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幕后真凶
他也见过每个人桌子上的这些便利贴本，但从未想过去数每个便利贴本是多少张数！
数这有什么意义？这事明明和案情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关联。
但现在看来，的确是关联很大啊！谁是杀手的秘密竟然就藏在剩余的便利贴的张数之中？
“这种规格的便利贴每一本都应该是一百张。我首先数了我桌子上便利贴剩下的张数。”
孟飞把那一本便利贴捏弯在手指间让它哗啦啦地一张张弹直。
“我这本剩下的是九十八张。被用掉的应该是两张。
“跟着大家一起搜查房间的时候我留下了每个人的便利贴，发现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
“九十八张。
“系统传递给我们的信息应该只用一张吧？还有一张谁用掉了？
“我自己没用过，你们也没用过。所以剩下的那一张，应该是凶手吃掉的，原始的真正的信息。”
一直顽固抵抗的秃顶油腻年轻人1号没有再反驳，而是手指紧紧地抠着桌面。
“在这里真正的杀手不够谨慎啊。
“如果是每个人桌上的便利贴留下的张数是一样的，我就很会很容易被混淆得死死地。
“但是，我发现有人桌上留着的并不是九十八张。
“比如3号，她桌上的便利贴只剩下九十六张了，比正常人少了三张！奇怪吧？”
“呵，这有什么奇怪，她自己多用了两张而已，鬼知道她用来干嘛了？”
1号一边用手抠着桌子，一边低着头，却抬了一下眼睛。
“我自己没用过！”
3号一拍桌子。
她心里明显有一点儿恼怒。
作为这种游戏的老玩家，身为“客人”却被“杀手”玩弄，为“杀手”杀人，这真相让她尴尬不已。
“游戏过程开始之后，这便利贴几乎是毛用也没有。我倒是想用，也没用上。”
孟飞捏了捏手里被扭成了u形的便利贴本。
“如果真用了，还得处理。过程很恶心。”
他一边张嘴一边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这个游戏场景里既不能开窗丢东西也没有抽水马桶，想毁灭证据简直无比艰难。
“真正的杀手可是吃了一顿大餐哦。”
说到这里众人忍不住呵呵一笑，僵硬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了起来。
大家这才想起这本来就只是一场游戏，有输有赢，又有什么必要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呢？
“系统传递信息的时候用掉一张。接着，真正的杀手把她的信息替换成杀手的信息。
“杀手的信息比我们这些客人的信息要长得多。因为里边涉及到特殊物品的使用。
“万能钥匙、夜视镜、杀手用来杀人的武器，如何使用，有什么限制，都需要文字说明。
“而且关于光明和黑暗交替的时间规律要说清楚也不简单。
“我问过3号了，她看到的开场白加给杀手留下的信息，一共是三张便利贴。
“这三张显然是真正的杀手用掉的。因为她真实身份是客人，所以系统用掉一张。
“所以她那一共留下九十六张，这刚好吻合！”
被孟飞觉得有点傻乎乎的7号越来越沉浸于推理的快乐中，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
“对了，你是说，杀手的这些特殊道具，是可以转让的？而且不止一套？”
孟飞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家伙是安公子？
这可真是个可爱的想法。为什么觉得傻乎乎的家伙就是安公子呢？
因为他总是会傻乎乎地去帮别人挡子弹？
“关于这个，我已经和3号交流过了。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她趴着的台面上，除了三张便利贴之外，还有三件物品：
“夜视镜，万能钥匙，刺杀之剑。这三件物品就像普通物品一样摆在台面上。
“但是按照便利贴上的说明，她触碰这些物体之后，只需要一个念头，这些物品就立刻消失并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中。
“然后她随时可以用意识将真实的物品唤出来使用。
“只要唤出夜视镜，她立刻就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唤出万能钥匙就能打开每一间客房。
“同时她的便利贴上写的拥有的物品是：
“3号房门的钥匙x1。
“夜视镜x1。
“万能钥匙x1。
“刺杀之剑x1。
“物品的转移是完全可行的。这一点，我和8号早就一起测试过了。”
孟飞向8号挥了挥手。8号摊开手心。蓝色光芒立刻在他掌心汇聚，显现出5号房门的钥匙。
然后他把钥匙往孟飞这边一丢。孟飞接过钥匙放在手上，钥匙立刻在他掌心消失不见。
“游戏中的物品只需要唤出实体就可以转移。被谁拿到就会变成谁的。8号拿着我的钥匙也可以推开5号的房门。
“这里边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3号的信息中，是没有角色这一条的。
“换句话说，3号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到系统明示自己是杀手。
“她看到的仅仅是摆在桌子上的物品，和关于这些物品的说明，还有就是杀手取胜的规则。
“但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这些，她很自然地认定了自己是杀手。
“我想这是这是因为杀手留下的信息不能伪造事实，所以他无法写出3号的角色是杀手吧。
“我猜测杀手最初拿到的物品应该是：
“夜视镜x2。
“万能钥匙x2。
“刺杀之剑x2。
“大概就是因为看到所有物品都有x2，所以他想到了与其孤军奋战，不如制造出另一个杀手。
“于是他把自己的信息基本上抄了一份给3号，让3号实际上成了他的傀儡。
“至于真正的杀手么……嘿嘿。”
孟飞再次看了一圈幸存的所有人。幸存者们明显透出紧张的表情。
“其实也一样简单啦。
“杀手虽然重写了所有人的便利贴，但是没有必要重写自己的吧？简单地吃掉系统留给杀手的三张就可以了。
“按一本是一百张算，那么谁那一本便利贴剩下的是九十七张，谁就是杀手！”
孟飞把其中一本便利贴挑出来丢在了一直和他争锋相对对1号面前。
“没有再多吃掉一张空白的，我认为这是杀手的一大失误啊。
“当然最好还是提前确保每个人剩余的便利贴张数都一样。
“或者更狠的，干脆吃掉整本剩余的，这样这个线索就彻底被抹掉了。”
孟飞顺便给了一个他自己都感觉非常反胃的建议。
“我没说错吧？1号玩家。这本剩下九十七张的便利贴我可是从你房间里找到的！”
404 事实的倒影
“在上一次黑暗的时候，你在8号房里是打算等听到第二声惨叫，就立刻出手杀了8号对吧？
“因为只有听到第二声惨叫，你才能确定这次死亡的两个加上之前被杀的4个，一共死掉了3个。
“这样你只要杀了8号，就能将被杀的人数提升到4个，立刻获胜！
“但你没想到3号冲进我的房间里之后，居然迟迟没有听到第二声惨叫，直到黑暗结束。
“你很难知道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轻易下手杀8号。
“这一犹豫就来不及了，因为黑暗结束之后，8号立刻冲出了房间，还打开禁闭锁把6号和7号放了出来。
“他们的人数达到三人的时候，你就不敢下手了。因为开场白中说三人足以将杀手打回地狱！
“而且就算混战中你能杀一个人也没用。这时加上你杀的一个总数也才三个呢，你没有任何胜算。
“此时，你只有尽量让大家相信杀手是3号或者是我，把禁闭锁挂在我的房门上。
“等再次天黑，你就必然可以杀8号、6号、7号中的一个，因为他们三人不可能住一个房间。
“至于再往下，你就只能碰挑战2人房间碰运气了。至少你还有希望。
“但你不知道我早就和8号早就说过你的事了，他是不会让你挂上那锁的。
“所以最终你只能乖乖坐在这里和我们当面对质。
“我建议你要么在把刺杀之剑拿出来和我们五人最后一搏，虽然希望很小，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再杀掉两个人翻盘。
“要么干脆打出gg，这样大家愉快地结束游戏，相互加个好友，下次再接着玩？”
孟飞笑眯了眼。
但1号血气涌了上来，油光发亮的头顶迅速变得涨红。
他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手上却没有亮出武器。
愤怒让他说话的声音变得颤抖而有些结巴，但他依然盯着除了孟飞之外所有人努力理清了思路说道：
“想让我gg没问题，但前提是证据！我特么的根本不是杀手我gg有什么用？我gg了你们一样会输！
“5号的话听起来是没错，但你们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凭他一张嘴在说！他有证据吗？
“就是桌上那堆便利贴本？
“我倒是想问，他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本剩下九十七张的便利贴本就是我的？
“就是他从1号房间里拿出来的？莫非他还验了上面有我的指纹？
“现在所有的便利贴本都在他手上，还不是他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如果按他所说，他一开始数了所有的便利贴，就已经知道杀手是我，为什么他现在才说？
“如果你们只是听他的话，就会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然而事实也完全可能是相反的。
“假设那本留下九十七张的便利贴本是出自5号房间，其实更符合情理！
“因为吃掉别人的系统留下的信息，然后重写新的便利贴，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他可以说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用推理。
“他为什么要收集每个人的便利贴？
“是因为他在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忽然想到在他的伪造信息之后，每个房间里的便利贴留下的数量是不一样的。通过这个数量就完全可以找出真正的杀手。
“所以他才亡羊补牢，乘着和大家一起搜查房间的时候把每一本便利贴拿在了自己手里！”
“好吧。”
刚刚被灌输了一大通的7号再度被灌输，感觉自己的脑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
“那他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便利贴再撕掉几张，变成一样多的九十六张，而要留下证据呢？”
“他根本没有必要消灭证据！”
1号的依然很激动，声带被紧张的心态撕扯着，发出撕布一般的撕裂声。
“想要撕成一样，他需要全部数一遍，很烦而且也很没有必要。
“因为这些便利贴从房间里拿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区分哪一本是谁的了！”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自己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呢？一直隐瞒，让3号继续替他杀人不是更好？”
一直被孟飞认为无脑的7号居然也开始认真抱胸思考提出质疑。
“哼，那是因为伪造一个杀手，让那个杀手去杀人也会面临不可预测意外。”
5号终于冷静了下来，脸上涨红的气血稍稍有些退潮。
“开场白上说的杀手的威力，其实是来自于他拥有特殊的物品。
“他把这些物品分了一份去给一个客人，那么那个持有这些物品的人也就有了和他一样的战斗力。
“这个假杀手并不是完全受他控制的。万一假杀手要杀的目标是真杀手本人，这就麻烦了。
“即便是一对一，他面对一个同样有万能钥匙、刺杀之剑和夜视镜的对手也绝不可能稳胜的。
“我想5号就是遇到这种情况。其实他就是真的杀手。但他不幸碰到了假杀手3号过来杀他！
“按他的计划他本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获胜，结果碰到3号来杀他让他成功的概率骤降到五五开。
“这时候他肯定是不甘心的。所以他立刻改变策略，没有和3号硬碰硬，而是说服了3号！
“他要说服3号非常简单。因为他知道自己给3号留下的假信息。
“他只要问，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收到的信息中根本没有提及你是杀手？
“再加上他手中的便利贴，说出便利贴数量的理论，3号就会幡然醒悟，再次沦为他的傀儡。
“要把黑锅扣在谁的头上，他完全可以随意选择。
“因为便利贴本都在他手上，他说哪本是谁的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反驳。
“现在3号手中有刺杀之剑，你们一共有5个人，他只要说服了你们联手，足以将我杀死。
“我被杀之后，被杀的人数就达到了3个。然后他只要在混战中再杀一人，他就可以成功获胜！
“所以我说，你们如果真是联手对付我，最终获胜的依然是真正的杀手！”
405 最后的机会
1号的这一番话，同样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就连孟飞也要禁不住鼓掌。真是翻得一手好盘啊！
每个人的眼神都发生了闪烁不定的变化。
刚刚爱上推理7号陷入了如同无限回旋般的推理中。3号的脸色更阴晴不定，似乎不知道该相信谁。
就连一直坚定的8号都有一瞬间，漆黑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动摇。
5号在和他单独私聊的时候，就已经和他说过便利贴纸数量推理出的真正杀手是1号。
当然，从1号的反驳来看，这也完全有可能是5号提前布下的局。
毕竟5号被安排一个人呆5号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3号会来刺杀他。
从那时5号就开始铺垫了吗？如果是这样，这人的思路还真是深远啊。
但5号为什么要主动自爆嫌疑导致被迫单人居住呢？
或许这也是一个意外。他要求自曝嫌疑只是为了取得别人的信任，却没想到3号真的安排他单住。
如果他不是单住，而是和6号或者7号住一起，即便被禁闭锁锁住也没关系。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等着3号继续替杀人就行了。
安排之后他再拒绝已经来不及。若拒绝则有极大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他那时就开始转变思路，约人单聊，开始透露便利贴数量显示的杀手阴谋。
但这种可能越是清晰，事实就越是模糊。
因为按另一方5号说的逻辑，完全相反的可能同样如镜子里的影像一样真实。
你弄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可就全完了。
8号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了。他很失望。
原来自己在这种游戏中，就是完全被这些高智商玩家操弄的角色吗？
5号看了他一眼，带着点鼓励的意味微笑了一下，仿佛在说：
“别特么自暴自弃，你还是有一丁点儿用处的。”
他自己脑补了更多的侮辱性。
“我有个办法，可以直接验证杀手是谁。”
5号对所有人说。
“什么办法？”
8号和7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房间同时最多容纳两位客人，无法超过两位客人共用。”
这是他最初的那张便利贴纸上的一句。这一句应该是来自系统留下的原始信息，被杀手抄了下来。
“这条规则看起来很简单。因为如果能呆三个人，那么杀手将无机可乘。杀手打不过三个人。”
“但这条规则又隐含了一个验证杀手身份的方法。它写得很明确，是客人。只有客人受到这条限制。
“假定杀手也受这个限制，那么我们只要两两住，杀手根本进不了房间，也不能杀人。
“所以杀手不受这条规则限制。换句话说，如果杀手在房间，房间里将可以进入第三个人。
“我在5号房间和8号私聊结束之后，我把5号房门的钥匙转让给了8号，自己留在房间里。
“黑暗之后，3号进来杀我。但最终她没有杀我，我们两人在这里呆到黑暗结束。
“这时候房间里有我和3号两人。8号有5号门的钥匙，他尝试进来，但他没成功。门推不开，他进不来。
“因为3号不是真杀手。她受房间不能超过三个人的限制。她根本无法进入已经有二位客人的房间。
“这说明不受房间人数限制是杀手的固有特征，无法转让。即便杀手把物品都给了3号也一样。
“这也说明我也不是杀手。因为如果我是杀手，8号是可以进来的。
“所以想要验证谁是真正的杀手是非常容易的。我们可以请1号和另一个人进入房间。
“外面的人如果可以无法进入这个房间，说明1号不是杀手。反之，说明1号就是杀手！”
“好，你说得不错，不错！”
1号脸上的笑容非常僵硬，显露出无比蹩脚的演技。
5号说得对吗？不，事实上5号说得并不对！
系统当然不会留下那么巨大的漏洞，让杀手这么轻易就能从规则上暴露出来。
所有的规则都是他“精简”过的。他有意删除了部分规则的细节。
只有黑暗的时候，杀手才不受房间只能有两人的限制。光明的时间内，杀手一样受限制。
所以现在他和另一个人进入房间，如果有其他玩家要从外面进入的话，是进不来的！
让他们验证吧，赶紧验证，再次洗脱我的嫌疑，局面就像一团浑水。
只要黑暗来临，我就毫不犹豫地再次大开杀戒！
因此他一边尬笑一边鼓着掌，刻意地提醒道：
“你们谁愿意和我进入房间呢？
“假定我是杀手，在房间内就得面对我1v1。客人和杀手1v1可是必败无疑哦。
“当然，即使真是这样，杀手也只能杀掉三个人。你们还能把禁闭锁挂在门上，最终还是客人取胜。
“但是胜者可从来不包括被杀死而淘汰的人。谁跟我进了房间，也就意味着晋级的希望彻底没了。
“你们谁愿意来试试？”
即便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进入房间来验证，他仅仅是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离黑暗降临的时间只剩下不过一分钟左右，而这些人一定会犹豫不决。
即便这些人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要黑暗降临，他在客厅里大开杀戒的话，同样有翻盘的希望！
“我来吧。”
几乎就在他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去的时候，8号就已经站在了8号房门前，用手触在门上，说：
“1号，现在离黑暗还有50秒的时间。
“我给你20秒时间，你自己进去，然后我会跟进去。这样外面任何一个玩家都可以试试能不能进来。
“如果时间到了你还不进去，现在我就和5号、3号一起把你拿下。30秒时间绝对足够。”
1号默默走进房间。
在客厅里面对3个人，尤其是3号手中还有和他一样的刺杀之剑，他撑不过30秒。
到了房间内，因为现在还有50秒光明，只要他们验证门推不开，他的嫌疑就排除了。所以外面的人不会挂上禁闭锁。
接下来，黑暗会到来。
不管外面的人那时如何，他都可以在房间先杀了8号，然后再出去杀其他的人，依然有机会取胜。
这是最后的机会！
406 杀手已被反杀
低头默默走着，他并没有径直往里，而是一入门就往左，走向门的后方。
待会儿要杀的时候，先堵住门口，一鼓作气杀了8号，然后趁黑出门杀人！
8号果然毫无防备地跟着他走了进来，几乎是瞬间房门就在他身后被关上了。
然后他径直往里，走到了房间的正中。
另一柄刺杀之剑在8号手中凝聚光芒而现出实体。
3号什么时候把剑给8号了？
这个意外让1号愣了愣。他本以为像暗杀之剑这样重要的武器，得到的人绝不会让出来给别人的。
对方站成了相当儒雅的丁字步，双眼平视前方，挺腰收腹，一手于背后撑腰，一手举剑，剑尖朝上，对他敬了一礼。
“拿出你的剑，公平决斗吧！”
8号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你们根本就没想通过从外面推门来验证谁是杀手？”
1号忽然感觉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如果任何时候，杀手都不受每个房间只能有两个人的限制，那么杀手会很容易被验证出来。”
8号冷淡地说。
“一般来说，游戏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所以真正的规则，应该是黑暗的时候，杀手不受房间人数的限制。
“这样即便客人们想进行验证，也很危险。因为黑暗的时候，没有客人敢跑到黑暗的客厅来尝试推门。
“规则不应该直接提供能轻易验证杀手的后门，这是起码的。”
但最后8号又叹息一声，说：“这不是我想到的。我只是转述5号的话。”
8号玩家，真实身份李获，年龄43岁，现任梧桐市异能局局长。
他很希望能有5号那样的脑子。如果他有，自己官运绝对更加亨通，再有5年至少能进入中枢省！
“既然这个方法不能用，你又怎么验证我是杀手？”1号问。
“很简单。”
李获冷笑道。
“我杀了你，就知道你是不是杀……”
他话音刚落，1号就已经出手了。在和8号对话的同时，他已经把“刺杀之剑”在自己背后凝聚了出来。
对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猛然刺出了一剑。
但他都没有想到8号的身形简直是如同运动健将一般灵活，身体微微一侧就避开了这一剑。
同时8号还如同脚底抹了油一般往里外两步，迫近了他的侧面。而他的胸腹门户大开。
李获业余爱好为击剑。年轻时曾经得过击剑世界杯重剑冠军！
让三号把手里的刺杀之剑给了8号之后，孟飞就没再考虑李获这位冠军击剑手会如何虐杀对方了。
他和李获联手直接在客厅里把这位杀手摁住也是完全可行的。但另外几位很容易被对方言语忽悠而动摇。
1号手里还有刺杀之剑。在人多的地方挥剑乱砍，他的剑碰到一两人翻盘取胜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所以与其让吃瓜群众身处险境，不如让李获关起门来当一把英雄。这种出人头地的事，正是李获最愿意做的。
不但如此，他甚至把李获阴沟里翻船的意外也考虑进去了。8号房间的房门已经被他挂上了禁闭锁。
纵然李获一个击剑冠军真能意外到输给1号，1号杀了他之后也出不了房门，可以禁闭到游戏结束。
当然，他这种极致的谨慎措施并没有派上用场。在房间内再度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孟飞看到虚空中游戏弹出了文字提示。
“杀手已被反杀。
“游戏提前结束。
“胜方为：客人方。”
胜方为客人方并不意味着每个客人都能得到晋级。同样胜方为杀手方也并不意味着只有杀手能晋级。
这类游戏决定是否晋级的关键要素是“存活”。死亡的角色无论是在哪一方都是无法晋级的。所以唐雯雯无论表现多好，在第一轮就被刺杀也无缘晋级。
反而杀手取胜的情况下，因为杀手只需要刺杀四位客人就能获胜，剩下依然存活的三名客人依然有晋级的可能。
另一个要素是评分。系统会在生存玩家中，无论哪一方，都已“推理、勇气、战斗”三方面进行评分。
其中推理占二十分，勇气和战斗各占十分。还有附加分10分，满分50分。
计算出总分排名之后，取前三位晋级。
“下面是存活玩家的游戏得分。
“3号：推理得分-10分，勇气得分-6分，战斗得分-4分，总得分为-20分。
“5号玩家：智力得分20分，勇气得分8分，战斗得分6分，总得分为34分。
“6号：智力得分0分，勇气得分0分，战斗得分0分，总分为0分，
“7号：智力得分3分，勇气得分1分，战斗得分0分，总分为4分。
“8号玩家：智力得分10分。勇气得分10分，战斗得分10分，击杀杀手附加分得10分，总分为40分。”
“8号玩家以总得分40排名第一。
“5号玩家以总得分34排名第二。
“7号玩家以总得分4分排名第三。
“恭喜三位玩家成功自动获得云豹杀游俱乐部初级vip用户申请资格，在通往云豹杀游俱乐部至尊会员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7号，是安公子吗？总分才4分，居然晋级了！
7号之所以能够晋级，完全是因为3号崩溃。本来以3号玩杀游的经验，智力和行动的果断，得分能轻松碾压他。
杀手方杀了两个人可全靠这小姑娘一人“独撑”。
问题就在3号并不是杀手，而是客人。所以她所有的成就都是负面效果，得分为负数，成为惨案。
至于7号，因为参与度极低，存在感也低，得分为0很正常。
有一点看似不合理的是8号玩家李获居然排名还在成功破解了杀手身份的孟飞之前。
这是因为破解迷题本身得分都只能算是“推理”的得分。
在游戏中，“推理”得分最高为20分，其他得分都是最高为10分，已经占有很大的权重了。
孟飞的确得到了20分满分的智力。他的勇气也在10分中得到了8分的高分。因为他和3号硬碰硬，用闹钟挡下了“刺杀之剑”，连战斗都得到了6分。
407 卡死
所以系统给他的评分没什么问题。
要怪就怪在8号的得分实在太强。
智力中规中矩得了10分，但因为他主动单挑杀手还以超强剑技击杀对方，勇气和战斗都得了满分。
再加上击杀杀手得到附加奖励10分，总分达到了40分，当然可以超过孟飞获得第一。
简短的祝贺之后，他身边所有的景物和其他角色都在变得模糊，然后逐渐消失，一个弹出提示框出现在他的面前。
“实名认证提示。
“恭喜您获得云豹杀游俱乐部初级vip用户申请资格。
“根据青芒共和国有关法规要求，所以vip用户必须以实名制方式进入游戏。
“请问是否同意我们收集您的实名资料信息？请注意，10秒内不点击将视为拒绝。”
他的第一轮游戏身份其实是“游客”。
游客身份有很多限制。比如说只能试玩指定的次数。一旦超过就无法再游戏了，而且无法进行任何金钱消费。也就是说，不能“氪金”。
他不点击“同意”就会直接退出，等于这一关白打了，所以他点“同意”是必然的。
这意味着云豹平台将收集到他的身份id。虽然说身份id只是一个国家掌握的身份证编号，但对高手来说是可以顺藤摸瓜搞到很多东西的。
好在他的身份id即便被收集也没关系。他们在这里以查案为目的登录游戏使用的不是真的身份id。
对方收集到的只是一个完全合法，但其实与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关的身份编号。
但孟飞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下面又弹出了另一个询问框。
“云豹平台请求获取您的生物特征信息，以便您可以成为本平台的真实玩家vip用户。
“在本平台，真实玩家vip用户，将可以获得以下优惠：
“1、随时为您解决问题的特别客服工程师。
“2、所有费用享受8折优惠。
“3、赠送一台价值2000元的最新游戏剧本体验点券。
“我们将确保您的**安全，只在必要范围内使用。详情点击这里阅读**保护条款。
“请注意，不点击将视为拒绝。”
什么特别客服工程师、8折费用，甚至那个2000元的点券完全吸引不了他。他又不缺钱。
云豹这要求太狠了。所谓的“生物特征信息”主要是讲他的外貌和骨骼结构、甚至指纹、巩膜等信息。
如果说身份id只是一个能在国家机关找到他的编号，“生物特征信息”就是这个人本身的信息了。
国家对收集用户的“生物特征信息”有严格的要求。
比如说一定要用户同意，而且只能在用户同意的协议规定的范围内使用。
至于那个对方提供的“**保护条款”，长达几十页，根本没办法读完。
就算读完又如何？那东西是人家聘请专业律师所写，不用说里边肯定布满了陷阱。
如果他点拒绝，是否等于拒绝了vip用户的邀约？这场游戏白玩了？
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孟飞知道不是。
因为这个弹框提示的内容只提到了“真实玩家vip用户”这个词语，而没有提“vip用户”。
换句话说，“真实玩家vip用户”应该是“vip用户”的一种。
游戏平台想要得到用户的生物特征信息，但又不敢以此为要挟不给vip用户，所以就搞了个“真实玩家vip用户”出来。
你如果拒绝，就是拒绝成为“真实玩家vip用户”。
但很多玩家会以为拒绝就等于拒绝成为“vip用户”，然后不得不咬牙提供了。
孟飞毕竟是前世今生搞这类行业出身的，对这种套路清楚得很。稍一思考之后，果断点击了拒绝。
果然，一番黑屏之后，游戏并没有显示他已经拒绝了vip用户邀请，而是弹出了祝贺。
“恭喜您成为普通初级vip用户。现在您可以选择继续下一场挑战或者退出游戏。”
可惜的是，整个游戏中，樊步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出现任何所谓游戏变成现实的奇迹，甚至连任何不正常的现象都没有。
总之，这就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推理游戏。持续的时间一共也就一个多小时。
既然已经成功晋级，已经满足了樊步提出的条件，下一步就看他到底有什么花样。案子还可以继续追查。
整场游戏都被陈胖子监控了所有的数据流，也可以出去后分析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进一步调查的线索。
孟飞在虚空中点了退出。退出的按钮高亮了一下，然后迅速黯淡了下去。
黯淡表示不可以再点击。这是为了防止有些急性子因为暂时没有退出，就胡乱点击反而导致系统挂掉的。
退出需要一定的时间。一般会出现一个进度条，大约几秒钟之后他就会成功退出了。
但孟飞心头忽然莫名紧张。直觉告诉他，他一直在等待的蹊跷怪异的超自然现象终于出现了！
没有进度条，他也没有成功退出。他依然在原地不不动。四周一片死寂，时光仿佛是停滞的状态。
由蓝色光芒组成的退出询问框固定在了他视野中的正中，询问的话语丝毫没有变。
下面的两个按钮中，变成了黯淡灰色的“退出”按钮，无论他怎么触摸和点击都没有效果。
至于另一个按钮“取消”，依然散发着诱惑性的蓝色光芒，似乎在说：“来点我吧，来点我吧！”
但孟飞断然不敢点击。在这种类似死机的状态下，点取消是什么意思？
如果取消了这唯一的对话框都不见了，那变成了什么状态？
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依然处在刚刚破解迷题的大客厅内，还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其他玩家也都还在。
只是整个场景非常暗，原本明亮的光芒只剩下原本百分之一的亮度。
昏暗中，6号、7号，还有一脸严肃的3号，都坐在原地不动。但他们一个个犹如蜡像般固定不动。
孟飞想起了一个系列，叫“时光停止”……
他尝试走了两步，在房间内自由移动没有问题。尝试触摸了一下3号，他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有一片虚空！
408 死寂之境
所有玩家都只剩下虚影。但房间里其他的物品依然是存在的。
桌子、椅子，连摆在桌面上的闹钟都是实在的、可以触摸的东西。
他想把椅子搬起来砸门。或者把闹钟当砖头，用来砸墙。在墙上砸一个懂，破坏了游戏场景的密闭性，会发生什么？能不能让他“逃出去”？
但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变成了固定不动的刚体，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它们。所有的房门都无法打开。
死寂五分钟之后，他穷尽了各种可能的尝试，没有找到任何结束眼前这个状态的办法。
这让他心中越来越紧张，有了一种陷入迷宫，却再也出不去的强烈慌乱感觉。
他想过游戏中会出现异常，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异常会是这样！
按理说睡眠舱前，有萧涵、莫笙在守着，艾婷和朱雀可能也在，如果睡眠舱出现异常，她们不是会拔线吗？
会不会是睡眠舱的异常告警系统自身也出了问题，没有任何告警提示？
而且四台机器都一样默默没有反应，让旁边守候的人以为游戏还在继续进行？
不是还有陈胖子在监视吗？他监控了所有的数据，理论上他都能把游戏内的场景播放出来。
难道他就看不到我点了退出还没退出成功吗？这该死的胖子不会又跑去看片了吧！
焦灼中，孟飞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艾婷说过，如果游戏超过两小时，她无论如何都会拔线。
果然关键时刻，最有用的还是老婆的约束。那么他最糟的结果，就是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个小时？
他是7点15分进入游戏，呆到9点15分艾婷就会拔线。而现在大概是8点15不到的样子。
与其徒劳地试图破坏这坚不可摧的游戏场景，不如好好乘这段时间分析分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很难证明现在的异常和樊步所说的“游戏变成了现实”有关系。但孟飞一贯不相信太多的巧合。
一旦拔线后，想要再亲身进入这样的场景那就不容易。
“看起来像是退出过程中，程序出现了bug导致了卡死？”
想到这里，有点焦头烂额的他情不自禁地动用了“扫描”。
[提示：扫描失败，没有找到被扫描对象。]
没有找到扫描对象倒是很正常，因为真实的他正躺在睡眠舱里，眼睛闭着，眼前除了眼皮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他在这里看到的都是幻觉。
就和上一次被康琴催眠而拉入的幻境一样，在这样的其实空无一物的环境中施展扫描是无效的。
“因为无法接触到程序，所以也无法判断是否是因为程序bug。但是bug卡死系统的概率相当高。”
孟飞冷静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等待，继续等待。只要一个小时过去，艾婷会拔线的。”
起初他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当然，在这样的场景下，他就是躺在桌子上睡着也没问题。
但考虑到陈晗可能正监视着他的行为，他决定用更加文明的趴的方式。
但是他睡不着。精神上的忐忑越来越严重，让他觉得时光过得犹如一点一滴的折磨。
然后他干脆开始做俯卧撑，在房间里跑步，锻炼身体。折腾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
“我这是在游戏里，身体都是游戏虚拟的，锻炼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时间就像一把钢锯，缓缓地在他的脑袋上拉锯着，就好像要把他的脑袋锯开一样。
要命的是，墙上的闹钟、桌面上的闹钟，全都是停止的状态。他根本无法知道现在到底过去了多久。
但不管怎么说，他坚信，已经过去绝对不止一个小时。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甚至十小时。
房间里没有镜子，甚至没有任何光滑如镜面的东西，所以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脸，一定是一张憔悴、焦虑，有着可怕的黑眼圈，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头发乱糟糟的脸。
没有任何一个能动的钟表，甚至没有任何能动的物体，所以他也看不到时间，如同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一样。
唯一能动的是他那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意识。他竟然发觉，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毫无意义。
昏暗的摆着蜡像的房间，简直是天地间最惨绝人寰的牢笼。就算是狱神本尊在这里也逃不出去。
因为这里仿佛就没有时间，一切都固定不动。既然一切固定，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破坏的可能。
“为什么老婆还没有拔线？”
简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虽然说睡眠舱足够支撑二十四小时，但艾婷的耐心绝对撑不过四小时。
就算艾婷因为莫名的原因这么长时间将他晾在了一边，萧涵呢，莫笙呢？朱雀呢？
她们会在一旁看着他被锁在睡眠舱里一直醒不来？
更何况参与这次游戏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如果他没有醒来，大概率李获、安盛、唐雯雯也没有醒来。
反过来说如果他们醒来了，只剩下孟飞一个人没醒，他们怎么可能不拔线？
孟飞已经不再认为这是程序bug了。这绝对是异能者在动用超能力作祟。
他好几次尝试动用了“修复”。但无效，无效，依然无效！
有可能是他的异能在这里无法施展，而对方却处在某个能施展异能掌控真实的环境中。
他一时坐着，一时躺着，一时无聊地走来走去，一时疯狂地用拳头或者头部砸窗。一时撕扯自己的头发。
时光如煎熬流逝，就在这样的绝望的囚笼中，他感觉自己至少已经呆了十二个小时。
安静的时候，他一直在回忆自己的一生。从到大，从前世到今生，从地球到意界，从现实到小说。
他回忆了他做过的那些很聪明，或者很蠢的事。遇到的那些很好的，或者很坏的人。
抗过那么多强敌，历经那么多凶险，脚踢死神拳打饕餮，青芒朱雀抱回家，他居然会陷死在一场游戏里？
看了只有一个办法了。抓狂之后的孟飞，认真地考虑最后的选择。
409 醒来
在进入游戏之前他开辟了分支，在那个分支中，他没有进入游戏。也就没有陷入眼前的困局中。
分支选择和其他的异能不一样。
扫描必须要目视扫描对象才能施展，修复要看到异能者使用异能才有效，分支选择则和外界无关。
只要那串原码流过他的大脑，这个能力就会自动激活。
处在虚拟的环境里也好，躺在睡眠舱里也好，只要没人能阻止他的大脑的活动，他一定能成功。
但他之前一直都没有这样选择。因为这等于是放弃。
为了调查这个案件，他按照嫌疑人的要求进入了游戏，也赢了游戏，调查好不容易迈出了第一步。
如果重新选择就等于他拒绝了疑犯，第一步线索就断了。现在一切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但始终不进行重新选择也是危险的。在这里他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速。
如果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没有再进行分支选择，他将无法再跳回备用的分支。
那就真有可能永远在这里出不去了。他会怎么样？在这里永生吗？
他在这里连自杀都没有可能，永生比早死还可怕。
但就在他让“重新选择”的原码流过大脑之前，一线光芒忽然横向地出现在世界的地平线上。
醒了！
觉醒的过程和从梦中自然睡醒并没有太大区别。没有倦意，也没有奇怪的起床气。
如果不算他脑中依然存在着的强烈的震恐，他的大脑反而好像刚刚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清爽得很。
这是“适度游戏”的放松效果。如果沉迷游戏效果就会完全相反。
闯入一场与原来的生活大相径庭的梦境，能让大脑疲惫的那一部分脑细胞得到充分的休息。
孟飞醒来的时候，唐雯雯正在他的睡眠舱前鼓掌：
“孟哥，厉害！厉害！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第一次玩就玩得这么好！”
而艾婷则在唐雯雯的后面，可能是觉得唐雯雯靠得太近，眉头蹙起，脸上写满了警惕。
孟飞就像棺材里诈尸的死人一样猛然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
唐雯雯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
“现在是八点二十一分。”
如果说是八点二十一分，那么游戏开始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多小时而已？
“你没看错？现在是几号？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现在是8022年6月12日。你在这里躺了一个小时零六分钟。”
唐雯雯认真地回答。
艾婷走过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孟飞忽然松了一口气，眼泪差点掉下来。被老婆摸着的感觉真好。刚刚还真以为回不来了。
“你没事吧？怎么好像没醒的样子？”
艾婷问。
“我刚刚在点击了退出之后卡住，然后我感觉在游戏中经过了十多个小时那么久。”
孟飞把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呢？”
孟飞扭头去看和他一样，刚刚从另外两台机器里爬出来的安盛和李获。
“嗯，我和你一样。”
安盛也是心有余悸地挠了挠脑袋。李获则仿佛陷入了魔怔般的沉思中。
“很不正常，这场游戏。云豹娱乐很可能有鬼。”
“嗯。”
站在一边的莫笙低头默然说道。
“看来你们遭到了设备的意识攻击。也许非法意识已经侵入你们，也许你们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们了吧。”
“别乱说！”
萧涵在一旁捂住她的嘴。
但她又默默地把萧涵的手拿开，继续说道：
“放心，只要主人还在这副躯壳内，不管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分裂，我都永远听从主人的任何命令。”
朱雀款款走了过来，微笑着对艾婷说：
“放心，另外那两货我无法担保，但这个我担保还是你的原封没人动的男人。
“因为我刚刚进入他的意识查看过了。”
然后她又炫耀性地表示：
“在我的调教之下，他的意识防护力很强，自我保护也做得很好。
“当然，防我是防不住的……”
“居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窥探我的意识！”
孟飞脸色发黑地想。
朱雀这样说话明显充满了对艾婷挑衅的意味，让他捏一把汗。然而艾婷完全没有察觉，只回答说：
“多谢鹮姐姐。”
罗安失踪之后，上面为孟飞安排的本源学老师就变成了朱鹮。
既然孟飞的意识可能遭遇到了袭击，由老师来查看对她来说显得理所当然。
“退出的时候程序有什么异常吗？有没有卡顿？”
孟飞问一直在旁边的笔记本上操弄键盘的陈晗。
“从这里记录的时间点看，从你点下退出到最终退出游戏，大约经过了3.5秒……
“正常的退出大约是1秒左右。你这次长了三倍半，的确算是有点儿卡顿。
“但这种程度的卡顿，还不至于导致用户投诉。
“尤其是游戏退出的时候，往往就是黑屏重启，用户都不在乎。反正游戏已经玩好了。”
“陈晗。”
这次是中心主任艾婷直接下令了。
“这次接入游戏的全部数据，带到实验室去详尽分析。这几台设备也要全面分析。
“另外，李获，这几台设备我们中心暂时征用。
“在这次事故原因调查清楚之前，禁止任何人使用这些设备。”
“这个没问题。”
李获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低声问道：
“对云豹娱乐要不要立案调查？”
他内心此时的震怒比孟飞猛烈一万倍。
作为堂堂的局长，他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游戏“非法拘禁”了十多个小时，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云豹娱乐也不是吃素的。它不是青芒的公司，而是总部在西洲的跨国娱乐业巨头。
要调查这么大的企业，立案容易，想要结案可就难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
艾婷想了一下决定慎重点。
从孟飞给他讲过的樊步案来看，云豹娱乐的睡眠舱在之前也被被调查过。结果还是什么结论都没有。
“这个案子我会亲自办理，放在疑难中心。没有我的许可，禁止你局里的人有任何插手。”
李获有点哑然，他还不是很习惯还有一个副部长就和他在同一个局里，还随时可以禁止他做任何事。
410 飙升的流量
想当初和艾婷一起在榕都培训的时候，他鞍前马后地为这位女同学做了很多事。
虽然说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讨好这位世家大小姐，但那时他们之间的主次可完全是相反的。
艾大小姐在榕都的贵族圈子里寸步难行，几乎一举一动都要向他请教。
每回和她同行，李获总感觉自己是大师兄，而这位小姐是跟在他后面的小师妹。
然而这才过去两年，她竟然可以对自己动用“禁止”这个词语了？
“禁止”作为他的家族精英才配拥有的专有超能力，让他一直连同这个词汇都视为己有。
“好。”
默然了半天，太阳穴上肌肉紧绷鼓起，他终于强制自己说出了这个字。
然而艾婷已经带着孟飞等人走远。
陈晗等人把睡眠舱上的处理和存储设备都拆卸下来，打算连同自己的笔记本一起扛到网安实验室去。
东西太多太重了，他一个人根本搬不动。还好还有安盛、萧涵和莫笙他们帮忙。
孟飞很自觉地要去帮他们搬东西，但是被艾婷拉住了。
他挣扎了一下，但老婆脚步没停，直接朝三楼走去。他既然被拉着，只能被牵着的宠物一样被拖动这继续前进。
“我现在禁止你做任何事，乖乖给我上床睡觉。”
艾婷坚定不移地说。
“但现在才八点半。”
“今天特殊，你的情况很不对劲。”
“没有，我挺好的。”
“被关了十多个小时你说很好？”
“嗯，我一出来就感觉很精神了。”
“但你的眼神很疲惫，反正不太正常。”
艾婷在走廊的灯光下又仔细看了他的瞳孔，感觉并没有任何好转。
“胖子一个人搬不动呀。”
孟飞心里很痒。
他很想去二楼的网安实验室看看那些数据。以他的“扫描”能力，说不定扫一扫就能看出问题。
“有安公子，搬东西他一个人能顶十个。”
安盛力气大现在在慕恩堂都是了名的，常常让孟飞想起高老庄时期的天蓬元帅。
他不但力气大还喜欢助人为乐，有钱又大方。扛箱子买单他都是抢着来。
除了朱雀对他依然相当冷淡之外，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
“但他不是也刚刚和我一样，被关了十多个小时？”
孟飞嘟哝着问。
“是哦。”
艾婷就像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了一句。但她转眼就恢复了正常。
“他可是安公子。就算再关个几天又如何？
“至于你，就别逞强了，乖乖跟我回去睡觉。”
“这么早睡觉恐怕睡不着。”
孟飞想起被卡死在游戏里的时候，想眯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的情景，心有余悸。
“睡不着你也乖乖给我躺着。”
一个小时之后，洗漱完毕，孟飞已经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了。
当然，虽然才九点半，但老婆以身作则，陪睡。只不过她睡前翻书的习惯还是免不了。
孟飞本以为会睡不着。现实却完全相反。
当艾婷沙沙翻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就仿佛有一种宁静的意识力量笼罩了四周。
点着淡黄色阅读灯的夜晚变得格外宁静。一切嘈杂和烦恼都被屏蔽了。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窗外绵绵的风雨、房间里轻轻翻书的声音。
难道这是女神的意识之力？
管她是什么，能睡就行了。
……
第二天，大家聚集在了会议室里。
依然是阴霾的天气，但孟飞感觉格外清醒。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凉爽的水汽。
雨已停了有一段时间，窗外的石砖地面难得露出了干燥后的面貌，只在角落还留着少量地图般的湿痕。
和睡了一夜好觉的孟飞截然相反，陈晗努力睁着一双熊猫眼。他连夜分析数据游戏数据，一宿没睡。
“昨天你们玩的剧本名为《八角别墅连环杀人案》。
“该剧本在云豹平台上排名很不错，受许多人追捧。剧本本身经过很多安全审查，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
李获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
“我们都被这个没有问题的游戏非法拘禁了十多个小时。”
可惜的是他很清楚目前的法律中关于“非法拘禁”的定义只限于人身上的，并不包括精神上的禁锢。
被拘禁的时长也是按真实时长计算。他点击退出之后到退出成功中间也只有三秒多一点点。
这让他暂时无可奈何，但又怒不可遏。
陈晗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继续强撑着说道：“并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但我怀疑问题是小概率随机出现的。”
他切换了一张幻灯片，大家眼前出现了一条波动的曲线。
“这是我监控到的孟哥昨晚游戏时的数据流量变化过程。
“在他点击退出之前，数据流很平稳。大概1m字节每秒的流量。
“但在他点了退出之后，流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曲线上出现了一个笔直的陡坡，然后是持续了三秒多钟的高原。
“数据流量大概达到了100gbytes/m。这个量为什么会是100g/s呢？
“我计算了一下，我们慕恩堂的网络出口极限流量是320g/s。
“昨晚你们4人一起游戏，除了唐雯雯第一个下线之外，你们三个人点击退出都出现了这个问题。
“然后你们三人的数据流量同时飚升，最后基本上把我们这里的出口流量全部占满了。”
“那就是说，如果慕恩堂的出口流量再大一些，我们还得再被困更久。”
李获脸色有些发青。他在想象自己被关在那个该死的游戏里十天半个月的场景。
他能想象得到，整个游戏的数据流量应该是和他“经历”的时间成正比的。
就像在网络上看电影一样，流量差不多恒定。看的时间越长，流过的数据就越多。
如果说最后几秒流过的数据比前面一小时还多很多呢？说明他最后几秒看的内容超级多。说不定就是自我感觉时间变长了。
“这不一定。游戏服务端那边也有一个上限。只不过我们的确没有达到那个上限罢了。”
陈晗习惯性地用手指在鼻子下揉了揉，然后吸了两口。
411 脑波泄漏
“游戏在这么短时间内下发这么多数据，你说这剧本没问题？”
李获一直在寻找去把云豹娱乐告倒的点。
“游戏并没有下发任何数据。”
不幸的是陈晗的解释给他浇上了一瓢冷水。
“游戏场景当时是卡住的，所以游戏并没有下发任何数据。
“我说的这320g/s其中99%都是上行数据。就是说，是你们在从睡眠舱往游戏服务端提交数据。”
孟飞坐在艾婷旁边，托腮思考，但一直没说话。因为他一早就去实验室“探望”过胖子，了解过这些。
“为什么我会提交这么多数据？”
李获深感威胁，总感觉自己被窃取了什么。
“这是一个bug导致的两个问题的连锁反应。”
陈胖子再度按下鼠标切换了一张ppt。屏幕上显示出一枚黑色、正方形、一平方厘米大小的芯片。
“意志之盾第四代，赤古所出品。”
“等等，赤古所？”
这倒是让孟飞惊了一道。他之前已经见到了这款芯片还扫描了其中的bug。
但他本能地认为大部分高端芯片都是饕餮的产品。没想到会是产自赤乌？
而且出品方居然是赤古所，也就是那个一年之前在狻猊国和他们交手过的赤乌古文化研究所？
这让他难免有很不好的联想。
“那个所现在不是倒闭了吗？为什么还在用他们的芯片？”
李获对新闻事件了解非常广博，代替陈晗回答孟飞：
“赤古所去年重组了，现在改名为人类意识研究协会，简称人意会。”
“我怎么感觉他们越改越高大上了。”
孟飞不满了挠了挠头。
“这个没办法。在人类意识、人机接口这方面，他们的研究独步天下。
“所以这种睡眠舱里，人脑和网络直连的硬件防护芯片，几乎都是赤乌出品。人意会设计的产品就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份额。
“这款芯片之所以标着赤古所而不是人意会的标记，是因为它是前年上市的。那时赤古所还没重组。”
陈晗在后面补充了详情。
“但退出时候卡死我十多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赤乌人的芯片到底有啥关系？”
李获现在只想知道重点。
“这是孟哥分析出来的。”
当然陈晗不可能知道孟飞为什么看一眼就知道了芯片里边的bug，反正觉得超级神就是了。
“意志之盾四代芯片里边有一个bug，在某种情况下会导致防护完全被关闭。
“防护被关闭之后，大脑如果被网络上传来的某些信号刺激，就会进入类似癫痫的‘脑暴’状态。
“这个状态下大脑之间的电信号脉冲频率会极速飙升，有点类似cpu的‘超频’，但比那严重得多。一般都是几十倍、上百倍的超频。
“超频之后人思维速度变得很快，相对平时而言，就会觉得经历的时间特别长。”
“原来是这样。那有什么后遗症吗？”
李获现在很担心这么一折腾，把他给变成了傻子，毁掉了自己的远大前程。
“你们经历的时间很短，大约只有几秒。我查了一些资料，业内普遍认为这种程度不会又什么后遗症。和你经历一次癫痫发作的效果差不多。”
“我去！这芯片也太特么坑人了吧？”
一直一副无所谓表情的安盛都感觉不满了。因为他一向以“完美的健康身躯”自傲。现在在朱鹮面前被人说癫痫了？
“就算我思维变快了，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多上行数据？”而李获总觉得这里边有巨坑。
“这是因为意志之盾原来的过滤效果没有了，所以你们所有的脑电波数据都会上传。
“当时你们在‘脑暴’状态下，思维产生的脑电波数据非常多，全部被上传到游戏服务器去了。
“所以数据量巨大。”
“这岂不是导致我的意识泄密！”
自己被困时大脑中所有的意识活动都被人给录制了下来上传到游戏服务器上去了？李获觉得抓狂不已。
他脑子里有太多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如果公布出去，他那原本无比光芒的官场之路也就走到了头。
“这不要紧吧？”
说到这个致命的问题，陈晗倒是无所谓了摇了摇头。
“人脑只要有思维就会发出脑电波，本来就是一直在对外释放的。
“理论上如果你有一台对无线电波感应比较灵敏的机器放在这里，就能把我们所有的脑电波都录下来。
“问题是如何把脑电波数据解密成意识？这才是真正的难题。
“就算是人意所全世界领先的技术，也只能解密一些身体操控类的指令。对人脑90%的心理活动至今还无法解密。
“就算是动用国家空算机对人类意识进行分析，消耗大量负熵，也只能解析一部分，比如说意识没有被修改剪切过，或者寻找一些特定问题的答案。
“否则赤乌人就能直接阅读别人的内心，情报能力天下无敌。他们真有这么牛，不用我们去管，饕餮也会亲手把这条狗掐死的。”
狗就算有了那么一点儿特长，也绝对是用来给主人服务的。主人怎么可能容忍狗有窥视主人心思的能力？
当年赤乌的芯片制造能力也很强，已经超过了饕餮。结果很快被饕餮扶植了獬豸和桧岛将赤乌摁死。
现在全球芯片制造能力最强第一桧岛，第二是獬豸。
赤乌人只留下一些别具一格、对饕餮来说还算有点价值但又不构成威胁的的残羹剩饭。
“我能要求云豹娱乐删除这些数据吗？”
李获还是不太放心。
“不是不能要求删除，而是依照有关法律，他们根本不能保存这些数据。游戏玩了就会自动删除。”
“是么？”
他总感觉像是住酒店洗澡的时候被人偷拍了视频。人家声称不会保存比明目张胆地保存还糟。
如果会保存你还可以要求去删除。对方声称根本不会保存，那你就连要求删除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否真的删除了又很难验证。中间任何一个过程被人备份一下，就不知道保存到哪里去了。
除非有人专门挖出铁证曝光，否则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412 隐瞒不报的云豹娱乐
“如果这是个一直存在的bug，那么发生概率一定很低。否则早就被人爆出来了。
“但是昨天晚上，我们居然三个人一起被困住。”
这才是孟飞觉得奇怪的地方。
“换句话说，我们三人的睡眠舱里，三块芯片同时爆了这个bug。这不是太凑巧了吗？”
尤其是芯片设计居然来自赤古所，让他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被针对的可能。
但是芯片的bug是被来自服务端的数据触发的。现在去云豹娱乐调查服务端的问题已经来不及。
按照规定游戏数据不能存储，他们完全可以说已经删除了用户的**数据。
一切有可能做手脚的痕迹很可能也同时都删除了。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陈晗神秘地微笑了一下。
“因为你们经历的这次卡死，我专门到网上去搜索了相关案例，发现不止你们经历过。
“玩家们还专门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十二的小时噩梦’。因为大多数人认为禁闭的时间为十二小时。
“但神奇的是，所有相关的帖子都被删除了。我所有找到的这些，都不是原贴，而是搜索引擎中保存过的快照。”
“都删掉了？”
这尤其让孟飞警觉。某个信息明明在网上出现过，但又被人删除了，那就是有人不愿意信息流传。
“或许是云豹娱乐在雇人洗地吧？毕竟导致玩家在游戏里被禁闭十二小时，算比较大的事故了。
“这事传出去对他们公司的业务肯定有不小的负面影响。而且万一引来国家的调查就更完蛋了。
“所以他们一方面赔偿玩家，一方面花钱给各大网站删帖洗地。”
陈晗满不在乎地说。这种事他见得不要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但他们为什么不修复bug呢？”
“也许修复bug对他们来说很麻烦？”
陈晗挠了挠脑袋。
“一方面他们都不一定能找到这是赤乌人芯片的bug，硬件bug本来就很难发现。
“他们一定是在偷偷地自己寻找bug改进产品。旧货就只能祈祷少出问题了。
“另一方面，如果找不到问题只能全面召回所有产品，他们损失巨大。”
这一点孟飞倒是忘了，云豹娱乐的工程师们可没有最强bug系统。
“要不要立案全面调查云豹娱乐隐瞒事故的行为？”
李获不依不饶地对艾婷提议。
“不，暂时不要。”
艾婷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给他泼一瓢冷水。
“这件事如果立案调查，最后最多也就是一个机器故障处理不及时，要求推进及时处理而已。”
李获并不在意这事能不能查出什么，他只想知道他的脑波记录有没有被删掉。
一番突击搜查即便什么也查不出来，他至少能更放心他的**没有被人保存下来。
“最终软件问题由云豹娱乐自己去调查，硬件故障由赤乌人修复，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孟飞想了想，觉得结果不过如此，他继续说道：
“这事我们先秘密调查。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遇到过‘十二小时的噩梦’，后来他们为什么都删帖了。”
“这只有云豹娱乐的客服了解得最清楚。如果不立案的话，让他们主动提供是不可能的。”
陈晗回答说。
不管游戏中碰到过什么诡异的问题，在网上发帖抱怨的永远是少数。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找客服投诉。
如果有人和他们一样在游戏里被困住十多个小时，会有很大概率找客服抱怨。
客服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一定会把投诉内容详细记录下来。
记录的不但有异常现象，也会有遭遇问题的玩家的联系方式，便于问题解决之后联络玩家验证和赔偿。
如果能进入他们的客服系统，查询所有类似问题的投诉，就能把所有遭遇过这些问题的人全都找出来。
“秘密调查……只能黑进去了。但这不可能成功。”
陈晗两手一摊，露出无奈的表情。
“哦？”
这倒是让孟飞吃了一惊。
陈晗虽然不擅长挖洞也没有他这样的“破解”的超能力，却是黑客界工具开发第一人。
外界很多黑客常用的攻击工具程序都是他业余时间的娱乐作品。这还不算他正儿八经上班时干的活。
如果陈晗说很难黑进去，那可真是金城汤池了。
孟飞正想自己联网去试试他的“破解”绝技，又听陈晗继续说道：
“对云豹集团来说，玩家的用户信息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如果用户信息泄露，肯定能让他们赔破产。
“因为他们内网能接触到用户信息，所以他们干脆采用了和我们国家机密局类似的办法。”
“物理隔离？”
“对啊。他们的内网和外界的互联网是分开的，无法直接访问。根本就没有开口，我想黑也没办法黑啊。”
“是么？”
孟飞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
物理的隔离，就得用物理的方法来破解了。
……
8022年6月20日，晴。
绵绵无期的梅雨居然停止了。这一天天气极好，天空湛蓝如洗。
如果说有什么副作用，就是雨一停，夏天的感觉就来了。阳光变得毒辣，空气热烘烘地让人烦闷。
但孟飞感觉不到这一点。车里的空调被安公子开得很大，让他冷得发抖。
“你能不能把空调开小一点？”
“哦，好吧。”
正在开车的安盛在如同车震一般的重金属音乐的嘈杂中回过神来，把温度调高了一度。
从十六度调到了十七度。
他习惯了任何时候都把空调设定成十六度，并认为这才是“人体最适宜”的温度。
因为他是个从来不知道环保为何物的纨绔子弟。更要命的是他的家族就传承了强大的肉身。
孟飞放弃了和他的交涉。反正已经快到达目的地，再冻也冻不了几分钟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安公子的豪车停在了梧桐市东海区，金藤国贸大厦的地下车库里。
金藤国贸大厦是整个梧桐市最高的一座摩天大楼，高达一百三十多层。
从外表看上去，像是一株扭曲着但始终向上生长的藤蔓。
413 千万别忘记锁屏
楼上大多是土豪到爆炸的金融企业。但像云豹娱乐这样靠游戏收割世界的公司也丝毫不怵昂贵的租金。
云豹娱乐在这里的第三十五层有一个分公司，据说主要负责青芒东部大区的运营服务。
很多写字楼电梯都可以直接闯。但金藤大厦安保非常严，进入电梯厅的时候就有保安盯着有没有工牌。
工牌当然是有的。不就是一张塑料片吗？孟飞提前就印好了两张。
这里的电梯像是粘在楼外的一枚透明的胶囊。五面腾空，面对着梧桐市如同丛林般的风景的同时上下穿梭。
孟飞感觉自己曾经拥有又失去的“飞行”异能重现了，仿佛是在虚空中如火箭般窜升。一种飞机爬升时的耳疼感觉随之而来。
“你就在电梯厅等我，有异常就直接亮证件，冲进去。”
到达了三十五层，孟飞给安盛交代说。
“哥们放心。”
安盛脸上的肥肉满不在乎地动了两动。
以安公子那钢铁般的肌肉加上兜里的电离枪，孟飞觉得这楼里的保安应该挡不住他。
为了保险起见，他和安盛约定了信号。每十五分钟一条短信报平安。信号终止，安公子就冲进去找人。
到了三十五层，孟飞看到白衬衫加蓝领带的保安站在办公区的玻璃门入口处。入口内坐着前台小姐。
这两个人一出现在电梯厅，保安大哥警惕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但是一眼扫到两人脖子上挂着的工牌，眼神就放松了几分。
电梯厅里有休息座。安公子安然往那一坐，翘着二郎腿看起了手机。孟飞则直接闯门。
很多人以为办公室门口的保安会拦截陌生人。非也，一般而言，保安虽然会觉得你脸生，但绝对不会拦截。
只要你能通过门卡验证，就算是一头大猩猩来了他也会放过去的。
门口有一个电子屏幕。孟飞的脸出现在屏幕正中。屏幕立刻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框，还嘟嘟地叫了两声。
这是人脸识别。孟飞的脸当然没有登记过。而且现在他的脸也不是他原来的脸。
原本不戴眼镜的他戴上了一个有着硕大边框的眼镜，外加一头卷毛假发加络腮胡子。粗看不太像孟飞，倒有点像他的老冤家刘岗。
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人脸识别还能认识他是谁？
但保安并没有抬眼。因为人脸识别这个东西，出问题也是常有的事情。
果然，孟飞把工卡贴上了感应器，心中默念了一声“破解”。一阵脑波的干扰之下，屏幕上直接打出了绿框。
“已验证通过。”
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因为他挂着工卡还通过了验证，所以完全无需坐访客登记。漂亮的前台小姐热情地对他微笑了一下。他也轻松地还以一个“早”。
明明已经快11点了，但现在的上班族这时候才上班是常事。晚上却常常会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才下班，并以此为由赖床不起。
过了前台，继续往里走，他看到的是明亮的办公区，一条铺着橙色地毯的常常的走廊，两边都是米黄色的隔板，竟然一个人也看不见。
其实这并不是走廊，只是办公区隔板间的一条过道。
云豹娱乐的办公室隔板和他以前呆过的公司不同。隔板非常高，大约有2米多，高过所有人的身高。这是西方人的风格。
在青芒的许多公司中，隔板很矮，这样你站起来就和能隔板对面的同事说话，有事需要沟通的时候很方便。
而西洲人和饕餮人特别讲究私密性，觉得别人看到你办公摸鱼就是破坏了你的**。所以每个人工位都被高高的隔板隔开，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入口。
这条走廊走过去，每两米就有一条横向的过道。横向的过道里则是一排排的办公间入口，简直是一个安静的蜂巢。
每个人都坐在小隔间里干活。除了啪啪啪敲击键盘和咯哒咯哒点击鼠标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噪音。
孟飞曾经幻想过，如果隔间里有一名程序员，有电脑、有床、座位下就是马桶，还有一个垃圾通道，是不是就能构成一个完美的系统？
每天只需要把食物和需求输入进去，输出就是代码、排泄物和垃圾，可以长期稳定维持，效果绝佳。
云豹娱乐的办公室已经接近这种完美的“稳态”。
若无其事地在办公室里转悠了几分钟，偶尔会有一人路过，但根本就没有人管他。
这种办公室里往往只有小团队的同事才相互认识。外地甚至国外的分公司来人也是常有的事。没有人会对陌生脸孔有什么特别反应。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五十九分。差不多了。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有三五个人离开了工位，往会议室区走去。
如此安静的办公室他们肯定不会在工位上叽叽喳喳，团队相互沟通的一般都会去会议室。
会议室预订都是整点或者半点开始的，会议长则一小时，最短也不会短于半小时。
这帮人去开会了，那么他就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孟飞先是溜达到了这批人走后空出来的隔间附近，然后随便选择一个走进去坐在了工位上。
办公椅是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咖啡色，奢侈的电脑屏幕至少有四分之一个平方米，像素小到他看不见。
理论上说，他只要进入了办公室，就可以直接脑连任何一台电脑进入公司内网。
但前期的调查中他发现这根本不可能。云豹娱乐整个办公室里清一色的有线连接，连个wifi都没有。pc上所有的蓝牙接口全都关闭，让他无懈可击。
所以他才不得不筹备了这个亲自“上位”的办法，开始进行他久违的“手动”操作。
“这就是为什么离开工位一定要锁屏啊！”
孟飞自顾自地叹息一声，然后动了一下鼠标。云豹调教出的员工果然稳妥，屏幕上出现了锁屏密码输入框。
很明显，面对拥有最强bug系统的史上最强黑客，锁屏没有意义。
“破解！”
414 意外！要被抓现行？
完整的桌面立刻显示了出来。这位员工明显有着桌面洁癖，桌面除了“我的计算机”和“浏览器”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孟飞的手工“黑客”操作要黑的是客服系统，他要找到那些和他一样在游戏中经历过“十二小时”噩梦的玩家的资料。
这个办公区虽然不是客服部，但做运营的登陆客服系统查看用户反馈也是常见的操作。
只是客服系统的网页地址就很难说了。没有专门的培训或者是说明手册，他这个“新员工”不可能一进来就不学自会。
好在他有异能。
“扫描。”
顿时整个pc中所有的字符串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抓住了一些关键字。
“客服”。
“用户反馈”。
“卡死”。
“投诉”。
等等，经过一番过滤之后，他从浏览器的url历史记录里找到了一些东西，打开了之后，云豹娱乐“voc”系统出现在屏幕上。
继续搜。
“bug名：十二小时噩梦。”
“反馈渠道：游戏内投诉、电话投诉、网页投诉。
“投诉用户数：31。
“现象描述：
“极少量反馈玩家声称游戏退出时系统会卡住3－10秒不等。
“玩家描述系统卡主时，他们的意识被禁闭在游戏系统中无法离开游戏，并经历从几小时到几十小时不等的漫长等待，期间有强烈恐慌感。
“所有玩家都只出现过一次，没有多次报告这个bug的玩家。
“8021年6月15日，高峰游戏论坛出现一个帖子详细描述了这种现象，并称之为‘十二小时噩梦’。
一些恶意带节奏的玩家与竞争对手的恶意操作炒作，导致此事引起极大负面反响，在玩家中造成了一定的恐慌，当月玩家月活下降10%。
“目前作者本人已删除这个帖子。其他网站的转帖我们也进行了联络，现已删除干净。
“处理状态：
“（1）测试团队无法重现。
“（2）已联络部分玩家，发现大部分玩家拒绝配合调查，还有少部分玩家无法联络。
“（3）对仅有的两位配合调查的玩家进行了设备检测和环境重现，未发现软件或硬件存在任何问题，也未能重现bug。
“后续计划：
“此bug真实性存疑，不排除恶意玩家投诉骗取赔偿或竞争对手故意虚构事端的可能。
“后续继续观察。若投诉持续增多或找到可重现玩家之后可继续调查。”
云豹集团这帮笨蛋，果然没有想到问题出在硬件中。
其实换了孟飞也一样。他这辈子碰到的软件bug数不胜数。但硬件bug呢？一个都没有。
一般人怀疑硬件出了bug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问题迟迟找不到根源，无奈甩锅。
如果不是有了“扫描”这个超能力，而且赤乌人的芯片没有像猞猁集团的电离晶核那么封闭严密，他绝对不可能掰开赤乌人的芯片发现里边有问题。
而且bug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青芒现在从国家到民间都用着饕餮人赤乌人獬豸人甚至桧岛人设计和制造的芯片。
如果他们一直这样，那么到战争爆发那一天，这些芯片中各种bug都同时爆发也不奇怪。
那时候什么玩意都瘫痪了，还玩个球？
“看起来这件事和云豹娱乐无关，纯粹是赤乌人在芯片里做了手脚？”
孟飞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
他的结论并不一定成立。因为无论是客服部门还是来调查客户投诉的技术部门都未必知道事情的全貌。
如果云豹娱乐高层有人在和人意所联合做一些隐秘的实验之类的事，是不会让下面的人知道的。
下面附带的表格就是详细的投诉客户的名单。
大部分投诉的用户都有一个用户id，此外还有一个用来联络的手机号码，没有其他的信息。但对孟飞来说，有手机号码就足够找到这些人。
有几个玩家没提供手机号码。这份资料里边只有二十七个手机号。
这里的电脑既不能连接外网，又连一个usb插口都没有，甚至都不能插个u盘复制文件。
云豹娱乐为了保住他们的用户资料，防数据泄密的手段真是做到极致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漏洞，那就是手机拍屏。像孟飞这种只需要二十几手机号码，一屏幕显示出来，一张照片就可以拍走。
至少那种几千万游戏玩家资料数据一次性被盗走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除非武装抢劫，直接扛走机器。
孟飞不需要拿出手机拍屏。
“扫描。”
他的系统一番扫描之下，这批号码就像一个数据文件一样复制到系统里了。
等等，这个号码是？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31个用户中，有一个号码是他从案卷上见过的樊步用过的手机号码！
樊步的手机号码记载在案卷上。而案卷整个被他扫描到了系统里边。关键字搜索对比立刻就能发现。
这说明“十二小时噩梦”现象和樊步说的“超能力导致游戏变成现实”之间可能有一定的关联。
案子调查的方向正确。
一切结束孟飞正要锁屏走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相当诧异的问话。
“请问你是？”
不会吧，后面有人？
居然有人回来了？
现在才十一点过五分，会议才开始五分钟，你为什么就回来了？
这不科学！
简直是被抓个现行！
其实站在孟飞后面这个上班族才觉得不科学。
会议开始之后五分钟，他发现他忘带了vga转hdmi的转接头，笔记本电脑无法连接投影机。
在这种对数据安全处处小心，连无线投屏都禁止使用的公司，就省不了有这样的麻烦。
但回来之后，他看到一个卷发大胡子的年轻男子居然堂而皇之坐在了他的工位上，还在翻看他的电脑！
这在他多年的搬砖生涯中前所未见。但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有人在窃取数据，而是惊慌地想到：莫非我刚刚忽然被开了，这是来接替我的人？
虽然说被裁员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但通知的瞬间立刻接管你的电脑让你走人也是常见的事。这可以避免员工在最后阶段做些报复的事，比如“删库跑路”。
415 针对异能者的阴谋
但那人轻轻地一蹬地，椅子就转了过来。他胸口挂着工牌，一双熊猫般的大框眼镜背后，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这个月负责梧桐片区安全巡查的巡查员。
“刚刚我巡查的时候，发现你的电脑没有锁屏。”
说到这里他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翘起了二郎腿，眼睛里透着“终于抓到你了”的成就感。
“我随便进行了几步尝试，发现可以打开用户资料。”
然后他又拿出了手机，对着屏幕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相关证据我会提交到信息安全部。后续还请配合我们的处理。”
被抓现行的员工顿时感觉天色都阴沉了下来。内心无助地呐喊着：
“怎么可能！我那么小心，怎么会离开没有锁屏？”
他明明记得自己锁过屏。但当他把记忆强行修改成忘记锁屏并代入自我的时候，发现也完全合情合理，仿佛事实就是那样。
记忆就这样混乱而且再也无法复原了。
“一定是刚刚跑去开会太匆忙，不但忘记了带上转接头，连锁屏也忘记了！
“为什么运气这么差，就忘掉一次锁屏，偏偏就碰上安全巡查？”
看到他脸色煞白，巡查员一边关掉已经打开的窗口，然后按下三键帮他锁了屏，安慰道：
“别担心。初次出现这种问题最多是警告诫勉。以后多注意，记得锁屏。”
“好的，我保证以后一定锁屏！”
他连忙抓住最后的机会郑重承诺。
等他抬起头来，巡查员已经走远了。
孟飞一边走，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的演技真的是不行。为了这段即兴表演，他甚至动用了微操来精确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语气。
好在虚惊一场。几分钟后，安公子的豪车再次用十六度的低温包围了他。
号码到手，孟飞在女神app上撩起了青青。
“老婆。”
“？”
“我这里有一个手机号码列表。帮我查一下这些手机号码的主人。
“要全部的资料，从姓名到住址，工作单位、履历、档案等等。
“当然啦，如果你能帮我查一下这些人的共同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通过手机号查人啊？”
青青头像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的立案号呢？要是没有立案，可不能随便调查公民个人信息哦。”
孟飞报出杜鹃岛连环杀人案的案件id。
“哦？你认为这批号码杜鹃岛连环杀人案有关？”
这回就连青青都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孟飞又要耍赖皮强行要求她越权提供信息了。
“有关。里面有一个号码是杜鹃岛连环杀人案在逃疑犯樊步用过的。”
“原来如此。”
“这里所有的人都很樊步一样，都在游戏退出的时候发生了系统导致的‘十二小时噩梦‘。
“你怀疑樊步的混淆游戏和现实的经历，不止在他一个人身上发生过？”
和青青聊天最让他觉得轻松的就是无需介绍任何背景。
她能看到所有的资料，所以没有必要拿出一分分繁文缛节来等她读完。
“是啊。
“毕竟不是所有的混淆都会导致杀人，也不是所有人遇到奇怪的事都会报案的。”
“嗯，我找到了他们不少共同点。”
“具体是啥？”
“第一，他们都是云豹娱乐的杀游用户。”
“……”
孟飞有点后悔没早点告诉她，这份名单就是他从云豹娱乐顺来的。
就算不是如此，这一点信息意义也不是很大。因为年轻人中玩过杀游的人实在太多。
而云豹娱乐又拥有最大的杀游平台。完杀游又不是云豹的用户的真的很少。
但青青找到的第二个共同点就立刻就震惊了他。
“第二，这二十七人中有二十人是在异能部注册过的异能者。”
“异能者？！”
“对。从登记的信息来看，他们都拥有各种不同的异能。”
“那剩下七个呢？”
“剩下的七个虽然没有在异能部登记注册，但其中五个有过卷入异能事件的记录。
“换句话说，他们大概率可能也是异能者。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向国家注册。”
“这么一说，那天晚上，卡住的三人也是异能者。”
孟飞越来越感觉这事不简单了。
唐雯雯是早期被杀所以提前下线。
而他和李获、安盛三个人都一样在退出的时候被卡住。
同一个bug同时爆发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们三人都是异能者？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起精神分裂者分不清现实和游戏而做下的杀人案。
从现在来看，这不是樊步精神分裂，而是有人在针对异能者做什么特别的事？
难道有人在流行的杀游中做了手脚，用来大规模地检测这个国家的异能者？
如果有人在利用云豹的游戏挖掘青芒的异能者，尤其背后还可能是赤乌人，那简直是巨案。
所有异能者在各大国都是无与伦比的秘密武器，同时也是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想象一下，赤乌人做了一款过滤脑波保护人类意识正常上网的芯片，但芯片中埋了一个bug。
如果有异能者不由自主地使用异能，就会发出使用异能的脑波。
把这类脑波和正常人的脑波进行区分后，他们埋下了一个专门为这种异常脑波私人订制的bug。
他们可以让这些芯片平时不出问题，一旦异能者试图使用异能，就爆出bug。
所以云豹娱乐的测试工程师们怎么都重现不了这个bug。
因为异能者凤毛麟角，他们根本不可能去找来一个异能者专门做这个测试。
云豹娱乐在青芒的月活用户大约六千万左右。这六千万人按百分之一的比例，异能者就算六十人吧。
六十人里边有三十多人投诉遇到过这问题，其他还有可能存在遇到了但没有直接向游戏公司投诉的。
这样一来，他们这一招可以说把六千万用户中的异能者一网打净啊。
无论他们找到这些异能者做什么用，只要有名单在手，他们就能做很多事。
三十多个异能者的力量，如果不惜代价使用，恐怕都足够毁灭一个中小型的国家。
对这些人无论是重金笼络，绑架出国或者干脆暗杀解决，都足以重创青芒！
416 九零后宅女
这事太过重大，孟飞都没敢和正在开车的安盛说，怕他翻车。
他直接在女神app上将事情长话短说，给黎牧发了过去。
十多分钟之后，老黎回复了。
“这事先由你秘密调查。记住只能让朱鹮、艾婷和你三人知道。
“不要泄露其他任何人。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有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好。”
“云豹集团和人意所，你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下次如果再收到云豹娱乐的游戏邀请信，你和李获和安盛三人可以再去。但千万小心一点儿。
“继续寻找樊步的下落。你就以调查杜鹃岛杀人案的名义追捕就行了。
“我会在内部提升这个人的咖位，提到全国通缉要犯榜，让刑部和异部全力追捕这个人。”
“好，知道了。”
提升咖位？
老黎能做的事还真是有限啊。
追捕不到的人，只能把他的排行榜提升，看能不能靠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来寻找他的下落。
但是孟飞想，樊步这样的人，我手头还有二十六个呢。
“老婆，你能找到这些人现在的住址吗？”
孟飞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问青青。
“虽然他们登记的住址不一定准确，但找来是没问题的。”
“离我现在最近的是那个？”
“这个……我看看。”
“万怡，女，7090年出生，今年31岁。未婚、无业，家住松都路1001号葡萄大厦2702室。”
“她的异能是什么？”
“她没有注册过任何异能。”
“那就是不明罗？”
“对。她和樊步是仅有的两个既没有异能，也没有卷入异能事件记录的玩家。”
孟飞关掉了女神app，在安盛的座椅后背上敲了敲，说：
“先别回慕恩堂了。从前面一个出口下，到松都路左拐，然后找松都路1001号葡萄大厦。”
“咦？去那作甚？”
“我刚从云豹娱乐内网拿到一些用户资料。
“有一个女玩家就住在那儿，她出现过和我们一样的十二小时噩梦。
“刚好顺路，我们就去看看。”
“调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们还没吃中饭呢，都十一点半了。”
安公子的肚子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虽然说十一点半比正常的饭点还早半小时，但今天他一早就出来跑外勤，特别容易感觉饿。
“听说松都路是梧桐市最古老的小吃街。”
孟飞不动声色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回退的景物说道。
咕哝一声，安盛咽下一口口水，笑着说：“调查还是要趁热打铁比较好。”
他轻轻松了松油门减速，方向盘稍稍往右偏了点儿，紫色的流线型的车身就顺着匝道滑了下去。
松都路听起来是松都，其实和松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梧桐市老城区许多路名就是这样的，用了全国各地的城市名。
这是梧桐市最古老的区域之一，市中心的市中心。开车来容易，找停车位就难了。
安盛不可思议地在各种明明一辆车就能卡住的巷子里穿行。
最后他被一个挎着厚实的腰包、穿着飘逸的水墨花纹裙裤的大妈给引导进入了一片四周被高楼包围、到处堆着废砖破瓦的空地上。
“你就停在这里最好了呀。二十块钱让你停一整天呢。可以用微信哦。”
安盛扫码付了钱。这的确够便宜的。在这种市中心地带，就是一百元一小时也很难找到停车位。
“阿姨，请问一下葡萄大厦在哪里？”
孟飞问道。
“哦，葡萄大厦呀，就是这栋楼啦。”
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空地四周被楼房包围，最高的就是这一栋葡萄大厦，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样耸立在他们面前。
葡萄大厦不是那种现代化的玻璃覆盖的大楼，而是非常古朴的模样。
它有一个弧形圆润的墙角，上面是一个个如同碉堡射击孔般的小窗。
大厦墙面上覆盖着现在已经很不流行的马赛克装饰。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清洗过了，墙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尘埃和污渍。
但大楼上最显眼的是高低两排横幅上的标语。一下一上一红一白，相互对峙。
下面的红色横幅上写着：“年久失修危机四伏，珍惜机遇尽早签约！”
而高处的白底黑字横幅上则写着：“坚决反对违法强拆，坚决捍卫业主权利！”
事实上这栋楼年岁太久，已经有比较严重的安全隐患，拆除已经在计划之中。
但楼下就是著名的松都路小吃街，人山人海，日入斗金，也导致这里房价变得巨贵。尤其是葡萄大厦一楼那几个门面更是不给天价坚决不拆。
谈判已经持续多年，整条街都在进行博弈。有的楼拆了一半，但另一半里居然还住着人。
虽然葡萄大厦就在眼前，但这里没有路可以上。他们只能穿过巷子来到松都路。
这条所谓的“路”其实是一条小街道。
路上不用铺沥青，就自然覆盖着油腻。两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永远倒不完的小龙虾壳。
空气中飘着浓厚的辣椒油和十三香的气味，满眼望去都是来来往往的吃货。
“卧槽。”
安公子虽然有钱，但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他习惯了在安静的、播放着音乐的高档餐厅里，旁边坐着美女一起吃饭。
孟飞给这位公子哥弄了一串巨大的麻辣鱿鱼拿在手里，然后进楼。
小龙虾就算了，那玩意儿只能坐下来慢慢剥，而且剥的时候还无法操作手机。
“不会吧，这么大楼居然只有一部电梯？”
安盛对此竟然大惊小怪。
孟飞乖乖地站在那儿排队。老大楼就是这样的，还有一部电梯能正常工作就算很不错了。
有时直接爬楼远比等电梯节约时间。但是那个叫万怡的大小姐住在二十七层，想想他也只能等电梯。
等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闲着。
安盛忙着啃鱿鱼，一边啃一边连声赞叹好吃，只可惜开车不能喝酒。
孟飞在看青青发来的那位名叫万怡的女玩家的资料。
粗看了一下，这位是典型的家里有房，吃喝不愁的九零后宅女。
417 分不清的游戏和梦
她爸妈都不在了，留下三套房，全在市中心老城区，放现在，价值都好半个亿了。但她没有卖，靠收租生活。
除了偶尔有邻居在楼道遇见过她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社会关系。
毕业后她就再没工作，自称有社交恐惧症，每天宅在家里玩游戏。
生活物品一律网购，吃饭一律叫米团，除了丢垃圾之外，几乎从来不出门。
她所有的社交关系都在网上，尤其是在杀游圈中。但她在杀游圈里臭名昭著，被称为臭嘴乌鸦。
原因是她特别乌鸦嘴，时不时说一些糟糕到极致的预测，还每说必中。
随着吱吱格格的机械的声音，孟飞终于和安盛一起挤进了狭小的电梯里。
为了保护电梯厢，电梯内壁装上了木板。但这木板已经发黑，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划痕和小广告。
摇摇晃晃的电梯如挂在空中的吊篮，与电梯井不断咔咔摩擦，好在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到达了二十七层。
一条黑幽幽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面是灰暗的、布满了蜘蛛网和死亡的飞蛾的顶灯，下面是古老的棕色方格瓷砖地板。
这些瓷砖年岁太久，不但被磨得光亮，而且和黑色的尘埃融合在了一起。
走廊整体是一个回字形，两边每隔几米就是一扇防盗门。
按理说2702就是第二间，实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几乎走了一个回旋才找到真正的位置。
铁门上有门铃。孟飞按了两下，毫无反应。这门铃电池估计早就耗光了也没有人换过。
他只能用拳头敲打厚重的铁门，依然没反应。安盛挥动起他的重拳。轰轰几声之后，门终于被打开。
“不好意思打扰了。”
安盛拿出了他的证件，上面有警徽。
“我们是异能局的调查员。有一些事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出现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身类似睡裙的清凉宽松的草绿色吊带装，留着一头齐肩的女学生发发型。
她有三十一岁了？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好像停留在高中时代，没有长大的样子。
这是游戏玩太多，忘记成长了导致的？
单纯从相貌上说，她比起艾婷和朱雀她们来说只能说一般。
但一白遮百丑，加上气质恬静，孟飞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命的是这身清凉的吊带装束，从胳膊到肩头到锁骨和胸部，大片水嫩的肌肤裸露在外，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大概到膝盖的裙下露出她一双同样白嫩的小腿，脚上是一双露出脚指头的、慵懒的米黄色布拖鞋。
孟飞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外面等一下等你服装整齐了再进来？
但女人丝毫没有迟疑，只是安静地点了一下头，说：“那你们进来吧。”
房间里的装修非常陈旧。这种小块木砖拼凑，有点像老式的篮球场的木地板真的是很少见了。
电视机居然是巨大号的显像管的那种，还有一个更是可以称为古董的棕黑色的收音机。
木茶几上画着一个颜色块快掉光了的象棋盘。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下这个了吧，要下也是在网上下。
如果说房间里有任何不协调之处，就是那个造型非常富有科技感，而且通体粉红色，明显是女孩专用的vr睡眠舱。
“有什么事，说吧？”
她坐在孟飞和安盛对面，一只脚踢掉了拖鞋，像小猫一样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上。
“这是正式调查，我要录音的，介意吗？”
“不介意。”
孟飞一本正经地打开手机录音，一边开始问话。
“你叫万怡？”
“是。”
“你玩过云豹娱乐的杀游吗？”
“玩过啊，天天玩。”
“你遇到过‘十二小时噩梦’？”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双手抱着因为蜷缩起来而暴露在外的膝盖，回答说：
“那个卡死在游戏里很久出不去的问题吗？”
“是的。”
“遇到过的。”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还记得吗？
“你向游戏客服投诉过吗？后来解决了吗？”
“时间记不太清了。
“可能半年之前？
“我当然投诉过了。他们赔偿了游戏币。”
“没解决？”
“这就不知道了。”
忘记了长大的女孩下巴磕在膝盖上，搞怪地像木偶一样说着话。
“反正后来就再没出现过。”
“就出现过一次？”
“就一次。”
“那你后来还碰到过其他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
她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儿奇怪。
“比如游戏中的不正常，或者生活中出现的异常也算。”
孟飞想了想，觉得暂时不要直接问“游戏中的情节变成现实”这么诱导她。最好是她能自己想到说出来。
“生活中的异常？”
女孩子似乎变得有点心不在焉，一边继续答话，一边玩着手机。
孟飞很想提醒她，在配合调查的时候不要使用手机。但又觉得对一个有着社交恐惧症的女孩子这么严厉有点过分。
就当是不那么正式调查吧。
“我生活很寻常啊，没有过什么异常。”
女孩默默埋下目光在自己双臂里，小声地说。
孟飞从直觉感觉女孩子在说谎。但社恐女生说谎并不一定是恶意。
她们都会尽快让话题结束，避免遭受继续与人交流的折磨。
但这个案子牵涉实在太重大，孟飞不可能就此放弃。想要她说出什么，只能给点压力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得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配合调查。”
“跟你们？去哪？”
女孩目光中明显露出了恐慌。
孟飞耐心地解释说：
“我怀疑你可能忘掉了一些事。这些事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很重要。
“我们局里有设备，也许能让你重新想起来。你放心这些设备非常安全。和你玩杀游差不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
女孩子一边继续在手机上打字一边说。
“有时我会分不清是游戏还是梦，还是现实。这算不算异常？”
“等等，你说分不清游戏还是梦？”
孟飞决定把她描述的异常分类。先排除不重要的部分，再分析重要的。
“这个应该好区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