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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真不是狗官txt下载     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阿福哥

    武清县,山林。

    赵鸿跟着陈寿时间长了,十分谨慎学到了七八分,在周围遍布骁骑暗哨。

    秦英莲带主力走了之后,他当即就知道了,马上下令猛攻。

    毕竟是有几千人的官军,打的山寨哭爹喊娘,眼看就撑不住了。

    残破的寨门,有几处还冒着烟,要不是顾及到里面有一个陈福,赵鸿早就下令把这儿烧了。

    对他们来说,白莲教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的逆贼。赵鸿虽然在武清县,也听说了白莲教的人,把刺客都安插到了侯爷床上的事,让他8后怕不已。

    陈福身为如今的山寨之主,十分有担当,独身一人要去官军大营谈判。

    众多贼人一看,这小子平时蔫儿吧唧的,怎么突然这么勇,这是失心疯了么?

    杜金凤也在一旁劝道:“阿福哥,那些官兵凶残的很,听说他们在大名府搜捕咱们白莲教,捉到一个杀一个,你哪能去冒这个险。”

    小妮子语气带着关心,让陈福大为受用,他笑着挠了挠头,“没事的,他们也是讲理的人。”

    说官兵讲理,显然是无法获得这些白莲教匪的认同,双方打了这么久,早就是大仇家。

    秦英莲带走了青壮,剩下的都是老东西,他们早就看陈福不顺眼。

    他不就是跟香主沾了点不知所谓的亲戚么,据说是他二叔是香主的二大爷的干儿子...

    当初千里送衣冠扶灵,说出来是挺感人的,但是根本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凭什么让他来管着这么多人,人群中一个白发老人,笑道:“咱们上了官兵的当了,他们前期根本没有用全力,就等着咱们大意了。英莲还是太年轻,这种计策都看不穿,让我们几个老骨头,被人围在这儿,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我看啊,不行咱们就逃了,或者干脆投降算啦。”

    说话的名叫魏井? 在这山寨里年纪最大? 秦英莲在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秦英莲一走? 他就有了其他想法。

    若是带着这么多人投降? 怎么也能混一个小官当当吧,据说大齐很多武将? 都是山贼土匪被招安之后,摇身一变所成。

    说完,他还笑着看了一眼陈福,发现这个小子真的没有在怕...

    他是傻子吧?

    白莲教到了底层? 就是一伙乌合之众? 不过是大齐君臣压榨的太狠,民间百姓活不下去,无奈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白莲救世了。

    陈福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一根筋。只要他决定的事? 肯定会去办。

    残破的寨门边,其实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群老弱病残,将陈福送到门口。

    杜金凤小眼红肿,难受至极,语带呜咽:“阿福哥,你多保重。”

    陈福回头挥了挥手,走出了寨门。

    嗖的一声,一支箭插在他的脚下,陈福吓了一跳,大声道:“我要见赵鸿,我要见赵鸿。”

    ---

    官军大营中,赵鸿笑的十分开心,捶了陈福肩膀一拳:“你可把弟兄们吓死了,漫说我们,你二叔天天晚上做噩梦,你倒好,还乐不思蜀了。”

    陈福没空理他,正在狼吞虎咽,寨里的吃的不多了,陈福又是个厚道人,常常让给别人。

    他手里握着一个烤兔腿,被赵鸿捶了一拳,噎的脸红耳赤的,一个劲咳嗦。

    “拿一壶清水来。”赵鸿见状赶紧喊道,生怕这小子没被白莲教的人杀了,反倒被自己噎死了。

    “你至于么,慢点吃不行么?”赵鸿撇着嘴说道。

    “你还说呢,你们围的太结实了,再围几天,就要饿死人了。”陈福狼吞虎咽地说道。

    赵鸿笑道:“你来的正好,把里面的情形跟我说一下,咱们一道剿灭这些贼人,然后回汴梁。你二叔见到你,指不定多高兴呢。”

    陈福咕嘟嘟喝了半壶水,道:“现在对面山寨,主事的人是我,我来是想让你通融一下,给我们一条生路。”

    “你疯了?”赵鸿不满地说道:“你真当自己是白莲教了?”

    陈福挠了挠头,赵鸿一看他这标志性的动作就来气,“别挠了,赶紧说怎么回事。”

    “那个...他们的香主,是岳祥爷爷的孙女。我去了之后,就被他们捉了,后来说明了情况,正好顺势埋了干爷爷的衣冠,然后她就带着我一直走。”

    赵鸿冷笑道:“你是说秦英莲?没想到还有这个关系,到时候我跟大人说明白,怎么着也看着岳爷的面子,留她性命,其他人没商量。白莲教和我们的梁子太深,你必须回去,这里的人也必须死。”

    陈福抬头道:“能不能给个机会?”

    “不能。”

    赵鸿的态度很坚决,大人说过,白莲教就是最大的敌人,他们如同一个个小虫,若是不彻底剿灭,会吃空整座大厦。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毁灭这个王朝,到时候自己和忠勇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鸿跟在陈寿身边最久,或许是除了陈寿和白莲教几个首脑外,最了解这个组织的人。

    陈福呐呐不能言,但是让他就此放弃这么多同伴,他也做不到。

    一脸呆样的陈福,打了个饱隔,说道:“那怎么办?”

    “你把他们骗出来,我们杀了这些老弱病残,然后捉几个俘虏,审问出情报来,我们伪装成白莲教,在河间府绞杀所有白莲余孽!”赵鸿眯着眼说道:“将他们连根拔起!等回到汴梁,你二叔也不会再怪罪你了。”

    陈福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赵鸿跟着二叔久了,做事都和他一样的风格,要是让他把山寨的人都杀了,岂不是我出卖的朋友,到时候金凤恨死我啦。

    秦香主和杜大哥对我也这么好,到时候也恨死我了。但是不这样做,二叔和赵鸿怎么办?

    他心中实在纠结,喏喏地问道:“其实白莲教里,只有一部分人是滥杀无辜的,在我们寨子,秦...秦香主她都不让乱杀人的。”

    “少废话,你快些回去,我收拾人马,今夜就灭了他们。”

    陈福一着急,摆手道:“不要。”

    “嗯?”

    “我有办法!我在寨子里已经是主事的了,按你说的,过几天小道士就清缴山东了,到时候肯定都往这边逃。你配合我一下,我竖起大旗收拢逃来的人,一道投降,比一个个去抓方便多了。”

    情急之下,陈福想出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赵鸿捏着下巴道:“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他丝毫不担心陈福反叛,自己可是在为他亲二叔办事。

    赵鸿抬起头,看着还是那么憨憨的陈福,道:“阿福,难道你还真能混成河间白莲总管?”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无完人

    陈福安全回来了,寨内的人,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们怎么把你放了?”魏井满脸狐疑地问道。

    “我早就说了,官兵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打了这么久他们也有损失嘛。谁的身子都是肉长得,流血多了会疼也会死,咱们害怕了,官兵也不想打了。”

    陈福吃的饱饱的,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下头。山寨的人怀疑陈福的不多,因为他平日的表现,让人很难相信这个人会撒谎。

    “那他们答应谈判了?开的什么条件?”

    魏井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所有人都看着陈福,满眼的渴望。

    要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去死,眼下的情况就是,再打下去必被人家全歼。到时候自己这群人可就惨了,朝廷对付白莲教的手法,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陈寿主持下,朝廷对白莲教的打击实在有够严酷的,再加上白莲教内部的夸大,被抓之后凌迟都是最舒服的死法了。

    据说有人在开封府,被一点点砸碎了所有骨头,还逼着他把自己的腿吃了。还有传闻,说朝廷的人把一个教众兄弟的耳、鼻、口中灌满了糖水,放在蚁巢周围,让蚂蚁吃光了他的脑子。

    反正就是种种的谣言满天飞,把好好的东京汴梁,中原最繁华的都城,说成了十八层的地狱。

    陈福也知道,再不做点什么,外面那个赵鸿,简直就是个小版的二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搞不好真打进来,把这伙人灭了,他轻咳一声,道:“敌人答应我们,只要交出俘虏的那几个官兵,他们就保证半个月内不攻山寨。他们也死了很多人,朝廷...狗朝廷让他们抽调兵力去山东,而且给的补给也不多了。我看他们有撤兵的想法,可能会留下几百人,继续和我们对峙,就像秦香主做的一样。”

    山寨的人起死回生,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年轻一点上前,将陈福高搞抱了起来抛向天空。

    陈福刚开始吓得惊叫,马上就适应了,在空中倒着看到了一旁微笑的杜金凤? 笑吟吟的样子? 可爱至极,他的心顿时化了。

    盛夏已至,战火都阻止不了树林中的知了高亢的叫声? 但是对福仔来说? 春天,才刚刚开始...

    ---

    汴梁? 水榭。

    陈寿坐在一张雕花罗汉榻上,怀里搂着自己的西域侍女桃儿。

    旁边一个屏风,隔着轻纱,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抱着琵琶唱曲? 嗓音如婉转莺啼? 十分动听。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之后,高欢迈步进来,见到陈寿正在和自己的贴身侍女调笑,便低头抱拳道:“大人,您找我?”

    陈寿一见他进来? 顿时没来好脸,板着脸骂道:“高欢,你个泼贼,我那侄子明明是将你们救了出来,为甚你回来之后,要编造谎言,欺瞒老子?”

    高欢暗暗叫苦,当初自己为了掩盖轻敌冒进的错误,把陈福救自己的事,隐瞒了七七八八。没想到忠勇侯已经得到了情报,难道那憨小子,他回来了?

    “大人,您听我解释,当初我也是被抓之后,吓得有些...额,记不清楚了。”

    砰的一声,陈寿摸起一个砚台扔了过来,高欢侧身一躲,墨汁溅了他一脸。

    “我还不了解你这个狗东西,你摆明了是怕我怪罪,又怕继续让你呆在河间,就回来欺瞒于我。”

    高欢不敢再狡辩,一个劲地求饶道歉,陈寿叹了口气道:“你小子真是烂泥一块,以后你就负责清查开封府的白莲教,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了。”

    高欢心里暗暗叫苦,这件差事真是费力不讨好,更重要的是没什么油水可捞。

    他还想求饶一番,一抬头看见陈寿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赶紧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抱拳道:“谢大人开恩,高欢一定鞠躬尽瘁,拿出成绩来给您看。”

    “滚吧。”

    “是。”

    高欢闷闷不乐地走出水榭,底下的侍卫都幸灾乐祸地问道:“高二哥,怎么了?弟兄们怎么听见大人的喝骂声了,肯定不是骂的您吧?”

    “呵呵,那当然了,有人办事不利,剿除白莲教拖拖拉拉,惹得侯爷大发雷霆,他已经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

    “侯爷还真是看重您呢。”

    “没办法,毕竟是金羽卫的老人了,办起事来侯爷放心。唉,天生就是劳苦的命,不和你们说了,改天请你们吃酒。”高欢昂首挺胸,兴冲冲地走出陈府,不知道还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的奖励。

    一出陈府,他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放着好好的羽林将军不当,自己混成了剿匪头子,这是捕头的活啊。

    水榭内,屏风后面闪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袭水绿色的汗衫,挽着简单的堕马髻,正是绿儿。

    她手里提着个水壶,给陈寿倒了一杯茶,“这个高欢真讨厌,总是惹老爷生气。”

    陈寿笑道:“没办法,人无完人,你指望全部的手下都是守正君子,那么脏活累活谁来干?高欢这个人,一身毛病,但是优点也是有的...”

    屏风后面,正在唱曲的薛韶心底不以为然,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她可不是倒水的那个侍妾,据说那是陈寿没发迹之前,就帮过他的,在府上地位很不一般。

    自己则是一个阴谋刺杀家主的刺客,被陈寿宽宏大量饶恕了,薛韶虽然觉得很是冤枉,但是也能理解,谁也不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她看了一眼栏杆外,这个水榭的角度,真的是出奇的好。

    从栏杆处望去,青天白云,檐飞四角,府内的各个院子,布局精巧,充满了典雅古朴的韵味。

    她轻轻挽了一个音调,闭着眼呼吸带着夏日蒸腾枝叶繁华的味道,沉浸在自己的曲调中。

    伺候一个人,位高权重,年少多金,就如同菟丝花傍上了大树,对一个青楼风尘女子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幸福。

    薛韶不指望陈寿能真心疼爱自己,但是她已经很知足了,这个人相处久了,也有一身的优点,就如同他刚刚评判自己的手下一样。

    人无完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想上,我要下

    青州西南,崇山峻岭巍峨险峻,群山环绕之间,有一处规模极大的营寨,名叫卸石棚寨,白莲教匪被击退之后,就在此安营扎寨,同官兵对抗。

    营中一切事物,由杜衡亲自负责,杜衡作为仅存的两个扶风逆党之一,权柄仅次于教主白九元。

    他在青州连战连败,被官兵分割,只好躲到青州的群山之中,继续作战。

    远远望去,这个卸石棚寨的寨顶很象女人盘在头顶上的发髻,它由数座互相连接的山头组成,山不算高却极为险峻。山寨凭险而设,四周都是危崖绝壁,从崖底往上看,仰不见顶;从寨顶往下看,居高临下,附近的山峦沟壑尽收眼底,民居只有拳头大。

    这处山寨出入只有两条盘梯而降的小道,极为险要。可是寨顶却很宽敞,一个大寨又分做东、西、南、北四个小寨,每个小寨中都有一个自然天成的制高点,四个制高点遥相呼应,四寨之中南寨最高,拔地而起,险不可攀。

    据此以守,再加上前段时间,劫掠的几个大城的粮食都运到了此处,就是守在这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这里有水源,可以耕田,几个山寨互相照应,很难彻底剿灭此间乱贼。

    张正元愁的有些上火,强忍着嘴里的牙疼,死死盯着沙盘,想要找到哪怕一个突破口。

    身后的小将问道:“将军,梁仲秋死了...”

    张正元颇感意外,回过头来,看着小将。

    “怎么死的?”

    小将关上大帐的帘子? 凑上前,低声道:“死在了自己的帐中,看样子是被毒杀的。”

    张正元叹了口气? 想到了忠勇侯手底下的金羽卫,有专门干这个的。

    看来是开封府内的人? 怕在此对峙起来,等闲难以彻底剿灭? 耽搁的时间久了,梁仲秋和他的心腹起了异心。

    大名府的人,可才归顺了一个多月? 就要长期在此作战? 要是有人心生不满? 有心人一挑动,很可能酿成不必要的事端。

    “死就死吧? 把尸体掩埋了,不许军中胡乱议论。”

    小将出去之后,张正元又叹了口气? 必须想办法打上山去了,不然开封府那边,有人要坐不住了。

    ---

    卸石棚寨,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沿着盘山小路向山上飞奔而来,婀娜娇美的身躯裹在一身红似火云的劲衣之内。

    秦英莲带人来了之后? 因为作战勇猛? 颇受杜衡重用。

    现在她已经有资格登堂入室,参与这种级别的会议了。

    秦英莲来的有些晚,她对着杜衡抱了抱拳,就坐到了最末尾。

    一个大汉正在汇报军情:“莒县、沂县相继被官军攻克,现在青州府内朝廷大军不下十万人,于是挥兵反攻青州城,我们在青州激战两百多场,始终难以取得便宜,朝廷军队正越来越不好对付。”

    他是教中的中流砥柱,算是颇有领军能力的一个人,名叫赵穗。

    名字虽然有些秀气,但是他脸颊的一道刀疤,和魁梧健壮的身躯,都说明此人不好惹。

    “你们有什么主意?”杜衡问道。

    “不如就在这个山寨拒守,我看狗官兵敢不敢来打。上次他们强攻山寨,死了怕不是有一千人,谅他们也不敢再来。”刚刚汇报的大汉咬着牙说道。

    打到现在,两边都有了火气,尤其是高级将领之间,更是恨不得把对方活吞了。

    杜衡摇了摇头,道:“两淮和河北的分舵即将起事,到时候秦拢也有人配合,我们被人圈在青州这一隅之地,如何能和外面的弟兄相呼应。”

    他是站在全局看的,但是寨子里的人,明显更看重自己这些人的处境。

    其他人看来,强行下山,硬撞朝廷大军,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他们也必须服从杜衡一个人的命令,即使所有人反对,也没有办法。

    秦英莲脸色有些难看,在角落一言不发,她摸了摸耳边的头发,神思不属。

    原来白莲教主,竟然有这么多人,了解了上层的白莲教之后,秦英莲有些失望。

    他们口口声声说白莲救世,但是自己看到的,是他们比官府更加变本加厉地虐民,甚至捏造谎言,给无知的百姓洗脑。

    杜衡很看重这个女将,甚至特意把她拔擢到决策圈中来,谁知道反而让秦英莲心中生出了其他想法。

    杜衡专门看了一眼坐在最后的秦英莲,只见她秀眉紧蹙,便问道:“秦香主,你怎么看?”

    “属下愿意奉命行事。”秦英莲淡淡地说道。

    她来到青州之后,亲眼见到城郭被打破之后,那些白莲教的弟兄,是怎么屠城的。

    简直就是一群禽兽,禽兽都不如,遍地都是尸首,衣不蔽体的妇孺更是随处可见。

    人性在屠城的时候,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她左右看了一圈,觉得在座的,兽比人多,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传遍全身。

    杜衡没有继续问她,站起身来,说道:“我意已决,就在这几天,寻机会打下山去,我们必须拿下几个大城,广造声势。青州是我们圣教第一个举事的,不能虎头蛇尾,不然其他地方的兄弟,也会士气受挫。”

    白九元已经去了两淮,而姜东君也回到了秦拢,白莲举事才刚刚开始。

    虽然这个大堂内,都是白莲教在东方的骨干,但是真正了解教主白九元的整个计划的,只有杜衡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心中暗道,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接下来的场面有多大。

    白莲教蓄势几十年,已经历经了三代人,其中有被杀的、有投降了朝廷的、有忍受不住压力自杀的...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以大毅力和大智慧,将这个仇恨的火种,埋遍了大齐的南北东西。

    掀翻这个赵家的朝廷,杀尽这一门凉薄的皇室,将扶风太子和所有皇帝得尸骨挖出来,暴尸荒野,才是最终的目的。

    至于会引起多大的动乱,会死多少人,甚至会彻底改写青史,杜衡他们三个都不在乎。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丞相,我悟了

    带着肃杀之气的金羽卫大堂,金羽卫统领以下,提举、干办、指挥、校尉、都头,力士从堂上一直排到了院子里头,乌压压的一大片,尽是身穿杏黄色袍服,腰佩朴刀,个个神情肃穆。

    “忠勇侯驾到!”门口拖长了声音远远传来。

    高欢头戴钢盔,身穿虎豹补子的盔甲,束金腰带,腕有护腕,脚踩黑色官靴,迈着方步,堂皇而入,陈寿慢他半个身子,也踱步进来。

    陈寿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慢慢走到中间,凝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白莲猖獗,累次造孽。蛇虫藏于穴则难制,虎豹现于林却好抓。白莲教匪在各地造反,正是我等一举将其剿灭的好时候。”

    “从即日起,所有寺庙都要通知到,凡是与宗教有关的庙宇,都必须在金羽卫登记录册。一个月内,统计完所有的道观、寺庙、神庙...没有在册的,即为邪教。我已经认命高欢为此次扫灭邪教的总指挥,在开封、大名两府,一个月后正式开始,取缔一切非法集会,砸烂所有邪教庙宇。”

    众人一起抱拳称是,高欢在最前面,也跟着喊了几句。

    陈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给我好好干,不然我把你送进北司,做一个档头。”

    高欢裆下一凉,本来有些散漫的脸上,马上精神起来,腰杆挺得笔直,道:“侯爷放心,高欢一定全力以赴。”

    金羽卫上一次全军出动,还是和赵哲大战,那时候在皇城杀了个天翻地覆。

    一颗金丹,杀了大齐两个皇帝? 金羽卫和陈寿取得了完胜。

    如今再次倾巢而出? 对付的是白莲教,这也是陈寿的宿敌之一。

    白莲教的大计,被陈寿给破坏? 必欲杀之而后快。陈寿同样被白莲教害过几次? 甚至把人安排到了他的内院? 差点得手。

    看着手下人一个个忙碌起来,陈寿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李锦能把白莲教彻底赶出西凉? 自己也要把他们留在开封府和大名府的余孽? 全部清除干净。

    “去避暑宫。”陈寿走出金羽卫大堂? 挥手说道。

    沿途的街道上,已经不似以往的繁华,只有从西凉过来的胡商,依然不受影响。

    其他地方的客商? 明显减少了,很多河东的商户,去往中原的马车? 直接被当地的武装截获? 道路上到处都是关卡? 本来就不如南唐的商业,遭遇了没顶之灾。

    在两府之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白莲教开始露头,地方豪强终于也可以明正言顺地招兵买马。

    大齐王朝,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朝廷能调动的人极其有限? 陈寿掌握着名义上的大权,他可以肆意分封地方官员,但是听他话的寥寥无几。

    他还可以推出各种减税、免税的政令来收买民心,但是真正落实的一个也没有。

    大家都在积蓄实力,你不让他们收税,就没有钱。没钱就没有物资粮草,就养不起兵马,就会被白莲教打破州县屠杀一空,或者被其他人所灭。

    这糜烂的局势,就像是当年汉末,群雄割据,互相攻伐的样子。

    只不过,黄巾变成了白莲,狭天子以令诸侯的,成为了忠勇侯而不是曹丞相。

    “曹丞相...我悟了!”陈寿呢喃自语道。

    在他对面,怀善公主螓首蛾眉,朱唇似火,一双杏眼顾盼生辉,粉色薄罗长裙曳地,显是经过一番细心妆点,原本十分的颜色现今已是十二分了。

    一串银铃般娇笑,怀善带着香风扑到陈寿身侧,搂着他的肩膀道:“小冤家,果然搬到避暑宫你就来的勤,早知道就不在驸马府住这么久了。”

    陈寿轻轻抚摸着肩上的滑嫩玉手,心道,我那没出生的儿子在这呢,我能来的不勤么?

    “怎么样,住的可还习惯?”

    怀善一手玉手十分不安分,咬着他的耳朵道:“避暑宫乃是人家仙境,是大齐最好的园林,有什么不习惯的。”

    怀善吐气如兰,两手要向陈寿腰身上摸去,却被陈寿紧紧抓住。

    “公主,你冷静点,你可是个孀居的妇人,我要是和你做那种事,我还是个人么?那不成了道德败坏的禽兽了么,这和我做人的...唔,你干什么?”

    怀善双腮酡红,娇喘道:“你好意思说这话,你自己低头看看,这阿物都什么模样了,顶的本宫好疼。”

    怀善一边说,两腿盘上陈寿结实的后腰,美臀一阵厮磨。

    陈寿嘿嘿一笑,不再假装,抱着娇躯一个旋身,将怀善猛地摁在座位上。

    “我不喜欢在下面。”陈寿恶狠狠地说道。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怀善的贴身丫鬟彩霞进来,捂着眼说道:“公主,侯爷,武太妃来啦。”

    陈寿吓了一跳,怀善公主更是不堪,赶紧系好衣带,一转头陈寿已经没有了踪影。

    怀善有些奇怪,但是现在也顾不上了,端坐在床头,不一会武太妃进来,两个人关系极好,一见面就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怀善挤了两滴眼泪,拿出一个帕子擦着眼,哭哭啼啼地道:“我们做女人的,有什么办法,只能说所托非人吧。”

    武妃今天穿的很简单,但是看到怀善虽然哭的伤心,却盛装打扮,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早就知道王朝隆和公主的关系不好,看来是真的,不然孀居的公主,为什么穿的这么...浮浪。

    “你啊,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多想了,你那父皇还不是早早撇下我们,早登仙境了。咱们这些没了夫君的女人,虽然是天潢贵胄,终究是**凡胎,以后还要多多亲热,互相开导才...”

    话说到一半,武妃突然眼睛一凝,在床边发现了一个官靴。

    那靴子可不是怀善的尺寸,明显是一个男人的,这让她脸色一红,这个房中难道还藏着男人?

    想到这儿,她就浑身不自在,闺中本来是姐妹们说些体己话的地方,这个怀善可真是不像话!

    她悄悄站起身来,不愿意在这个房中多待一会,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

    怀善赶忙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武妃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个避暑宫,能够自由出入的男人,还有谁?

    难道是那个混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求官

    武妃走了之后,怀善公主在房中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陈寿的踪迹。

    直到一阵窸窣声,陈寿从床下钻了出来。

    “我的天,就眨巴下眼的功夫,你是怎么钻到床下的?”

    陈寿拍了拍衣服,道:“无他,唯手熟尔。”

    怀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道:“你钻过几个女人的床了?”

    “就你一个。”陈寿赶紧笑道,这个公主少女心一泛滥,吃起飞醋来,比十三四的小女孩还难缠。

    两个人不敢再造次,腻歪了一阵,陈寿偷偷摸摸地走出院子。

    此时在林子里,一个小丫鬟偷偷溜走,回到武太妃身边,咬着耳朵嘀咕一阵。

    武妃咬着下唇,凤眼含煞,气的双颊通红,银牙暗咬骂道:“这个小贼!”

    小贼陈寿在避暑宫逛了一圈,来到后山的道观,此时已经是夏天,道观内物资堆积如山。

    整个避暑宫,在原来的基础上,挖了很多的山洞和地道,将这个山体修成了一个坚固而隐蔽的据点。

    站在避暑宫的上面,俯瞰整个东京汴梁,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张和伸手,感受了一下湿气,在身后说道:“大人,好像要下雨了。”

    陈寿背着手,点了点头,后世的时空中,汴梁古城被埋在地下,就是因为连续的洪灾。

    每一年的夏季,汴梁城都有被淹没的风险,就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走,下山去吧。”

    马车在汴梁街道上缓缓前进,沿途的百姓认得是忠勇侯的车驾,纷纷躲避,然后站在路两侧,指指点点。

    陈寿在汴梁的口碑,两极分化严重,爱戴他的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憎恶他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前者以普通百姓居多,后者以读书人居多。陈寿减免赋税? 丈量土地,清除了汴梁毒瘤禁军世家,几十万人为之获益。

    而那些读书人比较惨? 这个时候太学院内的学生,彼此关系盘根复杂,很多人的师长,被陈寿撵回了家或者干脆杀了。

    清理魏云色余孽的时候,金羽卫就曾大开杀戒? 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弹,骂人即使是用字字玑珠的诗词歌赋来骂? 对陈寿也没啥伤害。

    因为辞藻太华丽? 典故太巧妙的...他根本看不懂。

    庙堂上还有些赖着不走,也没必要整治他们的闲散官员? 陈寿也放任不管。

    大齐的吏治到了如今,其实有些臃肿了? 人浮于事很多职位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陈寿揉着额头? 还在想着如何精简这些人,在路边的楼上? 已经有些文人在对着他的马车小声辱骂了。

    每天蹲在路边的酒楼,等着陈寿过去? 现场作诗骂他已经成了汴梁文坛的一大雅事。

    陈寿并非一无所知,金羽卫的探子? 每天都向他汇报? 但是陈寿一直压着没做处理? 也不让手下出面制止。

    他在等一个时机,这些文人最不经惯,你只要惯着他们,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现在在背后小声逼逼,早晚有一天就干出点出格的事来,到时候陈寿就有了理由,把事情彻底闹大,给他们致命一击,并且乘机清洗一下官场。

    带着一连串听不到的谩骂,陈寿回到陈府,下车之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在府门前左右张望。

    周围的侍卫,正要上前驱赶,陈寿看着有些眼熟,就招手道:“张和,过去问问。”

    不一会,张和回来说道:“大人,那是咱们凉州人,说是您的邻居,叫徐贺。”

    “徐贺?”陈寿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自己曾经把他儿子毒打一顿,而且带着陈福山门大闹了一场。

    那时候自己还得借着苏琼枝的名头,才能帮阿福出这口恶气,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徐贺,过来!”陈寿大声喊道。

    徐贺赶紧一溜小跑过来,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样子,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是我大哥大嫂让你来的么?”

    陈耕夫妻俩,已经住进了苏府,陈寿是知道的。苏琼枝对他们不错,上次迎亲时候,大哥还托人给自己写了封信,让迎亲队顺便捎了来。

    凉州的商队每次来时,也经常会带着大哥的书信,都是些报平安的闲话,没有什么大事。

    徐贺偷偷看了一眼,陈寿果然是混发迹了,自己以前虽然和他有些小矛盾,但是现在不能不来抱一下大腿。

    “嘿嘿,寿哥儿,听说你当了大官,俺特意来投奔你来了。要是方便的话,给俺一个知县当当就行。”在他看来,都是街里街坊,徐贺听说陈寿安排一个知县,就跟喝凉水一样简单。

    你发迹了,不帮庄里庄乡,你帮谁?

    陈寿愣了一下,他身后的侍卫,也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我听说,你乘着我爹死了,抢我们的两亩水田,每日里对我哥哥嫂子恶言恶语,还指使儿子欺负我那侄儿,现在你还有脸来要官?”

    徐贺没有想到,陈寿这么记仇,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他在当地是一个农庄主事,以前就根本没把陈家放在眼里,现在还想仗着老上级的情分,来讨个知县当。

    陈寿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赶苍蝇似得挥了挥手,“滚蛋,就你还知县,你知个驴卵。”

    徐贺在一群侍卫的哄笑中,面皮红的发紫,捂着脸落荒而逃。

    他的脸火辣辣的,等到走远之后,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恨意来,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陈府。

    他这次凑了很久的钱,攒够了路费,一路上风餐露宿,小心翼翼地翻山越岭,来到汴梁,兜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实指望陈寿能够给他个一官半职,好一步登天的。

    陈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边进府,一边问道:“对了,这厮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咱们得用一下凉州人了。王廖和宋景现在任什么官职,给我叫到水榭来一趟。”

    这两个都是秦凤营中,走出来的进士,早早就考取了功名。

    秦凤营是自己的绝对心腹,陈寿对他们十分放心,而且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他早早在凉州花了钱,请来文先生、武教头,日夜教习这些孤儿,着实培养了几个人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夫人主内

    水榭内,陈寿坐下之后,房门响动,竟然是唐婉莹捧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

    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些害怕,还有一些不情愿。

    “老爷,婉莹来伺候您洗漱。”

    陈寿搓着脸道:“这个时候,洗什么漱啊?”

    唐婉莹也不说话,气鼓鼓地低着头将铜盆放到地上,将手巾浸透拧得半干,缓缓敷在陈寿脸上。

    陈寿擦了把脸,看着她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突然有些了悟。

    这小妮子,八成是被李灵越逼着来的,哈哈,以前绿儿管家,她本来就有些自卑,唐婉莹又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中书令的掌上明珠,身娇肉贵,绿儿虽然不满她对老爷的态度,但是却不敢说她。

    李灵越可就不同了,你是我们家的小妾,你竟然还摆谱。

    李二小姐的领地意识极强,断然容不下这样的刺头,马上撸起袖子把她收拾了一顿,让她乖乖地伺候陈寿。

    陈寿看着一脸委屈的唐婉莹,突然生出一丝八卦之心来,笑着问道:“你被夫人给收拾了吧,她是怎么整治的你?”

    唐婉莹这些日子在陈府,也已经认命了,虽然是个小妾,但是陈寿和自己的父兄都不一样,他对自己其他的小妾好的要命。

    尤其是那个绿儿和李香琳,平日里宠的不行,自己原来的家中,小妾吃饭都得站在一旁伺候,在陈府有时候连那两个丫鬟都可以坐下吃饭。

    她心里也慢慢有了和陈寿示好的意思,正在找合适的机会,这时候李灵越出现了。

    这个八婆粗俗的很,果然不愧是西凉蛮子,把自己按在地上,甩着马鞭吓唬人...

    还扬言要是三天之后,自己还没伺候过陈寿睡觉? 就要把自己嫁给府上管理马厩的孙大麻子。

    要知道? 一家主母? 是有权逐出小妾或者变卖? 或者送人的。

    唐婉莹怎么看,都觉着西凉母老虎说得出做得到,她只能主动端了盆水,来找陈寿。

    现在陈寿一问? 恰好问到了她的伤心处? 登时双眼一红? 滚出两颗泪珠来。她抬眼一看? 陈寿还在那笑吟吟的? 顿时恼了? “你还笑,你们就是一伙的。”

    “那当然了? 我们可是拜过堂成亲的夫妻,正所谓夫妻同心? 其利断金呐。”陈寿贱兮兮地说道。

    唐婉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都是坏人,你这个坏蛋? 把我抢了来? 就是给你娶得那母...欺负的。”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咳嗦? 吓得唐婉莹倏地一下止住了哭声。

    “里面哭哭啼啼的,是什么声音啊?”李灵越捏着嗓子问道。

    “是婉莹? 伺候我洗脸呢。”陈寿帮她圆道。

    唐婉莹心中一阵感激,要是让这个大虫知道自己在背后说她坏话,自己就完了,真有可能嫁给孙大麻子。

    李灵越推门而入,唐婉莹赶紧擦了擦眼泪,又低下头拧干一条帕子,给陈寿擦起脸来。

    李灵越走上前,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雪白的香腮上捏了一把,“你这么乖,我们家就留下你吧。知画,一会收拾一下老爷的卧房,让六夫人今晚伺候老爷歇息。”

    “是,夫人。”知画笑着说道,说完还挑着眉看了一眼陈寿。

    陈寿瞪了她一眼,知画丝毫不怕,示威似得皱了皱鼻子。唐婉莹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低眉顺目的,一看就是被李灵越欺负怕了。

    李灵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陈寿,不满地说道:“我不在的日子,你找了六个小妾,除了绿儿和红儿还像话之外,其他的都没大没小的。尤其是这个,连身子还没破,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的主子呢。身为一家之主,成何体统?”

    “夫人教训的是。”陈寿笑着说道。

    李灵越冷哼一声,道:“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知道妾以色侍人,好生拿出你的狐媚子手段,把老爷留在府上才是正道,免得他出去寻花问柳,招蜂引蝶,你们就算是完成任务啦。”

    唐婉莹又气又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敢说话。

    陈寿有些心疼,帮她解围道:“有夫人在,我看她现在听话极了。”

    “滥好人...”李灵越骂骂咧咧,走出了水榭,继续在府上巡视。

    知画跟着自家小姐,回头关门的时候,还对着陈寿做了个鬼脸。

    唐婉莹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揩净额头冷汗,道:“吓死人了...”

    陈寿哈哈大笑,这女孩儿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可真难得。

    唐婉莹是自己抢来的,但是一直没有让他侍寝,倒是和她一块进府的李香琳,因为乖巧可人,是自己的榻上常客。

    唐婉莹看了一眼陈寿,这个“老爷”生的一点都不可憎,他的眉目如画,俊朗非凡,比孙大麻子可好太多了。

    而且见惯了他对身边姐妹温柔体贴,唐婉莹有时候也有一点点的小羡慕,她撵着自己的裙角,低声道:“今晚我...其实...我是愿意的。就是...我听珠珠说,会有一点疼。”

    陈寿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手心里的颤抖,笑道:“我会疼惜你的。”

    唐婉莹抬起眼,又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

    应州府,李欣看着朝廷的调令,果然不出他所料,陈寿把这次劫粮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对头蒋褚才的头上。

    并且下令让自己带兵,前去攻打龙门山,把蒋家满门捉到京城问罪。

    这摆明了是乘机排除异己,驱虎吞狼,李欣在第一时间知道军粮被劫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看着朝廷的命令,上面盖着一层层衙门的印玺,李欣就有些头大。

    “蒙古人刚刚退去不久,若是调动太多人,就怕他们卷土重来。可是人少了,龙门山蒋家在河东根深蒂固,只怕不好对付。”

    身后的参将跟着李欣这么多年,他们太了解李欣了,他哪里是怕人少不好打的人,若是龙门山扯旗造反,他就是带着本部一万人,都敢前去剿灭。

    这是将军不愿意打这种仗,这仗说白了,就是利用朝廷的大义,来完成陈寿的独霸朝纲的过程。

    帮他剪除的敌人越多,他的地位就越稳固,然而这究竟是好是坏?

    李欣目光涣散,看着桌上的布帛,陷入了沉思。

    ps:怀善公主番外已发,大家注意看群文件(我真不是狗官群)。

第一百三十章 钱塘商会

    朝廷的诏令,一字一句十分简洁明了,不存在任何模糊。

    若是奉命而为,就是帮陈寿实现他独霸朝纲的野心,从此想要摆脱这个权臣就更加困难。

    若是不听,那就是带头违抗朝廷的命令,本来就已经呈现出藩镇化的大齐,将会更加快速分裂。

    铁人一样的李欣,此时也感到一阵头疼,向来果决善断的他举棋不定。

    大堂内,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令。

    半刻钟后,李欣叹息道:“派人去河东龙门山,让蒋褚才拿出证据自证清白,告诉他若是真和他有关系,我们必踏平龙门山,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是最后的努力了,但是李欣知道,效果不大。

    陈寿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弱点,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这厮定然会死咬到底,直到榨干最后的好处。

    在凉州的时候,他就曾展现过自己的狠辣,当时朝廷对西凉有忌惮,要乘机打压西凉,这小子直接建议自己挥兵东进,拿下西北粮食仓库,支援横山前线。

    他可以说胆大包天,心中根本不存在对朝廷皇权的敬畏,所以李欣一直上奏更元帝,将他贬谪。

    可惜更元帝连看都不看他的奏章,反倒是一封不拉的到了陈寿的桌前。

    如今这个局势,不管他李欣对陈寿有什么看法,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存在,能够挽回这个频临倒塌的帝国了。

    至于成功之后,陈寿是功成身退,还是要更进一步,到时候再说吧。他若是不篡位,李欣十分看好陈寿,帝国的危亡时刻,只有这种不择手段,又果决狠辣的人,才能挽大厦之将倾。

    应州的军粮被劫,在如今的大齐来说,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到处都是白莲教匪横行,他们劫掠起来,根本不看你是什么旗号。

    但是有人要借此生事,那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这个帽子扣在谁身上,谁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谁就失去了所有的道义支持。

    这是抗击蒙古南下的军粮,陈寿早就准备好了? 给龙门山蒋褚才扣上一个私通白莲的帽子还不够? 再给他来一顶勾结蒙古人? 意图迎异族南下的罪名。

    在水榭内? 这份罪状都已经写好了? 是自己的得意手下,秦凤营出来的进士宋景的手笔。

    就等着合适的时候? 把这个罪状抛出来,让龙门山彻底成为众矢之的。

    ---

    杭州城? 钱塘商会内。

    一个个江南豪商巨贾,全都正襟危坐? 周围立着几十个侍女,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近日他们聚集在此? 为的是商议与大齐开海商的事。

    陈寿派薛良平,在塘沽渡口处? 兴建造船坞。又花了重金,从南唐购买到图纸和工匠。

    本来这些都是国之利器,不可能轻易出售的? 但是陈寿给的太多了...

    在唐国,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他用王羲之的真迹、吴道子的画作甚至还有楚王的太阿剑,敲开了南唐宰相张庭芝的大门,所有事都水到渠成了。

    他用等人高的白银,换来一个娴熟的船匠,而且只是借用两个月。

    两个月后,这些人被蒙着眼原路返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做了两个月的工。

    钱塘商会,在南唐的地位不显赫,但是却十分有势力,谁也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他们实际上是掌握国家命脉的权贵们的代理人。

    在一个个光鲜的豪商巨贾背后,是南渡之后,依然把持着朝政的几个盛唐世家的影子。

    商会会长贾旭凝声道:“时至今日,就算是南洋、东瀛和高丽,都已经是饱和了。有许多的货物,我们滞在手中,无处销售。蛮夷之人,购买能力十分有限,但是咱们的各个大作坊,源源不断地出产货物。大齐一个市场,顶的过百十个番邦小国。”

    “会长的意思是,和陈寿做交易?”

    “我说的是和大齐做交易,可没说和哪个人做买卖。”贾旭看了一眼问话的人,那是一个年轻人,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在场的不是一个辈分。

    不过他却是昆山叶家的家主,叶家有着最大的船队,在场所有的人,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都有生意往来,话语权十分大。

    “叶熙贤侄,似乎对开商有异议?”贾旭问道。

    “我听上回的。”叶熙沉声说道,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从三年前,接替了亡故父亲的位置到现在,把叶家的生意做得更大了。性格是他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那就好,没有人愿意跟钱过不去,我们哪一家的仓库,不是堆积如山?既然北边有意买卖,就私下走船!”

    与会众人纷纷点头,面带喜色。

    叶熙带着人走出商会的酒楼,杭州城人口百万,食指浩繁,远非汴梁能比。

    上了马车之后,叶熙叹了口气,他的侍女放下车帘,问道:“阿郎,为何叹气?”

    “在这乱世中行商贾之事,恰如圈中之豚,求食而肥,安能长久?”

    “阿郎,我们大唐,不是鼓励经商么?”小侍女不解地问道。

    她是叶熙自小的侍女,亲密程度绝非一般的主仆关系,前些日子也早早开了脸,收为侍妾。

    叶熙心中的想法,没法跟别人说,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所以经常对着她倾诉一二。

    “你看这偌大得帝国,人人都在逐利,虽然繁花似锦,外无强敌,但是咱们自己的将士,却都成了绣花枕头。据说除了水师还有一战之力外,各地厢军连剿匪都不能。商会又决定和大齐交易,依唐人无所不能卖的性子,大唐赖以自卫的战船,恐怕也难保住秘密。你别看大齐现在穷困,一旦有强人整合了大齐,到时候肯定会挥师南下...除非再来一次齐太祖落水,不然谁也救不了我们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手里的富可敌国的钱财,就是一个个索命的绳套,系在我的脖子上了。”

    “阿郎...那我们怎么办?”侍妾有些害怕,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只能是未雨绸缪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散是满天星

    一辆黑漆朱绘的马车驶过长街,沿着汴梁十字大街一直向北,穿过重重门禁,来到一扇深黑色的大门前。

    三五十个金羽卫探子,一大早就在门外守候。见车马过来,赶紧推开大门。

    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哟”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

    小巷阴暗而又潮湿,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房屋,甚至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

    房屋与巷道都由青石砌成,年深日久,表面遍布青苔,半朽的屋檐彼此靠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

    大门一闭,整条窄巷都被笼罩在阴影下,即使正午时分,也不见天日。

    这儿就是金羽卫的昭狱,让无数人闻之色变的地方,曾经的大齐权贵,很多就是死在这里面。

    昭狱的外面,有一个很大的空地,此时已经事先摆好坐榻,铺好锦垫,旁边还放了两只熏炉,用来取暖除秽。

    马车直接驶到这片空地,从车上下来的陈寿走到座前,撩起袍子,拂衣坐下。

    四个侍卫捉刀站在他身后,朝着金羽卫的探子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站定之后,扬声道:“带人犯。”

    黑漆漆低矮的房子,传来“哗哗”的铁链声,接着一名名囚犯被拖了进来。

    这些囚犯大多戴着重枷,披头散发,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以往不是没有官员做监,但是他们都不会被折磨的如此惨,因为做官的被抓,牵涉到上层斗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复了。

    大齐都城汴梁的官监里的条件要比普通监好的多,官监里的狱卒对犯官也客气,这是自古传下来的经验,谁知道哪个朝廷大员今天说要杀头明天却又官复原职的?你把人家得罪的很了,人家出狱以后,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你像蚂蚁似的掐死。

    所以官监的狱卒不但对犯人非常客气,在牢里依旧尊称老爷,而且只要你有钱,想得些甚么享受,打点到了? 狱卒自会给你跑腿儿。

    在场的犯人? 也有曾经坐过官监的,那里跟现在比就如同仙境一般。

    在这漆黑潮湿的昭狱里? 甚至见不到一丝阳光,这些犯人被赶出来之后? 都不敢睁开眼睛。

    陈寿看着他们,很难辨认出曾经是哪一位同僚了,他也没有怎么在大殿上过朝,倒是这些曾经的官员,很快就认出了陈寿。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一些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也要把陈寿骂个狗血淋头。

    更多的人,则是满怀期待,希望陈寿把他们带出去,给他们一个重新站队的机会。

    这是一次次站队,都完美避开陈寿的一群官员,甚至在陈寿夺取大权之后,依然对他阴谋算计的死硬派,在昭狱待了几个月? 竟然有大半都没了曾经的气节。

    一个探子看出陈寿神色有异,低下头小声说道:“这些官老爷,在舒舒服服的书房中,对着红袖侍读的美人,畅想着自己铮铮铁骨的气节,进了咱们这昭狱,一天就给他们改过来了。”

    陈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折辱这些人,大声道:“诸位,国家用人之际,我便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有愿意弃暗投明的,站到左边来。”

    呼啦一声,扯着锁链和重枷,一群官员连走带爬,走到了左边。

    原地只有七八个人,他们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双手扳着木枷,将铁镣拽得铮铮作响,还在大声喝骂。

    陈寿挥了挥手,几个侍卫将他们押了下去,这种时候容不得半点心软,自己的地位未见得有多牢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翻盘。

    陈寿笑着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已经悔过,赶紧给解去镣铐。”

    这些官员,一下子去了枷锁,感觉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对着陈寿大加奉承。

    陈寿笑道:“再给大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如今用人之际,只要愿意和奸佞魏云色划清界限,彻底摒除他的毒瘤的,就去和此间探子说一声,我在吏部恭候诸位。”

    说完之后,陈寿起身就走,这儿有些压抑,让人很不舒服。

    出了昭狱,来到吏部,这儿的官员也都在忙碌。

    陈寿从避暑宫回来,李灵凤又给他出了一个损招,让陈寿把抓的这些官员,下放到各个藩镇为官。

    他们一去,带着朝廷的任命,名正言顺。本身又是有资历,有威望的高官,出去当个知府都属于连降四五级的下放。

    到时候他们能消停?肯定是要争权夺利的,每个人背后也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他们到任之后,肯定也要为自己身后的势力谋福祉,如此一来就有了矛盾。

    如此一来,就算不能搅动所任地区的不宁,至少也会让各个势力之间,起嫌隙甚至结仇恨。

    陈寿坐镇开封大名两府,就像在大齐的中枢腹心,就怕底下各地的强人联合起来。如同十八路诸侯一般,浩浩荡荡杀进开封府。

    这些京官,都是当官成精的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让他们在汴梁纯属浪费粮食,不如让他们继续去搅风搅雨,发光发热,祸害那些野心勃勃的各路诸侯去。

    先让他们起内讧,消耗他们的精力,自己闷头发展才是王道。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最重要的就是摸查好他们的底细,然后派到合适的地方做官。要是安排得地方合适了,他们可以借到宗族或者门生的力,那简直不要太好。

    为了这件事,吏部的人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陈寿在大堂坐了一会,很快那些犯官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吏部。

    有金羽卫的马车,将他们送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官老爷们,一脚踏上衙门的青砖,顿时恢复了活力。

    权力,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

    “见过忠勇侯。”一个老官上前谄笑道。

    张和趴在陈寿耳边,轻声道:“此乃原礼部尚书赵襄城。”

    陈寿吓了一跳,完全看不出赵襄城的模样来了,他笑道:“赵大人快快请起,来人呐,给赵大人搬张椅子来。”

    “不敢不敢...”赵襄城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陈寿笑吟吟地问道:“赵老年纪大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扬州人吧?”

    “哎呀,忠勇侯竟然知道,折煞老夫了。”

    “哈哈,落叶归根,狐死首丘,故土难离啊。赵老既然是扬州人,不如去高邮,做一任知府,你看如何?”

    高邮紧挨着扬州城,赵襄城没想到还有机会回去,感动的涕泪横流。

    “老夫至死不忘忠勇侯大恩。”

    恐怕是至死不忘这个仇吧,陈寿没有点破,自己脸上的轻笑有些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阳谋

    龙门山,蒋府。

    蒋褚才看着眼前的信使,怒火中烧。

    运粮车队的消息,确实是他告诉白莲教的,河东群雄和白莲教私通,互相不打的默契关系,早就不是秘密。

    但是劫粮的罪过,一股脑扣在自己的头上,摆明了是陈寿要借刀杀人。

    他借的这把刀,实在忒锋利了一些,竟然让李欣来河东。

    “陈寿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这是摆明了要铲除异己,本官在朝廷任兵部侍郎时候,曾经和他多有嫌隙。你回去之后,告诉李将军,且勿中了这贼人的奸计。若是今日提兵来我龙门山,则后续不知道要帮他打多少人。我只怕李欣将军辛苦一遭,反倒助纣为虐,葬送了我们大齐社稷。”

    蒋褚才说完,来人抱拳道:“末将奉命传话,如今话传到了,就此告辞。大人所言,末将也会一字不差地转告少将军。”

    “来人呐,送这位将军出门。”

    蒋褚才看着信使的背影,眼神中难掩怒气,等他出了院门,再也抑制不住。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被他摔得粉粉碎,周围的侍女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小贼欺我太甚,他刚刚用奸计得了大名府,马上就伸手进山东。如今山东还没让他得到,就惦记上我们河东了。我就拍胃口太大,撑破了肚皮!”

    一个中年人上前,叹息道:“他虽然贪得无厌,但是这个李欣...若是陈寿强行以朝廷名义让他出兵,李欣迫于皇命,很有可能会来河东与我们为难。陈寿这一招借刀杀人,乃是一个阳谋,他算准了李欣的性子,我们不得不防。”

    蒋褚才点了点头,冷笑道:“二叔说的没错,可惜我蒋褚才不是梁仲秋,龙门山也不是大名府。陈兵在山野林川,决机于两军之前,李欣是个可怕的对手。但是他要来河东,我却不怕。我们经营此地十三世之久? 百年的底蕴? 何惧一战。”

    蒋启勋脸上忧色不减,压低了声音,道:“最好是寻些帮手。”

    “耳熟的意思是?”

    “塞外...”

    ---

    避暑宫? 李灵凤的小腹慢慢隆了起来? 虽然还是不太显怀? 不过仔细看已经能看出来了。

    她平日里穿的宽松? 还能遮掩一二? 此刻在卧房穿着一个亵衣? 孕味十足? 正倚在软塌上? 手里绣着一个小衣服。

    陈寿翘着二郎腿? 坐在椅子上? 天气热了之后,他更喜欢往这个避暑宫跑了。

    “李欣怎么还不出兵?”陈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这二哥,不是忠义么? 他怎么连皇命也不听。”

    李灵凤低着头? 专心绣着衣服? 她自小没有学过女红? 但是心灵手巧? 一学就会。听到陈寿的抱怨? 她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让皇帝多下几道诏令,他难受几天,还是要乖乖出兵。说不定心怀忧愤,还能写出几首传唱千年的诗词来,让后人都知道他李欣对赵齐王朝多么忠心,多么高风亮节,光风霁月呢。”

    陈寿扑哧一声,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

    “我哥哥是李锦,死在了赵哲手里,却不是这个不肯为亲人报仇,凉薄愚忠的常胜将军。”

    陈寿见气氛有些沉闷,赶紧扯开话题,笑着说道:“你现在常窝在房中也不好,要常常出去走动,才最是得宜。”

    李灵凤这才抬起头来,不满地说道:“这避暑宫内,我一个都不认识,大家都和那个武太妃交好,她那里每日络绎不绝,我这儿根本没有人来。在这深宫,直如做监一般。”

    陈寿冷汗直流,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要去哪?”

    “哪有孩子和父亲长期分离啊。”李灵凤嘟着嘴巴,带着点委屈说道。

    果然,这个最不省油的灯,她想进陈府。

    陈寿是万万不敢的,要是让李灵越抓到自己和她姐姐的奸情,可不是好玩的。

    “嘿嘿,你放心,我天天来看你。”陈寿干笑着说道。

    知琴正好捧着刚洗好的葡萄进来,撇着嘴道:“谁信呢。”

    陈寿瞪了她一眼,知琴丝毫不怕,笑嘻嘻地走到李灵凤跟前,拿起针线,和她一道绣了起来。

    陈寿闭着眼,沉思起来,李灵凤说的有道理,她还是比自己更了解她二哥。

    既然如此,就让赵材多发几道圣旨,催促李欣出兵,最好是搞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李欣要是公开违抗圣旨,就是开抗旨不尊的先河。

    对于李欣来说,他肯定会万分为难,然后被迫接旨的。

    只要开了这个头,自己想对付谁,就让李欣出马。

    自己一天不篡位,供着赵材这个皇帝,就可以狭天子以令李欣。

    这一员猛将,本来是强烈反对自己的,一下子成了自己手里最利的剑,岂不美哉。

    不过也不能完全靠他,趁着李欣能顶一阵子,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班底发展起来,发育到拥有打谁都不怵的实力,才是正道。

    想到这儿,陈寿叹了口气,说道:“靠谁也靠不住,说到底,还是要咱们自己拳头硬才行。”

    一直没有抬头的李灵凤,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看向陈寿的目光也带着一丝丝的满意。

    她白了陈寿一眼,笑道:“我看你刚才得意洋洋的样子,本打算给你个没脸,好好数量一下你的。没想到你自己也觉到了,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要做的事,要走的路,一旦失败了我们这些可怜人,都得跟着你死。生死岂能操纵在别人手里,就是李欣也不行,我看那个张正元就挺不错的。”

    “我让他在山东剿匪,也是一次历练。”陈寿拍了拍屁股,说道:“好凤儿,你快给我起草一份圣旨,我去找赵材盖上玉玺,让李欣快些出兵。”

    李家人最知道怎么说服李家人,尤其是李灵凤这个小狐狸,让她来写最合适不过。

    李灵凤伸了下手,知琴和知棋一道将她扶了起来,慵懒迷人,眼珠一转,娇笑道:“那你给人家磨墨。”

    陈寿乐呵呵地道:“好嘞。”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野餐

    李灵凤援兵写就,陈寿吹了吹墨,草草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我这就去!”陈寿拿起来就要走,被李灵凤拽住了衣角。

    “你不是让人家多出去走走么?”

    “啊?是啊,怎么了?”陈寿闷闷地问道。

    “你说呢?”

    陈寿让李灵凤多出来走走,被她抓住了话柄,留在避暑宫陪她散步野餐。

    后山没有太多的宫殿,而是绵延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洒满林间,如同一个金色的地毯。

    几个侍卫摆好的灶石,又把各种食材搬来,生好炭火,便笑着离开了。

    知棋打扮的十分干练,又在头上系一条极显俏皮的青帕包住了秀发,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和知琴忙活起来。

    陈寿也凑上前,忙没帮上,还噌了一脸的灰,很快就被三个女儿大娇嗔地轰开了。

    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和后世大不一样,下厨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是没出息的男人。

    男人下厨,不但对男人是一种侮辱,对他的女人也是一种侮辱,其意味就如同本该主外的男人却在外面搞不定,只能躲在后面,让自己的老婆出面去跟人理论。

    陈寿乐的清闲,在后山的林中,欣赏起美景来。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世外仙山一样的地方,藏着无数的山洞和通道,是自己的一个军工帝国和武备仓库。

    很快,主仆三个用山泉水加枯枝做燃料,做好了几道菜,甚至还有一个莼菜汤。

    陈寿搓了搓手,正要大快朵颐,突然张和匆匆跑来,隔着老远抱拳说道:“大人,有唐人从海上远渡,来到汴梁,要面见大人。”

    “唐人?”陈寿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定是钱塘商会的人? 他们同意与我开商了?”

    “吃完再走!”李灵凤难得做一回饭,虽然两个丫鬟才是主力,但是她也是成就感满满。

    陈寿迈出的脚? 悻悻地收了回来? “嘿嘿,那当然了? 谁说我要走了?”

    ---

    李欣已经离开了应州府,来到了雁门关。

    他陈兵在此? 也是给蒋褚才一个警告? 让他最好是乖乖按自己说的办? 做不打仗解决此事的最后努力。

    蒙古人没有伤到元气? 他们只是单纯地打不进来退兵了而已,若是中原内乱? 他们有机可趁? 肯定会卷土重来的。

    到时候失去了稳定的后方,李欣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守住。

    最好就是蒋褚才能主动让步服软,而陈寿也接受他的投降,大家继续保持面子上的和平。

    至于削藩,不能着急的? 李欣对此十分清楚。

    回来的信使,带回了蒋褚才的那番话,让李欣眉头紧皱。

    “他还说什么了?”

    信使抱拳道:“他还说若是少将军肯讨伐国贼陈寿,他愿意出钱粮人马,纠合河东群雄为将军所用。”

    “荒唐!”李欣骂道:“这是要挑起天下大乱。”

    对外,他是坚定的主战派,西打羌人,北防蒙古,从不退让半分。

    但是对内,李欣希望内战不要爆发,任何一场发生在中原腹心的战争,都有可能是压死大齐的最后一根稻草。

    蒋褚才和陈寿已经是势同水火,火药味十足,李欣希望自己能尽最后的努力,避免这场战争的爆发。

    ----

    汴梁城外,突然有一支约两千人的兵马赶到。

    人喊马嘶,刀枪映日,刹那间便打破了城郊的宁静。

    两千人,俱是骑士,身着甲胄,斜披红袍,骑在雄健无比的高头大马上,佩刀挂盾,鞍鞯齐全,一杆杆红缨大枪上,一尺有半的钢枪尖刃寒光闪闪,鹅卵粗细的枪杆儿有种沉甸甸的质感。

    两千兵马赶到城郊,两位顶盔挂甲的将军带了数十名外罩半臂战袍,一手提盾、一手持刀的武士威风凛凛地上前,问道:“哪位是钱塘商会的人?”

    后面,密密匝匝的骑兵布成严整的军阵。如许之多的人马,竟是肃立无声,其势如山,唯有旗幡在风中猎猎抖。

    汴河渡口处,刚刚下船的商会人,在大唐哪里见过这种军队,其中一个上前道:“我们便是。”

    “奉忠勇侯之令,特来迎接诸位贵客,请!”

    说完把手一摆,身后的甲士便向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道路来,道路中间有三辆马车。

    钱塘商会的人,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对陈寿的诚意更加深了几分信任。

    此时的水榭内,陈寿请来了久不出宫的苗德,两个人正对坐在一个小桌上,喝着茶。

    旁边的帘子后面,桃儿拿着一个水壶出来,跪坐在陈寿身边,为两人添杯续水。

    “干爹,大齐物资匮乏,尤其是我需要的大量的麻布和粮食,钱塘商会此番可解我燃眉之急!”

    苗德今年丝毫没有见老,四大太监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但是也是心态最好的。

    “寿哥儿,唐人真的会卖这些东西给你么?”

    齐唐两国,彼此间往来很少,不过陈寿掌权之后,彼此间互通使者,往来也频繁了一些。

    上次更元帝死了,唐国甚至遣使来吊唁,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大齐的这些老人,对于唐人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几十年前。

    除了偶尔有过分惊艳的诗词传过来,对于南唐的一切,其实大家都很陌生。

    “干爹放心,唐人逐利,他们不敢卖的,只能是不挣钱的。”

    陈寿这一点,没有算错,大唐独霸江南这么多年,除了武备乏力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缺,就缺市场。

    大齐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块巨大的肥肉,若是能打开这个市场,又是一个惊人得财富来源地。

    “要是能买到,那可太好了。”苗德虽然老迈,但是对这些事十分清楚。大齐缺什么,没有比这个活化石更了解的。

    “乱世粮食才是黄金,有了粮食,募兵易如反掌。我们大齐很多豪强,为什么敢抗拒朝廷,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粮食,有了粮食就有了兵马。”

    两个人正说着呢,外面有亲兵敲门,“大人,他们来了。”

    陈寿坐直了身子,道:“让他们进来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谈何容易

    “钱塘商会微末商人林泉(朱典),见过忠勇侯。”

    陈寿笑道:“两位不必客气,远道而来,多有辛苦,快快请坐。”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名满江南的忠勇侯陈寿这么客气,要知道他在江南,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传闻此人独霸朝纲,排除异己,杀心之重,浑如当世董卓、安禄山一般。

    现在看来,非但眉清目秀,英俊倜傥,而且十分和善。

    桃儿和柳儿搬来两张椅子,两个人客气一番,道谢之后才落座。

    陈寿伸手道:“此乃我义父。”

    苗德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赶紧又起身行礼。就算是江南的人也知道,陈寿崛起靠的就是四个干爹,大齐朝的四大太监都当了他的干爹,这气运也合该逆天了。

    “上茶!”

    陈寿说完,桃儿回到屏风后,拿着水壶,给两个人倒满茶杯。

    两个人也微笑点头示意,陈寿笑道:“江南茶品,远胜大齐,不过我这清茶也有独到之处,两位且请细品。”

    两个人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雾气,品了一口果然十分清香。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寿虽然给足了两个人面子,但是林泉和朱典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不可能因为你折节下交便纳头就拜,该谈的时候,还是要力争更大的利益才是。

    不过陈寿的礼遇,还是让他们在心底,先入为主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果然好茶,我等微末之人,受侯爷如此恩遇,本该感激涕零。不过我们二人,是受雇于商会,却不敢自作主张。今日前来,有些事情还是要侯爷亲口许诺,我等才好回去复命。”

    陈寿看了一眼苗德,两个人哈哈一笑,道:“你若以为我笑里藏刀,那就错了。我与江南商会做生意,是真心诚意? 你们在江南是和物价? 我原价收!”

    两个人面色一沉? 这忠勇侯笑呵呵的?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疯,在江南的物价那是江南,运到大齐既要担心路上被劫,还有路上的运费? 岂能等价。

    “这..恐怕不妥吧?”林泉道:“我们运到塘沽? 何止千里? 路途上多有海盗。耗费人力物力? 不计其数。而且不瞒侯爷? 我们还要买通江南官员? 免得被官府查抄,这也是一大笔钱呐。”

    陈寿把脸一沉? 道:“好说,这个我们还可以再商议。”

    苗德笑道:“价格嘛? 都是可以谈的,定价之后? 不得再涨? 才是最重要的。”

    朱典急道:“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 难道你们随便说一个价格,我就要照单全收么?”陈寿气咻咻地问道。

    “这...都是要谈的么。”

    陈寿点了点头? 装作完全外行的样子,问道:“你们在海外,卖多少钱,我照价收总可以了吧?”

    “侯爷所购清单中,半数是不卖往海外的禁品。而且大齐沿海,多有渔民下海为盗,劫掠过往船只。我们运到高丽和东瀛都深受其害,更别说直接到大齐了。适当地加价,实在合情合理。”两个人点着头,互相应和。

    陈寿叹了口气,道:“若是觉得大齐危险,你们可以运到高丽,我再派人去高丽中转也行啊。”

    “何必如此费事,直接到塘沽不是更省事么?侯爷宰执大齐,若是愿意开商,我想江南君臣,定然都会欣然同意。”

    陈寿心道,我要是宰执整个大齐,早他娘的练水师南渡了。不说江北几个军镇,两淮能有几个郡县听我的?

    “既然大家分歧这么多,不如就各自休息一天,罗列出自己的价位和细节,明日再商议。”

    陈寿吓了逐客令,两个人也不好再说话,而且他们也想回去和商会同来的人商量下。

    陈寿起身,亲自送他们下了水榭,回到楼上笑道:“商人逐利,要想把价格压到最低,我看还得谈个十来次。”

    苗德道:“我们手头的银两,也不宽裕啊,得想个办法才行。”

    ---

    龙门山,蒋褚才打开一份卷宗,面色越来越难看。

    “陈寿这厮,假借他扶持的那个傀儡小皇帝,连发十二道诏令,让李欣出兵。还说我们龙门山勾结蒙古人,意图引异族入关,简直是无耻之尤。”

    虽然龙门山准备联络蒙古人,但是他们还没动手呢,陈寿就把帽子扣下来了。

    这让蒋褚才进退为难,若是联络蒙古,到时候他就裤子里沾黄泥,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不联络蒙古人,他自问不是李欣的对手,尤其是一个钱粮物资管够的李欣。

    “若是到了紧要关头,那点名声不要也罢。”蒋启勋恶狠狠地道:“蒙古人南下,就缺一个口子,实在不行我们就投了蒙古。”

    “可是...中间还隔着契丹几个州呢。”

    “契丹人羸弱,我们只要和合不勒通气,他急于报仇,肯定愿意派兵。就算不是全军南下,也有一支蒙古精兵,前来助战。我们守住龙门山,绰绰有余。”

    蒋褚才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即使我愿意,河东其他家族,却不一定愿意。”

    “把水搅浑,不愿意的,就让蒙古人出手占领!实在不行,就和白莲教暂时合作!反正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视陈寿为死敌。”蒋启勋是彻底放开了。

    他们都看出来,河东还不具备和背靠朝廷的李欣抗衡的实力,为求自保,只能是寻找外援了。

    蒋褚才一拳捶在桌子上,沉声道:“我本意是先取河东全境,然后可以抗衡中原,谁知道陈寿狗贼,先是利用白莲教和白波谷袁家勾结,让我腹心之侧有一个钉子。然后趁乱募兵,占据了许多堡寨,如今更是步步紧逼,完全不给我一天的时间经营河东。”

    “别犹豫了,李欣军到来之日,就是河东彻底陷入战乱之时。”

    蒋褚才叹气道:“那我们龙门山,就彻底失去了道义基础了。”

    “等到将来,再把白莲教卖了,把蒙古人赶出去就是。”

    蒋褚才没有反驳,但是心中暗道,谈何容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左右为难

    清晨,陈寿在院子里吃着早餐。

    早餐的吃食比较简单,砂锅里盛着香喷喷的碧粳鸡粥,色泽胜雪的越窑白瓷盘里盛着绿油油的白灼青菜,这是一早在菜棚里摘取的,十分新鲜。色泽如冰的秘色瓷碟里盛着各色的小点心,还有一早才出炉的蒸饼,然后是腌鹿脯、红虫脯……

    炯、煮、烧、烤、烙,烫、炒、炸、蒸、脯、腌、脍,菜量都不多,每样都用小碟盛着,可是各色菜式却已包括了以上各种烹调方式。菜肴不但可口,而且极为美观,盛在精致的瓷器里面,让人一看便食欲大振。

    李灵越来到府上之后,别的不说,陈寿的生活质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尤其是还有红儿的调理,让他更加的健壮起来。

    陈寿吃的很香,一直专心志致地消灭着盘中美食,所以直到半饱,他才发觉李灵越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玉箸,一手托腮,妙目流盼,津津有味地看他吃东西。

    陈寿含着一口食物,含糊地问道:“怎么一直看?我脸上有东西?”

    李灵越嫣然摇头:“没什么,人家就是喜欢看你吃东西。”

    陈寿受宠若惊地问道:“你今天没事吧?”

    “怎么?人家就不能对你温柔一点么?”

    陈寿呵呵一笑,李灵越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刚才知画教自己,要温柔一点,结果这死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其实陈寿也不是故意的,李灵越来到汴梁之后,就有一种很强烈的主人公意识。

    她似乎是本能地把这儿当成自己的领地了,巡视管理,订了许多的规矩。

    唐婉莹这种刺头,也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乖乖伺候陈寿。

    更别提本来就低眉顺眼的其他侍妾了,李灵越一家主母的威信立起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就连寿郎都对自己有些害怕,她就像改变一下,不但主动示好,还尝试过给陈寿下厨? 可惜...

    吃完了早点? 知画切了一些瓜果,用小竹签插着,摆到两个人跟前。

    如今的大齐? 沾了南唐的光? 有很多从南洋甚至更远的地方传来的果蔬。

    南唐和大齐虽然有百十年的分割? 但是两边的百姓同宗同源,民间偷偷摸摸的交流? 从来没有停止过。

    被抓住之后? 就是大罪? 尤其是大齐这边? 因为唐人富庶,大齐历代皇帝都怕百姓难逃,所以封国十分彻底,抓到之后处理也很严格。

    饶是如此? 依然有很多的技术,从南唐流到北齐。民间自有自己的道道,任你如何封锁? 他们的需求决定了他们会冒险行事。

    陈寿起一块瓜肉填进嘴里? 问道:“过几天有一个商队要回凉州? 你有什么东西捎给岳父的么?”

    李威也不容易,征战大半辈子,戎马一生,就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到头来,全部不在自己身边。

    功成名就? 扫清党项之后,只有李锦给他生的几个孙儿在身边。

    李灵越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想把姐姐送回去。”

    陈寿噗嗤一声,差点把瓜呛到鼻子里,这个主意可真绝了。

    李灵越不满地说道:“怎么了嘛,她又没什么事,干嘛还一直留在汴梁。回去之后,她可以陪爹爹,爹爹也能陪她,两个人就互相安慰嘛。她又不跟我一样,有个恩爱的寿郎,在汴梁孤苦伶仃的,瞧着就让我这当妹妹的好生心痛哦。”

    她的表情自然,语气更是毫无破绽,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姐妹情深呢。

    陈寿心中暗道,自己孩子的事,早晚也瞒不住,必须得想个办法,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不然老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可是什么时候说呢,要是直接告诉李灵越,估计她根本受不了,这小暴脾气上来,自己也就受不了了。

    “越儿,你说...要是有人,就是真心喜欢你姐姐,然后他们在一块了,你会祝福他们么?”

    “当然啦,你真以为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啊,那可是我亲姐姐,虽然她什么都和我争,还处处压我一头,赢了之后还喜欢奚落我,爹爹也更疼她,哥哥也更疼她,她还...嘻嘻”,注意到陈寿的目光,李灵越及时止住,结尾道:“但是她依旧是我最爱的亲姐姐。”

    完了,陈寿心中一阵绝望,这件事不好办了。

    “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是不是她真的...我听人说,她在太子活着的时候,就有些风言风语呢。”

    陈寿擦了擦嘴,道:“是嘛...我不知道,没有听说过唉,哈哈。”

    他招了招手,示意桃儿上前收拾桌子,还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今儿早饭不错。”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知画,突然插嘴道:“我可听说了,大小姐确实有个相好的,还和您认识呢。”

    李灵越顿时来了兴趣,“我就知道,你还瞒着我,快跟我说是谁!”

    陈寿恨不得把这个小丫鬟屁股打成八瓣,摆手道:“又不是我说的,谁说的你问谁,我真不知道。”

    他瞪了知画一眼,在李灵越看不到的角度,做了一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知画丝毫不怕,还皱着鼻子,朝他吐了吐舌头。

    这欠管教的小妮子...陈寿恨得牙根痒痒。

    不管了,先拖几天吧,虽然那边也急着让自己赶快给她一个身份。

    现在自己还是大齐的臣子呢,若是公开宣称,以前的太子妃给自己怀了个孩子,而且还是几个月了。

    那么自己就完了,至少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秽乱宫廷是真的了。

    这就相当于社会性死亡,自己将丧失所有的道义正统,成为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再也别想引到几个名士来投。

    更有甚者,只要有一个人首倡义旗,号召大家来讨伐自己,那么就会有很多的诸侯响应,

    就跟董卓一样的下场,这可不是好玩的,陈寿冷汗直流。

    这一对姐妹花,没有一个是善茬,这事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简直让人头大,早知道小头就不那么冲动了。

    ps:上一章被屏蔽了,等待恢复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遗臭万年

    古道荒草丛生,马蹄溅起的黄尘飞舞,一队骑兵正在行军。

    李欣拽着缰绳,身着轻甲,腰里别着一把利剑,在一侧慢慢骑行,在他身后跟着的亲兵扛着他的长枪。

    李灵凤说的没错,十二道圣旨下来,李欣虽然万般不情愿,还是踏上了征程。

    灭掉蒋褚才,在他看来并不难,河东他来过,在此纵横捭阖,灭掉了白莲流贼。

    那时候,他就把河东的地形牢记于心,龙门山当时他也走过,蒋褚才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防线,他有十几种办法打过去。

    一旦短兵相接,河东兵马并非自己的对手,实际上相差很大。

    夕阳西下,塞雁北还,硕大的落日挂在天边,红光铺洒在古道上。

    远处奔来一骑,望着中军而来,沿途人马纷纷让路。

    骑士身后背着一个箭筒,里面放的不是箭矢,而是密信。

    到了近前,他抱拳道:“陛下有旨,着应州宣抚李欣,即刻返回大同。”

    周围的将领全都面带喜色,他们都知道少将军不想打这一仗,既然现在皇帝下旨了,那不就是皆大欢喜?

    少将军也不用整日里愁眉苦脸了,回到应州府,那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防线。

    唯独李欣眼光一厉,沉声道:“莫非...蒋褚才勾结了蒙古人?”

    “正是,蒋褚才亲自前往金山,拜见了合不勒,陛下有旨,为防蒙古人席卷重来,将军宜立刻回防。”

    李欣长叹了一口气,“不想时局反复如此,国家危难之际,未见英才降世,反倒是妖孽横行,奸佞辈出,可恨!”

    “将军,怎么办?”周围的小将纷纷问道。

    虽然圣旨在这儿? 让他们撤兵? 但是在场的几乎没有几个把圣旨放在眼里,都看向李欣一人。

    “后军转前军,撤回应州? 飞马到大同? 不可贸然出击,等我回去。”

    令旗手挥舞起旗帜? 传令兵纵马报信,很快大军折返,重新回到应州。

    李欣回过头去,望着河东的方向? 咬牙道:“蒋褚才? 祖宗几代食汉禄,流汉血,竟敢勾结异族,我必杀之。”

    ---

    水榭内,陈寿也气的不轻。

    他知道蒋褚才这个人心狠手辣?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魄力。

    做一个汉奸,其实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首先你得抛弃父辈祖辈的荣耀,从此永远地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龙门山蒋家,将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家族。

    蒋家的死敌,袁显年沉着脸,骂道:“蒋褚才面见合不勒之后的第三天,河东白莲教死灰复燃,攻占州郡,大肆杀戮。周围的豪门世家,坐视不管,甚至偷偷派兵劫掠人口。我看这跟他们蒋家脱不了关系,八成也是蒋褚才的手笔。”

    “我的本意是让李欣吃掉龙门山,没想到逼反了蒋褚才,如此一来虽然有坏处,但是剿灭他是名正言顺了。”陈寿手指敲着桌子,说道:“河东我们能凑多少兵马?”

    袁显年脸色有些不自信,白波谷被蒋家压制了百十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投靠陈寿,另谋出路了。

    “最多,七万人。”

    陈寿心中早就知道,但是亲自听到袁显年说出来,还是有些失望。

    袁家看来没有藏私,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继续隐瞒了。

    如此一来,河东的局势不容乐观,蒋家兵精粮足,更兼蒙古人相助,河东局势很长时间内,恐怕只能采取守势,别让他们彻底占据河东。

    更要防着蒙古人以此为跳板,杀进中原,那将成为一场浩劫。

    黄真语气也带着担忧,说道:“蒋褚才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他若是把北边的疆土卖给蒙古人,不光是我们,就连契丹也会被他害死。反倒是蒙古人,拥有了这哥要塞林立的重地,可南下、可北上、可东进,就如同鱼入大海,虎生双翼,再难压制了。”

    陈寿摇了摇头,“该来的总要来,我们先拿下山东,再图河北。至于长远之计,也得有了充足的实力,才好着手挽救。”

    如今这个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设想,不过陈寿的基本思路没有变过,就是稳住发育,等到自身强大了,才可以和任何一个对手对垒。

    自己已经有了不小的地盘,因为开封府和大名府,都是人口稠密、经济繁荣的大府,所以治下人口也算是多的。

    或许除了辽东,就属自己的地盘大,人口多了,辽东那里有他自己的困难,他们周围的异族太多,太杂,麾下人马也未必都是一条心,让他们入关争霸,恐怕不会万众一心,除非中原内耗严重。

    陈寿和西凉联姻,又开通了和南唐的商路,拥有着很好的条件稳住发育。

    最大的困难,就是自己的地盘是一条长线,横亘在大齐的中心,可能会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西边还有西凉给自己壮壮声势,吓唬一下蠢蠢欲动的西北群雄。东边则需要自己来打出一片和平了,山东这次的匪乱,既是挑战也是机会。

    “蒋褚才若是在河东竖旗造反,会有多少世家响应?”陈寿问道。

    袁显年不假思索,脱口道:“十之**!”

    黄真吓了一跳,“这么多?”

    “蒋家这些年,靠着他们在朝中做官的子侄多,拼命为龙门山攫利。再加上他们买通了魏云色,两个人沆瀣一气,魏云色不知道把多少的利益卖给了蒋家。当时他把持朝政一十二年,河东各族敢怒不敢言,不听话的几乎都被龙门山扫平了,唯独我们还死撑着,若非是忠勇侯横空出世,我们袁家也早就被他吞了。”

    陈寿眼皮一跳,问道:“那...这些世家有机会跳出来,还会死心塌地跟着蒋家造反?”

    “他们蒋家,手里握着各家族的命门呢,各家的私兵,其实充斥着蒋家的心腹,只是要靠他们出钱养着,名义上是各家的私兵罢了,谁不听话,恐怕立时就要被灭。”

    “狼子野心啊。”黄真说完,突然想到,眼前的陈寿比他还过分,陈寿的私兵,那真是油泼不进,水滴不进,完全就是他一个人的军队,自己这句话,是把他也骂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陈寿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ps:第一百三十五章,经过修改,已经解除屏蔽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夫所指

    大齐各地,都在痛骂蒋褚才。

    虽然陈寿无力北顾,李欣也仓促撤兵,蒋褚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勾结异族的行为,还是为人所不齿。

    尤其是在大齐,太祖驱除鞑虏,把中原从腥膻中解救出来,才过去百十年。

    胡人率兽食人的可怖过往,还在民间口耳相传,胡汉之间仇深似海。

    这个时候,第一个勾结异族的豪强出现了,就是河东的蒋家。

    蒋褚才保住了自己,但是也把自己彻底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据说他从蒙古回来后,把自己关在祠堂,三天没有出门。

    再出门时候,浑似变了一个人,整个人上下充满着一种狠厉阴鸷。他本来就是一个果决的人,如今更是心狠手毒。

    河东蒋家的羽翼下,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背着这个骂名,蒋褚才除掉了几个暗中不服的家族,将他们全家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处。族中女眷贬为奴婢,分发给其他家族,也算是杀鸡儆猴。

    一队队的蒙古精骑,正从塞外,走契丹的土地,大摇大摆地往河东赶来,沿途竟然没有一个契丹人敢出城拦截。

    河东,正在成为一个暗流汹涌的火山。

    无暇顾及他的陈寿,心里也憋屈的很,谁让自己实力不济呢。

    他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默认蒋褚才暂时安全了的现实。

    汴梁城郊,大片的庄稼地绿油油的,风吹过,便是一阵沙沙的响声,响声轻微而悦耳,植物的淡淡清新香气随着这沙沙声直沁心脾,令人从里到外的感觉舒坦。

    开封府的达官贵人扎堆,以往这儿都是成片的花园,尤其以皇家牡丹园为最大。

    陈寿掌权之后,杀了一大批的权贵? 禁军世家几乎被连根拔起。

    很多华而不实的庄园,就此改成了良田? 陈寿雇佣的佃户? 可以分得一半的田产,今年是第一年的收成。

    陈寿背着双手,站在站在田埂上眺望着远方? 旁边有一棵老榆树? 树下拴着一匹纯黑色的宝马。这匹马头形轻俊? 前额宽广,耳短竖直,眼大有神。

    当初陈寿从刘知远那里得到了这匹马,魏宁一眼就相中了,本要送给他? 但是魏宁念旧? 不肯舍弃一直跟随自己的老马。

    结果? 老马毕竟是老迈了? 即使当年再怎么神骏,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

    魏宁和他的马一样? 因为老迈,死在了姚保保的北司手里。

    若是他接受了自己的宝马...陈寿想起干爹? 还是有些伤怀。

    远处? 一骑飞来。马上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胡服,银白色的系带紧紧系住她纤细的小腰,骏马奔驰间马上的女骑士挺胸拔背,柔韧纤细的小蛮腰随着那跨鞍打浪的动作款款摆动,有种迷人的韵律。

    她的纤腰长腿有着极完美协调的比例,往马上一坐,细绸的裤子一下子绷紧了大腿,腴润浑圆的曲线就显现了出来。

    到了近前,那女子猛地一勒马缰,枣红马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声长嘶,碗大的马蹄重重地踏向地面。马蹄还未着地,马上的女骑士便一跃而下,珍珠白的尖翘缎靴稳稳地踏在草地上。

    “寿郎。”李灵越骑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甜甜地笑道:“这儿风景好美,比凉州好多了。”

    “凉州有凉州的好处,汴梁有汴梁的美景,在我心中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是最好的地方。”

    李灵越俏丽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潮红,红晕衬得她的脸蛋儿愈明媚,娇羞地说道:“你就会哄人开心。”

    她突然走到陈寿跟前,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说道:“寿郎,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被吓到。”

    “什么事?”陈寿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李灵越又靠近了一步,做贼似地看了一圈周围,趴在陈寿耳边,轻声说道:“我姐姐她,有了身孕了。”

    陈寿吓得又退了一步,心虚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灵越心情比较好,她得意地皱了皱鼻子,笑道:“这件事能瞒得过我?我略施小计,让知画去打探了一番,就知道啦。”

    又是这个死丫鬟,陈寿心里暗恨...这就是个惹事精,我非收拾了她不可。

    “呵呵,这件事关系到你们李家的清誉,你可不要乱说。”

    李灵越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唉,家门不幸啊。我们李家的门风,被她给败坏了,幸亏我找到了寿郎,以后就是陈家人了,丢人丢的轻一点。”

    陈寿突然有点不开心,李灵凤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了自己的骨血,他本能地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李灵越见他长时间脸臭臭的不说话,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问道:“怎么啦,你该不会是怕我也...你放心啦,我又不是李灵凤。”

    “你怎么连姐姐都不叫了。”

    “我怕你误会我和她是姐妹,都对夫君不忠...寿郎,你怎么,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陈寿心里有点烦躁,转头看见李灵越怯生生的样子,又有些自责。这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早就两情相悦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的怒气没了,但是对李灵凤,又生出丝丝愧疚来。

    主动牵着李灵越的手,陈寿笑道:“我可从来没怀疑你呢。”

    避暑宫内,李灵凤坐在梳妆台前,拈起碧绿的一支步摇。轻轻插入鸦黑的髻,对镜看看,嫣然一笑,轻启朱唇俏皮地道:“好一个美人儿...”

    她身后的知琴和知棋,捂着嘴偷笑:“大小姐,哪有这么自夸的。”

    “就是,虽然大小姐国色天香,也不能自己说啊。”

    李灵凤自顾自地对镜梳妆,头也不回,问道:“我让你们透气给知画,你们说了?”

    “婢子当然按大小姐的吩咐做了,只是...咱们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哼,你们懂什么,我要得就是让她知道。”说到这儿,李灵凤嘴角一笑,左颊上出现一个梨涡,咬着唇道:“小妮子跟我斗,差得远呢。”

    “大小姐,笑的好吓人...”

    “就是,有点奸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浑身是刺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城郊拢亩内,几个庄稼汉挥汗如雨,低着头锄地。

    他们弯着腰,动作十分熟稔,肩头搭着一个擦汗的帕子,早就湿漉漉的,一拧能拧出水来。

    任谁看到,都不会多注意他们一眼,这就是标准的老农,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

    突然,老农耳朵一动,怪叫一声朝着旁边一滚。

    刚刚栽上的苗子,就被自己彻底压死,三支箭矢钉在旁边的土里。

    “有官兵!我们被发现了!”

    远处的高欢一声令下,藏在周围的官兵一拥而上,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不可放走一个白莲贼人!”高欢憋着一肚子恶气,全都撒在了白莲教的头上,这些日子被他层层抽丝剥茧,把开封府隐藏较深的几个分舵全拔了。

    一阵箭雨漫天袭来,白莲教徒纷纷拿着锄头格挡,却只能护住要害。

    “香主先走!”几个老农用肉做盾,护住其中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没有丝毫迟疑,利用着电光火石之间微弱的机会,滚地而逃,落入水沟中。

    汴河正在清淤,散发着水草臭味的淤泥阻挡了追兵,在高处的一个金羽卫探子,拔出羽箭,弯弓就射。

    一只手按住了他,高柄笑道:“让他走。”

    金羽卫令行禁止,探子立刻放下了弓箭,高柄竖指于唇,轻轻呼哨,传来犬吠声。

    十几只恶犬,撒丫子往前追去,高柄等人翻身上马,探子们紧紧跟上。

    很快,众人追到了一处庄园? 高柄笑道:“给我围起来? 这一回搂草打兔子,管教他死个精光。”

    一队队人马,将这个庄园死死围住? 已经有人开始用刀斧破门。

    砰砰的声响? 像是剁在里面人的心头,浑身湿漉漉的方旭捂着腿上的伤口? 道:“跟他们拼了。”

    “敌众我寡? 怎么拼,香主快躲起来? 记得给兄弟们报仇。”

    方旭眼珠一转,没有立刻藏进庄园的密道,而是叫道:“那怎么能行?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死了,谁给我们报仇?”

    方旭怕自己躲起来? 他们出卖自己?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来,“金羽卫的狗官兵折磨人手段酷戾,不似人心? 我们宁死不做俘虏。”

    在他身边,一个汉子伸手拍掉他的药丸,道:“报仇!”

    方旭这才一瘸一拐? 跑到柴房? 扒开柴火? 钻进一个地道中。

    上面的机关盖上之后,准备好的灰落了一地,根本看不出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庄园内的白莲教徒面部狰狞,举起刀嚎道:“狗官兵,放马过来!”

    刀剑相交,厮杀成一团,打着打着,越来越多的教匪口吐黑血而死。

    高柄骂道:“一群被人愚弄的蠢人,已经吃了毒药了。”

    金羽卫的人鱼贯而入,很快占领了整个庄园,一个探子抱拳道:“将军,没有发现方旭。”

    “给我搜!”

    不一会,又有一些老弱妇孺被押了出来,高柄眼睛扫过其中一个少妇,眉头一皱,“苏荔?”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位年轻老鸨,柳眉杏眼,双峰高耸,笑道:“这不是醉月楼的苏荔么,苏妈妈做鸨儿可惜了,应该挂牌接客才是。”

    苏荔啐了他一口,骂道:“狗一样的破落户,你知不知道,连老鸨姐儿,都没一个瞧得上你的。”

    高柄被她说到痛处,挥手就是一巴掌,还没打到,苏荔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婊1子也服毒了,她是刺杀侯爷的主犯,快带回去救治!”

    高柄捉到了苏荔,这可比一个小小的香主功劳大多了,她可是差一点就害死侯爷了,也是自己被贬的重要原因。

    距离庄园几里外,几块石头被人推开,方旭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他看了一圈周围,走到臭水沟前,进去滚了一滚,遮盖身上的气味。

    “汴梁是待不下去了,开封府到处都是探子,大名府也是一样,狗日的白莲教没给老子一点好处,犯不上为他们送了命。”

    ---

    陈府外院,刘神医转了一圈,又伸手把了把脉,点头道:“如此便无碍了。”

    陈寿点了点头,道:“多亏有你,竟然做出了这白莲教的自杀药丸的解药,高欢你马上派人去照着方子做,以后人手一瓶。”

    高欢这次活捉了刺客,立了一大功,眼看官复原职有望,兴冲冲地抱拳出去。

    刘神医伸手戳了戳苏荔,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位...呃,白莲大姐,你起来吧,别装晕了。”

    苏荔老脸一红,自己却是早就醒了,一直装晕想找个机会自杀。

    眼下被人拆穿,她坐直了身子,身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睁眼一看,坐在他对面的人,一件淡黄色直身,玉带腰束,足踩快靴,玉面剑眉,不是陈寿是谁。

    在他身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清淡的脸儿未施妆粉,清雅妩媚,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发亮,好似绸缎一般,正是自己一手培养的薛韶。

    薛韶看到苏荔盯着自己,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俏颊一红,低着头没有出声。

    “苏妈妈,好久不见。”陈寿知道,苏荔不同于其他人,她肯定是接触过白莲教的中层的。

    因为她的地位特殊,是白莲教打入西凉的唯一棋子,而且差点成功刺杀了自己。

    “陈寿,要杀就杀,想要从我嘴里审处什么来,却好似做梦。”

    陈寿好像没听见一样,笑着拍了拍薛韶的屁股,道:“过去把她的戒指拿过来。”

    薛韶低眉顺眼地上前,走到苏荔跟前,不敢看她,取下戒指拿了过来。

    她虽然在陈府内,属于一等一的美人,姿色、身段、才艺都是一等一的好,却是个丫鬟的身份。大户人家主人行房这等私密的事情,都不避着丫鬟的,陈寿和妻妾行房的时候,薛韶有时候都要在一旁捧茶递水、侍候湿巾,甚至难免还要做些助兴的服务。

    饶是如此,她也十分知足,比在醉月楼当万众瞩目的花魁要开心的多,可惜今天见了苏荔,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她拿着戒指,交给陈寿,陈寿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小凸粒,轻轻一按,一枚钢针弹了出来。

    薛韶吓得粉面煞白,陈寿对着她笑了笑,道:“你的这位妈妈,可是浑身是刺呢。”

    苏荔瞪着眼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让你被扎成刺猬。”

    陈寿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一手拔下苏荔头上发簪,乌云散落,陈寿拽着她的头发笑道:“你怕了,所以你才这么大声。你见过辽东人熬鹰么,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玩,早晚你会求着我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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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阿臾成风。想为最大的善,先要学会做最奸的官...我真不是狗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是狗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