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对付妖僧的一百种办法
妖僧也好，圣僧也罢，总之程务挺在仔细盘问了侄子程桥之之后，也说不出话来了。
常年在军中，又是武将世家，尸山血海都见多了，程务挺的胆子自然是不小的。
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迷信！在现代也是，高官显贵，富豪商贾，甚至很多学者教授，都要找个信仰，普通老百姓反而就老老实实过日子。
他看着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侄子，恨铁不成钢，有心想要处罚一下，却又下不了手。终究只能是让他下去休息算了。
程务挺看着旁边的一个文士：“张参军，如今奈何？那妖僧已经进了城，在城中大觉寺住下。”
张柬之，脸色阴沉，完全不像在长安时的从容。他是趁着冯小宝在乾陵，为高宗皇帝李治诵经的那四十九天，先赶到了这里。
这派军迎接，顺便给冯小宝一个下马威的主意，也是他给程务挺出的。此计不行，大大影响他对程务挺的信誉啊。必须再出计谋！
“大将军！”张柬之朝着程务挺拱手：“如今形势渐渐分明，武后擅权，行废立之事……”
这是文人的套路，一开口先抢占大义名分。张柬之也是习惯这样的起手式，哪知道一说到这里，程务挺眉头一皱，直接打断：“说点有用的！”
张柬之一愣，思路都被打断了！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错误，程务挺上位，不就是因为他也参与了废立之事吗？他是既得利益者啊！
张柬之心中只能哀叹，武后在高宗一朝掌权数十年，根基实在是太深厚了！朝野上下的要害，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哪怕是最薄弱的军中，她其实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好吧，只能从现实的利益入手。
“必须要逼迫武后，将大政奉还给陛下！武后在朝中势大，裴令公的许多心腹官员，都被她排挤出了中枢，不可正面与之抗衡。”
程务挺还是一脸不耐烦。张柬之拿武后的废立之举说事，其实已经惹到他了，只不过现在形势不妙，他也需要有用的盟友，所以才按捺住没有发作。
张柬之看他的脸色，只能长话短说：“不过，咱们毕竟是正道！都是大唐忠臣，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武后篡位夺权？咱们的志士，已经去了东南，将有大举！”
程务挺眉毛一扬，这才是他想知道的！“什么大举，几时大举，何人为主？”
张柬之其实不想说，因为程务挺的立场很难说。他确实是裴炎手上提拔起来的大将，也是李旦这一派的铁杆拥护者。
毕竟是他带着兵，冲进皇宫，帮助武后废黜了李显，改立李旦。这就注定了，他最大的政治利益，就是让武后还政给李旦。
所以程务挺是不可能看着武后架空李旦，甚至篡位的。
可问题是，人家现在是大将军，位高权重飞扬跋扈，万一程务挺就满足于此，甚至老老实实交出兵权，做个富家翁呢？别说什么不可能，程务挺是裴炎提拔的不假，那裴炎本来都是武后提拔的呢！
所以张柬之一开始到朔州，见到程务挺之后，说的都是冯小宝要来害你啦！冯小宝是个妖僧啊！冯小宝是武后的男宠啊！诸如此类的谗言。
程务挺一位大将军，眼睛里哪有妖僧这等人？自然是派了兵去“迎接”冯小宝，最好是把人直接吓跑了完事。
谁知道妖僧果然有妖法！
这时候，他就有点麻爪了。张柬之也看出来了，要让程务挺坚定反武的立场，就只能下猛药：“大将军，有英国公李敬业为首，魏思温、杜求仁、骆宾王等为之筹谋。扬州举事，就在本月！”
程务挺一拍桌子，满脸喜色：“这就对了！我这里军中，也有武后的眼线，等闲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如果东南有乱事，我再以阿史那骨笃禄有警为由，收了兵权，说不定便可直驱洛阳，再演夺宫之事！”
张柬之心中鄙视，这纯粹是干大事而惜身的典型啊！你手握八万雄兵，而且是在边疆的强军，你不起兵，指望别人去东南先点火！
无奈，如今程务挺已经成了气候，裴炎也不能对他吆五喝六的，还得顺着他的性子来。
张柬之只能捋顺毛：“大将军所言极是！不过，那妖僧此来，恐怕要对大将军不利。”
程务挺连连点头：“不错，我不怕别的，就怕他用妖法伤我。张参军，你可有高僧大德，外方法师，可以抵挡那妖僧？或者半夜做法，取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法力，保我平安？”
张柬之一时无语，看着程务挺，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传奇看多了？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想法！
程务挺却自有一番道理。他觉得自己是大将军，手握八万精兵，按照唐军的军制，想骤然造反固然很难，但也很难被人轻易撸掉。
那这种情况下，武后拿他没办法，派个妖僧来，想用妖法对付他，这不是很正常？你看那妖僧的妖法，不就夺了我侄子的魂魄？一个精明骁果的年轻战将，被他的妖法正面打倒，到现在还不能好好说话，失魂落魄的！
反正在程务挺的概念里，能打倒他的，只有妖法了。对付妖僧，那就得找高僧，不是吗？
张柬之却是满口苦涩，不管冯小宝那是不是妖法，事实就是，洛阳四十九日水陆大会，长安南门移驾，这两次冯小宝大显神通，已经把全国有名的高僧，都给镇了一个遍了！
或许那山野丛林之中，还有高僧未出，可急切之间，上哪里去找？
再难也得找啊！张柬之安慰自己，好歹，程务挺已经答应，会配合己方的大策略了，不是吗？眼下得先顺着他！
等将来，东南乱起，朝廷大军就得南下平叛，洛阳空虚的时候，朔州程务挺这八万大军乘虚南下，直逼洛阳，裴炎身为中书令在朝中呼应，大事可成！
被他们视为妖僧的冯小宝，已经在城中大觉寺安顿下来。隋唐宠信佛法，到处都有佛寺，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这大觉寺的规模就不小，当然也是相对于朔州的规模而言，和白马寺没法比，安置下他们这一百多人，已经很拥挤。
特勒彪巡视一圈，尽其所能布置了防卫，进来禀报：“圣僧！城中大约有八千士卒，马三千匹！倘若有事……”
冯小宝摆摆手，你别说了！真要是打仗，咱们这点人在程务挺手里，比菜都不如。
“稍安勿躁！你只管**便是。”
冯小宝望着窗外的夕阳，夜色将至。
晚上会是谁来拜访呢？
第108章 天上掉下个未婚妻
入夜时分。
大觉寺的后院，景色很雅致。五层木塔上，点着长明灯。不知道什么虫儿，发出古怪的声音。
塞外秋风，吹过木塔上的风铃，带来阵阵叮当。
庭院里的水声潺潺，落叶沙沙。
冯小宝点着灯，手里拿着一卷佛经，却没有仔细研读。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原本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人。
呼的一下，微风吹进房中，油灯一阵晃，屋里的光线暗了又明。
诶，搞这么熟悉的手法？冯小宝感觉，这不知道是看电影，还是看动漫番，会有这种出场方式啊。
没错，一阵风之后，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和电影、动漫番的区别，就是冯小宝没有白痴到发现不了来人。房间就这么大，多一个大活人还能看不见？看不见也能感觉到。
来人也很奇怪，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冯小宝，不说话，也不动。
冯小宝自己很心虚，也没说话。为什么心虚呢？因为这本来应该是他认识的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在原身冯小宝的记忆中，就有她的存在。而且，双方还是青梅竹马，从小订了亲事的关系。只不过五年前，还没成亲，对方就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说是学手艺去了。
“看来原身也没把这门亲事当一回事啊！没有人提醒就不会想起来似的！”
冯小宝狠狠在心里吐槽。他也算是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了，虽然很贫乏，该认识的人都还是认识的，比如齐大非和郭小奴这种狐朋狗友，比如原身的父母亲人，哪怕没回去看过，倒也假公济私，送了些绢帛粮食回去安家。
唯独这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冯小宝的原身，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就算现在的冯小宝接受了记忆，要是不努力去翻那些记忆档案，也是想不起来。
他又怎么能不心虚呢？就完全不知道原身是如何与对方交流的啊！
冯小宝只能先客气客气：“小竹啊……”
“嗯，小宝哥！”声音很脆，说话很干净，眼神也很纯粹。冯小宝，诶，不那么紧张了，这姑娘一开口，给他的印象不错。
——当然，也跟对方的长相有关，颜值挺高的，虽然还带着点稚嫩，和上官婉儿这种正值美好年华的大美人不是一个类型，不过比临汾郡主也不差了。
没办法，冯小宝自己颜值很高，自然也是颜狗一枚。有钱人都跟有钱人玩，好看的都跟好看的玩，物以类聚嘛。
“小竹啊，咱们好久没见了，你这几年去哪了？”
“小宝哥，我现在改名了，师父给取的名字，咱们这一脉出师以后，都叫一个名字，公孙大娘。”
冯小宝感觉自己忽然接受了很多信息，有点处理不过来：“什么，你学的是什么手艺啊，改姓又改名的？”这种方式，貌似和某些什么忍者组织有点像啊！继承家名什么的……
哎，等会儿，公孙大娘？！
“小竹，你学的是舞剑吗？”
年轻版公孙大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宝哥，你怎么知道的？哦，你当了白马寺寺主，见多识广！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懂这么多佛法，都成了圣僧呢。我回家以后，完全不敢信！”
冯小宝还能说啥？只能说：“是我梦中得了佛缘，才能如此，其实心中很是惶恐的。”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吧？
好在这个年代，说玄学还是能取信于人的，至少能解释一部分。凭这个时代人们的想象力，佛缘反而能接受，时空穿越反而不接受。
说了几句话，公孙大娘也不拘谨了，径直走过来，贴着冯小宝坐下，大眼睛盯着冯小宝看：“小宝哥，你又俊了。”
女施主请自重！冯小宝吓的，差点蹦出这句话来。
可怜的孩子，在现代的时候读佛学院，就是因为被女性骚扰太多。他哪里谈过恋爱？到了这个时代，也是一样，一过来就碰到千金公主这类女妖精，都是馋他身子的。
也就是说，冯小宝根本就没有和女孩子亲密接触的经验，当然指的是正常的那种。
好在他还记得，对方是自己未婚妻的身份，至于和尚能不能娶妻？那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明空怎么想。
在乾陵的时候，冯小宝得到了一枚蜡丸，正是这蜡丸里的信，让他下定决心，来了朔州。
那信，是武后送来的，而信上的内容，正是说公孙大娘夜闯上阳宫！
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冯小宝只感觉天雷滚滚。这么能惹事的人，为啥和我有关系？真是无妄之灾！
当然，闯宫行动的结果，毋庸置疑，被抓住了。哪怕武明空在蜡丸信中，对公孙大娘的身手表示赞许，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查明了公孙大娘的身份之后，武明空也没怎么责罚她，就是让她到朔州，来等冯小宝。
你说，冯小宝还能有什么选择？哪怕这个未婚妻，他根本不认识，甚至都不记得，可武明空的意思，他还是懂的。
“你要不就去朔州，要不就被株连！”嗯，冯小宝觉得自己没猜错。
冯小宝看着身边的公孙大娘，只觉得满心无奈。这叫什么事儿！
“呃，小竹啊，你为何要去闯宫？”冯小宝问，他是真的想不通。
公孙大娘坐在旁边，也没什么动静，安安分分的，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可一张嘴，就是一股子怨气：“小宝哥！我听说，你是太后的男宠？”
啊这，也算修罗场吗？冯小宝感觉自己真心冤枉！
男宠这个问题，他肯定是不会解释的，解释也没用啊。“呃，不要道听途说！那你也不能闯上阳宫啊，你想行刺太后吗？”
公孙大娘摇头：“我就想找太后问问，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咱们的婚约，还要不要了？”
哦，结婚狂啊！冯小宝总算抓住一点公孙大娘的人设了。
然而这也没什么卵用。把柄都落在武后的手里了！
罪魁祸首却还懵然无知的样子：“小宝哥，你当了沙门，是不是就不能娶妻了？”
冯小宝忽然间，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觉得和尚这个身份还是很有好处的。
第109章 原来真的能打
洛阳，上阳西宫。
又是一个工作到深夜的日子。上官婉儿早就习惯了这样。她把处理好的公文，奏疏，都整理好，送到武后的几案上。
武后没有抬头，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怀义到朔州了吗？”
上官婉儿忙道：“应该快到了，看行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是……”
武后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婉儿：“婉儿，你想问，为何要让他去朔州？”
上官婉儿对着武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是，圣人。怀义圣僧，虽然佛法精通，也有些禅悟，但这军国大事，不好让他插手。”
武后笑了起来：“不光是你这么想，他自己也这么想。只是，婉儿，你说，怀义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婉儿心里一跳，武后为何会问她这种话？
她一时犹豫，不过还是回答：“圣人，我不知道，圣僧身具佛缘，深不可测。”
武后又是一笑，目光朝窗外看去，透着几分遐思：“是啊，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就像一只精致的鸟儿，若不小心抓住，就会飞走的。若是抓的太紧了，又会捏死。”
听见“捏死”的说法，上官婉儿心里又是一跳。不过，她马上想到前些日子，抓住又放走的那个女剑客。
想必，武后连一个闯宫的刺客，都能放过，对冯小宝是极其用心的吧？
武后悠悠道：“他是圣僧，来到凡间自然有他的道理。哀家让他去朔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走上什么道路。”
上官婉儿恭谨地回答了，俩人这段谈话，便告一段落。
至于武后心里，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结果？上官婉儿也不敢揣测。
朔州，大觉寺。
冯小宝头疼万分！他慢慢想起来一些记忆，那都是原身不怎么在乎的，所以格外模糊。
这位未婚妻，从小就很黏他，估计也是个外貌协会成员吧。八岁订了亲之后，就一副非冯小宝不嫁的架势，等到被师父带走学艺的时候，更是闹的惊天动地，割发为誓，不管多久都会回来履行婚约云云。
冯小宝不由得在想，如果自己没穿越，那原身冯小宝，如今估计也被千金公主送进宫里去了吧，那这位公孙大娘，是不是也闯了宫？那下场估计，就没现在这么好了。
姑娘，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啊！你是不是该报答我？能不能放过我，大家各自欢喜？
他刚想这么说，公孙大娘呛地一声，拔出两口剑来。
唐朝用剑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是用在装饰，真正打起来都是各种刀，横刀算是主流，一般府兵家里都会有一把。
剑也改了名字，杀人剑变成了剑器，而公孙大娘学的，按照冯小宝的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剑器舞？嗯，后来天宝年间，杜甫大诗人曾经目睹过一位公孙大娘的弟子，舞剑器，留下了著名的诗篇。
可是，冯小宝看面前的公孙大娘，拿着两把剑的架势，怎么都不像是卖杂耍的啊。
他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问：“小竹啊，你学的，是走江湖的技艺，还是杀人剑？”
冯小宝一边说，一边觉得很神奇，公孙大娘自从见面以后，似乎就一种表情，就是睁着大眼睛，带着点好奇，说话就很直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被训练过的？
她听见冯小宝的问题，把手中的两把剑，横空一挥，耍了几个剑花，又插回剑鞘。
就这两下，满屋子都是剑光！冯小宝看得眼花，不得不眯上眼睛，心想这是铁剑还是钻石剑啊，这么大火彩？
然后砰地一声，房间门被冲开，一把横刀直飞进来，同时伴着特勒彪的吼声：“刺客看刀！”
糟了！冯小宝这才想起来，特勒彪为自己守夜的！先前公孙大娘来得静悄悄，他或许没有发觉，但这，是听见了挥剑的风声？对此特别敏感？
他连忙大喊：“住手，自己人！”
喊了两声，刀剑交击了几声？没听清，不过总算是停下来了。
公孙大娘横着两把剑，挡在冯小宝的身前，神情居然还是一样，带着一点点好奇，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特勒彪，居然还在门口。俩人的几下过招，结果，貌似五大三粗的特勒彪，没占到什么上风？
因为特勒彪进来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冯小宝的，结果他居然都没靠近冯小宝。
冯小宝忽然发现，自己这个青梅竹马，貌似有点东西啊！
他不敢再胡扯了。
“彪啊，这是自己人，贫僧俗家时的青梅竹马，公孙大娘。你去约束众**沙门，不要大惊小怪。”
特勒彪转身出去了。
公孙大娘转过身来，两把剑再度入鞘，挂在腰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冯小宝：“小宝哥，你这个**沙门，本事很好。不过，我能杀了他。”
冯小宝又咽了一口口水，咱们是斯文人，能不能不要打打杀杀的？
“啊，小竹啊，自己人，自己人！况且，特勒彪是羽林军，是甲骑。”冯小宝估计，公孙大娘是没和真正的战士打过，剑之所以被淘汰，就是因为甲的进步，皮甲还能捅一捅，札甲用剑怎么捅？你捅对方几下没事，对方一下就要你命了。
公孙大娘侧头想了想，居然也点头：“师父说过，甲士对无甲，可以以一当十。”
冯小宝更加无语了，你师父还真教这个？这就不是舞剑了啊！
“小竹，刚才，你问婚约的事情？唉，贫僧已经遁入空门，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尘世中的事情，再也与贫僧无关了……”
冯小宝其实是有点吓到了，所以嘴上有点跑火车。
公孙大娘居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盯着人。只不过，冯小宝比较怵她这个眼神了，这分分钟可能拔剑出来的啊！
冷不防，公孙大娘打断了冯小宝的话，问：“来朔州，是为了佛事，还是俗事？”
这下，冯小宝算是领教，什么叫做剑客了。
这娃说话，太直接了吧？咱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做朋友，但是我比较怂，不敢讲！
第110章 送温暖的圣僧
原本，冯小宝从武后那里，得知公孙大娘的事情时，他只以为，麻烦是来自武后的。
自己有个未婚妻，把柄还落在了武后手上，那也只能认怂了。
没曾想，这麻烦还有来自于未婚妻本身的。
你圣僧还要不要结婚？
对着公孙大娘如剑光一般的眼神，冯小宝愣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又不好翻脸，人家姑娘不就是轴了点，执拗了一点，有什么错？值当为此翻脸吗？况且冯小宝本性是个很佛系的人，对临汾那样的人，他都只是言语挤兑，或者请太平公主来，让人知难而退，何况是对自己的正牌未婚妻了。
可这婚能结吗？冯小宝马上就想到，武后把公孙大娘派到朔州来，是为什么？她得知冯小宝的婚约之后，心里在想什么？
呵，冯小宝可不觉得，武后对他就完全没想法，不会馋他身子了。这是男神的自信！
总之，这婚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能结的。可，怎么开口呢？
冯小宝想了想，才道：“小竹啊，我来朔州，还不是因为你闯了上阳宫吗？我只能将功赎罪，为你免除太后的责罚呀！”
公孙大娘似乎有点难过，低头自语：“我，我见不着太后，一时着急……我就想问她，你和她什么关系。小宝哥，我找不到你……”
冯小宝摇了摇头，唉，我出家人六根清净，听不得女施主说这等话，动摇禅心了！
“小竹，这事儿，咱们容后再说，先定了朔州。这一关过不去，你我都回不得洛阳，还说什么以后？”
公孙大娘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宝哥，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冯小宝轻出一口气，这姑娘很贴心呢。可他刚想说话，公孙大娘又是一句话，他立刻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要我去杀了程大将军吗？”
冯小宝赶紧摇头：“不成不成，程务挺是军中宿将，刚打过仗，军中一定是戒备森严，你怎么能近他的身？况且，就算取了他的人头，那也是行刺，朝廷大将被刺杀，你我都得浪迹天涯，太后也保不住咱们。”
眼看公孙大娘似乎还有点不解，冯小宝只能加重语气：“听我的！”
公孙大娘立刻不说话了：“好，我听你的，小宝哥。”
冯小宝逐渐摸到对付这妹子的办法了，不过，心累啊。
“好，你先休息，就在我隔壁住下好了，我命人帮你安顿。要怎么做，我已经有了章程。”
叫来觉远，把公孙大娘带走，冯小宝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本以为前身出身低微，狐朋狗友一堆，已经是很坑了，谁知道还有这么个大坑！
好在还肯听话。
不过，朔州这档子事，看来真的得上心了。
次日一早，冯小宝就请来本寺维那僧，问些朔州的情报。天下佛门是一家，这维那僧对于洛阳白马寺来的圣僧，也很客气，捡有用的说了一遍。
冯小宝嗯嗯啊啊地，一边听一边附和。等他听说一件事之后，顿时来了精神：“师兄，你是说，有数十名伤兵，在本寺养伤？”
那维那僧道：“正是！怀义大师，朔州方经战事，伤兵无数，本寺也收留了数十名。只是缺医少药，只能供些饭食，让他们自己挣命。”
冯小宝眉头一扬：“岂有此理！带我去看看！”
那维那僧吃惊道：“师兄，这是何意？那等污秽所在……”
冯小宝一甩袍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兄，速速带我前去！”
那维那僧听了这句话，大为叹服，立马起身，带着冯小宝出门，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夸奖怀义大师大慈大悲，慈航普度。
到了地方，冯小宝就有点后悔了，这地方和他印象中的医院，差的有点多啊！
光线阴暗，四处漏风，地上脏兮兮的，苍蝇到处飞，伤兵们一个个唉声叹气，负能量十足。那样子，就让冯小宝想起了自己在白马寺，刚视察病坊时，所见的景象。
好歹，那病坊里还有不少少年男女，可这里的伤兵，感觉就是在等死，听天由命了。
冯小宝一进去，伤兵们都有些惊讶。原本他们都是认命了，这时代的医药条件，不能说没有用，但是很多时候，能不能活下来养好伤，真的就是看命。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有希望。如果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命运，改变未来的话，就很容易变得负能量起来。
这些伤兵就是这样。冯小宝甚至看见，有几个伤兵，就那么裸着伤口，让苍蝇在上面爬来爬去，脸上漠然无表情，好像那不是他的肢体，而是一根木头一样。
“阿弥陀佛！”冯小宝感觉自己手里少个煤油灯，没办法扮演提灯圣僧，不过圣僧范儿还是十足：“善哉善哉，众生皆苦！”
不得不说，冯小宝的卖相确实是很好，一袭月白僧袍，相貌英俊，眉宇间带着慈悲，站在这血污灰暗的地方，就好像一束光照了进来。
那些伤兵中，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有人挣扎着爬起来：“大师，大师是来度我出苦海的吗？”
他还只是问，旁边有人反应更快，直接跪倒：“求大师慈悲！求大师慈悲！”
冯小宝连忙上前，把几个伤兵扶起来，感慨道：“贫僧来晚了！各位将士，保家卫国，奋力杀敌而受伤，朔州百姓感谢你们，大唐百姓感谢你们呐！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要相信朝廷，相信圣人，相信贫僧！”
众伤兵面面相觑，有的人是因为崇信佛法，有的人是想占点便宜，多要点吃喝药品。可这大师的话，好奇怪啊！偏偏听得人心里又暖暖的，怎么回事？
老实说，这就是人的教育过程中，信息量带来的差距，越是接触信息少的人，越容易被人带节奏。况且，冯小宝这姿态，是在现代看了无数新闻节目，学来的，那可是千锤百炼啊！
而且，他也不是瞎带节奏，毕竟这些伤兵，就养在大觉寺，说明佛门在古代社会中，确实就承担了很多社会救助的角色。所以，一旦冯小宝摆出这样救苦救难的姿态，就很容易博得伤兵们的信任。
很快，伤兵们便七嘴八舌，说起在这里养伤的苦楚。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缺医少药，营养不足，都不出冯小宝的意料之外。
冯小宝连连点头，慨然道：“贫僧是洛阳白马寺来的，是圣人派我来，看望将士们的！贫僧这就派人，给你们送吃的，送药！”
话音刚落，里面忽然有人哼了一声：“白马寺来的？大师，你可有宝药，能治好我的伤么？”
【作者题外话】：年底事多，抱歉。而且我还是不会发请假条。。。昨天三更先欠着。给大爷们磕头了！
第111章 圣僧的治疗术
发话的人，似乎很有威信，他一说话，刚才那些伤兵也不敢说话了。不过，跪下去的也没那么容易爬起来，就一脸纠结地看着冯小宝。
冯小宝不在乎，走过去，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个躺在最里面的大汉，身上脏兮兮的，胡乱用布裹着身体，布上面有血污，散发出一股臭味，骨架倒是看得出很雄壮，但人已经很瘦了。
冯小宝面带笑容：“壮士，你伤在哪里？能让贫僧看看吗？”
那大汉恶形恶状的，可是被冯小宝这么一说，他也没继续怼人，只是摇头：“大师，你治不好我的。”
冯小宝却不这么认为。实际上这些伤兵，都是有希望痊愈的，因为受伤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重伤的早就死了吧？
哪怕是后续的感染，败血症之类的并发症，该挂的也都挂了。能撑到现在的人，基本上已经过了第一关，后续如果护理到位，是很有痊愈希望的。
不过，痊愈和痊愈也有区别，养的不好的话，弄个残疾也是家常便饭。
他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发现有些汗，可能有点低烧。这不是好现象。
冯小宝站起身来，那大汉的眼神变得暗淡，果然，这和尚也没办法吧？这就要离去了吗？
谁知，冯小宝却朝后面伸手：“觉远，将我药箱拿来。”
其实冯小宝有个屁的药箱，他又不是医生。不过，在洛阳白马寺搞病坊，收留孤儿和病弱之人时，他也尝试着引入一些现代的护理和医疗观念。
虽然不是那么专业吧，不过能做的一些东西，也是做了出来，这药箱就是其中之一。实际上就是个急救包的水平，里面放着些消毒酒精，麻布绷带，三角巾，手术刀，镊子，夹板，还有就是三七磨的止血粉。
本来是想做云南白药的，不过水平实在有限，只能搞点三七粉拉倒。
冯小宝拿过药箱，在旁边坐下。众伤兵都是一脸好奇，不说和尚能不能治伤吧，光是当个西洋景看看，也好过在这里麻木等死啊。
那大汉却是有些忐忑：“大师，你要如何治我？”因为看到刀了！传统医学，是有刀圭之说，用刀用石头治病，不过冯小宝这刀，看起来比较锋利，有点邪门。
冯小宝这手术刀，当然是他找人特意打造的，是钢刀，光着一条，就好过此时的绝大多数医生了。
他用酒精擦了擦刀锋，便朝那大汉胸口插去，大汉吃了一惊，朝后躲，怒道：“你要做什么？”
冯小宝指了指他身上那些破布：“你这些裹伤布，要解开，看看伤口。不过，用手直接去掀伤口，会让你的伤口中毒，也可能让贫僧中毒，所以用刀和镊子。”
大汉将信将疑，盯着冯小宝的眼睛看。他虽然体力衰微，伤势沉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可是眼神一旦充足起来，立时便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冯小宝却丝毫不在乎，这点眼神攻击算什么？还不如那个未婚妻的眼神凌厉呢，那可是像两把剑一样。
“适才，不是你问贫僧，有没有宝药的吗？若不看伤口，如何知道用什么宝药治你？”
冯小宝这一说，大汉反而没话说了，其实他刚才就是心里不爽，说句话呛声，哪里指望得到什么医治？这大觉寺的和尚虽然收留了他们，也只是供应些斋饭，素的能照出人影的那种，然后，死了人帮忙收尸，遗物收起来。
也就这样了。
居然还真的能治伤？
他愣愣地，看着冯小宝又伸出刀和镊子来，只觉得这和尚莫测高深。
冯小宝却有点后悔，自己应该把口罩弄出来的呀！虽然工艺不咋地，好歹能不这么臭。
说真的，他从没想到过，一个人身上能这么臭！那破布一掀开，一股子腥臭味，扑鼻而来，各种颜色的液体，在伤口上漫游，真的好像打翻了酱料铺子一样，而且这酱料中，还有些蛆虫在爬！
冯小宝用棉团蘸着酒精，靠近伤口，下手之前，问了一声：“忍着点疼！”
那大汉傲然道：“大丈夫不怕疼……嗷嗷！”话音未落，就是一声惨叫。
酒精沾伤口，那滋味可是很爽的！不过，这大汉也真的硬气，第一声是猝不及防，第二声就死死咬住，不哼一声。
“好汉！”冯小宝赞了一声，他自己都有点臭得受不了了。好容易，把伤口清理干净，发现是一道箭创，从肩头射入，后背穿出，走运的是没伤到内脏，倒霉的是伤口太深，以那个时代的箭头锈蚀程度，没破伤风算是走运，感染简直是一定的。
冯小宝不是医生，更没有抗生素，不过这家伙能熬到现在，体内的免疫系统已经过了好几关了。
他用酒精把伤口都擦干净，又朝伤口里面倾倒了一些，看着酒精带着一些烂肉之类的，从另外一个口流出来。行，这就算消毒了。
随后就是缝合。
周围人都看呆了，还能把人的身体，当破布一样缝起来？
冯小宝这缝合自然也是二把刀，贯穿伤哪有那么好缝？他不过是把旁边裂开的部分都缝起来，防止伤口扩大，但该开放的伤口还得留着，缝起来里面反而感染发炎。
等处理完，那大汉也已经痛得浑身无力，嘴巴下面都咬破了。
冯小宝又检查了一遍，便将伤口重新包上，嘱咐道：“不要用手去摸，明日贫僧再来看。”
他把剩下的人都看了一遍，大多都是类似的情况，消毒包扎，加强营养就是了。
好在带得有钱，派人去收些鸡蛋来，和小米粥一起煮了，给伤员加强营养。一通忙活下来，冯小宝累得不行，心想现代的小护士们，真的是辛苦啊，我这才上几个小时班，就累成这样了。
当然，技术不行，嘴炮来凑，冯小宝一边检查伤势，一边安慰他们，说些领导慰问的口吻。道理就是那些道理，看谁来讲，看怎么讲。
以一个白衣大师的身份，一边疗伤，一边治愈，这说服力如何？冯小宝其实也没把握，不过要解决朔州这档子事，他就必须从这些地方下手。
第112章 **豆行不行
一天下来，把冯小宝累的不要不要的，什么大夜班更是不用提了。虽然他已经剃了光头，不怕夜班多了会秃，可是体力吃不消啊。
所以还是要培养团队啊！冯小宝就发愁了。
原本他还没多在乎这些事情，自己吃饱了，又能照顾一下周围的人，就很不错了。这又不是他自己的时代，用得着那么拼吗？
能利用后世的知识，求个安身立命，还能做他比较有兴趣的和尚职业生涯，偶尔兼职搞搞慈善。对冯小宝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朝廷里那些争斗权谋，他其实不感兴趣，输赢又如何？他又没多少权力欲，当着白马寺寺主，也没多少人来欺负他。
可是，冯小宝也很清楚，自己已经上了武后的船，想下是下不去的。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都得一条道走到黑。
尤其是，这次自己来了朔州，显然是出自武后的手笔。将来她会不会逼着自己，往权力的游戏里，再多投入点数？
“哎，还是得加紧培养好用的自己人啊！”冯小宝摇了摇头，他是真不乐意搞这些事情，太麻烦了！不管是教人，还是搜罗有用的人才。
刚想睡下，门一开，公孙大娘又进来了。
冯小宝看到她就有点发憷，这姑娘整天没什么表情的，看起来也没什么杀气腾腾，说拔剑就拔剑，还是能杀人的那种！问题还是个结婚狂，这叫自己怎么处理？
“小竹啊，什么事？”倒不是冯小宝不肯改口叫人家公孙大娘，他又不是原身，哪来的什么情结。是他看出来了，公孙大娘其实自己喜欢这个称呼，虽然没什么表现，但是眼神明显灵活很多。
作孽呀，她师父到底是怎么训练的，把个姑娘家训练成这样？
“小宝哥！”公孙大娘走过来，在冯小宝身边坐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冯小宝：“我看你在想办法治疗那些伤兵？城中还有不少呢。”
冯小宝来了兴趣：“还有不少？都在哪里？”
“各处寺庙宫观之中，军营里几乎没有，想是怕瘟疫。”
冯小宝听了，觉得有理，这时代的人对细菌和病毒，没有现代的认识，顶多有些混杂着迷信的猜想。不过，能做到把健康的人，和患病的人隔离，已经是个进步了。
他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貌似，这是个机会？比自己原先的设想，效果还要好呢。
冷不防，一只手摸到他头上来。冯小宝一愣，看看旁边的公孙大娘。这姑娘为啥摸自己的脑袋？男女授受不亲啊，姑娘你知道吗？
——好吧，看样子估计是不知道的。再说，没准她认为和自己还有婚约，可以为所欲为？这样不好吧！
冯小宝干咳一声：“小竹啊，你干嘛？”
公孙大娘继续摸：“小宝哥，好玩。”
哦。
冯小宝猜测，是摸自己头上长出来的头发茬，好玩，这手感确实挺有意思的，他自己没事都会摸几下，戳戳的。
哪知道，公孙大娘又来了一句：“师父教我们摸人脑壳，你的脑壳最圆。颅骨很匀称。”
冯小宝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这是夸人吗？！还是在摸人体标本呢？！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含糊下去了：“小竹！我得问问你，你跟你师父，到底是学干什么？是做刺客吗？”
一边问，冯小宝已经脑补了各种刺客组织，什么信仰之跃啦，什么山中老人啦，什么黑死营啦，什么流星蝴蝶剑啦。
诶，最后一个很符合嘛，难道小竹这两把剑，就叫流星蝴蝶剑？！
公孙大娘却摇头：“师父什么都教，舞剑可以走江湖卖艺，也可以杀人。”
冯小宝更不放心了，这没个职业，也不好分类啊！“那，你师父呢？还会来找你们去杀人吗？”
公孙大娘看了一眼冯小宝。冯小宝只觉得自己脊梁上一溜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眼神怎么形容？就好像人的瞳孔放大，和黑眼仁都重合起来了一样。
难道你去的是揍敌克杀手家族？！整的跟伊尔迷似的这眼神！
谁知道，公孙大娘的回答，更是惊悚：“师父被我杀了，我才能叫公孙大娘。”
冯小宝触电一样，浑身一振，看着公孙大娘，好一会，又放松下来。
行吧！这熟悉的设定！果然，昨晚听说公孙大娘是改的名字，冯小宝就觉得有点耳熟这设定，原来真的是这样啊，一代只有一个人能背负这个名字。
冯小宝有点苦恼，这未婚妻的存在，到底要怎么相处？还不能一别两宽，这明显是危险分子啊！放出去，不知道哪天搞出事情来，自己也得跟着背锅。
可是搁身边，自己又不需要杀手，也不需要舞剑的，用来做啥？当爱豆吗？
冯小宝本来是胡思乱想的，想到这个方向，忽然像是打开了一条思路：貌似真的可以啊！
最起码，把公孙大娘包装一下，当飞天！这比太平公主就方便多了吧？
为啥冯小宝会这么联想？因为现代的偶像明星，实际上担负了很多过去的宗教职能。
乍一听很奇怪吧，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领域。但这并不是胡扯，中国最早提出来，用美学教育，代替宗教教育的，就是蔡元培。
而现代的偶像明星，都是靠粉丝组织活着的，那些粉丝在网上，在现实中，往往都会被人视为邪教一样。本质上，就是因为里面的理念，操作手法，和过去的宗教是很相似的。
冯小宝有了这个想法，怎么看，都觉得公孙大娘很合适。将来，要不弄个不倒翁，让她在白马寺门前，穿上飞天的装束，每天晃一晃？旁边再搭配一个乐队，拉些曲子，保证是个洛阳新网红打卡地。
公孙大娘忽然道：“小宝哥，你想圆房吗？”
冯小宝猛地睁大眼睛：“啊，没有啊！”
公孙大娘：“哦。可是，小宝哥，你眼神好奇怪。”
冯小宝莫名羞耻！讲道理，他真不是那种胡思乱想的类型，可公孙大娘貌似就是有种天赋技能，分分钟能把天聊死。
冯小宝没好气地把公孙大娘的手拍开，不给摸了！
“明日带你飞天去！”
“飞天？！”公孙大娘乌溜溜的眼珠里，终于闪过一丝精芒。
第113章 登高望远
冯小宝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带着公孙大娘，还有一众**沙门，与太平公主家将安佑胜为首的飞天团队，带着一应器物，来到城外。
他们一动，消息就传到了程务挺那里。
程务挺接到消息，有些意外，便找来张柬之商议。
张柬之试探性地提出，是不是可以派人截杀？他始终觉得，冯小宝这妖僧手段太多，是武后那边的一大变数，对反武兴唐大业，危害极大！能早一天干掉都是好的。
程务挺却反对，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八万大军在手，一旦东南乱起，自己乘势带兵南下洛阳，岂不是大事可成？皇帝是没得做，封个国公王爷，那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不愿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只是派了人，以保护的名义，远远监视着。不过这次换了人，不用程桥之了，上次城外拦截，这小子丢尽了脸，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被冯小宝拿下的。
冯小宝一行到了城外，找了片开阔地，便让安佑胜等人操作起来。
这边还在放气球，那边一队骑兵杀到，不过跑得不凶，为首的将领，远远就停下马，自己走过来，向冯小宝行礼：“可是怀义大师？末将王海宾，奉程大将军之命，前来护卫。”
冯小宝见这人，仪表堂堂，说话也显得斯文，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唐朝的将领中，也有很多是读书人，当时讲究的，就是出将入相，倒不稀奇。
王海宾？冯小宝想了想，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想来也不是什么名将。不过，看他这气质，却有几分像萧嵩那种，世家子弟的范儿。
所谓的世家子弟，倒也不是一味纨绔，自视甚高，他们从小要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举手投足一看就与常人不同。
冯小宝还了礼，多问了一句：“王将军有礼，可是太原王氏？”
王海宾顿时肃然，那不是对冯小宝的尊敬，而是对家门名声的骄傲：“末将太原祁县人氏，高祖王讳通，祖父王讳邵，叔祖王讳勃。”
哟，真是名门之后啊！王通，这是隋末的大儒，在某武侠小说里面，还以上一辈高手的名义出现来着，貌似是什么仙子的舔狗？
王勃，那就更熟了，初唐四杰之一啊！话说这四杰，自己还见过一个骆宾王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参与了东南的叛乱？
冯小宝改容相敬：“果然是名门子弟，仪表不凡！王将军请便。”
他也不套近乎，这种人根基深厚，用不着他来捡漏。况且，太原王氏？呵呵哒，这家可是王皇后的家族！嗯没错，就是被武后弄死的王皇后。
手底下已经有了一个萧嵩，萧淑妃的族人。看看他的惨状，二十多岁连科举都考不成，这王海宾身为王皇后的族人，能当武将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转过头去，继续看人弄热气球。安佑胜这帮人，跟着太平公主一直就弄这个热气球，各种操作程序已经很熟练了，呼哧呼哧就把一个偌大的气球吹了起来，绳子绷的笔直。
公孙大娘站在冯小宝身边，还是穿着平常的衣服，腰间挂着双剑，仰头看着这大气球，眼睛里尽是好奇。
冯小宝觉得公孙大娘的心理肯定有些问题，她好像比常人就少一根筋一样，看到什么东西，最多是好奇，什么害怕惶恐紧张激动，全都不存在的！这是不是就能当好杀手？
不过，不紧张也是好事，最少不容易出错。
“小竹，上去试试？听指挥就好。”
“这就是飞天吗？”问题不是来自公孙大娘，而是来自王海宾。
冯小宝朝他看看：“正是，贫僧领悟佛法，造出这飞天之法，王将军也听说过？”
王海宾仰着头，看看热气球，又看看公孙大娘，若有所思：“怀义大师，莫非这飞天之法，只要是向你学习佛法，便能有成？末将原本听说，是太平公主学佛有成，可以飞天，这位姑娘，可不是公主吧？”
冯小宝还能跟他介绍，说这我未婚妻？那不是找事吗，大家交情也没到这份儿上。
便笑：“正是，佛祖眼中，众生平等，诸法演化也不拘于一人。”
王海宾点了点头，貌似接受了冯小宝的设定。
那边，公孙大娘已经很轻盈地跳进了竹筐里，随着操作员把绳子收起来，大气球再度飞上了天空。
因为只是让公孙大娘体验一下，何为飞天，所以这次也没有把所有的锚都收起，留了一根最粗最长的绳子，还系在地上。
冯小宝仰头，看着已经离地十几丈高的热气球，刚想问公孙大娘在上面什么感觉，那竹筐外面忽然伸出一只脚，然后公孙大娘整个人都跳了出来！
冯小宝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跳楼了？！众**沙门也是一阵哗然。
不料，公孙大娘却身子一翻，抬手抓住热气球上面的绳子，犹如猿猴一般，顺着绳子，朝气球上面爬了上去。
卧槽，安全绳都不要，违章操作啊！
冯小宝手心冒汗，他从小有点共情能力比较强，看到人爬高，自己都有点脚软——他自己上去倒不怎么慌。
果然这公孙大娘就是个定时炸弹啊！一不留神就会暴走的！好好的，上去体验一下，知道怎么回事就行，她怎么还爬上去了！
不过，看了一会儿，貌似公孙大娘还真的有两把刷子，抓着气球外面的绳子，蹭蹭往上爬，如履平地一般，下面的人们都看傻了。
不一会儿，她就爬到了上面，因为热气球形状的缘故，身姿也被圆弧遮挡住了。
连同冯小宝在内，人们纷纷往远处，往高处跑，终于看到，公孙大娘略显瘦弱的身子，已经爬到了热气球顶上。
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在热气球顶上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看到冯小宝时，貌似还朝他笑了笑？
冯小宝不敢确定，一来有点远，二来，他不太能想象，公孙大娘那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是什么样？
蓦地，公孙大娘张开双手，发出一阵啸声，声音清越，响遏行云！啸声中，充满了畅快之意。
冯小宝嘴角不觉也微笑起来，这是玩爽了啊……
忽然，身边有人问道：“这位姑娘，莫非是公孙大娘的传人？”
冯小宝猛地扭头，只见问话的，竟然是王海宾。
第114章 圣僧坦荡荡
冯小宝是真没想到，公孙大娘的来历，居然被王海宾一口叫破！
这啥意思？程务挺也知道吗？或者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这感觉可太糟糕了！
王海宾见冯小宝如此惊讶，反应也很奇怪，他居然反过来好奇：“怀义大师，莫非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
冯小宝心中一动，忙道：“贫僧只知道，她是学了剑舞，却不知道是什么公孙大娘的弟子。王将军如何看破？”
王海宾点了点头，又仰头看公孙大娘，一面道：“末将曾见过公孙大娘舞剑，那是三年多前了，在末将家中，舞剑助兴。当时印象深刻，公孙大娘脚踏长绳，在离地一丈的高处，纵跃如飞，如履平地一般，双剑更是泼水都难进，剑光纵横，至今难忘。”
他指着还在上面嗨的公孙大娘：“这姑娘的身姿，便让末将想起了当日的公孙大娘，一样的天人一般的身姿，倘若手中有两把剑，便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公孙大娘便抽出了腰间的剑，双手一分，各持一把，在那里舞了起来。
冯小宝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在那上面是怎么站得住的？居然可以双手离地，还能舞剑！卧槽，这掉下来可没救啊！
可公孙大娘就是这么艺高人胆大，不但在上面舞剑，还敢走动！舞到兴处，她居然还跳了两步！她自己没事，冯小宝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底下的人们，也是看得如痴如醉，就连远处跟随王海宾来的那些战士，也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得目不转睛，浑然忘却了身外之事。
直到公孙大娘舞完了剑，收剑入鞘，又朝下面爬下来，冯小宝才回过神来。
“……王将军，你刚才说到哪里？”
王海宾显然也是震撼异常，晃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的话头：“果然是公孙大娘弟子！这剑舞绝技，天下无双，独此一家而已。”
“不是公孙大娘弟子，我便是公孙大娘。”
冯小宝猛地转头，只见刚才还在气球顶上的公孙大娘，已经到了眼前。
“你怎么下来的？”冯小宝脱口就问。抬头看看，那气球分明还在天上飘着呢！热气球就是这样，上去麻烦，下来也麻烦，要慢慢放气收绳子，一点点加负重。
公孙大娘若无其事，指了指拴住热气球的绳子：“从绳子上下来的。太慢了。”
好吧！冯小宝确认了，这公孙大娘一脉，貌似对于高空作业，绳上作业，有独特的训练方法？总之，看到公孙大娘这么熟练的样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公孙大娘却向王海宾又强调了一遍：“我便是公孙大娘，不是公孙大娘弟子。”
王海宾一怔：“姑娘说笑了，末将在太原祁县家中，所见的可不是姑娘。”
公孙大娘侧头想了想：“祁县王氏？三年前？那是上一个公孙大娘。”
王海宾恍然，其实一个家名，几代人用，在当时并不是多稀罕的习俗，因为很多人连姓名都没有呢。
他点了点头，看向冯小宝。
冯小宝心中有些奇怪，这家伙的眼神，有点奇怪，莫非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
果然，王海宾问道：“怀义大师，这公孙大娘，也是向大师学了佛法，才能飞天？”
这个……该说什么呢，冯小宝真的是在王海宾问到这个问题之后，才注意到这里面的逻辑区别。
飞天这个事儿，他就没当一回事，不就是个热气球吗？可实际上，要搞出热气球来，这里面的物理学问题可真不少，重力，浮力，大气比重，热力学，还有一点工程学，都少不了研究。
所以，冯小宝就直接用佛法来解释，也不怕人发现问题，反正这时代，没人比他更懂这些，他说是佛法，那就是佛法了，谁让他是白马寺圣僧呢？
但是，这佛法里面，飞天的概念，飞的是人啊！或者说，是一种生物。这跟他用器物使人飞上天，其实是不一样的。
只因为，一开始搞这个热气球，是冯小宝为了让太平公主交个作业，显示她跟随自己学习佛法有成，所以，两个概念混淆也就混淆了。
但是，这回公孙大娘一上去，被王海宾这么一问，问题就出来了！到底是这个气球本身能飞天，还是人能飞天？
别看是个小问题，弄不好会毁掉冯小宝的圣僧名誉呢！
好在，毕竟解释权还在自己手上，冯小宝也不慌，点头道：“王将军颇有悟性！世人只知佛经中有飞天之法，贫僧也能使人飞天，便将二者混为一谈。殊不知飞天还是飞天，飞天之法却不止用于飞天。”
说起来有点拗口，一个飞天，是佛经中能飞的生物，在敦煌壁画中，就表现为飞天仙女的样子。
另一个飞天，纯指的是，人能飞上天这种方法。
冯小宝摆出来的逻辑就是，反正都是佛法，我懂你不懂，有什么好质疑的？只不过你们不明白里面的奥妙罢了。
王海宾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拱手：“多谢怀义大师，用佛法开解末将。”
不过，紧接着他又有问题了：“却不知末将可有机缘，试试这飞天之法？”
诶嘿，你胆子很大嘛！
冯小宝有点作难了。他不确定，如果王海宾也能上去，这件事，是否会削弱自己的圣僧光环？
因为，原先这飞天的资格，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是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只能用佛法来解释的方式。因为没人能理解，这人到底是怎么上天的！
可是，如果王海宾能上去，那就证明一件事，其实想飞天，并不一定需要冯小宝的佛法。
所以说，唯物和唯心，只能选一边吗？
冯小宝迅速做出了决断：“将军尽管一试，贫僧这飞天之法，世人皆可用。”
王海宾好像有点意外，盯着冯小宝，看了好一会儿。
冯小宝泰然自若，不管你王海宾在想什么，总之自己是问心无愧。这东西，又不是我自己不讲透，在那里骗人玩，纯粹是古代人理解不了啊。
王海宾猛地呼一口气，倒退两步，躬身道：“不愧是白马寺圣僧，佛法胸襟，令末将钦佩！”
冯小宝自己还愣了：“王将军为何大礼如此？”
王海宾起身，一丝苦笑：“末将原本以为，圣僧是那等仗着一点法力，便哄骗世人，欺世盗名之辈。却不想，圣僧毫不介怀，将佛法普度众生！末将佩服！”
哦！冯小宝这才听懂了，王海宾真的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冯小宝的用心，更知道冯小宝不仅是掌握了飞天的方法，还不会骗人，把飞天的资格掌控在自己手里，以此给自己戴上种种光环。
冯小宝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这个王海宾，貌似很可交啊！
第115章 当兵的最重视什么
“飞天？舞剑？”
程务挺看着眼前的王海宾，满腹狐疑。
冯小宝能让人飞天，这事儿他当然是知道的。别人不说，张柬之也会跟他说，毕竟，张柬之先前设下的计谋，不就被冯小宝的飞天给破了吗？
可是，今天王海宾告诉他，飞天换人了？
程务挺一脸懵逼。
王海宾若无其事，其实他很理解程务挺的感觉。
就是他自己，要不是去了现场，要不是和冯小宝深入对话，并且冯小宝还没有忽悠他，直接就说了真话——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归根结底，飞天这事儿，就超乎常人的想象，无法理解，只能归结为玄学。
但是，王海宾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飞天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完全是玄学，冯小宝的讲解，已经为他揭开了世界真面目的一角。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也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超越了传统的各种学问和思想。
那是世界的真实规律，所拥有的震撼！
程务挺从王海宾这，当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他只能求助于张柬之，毕竟这位是很有学问的，不像他身边，都是些杀胚。
张柬之也很懵。他见过冯小宝的飞天神通，老实说，现场看起来，其实没有口口相传的那么震撼。
真要是一个人就这么平地飞起来，那他也没什么好打算的了，对面明显是佛法护身，还怎么斗？
可冯小宝的飞天方式，看着就有点诡异，怎么还一堆人忙活半天，才能送人上去？怎么那人上去以后，还得慢慢下来？
除了如何飞起来的，不大明白，这上下人的方式，都很普通啊！
今天，张柬之听见王海宾的转述，心中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大将军，莫非这飞天之术，并非佛法？”
王海宾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此人确实是个人才，竟能想到这一层。只可惜，不明就里，也只能是瞎猜。
程务挺就问：“不是佛法是什么？”
张柬之张张嘴，没答上来。是啊，不是佛法是什么？你见过有别家能让人飞天的吗？从古至今，放眼中外，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那人家冯小宝是圣僧，他说是佛法，谁敢说不是？
程务挺见他没话说了，有点烦躁，把手一挥：“是不是佛法都不要紧！总之，东南起兵在即，咱们这里不容有失。这妖僧，好端端地跑到城外，去搞什么飞天，他肯定有阴谋诡计！王将军，你给我盯好了他！”
王海宾答应，见程务挺没什么吩咐，便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想，看这架势，朔州城必有一场**。自己该作何立场？
张柬之见他走了，便问程务挺：“大将军，那妖僧善于蛊惑人心，王将军他……”
“你怕他被妖僧蛊惑？”程务挺哈哈大笑：“不可能！王将军，是太原王氏子弟，太后临朝这些年，王氏抑郁不得志，这王海宾虽是将才，若不是我的提拔，他何时才能出头？我命他去盯着妖僧，万无一失！”
张柬之这才恍然，奉承道：“大将军英明！”
这位太原王氏出身，本该痛恨武后的王海宾将军，出去之后，带着人马又直奔大觉寺。可到这一问，冯小宝又出去了。
“大林寺？去诵经拜佛？”
王海宾听说，冯小宝是去了城中另外一座寺院大林寺，随口一问。谁知，答案却令他非常费解：“圣僧不是去拜佛，而是去普度伤兵。”
普度？伤兵？王海宾又不明白了，要说超度，那他懂，人死了做法事，念经超度亡魂嘛！
佛门在大唐兴起，就跟这个超度事业很有关系。南北朝杀了那么多年，中原大地都是血腥遍地，处处战场，按照古人的想法，必定亡魂无数。
所以大唐建立以后，从高祖李渊开始，就在各处战场建立佛寺，超度亡魂。最典型的，就是太宗李世民，第一次远征高丽归来，在幽州建立悯忠寺，供奉此役中，那些战殁将士的亡魂。
可是，超度是对亡魂的吧？伤兵也能超度？
一时好奇，当听说，这大觉寺也有一批伤兵，已经被冯小宝普度了之后，王海宾就按捺不住了，不管冯小宝去干啥，他先跑到大觉寺收留伤兵的地方去看看。
“就是这里？”王海宾有点不敢相信，看着领路的小沙弥。
他是军中大将，还能不知道，伤兵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腥臭遍地，污秽不堪，死气沉沉的，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窗明几净，地面整洁，小沙弥们来来回回忙得不停！
你骗谁呢？
王海宾面色不善，小沙弥觉远却泰然自若。跟着冯小宝这几个月，小沙弥觉远也长进了不少，至少泡茶的时候，见惯了高官显贵，这气度也养出来了，俨然小小高僧模样。
“王将军，这里住了五十三位伤兵，都是小僧带着大觉寺的几位沙弥，在为之，”觉远想了想，确定冯小宝是这么说的：“护理。”
护理？五十三位伤兵？
王海宾将信将疑，走进去，便看见伤兵们或坐或卧，有的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他一进来，顿时吸引了伤兵们的注意，很快便有人认出了王海宾。但出奇的是，竟然没有人起身行礼，都只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王海宾一眼，就继续各忙各。
“王将军！”最里面的大汉，叫了一声。
“安将军，原来你在这里！”王海宾倒是惊喜，他认得这大汉，名叫安道买，出身也是突厥族人，不过他没有参与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的反叛，而是带着族人加入唐军，在战场上和自己的同族交战，毫不手软。
王海宾当时，亲眼见他在战斗中，中箭落马，还以为他死了。不想却在这里见到。
冯小宝去大林寺，当然也是去看伤兵的。他手头的物资不多，先前只够护理大觉寺的那些伤兵，后来找大觉寺和本地的几座丛林，大家佛门一脉，一起想办法去生产一些出来，主要是酒精麻布绷带，还采购些药物。
那边的伤兵，时间更久，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冯小宝也有了些经验，带着本地的僧尼们一起看护伤员，等情况好些，也有人会了，便回到大觉寺来。
一进病坊，他很是意外：“王将军，为何在此？”
王海宾却令他更意外，走过来，直接下拜：“圣僧，真是菩萨心肠，真佛手段！”
【作者题外话】：年底事情太多，两天没更实在是抱歉，只能说到过年为止，大概都只能抽空更新，看放假补回来吧。给各位大爷磕头了。
（到底怎么发请假条啊这里，苦闷）
第116章 原来造反都是皇帝逼出来的
九月六日。
冯小宝把萧嵩找来，连同公孙大娘，开小会。像陈子昂和惠恕这样的，虽然已经算是冯小宝门下，他可不敢什么都跟人说，毕竟时间还短。
而萧嵩，已经和张柬之割席，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张柬之是许王府参军，而许王正是萧淑妃所生的皇子，这足以证明，萧嵩已经在萧淑妃和武后之间选边站队了。
“王海宾，向圣僧输诚？”萧嵩听说时，也没有多惊讶。他自己是萧淑妃族人，当然知道在这几十年里，和武后作对的滋味。
不过，他也有点怀疑：“王海宾是战将，军中自有法度，太后也不能干预，不然哪来的程务挺抢了裴行俭功劳？那王海宾为何要向圣僧输诚？”
冯小宝说：“他说，程务挺首鼠两端，百无一胜，况且贫僧佛法精深，因缘早定，一定是站在天命圣王的一边。”
公孙大娘在旁边就听着，一言不发。
萧嵩沉吟片刻，方点头：“是了，王皇后无子，其实比许王一脉还有余地，只要他们自己肯放下仇怨，太后正是用人之际，既往不咎也可以的。不过，这事儿牵连就广了，程务挺有个好友，如今也是一方大将，夏州都督王方翼。”
冯小宝秒懂，王方翼和程务挺是好友，夏州离这里朔州又很近，俩人算是携手防御北疆突厥的态势。那王海宾和王方翼是正经的实在亲戚，他要是反了程务挺，就连王方翼一块也反了。
倘若有时间有机会，冯小宝还可以继续考验一下王海宾的诚意，或者干脆放置不管。
可现在，不行了。
他拿出一封密信，这是他刚收到的。
“圣人给我传书，就在今日，她要正式临朝称制，因为皇帝已经上书，愿意请太后继续执政。”
萧嵩有些疑惑，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可是，看了密信之后，他就意识到，这已经是一番新局面了。
武后在密信中，告诉冯小宝，她要做两件大事，第一，改元！
年号这东西，在中国古代，叫做正朔，代表着统治者的名分。只有最高统治者，才有权力更改年号。这个到了明清以后，连皇帝都不能随便改年号了，因为权力要和文官集团分享制衡，一个皇帝只能用一个年号。
所以，武后改元光宅，意义重大！这可以说是，武后真正迈上那个宝座的一步。
其次，武后要为武氏立庙！而且是立七庙！
古代的礼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一个人做了皇帝，要上尊七代祖先，立庙祭祀。
武后这是真正以天子自居，而且也是昭告天下，我就是要当皇帝了！你们看着办，好自为之！
萧嵩的手都在抖。他想到武后有野心，但想不到的是，武后的野心这么大，一个女子竟然要当皇帝！
可是，他居然不觉得很不像话！仔细一想，这本身就说明了某些问题。武后临朝这些年，除了她的女子身份之外，有谁能质疑她的胸襟才具？内政外功，全都灿然可观。
冯小宝敲了一下木鱼，当的一声，把萧嵩惊醒：“好了，这不是我们能干预的。太后传来消息，应该就是在今日，昭告天下，改元光宅。咱们要考虑的是，朔州会如何，我们要如何？”
萧嵩深呼吸几声，定下心来，才道：“圣僧想必是已经决定了，要联结王将军？”
冯小宝点头：“对！我是没有退路的，只能走下去。”
萧嵩低下头去，双手撑地：“唯圣僧法旨！”
冯小宝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轻轻拍了拍萧嵩的肩：“事成之后，俗世之功，都分你们所有，贫僧还是方外之人。”
萧嵩再次深深低头。他跟随冯小宝，不就是冲着这一点去的吗？
武后改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国上下。就连裴炎，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被武后的魄力给惊到了。他甚至想不通，武后哪来的这么大信心？就不怕天下群起而攻之？
他当即决定，要亮出旗号来，争当反对党党魁——别看之前大家都好像很听他的，一旦群雄并起反对武后，那就说不好谁听谁的了，这时候必须紧紧抓住一切机会。
裴炎想的还挺好，武后临朝称制，皇帝也表示了俯首帖耳的态度，这方面没得黑。能黑的就是武后给她祖宗七代立庙，这玩意太离谱了，大唐李氏还在呢，怎么能另立七庙？
裴炎当即上书表示反对，然后，他就被下狱了。
堂堂的中书令，说抓就抓！武后这一下子，把朝廷内外全都给震慑住了。这不仅意味着武后的决心无与伦比，更意味着在朝野，没有现成的反对派，可以制衡武后了。
剩下的路，就是武力反对。
冯小宝也在等，等扬州来的消息，等程务挺的动作。这是他现在不利的地方，程务挺一天不乱来，他就没理由反对对方。
其实冯小宝也想过，搞个陷阱，先把程务挺抓起来。不过，风险还是太大了，毕竟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左武卫大将军，冯小宝只是个和尚，敢随便乱动的话，对方八万大军打正旗号压过来，就真圣僧也压死了，何况他只是个科学圣僧？
不过，冯小宝也没闲着，他带着飞快积累经验的僧尼护理团队，在城中到处治疗伤兵，那些伤愈出院的伤兵，他也都安排到安道买和王海宾俩人的麾下。
安道买这人，自从出院之后，对待冯小宝的态度，简直可以和特勒彪相比，那么的虔诚，恨不得亲吻冯小宝走过的道路那样。搞得冯小宝很不好意思。
安道买甚至提出，要让他的两个儿子，安孝节和安贞节，剃了头发出家，给冯小宝当**沙门去。冯小宝哪肯？只好说他俩儿子没什么佛缘，把安道买说得很伤心。
有这两人在军中，冯小宝也算是在朔州有了些底牌。
十月二日，一骑飞来，带来了“期待已久”的反讯。
英国公李敬业，在扬州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