,更有几人倒在地上不住得打滚。后面的黑衣人也立时站住,不敢再往前半步。

    那名黑衣首领怒喝道:“妄你们恒山派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竟然用撒石灰这种龌蹉手段,真是……”,他气的声音都变色了,嘶哑尖锐,难听之极。

    张大钟插着腰戏虐道:“这可是本少……本少爷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管恒山派什么事?再说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呸……”,他原本想自称少侠,但脸皮终究没有城墙厚,有些郝然的改口自称少爷。

    “你……”,黑衣首领伸手指着张大钟,连喘了几口粗气,转身怒喝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想办法弄散石灰。”

    其实石灰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众黑衣人装模做样的连连劈空挥掌,没一会儿便消散殆尽。

    恒山派众弟子也都面色悲愤的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型。三人一簇,几十人错落有致的排成了一朵大花,将定静、张大钟以及七个受伤的师姐妹护到了当中。

    定静摊坐在地上,服下了一枚丹药,勉强说道:“现在……由仪和……指……指挥。”

    仪和是个老成稳重的中年尼姑,闻言大声道:“寂灭剑阵,花开涅槃。”,话音刚落,整个剑阵就以定静等人为中心,快速旋转了起来。

    此阵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取自涅槃重生之意。三人一组,三人齐攻,各自出过一剑后,就迅速转到一边,由下组人接替,一粘即走,威力强大,也是恒山派剑阵中唯一的进攻阵法。

    但由于无人防守,只能依靠快速的移动而闪躲攻击,所以根本无法停住。一旦用出此阵,便只能有一方被彻底击溃才能结束了,就算胜利,也必定损失惨重。若非是到了最后关头,定静绝不会下令摆出此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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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势如破竹

    此时恒山弟子只余二十四人,组成了寂灭剑阵,加上七名重伤之人,可谓损失惨重,折损过半。

    黑衣人一方也死伤十余人,大半都是死于长枪突击之中,或是被石灰伤了眼睛。但剩下三十多人都是二流高手,实力犹在。更别提还有五十人正守在山道,毫无损失。

    黑衣人重整了阵型,向寂灭剑阵渐渐逼近,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定静盘坐合十、低头闭目、口念佛经,从细不可闻直到轰然如钟鸣。

    恰巧有一丝夕阳的余晖,直撒到她的身上,更显得庄严、肃穆、慈悲。身侧是挣扎着一齐盘坐念经的七名重伤弟子。

    延绵的佛言,拂去了恒山派弟子脸上的惊慌失措,刷去了她们心中的惶恐不安。

    就连张大钟都直直的肃立在旁,不再有丝毫的恐惧。静静地等候着,等候着两方剑阵最后的碰撞。

    荒山马蹄疾,乱石血光起。

    远处马蹄声骤起,只见得两骑极速冲来,一人身着蓝色道袍,面色肃冷,一双小眼熠熠生光,让人不敢直视。一人身形婀娜,疾风扑面,吹动着如丝秀发,更见清丽。

    黑衣首领转头望去,忍不住低声呼道:“风萧萧?”,语气中充满了疑惑、愤恨和不甘。

    风萧萧冷冷地看了过去,冷哼了一声,死死盯着他,口中说道:“小非非,跟紧了……”

    曲非烟轻轻地“嗯”了一声,神情清冷,却是不见往日那娇俏顽皮的模样。

    “呛呛”两声,双剑出鞘,二人齐齐飞身,从马上平剑射入黑衣剑阵。

    风萧萧甫一落地,就晃出了三道银色剑影,向前狂飙。

    头前三名黑衣人喷出三道血线,被捅得齐向后仰,然后余势不消,向后飞撞。

    三道剑影之后又三道,风萧萧快速的突进,带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如破竹一般,劈开了整个长枪剑阵,无人能挡。

    那名钟姓黑衣首领如丧考妣,他近日耳中满是此人的传闻,原本还是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方知传闻绝没有半点夸大。不由绝望的嘶叫道:“风萧萧!”,尖锐的声音直冲云霄,难听至极,让人闻之眩目。

    一名黑衣高手急声嚷道:“师兄,怎么办?”

    钟姓首领闻言稳住了心神,举起左手,恨恨的喝叫道:“乙总旗,转东突击。戊总旗,缠住风萧萧,半刻之后,再行撤退。”

    风萧萧见剩下的几十个黑衣人齐齐向自己和曲非烟扑了过来,晒然一笑。真当自己的静心诀是白练的啊?

    他虽然近一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奔波,但每日仍是练功不缀。静心诀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运行,早已能随意地晃出三道剑影了。

    如果再用上“咏春半步崩”全力出手,那剑影的威力、速度更是大增。而且如果不惧受内伤,五道剑影都使得出来,“独孤九剑”更能保证每剑必中。

    要是那几名黑衣高手一齐上来围攻,将他牵制住,然后配合黑衣剑阵,他还会陷入苦战。但只剩这群区区三流高手,不论是移动速度,还是出剑速度,都差他甚远,只要内力、体力没有消耗殆尽,来多少人他都不惧。

    风萧萧傲然转头扫视,冷哼一声,突地向前一跃。

    蓝色的身影不住地闪动,银色的剑影纵横睥睨,原本锋锐的长枪剑阵如雪消融,只余下条条血练四方激射。

    风萧萧横剑一甩,乱石地上立刻划出一道血线。转头四望,周身只余曲非烟俏然挺立。

    寂灭剑阵不知何时已悄然停住,恒山派众弟子全都瞠目结舌的傻站在一旁。直到两人行将过来,才推推攘攘的让开了一条小路。

    风萧萧快步上前行礼道:“定静师姐,你……你还好吧!”

    定静勉强微笑道:“多亏风师兄快马相救,否则我等必定全军覆没……”,缓缓转头看去,却见满目疮痍,原先熟悉的音容相貌已经消失近半,不由悲从心起,低头合十,口宣佛号,久久不能平复。

    恒山派众弟子也纷纷抽噎起来,抹泪不止。

    定静长叹一声,大声道:“众生皆苦,人身不过一具臭皮囊,有甚好留恋的……南无阿弥陀佛!”

    众弟子齐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众人搭起火架,围坐诵经,送死难的师姐妹往生极乐之后,又做了几副担架,抬着重伤的几人,缓缓向金华府行去。

    定静受伤虽重,但并未伤及心脉,她内力深厚,又服了本门的疗伤圣药,除了近几月不能动武之外,已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但仍坚持步行,将马匹让给两个受伤颇重的弟子。

    这两名弟子皆是妙龄少女,如今却一人缺手,一人缺脚,让众人不禁的惋惜,一路之上愤恨不止,誓要向魔教复此大仇。

    定静闻听此些言语却是不住地摇头叹息,风萧萧见状低声道:“定静师姐,这些人并不是魔教中人。”

    定静又叹了口气道:“他们是嵩山派的,那为首之人姓钟,所持之剑,刃有九曲,该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九曲剑’钟师……钟镇。唉,左盟主也太……唉!”

    风萧萧安慰道:“这次他们伤亡惨重,想必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应该可以安稳一些时日了。”

    定静摇头道:“左盟主雄才大略,又素来智计过人,这次吃了大亏,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风萧萧不由得点点头,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失算了。

    他早就知道左冷禅会兵分两路进攻恒山派。可记忆之中,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大,所以才不急不缓的直到事前才通知定静,想让恒山派欠下他天大的人情。

    可接到张大钟的血书传信之后,才知道自己小瞧了左冷禅,连忙飞马急奔,这才堪堪赶到。

    左冷禅果然是位了不起的枭雄,早已将风萧萧这个变数考虑了进去。之所以派了百余人前来,就是想以雷霆之势彻底歼灭定静和她所带来的恒山派弟子,然后再转头来对付他。

    要知道三流高手加二流高手组成的剑阵,所叠加在一起的实力,绝对是乘法,而不是加法,再加上三名一流高手,风萧萧要是被他们围住,能不能跑掉都很难说了。

    这次与其说是败给了风萧萧,还不如说是败给了天意。要是他晚些赶到,或是定静这一路早些覆没。那定然会历经苦战,结果实难预料。

    风萧萧感叹道:“左冷禅不但明面上宣传魔教大举入闽这个幌子,想要将贵派分而击之。更是派出如此实力,妄图一战而定。此人行事胆大包天,却又谨慎异常,确实不凡。”

    定静却听得脸色大变,急声问道:“风师兄说的分而击之,是指?”

    风萧萧叹道:“左冷禅还派了另一路人去进攻恒山。不过师姐请放心,虽然我低估了嵩山派的实力,但我派去援手的几人都是高手。令狐冲剑法不凡,更有两名一流高手同行。想来与贵派合力,就算无法击退来犯之敌,但固守待援却应该毫无问题。”

    定静合十道:“有劳风师兄费心了,只是这些重伤的弟子行动不便,还望福威镖局能照顾一二。”

    张大钟接口道:“神尼太客气了,这几位皆是为我福威镖局而重伤,镖局上下定会待若上宾,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定静微笑道:“这次多亏有张少侠数次挽救,否则我们早就全军覆没,贫尼感激不尽。”

    张大钟连连摆手道:“神尼不怪我败坏恒山派的名声就好,我武功低微,实在是当不得神尼夸奖。”

    这时,仪琳小尼姑正一脸沮丧的神色,磨磨蹭蹭的也到了队尾。

    风萧萧心知她未看见令狐冲,肯定十分失望,不由开口笑道:“仪琳师侄,好久不见了。”

    仪琳正不知如何开口呢,见风萧萧搭话不由喜道:“风师叔,你……你好。”,一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说了,俏脸涨得通红。

    风萧萧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娇俏的小尼姑早已是对令狐冲情根深种了,可礼教束缚又何尝是能够轻易挣脱的?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曲非烟正落寞的跟在后面,一双大眼睛毫无往日的神采,斜盯着路边的乱石,手中不自主的搅着剑穗。

    风萧萧不敢再看,连忙回头。

    仪琳正期期艾艾的望着风萧萧,小嘴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多问些令狐冲的情况,但却踌躇的不知如何开口。

    风萧萧心里忽的闪过一丝黯然,不知道是为了谁,是仪琳?曲非烟?或是自己?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触碰到心底的那一丝柔弱。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你是想问令狐冲吧,他很好,现今正在恒山做客呢,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仪琳神情立刻变得雀跃,微红的脸颊,羞涩的微笑,娇俏的模样很是动人。

    定静似有所悟,皱眉紧紧的看了仪琳一会儿,暗宣了一声佛号,却终究没有开口。

    众人有些沉闷的走了一会儿,风萧萧为了不再去想那些缠绵的情丝,便转动心思盘算起最近的情况。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定静师姐,你不是接到了我的传信吗?为何还是被伏击了?”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华山派的内奸,劳德诺。难道恒山派里也有嵩山派的坐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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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三派汇合

    定静缓缓扫视众弟子,却是无法将任何人和叛徒、内奸联想到一起,心口不由得隐隐作痛。

    张大钟忽然说道:“是声音……应该是声音,错不了。”

    风萧萧和定静两人疑惑的看向他。

    张大钟连忙解释道:“当时我在山里四处找寻诸位踪迹,久寻无果,正在烦闷之际,忽听得远方有众女子声响隐隐传来。我赶忙骑马寻声追去,果然发现是恒山派的诸位高人……那群黑衣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定静抚掌笑道:“定是如此了,他们听见声响,便派人前来查探,发现我们正在回走,所以才急忙追击而来,定是如此了。”,又一阵后怕的说道:“要不是风师兄飞鸽报信,张少侠传递及时……如让他们深夜来袭,我们又无丝毫准备……那……那……”,说到这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阿弥陀佛,那真是不堪设想了……”,又是合十向两人连连行礼。

    风萧萧微笑着刚想开口,却隐隐听见远处传来厮杀声,但他神色不动,依旧与定静客气了一番,待行得近了,才故作脸色大变的急声道:“师姐,我听见前方有大群人在呼喝,好似正在激战。”

    定静如今十分信任风萧萧,闻言立即大喝道:“恒山剑阵,戒备前行。”

    果不其然,前行不远,喊杀声便尘嚣而上,钟镇尖锐的声音尤其明显,正慌张的大喊道:“快,快冲出去。”

    转过一座山壁,就看见有近百人正在激斗。

    三十几名黑衣人被六十多人围在当中,拼命地左冲右突,他们已发现有人接近,所以急切的想要冲出包围。

    而围攻他们之人竟然身着华山派和衡山派的服饰。

    风萧萧有些诧异,不知两派弟子为何在此。而且竟然还能拦住这群黑衣人。要知道这些人皆是二流高手,又组成了长枪剑阵,绝不是靠人多就能挡住的。连忙定睛看去。

    成不忧和衡山派莫大掌门正剑光纵横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每当黑衣剑阵将要破围而出时,这两人就会冲到阵前挡住长枪剑阵的锋锐,身旁几名弟子则从旁抢攻。

    长枪剑阵正面攻击确实威力无比,九个二流高手轮流刺击,足以将一个一流高手打得生死两难。但却只有一人防御,根本无法尽数拦住向侧面袭来的攻击。

    剑阵每一次的冲击,都会有数人受伤,但是他们剽悍之极,对身旁攻来的两派弟子看都不看一眼,仍是一轮一轮的向前出剑。

    钟镇和另两名黑衣高手分别围着一个剑阵转圈防御,不时挡住两派弟子的攻击,这才让长枪剑阵不至于伤亡殆尽。

    而且每次他们三人想要抽身缠住成不忧和莫大之际,两派弟子皆蜂拥而上,拼命的从后方围向长枪剑阵,三人只好无奈的返身抵挡。

    定静看得暗自称奇,她可是刚见识过这些黑衣人厉害的,却没想到竟能如此破阵。又想到自己所带的弟子损失惨重,心中怨恨大起,高声道:“莫大掌门,恒山定静来了……仪和你来指挥,决不要放过这群恶人。”

    仪和应了一声,带着恒山剑阵从后面压了上去。

    守在后方的衡山派弟子欢喜的让开了一条路,让恒山派众人也加入了围攻。

    钟镇尖着嗓子不时的大声呼喝,但随着恒山派的加入,受伤的黑衣人逐渐增多,长枪剑阵的攻势也逐渐疲软,再不复初始的锋芒。

    风萧萧却没有参与围攻,而是在旁凝神观察了片刻。发现如今看似占尽上风,其实却不然。要知道长枪剑阵有三个,但可以阻拦他们的一流高手却只有成不忧和莫大两人。

    他们等于送上前去当剑阵的靶子,更何况总有一人要不时的面对两个剑阵的攻势。莫大虽是游刃有余,但成不忧却不时的险象环生。

    一旦成不忧抵挡不住,没了牵制的长枪剑阵绝对是势不可挡,再也无法阻拦住他们了。

    风萧萧既然看出了关键,当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一个闪身冲到了成不忧身旁,剑影咋起,血光四溅。

    成不忧压力顿减,不由笑道:“风师弟好久不见,剑法更见精进啊!”

    风萧萧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却听见钟镇尖着嗓子绝望的喊道:“弟兄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先走一步,黄泉路见。”,说着,便一个飞身,向前直扑,又喊道:“长枪突击,有死无生。”

    另两名黑衣高手也随着钟镇一起扑向风萧萧,同声嘶喊道:“有死无生,黄泉路见。”

    风萧萧心中凛然,虽是敌人,但是仍是止不住的升起崇敬之心。左冷禅何其幸也,竟有如此多人愿为他不惜性命,赴汤蹈火。

    心中佩服,手中却不停,一时间呼啸声大作,银色的剑影向钟镇三人席卷而去。

    三人的冲势戛然而止,拼命的联手挡得数招,却再也无力反攻。但他们都已抱着必死之心,当下不再理会攻来的剑影,三剑齐出,死也要捅风萧萧一剑。

    风萧萧一声叹息,使出了“咏春半步崩”,速度、威力猛增,剑影由虚化实,竟像真有三柄剑同时捅出。

    钟镇三人仰天倒摔,滋出了三道血线。风萧萧却不闪不躲,任凭热血及身。

    场中片刻的宁静,众黑衣人忽然齐声暴喝:“杀!杀!杀!”,如疯如癫地齐冲向风萧萧。

    成不忧与莫大两人大惊失色,连忙跃到风萧萧身旁,三人如磐石一般挡住了一波又一波汹涌的大浪,岿然不动。

    海浪撞击到岩石上,碎成了无数的浪花,发出如轰雷般的怒吼,前仆后继,好似永无止境。

    直到风平浪静,磐石依然矗立。

    风萧萧狼狈的跌坐到了地上。

    成不忧和莫大也皆如他一般,再无一丝高手的气度,只求喘息片刻,倒卧在地上,毫无形象。

    呆得片刻,风萧萧起身望去,眼前这群黑衣人全都头后脚前,仰天躺倒,竟无一人想要逃跑,排列整齐的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传来幽怨愁苦的胡琴声,似在诉说他们的不甘,又或是在为他们送行。

    这时,一声佛号响起,定静带着众弟子走上前来,合十说道:“多谢莫大掌门率门人歼灭这群恶人,为我派死难的弟子报了大仇,恒山派上下定会铭记于心……”

    莫大停住胡琴,还礼道:“五岳剑派本就亲如一家,当日金盆洗手之会上,定逸师太不也是出手护住了我那刘师弟的家眷么?不至于让他满门尽灭,断子绝孙。只可惜左冷禅野心勃勃,四处蝇营狗苟,真是玷污了五岳剑派的名头。”

    风萧萧道:“莫大掌门说得不错,我们五岳同盟,本就是为了守望互助,同心合力抵抗魔教。谁又能想到嵩山派手段之狠毒,丝毫不下于他们。”

    又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说道:“嵩山派有如此实力,不思为正道出一把力,让魔教不至于四处为恶。反而用来残害原本亲密无间的同道中人,真是有负于嵩山派诸多前辈,百年来辛苦创下的侠义基业。”

    两人听得不住的点头,又是不住的叹息,定静问道:“不知这位是华山派的哪位师兄?定静有礼了。”

    风萧萧笑道:“这是我三师兄,成不忧成师兄。”

    定静又是好一番感谢。

    成不忧抱拳道:“定静师太不必如此,贵派本就是为了援助我派而来,却损失惨重,我等心下惶然,不敢当此大礼。”

    风萧萧却些疑惑的问道:“成师兄为何现在赶到此处,又和莫大掌门一起?”

    “掌门师兄接到了福威镖局林总镖头的求援信,不敢怠慢,便派我带着二十多名弟子前来援手。但岳师兄他有感于实力单薄,就向莫大掌门和定闲师太求助。想三派合力,定然不会有甚差池。”

    定静摇头说道:“我们只接到左盟主的命令,并没有见到贵派求援之人。”

    “原来如此……我和莫大掌门汇合后,又等了几日,并未见到贵派中人前来,就觉得事有蹊跷,急忙赶到了金华府。从福威镖局得知贵派遇上了伏击,风师弟已先行一步前来救援,这才急忙赶来。在这里遇上了这群黑衣人,便拦住了他们。”

    “左盟主真是一手好算计,成心想要覆灭我们恒山派。”,定静愤恨之极,又想起了方才死去的众多弟子,不由得咬牙切齿,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只怕不光是恒山派,我们华山派也在他算计之中。他有意只通知了贵派,也猜出我们华山派肯定也会派人前去福州。这是想将我们分而击之。我们两派任谁单独遇上了这群黑衣人,至少都会损失惨重,全军覆没也未为可知啊。只是他定是没料到莫大掌门会带弟子前来援手,否则……”,风萧萧现在真是挺佩服岳不群的,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凡,心机深得很,如此一来,三派有共同对敌之谊,想不联合都难了。

    成不忧抚了抚胸口,有些后怕的说道:“如果方才只有我带着二十多名弟子遇到了他们,想必就算想跑,都是跑不掉了。幸好莫大掌门也在。”

    定静合十道:“也幸好风师兄方才已经消灭了他们五十人,否则一百人齐聚,只怕我们三派合力也留不住他们,定会又是一场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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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浪子的心

    莫大讶然道:“未曾想到风师兄武功竟然如此惊人,莫大方才却是献丑了。”

    “风师弟武功超群,却是让我这个做师兄的汗颜无比啊。”,成不忧也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自己面对十人剑阵,都只能勉强保持不败呢。

    “当不起,当不起,两位缪赞了。”,风萧萧摆手笑道,“那五十人都只是三流高手而已,是远远比不上方才这些黑衣人的。”

    莫大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就算如此,风师兄武功也胜过我等许多,算的上当世的顶尖高手了,佩服!佩服!”

    定静笑道:“风师兄毋再谦虚了,你如此年轻,武功就以至绝顶。假以时日,定能胜过东方必败那厮。如此道长魔消,世间也能少一些为恶之人。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也能够安心理佛,一心颂经,从此不堕红尘了。”

    风萧萧知道定静是觉得他下手实在太狠,兼之武功又高,怕他渐渐迷失了本性,隐隐有劝诫之意。

    他心下有些感激,于是拱手道:“师姐慈悲!……就算我武功再高,也不过是碌碌尘世一粒灰,但求问心无愧,不求显名是非,一切所为不过是求以自保罢了。如真有世间承平的那一日,每天清风明月,暖日溪流,便足以逍遥一生了。”

    世间真有承平的那一日吗?风萧萧根本无所谓,现在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他只是个无家的浪子、无根的浮萍,茫然的在尘世间游走,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再次飞升它处,断掉了心中的牵挂。这些让他黯然神伤的牵挂,他的亲情、友情,以及……爱情。

    而华山派是他三世的牵扯。他的根紧紧的扎在这里,一旦有人触之逆鳞,那就要面对他的疯狂报复。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高尚或者邪恶,现在一切的所作所为,其实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浪子,拼命想要护住心中的那一丝丝地温暖罢了。这些可以让他忆起前尘往事的温暖,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希望有一日……能回到过去……

    定静哪里会想到风萧萧的浪子心态,见他言语陈恳,意境自然,暗赞他果然是个道德君子,不由得有些自嘲。

    眼见风萧萧身着道袍,就早该想到他起码也是有向道之心,分明是一个道德高尚的有德之人,哪里会起那些个腌臜的阴暗心思。

    她宣了一声佛号笑道:“岳掌门就是有名的谦谦君子,风师兄也有如此道行修养,华山派果然门风高尚,贫尼自叹弗如。”

    风萧萧淡然一笑,说道:“如今左冷禅还派了一路人攻打恒山,我们现在赶紧前去救援要紧。”

    “那福威镖局这边又该如何?”,莫大出言提醒道。

    风萧萧略做思索,如果攻打恒山的黑衣人实力不差于方才这些,那么他们的实力便颇有不如。但福威镖局却不能不救,他皱着眉头,有些踌躇的说道:“不如就由成师兄带着华山弟子前去稳定局面,莫大掌门和我陪着定静师姐前往恒山。”

    “如果这样,成师兄一路实力有些单薄。不如我分些弟子同去。”,莫大摇头说道,他认为区区二十余人过去,显然压制不住蜂拥而来的武林人士。

    定静感激华山派数次挽救,虽然现今弟子折损过半,但仍然颌首道:“我也分些弟子跟随,这样可以表明我们三派共同进退之意,那些宵小之徒想必不会再打福威镖局的主意。”

    风萧萧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暗思,令狐冲、黄钟公、秃笔翁、莫大,前去赴援的一流高手已有四人,加上恒山三定和自己,实力已经极为强大。虽然不一定能够全歼来犯之敌,但解恒山之危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微笑着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这些黑衣人已尽数覆没,嵩山派在福州再无强大的实力。成师兄此行也是以威慑为主,武力为辅。如有我们三派之人同往,福州之内绝不会有人再敢挑衅。”

    莫大、成不忧、定静三人齐齐点头,三派联手,整个武林之中也只有寥寥数派能够匹敌。没有嵩山派在背后的支持,决不会有人再敢找不自在。

    当下莫大便点了十名衡山派弟子跟着成不忧。定静也吩咐七名弟子同往。

    两路人就此分手,成不忧带着四十多人赶赴福州。其余人等前往金华府,将重伤的七名恒山派弟子寄养在福威镖局金华分号。

    之后,一行近六十人,马不停蹄的奔赴恒山。众人忧心恒山的情况,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每日只睡二个时辰,终于在一月之内赶到了恒山。

    一路疾行上山,到得白云庵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少房舍都有焚烧过得痕迹。

    定静大急,忙吩咐弟子四下查探。

    不一会儿,仪和前来禀报:“师叔,后山小路上有激斗的痕迹,还散落着一些兵器。”说着,递上了一柄长剑。

    定静接过一看,重重地哼了一声,恨声说道:“这就是那群黑衣贼子使得长剑,师姐她们必定是撤往后山了,咱们快去……不知道如今情形如何?要是……要是……”

    “师姐不必心忧,庵内除了被火烧过之外,并无战斗的痕迹。定闲师姐她们肯定是自己撤向后山的。”,风萧萧跟在后面安慰道:“而且如今还有散落的兵器,想必战斗还未结束,否则嵩山派的人定会仔细打扫一番,以免泄露此事是他们所为。”

    定静舒了口气道:“风师兄所言极是,却是贫尼心焦了。”

    这时,又有几名恒山派弟子喊道:“这里……这里也有……”

    定静赶去一看,见十数把长剑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地上留有不少发黑的血斑,显然这里曾经有过激战。

    风萧萧见状忙道:“此处并未见到贵派长剑,想必血痕该是那群黑衣人的。”

    定静见他一心让自己宽心,心中感念不已,但仍是止不住的忧心忡忡,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而是继续向前掠去。

    又行得数里,忽然远处隐隐传来琴声,定静向那边伸手一指,喝道:“恒山剑阵……快!快赶过去。”

    众人行了一刻左右,琴音竟还是隐隐传来,莫大紧了紧手中的胡琴,点头赞道:“这使琴之人不但精通音律,内力更是深厚,能凝而不散,持续如此之久。看来该是一种专门以音伤人的武功,嵩山派有这等人物么?”

    风萧萧暗赞一声,这个莫大平时不声不响,连话都不说几句,眼光见识却大为不凡。

    可不是么,黄钟公的内力深厚,使得也正是一门叫“七弦无形剑”的音攻武功,威力不小,就连任我行都是赞叹不已的。

    “这是一位久不出山的前辈,我拜托他先一步前来救援,如今看来嵩山派还并未得手。”

    定静紧绷的心微微一松,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音攻武功最善长以一对多,对于防守却是大有帮助。想来师姐她们应该是无恙了。”

    风萧萧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她为何如此肯定。

    定静微微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为何了。”

    随着众人快速前行,琴声也逐渐变大,铮铮作响,铿锵有力。粗听十分悦儿,但仔细听来却让人胸闷不已,直欲呕吐。而且这还只是余波而已,如果直接面对如此攻击,只要内力不如弹琴之人,就无法靠近半分,确实是一门厉害地绝学。

    琴音忽地戛然而止,喊杀声骤起,定静大惊失色,不停的催促弟子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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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非非之心

    穿过一片密林,前方是一大片空地,有七八十人作魔教中人打扮,十人一队,成弧形守在空地之上,正有一个长枪剑阵嘶喊着向前冲去。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一道横向延绵,不知有多长的峭壁。全是岩石构成,少有植被,而且直直向上,冲入云雾之中,像是一堵天然的城墙一般。正中的位置有一条小道,向里延伸,深处隐隐可见有人影晃动。

    风萧萧思绪电转,这群黑衣人应该也是两总旗,共一百人,如今只剩下了八十多人,也该有三个一流高手带队。如果他们全是二流高手,那就绝不是自己这一方所能拿下的。就算只有一半是,实力也要高过己方。要是在平地交战,就算胜,也定是惨胜。

    定静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忙吩咐众弟子停止前进,不准出林。她则皱着眉头不住的打量着,好一会儿,才扭头说道:“如不交手,贫尼实在看不出他们的武功深浅。”

    正在这时,琴声突然“锵锵”的连续响了几声,冲向谷中的黑衣人全都狼狈的退了出来。

    风萧萧暗道:“难怪定静如此笃定,原来是知道有这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有一个音攻高手在此,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抬手一指,笑道:“这些不过是三流的水准,看来他们不会全是二流高手了。”

    定静点头说道:“可是如此辨别也实在太慢了,不知道师姐她们还能撑多久?”

    莫大手拎胡琴转头看了看,却仍是沉默不语。

    风萧萧虽转过几个念头,但或者会导致损失过大,或者太过恶毒,不是正道的手段,现在如何能说?也是呆立不语。

    曲非烟却突然上前说道:“这有何难?人总要喝水的,我们只要寻得附近的水源,趁他们前来打水时,下些毒药……”

    风萧萧心下一凉,暗自苦笑,这个姑奶奶,你怎么能当着两个正道长辈的面,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伎俩?难道当你师傅我,会想不到么?

    定静和莫大的脸色都沉了下去,周围听到的两派弟子也是一阵哗然。

    风萧萧赶忙低声怒喝道:“住嘴!我们身为正道中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能用如此腌臜的伎俩?”

    定静眉头轻舒,道了声:“不错。”

    莫大却是定定的看向曲非烟,若有所思。

    风萧萧偷偷扫视了他二人一眼,神色变得黯然地说道:“我自从收你为徒之后,一直都是带着你四处奔波,少有时间能好好教导与你……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孤苦伶仃,父母早亡,我不但是你的师傅,也如你父亲一般。没把你教好,这是我的责任……”

    “阿弥陀佛!”,定静双手合十道:“原来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之人。”

    风萧萧点了点头,然后神色转为厉然:“我以后绝不会再放纵于你……你恣意妄言,触犯门规,定要重罚……回华山后,即刻重打二十大板,思过崖面壁一年。定要让你牢牢谨记正邪之分。我也会自领三十大板,以惩我教不严之过。”

    曲非烟神色泫然,默默自语道:“是啊,如父亲一般,如父亲一般……原来如此……”

    风萧萧见她默然泪下,虽然心中不忍,但却无可奈何。

    多年以来,正邪誓不两立的说法深入人心,刘正风不就因此身死吗,正道之中绝没有人敢出言为他抱不平,连莫大都不敢。

    而在江湖之中,凡是使用毒药、毒物或是喂毒的暗器,都会被正道中人极为鄙视,视之为邪魔外道之流,杀之不赦。

    华山派教出这么一个弟子,如果处理不当,定会成为嵩山派攻讦的借口。

    风萧萧总算是有些明白原本“笑傲江湖”中,岳不群为何非要将令狐冲赶出师门了。“勾结邪魔外道”、“袒护魔教妖女”,哪一个理由,都足以让嵩山派正大光明的打上华山了。

    那时地岳不群定然比现在的风萧萧更为不舍、心痛、无奈、怒其不争、自叹势弱,兼而有之,五味杂陈。但面上却仍要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个中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风师兄还请息怒,这二十大板有些过重了吧。阿弥陀佛!看她如今也该知道错了,就罚她去面壁思过也就是了,不必再打板子了吧。”,定静毕竟是出家人,听到曲非烟身世凄惨,现在又是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就是一软,出言为她求情。

    莫大这时已经认出了曲非烟,想到惨死的师弟,不禁有些黯然,也开口劝道:“一个小姑娘而已,教导就行了,惩罚却大可不必。”

    风萧萧故意将惩罚说的如此重,就是知道这两人定会劝解,曲非烟反而不会受到重罚。他故作愤怒难消,重重喘了几口气,坚持不能轻饶曲非烟。

    两人又再劝了几次,他才说道:“虽然两位都帮她求情,但惩罚却是必须的,否则如何服众……板子可免,面壁难逃,一回华山,你即刻上思过崖思过,一年之内都不能下崖……至于我自己的三十大板,却绝不可免,我既为人师,当然要以身作则,做出表率。”

    风萧萧用心良苦,一来,维护了华山派和自己的名声。二来,曲非烟从不肯用心练功,空负绝学、浪费资质。一年以来,武功竟无丝毫长进。希望这次面壁,能让她静心练功,可以早日独当一面。

    定静合十道:“风师兄道德高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贫尼佩服!”

    “曲师侄虽然有错,下毒当然是不行的。但趁他们打水之时,分而击之,却是大有可为。”,莫大因为刘正风的关系,对曲非烟是爱屋及乌,不忍让她受罚,希望能功过相抵。

    定静喜道:“不错,莫师兄此计正是两全其美。如此说来,曲师侄虽是有过,但也有功。风师兄就饶过她这次吧。”

    曲非烟却只是低着头,黯然的沉浸在思绪之当中。俏立在一旁,对他们的话语充耳不闻,仿佛冷风中的一朵小白花,那么的娇柔无力,惹人怜爱。

    风萧萧心中隐隐作痛,但口中仍是说道:“功是功,过是过,怎能混为一谈。此功我记下就是了,日后定会奖赏与她,面壁思过却是绝不能少的。”

    两人见风萧萧语气坚决,便不再相劝。皆有些怜惜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吩咐众弟子分头行事。

    待众人都退开之后,风萧萧有些心疼的走到曲非烟身前,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脑袋。

    曲非烟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掌,同时将头撇到了一边,面无表情,只是眼眶微红。

    风萧萧苦笑着摸了摸耳垂,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想帮上我的忙……”

    曲非烟转回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莫名的神色,紧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不想每次都躲在你身后,什么事都帮不上,走到哪都需要你来保护。非非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风萧萧温和的笑了笑,又将手伸了过去。这次曲非烟却没有闪躲,而是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喃喃道:“这是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非非就不再是小姑娘了。”

    风萧萧笑道:“笼子里的雏鹰是飞不高的,但不管你飞得有多远,师傅这里永远会给你留出一个温暖的家。”

    曲非烟忽地睁开大眼睛,眼神中有些欣喜、有些畏惧,但依然坚定地小声说道:“我喜欢你……”

    风萧萧很狼狈,极其狼狈,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里。身后传来银铃般的轻笑声,欢愉中带着一些戏虐,回味却有些淡淡地苦涩。

    曲非烟定定的看着风萧萧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如何!”,随后坚定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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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嵩山黑衣

    十名黑衣人三两成群的走向一条溪流,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嚷道:“大冷天的,他们可以围着烤火,我们却要来打水、打猎,最后却连口肉都吃不上。”

    “胡说,前天不是分给咱们小旗一只鸡吗?你可吃了整整一只鸡腿。”,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戏虐道:“干脆就将你张二胖身上的肥肉剐下来,抹点盐巴,熏成火腿,足够大伙儿吃半月的啦。”

    其余的黑衣人全都“嘿嘿”的笑了起来,皆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张二胖,好似再考虑如何下刀。

    “陈矮子,咱俩可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你怎么专门喜欢和我作对?”,张二胖挥舞着拳头很是愤怒的模样:“别以为你有个在中三旗的哥哥,我就不敢教训你。”

    “就凭你?哼!只要这次任务完成,我的功劳就可以换来一枚培元丹,足以让我五层巅峰的嵩阳真气,突破到第六层。”,陈矮子很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到时候我就可以进入中三旗了,你拿什么来教训我?”

    众人都是一脸羡慕,议论纷纷。

    “啊,那他就进入高手之列了。”

    “听说凡是中三旗的人,退伍之后都能分到一块土地呢。”

    “是啊,到时候凭着三流高手的身份,再打拼个十几年,成为一方豪强也不再话下呀。”

    “一块土地算什么?他哥哥可是上三旗的二流高手,将来分得一片庄园,可是要开宗立派的。”

    “王老大,我还以为你会是咱们辛火小旗第一个进中三旗的人呢。”

    “都快去打水。”,王老大面子上过不去,沉下脸说道:“司马总旗还等着我们呢。”

    众人笑嘻嘻的走到溪边,每人都解下一串兽皮水壶,沉到溪水之中。

    “也不知道那群尼姑每天吃什么?”,陈矮子搓着冰冷的双手,呵了口气:“都快一个月了,咱们都要断粮了,难道她们每天不吃不喝吗?”

    王老大皱眉道:“可能山谷里有水源吧,不过她们应该撑也不了几天了。”

    “最好那个成天弹琴的老头赶快饿死,每次冲锋回来,我都要难受好久。”,张二胖揉着肚子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蹦出来的,硬生生地堵在谷口,连几个总旗都冲不进去。”

    “还有那个用大毛笔的老头,实在太可怕了,辛木旗的孙老大,脸上被他写了个兽字……都快刮到骨头了,字却还没刮掉呢。”,陈矮子打了个寒颤:“要是我脸上也被来这么一下,以后还怎么见人?我还没娶媳妇呢!”

    张二胖嘿嘿笑道:“最好在你脸色写个禽字,那就正好和孙旗长凑成一对儿了。”

    众人皆都轰然大笑。

    陈矮子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嚷道:“张二胖,你……哼,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教训你……都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看最厉害的还那个叫令狐大野的小子。”,王老大哆嗦了一下,有些后怕的说道:“辛金小旗不就被他全杀光了么,我也只差一点……要不是他要护着那群尼姑撤退,只怕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不怕死,但却极怕成为残废。人死了家里可以得到极其丰厚的抚恤,但残废了却只能退伍,虽也能得到一些钱财,但家里多了一张嘴,却少了一个劳力,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那时候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水壶沉在溪水里,咕嘟咕嘟的响个不停,在幽静的山中,传出甚远。

    过了好一会儿,陈矮子才开口说道:“他们两人一远一近,一琴一剑,我们决计是冲不过去的……难道真要等他们饿死?”

    水壶这时都已灌满,但众黑衣人都未去理会,相互对视了一下,最后全看向王老大。

    王老大知道是因为长久的无功而返,导致他们都已心生退意,于是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有个同乡在下山之前偷偷告诉我,钟总旗带着他们和戊五总旗前去伏击那些离开的尼姑,之后便会返回增援我们。算算日子,他们也快到了。”

    “你的那个老乡莫非是乙火小旗的那位?”,张二胖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老大矜持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我姐夫。”

    众人皆欢喜的嚷嚷起来。

    “有一个上三旗,一个中三旗,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太好了,他们一来肯定就能攻进去,我在这个鬼地方早就呆够了。”

    “钟总旗可是左千户正儿八经的师弟,武功极高,那个令狐大野这次死定了。”

    忽的传来一声长笑,众黑衣人皆都大惊失色,王老大大吼一声:“长枪剑阵,快……快……”

    “令狐冲这小子有点意思,令狐大爷,哈哈……”,风萧萧从树后转了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莫大也乐呵呵的捋着胡子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早就听说贵派的令狐贤侄向来不积口德,今日听来果然不假。”,虽这么说,但定静脸上却毫无不渝之色,微笑着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两派弟子也一齐涌了出来,将那十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风萧萧笑眯眯地说道:“看来他们在这里只是一些三流高手,其他的都不入流,我们却是白担心了。”

    定静欣喜的点点头,然后大声喝道:“好贼子,还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风萧萧却暗自摇了摇头,他们既是行伍之人,那就绝不可能投降,否则定会祸及家人。

    果然,王老大毫不犹豫的掏出一枚烟火,冲着天空就是一扯,然后大声嘶叫道:“长枪突击。”

    这十名黑衣人武功都不入流,虽然组成了长枪剑阵,又勇猛非常,但也不可能是六十多名精英弟子的对手,没过一会儿就折损了大半。

    剩下三人背靠背的不住挥剑。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陈矮子,我可再也见不到你妹妹了……”,张二胖不住挺剑直刺,却被几名恒山女尼接连捅了几剑,一声未吭的就死了。

    “我妹妹可早就嫁人了,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她……她其实也……唉……”,陈矮子又斜眼看了看正挥剑不住刺击的王老大,惨笑道:“没想到你已经是三流高手了,藏的可够深的。”

    “我可不傻,现在升旗不是找死吗……人算不如天算,啊……”,王老大低头看着胸口透出的长剑,抽动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苦笑,却是被一名衡山派弟子从后面捅死了。

    两派弟子停住了剑,将陈矮子团围在中间,就要出手生擒住他。

    “唉……我还没娶媳妇呢……”,陈矮子低声喃喃,随后横剑一抹,一股血线飙出,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向后躺倒。

    众人都惊呆了,悍不畏死倒也罢了,毕竟争斗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明明生有眷恋,却慨然赴死,这让两派弟子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皆都半晌说不出话,有些恒山派女弟子更是忍不住落泪。

    定静低着头不住的念诵佛经。

    莫大却若有所思的说道:“岳掌门说的果然不错,嵩山派果真与藩王勾结上了。”

    定静蓦然抬头,惊呼道:“什么?”

    “封师兄和我说起时,我还不信。”,莫大伸手一指,说道:“可看他们的言语、做派,这些人分明是军中的死士,哪里是寻常的武林中人。”

    “这些事待和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聚齐后再说不迟。”,风萧萧抬头看了看夜空中还未完全散去的烟火,说道:“我们现在赶快前去与她们会合,前后夹击,彻底歼灭这群左冷禅的爪牙。”,他见现在人多口杂,可不能透露太多信息,连忙出言打断。

    “不错!”,定静也知道此时不适合讨论这些,连忙招呼弟子回赶。

    山道前的空地上,只剩数十个还在燃烧的火堆,噼啪作响。地上脚印纷乱,黑衣人显然已经全都撤退。

    令狐冲探头探脑的四下打量,见风萧萧一行人赶来,不由欣喜万分,转头呼喊了几声,谷内众人这才纷纷走了出来。

    双方相见自是一番欢喜。

    定逸虽形象有些狼狈,但腰杆挺直,声音洪亮,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她身边的老尼姑神色慈祥,气定神闲,左手拿着一串念珠,恭身合十道:“定闲谢过莫师兄、风师兄。”

    莫大和风萧萧齐齐还礼,连道“不敢。”

    定闲又转身说道:“定闲谢过三位和令狐贤侄。”

    令狐冲连连摆手,说道:“定闲师伯,折煞晚辈了。”

    黄钟公抚须道:“我等兄弟三人皆受风先生差遣而来,不敢当师太大礼。”

    定静上前说道:“师姐,这次多亏风师兄及时援手,可惜……可惜仍然折损了二十多名弟子。”

    定逸怒喝道:“好贼子,我定然不与其善罢甘休。”

    恒山派原本也就不到一百人,这次前去福州的四十九人皆是精英弟子,武功大都有三流水准,又熟练剑阵,几乎是恒山派的全部战力。近三十人的伤残,已然伤到了筋骨。

    这次若不是令狐冲等人及时赶到,就凭剩余的这些老弱病残,根本阻挡不了有三名一流高手带队的众黑衣人。但是为了不让恒山派弟子伤亡过大,最终还是被逼退到了这里。

    万幸的是,这个小谷不但易守难攻,而且有一处泉水,里面的山洞更是恒山派囤积食物之所在,这才可以坚守一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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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绿林群豪

    众人一边走,一边诉说了各自近期的情况,风萧萧这才知道为何定闲等人能够坚持到现在。

    风萧萧暗自思虑,嵩山派接连几次失败,人手折损极多,尤其是上三旗的二流高手,已损失了整整两旗,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左冷禅此人虽然睚眦必报,但确实是一位枭雄。思虑缜密,用计狠毒。而且只看那些黑衣人,人人悍不畏死,就连一流高手的钟镇也不例外,就知他御下有术。

    像这种人,如果不一下就将他打死,那随之而来,连绵不断的报复,肯定会让任何人都感到头疼不已。

    更何况,风萧萧绝对不相信左冷禅会没有后手。原著中的岳不群,不是在最后一刻才翻盘的吗?刺瞎了左冷禅的双眼,断掉了他的指望,让他万念俱灰,自暴自弃。否则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而且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关窍,只是现在还不知罢了。

    一行人回到了白云庵,风萧萧向定闲传达了五岳各派失传剑法之事,恒山三定尽皆动容,许诺必会支持下次五岳剑派大典在华山召开,莫大也同样应允。

    如此一来,五岳之中已有两派同意,泰山派想必不会拒绝,再加上少林、武当的支持,此事已成定局。

    但风萧萧仍然忧心忡忡,嵩山派既然有藩王做靠山,不知还会使出何等手段。不说其他,只要有几十人用弓弩攒射,就算是他,也没有信心能尽数避开

    目前有能力制止他们的,唯有少林和武当两派。

    思虑良久,风萧萧决定辞别众人下山,赶去少林寺。

    而莫大决定多留半月,等待定静伤势痊愈,再行离山,以防嵩山派杀个回马枪。

    黄钟公兄弟三人身在魔教多年,却是不方便前往少林。于是风萧萧写下书信,让三人独自前往华山。反正他们已不容于正邪两道,除了华山,再也无处可去。

    仪琳见到令狐冲很是欢喜,但除了刚见面时,脆生生的叫了声:“令狐师兄!”,然后便躲在人群中,静静地注视,默默地目送他离开。这让风萧萧好一阵感叹,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一路奔波,风萧萧心有所思,一路上甚少言语。令狐冲也不知为何,总是愁眉不展。奇怪的是曲非烟,她一扫前些时日的忧愁,每日都是满脸笑容,一副极为开心的模样。

    事有反常即为妖,风萧萧觉得有些蹊跷,但他现下全部的心思,都在思考如何化解左冷禅的报复,也就没有深思曲非烟的反常。

    到得河南境内之后,路上的武林中人渐渐增多。又走了几日,正在一处饭馆打尖之时,忽然有人高声呼喊道:“令狐公子在吗?”

    令狐冲下意识的应答道:“谁在唤我?”

    外面顿时一阵欢呼,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涌了进来,立刻将不大的饭馆挤了个水泄不通。

    方才喊话之人欢喜的嚷道:“太好了,令狐公子,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得知你老人家的行踪,便立刻赶来了……啊,非非小姐也在……啊……你……你是……”

    “祖千秋,咱们可好久不见了。”,风萧萧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祖千秋慌忙向外挤去,口中嚷道:“不……我不是我,不……不,我不是祖千秋,你定是认错人了。”

    馆内众人都是疑惑的看着祖千秋,不知他为何怕成如此模样。

    风萧萧“嘿嘿”的笑了两声,问道:“是么?你是说我错了么?”

    祖千秋顿时定住,缓缓转身,满脸冷汗,带着哭腔嚷道:“风大侠,在下实在不知风大侠也在此,一时嘴笨,冒犯了你老人家,希望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吧。”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

    “他……他就是那个千里追杀秦长老的追魂夺魄……”

    “嘘……你小点声,听说此人脾气不好,你可别招惹他。”

    “没错,没错,咱们快溜吧,听说此人最喜欢给人放血,让人魂飞魄散……可怜神教的那一百多人……”

    “咱们可是有好几百人呢,我才不信他杀得完,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

    “你疯了,被他捅上一剑,就算再投胎为人,魂魄不全,也只能做个傻子了,我可不想……”

    这时,一个大胖子挤了进来,嚷嚷道:“祖千秋,你怎么还不将令狐公子请出来?大伙儿都指着他领头呢?”

    祖千秋偷偷抬眼瞅了一瞅风萧萧,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头子,快,快来拜见风大侠。”

    “风大侠?哪个风大侠?你别乱扯,现在商量怎么救圣姑要紧,啊……”,老头子忽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嘎嘎地说不出话来。

    “盈盈……任姑娘怎么了?她出事了吗?”,令狐冲豁然起身,急声追问。

    “这个……这个……”,老头子双条短腿不住的打颤,吭吭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风大侠、令狐公子、非非小姐,小人计无施有礼了,请恕在下等人冒犯之罪。”,计无施排众而出,恭敬的行礼道:“实在是因为我们得知圣姑被囚少林寺,心中惶急,于是一群人汇合前来,想救出圣姑。我等皆受圣姑的福泽,无以为报,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她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令狐冲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

    风萧萧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将任盈盈在少林之事传扬出去,这些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心中疑惑,口中却淡淡地说道:“你们三人留下,其他人请去外面稍后吧。”

    众人皆四下对望,却都义气地无一人移动。

    风萧萧皱眉冷哼了一声,手指在剑鞘上轻叩,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众人立时一阵慌乱,齐齐向后急退,饭馆之内一阵地鸡飞狗跳。

    计无施大声喊道:“大伙儿还不快退出去等候,难道要惹风大侠生气吗?”

    众人这才慌忙向外挤去,饭馆之内忽的空旷了好多,就连掌柜、小二此时都不知去向了。

    风萧萧点头赞道:“久闻‘夜猫子’计无施素有急智,在绿林之中威望甚高,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风大侠夸奖了,和风大侠相比,小人犹如烛火比烈日,小草比大树,蚁虫比猛虎……”

    “好了,好了!”,风萧萧微笑着打断道:“你们怎知任姑娘如今在少林寺?”

    “近日江湖上传言,圣姑被扣在少林寺,大伙儿原本不信,圣姑不是正和令狐公子在一起么。”,计无施偷瞄了一眼,毕竟正邪不两立,他不知道风萧萧是否同意两人在一起。见风萧萧脸上并无不渝之色,这才继续说道:“后来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是亲眼所见,圣姑被押在在少林后山。”

    风萧萧陷入沉思,当日任盈盈重伤,是被他带走的,并不是令狐冲。知道此事的魔教中人后来都被他杀光了,其余的皆是正道中人,可他们也不知道任盈盈是被带到了少林。定是有人故意传出消息,想要将这些绿林人士引往少林寺。而有这种能力,同时也会这么做的,就只有左冷禅一人了。

    左冷禅应该和他打的是同一个主意,都是将这些绿林人士当做炮灰,在前面冲锋陷阵。只不过他的目标是嵩山派,而左冷禅估计是想试探少林寺的实力罢了。

    风萧萧有些头疼,左冷禅真是老谋深算,布局甚多,手段百出。到目前为止,他都不过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罢了。

    但左冷禅可是会因时制宜地改变谋划的。

    救援定静之时,他不就差点吃了大亏吗?好在他运气不错,岳不群也是个老狐狸,拉上了莫大一起来援。否则钟镇最起码也可以带人跑掉,顺便消灭封不平这一路也未为可知。

    看来,如今必须要想办法掌握主动,如果只是见招拆招,总有一天会吃大亏。

    曲非烟忽然说道:“盈盈姐确实在少林后山,不过不是被关押,而是在养伤呀!”

    “圣姑受伤了?”

    “是谁这么大胆子?”

    “圣姑伤的重吗?”

    祖千秋、老头子、计无施齐声惊呼,惊讶、愤恨、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风萧萧有些惊讶,随之恍然,曲非烟一直跟在他身边,以她的聪慧想必是看出了些许端倪,猜到了一些谋划,于是有些赞许的微微颌首。

    曲非烟得到了鼓励,心中欢喜,继续说道:“是嵩山派的人,那个叫乐厚的坏蛋。盈盈姐被他打了一掌,差点就死了。幸好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取出一枚大还丹给她服下,不然……”

    “‘大阴阳手’乐厚?他真是胆大包天。”

    “嵩山派?哼……嵩山派!岂有此理!”

    计无施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没想到少林的秃……嗯……大师,竟然肯用大还丹救圣姑,这份情咱们记下了,以后江湖上绝不主动和他们为难就是了。”,口中这么说,但脸上仍有一些犹疑之色。

    “蓝姐姐如今正在照顾她,也不知现在她的伤是否痊愈了?我们正想去接她呢。”

    风萧萧笑眯眯的看着曲非烟,觉得她可心极了,这番话由她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又扯上了蓝凤凰,不由得他们不信。至于蓝凤凰将来会如何说……嘿……叫她往东,她敢往西么?

    果然,计无施脸色一缓,随后怒道:“嵩山派,他们这是找死。”,眼珠乱转,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错!”,祖千秋嚷道:“计无施,你快想个办法,圣姑的那一掌绝不能白挨。”

    “对,要让他们十倍,不,是百倍的奉还。”,老头子抬起两只短手,勉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说道:“一想到圣姑她身受重伤,我就心痛若死。咱们身受圣姑庇护多年,是时候报答她老人家的恩德了。”

    祖千秋和计无施不住的点头,满脸赞同之色。

    令狐冲疑惑万分,他原本以为大家尊重、乃至惧怕任盈盈,是因为她是任我行女儿的缘故。

    可东方不败囚禁任我行十多年,既不杀他,还给予任盈盈极高的身份。这让令狐冲百思不得其解,疑问道:“盈盈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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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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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武侠介绍:
一部神秘的“静心诀”,让一个华山派的末代弟子,从现代向古代,一次又一次的逆向“飞升”。
历经金庸小说世界,古龙小说世界,黄易小说世界。在每个武侠世界里,都留下了属于他的传奇。
第一部鹿鼎记世界,卷名“拳出江湖”已经完结。
第二部笑傲江湖世界,卷名“仗剑行”已经完结。
第三部倚天屠龙记世界,卷名“山河破碎风飘絮”,开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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