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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逆行武侠txt下载     逆行武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风云突变

    那群士兵闻听此言又都站住了。吴六奇挥挥手笑道:“我们在说笑呢,都快退下。”

    不一会儿院内就只剩下归辛树一家三口和风萧萧、吴六奇、雪儿、阿珂这几个人。

    吴六奇问道:“不知归大侠何以要来杀我,又骂我是狗贼?”

    归二娘喝道:“你为虎作伥,做鞑子的大官、欺压我汉人百姓。怎么不是狗贼?当然要杀了你。”

    吴六奇大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向着风萧萧点点头。

    风萧萧赶忙接口道:“二师伯,吴香主乃是天地会洪顺堂红旗香主,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等时机成熟,便会起事反清。”

    归辛树点头道:“‘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号,确实是一心反清复明……你是天地会的?”

    吴六奇猛的拉开衣服,露出刻在胸膛上“反清复明”四个字,大声道:“不错,‘反清复明’这四个字,我没有一天敢忘却。”

    归二娘低声道:“我们做错事了?”

    归辛树双目圆睁,猛的跺脚,大声道:“我们上了吴三桂这个奸贼的恶当了!”

    归钟却笑道:“吴三桂是好人,他还送我一张白老虎皮呢。”说着拉开衣服,露出里面穿的白裘。

    归辛树一把拽住他,就要将那白裘扯下来,却被归二娘拦住,归钟见状嚎啕大哭起来,归二娘又忙去哄他。

    归辛树满脸通红,尴尬的大声说道:“吴兄弟,姓归的做错事了。好在被我这个师侄拦住,才没有铸成大错。你放心,此事我们定会给你个交代,我们这就去杀了吴三桂这个狗贼。”说着拉起归二娘与归钟就要走。

    风萧萧忙叫到:“二师伯,吴三桂现在还杀不得。”

    归辛树转身大怒道:“为何杀不得?”

    吴六奇道:“还请三位屋里面谈。”

    归辛树点点头,大家一起进了屋。

    坐定后,吴六奇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吴三桂造反的证据,他只要一造反,就会吸引满清鞑子的注意。而敝会也同时暗中起事。先让那个狗汉奸与满清鞑子打死打活,而我们就可以从容的光复汉家河山。此乃机密,还请三位保密。”

    归辛树一拍大腿,大笑着赞道:“果然是好计策,陈近南真是一位英雄好汉,恨不能一见。”

    吴六奇指伸手一指,道:“这个计策是几年前风少侠告诉总舵主的,这全是他的功劳。”

    归辛树不停点头,笑容满面,赞道:“不愧是我那小师弟的徒弟,了不起,了不起。”

    风萧萧微微一笑,说道:“阿珂,你快来拜见两位师伯,小雪儿也一起。”

    归辛树疑惑道:“风贤侄,这是?”

    风萧萧道:“阿珂是阿九师叔的弟子,师叔随我师姐去找师傅了,就让我照顾她。”

    归二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夸道:“真是个标志的小姑娘。”

    归辛树也笑道:“原来是阿九姑娘的徒弟,好!”

    风萧萧又有些脸红的结巴道:“这是小雪儿,是……是……我的……我的……”

    众人看见他的模样都是哈哈大笑。而雪儿也是满脸羞红,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了,样子娇羞可人至极,让几人都看呆了。只有阿珂一双俏目中闪过一丝黯然。

    归辛树道:“今天遇到了吴香主这位好汉,得知汉家复兴有望。又和三位贤侄相见,更得到了小师弟与阿九姑娘的消息,当真是四喜临门。好!今天当真要痛快的喝上一顿。”

    归二娘也笑道:“不错。”

    归钟拍手嬉笑道:“要喝酒,好玩,好玩。”

    吴六奇起身道:“今天定要不醉不归。”

    晚上几人都是大醉而睡,只有风萧萧怎么都喝不醉,将他们一一送回房。回到自己房间后,却发现雪儿与阿珂都在这里。两人也喝了一点酒,都是满脸通红,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风萧萧心血一阵翻腾,忙运功强压下去,问道:“小雪儿、阿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女对望了一眼,目光一触即分,各自低着头却不说话。好半晌,阿珂轻咬下唇,看着他轻轻问道:“我也能叫你萧大哥么?”

    风萧萧愣愣的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呐呐道:“当然可以呀,你……你这是怎么了?”

    雪儿轻笑了一声道:“萧大哥,阿珂喜欢上你了。”风萧萧呆呆的“啊”了一声。

    阿珂本来心下欢喜,却听得小雪如此说,羞得再也坐不住,起身跑了出去,径直跑回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再也不肯露头。

    而雪儿却拉住他的手,掂起脚,用红嘟嘟的小嘴碰了一下他的脸,然后也转身跑回了房间。风萧萧抬手摸了摸脸又摸摸耳垂,呆呆的站了好久才摇摇头,关上房门开始入定。

    次日,归家三人在风萧萧的劝说下,留下来保护吴六奇的安全。

    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三桂的缴文已传遍天下,宣布起兵反清,第一步就要攻打广东的吴六奇。但是在天地会的运作下,使得吴三桂最终转向,朝江西攻去,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可挡。满清鞑子也急忙调兵遣将,抵挡吴三桂的兵锋。各地义士也纷纷杀官起事,一时间中原大地,狼烟处处,鞑子军队疲于奔命。

    就在中原形式一片大好之时,风萧萧接到韦小宝从京城传来的信件,上面只有一个圈。

    风萧萧连忙拜托归家三人,小心护卫吴六奇,并把郑克塽的解药配方交给吴六奇,嘱咐他一个月派人送一次。吴六奇不但精明过人,而且不是愚忠之人,他只对反清复明上心,虽尊敬陈近南,但并不盲从。解药交给他是最合适不过了。

    风萧萧带着雪儿和阿珂,奔赴北京。三人运起轻功一路狂奔,不过大半月就到了天津。谁知遇上落单的玄贞道人,从他那里得知:几天前,韦小宝的身份被鞑子皇帝揭穿,想方设法逃回他的伯爵府,与正在他府上的陈近南一行人会合。哪知当晚伯爵府便被炮击,众人忙护着陈近南和韦小宝突围,可是却在官兵的追击下,纷纷走散。

    玄贞道人怀疑是出了内奸,让鞑子皇帝知道陈近南再此,否则不会有近万人围追堵截。而嫌疑最大的就是风际中。

    当初玄贞道人接到陈近南警惕内奸的命令后,就暗中观察,发现只有风际中从云南回来后,行踪诡异,曾有数次出门,却不明去处。

    风萧萧忙问到:“那总舵主和小宝呢?”

    玄贞道人摇头道:“我只知道总舵主和韦香主已经走散,其它就不清楚了。”

    风萧萧道:“你现在赶去广东,联系洪顺堂的弟兄。我去寻找总舵主和小宝。”

    玄贞道人行礼应:“是!”转身离开。

    风萧萧则带着两女向天津郊外的码头奔去,他知道青木堂在那有一处据点,可以直接出海,陈近南一行人最有可能去那里。

    行到半途,却听见路边树林里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像是双儿。

    风萧萧带着两女行进树林,却听到那女子哭着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不要伤害相公。”

    风萧萧拉住雪儿、阿珂,冲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不要出声。三人轻轻向前靠近。

    却听见那男子道:“韦大人向来甚得皇上看重,只是他这次帮助反贼陈近南逃跑,皇上龙颜大怒,定要捉他回来。只要你能帮皇上捉住陈近南,皇上必会龙颜大悦,韦大人加官进爵,也未可知啊。”风萧萧定睛看去,是风际中在那威胁双儿。

    风际中又开口道:“你现在随我去面见皇上,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双儿满脸泪珠,双手搅着衣襟,泣不成声。

    风际中却在心中冷笑,这小妞太喜欢韦小宝了,拿他威胁这小妞,不由得她不屈服。只要把她交给皇上,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想到黄金、美女,他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风萧萧看到这里,当然确定风际中就是内奸,他还想用小宝的安危来威胁双儿,一旦双儿见到了鞑子皇帝,她就会被那个小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

    风萧萧愤怒之极,一个闪身就到了双儿身前,雪儿与阿珂紧跟着跃到了风际中身后,三人将他围了起来。

    双儿正在绝望之中,她几乎都快忍不住答应风际中了,却听见有人道:“风际中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打死你,你乖乖和我去见总舵主吧。”声音好熟悉,忙擦擦眼泪,抬头一看,就见到风萧萧转头对自己微笑。她心中一松,腿一软,再也站不住,坐在了地上。

    风萧萧忙道:“小雪儿,快把双儿扶起来。”

    风际中看见雪儿朝双儿走去,背对自己,他满脸绝望中透出一丝狰狞,猛然向她扑去。却眼一花,失去了她的身影。随即感觉到全身剧痛,再也站不住,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雪儿点完风际中的穴道,朝风萧萧嫣然一笑,上前扶起双儿,低声安慰起来。

    风萧萧却还是不解气,叫道:“小雪儿,你再给这厮多点几个穴道,让他尝遍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雪儿脆脆的应了一声,闪身过去,一阵指影闪动,风际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睛却是不停的往上翻,但就是晕不过去。

    雪儿却是恨恨的暗思道:“当初郑克塽有阿珂求情,没有尝到这般滋味,这次看谁能求情。”又心疼的抱起双儿一阵安慰。

    风萧萧却是朝雪儿笑了笑,看见她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忙咳了一声,上前将风际中拎起,对三女说道:“咱们走吧。”

第三十四章 剑斩神龙

    不多时就到了码头,发现暗处有不少人都看向自己一行人。风萧萧忙打出天地会的暗号,当下就有一人迎了上来道:“原来是风少侠,总舵主正在里面,请跟我来。”

    风萧萧仔细一看,原来是陈近南的侍卫。当初一起去广东时,大家常在一起聊天,难怪认识自己。

    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处民房。守门的两人把他们引了进去。刚进大厅就看见陈近南正苦着脸坐在厅上,身边是坐着关安基、钱老本、樊纲三人。

    看见风萧萧进来,几人都是大喜,陈近南忙行礼道:“风少侠怎么来了,真是太好了,这是……”却是看见他手上提了一个人。

    风萧萧将手中之人往前一甩,青木堂三人同声惊叫道:“风际中?”

    见众人疑惑的看着他,风萧萧便简略诉说了一番。

    陈近南一拍扶手,恍然道:“难怪怎么也甩不掉追兵,原来是因为有这个奸贼引路。”又向风萧萧行礼道:“多亏风少侠发现了他这个内奸,否则他定要害了小宝和双儿。如果让他找到了这里,而我们的船还没来,那才真的被鞑子皇帝瓮中捉鳖呢。”

    青木堂三人也是一脸后怕,樊纲脾气最是火爆,起身踢了风际中几脚。

    风萧萧道:“我在天津遇上了玄贞道长,他早就对风际中有所怀疑,但是事发突然,他又和总舵主走散,所以来不及提醒和防范。我已叫他去了广东,他一个人目标小,武功又好,路上定然不会出问题的。”

    青木堂三人连声称是。但陈近南却知道,风萧萧肯定是怕青木堂已经全军覆没,所以才叫玄贞道人回广东,希望能留下种子,以后好重建青木堂。不由得暗赞他想得周到。

    风萧萧又问道:“小宝去哪了?”

    双儿从一进来,就想开口询问韦小宝的下落,但是看众人都在讨论风际中的事,她就没敢插嘴。现在听得风萧萧提起,她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急声问道:“总舵主,相公去哪了?”

    陈近南皱着眉头说道:“我最后得到消息,小宝应该是被神龙岛的人捉走了,刚才我们还在商量怎么救他呢?”

    风萧萧道:“自从小宝炮轰神龙岛后,那些普通帮众已然四散逃走,只剩下洪安通和几个教中元老。现在抓了小宝,定是要回岛杀了他祭旗。总舵主,你现在手上并无太多人手,就由我去一趟神龙岛救小宝吧。”

    双儿听到他们要杀了韦小宝祭旗,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叫道:“风大哥我也要去。”

    陈近南思索了一下,颓然道:“那就有劳风少侠了,小宝是我徒弟,我却无法亲自去救他,我……”

    风萧萧摇头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天地会决不能缺了总舵主,大事重要。”顿了一下又问道:“好久不见茅兄弟了,不知他现在可好?”

    陈近南道:“茅兄弟一直负责各地义士的联络,东奔西跑,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是你想见他就不容易了,他事务繁多,恐怕抽不出时间。”

    风萧萧点点头道:“那烦请总舵主帮我带句话,说我和小宝都很想他,请他万勿挂念。”

    陈近南抱拳道:“一定。”

    几个时辰后,码头驶来了几条船,风萧萧带着三女上了其中一条船,驶向大海。

    船行数日后,便来到了神龙岛。风萧萧嘱咐众船员,在离岛不远处抛锚。只有看见是他们几人才能靠岸。然后带着三女向里行去。

    但见岛上树木枯焦,瓦砾遍地,到处是当日炮轰的遗迹。树林间腐臭冲鼻,路上一条条都是死蛇骸骨。来到大堂之前,只见墙倒竹断,数十座竹屋已荡然无存。

    忽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之声,忙赶去一看究竟。靠近后发现,有一高大老者正和四人激烈交手,地上躺了一具尸体,正是当时韦小宝的侍卫之一。而另一名高瘦的侍卫现在做头陀打扮,正使一把九环大刀,挥得“嗡嗡”作响。

    风萧萧等人只看了几眼,那老者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开口大叫道:“你们是何人?”与他交手的四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被那老者反手拍死两人,只剩那头陀与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又与他斗在了一起。

    风萧萧转头四望却没发现韦小宝,低声道:“小雪儿、阿珂、双儿,那老头武功高的很,你们要小心戒备。另外两人也不像好人,你们多注意了,我去询问小宝下落。”说罢一个闪身冲入战团,连出几拳,分别袭向三人胸口。

    那老者抬手翻掌格挡,却是被震退了三步。而那道士却被击出好远,翻了个跟头站了起来。倒是那头陀知道厉害,根本没敢接拳,双脚一顿地,直接就向后退开了。

    风萧萧除了打向老者那拳用了全力外,其他几拳都没用多大劲。如今看那老者措不及防之下也只退了三步,心下暗凛,开口问道:“韦小宝哪去了?”

    那老者原本很警惕,只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速度如此快,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觉得颜面大失,恼羞成怒的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我神龙岛?”

    那头陀却叫道:“风少侠,只要你杀了洪安通,我们立刻尊你为神龙教教主。”

    那道人被打飞好远,正抖着发麻的双臂暗自骇然,听见他如此说,也高声叫道:“瘦头陀说的不错,你如杀了他,我也尊你为教主。”然后两人又开始嚷个不停,什么鸿福齐天什么的。

    风萧萧大喝道:“闭嘴!韦小宝哪去了?”

    洪安通忽然叫道:“阿荃,阿荃,你去哪里了,我怎么看不到你?”嚷嚷着就向一旁跑去。

    风萧萧大惊,连忙叫了声道:“都跟上。”运起“岳王神箭”冲了过去,这轻功三女都会,赶紧跟了上去。

    瘦头陀和那道人只听见“嗖嗖”几声,那一男三女已闪身不见,两人对望一眼,也忙跟了过去。

    不多时风萧萧已追到海滩,看见洪安通还在嚷嚷个不停。而韦小宝带着许久不见的方怡、沐剑屏,还有三女风萧萧并不认识,正在与洪安通说些什么。

    韦小宝看见风萧萧大喜过望,叫道:“风大哥,快来救救我们,这个人发疯了。”

    风萧萧闻言急忙一个大踏步,一拳轰向洪安通背心。同时鼓足全身劲力,准备打出半步崩拳。

    洪安通双目通红,面目狰狞,披头散发,也不知躲闪,转身挥掌劈来。两人拳掌相击,竟是硬拼起来。“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只一瞬便交手了十几招。两人同时口吐鲜血,却都不敢收手,一直打个不停。

    风萧萧心下大骇,如此下去,不出十招两人都会被活活震死,定要想个办法。

    电光火石间,风萧萧忽然一个侧步,反手拔出金蛇剑。但洪安通已经一拳打中了他的左肩。

    风萧萧喷出一口血,被打飞了出去。

    洪安通挥舞着双手,“哇哇”大叫着,向他蹦了过来。

    风萧萧把全身的劲力都集中到剑尖,平举金蛇剑,使出“岳王神箭”直射洪安通。忽的右脚猛踩,一剑就将他的双手钉在了一起,然后扬起剑尖刺入了他的脖子。

    洪安通口中“嗬嗬”作响,血不住地从喉咙狂喷而出,但却猛的一用劲,将被剑钉住的双手往前全力一推。

    风萧萧刚才那一剑耗力巨大,现在已然油尽灯枯,再也抵挡不住,他的持剑之手被洪安通这猛然一掌拍到了胸口上。

    洪安通这临死一击,打得风萧萧右臂折断,又喷出一口鲜血,往后横飞了出去,躺着地上不动了。

    雪儿、阿珂、韦小宝、方怡惊骇欲绝的冲了上来,哪知却看见风萧萧正对着他们微笑。

第三十五章 再次飞升

    风萧萧当然高兴,他方才危急之时,灵机一动使出的一剑,是以“咏春半步崩”的发劲方式运用到剑法上,所以刚才那一剑威力才如此大,能接连刺穿洪安通布满劲力的双手之后,还有余力改变方向刺穿他的脖子。

    瘦头陀和那道士这时看出了便宜,疾冲上来,想一举打死风萧萧。

    双儿和一名绝色女子呵斥一声迎了上去,与他们斗在了一起。

    风萧萧转头看了两眼,笑道:“小宝,那姑娘功夫可真不错,想来你是逼不了她的。”

    韦小宝哭道:“风大哥你没事吧,你吐了好多血。”

    风萧萧笑了笑说道:“刚才洪安通那一掌打到了我的右手上,并没有伤到心脉。内伤虽有点重,但我是炼体出身,身体经脉都足够坚韧,只要安静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几人听他如此说,都放下了心,只有雪儿还紧抱着他不肯放手,但是却是不哭了。

    双儿和那绝色女子这时已经杀了那两人走了过来,那女子行礼道:“阁下就是小宝的兄弟,风萧萧风兄弟吧,果然武功高强,我叫苏荃,是……是小宝的妻子。”

    风萧萧微微一笑,心道:“这苏荃真是聪明,知道他在韦小宝心中地位颇高,就想先把名分定下来。不愧是执掌过神龙教的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原来是苏姑娘,小宝他性子跳脱,以后要靠你来管一管了。”

    苏荃听得大喜,知道风萧萧承认了她的地位,正要再说几句,雪儿却叫道:“快把萧大哥送到船上去吧,让他好好疗伤。”

    阿珂接口道:“我们来时让船停在不远处,咱们一起过去吧。”

    众人点头,雪儿抱着风萧萧和大家一起行过去。上了船,一路驶向广东。

    船舱里,风萧萧勉强抬了一下身子,雪儿忙把他扶起,然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坐在床上。

    风萧萧对她笑了一下,然后转头说道:“小宝,你确定要跟着我去渤泥岛吗?你的几个妻子也愿意?”

    韦小宝点头道:“两边都是我的朋友兄弟,我在中间实在是……至于她们几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跟我走了。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个几年,不管谁胜谁负都不会再注意我这个已经消失几年的人吧。”

    风萧萧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在广东换船,我会留一封信给总舵主……我的伤也要回去好好养养了。”

    韦小宝道:“风大哥,这几年我给你找了不少麻烦,这次更是害你身受重伤,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风萧萧大笑,可没笑几声就咳了起来。雪儿忙伸手在他胸口揉了几下,同时不悦的横了韦小宝一眼。

    风萧萧感觉好了点,勉强说道:“这就是缘分吧!”

    韦小宝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见风萧萧神色疲倦,就起身告辞了。

    船行了半月,还有几天就该靠岸了,风萧萧勉强动笔给陈近南写了封信。大概是说,他已把洪安通打死了,可是也身受重伤。这次就回去看看师傅和师娘,顺便养养伤。小宝担心他的身体,就想和他一起出海,从此隐居海外,不想再回中原了。最后希望总舵主能多照顾一下茅十八。

    风萧萧看着这封破绽百出的信,摇摇头,想来陈近南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深究的。感觉又有些疲倦了,就让阿珂扶着他去休息。躺着床上看着阿珂有些苍白的娇容,心下也暗自感动。这些天来,雪儿和阿珂轮流照顾自己,也不再避讳男女之嫌。担心加上辛苦,让两女都憔悴了不少……想着想着,又慢慢睡着了。

    在码头换了一艘大海船,雪儿也把风萧萧的信交给了洪顺堂的人。海船慢慢驶向大海深处。风萧萧靠在船头的躺椅上,看着小雪儿和阿珂的娇容与夕阳交相辉映,还有眼前大海尽头落日的余晖,不由得心迷神醉。

    袁承志、温青青、阿九、何惕守四人正在院子里面聊着天。不知道何惕守说了些什么,让阿九与温青青都有些羞涩的轻笑,而袁承志则在一旁尴尬的苦笑。四人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抬头一看,一群人涌了进来,阿九惊讶道:“小宝?”

    这时一名女子也在人后叫道:“师傅!”

    阿九更加惊讶的叫道:“阿珂?”

    果然人群中露出阿珂俏丽的面容,只是手中正抬着一个躺椅。阿九仔细一看,却见风萧萧正躺在上面冲她微笑着。

    几人都是大惊,袁承志快步走上前来,给他把了把脉,舒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没有伤及心脉,多修养些时日就行了。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温青青插口道:“袁大哥,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袁承志点点头,让何惕守领着众人进客厅。

    风萧萧简略讲了一下经过。袁承志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在旁边另盖一座院子吧。二师兄还是那么鲁莽,幸好有你在……也不知道现在中原到底怎么样了?”

    风萧萧摇摇头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想了想又问道:“不知道师傅炼的丹药有效果吗?早在受伤之前,我的内力也无法增加了。”

    袁承志赞道:“没想到你的内力增长如此之快,短短几年之内就和我差不多了,真是天赋奇才。那些丹药我试过了,可以增加内力,但对我却毫无用处。这里还有几颗,你也试试吧。”递给他一个小瓷瓶,继续说道:“我已经彻底死心,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你还年轻,天份又如此之好,希望由你来解决吧。”

    风萧萧暗道:“我虽刚到这个世界时就身负十年的内力,却没想到静心诀的功效竟如此惊人,短短数年就让我又增加了近十年的内力,不知道这静心诀到底是从何处流传而出,难道真是修仙的法门?”想到这里不由得疑惑丛生,思虑良久,却怎么也琢磨不明白,干脆放下心思,一心修养。

    风萧萧将养了月余,已能正常活动,内伤也经痊愈,只是内力还未回复。想起袁承志的丹药有增加内力的功效,就陆续服了几颗,并开始闭关。静心诀、混元功再加上丹药的帮助,不过几日,内力便恢复大半。并且随着时间的增加,内力增长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让风萧萧心头猛跳,这个情景太熟悉了,当时在庐山上就是如此。风萧萧慌忙停止了运功,却发现灵力不受控制的向身体涌来。他忙起身冲了出去,刚跑到院中,就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重,而人却不住的向上浮,这种强烈的反差,真是让人难过之极,直欲吐血。望着正惊奇看着他的众人,勉强露出了一个苦笑,就感觉到自己彻底漂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小雪儿,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章 中条山中

    当年华山派剑宗、气宗,为练剑、练气孰轻孰重而争论不休。造成两宗相互敌视,都指责对方是旁门左道。最后气宗之人使诡计骗走了剑宗高手风清扬,然后强行要求两宗比剑,胜者执掌华山派。两宗高手在华山玉女峰之上惨烈搏杀,最后双方都死伤殆尽。剩余的几个剑宗高手纷纷重伤,四散逃命,从此再无消息。而气宗之人也所剩无几,诺大的华山派从此败落。

    中条山,位于陕西西南部,华山之东北部,山势狭长,故名中条。山上森林茂密,人烟罕至,华山派剑宗最后两名弟子就隐居在此。他们两人当年外出办事,并没有参与争斗,总算逃过一劫。得知剑宗落败,全宗自刎的消息,悲愤难当。只不过两人辈分不高,武功低微,终不敢上华山一探究竟。只在华山脚下犹豫徘徊,不知道何去何从。却无意中发现一位剑宗长辈,身受重伤,满身鲜血,卧倒于华山下密林之中。两人忙上前为其疗伤,只可惜那位长辈心脉受创,凭着深厚的功力强撑,才逃下了华山。他临死之前,只告诉两人说道:“玉女峰两宗比剑,气宗暗施诡计,我宗伤亡惨重,只余几人受重伤逃离,你两人快去找回风清扬,叫他……”话未说完,已然气绝。

    两人悲痛万分,在埋葬好那名长辈后,便四处寻找风师叔的踪迹。江湖流落数年,却一无所获。失望之下,两人隐居中条山,每日苦练武功,希望有一日能重返华山,一雪前耻。

    二十多年过去了,两人已从当年的风华正茂到了如今饱经风霜的不惑之年。除了每日刻苦练功,生命之中再无其他颜色。

    这一日成不忧忽然说道:“封师兄,你我二人武功练的在高,也是势单力薄,如何能与气宗众多高手一争高下,不如我们出山去寻找一些帮手。”

    封不平道:“我们华山派内部的事情,如何能让外人插手?我苦练二十年,创出这套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自负华山之上再无敌手。只等我剑法大乘,必上华山,重振我剑宗声威。”

    成不忧道:“封师兄的武功我自然是有信心,可气宗最擅使诡计,要是他们一群人围攻我二人,又该如何抵挡。我们起码也要找几个有威望的公证人,让他们老老实实和我们比剑。正大光明的比武较技,我剑宗又何尝怕过他们?”

    封不平思索半晌终于点头道:“不错,找几个公证人也好。”

    两人久未出山,并不知如今江湖之情况。商议半晌,决定先去寻一座大城市打听一下,再做决定。他们平常生活之物,大半由山中打猎所得的毛皮,在山下小镇所换。所以下山之路也是常走,两人身无长物,各自带了柄剑,就向山下行去。

    刚行半途,忽闻得远处树林中有喝哈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打斗。两人心中好奇,便施展轻功向密林奔去。却看见一个穿着蓝布道袍的青年正在林中空地上甩着双手,不知道在做什么。令人颇为惊奇的是,空地上全都是半截树木。两人正不明所以,只见那青年一个踏步,“砰”的一拳,打在面前的大树上,大树当即折断。他又由拳变爪,抓回大树抱在怀中,扛着它朝林里走去。

    两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齐声叫道:“破玉拳!”

    那青年正是风萧萧。那日他再次飞升,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并未受伤,只是内力不知为何消耗殆尽。睁眼四处打量,却发现身处一个不大的山洞中。洞内装饰简单,只有一座石台,台上正有一具骷髅盘坐在上,身旁是一个兽皮包裹。

    风萧萧先是惊了一下,但很快平复过来,站起身向那骷髅行了一礼,道:“这位前辈,在下身不由主来到前辈住所,打扰勿怪。”然后走上前去,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一封用血写成的信,并有一本小册子。看过信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到了笑傲江湖的时代。

    写血书之人叫林清溪,是华山派剑宗弟子。当年玉女峰,剑、气二宗比剑、气宗设下骗局,请了一个妓女冒充世家小姐,把剑宗第一高手风清扬羁绊在江南,导致剑宗大败亏输。他侥幸逃得性命,寻到此处山洞。但已身受重伤,又不知可有其他剑宗之人存活。便想传下一名弟子,不至使剑宗绝传。但勉强撑了三月,始终无人寻来,终于不支而逝。临死之前,心中愤恨难平,留下血书,并附华山剑法一册。希望学成之人,能重建剑宗,不至绝传。

    风萧萧拿起兽皮包裹中的小册子,发现正是他原来练过的华山剑法。不过空白之处,写有不少心得批注,风萧萧看后大为惊叹。他原也练过华山剑法,当时以为不过如此。看过这位林前辈的批注之后,觉得真是字字珠玑,当真是博大精深。他犹如醍醐灌顶,发现了剑法的精妙、威力当真不下于拳法。

    华山剑法就是基本剑势的解析,钩、挂、点、挑、刺、撩、劈,待练的炉火纯青之后便可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剑道。看到这些批注让风萧萧兴奋不已。但兴奋之后却是一脸黯然之色,武功练的在高又如何,小雪儿、阿珂,他的心如撕裂一般,头疼欲裂,仰头晕了过去。

    此后几月,风萧萧若失了魂魄一般,每日只知吃、睡二字。可是却越发的思念起两女来。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要把思绪寄托在练剑上,从此每日必定累得倒头就睡,无暇让自己再思念两女。

    风萧萧天赋惊人,练得数月,华山剑法便已大乘,并开始思索自己的剑道。盘腿、入定、静心诀。才刚闭眼,旋即睁开,灵气频率又变了。

    这一次的频率相当难以寻找,足足近十天才找到正确的频率。比原来更低了,不全神贯注,就根本无法感受到那轻微的波动。

    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身体的频率调整好。庞大的灵力旋涡一样涌入身体,比原来可多了不少,而一旦用静心诀找到了频率,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吸收周围灵气,然后再用混元功转化成内力就行了,比直接修炼出内力的效率可高了两倍多。风萧萧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不枉他花费这么长时间调整频率。

    而他原本就身负将近二十年的内力,就算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灵气浓厚,也应该算得上高手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心的疑问,他连续两次飞升,都比原来世界的灵气要浓郁的多,灵气频率也要低得多。久不增长的内力竟也随着静心诀的运行而快速增加,到底是何原因?风萧萧思索半晌,终于确定,确实是灵气浓度越高,频率反而越低。但至于为什么会飞升,却仍然毫无头绪,只好作罢。

    起身看看空空的山洞,林前辈的骸骨早已经被他埋了。上书“恩师林讳清溪之墓,徒弟风萧萧立”。自己既然学了他留下的剑法心得,自然要帮他完成心愿,待自己功夫在高一些,就要去华山看看能否寻得什么机会。重建剑宗,任重道远,身份也是很重要的,自己要好好谋划一翻。

    风萧萧不愿再住这个阴冷的山洞,便到旁边密林中伐木建屋,可金蛇剑飞升之时并未携带,现在手中无可伐木之物,练剑之时也只是用树枝代替。现在只好以拳断树,想建一座小房出来。每打断一棵树便抗到山洞边上,这里风景甚美,他很是中意。连续十几趟,再次挥拳断树时,却听见有两人正向这里奔来,但他现在不想理会外人,仍是不管不顾,继续向里走去。

    哪知那两人大喊道:“破玉拳!”

    风萧萧很是惊讶,将树丢在地上转身问道:“不知两位是?”

    封不平急切道:“你怎么会破玉拳?你是华山派的?”

    风萧萧点头道:“在下华山剑宗风萧萧。”

    成不忧疑惑道:“你是哪一辈的?你师傅又是谁?”

    风萧萧道:“在下恩师林讳清溪,不知二位又是何人?”

    两人大喜,封不平道:“你是林师伯的弟子?我们也是华山剑宗弟子,我叫封不平,这位是我师弟,成不忧。不知林师伯安好?请容弟子拜见。”

    风萧萧摇头道:“师傅他早已故去,两位既然是剑宗师兄,还请过来拜拜师傅吧。”

    两人听到师伯故去,神情黯然,封不平道:“这是当然,我们这就去。”

    风萧萧引着两人到了墓前,一起拜过之后,带二人到了山洞里,说道:“师傅当年故去时留下血书一封,我苦练武功,希望有一天能达成师傅心愿。”说着掏出血书递给封不平。

    封不平看后,眼泪便流了下来,将信传给成不忧,说道:“我原以为剑宗只剩下我师兄弟二人,没想到林师伯也终于留下了传人,天不亡我剑宗。”

    成不忧也抹泪道:“如今喜见师弟,我是当真欢喜。师弟不如到我们那里去,师兄弟三人也好聚在一起。”

    封不平道:“成师弟说的不错,我们师兄弟能团聚当真是天意,今天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风萧萧道:“如此也好!”

    两人见风萧萧答应,也不下山了,带着他回到住处,打酒做菜。喝到最后两人都是泣不成声,直到醉倒。

    次日,封不平被门外“呼呼”的声音惊醒,发现成不忧还趴在桌上睡觉,风萧萧却不在。忙摇醒他,两人疑惑的循声出去。刚出门,就看见风萧萧正手拿着一根树枝在练剑,只见他剑若惊鸿,每一剑都劲力奇大,不停的传来“呼呼”的声响。两人惊奇的对视一眼,想道:“风师弟看起来年纪不大,想不到内力竟有如此修为,比之我们也不遑多让。”

    风萧萧看见二人走来,便停了下来,笑道:“两位师兄醒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们了?”

    封不平赞道:“风师弟,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混元功内力却如此深厚,实在让我等汗颜不已。你有这等修为,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

    成不忧看见风萧萧脸露疑问的神色,便讲述了他两人昨天做的决定。

    风萧萧却摇摇头道:“两位师兄久不出山,不知道现在华山派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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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华山比剑

    看见两人露出询问的神色,风萧萧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华山派一共也不过三十几人。除了掌门岳不群和他的妻子宁中则算是高手,其余都是低辈弟子,武功低微,不值一提。如果我们带着人上华山去争那掌门之位。一旦打起来,那华山派就真要灭门了。”

    两人面面相觑,实没想到当年威名赫赫的华山派竟然没落至此。

    风萧萧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两人没了主意,便道:“华山派如此没落,正是我们重建剑宗的大好时机。”

    两人听得大喜,成不忧追问道:“怎么说?”

    风萧萧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如今华山气宗之中,只有那岳不群是一流高手,如果我们上得华山,装作要争那掌门之位,他们必然无法抵挡。我们就再退一步,只要求重回华山派,岳不群不会也不敢拒绝。届时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招收弟子,然后细心调教,不出十年,必能压过他一头,如此也不会伤及华山派根本。”

    两人都喜动于色,封不平道:“风师弟说的不错,如此行事虽然慢点,但是胜在稳妥。我们三个对他一个,必胜无疑,这次定能压过气宗一头。”

    成不忧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起身去华山吧。”

    风萧萧摇头道:“先不急,我们需要再磨练一下武功。我听说那岳不群号称‘君子剑’,紫霞功已有一定火候,我们贸然与他争斗,恐怕会吃亏。”

    封不平点头道:“华山九功,紫霞第一。我们干脆再琢磨几手绝招,到时打他个措手不及。”

    三人都深以为然。当下便开始试演剑招。

    封不平看风萧萧只会华山基本剑法,就把夺命连环三仙剑传给了他。这套剑法只有三招,却一剑快过一剑,三招一气呵成,威力巨大。

    风萧萧最喜欢这类剑法,威力大,速度快,却又不像拳法如此耗费内力。不过一个时辰,就把这套剑法使得狂暴无比,让人不敢掠其锋芒。让两人直夸他资质绝顶。封不平高兴之余,就把他创出的狂风快剑教给了他,而风萧萧也把金蛇剑法传给了两人。

    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是封不平苦练二十多年所创出的剑法。使出来如狂风暴雨一般,就算不使用内力,随着招数的增加,剑上也会自然而然产生劲力。如配合内力使用,那股气势当真令人窒息。

    而金蛇剑法也令两人高兴不已,虽然没有金蛇剑,使威力大减。但因诡异狠毒,攻其不备,用来做杀手锏最适合不过。任谁第一次遇上这种剑法,都会措手不及。

    风萧萧也发觉,封不平虽然已剑法见长,但是混元功也已到大乘,自己也只比他高出一线,看来是因为这里灵气略比鹿鼎记要高一些的关系,内力的上限也比原来要高出许多。

    封不平在这里并不算是顶尖的人物,内力却已和袁承志相差无几了,而他的剑法更是高出袁承志许多。金蛇剑法这里也只算的上是二流剑法而已,威力远不如狂风剑法,只有配上金蛇剑,才勉强算是一流。只不过金蛇剑法诡异难测,用来偷袭正好。

    而最让风萧萧欣喜的是,“咏春半步崩”的发劲方式,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在剑法上了,虽然仍是多耗费一倍的内力和劲力,但是却让剑法的威力提高了五成,足以让他完胜封不平。

    数月过去,三人都觉得实力大增,而给风萧萧定做的佩剑也已完成,三人再也等不及,即刻下山直奔华山。

    华山,山势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险峻称雄于世。好在三人轻功都不弱,但即使如此,也足足攀了一个时辰才行了大半。却见一条小路直通山顶,正有两名华山弟子守在当前。

    封不平高声道:“你们去通报一声,就说华山剑宗封不平、成不忧、风萧萧三人前来找华山掌门岳不群。”

    两名华山弟子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有一人向山上跑去,不一会,就见那弟子赶回来,道:“师傅有请三位,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走了不远,便看见远处一片房舍。封不平、成不忧二人不由得感慨万分,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都是面带缅怀。脚步却不停,直接到了大厅外,抬眼看去,只见厅上有一块匾额,上书“正气堂”,两人看后都是冷哼一声。而匾额之下的主座上坐着一个相貌白俊,神情潇洒,身着青色书生袍的中年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三人齐齐拱手一礼,封不平开门见山道:“当年剑宗、气宗玉女峰比剑,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没有亲见,很是不服气,如今自觉练剑有成,便想和你们再比一次。”

    岳不群冷声道:“你们三位早已跟华山派没有瓜葛,为何又来纠缠不休?”

    封不平与成不忧一听大怒,正要上前斥责,却被风萧萧拉了一下,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后上前说道:“岳掌门,我们师兄弟三人独自上山,本就不希望昔日之事重演。如今华山派式微,再也经受不起一次内乱。这次比剑,双方只论输赢,不论生死。只比三场,三局两胜,赢的一方执掌华山派,你看可好?”

    岳不群见风萧萧甚是年轻,应该地位不高,却没想到却是他开口说话,正有些诧异,忽听得“独自上山”这四个字,心中一动,思索了一下问道:“那输了又如何?”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风萧萧说道:“我们师兄弟已商量好,如果我们输了,十年内都听命与你。”

    岳不群听后一愣,暗道:“这次可麻烦了。”却是捋着胡子,半天不言语,陷入两难之中:“如要和他们比剑,自己夫妻两人实无必胜的把握,要是输了又有何面目去见师傅。剑宗三人既然上得华山,定是有把握会赢,又提出如此条件,定然不肯轻易撤手,要是不答应……”

    风萧萧看他如此情况仍是神态潇洒自然,也不由暗赞他养气功夫了得。

    岳不群忽然起身说道:“当年剑宗比剑失败,早已许诺不履江湖,如今上得华山已是失言在前,而本人也绝不会用华山掌门之位来赌斗。如三位仍要一意孤行,华山派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声音铿锵有力,正气十足。

    大厅内三十几名华山弟子也是手按剑柄,神色激动。

    风萧萧心下暗自佩服,这岳不群不过几句话,就把自己放在了道义的一方,实在是了不起,够阴险。心中暗赞,但仍微笑着说道:“岳掌门,我们本就无意再次两宗相残,只是不忍华山如此式微,人才凋零,于心不忍罢了。也罢,如果我们胜了,只求剑宗重归华山便可,岳掌门你看如何?”说话时,特意在“人才凋零”四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相信他一定听得懂。

    岳不群听得这番话,看似诚恳,实则语带威胁。知道他们绝不会再让步了,如果再次拒绝,今日必定不能善了了。他心念转动,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如此诚恳,当年剑宗一门又确实出自华山……那我们就比过三场。如果你们胜了,我就许剑宗重归华山派,如果输了,你们剑宗不得再来纠缠。”

    风萧萧却摇摇头说道:“我们这一辈如果输了,自会听命于岳掌门十年。如果你仍坚持要我们下山,十年后,自有下辈弟子前来华山讨教。”

    剑宗三人不论输赢,都要留在华山。这让岳不群有些心存疑虑,听他如此说反而放下心来,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第一场,不知由哪一位出手?”

    风萧萧笑道:“师兄弟中,我年纪最小,就由我来出手吧。”

    岳不群朝他下首的一个四十多岁,却仍十分俏丽的女人点点头,那女人起身道:“第一场就由我来领教风兄高招。”

    封不平低声道:“风师弟,她就是宁中则,确是一位女中豪杰。”

    风萧萧点头行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岳夫人,在下这便要出手了。”说完拔出长剑,向前走了几步,又叫道:“小心了。”一个飞身上前,舞起一道剑光,快若惊鸿,只听得“叮叮当当”双剑不住交击,宁中则却是不住的后退。她只觉得对方出剑太快,要不是自己熟悉华山剑法,能抢先一步抬剑格挡,必定早已落败。而剑上劲力也是奇大,手已被震的渐渐发麻,知道再如此下去,不出十招,必定会把持不住长剑。猛咬银牙,一个侧步闪开,然后提剑直刺,剑式如虹,嗤嗤之声大作。正是她的绝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她用尽全力,想要反败为胜。

    风萧萧看她持剑陡然向自己刺来,有若雷霆一击,心下暗赞,手却不停。剑尖斜直,点在她剑颚处,猛力一挑,然后顺势一拖,剑就已经横在她的脖子上。随即收剑跃回,抱剑行礼,道:“岳夫人,承让。”

    岳不群原本看得情况危急,生怕风萧萧下毒手,正准备出手相救,却见他已然退回,心下也不由舒了一口长气。

    宁中则行礼道:“多谢手下留情,风兄剑法高超,这场是我输了。”

    华山众弟子都是惊讶万分,没想到武功高强的师娘这么快就败了。而他们连剑招都看不清楚呢。这姓风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怎会如此厉害。

    岳不群拱手道:“这一场是我们输了,不知下一场由哪位出手?”

    风萧萧笑道:“在下不自量力,还是由我出手,岳掌门请。”

第三章 欲振华山

    岳不群点点头不说话,却忽然满面紫光大放,然后一闪而没。反手拔出长剑,把剑抬起,向前一指,正是华山剑招“苍松迎客”的起手势。

    风萧萧知道这是华山剑法中表示礼貌的剑式,笑道:“岳掌门客气,我来了。”说完抢步上前,施展起“狂风剑法”,剑光重重,满是呼啸的风声。

    岳不群却仿佛那狂风中的大树,被吹的哗哗作响,但却根深叶茂,岿然不动。

    两人片刻便交手了十几招,风萧萧发现岳不群不但剑法非常高明,内功更是深不可测。虽然每一剑都没有他的劲力大,但是淳实厚长,蓄劲极韧。

    岳不群剑上的劲力越来越大,脸上紫气弥漫,银色的剑光有如铺天盖地一般。而风萧萧的狂风快剑也是越用威力越大,青色的剑光与银色的剑光缠斗不休,很快周遭的桌椅已被破坏殆尽。

    两人又交手几十招,正是打得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咔嚓”一声,风萧萧长剑突然从中折断。

    风萧萧的内力要比岳不群稍差一些,但相差并不大。岳不群决没有能力震断他的长剑,当然没也料到竟会出现如此情况。他收剑不及,眼看就要刺死风萧萧。心中大惊,心道:“要是失手将他杀死,别说还想收复剑宗,连华山派今天能否保全都难说了。”

    封不平与成不忧也是大惊失色,一齐大叫道:“住手!”抢步拔剑上前,就要夹攻岳不群。

    风萧萧却虽惊不慌,他原本就习惯与人空手搏斗,拳法并不下于剑法,这种情况早已习惯了。他在剑断之时,就已左手成拳,忽的闪身,抬手捶到了岳不群的剑上,“砰”的一声,将剑打偏。接着向后一跃,张开双手拦住了正要攻上前去的两人,开口道:“岳掌门,好武功,这次却是我输了。”说罢,拿起断剑看了一眼,登时差点破口大骂。原来那断剑的截面参差不齐,却是一把劣质的铁剑,只是外表看上去光鲜而已。

    成不忧抢过断剑,一把丢在地上骂道:“该死的王铁匠,竟然卖了一把烂剑给我,还收了我二十两银子。这次差点害死风师弟,我回去定要剥了他的皮。”

    岳不群上前几步,向地上的断剑看了一眼,也是哭笑不得。谁曾想,就这一把烂剑,差点害得华山派灭门。定了一下神才开口说道:“风兄,要不我们再来比过?”

    风萧萧笑道:“岳掌门,我既已认输,就绝不会反悔。现在我们各胜一场,下一场就由封师兄出手。”

    岳不群却早有定计,摆摆手道:“先不急,请三位随我到内室,我有话说。”

    剑宗三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气宗之人最喜欢暗使诡计,不是这次又要耍什么阴谋吧。

    封不平忽然开口道:“那宁中则也要一起跟去,气宗之人,我们只信的过她。”

    岳不群原本满脸笑容,听得此言,以他的城府仍是呆了一下,才旋即笑道:“原该如此。”

    宁中则却不忿道:“我丈夫江湖人称‘君子剑’,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暗算害人……”

    岳不群看剑宗三人脸上都是不以为然的神色,忙打断她,道:“你也一起来吧,我原本就是要叫上你的。”

    宁中则点头起身道:“看来是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剑宗三人都是一脸尴尬,但并未出言反驳,跟着两人进到内室。屋内装饰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岳不群吩咐弟子又搬来几把椅子,然后嘱咐他们不要靠近这里。

    待弟子都出去后,岳不群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华山派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随时都可能被灭门。”

    剑宗二人俱是脸色大变,只有风萧萧不动声色,道:“华山派虽已式微,但仅凭着数百年的威名,就足以震慑宵小,岳掌门更是一流高手,虽然进取不足,但自保应该有余。”

    岳不群摇摇头说道:“自从恩师逝世之后,偌大的华山,竟然只剩下我和师妹两人。我从那时起每日战战兢兢,生怕有人闯上山来,而我又无法抵挡。直到修炼紫霞功有成,师妹武功也有了一定火候,我才敢下山。”岳不群满脸疲倦之色,宁中则也是摇摇头,似是想甩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剑宗三人都是惊讶无比,实没想到赢得华山比剑的气宗,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比之剑宗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岳不群继续说道:“后来我下山四处行侠仗义,终于博得‘君子剑’的美名,勉强撑起了华山派的名声,本以为可以喘口气。哪知十年前五岳剑派会盟,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成为五岳盟主后,私下派人传来口信,希望五岳合一,并成一个门派……”

    封不平猛拍了一下扶手,怒道:“真是无稽之谈,我华山派立派数百年,威名赫赫,岂能并入别派?”

    成不忧也是冷哼一声道:“他这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岳不群拍案而起道:“不错,华山派几百年传承,绝不能断在我岳不群手里。我当即严词拒绝,并厉声呵斥,将那人赶下了华山。”

    剑宗三人齐声叫好,宁中则也是双眼迷醉的看着岳不群,显然是想到了他当时的风采。

    岳不群却忽然转过身体,面向四人,满脸怒容的恨声道:“哪知不久之后,就有一伙黑衣人冲上华山,乘夜偷袭我们。我那大弟子当时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差点就被他们杀死。”

    封不平双眼精光一闪,冷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岳不群点点头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从此之后,我再不敢轻下华山,直至如今。好在我华山威名在外,陆陆续续的还是有人前来拜师,这才收了几十人入门……”说到这里岳不群忽然咬牙切齿,低声吼道:“哪知几年前,我发现二弟子行踪诡秘,悄悄跟踪他到后山,偷听他与人说话,才知道他竟然是嵩山派的奸细。”

    剑宗三人都是惊愤异常,这手段确实太过恶毒。宁中则却是“啊”的叫出声来。

    岳不群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藏不住事,所以才没和你说。怕你表现异常,让他看出端倪。”

    风萧萧接口道:“岳掌门果然思虑周全,只要那奸细认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嵩山派就会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不再会轻易动手,以免奸细暴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岳不群为什么知道谁是奸细,却没有除掉他。

    岳不群深深看了风萧萧一眼,道:“如今本门危如累卵,我希望三位能放下成见,重回华山派。我愿意把大厅之上的‘正气堂’牌匾,换成原来的‘剑气冲霄阁’。”

    封不平与成不忧脸色微变,对视一眼,封不平开口问道:“那剑、气之争又该如何?”

    岳不群面露难色,宁中则却是叹了口气。

    风萧萧忽然开口道:“诸位请听我一言。”看见几人都看向他,才继续说道:“我认为练剑重要,练气同样也重要。如果练剑不练气,犹如有房而无梁,反之则有梁而无房。只有齐头并进,房才不会塌。我当年习武时,就是先学招式以自保,再学内功以克敌。剑、气哪个更重要?就犹如鸡生蛋,蛋生鸡一般,谁也不能解答,就算真有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众人却都摇头叹息,岳不群道:“两者都为主,那便是说两者都不是主。所谓‘纲举目张’,甚么是纲,甚么是目,务须分得清清楚楚。当年本门剑、气之辨,曾闹得天覆地翻。你这句话如在三十年前说了出来,气宗固然要杀你,剑宗也要杀你。你说气功与剑术两者并重,不分轩轾,气宗自然认为你抬高了剑宗的身分,剑宗则说你混淆纲目,一般的大逆不道。”

    风萧萧冷声道:“可是当年两宗之人如今何在?……全都已经在这里了吧。”

    众人都是满脸黯然之色,默然不语。

    风萧萧接着说道:“在江湖上,任何一个高手,都是内力与招式全部都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少林、武当、嵩山、泰山那一个门派的高手不是如此?岳掌门你内功深厚,可我看你招式也精妙非常。封师兄的剑法威力宏大,可是混元功也已练到了大乘。”

    岳不群听后心念转动,点点头说道:“无论如何,当年两宗之争导致本派衰败,如今却是不能再争下去了。”

    封不平道:“岳掌门说的不错,可是以后如何教导弟子呢?是先练剑?还是先练内功?”

    风萧萧接口道:“不是先后的问题,弟子入门先要打熬身体,磨练意志。然后才能学一些入门招式,待练的熟练后,再观其人品、资质,传授其一门内功。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才可传授其更加高深的剑法。用如此方式传授弟子,而不是单纯的练气、练剑。相信若干年后,就不复剑、气之争了。”

    岳不群低头思索半晌,终于开口道:“如此也好。”

    风萧萧终于出了口长气,叹道:“如今华山派风雨飘摇,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宗门墙毁。虽然我人单力微,但也想要尽一份力。”说到这里,风萧萧想到了隐居的袁承志,漂泊的归辛树,为重建宗门而殚心竭虑的冯难敌,以及死去的王凤翔,心里暗下决定,一定不能让华山派没落下去。

第四章 思过崖说剑

    成不忧道:“如为宗门出力我也愿意。”

    封不平赞同道:“风师弟讲的有理,当初……当初……唉……”

    宁中则站起来说道:“我丈夫他二十年来每日战战兢兢,殚心竭虑,想的无非是如何保全我华山宗门。我希望三位师兄弟能放下仇恨,就像风师弟所说,剑、气之争实无必要……师兄,我认为风师弟说的有道理,当年……”

    岳不群也叹了口气道:“当年师门长辈的对错,我们不好评价。但如能重振我华山派,想必他们也只会欣慰,而不会怪罪。我以华山派掌门的身份保证,今后华山派剑、气并重,不再分剑宗、气宗。”

    剑宗三人互相看了几眼,封不平起身行礼道:“华山封不平拜见掌门师兄。”

    成不忧与风萧萧也站起身来,向岳不群行礼,口称掌门师兄。然后三人又转身向宁中则行礼,口称师妹。只有风萧萧叫她师姐。

    大喜的岳不群立刻带着三人出去召集门中弟子训话:“当年我们华山派剑、气两宗为练剑、练气孰轻孰重,争斗不休。最终在玉女峰斗剑,师门长辈死伤殆尽,导致我华山派人才凋零。如今我和三位师弟商议良久,决定以后我华山派弟子,既要练剑,也要练气,再也不分剑宗、气宗。而他们三人也从此回归华山,以后你们都要尊为师叔,不可怠慢。”众弟子齐声应是,然后挨个向三人行礼。

    岳不群大为激动。如今剑宗三人回归,华山派实力陡增数倍。他终于舒了一口长气,再也不用担心华山派会随时被人灭掉了。

    当晚岳不群也开了禁酒令,众弟子喝的不亦乐乎,尤其是令狐冲,抱着酒坛子一直喝倒。

    华山玉女峰,峰上林木葱茏,环境清幽。林中有一座演武台,当年剑、气二宗正是在此处拼杀,导致了华山派如今的衰败。风萧萧就住在演武台旁边的小屋中,每日练功不辍。

    风萧萧常年修习静心诀,使他心性淡薄。连续两次飞升,接连失去亲人、爱人,导致他性情坚定。而刚飞升到此地时,他独自生活了大半年,又让他习惯了孤独。如此练功对别人是煎熬,他却甘之若饴。

    起初封不平和成不忧还会上来陪他练功,可没过多少时日,就觉得风萧萧练功太过疯狂。他们自认二十多年练剑,不曾有一日懈怠,已是十分刻苦,却也做不到如他一般。只坚持了几日,两人便受不住,回到了主峰,不过心下却暗自钦佩:“难怪风师弟如此年轻,武功却如此高,我们确实远不如他。”

    而自从两人离开后,这玉女峰就少有人上来,岳不群只来过一次,是专门请他去教导令狐冲,并简述了原因。

    原来是青城派观主余沧海写了封信给他。措辞倒也很客气,说道管教弟子不严,得罪了贵派高足,特此道歉什么的。

    岳不群招来弟子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令狐冲惹的祸。去年腊月,他在汉中喝多了酒,遇见了青城派弟子,便开口嘲笑他们的外号。把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喊成了狗熊野猪,青城四兽。那两个青城弟子自然大怒,上前就要教训令狐冲。结果反被令狐冲教训了一顿,当真打成了狗熊野猪。听到这里风萧萧也是暗自好笑,这个令狐冲实在很对他的胃口。

    岳不群却不这么看,把令狐冲打了三十棍,并让他上思过崖面壁。可是又担心他荒废武学,所以就想要风萧萧这个疯狂练功的人,过去磨磨他的性子。并让劳德诺带上他的亲笔信,远赴青城,上门道歉。

    风萧萧暗叹岳不群老奸巨猾,一箭三雕。既威慑了华山众弟子,又竖起了帮理不帮亲的大旗。还赶走了劳德诺。虽然私下腹诽,但还是带着令狐冲上了思过崖。

    令狐冲性子跳脱,让他呆在一个地方不能动,真是痛苦至极。可是他挨了三十杖,想动也动不了,只好找风萧萧说话。

    风萧萧却根本不理他,每天练剑、练拳、练功,晚上就练静心诀。看得令狐冲直咋舌,心道:“难怪风师叔武功如此之高,每天除了练功吃饭就不做别的事了,就连睡觉都在打坐。可是如此活着,就算武功再高,人生又有何意义,这也未免太无趣了。”

    令狐冲身体健壮人又年轻,将养半个月已然大好,便也拎着剑,出来耍了几下剑法。风萧萧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甚是好笑。

    原来令狐冲用剑极其刻板,剑招当真用的分毫不差。可是他不但性子放荡不羁,就连人长得也潇洒飘逸,却使出如此呆板的剑法,相差之大,真让人忍俊不禁。

    看他耍个不停,风萧萧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用的剑招是正确的,可剑法是错误的,像你如此练法,永远不能成为高手。”

    令狐冲一愣,却马上会意道:“师叔是说剑招和剑法不一样?”

    风萧萧觉得令狐冲果然聪慧,一下子就抓住重点,朝他点点头笑道:“不错,你刚才练的这套养吾剑法,其中的精妙之处源自‘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这一句,想要用好此剑法,必须饱读诗书,一股浩然之气存于心中,使于剑上,自然威力大增,群邪辟易。”

    令狐冲拍手叫道:“师叔说的不错,难怪师傅使来,气势逼人,我自认已练的纯熟无比,却威力甚小。原来是因为师傅饱读诗书,我却胸无点墨的关系。”

    风萧萧道:“倒也不全是如此,主要原因还是你性子跳脱,不符合此剑剑意,所以才无甚威力。”

    令狐冲眼前一亮,问道:“师叔,什么是剑意?”

    风萧萧道:“剑意,就是剑法表达的意思。”说着比划了一个剑招道:“你感觉这招像什么?”

    令狐冲道:“我好像看到了一条毒蛇,正蓄势攻击。”

    风萧萧满脸赞赏,道:“这是金蛇剑法的其中一招。”不等他开口,又比划了几招,问道:“你感觉这几招像什么?”

    令狐冲满脸兴奋,似是悟到了什么,叫道:“我感觉像狂风卷过一般。”

    风萧萧感叹他真是天赋过人,如此一块美玉,竟被岳不群教成了一块石头。点着头说道:“这套剑法是你封不平师叔练剑二十年所创,就叫“狂风剑法”。而你想要练好剑法,就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剑意。”

    令狐冲低头想了一下,又问道:“师叔你的剑意又是什么?”

    风萧萧起身,猛然向前一冲,“唰唰”声大作,飞速的使出了十数招。然后停剑转身,问道:“你看出来什么?”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说道:“狂暴、诡异、狠毒。”

    风萧萧大笑道:“说的不错,你果然天赋惊人,你想找到自己的剑意么?”

    令狐冲点点头。

    风萧萧道:“想练剑,先练拳,让我看看你的拳脚功夫。”

    令狐冲尴尬道:“我的拳脚功夫极差。”

    风萧萧也不失望,说道:“没关系,你用全力,向前猛打三拳就行了。”

    令狐冲摆开架势,向前打了三拳。

    风萧萧看完之后,也摆出一个姿势道:“别用内力,跟着我学。右脚踏地,是不是感觉有股力量,再推你的脚?”看见他点头,接着说道:“试着引导这股力量,由脚到大腿,然后扭腰沉气,再把劲力蓄在丹田,提气运到胸部,微微凝聚,再到肩膀,旋转手臂把力存住,扭动手腕,出拳。”

    令狐冲“呼”的一声,打出了这一拳,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要知道他可一点内力都没动用。

    风萧萧把剑递给给他,说道:“像出拳一样出剑,记住,最后要意劲于剑。”

    令狐冲猛然踩地,“嗤”的就刺了出去,然后又是“嗤嗤”的连出两剑,兴奋道:“好厉害。”

    然后又摆开架势,用上了全力,“唰唰”出了几剑。然后高兴的叫道:“师叔,我这几招比原来大了近一成的威力,就是感觉有些耗力。”

    风萧萧点头道:“这是我的独门技巧,等下我就把口诀教给你,但你不许传给别人。等练的熟练了,不论你使什么武功,都可以使你多耗些劲力,而让威力提高三成。好了,你现在开始修炼华山基本剑式,不能使用内力,要做到每一式都要蕴含劲力。”然后便念出了一大段口诀。

    令狐冲果然聪慧过人,只听一遍就记得**不离十了。风萧萧暗赞了几句,又念了两遍,接着就让他边练剑,边体会口诀中的运劲之法。

    这个口诀就是“咏春半步崩”大部分的炼体之法,却没有将“如何快速聚劲”的这部分传给令狐冲。少了这一部分,“咏春半步崩”就不能运用到内力上了,如此最多只能提高三成武功威力,并且无法加快出招的速度。

    完整的“咏春半步崩”,风萧萧只传给了雪儿,让她无论是武功威力和出手速度都提高了五成。

    令狐冲果然天赋惊人,而且他的华山剑法本就纯熟无比,不过三天时间,已然达到要求,忙去找风萧萧演示给他看。

    风萧萧看过后点点头道:“你现在把剑招连起来使一遍。”

    令狐冲迅速的使出了几十招。风萧萧又道:“把剑招反过来再练一遍。”

    这次可就没那么顺利了,令狐冲练了不过三招,就使不下去了。停剑问道:“师叔,招式接不下去了。这招金雁横空,剑尖在左,而下一招朝阳初升,却是在上。”

    风萧萧道:“蠢货,你不会顺势上划吗?”

    令狐冲叫道:“这样也行?”

    风萧萧接过长剑道:“为什么不行?谁规定不行?没有这招你不会随手创出这招吗?”说完,便倒着使出了刚才那几十招。把剑又丢了回去,说道:“你把顺序打乱再使一次。”

第六章 平沙落雁

    风萧萧心中暗暗摇头:“这中年人不像是武林中人,到像是个商人。满脑子都是和气生财之类的,完全不知道江湖中拳头大才有理。”不过听他们交谈,也知道了那中年人就是林震南,少年是他的儿子,林平之。

    林震南教林平之使的那惨不忍睹的剑招,风萧萧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暗自哀嚎:不知道青城派几时来灭他满门,要是天天看这两人使这些烂招,还一副洋洋自得,我是高手的样子,真的怕自己会吐出来。

    好在青城派没让两人等多久,不过数日光景后的一天傍晚,风萧萧就发现他们开始动手了。

    青城派的人用催心掌之类的功夫,打死了一个镖师,身上并无外伤。然后将此人丢到了福威镖局院中的菜园里。

    可笑的是,那林震南竟然以为那镖师是生了急病死的。之后更夸夸奇谈,认为自己手下虽有八十四名一流镖师,可也不能太过显摆,打胜了别人也没什么好处,要和气生财。

    要不是风萧萧反应快,捂住了岳灵珊的小嘴,恐怕她已经笑出声来了。福威镖局一干人等肯定是发现不了,但是青城派就说不定了,那余沧海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

    估计青城派的人也被林震南的一番话恶心到了,又打死了一名镖师丢在大门口。

    更好笑的事情发生了,那镖局中人竟然认为是四川恶鬼来索命。

    岳灵珊笑得差点没掉下房去,幸好风萧萧反手点了她的穴道,不然这次连福威镖局的人都可以发现他们了。

    风萧萧低声说道:“你不要再笑了,等你平静下来,我在解开你的穴道。”

    岳灵珊的一对大眼睛眨巴眨的,表示知道了。

    风萧萧才继续观察院中的情况。

    那林震南到底不是傻瓜,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仔细询问了林平之,才知道他之前和青城派的人起了冲突,还杀了一人。

    风萧萧一听就知道是青城派设的一个局,就是故意找借口,好打上门来。

    那林震南还笨笨的带着几个人去埋尸的地方去查看情况。果然,他刚走不久,就有几个青城派的人出手砍断了镖局门口的两杆镖旗。

    林震南回来后大怒之下,更是蠢的派出大量人手分散到城内查探情况。

    林震南的一番幼稚的举动,已然让青城派摸透了虚实,他们只留几人守在门口,其他人想来都去追杀那些离开的镖师了。

    风萧萧解开岳灵珊的穴道摇摇头暗自嘲笑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守了一夜,到天色发白之时,青城派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还抬着不少尸体,想来就是那些四处巡视的镖师了。而林震南一家竟然还在睡觉,等到他们被惊恐的手下叫醒,那些镖师的尸体已经被丢在了大厅里,共有十七具。

    风萧萧摇摇头,这青城派下手太狠了,余沧海此人果然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林震南的夫人胆子倒是极大,拎着金刀,跑到院中破口大骂,结果被人一砖头把金刀打得粉碎。当下也不敢再开口了,叹了口气,回到了屋中。

    风萧萧知道肯定是余沧海出手了,青城派也只有他有此功力。忙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人身高不逾五尺,却自有一股高手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正跟身边的弟子跟说些什么。

    那弟子转身在大门外青石板上,离门约十步之处,用鲜血写了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然后画了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林震南发现此事之后,竟然派人一个一个的走出去,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出门十步者死”。

    看到这里连风萧萧都快晕了过去,是憋笑憋的。不过岳灵珊毕竟年纪还小,见了这么多死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等到黎明时分,林震南又干了件,真的是最蠢的事情:他将镖局上下一百多人都聚在院中,让他们一起骑马从北门冲出去,然后就用自以为低的声音,交待夫人和儿子偷偷向南行。

    风萧萧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敢用脑袋保证,第一,余沧海绝对拦不住,也不敢拦,一百多个骑马向前冲的人。第二,院中可能只有那些镖师武功太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风萧萧带着岳灵珊跟着青城派的人,而青城派的人全部跟着林震南一家三口,没一个人去跟着那一百多个镖师。

    风萧萧此时已经哭笑不得,真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林震南自己作孽真怪不得旁人。

    福威镖局所谓近百人的一流高手,全都练的是外功,可能在现代算得上是顶尖,但估计还比不上王凤翔,更别提内功高手满地走的现在了。不过福威镖局人数众多,如果行事小心谨慎,青城派也拿他们无法。所以余沧海才先用总总手段让他们自乱阵脚,直到此时才亮出锋刃,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待到午时,以为甩开追杀的林震南一家,竟然去了一家大道旁的小饭铺打尖。估计这时青城派的人也忍不住了,几十人全都涌了出来,排成数排,站到了小饭铺的不远处,并派了一个人前去寻衅。

    那人和林平之斗了几招,然后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这时,林震南夫妇猛然拔出武器上前……上前……讲道理。

    余沧海戏虐的笑了一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又走出三个人,走到林震南一家面前和他们……讲道理。

    青城派三人颠倒是非黑白,反把林震南三人说的哑口无言。然后才动手制住了他们。

    风萧萧低声对岳灵珊笑道:“该轮到我上了,你呆在这里小心戒备。”拔剑在手,运起岳王神箭,一个直冲,便到了小饭馆里,然后左挑右点,片刻功夫,已然把青城派四人都制住了。

    这时,余沧海才带着众弟子赶来过来,大叫:“住手。”

    风萧萧笑道:“我已经住手了。”

    余沧海闻言一滞,好一会儿才大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们青城派的事?”

    风萧萧忙一行礼道:“原来是青城派的侠客们,我还以为是落草的小蟊贼,想要谋财害命,所以才路见不平,准备拔刀相助呢。”

    林震南大喊道:“这位少侠,请你救救我们。”风萧萧瞥了他一眼,原来他还没傻到家。

    余沧海报出门派后,见风萧萧持礼甚恭,笑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越听越觉得不对。正好林震南又大喊救命,他便阴声道:“阁下看来真要和我青城派作对了?”

    风萧萧大声叫道:“你们明明是想谋财害命的毛贼,竟然还敢冒充侠义心肠的青城派高人,实在可恶之极,让我来好好教训你们。”说罢,不等余沧海开口,一个飞身就冲了上去,使开“狂风剑法”,顿时“呼呼”声大响,瞬间就扫倒了七八个青城派弟子。

    余沧海见状大怒,拔剑向前一冲,长剑连点,“嗤嗤”的幻出条条剑光。剑招连绵不绝,中间连变招都没有,只有不停的进攻。

    风萧萧却是吃了一惊,他下山之前曾向岳不群打听过,青城派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剑法,多是以配合轻功出手,讲究一粘即走,一击致命。却没想到余沧海却使出这一套,一往无前,迅速密集的剑法。想来该是他新创的剑法,难怪他如此自信,倾巢出动的要来灭掉福威镖局。

    风萧萧只挡了十数招,就已经看穿了余沧海的剑路,无非是仗着速度快连续出剑罢了。“嘿嘿”的笑了两声,迅猛的挥出数剑,直接劈散了他的剑光。

    余沧海原本以为碰上一个初出茅庐,热血未退的二愣子,但和风萧萧对了十几招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只吃人的猛虎。感觉对方剑上的力量迅速增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有心出声,叫众弟子先擒下林震南三人,可是就是被压得开不了口。

    风萧萧冷笑一声,忽然使出金蛇剑法,立刻就在余沧海身上割出了十几个伤口,都是斜着剑拖开,将伤口拉的大大的,却砍得不深。接着将身体一转,又在他背后割出了十多个伤口,然后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余沧海直直往前飞去,全身的血飞溅出来,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屁股向后,趴到了地上。

    众弟子慌忙将余沧海扶起,却被他一把推开,叫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萧萧轻蔑道:“你也配问?你又是什么人,可别告诉我你是余沧海余大侠。”

    余沧海这下总算明白了,他被面前的这人给耍了,颤声道:“你……你有种就报上名来……”

    风萧萧大笑着冲了上去,旋身一剑将围在余沧海身边的众弟子全都卷开,然后闪到余沧海背后,朝他屁股又踹了一脚。看着他满身鲜血的又趴到了地上,才学着他的口气说道:“你……你有种就再问一遍……”顿了一下,见没人接话,又说道:“既然不敢问,还不快滚。想死吗?”

    青城派敢灭福威镖局满门,但风萧萧却不能灭青城派,甚至不能废了余沧海,否则嵩山派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向华山派发难,其他门派也不会站在华山派这边。毕竟福威镖局最终没有被灭门,华山派完全没有借口为他们出头。

    看着余沧海不时回头露出的怨毒目光,风萧萧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他喜欢羞辱别人,就不要怪别人羞辱他。

    待得青城派的人都走远了,风萧萧才走到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的林震南一家三口身边,解开了他们的穴道。三人跌坐到地上,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

第七章 拔剑杀贼

    而不知道是不是林平之遭此大变,突然开窍了。他忽然福至心灵,一个翻身,连滚带爬的跪倒了风萧萧面前叩拜道:“还请师傅收下我。”

    林夫人这时也回过神来,叫道:“还请恩公收下平儿,我们一家三口定然侍奉至诚。”

    风萧萧摇摇头道:“我目前不想收徒……但我师兄正准备再收个弟子,只不过他择徒甚严,我看你儿子的资质……”然后又摇摇头。

    林震南急忙开口道:“不知贵师兄是何方高人?只要我有的,不论金银珠宝还是名人字画,都愿意全部奉上。就算没有,我也会尽力收集,只求贵师兄开恩收下平儿。”

    风萧萧大怒道:“哼,江湖之中,想拜入我师兄门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当他是江湖骗子吗?”

    林夫人忙道:“是……是我们说错话了,我们一家遭逢大难,难免有些思虑不清。恩公既然救了我们,不妨救人救到底,收下平儿,我们夫妇二人就算死也瞑目了。”说到这里,三人想到差点家破人亡,便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风萧萧看火候差不多了,故作犹豫地说道:“嗯……他拜师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三人闻得此言慢慢收住了眼泪,互相搀扶这站了起来。

    风萧萧将岳灵珊叫了过来,但也不作介绍,说道:“我既然救了你们一家,现在放手不管也于心不忍,可是本派门规深严,我也无权代师兄决定收他为弟子。不过你一家遭此大难,想去本派暂为躲避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震南喜道:“不是恩公是何派高人?”

    岳灵珊抢答道:“我们是华山派的,他是我的师叔。”

    风萧萧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让岳灵珊喜滋滋的。

    林震南三人震惊非常,华山派威震江湖数百年,如今的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更是声名显赫。他们自知身份悬殊太大,往常镖局送礼都没敢往华山上送。没想到如今却有机会和华山派的高人拉上关系,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夫人忙拉着丈夫和儿子,跪拜道:“今日恩公救了我等一命,大恩大德,结草衔环,永世不忘。还请恩公告知姓名,我们一家三口,定会日日叩拜。”

    岳灵珊笑道:“我师叔名叫风萧萧,他人可好了。”

    风萧萧微微一笑道:“如今你们就跟着我上华山吧。其他的事等上了华山再说。”

    三人又行了一次礼才点头应是。

    去华山的路上,林震南一家人对风萧萧与岳灵珊两人恭敬非常。他们虽是逃难出来,可身上竟带有大量的钱财。让两人无论吃、住都是上品。风萧萧却不由得想起与韦小宝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回到华山后,风萧萧却发现山上只有宁中则和二十几名弟子。忙询问原因,原来几日之前,衡山派遣人送来请柬,说道鄙派刘正风师叔金盆洗手,希望华山派诸位能前来观礼。

    岳不群也希望借此机会,将华山剑宗回归的消息向武林宣布,于是带着两位师弟和近十名弟子前去赴会。并交代风萧萧回来后,让他也赶去衡阳。

    风萧萧将林震南夫妇托付给宁中则,却不顾岳灵珊苦求,并没有带着她,反而带着林平之往衡阳赶去。他可不愿意林平之和岳灵珊两人日久生情,否则福威镖局将来肯定会成为岳不群的附庸了,这对剑宗却是大为不利。

    两人加速赶路,一路上林平之再也没有富家子弟的作态,反而沉默寡言,服侍周到。风萧萧口中不说,心中却很是满意,不过林平之资质甚低,他是绝不会收为弟子的,顶多日后多加照顾就是了。

    衡阳城回雁楼中,令狐冲正暗自焦急。他和华山众人几日前就到了衡阳,住在客店里。岳不群特意嘱咐不可随意出门走动,但他生性好动,哪里呆得住,偷偷溜出来买了壶酒,拎着四处闲逛。

    逛到城郊,发现一个淫贼正缠着一位恒山派的师妹。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淫贼是鼎鼎大名的“万里独行”田伯光,而恒山派的师妹叫仪琳。他当即拔剑上前和田伯光斗了起来。

    令狐冲武功不如田伯光,轻功更是差得远。好在他得到过风萧萧的指点,武功大进,攻敌虽不足,自保却是有余。

    田伯光不耐与他纠缠,便提着仪琳向城内跑去,令狐冲当然追之不上。好在田伯光提着一个尼姑甚是显眼,令狐冲靠着问路终于跟到了回雁楼,又怕田伯光再次捉着仪琳跑走,便坐下与他喝酒赌斗,想要趁机救回仪琳。

    酒楼里正有两个泰山派的人在吃饭,看到令狐冲和田伯光一起喝酒吃肉,称兄道弟,还挟持了一个恒山派的小尼姑。登时过来把令狐冲大骂一顿,然后双双拔剑,就要降妖伏魔。

    令狐冲原本打算和他们联手对付田伯光,哪知他们只出了几招,就挡不住田伯光飞快的刀法,被砍死了一人。另一人见状大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令狐冲只好继续与田伯光周旋。正在暗自焦急时,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转头一看,大喜叫道:“风师叔。”

    风萧萧正含笑看着他,问道:“地上这人是怎么死的?”

    令狐冲行礼道:“风师叔,这位泰山派的师叔,是被这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所杀。”他见风萧萧到来,心中有了底气,也不在和田伯光称兄道弟了。

    田伯光武功不错,人也精明,见令狐冲前恭后倨,心下暗叫不好。虽然眼前之人年纪甚轻,可令狐冲如此做态,想必是定有缘故。但他自负轻功过人,却也不慌张,拱手问道:“不知尊驾何人?”

    风萧萧微笑道:“我叫风萧萧,你既做了淫贼,又碰到了我,想必是活不成了,看你也算条汉子,你拔刀吧。”

    此话极为不客气,但田伯光却并未发怒,他厮混江湖多年,又干了淫贼这种勾当,能到现在还没死,自然有过人之处。他干笑了一声说道:“阁下竟然是令狐兄弟的师叔,想必武功定然了得,我便请教一二。”起身让过桌子,向旁走了两步,反手拔刀,横在胸前,道:“还请阁下赐教了。”

    风萧萧笑眯眯的抽出长剑,拎在手上,说道:“我听说你的刀很快,今天便来来试试。”说完,“呼”的一声,当头直劈,直传出风雷之声,显然是劲力极大。

    田伯光惊骇之下不敢硬接,忙斜身闪开。

    风萧萧圈转长剑,拦腰横削,划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

    田伯光运起轻功,纵身从剑上跃过。

    风萧萧长剑反撩,“嗤嗤”地疾刺他后心,这一剑变招快极,田伯光背后不生眼睛,势在难以躲避。

    田伯光身在半空,既已无处借势再向前跃,回刀挡架也已不及,却见他左脚伸出,点在一旁的桌子上,借力一个旋身,闪在了一旁,横刀猛退几步,“唰唰”的舞出了几个刀花,满头冷汗,生怕风萧萧乘机进攻。

    风萧萧却停住了手,点头道:“武功果然不错。”

    田伯光颤声叫道:“阁下难道是华山剑宗的高手?”

    风萧萧轻笑一声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田伯光叫道:“你姓风,难道是风清扬老前辈的……”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全身大震,不敢再多说,向后急退,朝身后窗台直射过去。

    令狐冲见他倒着后退,仍是如此速度,面色大变,喊道:“师叔,可不能让他跑了。”

    风萧萧笑眯眯的望着田伯光,直到他手扶窗台,正要翻身逃走时,才平剑在身前。只见流光一闪,长剑便刺入了他的脖子,然后潇洒地撤剑回身。

    林平之激动非常,他见风萧萧只几剑便杀了田伯光,所用剑招也是精妙无比,闻所未闻。心中想道:“要是我也会如此厉害的剑法,定能杀了余沧海那老贼,一雪前耻。”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拜入华山派。

    令狐冲看着田伯光斜靠在窗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下也是打了个哆嗦。忙转身介绍道:“师叔,这是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妹。”

    风萧萧看向这个低着头,不住念经的小尼姑,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色美人,愣了一下,笑道:“你叫仪琳,好……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仪琳红着俏脸,低头合十道:“多谢风师叔相救。”却是不敢抬头,生怕看见田伯光的尸体。

    当下令狐冲便领着他们,前去华山派所在的客店。在路上风萧萧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令狐冲对他甚是亲近,全都说了出来,就连他口无遮拦说得一些对恒山派不敬的话也没有隐瞒。

    仪琳小尼姑在旁羞得俏脸通红,低着头只知走路,一直到了客店心情才稍微平复。

    进房行礼后,令狐冲道:“师傅,这位就是恒山的仪琳师妹。她被田伯光捉住,弟子一路追赶,幸好遇到了风师叔,才杀死了那个淫贼。”

    仪琳俏生生的合十道:“恒山仪琳参见华山岳师伯。”然后侧身拜了一拜道:“多谢风师叔和令狐师兄救命之恩。”声音娇脆可人。

    风萧萧只是笑了一下,微微颌首。令狐冲却赶忙回礼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出手相助也是理所当然,仪琳师妹客气了。”在岳不群面前他可不敢乱说话,行事甚是有礼。

第八章 谦谦君子

    岳不群捻着胡须欣慰的笑道:“冲儿说得不错,我们五岳剑派相互扶持,看见同门有难自当出手。”顿了一下问道:“不知恒山是哪位师太带队,前来参加刘师兄的金盆洗手之会。现在又在何处?”

    仪琳答道:“启禀岳师伯,这次来的是我的师傅定逸师太。我……和师傅她们走散了。”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以细不可闻,双颊也晕红如火。

    岳不群看她娇羞的模样,也不由心下赞了一声:“好美的小姑娘,怎么却做了尼姑了?”然后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先在此休息,明日带你去参加金盆洗手之会,定能见到定逸师太。”然后叫令狐冲带她去房间。

    等仪琳离开后,风萧萧指着林平之说道:“掌门师兄,他便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林平之当即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说道:“求师父收录门墙,弟子恪遵教诲,严守门规,决不敢有丝毫违背师命。”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福威镖局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对此也深表同情。可是我若收你为徒,不免有人会说我乘人之危。”

    林平之磕头道:“弟子一见师父,说不出的钦佩仰慕,那是弟子诚心诚意的求恳。”说着连连磕头。

    岳不群笑道:“好罢,我收你不难,只是你还没禀明父母呢,也不知他们是否允可。”

    林平之道:“弟子得蒙恩收录,家父家母欢喜都还来不及,决无不允之理。”

    风萧萧接口道:“林总镖头夫妇二人,如今正在华山修养。在我离开之前特意对我嘱咐过,一定要他拜入师兄门下。”

    岳不群听得此言,向着风萧萧微微一笑,捻着胡子思索了一下道:“风师弟,你去将他们都叫来。”

    不一会儿,华山众人都进了屋中。岳不群开口道:“我刚收了林平之做我的弟子……平之你向几位师叔和师兄行礼。”

    面色焦黄的是二师叔封不平,身材矮小的是三师叔成不忧,满脸笑容的是救了自己一家的四师叔风萧萧。然后是几位师兄,潇洒飘逸的是大师兄令狐冲,枯瘦老者是二师兄劳德诺,身形魁梧的汉子是三师兄梁发,不停挤眉弄眼的是六师兄陆大有等等。林平之都一一拜见。

    岳不群道:“还有你师母和一些师兄师姐,等你回到华山之后再正式拜见。”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女声在外面粗声粗气的喊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声音比男子汉还粗豪几分。

    众人忙快步出门,岳不群行礼道:“原来是恒山定逸师太。”华山众人纷纷行礼。

    定逸看见竟是岳不群带着人亲自出来,顿时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岳掌门,你们华山派的门规可是越来越松了。”

    岳不群肃然道:“不知师太这是何意。”

    定逸忽然指着令狐冲大声道:“你这畜生,将我的小徒儿掳哪儿去了?”

    岳不群听到此言,顿时放松了面容,说道:“师太,你可能有所误会,仪琳师侄确实在我这里,但绝不是冲儿掳来的。”然后转头叫陆大有去将仪琳带来,继续问道:“不知师太从何得知此事?”

    定逸大声道:“你还要赖?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着?”

    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回雁楼。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令狐冲师兄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早已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听到,仍是一般的暴怒,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不知岳掌门如何解释?”

    风萧萧上前一步道:“定逸师太还请息怒,那淫贼田伯光,已被我和令狐师侄合力杀死了。”

    定逸听了一愣,然后斜眼瞅着风萧萧,道:“你又是谁?你们杀了田伯光?”

    风萧萧笑道:“在下华山风萧萧,是令狐冲的师叔。那淫贼田伯光在郊外掳了仪琳师侄,令狐冲一路追击,直到在回雁楼才截住他。可是令狐冲担心误伤仪琳师侄,便不敢轻易动手。正与那田伯光周旋时,冲来了两位泰山弟子,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大骂,然后就拔剑攻击那田伯光。令狐冲本想上前帮助,却没料到那泰山弟子一招都没接住,被那田伯光直接砍死了。而另一人拔腿就跑。正好这时我赶到了那里,两人合力终于把那淫贼杀死。此事仪琳师侄在场,你一问便知。”

    定逸听到这里,脸上怒意散去,说道:“原来是这样。”随后又怒道:“好个天松,竟然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自己胆小怕死,连他师侄的尸体都不顾就跑了,反而诬蔑令狐师侄结交淫贼,真是可耻。”

    这时,陆大有带着仪琳走了过来,只见她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一见便对她心生好感。

    仪琳看见定逸,眼眶便是一红,一双妙目之中泪水滚来滚去,眼见便要哭出声来,叫道:“师傅!”

    定逸连忙抢步上前,半搂住她,道:“好徒儿,不要怕,师傅在这里,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然后将仪琳拉到一边,又安慰了她一下,接着低声询问起来。

    不一会定逸便放开了仪琳,过来向岳不群合十道:“岳师兄,刚才贫尼多有得罪了。”

    岳不群笑道:“师太也不过是担心仪琳师侄的安危罢了,刚才之事师太不用在意,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定逸笑道:“岳师兄果然不愧是‘君子剑’,贫尼佩服。”又转向风萧萧道:“这次仪琳遭得大难,多亏有风师兄和令狐师侄解救,贫尼万分感谢。”

    风萧萧微微一笑道:“此事主要是令狐冲的功劳,要是没有他缠着田伯光,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定逸也是一笑,道:“风师兄照顾晚辈,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刚才我已听仪琳说了,风师兄果然武功高强,只几剑就杀了田伯光那个淫贼。而令狐师侄既然是为了救仪琳,那我也不再追究你说的那些狂悖之语了。像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之类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令狐冲冷汗直冒,岳不群已经将脸板了起来,正要开口训斥。便在此时,有两个青衣人,提着灯笼,快步奔进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手中所提灯笼上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当先一人道:“晚辈奉敝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

    定逸道:“不须多礼。两位是刘三爷的弟子吗?”

    那人道:“是。晚辈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向师伯请安。”说着和米为义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

    定逸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刘三爷。”

    向大年转向着岳不群等人问道:“这几位是?”

    定逸笑道:“他便是华山派岳掌门。”

    向大年喜动于色,拉着米为义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欢然道:“原来是华山‘君子剑’岳掌门,久慕英名,家师实没想到岳掌门能亲自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得罪了岳掌门,还请勿怪。”

    岳不群微笑道:“不必客气,我们这便去刘贤弟府上。”

    向大年提着灯笼当先领路。定逸与岳不群并肩而行,恒山派和华山派众人跟在后面。一群人转过了街角向北行去,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正忙着迎客。

    刘正风得到讯息,又惊又喜,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华山掌门居然亲身驾到。赶忙迎了出来,没口子的道谢。

    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

    余沧海还有一些武林中人也都全部跟着出迎。余沧海看见风萧萧跟在岳不群身后,登时脸色大变,寻思:“难道他是华山派的人?可从没听说过华山派有这么个人物,华山掌门亲自到此,谅那刘正风也没这般大的面子,必是为我而来。而那人如此年轻就这么厉害,想必岳不群就更不好惹了,我该如何是好?”

    哪知岳不群见到他时,一般的深深一揖,说道:“余观主,多年不见,越发的清健了。”

    余沧海强装镇定的作揖还礼,说道:“岳先生,你好。”

    风萧萧也向他行了一礼,笑道:“余观主,我们又见面了。”

    余沧海冷哼一声却不理他,风萧萧也不以为意,众人略感惊奇,但都没多说什么,又寒暄得几句,刘正风便引得众人返回内堂。

    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看见岳不群进来,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岳掌门,那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

第九章 金盆洗手

    岳不群已猜到是何事,心中笃定,行礼道:“原来是天门道长,不知道长找小徒又何事?”

    天门道人怒道:“何事?何事?令狐冲是你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干甚么了?”

    岳不群走上前去,坐到西首的那太师椅上才说道:“天门道长,这其中定是有误会,那田伯光已被我那风师弟与令狐冲合力杀死了。”

    天门道人一顿足,站起身来,怒道:“那淫贼死了?你还在胡说八道,给令狐冲这狗崽子强辩。天松师弟,你……你说给他听,你怎么受的伤?”

    一个长须道人说道:“今儿早上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楼,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

    才说到这里,定逸却勃然大怒,吼道:“天松,你还敢血口喷人。全部的情形,仪琳已都和我说了。明明是你贪生怕死,看见你那师侄被田伯光这个狗贼杀死,反而丢下他的尸体转身就跑。直到华山派的风师兄赶到后才和令狐贤侄合力杀了这狗贼,并把我那仪琳徒儿救了回来。”

    厅内众人都是大哗,纷纷看向天松道人,只见他满脸通红却不答话。众人见了他的神色,均知当时实情确是如此。

    天门道人大怒道:“好你个天松,贪生怕死,抛弃同门,还敢污蔑他人,真是死不足惜。”说着跳起身来,挥掌直向他劈去。

    岳不群离天门道人最近,也跟着跃起,抬手格住了这一掌,“砰”一声两人都退了两步。

    岳不群道:“天门道长,我看他满脸羞愧,想必也是知道错了,既然现在误会都说开了,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况且这是在刘贤弟府上,明天又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见血不吉。”

    天门道人大怒出手,原本只是羞愤难当,觉得当众丢了面子,倒不是真的想杀了天松。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感情犹在。听得岳不群如此一说,感激道:“岳师兄不愧为谦谦君子,肚能容人,天门这里给你道歉了。”

    岳不群摆摆手笑道:“五岳剑派亲如一家,天门道长如此说,可就见外了。”

    天门道人笑着行了一礼,又朝刘正风说道:“刘师兄,是我脾气太暴躁,还请见谅。”

    刘正风道:“天门道长太客气了。”

    天门道人冲天松吼道:“你先滚下去,回去在找你算账。”

    当下天色已然不早,刘正风派出家丁,引着众人,去厢房休息。

    次日,这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

    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群雄都感奇怪:“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

    那官员宣完旨后,刘正风便成为了朝廷的一名将军了。厅上群豪,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来到刘府的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待送走那群官兵后,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风萧萧却走到岳不群身边,低声道:“掌门师兄,情况有些不对,嵩山派一个人也没来。”

    岳不群听了也是一愣,道:“风师弟可是有什么猜测?”

    风萧萧道:“可能嵩山派会有什么动作,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华山派都要占住道理。要是有机会能给嵩山派使绊子,也不要错过。刚好恒山派和泰山派都承了我们的情,只要有道理,想来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

    岳不群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是嵩山派势大,只怕我们无法抵挡他们的报复。”

    风萧萧道:“恒山派都是尼姑,不会带头反抗嵩山派。而衡山派的莫大先生行踪漂泊不定,甚少管派中之事,刘正风又马上金盆洗手,他们无力抗拒嵩山派。泰山派虽实力强大,可是派中长辈太多,天门道人根本做不了主。要想对抗嵩山派,只有我们华山能出头了。否则等到被嵩山派各个击破,那时我们才真的无力还击了。”

    岳不群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开双眼决然道:“好,只要等下能占住道理,我们就出手。风师弟,你现在去找两位师弟,叫他们提高警惕。我去嘱咐冲儿他们,要他们留心自保。”

    封不平与成不忧一直在山上苦修,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甚感新奇,结伴在厅内乱转。见风萧萧向他们走来便招呼他一起四处转转。

    风萧萧赶忙上前将刚才的分析和他们说了,两人连忙跟着他去和岳不群汇合。

    还没走几步,风萧萧便发现不好,他的听力远超常人,发现大厅周围,已有几十人围了上来。

    这时刘正风正笑嘻嘻的走到厅中,开口向群雄说了一通感谢的话,然后伸手咔嚓一声,就折断了随身宝剑,表示自己主意已定,坚持退出江湖之意。

    风萧萧暗自点点头,这刘正风也算是一流高手了,比之封不平也差不多了。

    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风萧萧循声看去,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这人手中高举的正是五岳盟主令旗。

    风萧萧发现已有人潜到了大厅上,便低声说道:“掌门师兄,这大厅被人包围了。”

    岳不群大惊之下,连忙闭目运功,不一会儿,就点头道:“不错,厅中之人都在关注刘师兄,所以没人注意到,我去告知天门道长他们。”

    风萧萧抬头看见那举旗之人与刘正风纠缠不休,心知嵩山派正在后院擒拿刘府家眷。心下不忍,但是如不让嵩山派的面目暴露出来,他也无法与嵩山派正面对抗,只好等下尽力保全他们了。

    天门道人和定逸得到提醒,神色都是一变,各自低声向弟子吩咐什么。那些弟子都手握剑柄,神色肃厉。

    忽然后院传来女子惊呼和说话的声音。有人傲然说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这几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说得骄矜异常,大厅上群雄人人听见,无不为之变色。

    刘正风强忍愤怒,仍是坚持要金盆洗手。那群嵩山弟子见状,把他的家眷尽数押入大厅,全都用剑比住。有一个面黄高瘦的人开口道:“刘师兄,如果你再坚持洗手,那我就杀了你的儿子。”

    风萧萧心下愤怒,忍不住冷声道:“你们受持利刃胁迫妇孺,如此手段难道是投靠了魔教吗?”

    此言一出,厅上群豪登时大哗,议论纷纷。

    岳不群也接口道:“你们如此行径,实不是正道中人所为。”

    定逸师太原本也早已不满嵩山派如此霸道,只不过五岳剑派乃是盟友,嵩山又势大,她敢怒不敢言而已。见岳不群都开口指责,便也开口呵斥道:“你们快将刘师兄的家人放开,左盟主只让你们阻止刘师兄金盆洗手,本是一片好意,你们怎能如此做?”

    嵩山派的几十人见惹了众怒,正在不知所措,忽的从房上跳下三人,走入大厅。

    岳不群低声向已聚到他身边的华山众人介绍道:“那身材魁伟的胖子,是嵩山派掌门人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那极高极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那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的是四师弟费彬。”

    封不平开口道:“岳师兄,我也排行第二,正好对上那丁勉。”

    成不忧会意道:“那个坐第三把交椅的陆柏就交给我了。”

    风萧萧笑道:“费彬排行第四,那就是我的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向武林宣布剑宗已然回归的消息,让嵩山派不敢小视我们。”

    岳不群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人,说道:“嵩山派敢如此做必有缘由,我们再等等,一定要占住道理。”

    那费彬下来后,举起五岳盟主令旗晃了一晃,见群豪都不再言语,才开口说出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曲洋勾结一事。

    厅中群豪都是大哗,议论纷纷,他们大多都有亲人朋友死在魔教手上,一听此事,都不再同情那刘正风。

    岳不群也是黯然道:“嵩山派有此理由,我们便不能和他们相左了。”

    风萧萧却道:“不然,我们可以力保刘正风的家眷,然后逼嵩山派的人杀刘正风。如此既占住了道理,又卖了衡山派人情,还可以和嵩山派对上,煞煞他们的锐气。”

    岳不群沉思片刻,道:“风师弟果然好主意,就这么办。”

第十一章 瀑布说风

    丁勉、陆柏、费彬三人冷汗直冒,终究是不敢惹了众怒,但又怎甘心失了面子。

    费彬忽然叫道:“你们华山剑宗之人,是不是已经投靠了魔教,故意挑起我们五岳剑派内斗。”

    风萧萧冷笑道:“看你们的行事手段,才像是魔教中人吧。我只护着刘正风的家眷,其他的一概不管,你有本事就去杀了他。难道没有人质在手,你们便没胆子动手了么?”

    费彬大怒,叫道:“我就杀给你看。”

    风萧萧冷冷道:“我正在看。”

    费彬被气的快要吐血,扭头不再去看他,一掌向刘正风拍去。

    刘正风见自己家人得保,叹了一口气,也不还手,闭目等死。

    这时,忽有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扑了下来,挥拳挡住了这一掌,然后拉住刘正风叫道:“快走。”拖着他就往外跑。

    费彬快速向前拍出了两掌。

    那黑衣人拖着刘正风行动不便,被打中了背心,向前飞了出去,喷了一口鲜血。

    刘正风见他吐血,大惊之下赶忙拉住他,向厅外跑去。

    嵩山派的丁勉、陆柏两人见状双双追了过去。

    费彬单掌横推,一掌拍到了刘正风后心,将他也打吐了血。

    那黑衣人总算缓过气来,“唰”的一声,向费彬丢出一件暗器。

    费彬慌忙退后闪过,一看那暗器,黑的发亮,不由的大叫道:“黑血神针。你是魔教的人。”

    那黑衣人“哈哈”笑了两声,又“唰唰唰”的丢了三次暗器,乘着嵩山三人慌忙闪避时,两人都已翻过了院墙跑掉了。

    费彬眼见两人跑了,气的不住发抖。

    风萧萧冷声问道:“我看完了么?”

    费彬被此话一激,登时再耐不住,就要发作,丁勉突然开口说道:“这位风师兄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就去追杀刘正风和那魔教妖人。”

    费彬也醒悟过来,厅中的嵩山弟子都在挟持着刘正风的家人。而如今华山、恒山、泰山三派都不同意杀了刘正风的家眷,他们就绝不能再下杀手了。刘正风又已经跑了,必须要找个借口撤走弟子,不然嵩山派就真的丢尽面子了。

    想到这里,费彬又举起令旗挥了挥,叫道:“嵩山弟子听令,随我去追杀刘正风。”然后大义凛然的带头向厅外跑去。

    金盆洗手之会不欢而散,岳不**待了众弟子几句,就带着三位师弟去找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去了。华山派众弟子结伴回到了客店,而令狐冲则奉师命上街去租几辆大车,以供明天华山派众人返程之用。

    令狐冲租好了大车正往回走,忽然闻到街上酒香扑鼻,一看之下,原来是个叫化子手拿葫芦,一股劲儿的口对葫芦喝酒。令狐冲登时酒瘾大发,上前和那化子攀谈,赞他的酒好香,又问那是甚么酒?

    那化子斜眼道:“这是猴儿酒!”

    令狐冲道:“甚么叫猴儿酒?”

    那化子说道:“湘西山林中的猴儿会用果子酿酒。猴儿采的果子最鲜最甜,因此酿出来的酒也极好,我在山中遇上了,刚好猴群不在,便偷了三葫芦酒。”

    令狐冲当即就向这化子讨要。化子当然不肯。令狐冲便把他带到街旁的酒楼,你一口我一口,从下午喝到晚上,足足喝了一二十斤酒,将那化子灌醉了,他才醉醺醺的同意把酒葫芦送给令狐冲。

    令狐冲酒量甚大,喝了这些酒,也只是有些熏熏然而已,但是却早已将岳不群的嘱咐的话全抛到脑后去了。拎着酒葫芦,甚是得意,迈步就往城郊行了去。想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慢慢品这来之不易的猴儿酒。

    一路走来,只觉得酒劲上涌,全身燥热,于是敞开胸襟,运起轻功跑了起来,凉风拂面,好不快哉。奔了一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便在旁边的瓜田里,摘了两个大西瓜,劈开就啃,汁水四溅,只觉得畅快无比,便仰头“哈哈”笑了几声。

    吃完瓜后,又向前走了不远,发现一条瀑布从山上倾流而下,“哗哗”水声不绝于耳,四望一下觉得这里景色甚好,便躺在瀑布旁一块大石上,喝起那猴儿酒来。

    猴儿酒虽是果酒,但劲力极大,加上令狐冲本身就喝了不少酒,不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糊之中,令狐冲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他摇摇头爬了起来,发现原来熟睡之中,他已从那大石头上跌了下来。而那琴声却是从大石头另一边传来的。

    令狐冲忙伸头看去,可月亮被浮云遮住,夜色迷蒙,只依稀可见三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坐在一块大岩石旁,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令狐冲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

    这时,琴箫忽然停下了,那三人说起话来。只听得片刻,令狐冲便已知道,那两人正是中午逃走的刘正风与曲洋,旁边那名女子则是曲洋的孙女曲非烟。

    两人因为音律相交,互引为知己。那曲洋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而刘正风也同意金盆洗手。却没想到今日出此变故。

    令狐冲只觉得他们两人甚是可敬,比今天那嵩山派之人更是强上百倍。

    曲洋说道:“我本以为那华山派岳掌门,不过是一名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却没想到他在今日如此险恶的情况下也是力保刘贤弟的家眷,风骨凛然,果然不负‘君子剑’的美名,让人敬佩不已。只可惜你我都身受重伤,心脉受创,不能报答他的恩情了。”

    刘正风道:“我看那华山派诸位皆是如此。那剑宗的风萧萧,如此年纪,功力就大为不凡,不在曲大哥之下,为人更是仗义无比,华山派当兴啊。”

    令狐冲听两人称赞岳不群与风萧萧,还将整个华山派都夸了进去,不由地对两人更是大生好感。

    曲洋点头道:“风萧萧既是剑宗之人,又是姓风,不知道是否与那风清扬风老先生有甚关联?”

    令狐冲听曲洋提起风清扬时,语气充满尊敬,想起风萧萧说过华山派有一位风太师叔,还说过他的独孤九剑最适合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不由得屏气凝神,仔细听去。

    刘正风道:“应该没有关系,风萧萧武功虽高,但用的并不是独孤九剑。我年轻时曾经见过风师叔使那独孤九剑,那威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如何形容,“就算我现下没受伤估计也挡不住十招。”

    曲洋惊讶道:“真有如此厉害?”

    刘正风道:“这还是他三十年前的功力,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想必我连他老人家三招都接不住。”

    曲洋大骇道:“不知道风老先生和东方教主比起来又如何?”

    刘正风笑道:“他们本就不是一个时期的人,风师叔成名在四十多年前,而东方不败则成名于近二十年。况且他们武功再高,在音律的造诣上也比不上我们俩。”

    令狐冲在旁边听得暗自咂舌,他们提到的风清扬,和风师叔提到的风太师叔,果然是同一人。他早就知道东方不败号称江湖第一高手,却没想到自己竟有师门长辈可以与之比肩,甚至可能还高出一些。只是不知道那风太师叔如今何在?不过听风师叔的口气,好像太师叔仍在人世,只是失踪了而已。

    曲洋听到刘正风提到他俩的音律造诣,也不由笑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笑道:“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曲洋轻轻拍掌道:“贤弟说得不错。”过得一会,却又叹了口气。

    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曲非烟说道:“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

    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

    刘正风站起身来,说道:“刘某中了你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甚么?”

    费彬哈哈一笑,傲然道:“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啊!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吧!”

    令狐冲好生为难,他对两人心存好感,又痛恨嵩山派之人出手狠毒,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但是他武功远比不上费彬,而刘正风与曲洋已不容于正道,他实不好出手相助。

    正在他思索之时,费彬已经击倒了上前护住曲洋和刘正风的曲非烟。并拿剑指着曲非烟的左眼,道:“曲长老,我先把你孙女的左眼刺瞎,再割去她的鼻子,再割了她两只耳朵……”

    曲非烟大叫一声向费彬剑尖上撞去,却被费彬一指点倒,并不住拿剑比划,考虑怎么虐杀她。

    备注:本章因剧情需要,原文较多,所以今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加发一章。而剧情将在数章后展开,之后会尽量少涉原文。

第十二章 收徒非非

    令狐冲再也看不下去,拿着剑跳将出去,叫道:“住手!”

    费彬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有人潜伏在侧。心道自己丑态已被此人看见,定要杀了他灭口,于是喝问道:“你是谁?”

    令狐冲道:“小侄华山派令狐冲,参见费师叔。”

    费彬听他说自己是华山派的,不由得怒上心头,但又是一惊,忙问道:“你为何在此?”

    令狐冲看费彬脸色变化,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心下一动,指着刘正风与曲洋说道:“我与几位师叔出城分散寻找他二人的踪迹,就约好在此地汇合,想来他们也快到了。”

    费彬原也是阴沉之人,平常决不至于被令狐冲看出脸色变化,只不过他今日被风萧萧气的太狠,令狐冲又突然冒出来,这才让他神色大变,如今已然冷静下来,听到令狐冲如此说,心中虽慌,但也不动声色,说道:“那令狐贤侄也是刚到了?”

    令狐冲笑道:“我也是才来不久,正好看到费师叔,就过来了。”此言一出,刘正风与曲洋都是神色大变,而费彬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令狐贤侄,不必骗我了,你的几个师叔根本没有来,此地不过你一人罢了。”

    令狐冲心下大乱,却开口笑道:“费师叔,我确实和几位师叔约好在此汇合,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刘正风开口道:“令狐贤侄,你被他骗了。以他的武功,你如刚到,他不可能没有发觉你在靠近。而想必他是跟着我们来的,只是现在才现身罢了,所以你应该在此地好久了。”

    费彬笑道:“不错,我看你满身酒气,想来是喝酒喝多了,在此地睡着了吧,就算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的。”说到这里,面露狰狞,提着长剑,就向令狐冲走来。

    令狐冲内功甚低,所以不曾想到竟是这里露了破绽,叹了一口气,拔出长剑,他可不愿意束手待毙。

    费彬挺剑朝令狐冲攻去,每一招都有数种变化,繁复异常,却又连绵不绝。

    令狐冲剑法也算得上高明了,施展起来,速度极快,招式圆润连贯,他自知内力远不如费彬,也不硬拼,将攻来的剑招纷纷引开。

    费彬见连攻了十几招竟然都奈何不了令狐冲,心中大怒,剑式一变,使出“嵩阳神剑”,不再和他比拼变化,一招一式,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竖劈横扫。

    令狐冲内力甚弱,再也抵挡不住,不过三四招就被劈落了长剑。他曾随风萧萧学过几手拳法,当下右脚踏地,身体微侧,就要出拳抢攻。

    费彬见状冷冷一笑,正准备出掌劈死令狐冲,却听见他身后不远处有人说道:“真是个蠢货。”

    费彬吓得魂飞魄散,竟有人能靠他如此之近,他却都没发觉。

    赶忙向旁猛地一闪,让过了令狐冲的这一拳,但是费彬并没有趁机攻击令狐冲,却是又向旁一闪,横剑转身,左手竖掌护在胸前,定睛望去,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风萧萧笑盈盈的从树后转了出来,嘲讽道:“费师兄,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欺负老弱妇孺?”

    令狐冲欢喜的叫道:“风师叔!”

    风萧萧笑骂道:“真是个蠢货,他号称‘大嵩阳手’,就凭你那几手拳法就和他徒手相斗,那不是找死么?”

    令狐冲赧然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费彬叫道:“风萧萧,你什么时候来的?”

    风萧萧摇头道:“我一直都跟着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费彬脸色大变,怪叫道:“这不可能。”

    风萧萧笑眯眯的说道:“你既然喜欢欺负弱小,今天我就也让你也被欺负一回吧。”说罢,使出“岳王神箭”,“咏春半步崩”运劲在剑,施展“狂风剑法”向他攻去。

    风萧萧气恼他对一个小姑娘也想要挖眼割耳,真是恶毒无比。愤怒之中已使出了全力,要让他也尝尝被人蹂躏的滋味。

    但见剑光纵横,每一剑都有莫大的威力,可是速度又是极快,呼啸声不绝于耳。不过十几招,就好像刮起了一道银色的旋风,将费彬袭卷在内。

    费彬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速度不及风萧萧,但是每一剑劲力也是极大,大开大合,不时冲透出风萧萧使的银色旋风。加上他掌法高超,使出“大嵩阳神掌”左拍右挡,进攻虽不足,自保却有余。

    风萧萧又使了十几招却奈何不了费彬,有些不耐,突然将剑式一变,使出了“金蛇剑法”,每一剑都划出一道弧形剑光,不住扭动。

    费彬不知如何抵挡,不过几招,身上就被划出了数道伤痕,不住流血。他只好不停的后退,连退了几步,忽然看见风萧萧剑式又一变,剑尖笔直的朝他刺来,发出轰雷之声,显然是劲力极大。

    费彬骇然之下不敢硬接,扭身向旁闪去,却发现轰鸣声不减,长剑却变成拦腰扫来。他避无可避,刚想跃起避过剑锋,却猛然想起左冷禅和他讲过的华山剑宗绝学“连环夺命三仙剑”,登时冷汗如雨,知道绝不能跃起,否则必死无疑,可是现在收剑回防也已来不及。当下咬紧牙关不再避让,左手蓄满内力,猛地朝扫来的剑抓去,右手却挥剑向风萧萧面门刺去。

    风萧萧暗赞他果然够狠,但是如果就这样,也太小看华山剑宗的绝学剑法了。当下身子一扭,顺着剑势横踏了一步,不但避开了攻来的一剑,扫向费彬的那一剑劲力反而更大了。

    费彬一声惨叫,左手半边手掌已被这一剑斩掉。剑势不停,向上一划,一道银色的弧线闪过,他的整个左臂自肩而断。

    费彬疼的一个踉跄,又被刺中右手手腕,再也握不住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风萧萧长剑一挥,接着斩断了了他的右手。

    费彬双手皆废,痛的入骨入髓,不住的在地上打滚。

    风萧萧上前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笑眯眯的朝曲非烟招了招手,问道:“小姑娘,他刚才说要先刺瞎你的左眼,再割掉你的鼻子,还要割掉你两只耳朵什么的,你想不想过来报仇?”

    曲非烟刚才被费彬点住了穴道,现在还不能动,眼见峰回路转,心情也是放松了下来。忽听得风萧萧开口向她问话,顿时对费彬的怨恨涌上心头,语音清脆的说道:“多谢风叔叔了,还请帮我解了穴道。”

    风萧萧拎着费彬走了过来,将他丢在了地上,弯腰朝曲非烟点了几下,她便站起来活动了下苗条的身子,接过风萧萧递来的长剑,“格格”的笑了几声道:“你这个大坏蛋,这回可算是倒大霉了。”“唰唰”的使了几剑,那费彬就成了一个瞎眼带毛的瘪冬瓜。

    风萧萧暗赞道:“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出手干净利落,行事毫不拖泥带水。模样长的也俏丽可爱,是个美人胚子。”

    这时,刘正风开口说道:“风师兄,这次又是你救了我们,你的大恩我们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只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情。”

    风萧萧点头道:“是这个小姑娘吧?”

    刘正风道:“不错,求风师兄能好好照顾她。”

    风萧萧笑道:“我一见她,就觉得十分喜欢,要是你们愿意,我就收她为徒,定会悉心教导,好好待她。”

    刘正风和曲洋都是喜动于色,曲洋艰难的开口道:“非非,还不快拜见师傅。”

    曲非烟这时已看出爷爷生机将尽,随时都会逝去,只是靠着内力强撑而已,一双大眼中含着眼泪,神情楚楚可怜。丢下长剑,朝风萧萧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徒儿曲非烟拜见师傅。”

    风萧萧怜惜的将她扶了起来,道:“小非非,你去陪着他们坐一下。”

    曲非烟点点头,走了几步,靠在了两人中间。

    曲洋摸摸她的小脑袋,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现在就传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它从此绝响。”

    曲非烟一双俏目不住的滴下眼泪,伸手接过了曲谱,使劲点着头,抽噎道:“爷爷!我……我知道……”

    刘正风道:“这‘笑傲江湖曲’倘能流传于世,我和曲大哥死也瞑目了。”

    风萧萧突然高声道:“莫师兄,你也出来送送刘师兄吧。”

    刘正风讶异道:“师兄……师兄他也来了么?”

    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琴声突然止歇,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正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他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走好……多谢风师弟了,莫大感激不尽。”然后转身又闪到了树后,幽怨的胡琴声响起,忽地的飘到了远处,消失不见。

    风萧萧本想叫住他,可已是来不及。

    刘正风叹道:“没想到师兄还是来送了我一程。”

    风萧萧道:“莫师兄一直跟着费彬,想来如果我不出手,他也会出手的,只是莫师兄性子冷僻,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情罢了。”

    曲洋说道:“他性子冷僻,所以所奏胡琴一味凄苦,引人下泪,未免太也俗气,脱不了市井的味儿。”

    刘正风道:“是啊,师哥奏琴往而不复,曲调又是尽量往哀伤的路上走。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我一听到他的胡琴,就想避而远之。”

    风萧萧暗思:“这两人也算是入了魔怔了,如此时候,还讨论音律如何。”

    曲洋突然说道:“兄弟,咱们这就可以去了。”

    刘正风道:“是!”伸出手来,两人双手相握,齐声长笑,内力运处,迸断内息主脉,闭目而逝。

    曲非烟哭叫道:“爷爷,刘公公。”扑在他们身上,梨花带雨,泣不可抑,娇躯不断抖动,已是伤心之极。

    令狐冲也是吃了一惊,叫道:“前辈,刘师叔。”

    等到天色发白之时,风萧萧扶起了俏眼通红的曲非烟,道:“小非非,我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三人将刘正风与曲洋安葬后,曲非烟亲自动手,在两人墓前杀死了费彬,然后将他烧成了灰,在回城的路上一路扬撒,要让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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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五岳剑法

    昨天金盆洗手之会草草结束后,岳不群向弟子们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三位师弟叫住了天门道人与定逸师太。几人私下相会,才知道左冷禅也曾向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传过口信,想要五岳合一。

    天门道人却不知道此事,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忙道:“竟有此事,左盟主却没向我提过。”

    岳不群皱眉道:“左冷禅既然向定闲师太和我都传过口信,看来他确有五岳合一的想法,他没有传信给天门师兄,难道传给了泰山派的其他人?”

    天门道人不悦道:“岳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不群却摇摇头,将劳德诺是嵩山派的奸细一事说了。

    两人听后都是面色大变,定逸怒道:“左冷禅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天门道人满脸通红,怒气勃发,就要开口大骂,却被岳不群拉住,道:“小心隔墙有耳。”

    风萧萧这时插口道:“天门师兄,泰山派实力雄厚,左冷禅不敢轻易招惹,必会使出阴毒手段。如在派中拉拢另一人,向他许诺,只要并派成功,就让他执掌泰山。”

    这次天门道人却没发怒,脸上神色快速变换,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久才长出一口气道:“定是如此,不会有错的……定是如此了。左冷禅,你真够狠毒。”他也不说想到了什么,众人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风萧萧道:“算上这次刘师兄的金盆洗手之会,左冷禅已经向华山、泰山、衡山三派都已使过手段了,就只剩下恒山派了。”

    定逸神色大变,道:“我要赶紧回去,提醒师姐小心防范。”

    岳不群道:“左冷禅手段高明,让人防不胜防,我们应该时常互通信息,如有变故也好提前防范。”

    天门道人点头应允,定逸也答应回去后,由她说服掌门师姐同意。

    岳不群又道:“莫大掌门行踪不定,我们要多留意一下。也要让他知道左冷禅的野心。”

    两人应允后就起身告辞了。

    岳不群又让剑宗三人分头出门,去留意一下嵩山派的行踪,以免回程出现变故。

    封不平与成不忧两人很快回来了,可风萧萧却一直不见。直到次日早上,他才带着令狐冲和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回来。

    回房后,风萧萧向岳不群简述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岳不群喜道:“杀了费彬,等若断掉了左冷禅的一条臂膀,又被你新收的徒弟烧成了灰,他们连寻仇都找不到人,风师弟做的不错。只是你徒弟的身世还是需要隐瞒一下。”

    然后岳不群又将令狐冲叫进来训斥了一顿,说他不尊师命,贪酒误事,之前更是对恒山派言语不敬,命他返回华山后,即刻去思过崖面壁。令狐冲苦着脸应下了。

    返程之前,风萧萧领着曲非烟拜见了他的三位师伯和几位师兄,就算是入了风萧萧门下。只是她刚丧至亲,一双俏目时常噙着泪珠,难以展露笑容。不过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华山一行人先是乘坐马车到了水边。然后转乘一艘大船向北行。到得豫西,又改行陆路。不一日到达了华山。

    宁中则带着留守华山的二十几名弟子下来迎接。包括岳灵珊在内还有七名女弟子,她们见到风萧萧收了一名女徒弟,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曲非烟的父母早亡,一直是和爷爷相依为命,好在她性子机灵活泼,也让曲洋多了些欢乐。现在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总算是让她绽开了笑颜。风萧萧也终于舒了一口气,生怕她一直愁苦下去。

    回到山上,岳不群领着林平之和曲非烟拜过了历代祖师后,两人就正式入了华山门墙。然后他当着众弟子的面,历数令狐冲此行所犯的过错,罚他上思过崖面壁一年。

    随后风萧萧领着林震南夫妇拜见了岳不群。

    一番交谈之后,福威镖局就成为了华山派的外门产业,除了每年供奉一些财物外,还要帮助华山寻找一些根骨好的弟子,以及收集一些各地的情报。

    风萧萧也发现林震南并不是个笨蛋,反而精明过人。否则他也不能将镖局开遍了十省。只不过他是以商人的心态在经营镖局,总想着和气生财,完全不了解武林中人快意恩仇,拔剑即杀人的行事方式,所以这次才吃了大亏。好在现在有了华山派做靠山,以他的本事,想来以后可以派上大用场。

    而风萧萧也发觉岳不群近段时间行事,不像原来那么狡猾阴沉了。想来是华山派复兴有望,恒山破与泰山派也都已获悉左冷禅的阴谋。他身上的负担大减,不必像原来那般步步算计,所以人也开朗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个月,风萧萧除了教导曲非烟练功外,时不时的还会上思过崖陪令狐冲喝会儿酒。令狐冲的性情很合他的胃口,他可不愿令狐冲被磨成了一块木头。

    曲非烟聪慧机灵,天赋不凡。在风萧萧所见的人中,只有雪儿能稳胜她一筹。不过她却性子贪玩,远不如雪儿一般肯苦心练功。想到俏美乖巧的雪儿,风萧萧又是一阵心疼,忙摇摇头,默念静心诀。

    风萧萧将除了静心诀之外的武功都教给了曲非烟,包括他的独门绝学“咏春半步崩”。想来她将来的成就也不可限量。但是曲非烟古灵精怪,不肯用功学武,却喜欢时常作弄他人。把偌大的华山经常弄得鸡飞狗跳。可她是个俏丽非常的小姑娘,又懂得分寸,所以只是让人哭笑不得,却没人真的生她气。

    岳不群性子古板,却是看不惯她如此行事,想要管一管。可是风萧萧生性护短,封不平和成不忧也非常疼爱这个剑宗回归华山后的第一个传人,更何况她的资质又是如此出色。三人连手,岳不群也只能黯然收手,不再去管她。

    令狐冲上思过崖后百无聊赖,除了风萧萧和岳灵珊时常来找他外,其余时间都觉得无聊至极。终于也肯静下心来苦心练功。

    上一次令狐冲上思过崖时,风萧萧一直靠坐在洞内大石上,挡住了旁边的石壁,这次令狐冲才发现那块石壁上刻着“风清扬”三个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寻思道:“原来风太师叔也曾在这里面壁思过。”想起风清扬的风采不由的豪气大生,高声道:“好,我也要苦练武功,不让前辈专美于前。”

    苦练了一段时日,令狐冲自觉功力大进,这一日刚吃完午饭,喝了一壶酒,忽然觉得性致大起,拔出长剑便耍起了剑法,随心所欲,自在出招。只觉得剑光森然,威力和速度都大有增长。顿时觉得畅快无比,扭身反手一招有凤来仪,剑声大作,直直刺向背后墙壁,“嗤”的一声,长剑竟然直没入柄,捅入这山壁之中。他随即就发现不对劲,感觉石壁像是中空一般,忙拔出长剑,朝着石壁又捅了几剑,然后运劲劈了几下,一个通道便露了出来……

    思过崖上寸草不生,本没有景色可看,但今日天气甚好,暮暮白云从崖边飘过,天空湛蓝,让人胸怀大畅。

    风萧萧背着长剑,左手提着一个篮子,右手托着一坛酒,施施然的走了上来。却发现令狐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扑过来接过酒菜。而是正杂乱无章的耍着剑法,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来了。

    风萧萧喊了几声,令狐冲才回过神,丢下了长剑,扯住他的袖子,神情仓皇的说道:“风师叔,我们华山……华山派的剑法,被人全……全破光了。”

    风萧萧暗思道:“那个有五岳剑派剑法的洞穴,终究是被令狐冲发现了。有了这个洞穴,岳不群可以谋算的筹码就多了不少,我又该如何压制住他呢?”

    岳不群是个古板守旧的人,要不是剑宗三人的实力远超于他,华山派又危在旦夕,他是绝不会同意剑宗回归华山的。要是他的实力足够了,很难说剑、气之争会不会重演。

    令狐冲见风萧萧发呆,以为他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接连叫了几声:“师叔!”

    风萧萧回过神,摆摆手笑道:“破掉就破掉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令狐冲以为他不信,忙拉着他,拿起几个火把走进了洞中。

    风萧萧看着五岳各派的招式以及魔教十位长老所写的破招之法,边笑边点头,嘴里“啧啧”有声,一路看下去,就见到了那句:“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令狐冲见风萧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心中希望大生,开口问道:“风师叔,我们华山派的剑法真被人破……破光了?”说完了一脸期盼的看着风萧萧,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没有”两个字。

    风萧萧却笑道:“这些魔教长老武功见识均是不凡,不光我们华山派,整个五岳剑派的剑法都被他们破光了。”

    令狐冲心丧若死,暗思:“风师叔武功高强,又是师门长辈,既然他也如此说,想来……想来……”

    忽然看到风萧萧正含笑看着他,顿时会意,叫道:“风师叔,难道你故意逗我的,其实并没有……没有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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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崖上论武

    风萧萧笑道:“确实被破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被破的只是剑招而已。像这些剑招,只要花些时间,我也可以尽数破去,只是根本无此必要罢了。”

    令狐冲惊讶犹疑,想要开口问,又不知道问些什么,欲问还休,脸涨得通红。

    风萧萧见他如此模样,轻笑了一声说道:“依我看来,高手分四种,第一种高手身负数种精妙剑法,招式纯熟,内力不弱,像你师娘宁中则就是如此。用这些魔教长老所刻的破招之法可以轻易击败她。”

    令狐冲叫道:“那……那怎么办?”

    风萧萧摆摆手继续说道:“第二种高手已有了自己的剑意,剑法使来浑然一体。不破剑意难破剑招。掌门师兄和两位师兄都是如此阶段。这些破招之法,对他们已然用处不大,如果出奇不易还能占到几分便宜,但仅靠这些招数就想击败他们,却是几不可能。“

    令狐冲终于舒了一口气问道:“这是为何?”

    风萧萧笑道:“我上次教你练剑时的情况,你难道忘了?”

    令狐冲一拍大腿叫道:“对呀,我为了把招式连贯的使出来,随手便创了不少招式。这些招式石壁上可没有。”

    风萧萧点头道:“比斗之时,瞬息万变。而只要有了剑意,招式就可顺手捻来,那些魔教长老又哪有时间破招。单论剑法你已经不凡,如果再能有深厚的内力,江湖上也少有敌手了。”

    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师叔说的不错,看石壁上的痕迹,不像是一次刻成。想必这些魔教长老,也是冥思苦想许久,才想出这些破招之法。真正打斗之时,只一会儿双方就交手十几招,哪来得及破招?”

    风萧萧摇摇头不可置否,继续说道:“第三种高手,见闻广博,各家剑法均已融汇贯通,悟得剑招本质。出招随心所欲,出剑在有意无意之间,招式无穷无尽。其实这些魔教长老大半都是此等高手。”

    令狐冲骇然道:“难怪咱们五岳剑派要合起来才能对抗魔教,他们果然势大。不过这些魔教长老为何死在这里?”

    风萧萧指着“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这一排字笑道:“这就是原因了。”

    令狐冲怒道:“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我们……”刚想说,我们五岳剑派不可能如此行事,转念又想到山洞里的情形,不由得心里就信了,垂着头再也说不下去。

    风萧萧“嘿嘿”笑了两声,道:“这些魔教长老武功虽高,脑子却不好使。仗着武功高便打上了华山,难道只许他杀人,不许人杀他吗?既然武功不如他们,又不想被他们杀光,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令狐冲呐呐道:“可是暗算害人……这终究是不对的。”

    风萧萧摇头道:“道理永远掌握在胜利者手中。当年剑、气两宗比剑,气宗何尝不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可你做为气宗弟子,想必只知道:‘剑宗已走入邪道,比剑不成全宗自刎’之类的吧。你师傅是绝不会告诉你们真相的。”

    令狐冲大怒,吼道:“你胡说,你不可在污蔑师傅,否则……否则……我……”

    风萧萧冷笑一声道:“要不是华山派如今危在旦夕,我们剑宗三人是绝不会回归华山派的,我们只会夺回华山派。”

    令狐冲抬起长剑指着风萧萧叫道:“你……你……”

    风萧萧见状,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的师长尽数被气宗所杀。半年之前我们找上门来,如不是怕华山派从此灭门,你觉得凭我们三人的武功,能否将你们尽数杀光?”

    令狐冲身体不住的发抖,很想大声呵斥他胡说,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风萧萧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声音,心下大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从没被人逼到如此之近,却还没发觉。惊恐之下,大声喝问道:“谁在那里?”

    拔剑转身,岳王神箭,“咏春半步崩”全力发动,长剑拖出一道银光,呼啸着向后斩去。

    却有一个青色的身影站在后面不远处,见到风萧萧向他飞射攻来,声势如此惊人,叹了口气,“呛”一声反手拔出长剑,脚步不动,长剑斜斜一平,松松垮垮,像是毫未用劲。

    但风萧萧却发现,如果继续斩下去,自己的手腕就会先被砍断。当即变招,使出金蛇剑法。“嗤嗤”的划出一道银色的小蛇,扭曲着身子,诡异的游向那青影。却发现那人剑尖轻轻一抬,正指向银蛇七寸之处。

    风萧萧的这一剑,便再也使不下去。不过他心下却已了然,如此料敌先机的剑法,定是独孤九剑无疑,此人当是风清扬。

    想到这里不由的心念大动,想要试试这独孤九剑的威力。他将长剑一抖,划出满空银蛇,条条都从不同方位袭向风清扬。

    风清扬剑尖一挑,向前微送,直刺中宫,满天银蛇顿时消失。

    风萧萧心中大赞,剑势又一变,左脚踏前一步,运劲于剑尖,没有任何招式变化,只是一刺,只是快。

    风清扬“咦”了一声,也是直直刺来,“叮”的一声,两剑剑尖相撞,随后“喀啦喀啦”的响了几声。

    风萧萧的长剑寸寸折断,被震的飞身后退。一直退到了一脸呆滞的令狐冲身边才运功站稳。

    风清扬也退了两步,赞道:“小子,这一剑不错。”

    风萧萧躬身行礼,笑道:“多谢风师叔手下留情,硬接我这一剑,不然我已被刺死了。”

    风清扬白眉一扬,奇道:“你认识我?”然后又摆摆手道:“你这一剑确实不凡,我如不硬接,那便只能杀了你,我杀你作甚?”

    风萧萧笑道:“风师叔,晚辈是华山剑宗风萧萧,家师林诲清溪。”又冲还呆站在那里的令狐冲喝道:“还不快来拜见风师叔。”

    令狐冲回神过来,拜伏在地叫道:“晚辈华山令狐冲,拜见风太师叔。”

    风清扬似乎极为愉悦,语气轻快的说道:“原来你是林师兄的弟子,师兄他还好吧?”

    他见风萧萧年纪甚轻,想来是林清溪近年调教出来的弟子。由此推断师兄可能还在人世,不由欣喜万分。

    风萧萧摇摇头,道:“恩师当年重伤逃离华山,苦撑三月,伤重不支,早已仙去。留有血书一封,请风师叔过目。”

    风清扬身影一闪,就到了他身前,接过了血书,双目精光闪动,显是心情激荡,内力波动的缘故。

    片刻之后,风清扬长叹一声道:“师兄他果然故去了,当年他与我最是要好……好在他终究传下了一个佳弟子,不至于含恨酒泉。刚才我听你说,你还有师兄弟?”

    风萧萧道:“不错,封不平封师兄、成不忧成师兄,他们现今都在这华山之上。”

    风清扬捻着胡须欣慰道:“当年他二人不过是俩青年,没想到如今还活着,华山剑宗一脉总算没有失传……你说他们都在华山?刚才你也说过,华山派危在旦夕?”

    风萧萧将华山如今情况简略诉说了一番,风清扬愤忿之色溢于言表。

    令狐冲也是大惊失态,“没想到嵩山如此狠毒,而二师弟竟是混入多年的奸细。”

    风萧萧道:“令狐冲,不管当年剑、气二宗如何纷争,总归是华山派自己的事情。如今宗门有墙毁的危险,我剑宗纵然再是不满,也已搁下深仇,想助华山渡此难关。而且你再见到劳德诺,也要表现如常。否则让嵩山派发现他已暴露,不知道又要使出何种歹毒手段。衡山刘正风的事你也见到了,只要让嵩山派抓住把柄,他就敢灭你满门。”

    令狐冲想起金盆洗手之事,浑身大汗淋漓,躬身道:“师叔教诲我定会牢记。”

    风萧萧道:“风师叔,如今你不如随我下崖,想来凭师叔的声望,那嵩山派定然不敢再越雷池。”

    风清扬摇摇头,说道:“嵩山派为了让五岳合并,已经准备了十年之久,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况且当年我已发誓,此生再也不见华山派的人,也不再与人比剑。今天却双双破誓,我已甚是不安……”

    看见风萧萧还要再劝,将手一挥,道:“你毋须多说,我意已决。不过我的剑法不能失传,你的天资百年难见,而我也看过这个小子练剑,其资质性格却更为适合我的剑法。如今你们二人就随我学这套‘独孤九剑’吧。在学会之前,你们安心练剑,不要让别人打扰了,也不要说出我在这里。”

    两人当然求之不得,当下都是连连点头。

    风清扬将衣襟向后一甩,坐到了石台上,捋捋胡子开口道:“风师侄,刚才你说高手分为四种,却只说完了三种,不知最后一种又是如何?”

    风萧萧笑道:“第四种就是风师叔刚才使得那般,每一招均是攻我破绽,是我不得不变招,这就叫做‘攻敌破绽,攻其必救’。”

    其实他认为高手是分六种层次的,只是后两种都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想来以如今灵气的浓度,应该没人能做到,所以便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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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22/ 第一时间欣赏逆行武侠最新章节! 作者:萧风落木所写的《逆行武侠》为转载作品,逆行武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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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武侠介绍:
一部神秘的“静心诀”,让一个华山派的末代弟子,从现代向古代,一次又一次的逆向“飞升”。
历经金庸小说世界,古龙小说世界,黄易小说世界。在每个武侠世界里,都留下了属于他的传奇。
第一部鹿鼎记世界,卷名“拳出江湖”已经完结。
第二部笑傲江湖世界,卷名“仗剑行”已经完结。
第三部倚天屠龙记世界,卷名“山河破碎风飘絮”,开始上传!
希望书友继续支持!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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