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绝不放手！
他们每个人都强行把自己的脑袋往后转了180度，变成了脸朝后方。
颈椎里的线路中断了，智能核就和人偶的身体之间失去了联系。这些人偶也就成了真正的傀儡。
只是他们的脸都朝着后方，有些耷拉着都快掉下来了，看上去有些恐怖。
萧涵当然没有管这么多。她让所有的人偶都操起兵器快速运动起来，朝着最后两个人偶杀过去。
剩下的那一男一女她很难控制，这是有原因的。
角井虽然也是个人偶，但意识是从人类脑中拷贝的意识。萧涵只能控制傀儡，但不能越过人类意识操控别人的身体，所以控制不了他。
剩下的洛丽塔裙小妹妹则是拥有超强的控制力，比起可以和萧涵的超强意识来说也不落下风，所以萧涵试图控制她也失败了。
但这没有关系。意识力控制不了他们，从物理上控制效果是一样的。
在被操控的人偶群猛扑过去的时候，触音明美果断对角井下令：
“挡住他们，杀了那个异能妹妹吧！”
角井拔出身上的赤乌武士刀，杀了过去。灭杀一堆僵尸人偶，这正是他喜欢的游戏。
刀光闪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触音明美也没停着，跑到货仓门面前，扳动了手柄。一阵宏大的机械的声音夹杂在越来越大的发动机和狂风声中传来。
飞机尾部的舱门居然正在慢慢打开，露出外面一片漆黑的夜空。机舱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空气就像被撕裂一样发出鬼怪般的尖啸声，就好像无数只无形的手伸了进来，强行拉着里边所有人要将他们抛入夜空中。
机舱里所有能被风吹动的东西都吹动了起来，最靠近外边的几个人偶已经翻滚着掉出飞机，坠入无边的黑暗里。
“位置已经差不多了，不如直接投弹啦。
“反正这箱子只要离开飞机，程序就会自动启动，下降到离地面200米，就会引爆啦。”
触音明美的绿发在狂分中飞舞。她一边嘟哝着，一边按动小型集装箱上的一个控制器的按钮。
当她按下的时候，集装箱下的导轨上咔嚓响了一声，整个集装箱开始滑动。
“不，绝不能让箱子抛下去！”
萧涵的心头骤然收紧了。她原本以为解决这里所有的人偶确保这里的中子弹不发生意外，然后被老黎控制的飞行员让飞机直飞金边兰机场就万事大吉。
没想到人偶居然直接投弹了？
如果中子弹被引爆，孟飞和艾婷大概率都得死。这是她绝不能接受的结局。
她马上操控所有的人偶一起冲了上去，试图把不断滑动的集装箱拉住。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门打开之后，整个地板也在不断地倾斜。集装箱导轨上有轮子，滑动起来势不可挡。
理论上那轮子的转动也在她意识力的控制之下。
然而整个钢制的集装箱加上内部的中子弹全加起来重达好几吨，那轮子又很小，她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在控制住和控制不住之间挣扎。
更何况还有一个疯子般的无法控制的人偶在挥舞钢刀，不断地屠戮被她操控的人偶。
萧涵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了捆在集装箱上的一根粗糙的尼龙绳。
到了这一步，不管她自己有多少力气，哪怕是杯水车薪，她都得全力以赴了。
如果能控制住让集装箱不往下坠落，她再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偶，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神奇的是，她那微不足道的力气，竟然成了整个系统平衡的关键要素，集装箱的往下滑动停止了！
只是还轮不到她松一口气，角井已经挥舞着武士刀杀了过来。
既不是人也不能算真正的人偶的这个东西让萧涵厌烦，就像踩着一坨甩不掉的狗屎一般的感觉。
她操控一个人偶挺身而出，用身体在前面挡住。没想到对方的武士刀超猛，竟然一刀将这个人偶斜劈两半。刀锋几乎划到萧涵的脸上。
好在动作够快，手上依然拉着集装箱没有松手，她的头猛然往后一避。寒光闪过，额前一缕刘海被刀锋削掉，飘落下来。
用人偶挡刀只是她的明招。在角井身后，萧涵操控的另一人偶已经捡起枪，冲着他的脑袋开枪了。
可惜的是这时地板猛然往下倾斜，导致持枪的人偶战力不是很稳，手枪晃动了一下。
子弹从角井的后脑进去，从前额穿出来，在他脑袋上留下一个恐怖的大洞。
但他毕竟不是人类，子弹没有击中智能核就依然能战斗。只是正在被他追杀的萧涵却消失不见了。
因为地板再度倾斜之后，萧涵已经无法再阻止集装箱滑落，一同往下滑出了一段距离。
如果放手，孟飞他们就死定了！
所以绝不能放手！
但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一起死么？
一起死就一起死。
反正死都不放手。
当初她在金龟子大厦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孟飞、艾婷不都是这样死都没放手的吗？
因为她怎么都不肯放手，所以随着箱子一齐往飞机外溜了出去。
集装箱就像七个小矮人的矿车一般，轰隆隆地滑出了运输机。
冰冷的狂风如刀一般铺面而来，而她忽然感觉脚下一空猛然失重，全身仿佛都被倒悬了起来。
她已经到了无边的夜空中。一个方向上是清澈无比的、布满了宝石般星辰的夜空，另一个方向是如同乌龟背般圆形的、仿佛有点微微隆起的黑暗的大地。
哗啦一声，绑定在集装箱上的、巨大无比的降落伞就像鹰的翅膀一样展开了。
萧涵感觉到一股巨大无比的拉力，仿佛正强行拉着她笔直升往天顶。
当然这只是幻觉。从运输机里出来，她就注定会往地面坠落，只不过降落伞起了个巨大的减速作用。
这样一来重力倒是恢复了。她悬在集装箱的边缘，仅仅几根手指抓住捆绑集装箱的一条尼龙绳。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决定先爬到集装箱顶上，再设法在集装箱顶打个洞。进入箱子见到中子弹之后，再设法破坏掉！
374 反派的主角错觉
她的背包里准备了氢氧焰喷枪和小号气瓶。用来在集装箱上开个洞不是问题。
至于中子弹如何拆除，她也临时抱佛脚地学习过一下。
只需要用氢氧焰打开外壳，破坏里边的控制电路就可以了。
在她出来的路上，老黎就发给她看过相关的资料，准备着让她上阵拆弹了。
但还剩下多少时间，她又还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她就管不着了。她只能努力去做。
璀璨的群星的光芒把天地染成了冰冷暗蓝色。
但每隔一秒钟，集装箱上的红色信号灯就会闪烁一次，将整个箱子染成诡异的血红。
萧涵好不容易顺着绳子爬到了集装箱的边缘，就要达到顶端的时候，正好红光闪烁了一下。
她抬头看到了红光映出了那个和她搏杀了一路的持刀的男性人偶。
并不只有他，还有那个头上一片碧绿色的萝莉也已经笑呵呵地坐在集装箱的边缘，把腿晾在外边了。
这是因为当集装箱往下滑动的时候，看到萧涵吊在了集装箱上，触音明美就立刻命令角井和她一同跳了上来。
这么昂贵的武器，她绝对无法允许半路被人破坏，如何都得守到中子弹爆炸为止！
角井其实很怕死，但现在他热血沸腾什么都不怕。
终于穿越到梦寐以求的世界里，和自己的偶像在一起了，他就是这部二次元动漫里真正的男主。
潜意识中主角光环笼罩着他，他坚持认定自己是死不了的。
就算是从技术上说，他从高空坠落，身体摔个粉碎，自己的智能核中的存储芯片也不会受损。女主触音一定会把他找回来让他复活的。
后续的情节就是他憧憬的和女一号之间因为这种生死与共而暗生情愫，美好无比的未来在等着他。
最完美的人生莫过于此。
其实中子弹本身是一枚小号的氢弹。即便它的威力是以中子辐射为主，爆炸威力也不小的。
为了引爆自身，最初会有一枚小号的原子弹爆炸，这个威力就会将他蒸发成气体，所以也就不存在复活这件事了。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所以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梦中，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他的武士刀在手，一刀砍向攀着边缘的萧涵的手指。
这一刀既然快又准，毫无瑕疵，唯一的问题就是萧涵有两只手，他只能砍其中一只。
萧涵将一只手收了回去，角井一刀砍在了钢制的集装箱上。刀身就像削纸盒的刀片一样深割了进去。
这就造成了一个麻烦，刀变得很难拔出。他立刻抛弃了手中的武士刀，拔出腰上的肋差，再一刀往萧涵的另一只手剁了下去。
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但他这次没有能直接砍到集装箱上。
一条怪异的铁链就像蛇一样从萧涵的衣袖里钻了出来，先是昂头抵挡住了他这一击，接着又哗啦啦地缠上了他的刀，然后猛然一扯。
这条链子和孟飞在时光螺旋里见到的何马给小落量身定制的铁链一模一样。
因为这就是孟飞回来之后，按照何马记忆里边这东西的构造，画出设计图找厂商定制后送给萧涵的。
顺带孟飞还送了她一套非常典雅短衫加裙子的古代女仆装，她超级喜欢。
被那古怪的链子卷住一拉，角井差一点儿就要从集装箱上掉下去了。好在他及时松手，又张开双臂晃了几晃，竟然又金鸡独立地站稳了。
没有了刀，他立刻把手枪拔了出来，对准了萧涵的脑袋。
但他发现那条古怪的铁链已经解体了，变成了许多独立、形似小风车一样的铁环。
这些带着刀片扇叶的铁环在空中旋转，就像蜻蜓一样悬浮在空中，遮挡了他的视线。
紧接着是一阵犀利的锐响，两枚旋转飞镖精确地削掉了他正要抠下扳机的食指，和握住枪把的大拇指。
人偶也是有痛觉的。为了提升游戏真实的刺激感，他还特别设置成了“实感模式”。所以这会他疼得哇哇惨叫，手枪也丢掉了。
他又立刻把怀里用来剖腹的匕首握在还算完好的左手中。但这时又是噗噗两声。
两枚旋转镖打瞎了他的双眼，他眼前变成了一片闪烁的花屏。
这时，萧涵的手机响了。
……
当萧涵在空中一边恶战一边打算接电话的时候，地面上炮火已经停止了，朱雀得手了。
但艾婷几乎要不省人事了。孟飞帮她揉着太阳穴。
这片山地就像他小时候刚刚过完年的午夜，到处都是余火，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问题是不知道中子弹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时候运输机现在就在高空，就像一颗星星在空中缓缓移动。
而掉落下来的集装箱上闪烁着红色的信号灯。
但这两件物体这对孟飞来说只是璀璨星空下两个闪烁的、不起眼的微星。他根本注意不到。
孟飞决定将这条分支进行到底，因此再次拨打了老黎的电话。
老头儿不可能一直占线吧？
炮火虽然停息了，但电磁压制并没有消失，他的电话依然是无信号状态。
“老婆……”
这回他喊的是现实生活中的老婆。
艾婷的意识有点模糊，她就像早晨不想起床那样扭了两下。孟飞只能摇了摇她。
“老婆，再帮我加强一下手机信号。”
“……”
他这个电话终于拨出去了。
这一次居然没有占线！
老黎接起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视频”。
孟飞只得挂了电话，让奄奄一息的老婆继续加强手机信号，用女神app和老黎视频。
老黎出现在他手机屏幕上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的爪子从屏幕上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孟飞的衣领，以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一拉。
“跟我来！”
“卧槽，等下，还有我老婆呢……”
“你老婆以后再说！”
孟飞被扯进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中，他的手机则掉落到了地上。
这不是老黎不愿意顺手带走艾婷，而是他每次带人穿越都不是没有损耗的。
这天晚上一连串的穿来穿去让他真的快不行了。他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孟飞再拉进来一次。
“你得上去帮萧涵把那枚中子弹废了，不然你们全得死！”
375 单命通关
意思是老子救不了你们，想活就自己救自己吧！
黎牧一边怪异地吼叫着，一边把他猛然往外一推。
孟飞感觉浑身一冷，瞬间就被四周无法遏制的冰冷狂风给包围了。而且地面变得摇摇晃晃。
他这时才发现，他出现在了一个大约只有几个平方米的小型的集装箱箱顶上。
头顶是巨大的降落伞和布满星辰、几乎触手可及的夜空，脚下则是黑黝黝如同浓墨涂抹的大地。
老黎这货干什么，要坑死老子吗？
集装箱顶上的降落伞上，红光一闪的时候，他才看清楚，这个集装箱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眼看到，至少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竟然是已经被艾婷一枪击毙的虚拟偶像触音明美。
她微笑着坐在集装箱一侧的边缘上。果然是阴魂不散吗？
从箱子另一个侧面爬上来，刚露出脑袋的黑发、留着刘海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萧涵！
事实上他就是从萧涵的手机里背对着外面被丢出来的。只不过老黎用的力气比较大，将他抛得比较远而已。
还有一个疯子，连孟飞都不禁要佩服他。
他被萧涵的旋转镖包围着割得浑身破烂，肚子上千疮百孔，外加少了一条胳膊、半个脑袋，一颗眼球挂在外面晃荡。
但他依然在疯狂地挥舞着匕首，用身体阻挡飞镖，保护身后的触音明美。
可惜的他双眼已经瞎了，只是根据听觉在勉强对抗萧涵，完全没有注意到孟飞的出现。
孟飞果断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角井掉下虚空，竟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萧涵爬了上来。
孟飞正要去对付剩下的触音明美，却发现触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触音做为高级战斗人偶，她的身体并不只有一个。被艾婷击毙了一个之后，出现在运输机上押运中子弹的是另一个。
但因为这种高级人偶制作费用高昂，每损失一个对天狗人偶的影响都不小。所以她虽然和凡人的害怕情绪不同，也是很不想死的。
当她鼓舞着角井跳上正在下落的集装箱的时候，一起跳上去的并不是真正的她，而是一个全息投影。
她具有控制所有人偶身上任何部件的能力。这个全息投影是她控制角井脖子上的投影机投影出来的，角井对此并无知觉。
只要有这个虚影伴随，角井就会真的觉得自己成了拯救异世界的勇士，悍不畏死。
真正的触音明美先是留在运输机上，当箱子落下后，她就自己跳伞逃生去了。
“孟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萧涵一边说着，一边从她的背包里拿出氢氧焰喷枪，带上护目镜，像个焊工一样认真地切割集装箱顶。
孟飞笑得有点尴尬。
明明是你来救我的好不好？而且这个人偶本来就被你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算我不来，他也死定了！
……
这一夜，最紧张的不是经历生死，但又有恃无恐的孟飞。
也不是抱着能救就救，实在救不了就送上“烈士”头衔想法的黎牧。
甚至都不是全副武装躲到了椰子山的狻猊总统普杰。
当然更不会是背后掌控赤古所、天狗人偶的赤乌大佬们了。
他们做什么都是当做投资，有亏有赢很正常。赢了大赚皆大欢喜，输了就割肉认栽。
最紧张的是赌上了整个身家性命的西叶。
当他发觉这件事有希望干倒普杰的时候就兴奋不已地掺和了进去。
等他因为发现风险与收益同样巨大而感到担忧的时候，想撤也来不及了。
现在他就在狻猊总统府，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直处在亢奋与抓狂的神经质般的交错中。
消息一个一个地传来，但是他最急迫需要的是三具尸体，哪怕是三具尸体的残片也行。
只要找到了那三个青芒异能分子的尸体，哪怕只是一点残片只要能证实他们死了再也说不出话，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结合赤古所提供的视频，他就能充分揭露青芒派异能特工深入狻猊，盗取狻猊国宝的事实。反正死人是不能替自己辩解的。
而他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既动用了自己人的军队，也借助了饕餮人的力量，成功地阻击了青芒人派出的异能恐怖分子。
虽然国宝被毁了，但是大大长了狻猊人的面子。人民不会忘记他的。
青芒人肯定会暴怒，这正是他要的。青芒人再怎么暴怒也不可能出兵灭了狻猊。而背后依靠青芒的普杰则彻底完了，一定会被青芒彻底抛弃。
他正在派人传播谣言，说青芒的异能特工之所以能潜入狻猊还畅通无阻地盗走“祥女”是因为总统普杰与青芒人勾结的结果。
就凭青芒和普杰的关系，这种话就算纯粹捕风捉影，也一定会有很多人会乐意相信。
再加上失去青芒人的支持，普杰已经无足为惧，出局只是迟早的事。总统的位置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这三个人的确死了。
糟糕的是，确定的消息始终没有来，他并不知道这三个人现在不但生龙活虎，还大获全胜。
孟飞有点疲惫地靠在直升机窗口，看着下面带着一点残余烟火的黑暗山林。
虽然他很疲惫，但有一种玩了一整天魂斗罗，终于单命通关，看着不断爆炸的地方基地，坐着直升机离开的爽感。
他想他很可能要把“行动线”当做自己的选择。毕竟费了好大力气才打通关。而“逃亡线”很可能相当无趣。
老黎和孟飞一起坐在前排。
艾婷朱雀和萧涵都坐在后排。
他们一起看着背后的修罗场正在远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的一点也不假。艾婷刚刚还奄奄一息，现在却神清气爽地大声和另外两个女人谈笑个不停。
在直升机螺旋桨的突突声中，黎牧给孟飞讲了狻猊总统普杰和副总统西叶之间的内斗。
如果不是普杰躲到了椰子山给他通风报信，孟飞等着几个人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说完话，他拿着手机，展开一段视频，回过头来递给孟飞看。
这段视频就是西叶在紧急会议上展示的那段监控摄像头拍到的“青芒异能特工盗取‘祥女‘”的过程。
376 孟飞的总结报告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段视频在狻猊人手里，那么青芒从国家层面总是要给个说法的。
孟飞把这段视频看了一遍，视频制作得很真实，但破绽还是存在的。
为了强调三个主角的容貌，所以视频有意突出了他们三个人的面部，拍到了不少正脸的镜头。
但仅仅根据照片，而不是精确的3d数据采集制作的人偶头雕，和真人的容貌只能说是相似，不可能以假乱真。
如果让专家仔细分析，逐帧检查，肯定是会发现问题的。所以这种证据根本就无法过司法鉴定那一关。
但赤乌人提供这种证据给西叶，仅仅是做为西叶动手的依据罢了，所以只要相似也就足够。
至于事后，按他们的计划，这三个青芒人都死了，自然也不会需要上法庭，证据可不可靠还有什么关系？
出镜的这些和他们长相很相似的人偶，让孟飞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你捡到的那个人偶头呢？”
他回头问朱雀。
“你要干嘛？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朱雀平时对孟飞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但是这一次却很警惕。
“我就看看嘛，看完了就还你。”
“好吧。”
朱雀把被她藏在座位下面的孟飞的人头拿了出来。
还好她拧人头的时候，并没有把脖子的部分完全拧掉。孟飞在这东西的脖子上，找到了和触音明美的人偶脖子上一样的四个投影孔。
正面的那个就在喉结的下方，只不过绿豆大小，非常不起眼。如果在现实中遇到，很容易被人当成一颗痣而忽略掉。
孟飞给人偶头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喉结下方的“痣”用红笔圈了出来。然后他给自己拍了一张脖子处的特写，显示那儿并没有痣。
视频中他出现正面的帧并不少。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帧，虽然脖子上的黑点并不明显，但是可以看到。
抓帧，画圈。
截取了图片，孟飞开始拿出笔记本啪啪啪啪地打字。当然，他大多数时候打字只是做做样子。脑连输入的时候他根本不用敲击键盘。
“一、关于赤古所提供的祥女失窃案视频：
“1）赤古所提供的‘祥女‘失窃过程的视频中多处出现的孟飞的正面形象中，喉结下方处有明显黑点。
“2）8021年5月17日，孟飞本人自拍，喉结下方并无任何黑点。
“3）8021年5月16日晚12点50分左右，我方人员孟飞、艾婷、朱鹮在遭遇袭击人偶袭击。
“其中一人偶系仿造本人相貌制作，喉结下有与视频一致的黑点，实为全息投影仪的镜头孔。
“我方已保留该人偶头部作为证据。
“基于以上三点理由，我方认为：
“1）祥女失窃案系古研所使用与我方三人形象相似的人偶制作的假视频。
“2）其目的之一恶意栽赃陷害，挑起贵国与我国之间的矛盾，以便第三方从中渔利。
“3）其目的之二为监守自盗，窃取贵国国宝祥女。详情可见后面的分析。
“关于此事，我方建议：
“1）贵国应立即扣押赤古所巴尔寺安全系统有关的一切设备与数据。
“2）聘请第三方专家分析后即可查清赤古所伪造视频、恶意栽赃陷害的事实。
“二、关于我方三名调查人员进入贵国的通告：
“1）我方近期收到报告，我国驻贵国大使馆安保人员普桑，有出售在我使馆窃取的机密信息的嫌疑。
“2）因此我方特派孟飞、艾婷、朱鹮三人进入贵国对此事进行详细的调查。
“此事为我国使馆内部事务，所有行动符合国际惯例与贵国法律。
“3）根据初步调查结论，普桑已经遭遇不测。现今活跃的普桑并非本人，实为一具与普桑酷似的人偶。
“三、关于普桑与贵国祥女失窃案的联系：
“1）8021年5月16日，我方人员孟飞、艾婷、朱鹮以旅游名义，在普桑的向导下游览无果窟。
“2）同日下午，普桑失踪。我方三人试图联系均遭拒绝。当夜即发生祥女失窃案。
“3）因为普桑在被调查中，因此其行为一直在我方调查人员监控之下。
“下图为普桑的监控轨迹。可以看到，从下午一直到晚上11点普桑一直在巴尔寺逗留。
“晚11点后，普桑几乎以直线离开巴尔寺，返回金边兰市，最终目的为天狗人偶公司东洲总部大楼。
“我方猜测其使用了某种飞行辅助工具。
“4）我们的三名调查人员在驱车返回途中遭遇了人偶袭击。同时当夜传出祥女失窃案。
“5）我方深感事态严重，动用了紧急特别处置法，使用特殊技术获得巴尔寺监控系统拍摄到的视频。”
后面附带着一份视频，赫然就是普桑扛着齐美直奔五轮塔顶的画面。
他们动手这一夜巴尔寺的安保监控系统都在孟飞的控制之下，所以这些视频只有孟飞才有。
贴完了视频，孟飞继续啪啪啪地打字道：
“基于以上的事实，我方的初步结论如下：
“1）普桑的失踪与天狗人偶有关。在普桑失踪之后，天狗人偶制作了与普桑酷似的人偶作为替代品，并利用普桑人偶作为驻扎我国使馆的间谍使用。
“2）我方对普桑发起调查的时间，正好也是天狗人偶与赤古所准备监守自盗窃取贵国祥女的同一时间。
“因此对方产生了对调查人员进行栽赃陷害，顺势完成监守自盗的巧妙计划，并展开实施获得成功。
“3）同时天狗人偶派出人偶杀手对我方调查人员进行截杀。
“不但如此，某些国家以赤古所提供的假视频为依据，对贵国施加压力，导致了不愉快的炮击事件。
“我方建议如下：
“贵国有关方面应立即对金边兰市的天狗人偶东洲总部大楼进行全面封锁和搜查。搜查目标重点应为：
“1）‘祥女’。因为从我方监控看，祥女被普桑（实为人偶）送到天狗人偶后，普桑并未离开天狗人偶大楼。
“2）普桑人偶与普桑的尸体。为了制作出以假乱真的人偶，需要用到普桑的皮肤、毛发与眼球。”
377 附送一个阴谋
“对普桑的尸体的处理很可能是在天狗人偶完成的。进行全面的搜查，有可能找到真正普桑的下落。
“即便未能找到普桑的尸体，由于普桑的人偶身上有普桑尸体的组成部分，因此找到普桑的人偶也可以证实天狗人偶对我使馆人员犯下的罪行。
“3）用来制作假视频的我方调查人员艾婷与朱鹮的人偶。
“行动务必要果断且快速，因为天狗人偶随时可能转移或销毁证据。”
“第四、关于天狗人偶协同饕餮秘密运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目的的绝密通告。
“（请注意，以下内容仅供狻猊国总统普杰本人亲自）
“1）在试图拯救我方调查人员的过程中，我方军情处意外地截获了天狗人偶协同饕餮空军，从睚眦国车前草基地运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报。
“2）为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贵国人民造成生命财产损失，我方果断出动特工对饕餮人的行动进行了拦截。
“3）目前饕餮国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运输机已被我方特工迫降于蝴蝶兰军用机场。两名饕餮飞行员暂时在我方特工的控制之下。
“4）我方队饕餮运输机的两名飞行员进行了初步审讯，他们的供认非常惊人：
“所谓运载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到野鸡山攻击‘异能恐怖分子’只是获取入境许可的借口。
“其真实目的为经过野鸡山之后继续往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再释放带有可控降落伞的中子弹。
“随着东南风，中子弹最终会继续往西北方向飞行十公里左右，到达椰子山上空两百米处发生空爆。
“相关证据有：
“1）两名饕餮飞行员的签字口供。
“2）运载中子弹的集装箱上的导航仪、飞行降落伞控制器上的程序设定。
“考虑到椰子山为贵国总统的特别办公地点，我们认为，此事牵涉贵国一起重大的政变未遂事件。
“联系到祥女失窃栽赃案、我方人员普桑失踪案、我方调查人员遭遇袭击案，我们认为：
“对方的最终目的并非仅限于窃取贵国国宝和挑拨两国关系，而是实现贵国的政权更迭。
“其步骤一是祥女失窃事件，为将来控制舆论引发民众反感，制造巨大的压力预备条件。
“步骤二，某些势力直接出面制造不安定因素，逼迫总统采取紧急措施，进入特别办公地点办公。
“步骤三，拦截我国调查人员为名，申请大规模杀伤性的中子弹运输入境。
“步骤四，制造一个‘投弹意外’，让中子弹在总统特别办公地点上空爆炸。
“这样的后果是民众迁怒我国，现任总统威望尽失，而且死于意外。
“国内某些亲赤乌和饕餮的势力则乘机崛起，从而建立受饕餮和赤乌所控制的政权。
“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倘若成功后果极为严重，建议贵国进行充分、详尽的调查。”
如果狻猊国副总统西叶、赤古所、天狗人偶的高层们在这里，估计会跪在孟飞面前。
求求您，别写了。再写大家全完了。
最后的那一部分内容，孟飞完全是在肆无忌惮地泼脏水。
这明显是有必要的。以眼还眼以以牙还牙。面对恶劣的手段，就要用更恶劣的手段去回敬。
那两个飞行员本来收到的任务只是给天狗人偶运输“特殊能源设备”。但他们不幸被老黎钻进脑子修改了记忆。
所以他们俩现在一口咬定自己收到的命令是将中子弹运到椰子山上空两百米处引爆。
如果饕餮人把他们两人的意识接入饕餮国家空算机进行意识分析，是可以检测出记忆修改迹象的。
但这两人现在在青芒人手里，饕餮人显然没有这个分析的机会了。
至于那些导航仪控制程序的证据则更不是问题了。设备都落入孟飞手里，怎么修改还不是随他。
全文被发给黎牧看了一遍。黎牧奸笑着看完，发回一份给总统特批之后，就通过秘密渠道发给狻猊总统普杰去了。
正式的文档只不过是形式而已。
实际的步骤，比如封锁调查巴尔寺、天狗人偶大厦这些事提前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大量的军车和坦克开进了金边兰市，把天狗人偶大楼包围了起来。
这个事件在狻猊必然引起巨大的动荡，后果严重，而且结局对青芒有利。
因此孟飞果断抛弃了“逃亡线”，将“行动线”当作了他最终的选择。
把整个天狗大厦都挖地三尺搜了一遍的狻猊人搜到了非常多的有价值的料。
比如，虽然失踪的普桑的尸体并没有找到，却找到了普桑的人偶。
一如孟飞所料，普桑人偶的皮肤与眼球都是普桑本人的dna，是原装货。换句话说，这就是天狗人偶有人暗杀普桑制作人偶的罪证了。
相貌与艾婷和朱鹮两人相似的人偶也找到了。经过和赤古所提供的视频对比，确认了整个视频出演的角色就是这几个人偶。
孟飞提供的材料得到了完全的证实，他们几个最后一点嫌疑也被洗脱得一干二净。
虽然‘祥女’没有找到，但是狻猊人却在天狗人偶的秘密仓库中找到一个和祥女一模一样的人偶。
调查人员将巴尔寺现场撒落的玻璃渣、这个人偶身上残留的玻璃渣，还有现场残留的头发和皮屑与人偶身上的头发和皮屑都做了对比。
结果他们做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一直在现场展览的“祥女”并非是什么千年古物，实际上一开始就是天狗人偶公司制作的人偶。
他们对那些玻璃渣进行了技术分析，也认定这些玻璃不可能在地下呆了一千年。
要知道当时做出这是死神帝国时代留下的千年女尸的鉴定结论的可不是别人，而是业内权威，大名鼎鼎的赤乌古文化研究所！
这事一开始，就是赤古所联合天狗人偶布下的一个局，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栽赃青芒，并扳倒普杰。
消息被曝光，狻猊人群情激奋。用伪造的国宝欺骗他们的感情事小，让狻猊人在全世界诸国眼中丢脸事大！
378 辞职前的留恋
七强国集团联手施压，要求狻猊允许饕餮运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对付所谓“异能恐怖分子”的信件一被公开，七国里边就有六个国家主动出面，否认此事与他们有关。
其中以牵涉最深的饕餮反而甩脱得最为干净。他们不但拒绝承认知道此事，甚至否认给那两名飞行员下过任何命令。
他们只承认武器库管理疏漏，以至于被“赤乌犯罪团伙”盗窃了中子弹并贿赂了两名星河运输机飞行员将武器运送到了狻猊。
“遗失的”中子弹落到了青芒人手中。饕餮人强烈要求归还但被拒绝了。
那枚中子弹被拆解之后留下了一个外壳，在榕都某爱国主义博物馆长期展览。
最终只有赤乌人扛下了所有的罪。他们将赤古所所长矢野熏隆与天狗人偶株式会社会长泉牧人推出来背下所有的锅。
两人先后含泪承认为了在狻猊的利益，贿赂了狻猊副总统西叶，恶意制造事件，意图扳倒总统普杰并从中谋取巨大的政治与经济利益。
这不但导致了天狗人偶和赤古所被逐出狻猊，两个机构也一同名誉扫地。
没多久之后赤古所所长上吊自杀，而天狗人偶株式会社会长和社长双双坐牢。西叶随之黯然下台，以叛国罪锒铛入狱。
只不过这些和孟飞他们关系就不大了。
……
8021年8月2日。
绵延了整个六月和七月的梅雨季终于结束了，梧桐市的天气开始进入最热的阶段。
植物开始疯长，杂草几乎遮蔽了花园。隔壁家的南瓜藤懒懒地趴在篱笆上，开出明艳的黄色花朵。
空中漂浮着巨大的、蜷缩如绵羊的云。明明一刻不停的都是喧嚣的蝉鸣，却充满了宁静和慵懒的感觉。
孟飞最喜欢夏天了，当然这是有了空调这东西之后。只是一个午觉醒来，无所事事得要发疯。
他们在浅水湾的房子装修好了。联排别墅，有四层楼，楼下是一个小小的花园。
整个装修的风格完全按照艾婷的意思，装修得古典而朴素，以安静的米黄色、原木色为主。
但事后最表示不满的也是她。
“早知道还不如弄成白色的呢！”
在还上班的时候，孟飞的感觉是想做什么都没有时间。
想画画没有时间，想看书没有时间，想锻炼没有时间，想学新的东西也没有时间，想旅游就更没有时间了。
但不上班之后，时间是有的是时间，却忽然之间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画画？看书？锻炼？学习？好像都是可以明天再干的事嘛。反正明天也一样有时间。
坐在办公室里曾经制订的严谨的时间管理计划也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只剩下午睡还有点儿兴趣。因为一吃完午饭，困意就会像定时的潮汐一样准时涌上来。
然而一直睡着是不行的。睡得太多就会头疼。
孟飞好不容易从半睡半醒的迷糊中爬起来，坐在床边，想起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努力地思考我应该去哪里的问题。
老婆披挂整齐地推门而进。
“你怎么还穿着睡衣？”
“咦？”
孟飞还没有完全想通最后一个问题，因此感觉很迷糊。
“怎么……今天有事要出门吗？”
“你忘了吗，今天我们的停薪留职到期了，老黎让我们今天下午到慕恩堂去办离职手续。”
“哦，差点忘了。”
孟飞挠了挠脑袋，原本就被睡得很乱的头发就更乱了。
每次出门之前，女人都要超长的时间准备。但艾婷并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
她披着淡黄色半透明的防晒衫，里边是一件轻薄的绿色碎花连衣裙，裙摆下露出一双豆芽般白嫩的小腿，腰上挂着她的便宜布包。
孟飞则是只花了十秒钟，很不般配了穿上了大裤衩、体恤和拖鞋，直接就要出门。
“等下。”
艾婷将他摁住，从包里取出防晒霜。
“现在外面阳光很毒。”
“但我们除了开车之外，都在室内呀。”
“车里也会被晒的。”
虽然对她出门的繁杂手续赶到麻烦，但孟飞还是很享受这双手在自己脸上胳膊上脖子全都涂抹一边的顺滑感觉。
“你来开还是我来开？”
艾婷问。
“我来。”
艾婷在警校受过飙车的专业训练，但毕竟是女司机啊。孟飞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理性与冷静。
“好。”
艾婷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位。
下午两点，这种不堵车的时间，走高架桥的话，从浅水湾小区到慕恩堂，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足够了。
只是艾婷的预料果然不错。高架上没有树木，阳光把高架桥的路面晒得一片雪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你确定，我们这回真辞职？”
一边在炫目的光芒中寻找着路面的方向，孟飞一边有点不安地问。
从穿越之前算起，自从毕业之后，他的记忆中，应该只有三天没有合同在身。
那次是从一个公司跳槽到另一个公司。从离职到入职中间有三天。其他时间都绑定着劳动合同。
无论是在螳螂软件，还是在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还是在梧桐市异能局都一样。
真正的自由之身也就那三天啊。所以他倒是一直很想找找完全自由的感觉。
但现在又感觉有点儿忐忑了。
其实很多事情之所以想做，倒不是因为这些事真的多么有趣，而是因为平时没有时间去做罢了。
工作虽然操心而且累，好处是每天定时就会起来上班，不需要考虑今天需要做什么这种烦人的问题。
而且上班就注定要和许多人打交道，不用担心这世界上缺少能认识的人类。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讨你喜欢。比如刘岗这种很难理喻、或者李获那样的前世仇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还有张力那种从头到脚透着僵硬的人也很让人抓狂。
但是也有陈胖子、安公子这样有趣又有义气的家伙。
当然更不用说还有活泼可爱的唐雯雯、妩媚又体贴人的朱雀、温柔又细心的萧涵。
379 工作的烦恼
一旦辞掉工作，工作很可能也会成为“很想干”却“没时间干”的那些系列事情之一。
但有着国家编制的职位辞掉是挺容易的，想要拿回来就难比登天了。就算能拿回来，那当初又何必辞职呢？
“辞职，不是你要辞职的么。
“这个我无所谓的啦，都看你呀。”
艾婷微笑着说。
“无所谓……”
汗，孟飞心想。当初提议要辞职的不是你吗，怎么又变成我要辞职的了。但和老婆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说老婆让他辞职，这就是个绝好的理由了。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辞职的理由，他也可以一往无前地辞职。
但现在老婆说是他要辞职，那就变成他一意孤行地主动辞职了。而且还连带了老婆陪他一起辞职。
这一下他顿时感觉压力巨大。
艾婷把手肘靠在窗沿，望着窗外慵懒无比的大团的积云，把下巴靠在手背上。
“如果你辞职，我就和你一起辞职在家陪你。
“如果你要继续上班，那我就厚着脸皮让老黎给我们恢复职位，在慕恩堂继续陪你上班啦。”
她这话一连两个“陪你”说得孟飞心中一暖。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擅自做出了决定，而老婆又对这个决定不满的话，会不会在家被吊打？
纠结啊。
下午三点不到，他们到达了慕恩堂。走过炎热的广场进入办公区的走廊，阴凉的感觉顿时包围了他们。
才几个星期没来，孟飞其实还是挺怀念这个地方的。
“看时间刚好，直接去二楼的会议室吧。”
早就听说黎牧会专门从榕都过来给他们办手续。而且这家伙跑一趟也从来不用买机票。
所以孟飞一推门，看到这个一圈白波浪卷发簇拥的“光明顶”，并没有太大的吃惊。
让他吃惊的是，这里坐着的人也太多了一点儿。
除了黎牧之外，坐在最靠银幕的大灯下的是好久不见的公子哥儿安盛。
他一见孟飞和艾婷出现，便热情地抬了抬下巴笑了两下，示意久别重逢的惊喜。
和他紧靠着有一个座位是空的。孟飞怀疑那原本坐着的是朱雀。
既然朱雀在这里，他是一定会厚着脸皮坐朱雀旁边去的。
但朱雀现在坐在离那儿最远，都到了大门口的冷清的地方，自然是一看到他坐下就立刻把他甩开了。
除了朱雀之外，在现场的还有坐在黎牧左右的萧涵、李获。
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气质相当沉郁的女孩，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朱雀旁边，双膝很小心地并拢着，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孟飞愣了一下。心想我就办个辞职手续，用得着这么多人？
李获要接手梧桐市异能局的工作，来交接一下是应该的。但朱雀是实验室主任，来这干嘛？
安盛就更莫名其妙了。他是大理会的人啊。和异能部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好不好？
“部长大人，我是来办辞职的。”
孟飞这次没有再叫老黎。以前都对这个老头儿不太客气。但现在他都要走了，临走之前还是决定要对这位大老板尊重一点儿。
“甭客气，辞职的事不急，不急。先坐，哈哈。”
老黎贱笑着让这两人都坐下了，然后他摸了摸那仿佛被摸得包浆了的紫砂壶般的头顶，颇具关怀意味地问：
“小孟啊。你上班这么多年，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这个……”
虽然摸不清老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反正要走了，他也无所谓，那就直言不讳了。
“最大的烦恼，当然遇到是傻笔的老板了。”
老黎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孟飞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
“我不是说你啊。”
其实穿越过来之后，他遇到的老板无论是欧阳聪、罗安都是不错的。
到了异能局直属领导是艾婷，可以直接抱回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非直接领导，再上一层的老黎，虽然老不正经，本质也是不错的。
但他穿越之前的前世，确实遇到过那种本身并不懂业务，但又很喜欢管事，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老板。
为了应付老板时不时爆闪的灵光，他们这些下面的常常要被迫忙得团团转，一堆工作推翻重来。等一切忙完了，老板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他工作最大烦恼之一。
老黎黑着脸说道：“除了老板之外，还有啥烦恼不？”
“嗯，这个么……同级团队的竞争也很烦人吧。”
他立刻就想起了刘岗。
两个团队的业务并不完全重合，但也具有一定的竞争性。这本身不是问题。
问题在对方会想方设法来搞你，工作环境就会很恶劣，让人心情不爽了。
在他的前世，情况要更糟。因为那个公司很喜欢玩“养蛊”。
明明同样的项目，让两个、三个甚至是四个团队一起做。谁先做成，其他团队活全白干了。换句话说，所有人拼死拼活，但每个人都知道：白干的概率大于50％。
所以煞笔老板不可怕，竞争对手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在用努力奋斗砸你饭碗的兄弟团队……
“好吧。除了这个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烦恼了吧？”听孟飞吐槽完，老黎暗暗松了一口气。
“呃，这个……让我想想。”
考虑到马上就可以永久摆脱了这样的烦恼，孟飞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还有每半年都要定kpi也很烦啊。”
他眼睛里闪烁着过去痛苦的回忆。
kpi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像只是半年初给这半年定下的一个目标，实际上却是老板和你讨价还价的筹码。
如果定得过于保守，老板不满意，就一定会要求你加码。如果你订得过高，自己完不成，坑的又是自己。
就算你老老实实根据自己实际情况的估计来订，谁又特么的能预计到这未来半年会发生多少事？随便一个意外就把自己赔进去了好不好？
更要命的是半年结束的时候。你的kpi完成不好，这半年，嘿嘿，可以拿一个“差”了。
380 兜底部门
如果这半年kpi完成得很好，拿了良，甚至拿了优，那么下个半年，你的kpi可就要加码啦。总之总有一天加码到你别再想拿优为止。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你们一组十个人，那么无论你们kpi完成得如何，都给我推举除一个拿差的出来吧。
选谁？选谁都要命。
多拿几次，就可以名正言顺请你卷铺盖走人了。这和你工作完成得如何无关，这叫所谓末位淘汰。
哪怕你们组人人都是优秀的员工，反正得有一个走人。没有人走，其他人又怎么会积极干活呢？
大多数人混久了就明白了。
是否积极干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背锅。我用不着跑得很快，只要比最慢那人快一点点就好了。
实在是跑不过别人，我先踹倒一个还不行？
这不是工作中的烦恼，是工作中的恶梦。
“好了，那还有没有？”
听完吐槽的老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其实同样的烦恼也在无时无刻地困扰着他。
大理会的行刑庭、甚至玄女的本源学会都随时可能抢他的饭碗。
“没了。”
孟飞自觉已经吐槽完毕，可以辞职走人了。
“好！”
秃顶部长终于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在电脑上快速地打了几行字。他打的字直接在投影上显示出来。
“第一，老板不管你们。
“第二，没有竞争团队。
“第三，没有kpi，没有考核。”
然后老头子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两个眼睛尽头的皱纹收起来就像是两条相对的鱼尾。
“如果有这么一个团队，符合这三个条件，而且位高权重，你干不干？”
“……”
孟飞一时无语了。
世界上有这种好事？
难道是被慈善机构包养的团队？
难道提前实现共*主义社会了？
孟飞回头看着艾婷。
艾婷缕着从肩上铺下来的头发，显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就让部长大人介绍一下这是什么职位么。”
老黎立刻敲了一下键盘，投影屏幕上显出一个巨大的标题。
“异能部疑难案件解决中心简介。”
所谓“疑难案件解决中心”，是老黎打算新成立的一个异能部下直属的机构。
其任务是负责所有异能相关，而且各地异能局或者异能部其他部门经过调查，始终无法解决的案件。
这是一个兜底机构。
换句话说，如果别人的案件都能顺利解决，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但如果解决不了，就会自然掉落到他们这里来。
该团队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因为倘若有其他部门或者团队还在继续调查的案子，就轮不到他们。凡是轮到他们来查的案，都是已经无人愿意再接手的。
所以本身就不存在竞争团队。
同时掉落到他们这里的案件都是已经被证实很难或者根本就破不了的案件，因此破不了也不会处罚，但破了还是有奖的。
哪怕一年到头你们一个案件也解决不了，也没人会来弹劾你们。你们就是“过滤器”中最底下的那一层。把你们去了，别人就成最底部了。
“这……这样不太好吧？”
孟飞尬笑道。
“如果什么都不干，尸位素餐，意义何在呢？”
“不。”
老黎摇了摇头说，
“你们就算什么都不干，意义也是很大的。”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一样，总有些案子是破不了的。十年破不了，二十年破不了，一百年也破不了。
就是所谓悬案。
但即便是十年、二十年都破不了的案，你也不能直接丢了，说破不了，所以我就不管了。
十年你不管了，受害人家属未必能放得下，人家还是要继续管的。
二十年你不管了，受害人都没有家属了，案件已经被人忘记，但那些记在案卷中的事实是消抹不了的。
但你不能让一线的调查人员十年、二十年专门去调查一个破不了的悬案吧？他们每天的案子堆积如山，有这功夫多破几个容易点的案子不好吗？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兜底的机构，把所有的悬案都接过来。
即便一个案子也破不了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这些案子很难，或者根本就没有被破解的可能。但只要这个机构还在，这些案子就还在被调查着。
说明人们没有忘记，国家没有忘记，正义也没有忘记。
除了异部外，刑部也有一个类似的机构，名为“积案存档与调查中心”。
但老黎觉得“积案”这个两个字太令人绝望了。一说到积案，那就给人一种根本就破不了的印象嘛。
所以他灵光一闪，将“积案”改为“疑难”，将“调查”改为“解决”，给人一副充满希望的样子。
孟飞心想，卧槽，这就是一个吉祥物般的机构，被你还说得光明伟岸。
但这个确实很符合他心目中的理想职位啊。
穿越之前，他在最后一家喜欢内部竞争的公司里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回回躲过“末位淘汰”，除了技术水平过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工作的内容。
他加入项目组的时间比较晚。等他来的时候，代码写得都差不多了，地盘也早已瓜分完毕，各路诸侯都不可能让他这个刚毕业的学生分一杯羹。
但几乎每个人都发现了他的“可用价值”。
“喂，小孟啊，这个问题纠缠好久了，一直都没有人搞定，你来搞搞吧。”
“最近版本测试性能又没通过了！也不知道哪个组件出的问题，又没有人愿意主动承认，你来调查吧。”
“这事儿谁也不愿意干，你来干吧。”
但凡谁也解决不了的bug，谁也不乐意做的杂事，谁都不肯去调查的疑难问题，就一律丢给他就行了。
这些问题他不一定都能解决。就算他解决不了，你也不能怪他。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锅啊，自己搞不定甩给他搞不定还怪他？
但也有些问题解决了的。一旦解决，显然是大功一件，皆大欢喜，也不可能有人抢功。你要抢功那下次你来？
他就这样成功地成了“兜底者”，变成了一个很强、很自由、地位稳如狗的人。
381 疑难中心的人事安排
都是一堆没人解决得了的杂事，老板才懒得管他，绝不会对他指手画脚。
也没有人愿意和他抢事做。因为他做的本来就是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所以绝无竞争者。
至于kpi有没有都无所谓了。谁敢淘汰他？
把他末位淘汰了，那各种杂破的事，尤其是那些诡异的、谁也不知道该归谁来调查的bug谁来调查？
老黎把他构想中的“疑难案件解决中心”介绍了一遍，然后看向孟飞和艾婷：
“我打算邀请你们一起主持这个新部门的工作。
“怎么样，你们愿不愿意干？”
孟飞其实是愿意的。但他岂敢擅自决定。
“老婆，你觉得呢？”
他只好靠近老婆，耳边小声地问。
艾婷爽快地笑道：
“我都说过了呀，都看你的意思。
“你如果要辞职回家呢，我就和你辞职回家。
“如果你想在这里加入老黎的新部门，那我也和你一起加入。”
这是说得好听，哪有可能“都看你的意思”？
但好在看到她春风满面的笑容，孟飞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如果艾婷不愿意去，现在早就面如寒霜一言不发，最多吐出一句冷冰冰的：“你想去就去！”
“那这个中心办公地点在哪里，团队又都有哪些人呢？”
孟飞既然有了兴趣，就必须了解详细了解一下了。
“嗯。”
老黎早就预备好了回答。
“虽然这是部直属机构，但是我会把他设置在这里，也就是慕恩堂。从梧桐市异能局里专门划一层楼来作为疑难中心。
“而且疑难中心在地位上将比梧桐市异能局要高一级。艾婷将从梧桐市局长升级成异能部副部长，兼任疑难中心主任。”
艾婷的升级过程简直比火箭还快。要知道去年孟飞刚见她的时候还只是个中队长。
一年不到，跨过中队长当上了司级的市局长也就罢了，现在又从市局长升到了副部长。关键她还不到三十岁！
但孟飞想想她真实的身份也就没什么不平了。人家至少活了八千年，经历了无数的战争才混到现在。
“至于梧桐市异能局局长的位置，将由现在的副局长李获接任。”
这事之前李获有猜测但没有收到明确的消息。被黎牧猛然宣布，他虽然极力不动声色，但还是能看到暗藏着志得意满的表情。
从副局到正局看似只有半步，其实官场上这一步尤为艰难。毕竟副局是可以有多个的，而正局永远只有一个。
但他有一点诧异的是，这么重要的事，老黎居然完全没有先和他透点风？说明这事不那么简单。
果然，老黎又接着说：
“但李获，你升任局长的前提，是要兼任疑难中心的行动组组长，向疑难中心主任汇报。
“换句话说，梧桐市市局就是疑难中心的行动部门，需要听从疑难中心的指挥。
“不知道李副局意下如何呢？”
李获明白了。
他想象中的梧桐市异能局局长是能在梧桐市独当一面，不受羁绊地施展他的抱负的。
而现在老黎给的这个局长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名义上的局长实际上要帮疑难中心鞍前马后扛下所有的杂务。
“呵，都是为国家效力，我等又岂能挑三拣四呢？”
他虽然内心对黎牧给他的戴上的马嚼子很不爽，但到手的局长职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那就好。”
老黎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来对孟飞说：
“孟飞呢，你辞掉梧桐市异能局的特聘专家之后，马上就接任疑难中心的首席调查官。
“你的级别为正司级，和梧桐市异能局局长李获是一样的。
“首席调查员需要统一负责所有疑难案件的调查工作，同样汇报给主任艾婷。所有的调查员都相当于是你的助手。”
“然后是朱小姐。”
说到朱鹮老黎忍不住要清两下嗓子。
朱鹮就是玄女他是知道的。虽然四大神侍中，老安和老艾他都可以岁别怼，但对玄女他还是不敢随便造次。忽然之间要由他来安排顶头上司的工作，他有点儿胆寒。
“朱小姐坚持要求调入疑难中心工作。
“考虑到疑难中心也的确需要一位专……咳咳……资深的本源学专家，所以我决定任命朱小姐为疑难中心首席专家。
“向……向中心主任艾婷汇报。”
这话说完，黎牧小儿翼翼地观察朱雀的表情。
玄女的傲慢、不好相处以及凶残都是出了名的。让她向一个艾家的年轻晚辈汇报，连黎牧都觉得过份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玄女自己非要以朱鹮的身份加入疑难中心的。你不汇报给主任又汇报给谁？
没想到朱雀毫无反应，依然如常地慵懒地坐在原地听他继续交待。
今天玄女的脾气居然这么好。黎牧简直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却不知道朱雀汇报给青芒都汇报几千年了，她还能有什么脾气？有也不至于留到今天。
不管怎么样，最大的麻烦解决了。老黎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
“孟飞，你人缘还不错呀。安大公子老大远跑来，非要加入你们团队不可，还点名一定要汇报给你。”
孟飞满头黑线，心想：“明明是为了朱雀才来的吧，为什么拉上我来掩人耳目？”
“另外，萧涵也说她在榕都觉得天气太潮了呆不惯，想回梧桐市。”
黎牧有些痛惜地说完这句，不得不喝了一小口水，接着说。
“我只好尊重她本人竟见，将她和安盛一起调到疑难中心，都担任高级调查员的职务，向你这个首席调查官报告。
偷眼看过去，孟飞发现萧涵暗自向他眨了眨眼睛。
他暗想，比起安公子来说，萧涵的借口可就聪明多了嘛，简直是丝毫不露痕迹。
“除此之外，朱小姐在本源学会的一名学生，名叫莫笙，从榕都调来担任朱小姐的专家助手，向朱小姐汇报。
“她同时也兼任调查员，由朱小姐指定给孟飞提供本源学技术支持。
“小莫，他们是第一次见你。你站起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382 她是人偶
莫笙站了起来。这个怯生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面容轮廓和线条都很漂亮，给人看上去相当舒适的感觉。然而色彩上相当苍白，没有血色。气质压抑，绝对的致郁系。
她的打扮相当中性，棕色的休闲修身小西服，里边是白色的衬衫，外加朴实的黑色裤子和棕色平底皮鞋。除了小西服的细腰颇为可爱之外，再无一点女性元素。
虽然站了起来并抬起头，但她的目光依然盯着地面。怯生生地招了招手，说：
“大家好，我是莫笙，新来的专家助手兼调查员。在这个小部门关门之前，希望能和大家好好合作。拜托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一着急又说错了话，她情不自禁地捂了捂嘴。
急匆匆说完，她又急匆匆坐下。在她坐下的瞬间，她原本下垂到耳边的短发被风托起，像伞撑开了一瞬。
“在这个小部门关门之前……”
这都什么话，也太扫兴了啊。虽然说部门被撤销而关门是常有的事，你也没有必要开始的第一天就这么毒舌吧？
但看起来这个拘谨的女生和那些平时就很傲慢自信无所不知的毒舌不同。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致郁的新人来了之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过于清闲的部门迟早要关门，到时候又要重新找工作岂不是很伤感？
所以她就说出来了？
还好这个女孩只是一个小插曲，马上就跳了过去。
“另外梧桐市市局内我们也发了询问邮件，问谁有意向加入疑难中心的。
“结果市局的行动组组长张力、网安科的陈晗、媒体组的唐雯雯也有意向。
“疑难中心既不设行动组，也没有网安科和媒体组。需要行动人员、网络调查或者和媒体打交道的时候，都直接调用梧桐市市局的资源。
“所以我的想法，这三人进入疑难中心之后，就一律担任调查员了。至于如何使用，就由艾婷和孟飞你们来决定。”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力？”
孟飞不仅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想说有问题，但还是忍住了。
艾婷、孟飞、朱雀、李获、安盛、萧涵、张力、莫笙、陈晗、唐雯雯，一共九人。
由他们组成的第一届异能部疑难案件解决中心的班子就这样成立了。
“如果大家没什么问题了，”
老黎的脸笑得就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艾婷、孟飞，今天下午你们就不要回去了。
“晚上把我们疑难中心所有的人都叫来，我请客！”
孟飞和艾婷确实没走。老黎的疑难中心成立大会之后，两人一起被朱雀叫到了顶楼，她的小实验室里。
朱雀坐在她的大号旋转木椅上，孟飞和艾婷坐沙发。
而这一回见面的真正的主角，也就是他们的新人莫笙，正乖乖地坐在一张小折叠椅上面对大家。四个人围着木茶几成一个小圈。
茶几上被莫笙摆上了茶水和简单的食品。
孟飞注意到其中有一盘淡黄色上面醮满了红色的辣油的东西。
如果是在他穿越前的前世，这玩意儿叫辣条。
“两个月之前，莫笙全家开车出游，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包括她爷爷、父母和她自己在内的全家人全都死了。”
在公开的场合，朱雀总是表现得相当高雅。但到了私密的小圈子里，她就开始变得嚣张了。
所以她很舒适地斜靠在椅背上，把布拖鞋甩在一边，一只光脚堂而皇之踩在茶几上。
“哦。”
孟飞很随意地答应了一声，才发现这句话里边藏着不小的别扭。
“如果莫笙死了，那么这位是？”
艾婷首先帮他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莫笙始终默默地不说话，宛如一个任人品评的安静的手办。
“那时我不是正和你们从狻猊回来嘛。赤乌人的人偶技术让我很感兴趣，所以做了一些研究。”
朱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她的木柜。
她的木柜上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上面现在最显眼的，是一颗精致的、表情传神的人头，也就是那个她从废墟里捡来的孟飞的人头。
对她的这个藏品孟飞和艾婷都觉得很膈应，但又不好对她说什么。
“首先是身体啊。
“必须先用特殊的合成材料3d打印一副和原来的身体完全一样的骨架，然后定制合适形状的电池和人造肌肉。
“更难的是赤乌人偶和人类一样是通过食物发电的。所以还得安装消化和排泄系统。这种技术恐怕也只有病态的赤乌人去搞吧？”
她说得没错。
在讲究实用主义的青芒，人们打造机器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要不就是代替人去死，从来不会去想有多酷似真实的人类。
所以车间里到处都是挥舞着的机械臂，而能上战场的都是比人还灵活的四足机器人和无人机。
至于充电？随便给你个电插座不就完了。电插座找不到，你自己找个电线杆爬上去充也行。
但赤乌人偶就不一样了。默默蹲在角落里充电的机器人哪有每天能做好饭菜开好红酒还陪吃陪喝陪睡来得真实？
所以赤乌人偶的胃部是一个复杂的囊，里边填充着各种特殊培养的细菌，能将食物分解，释放能量，给机器人的电池充电。
同时剩余的渣子还能平安地排泄出去。
光是这个，朱雀就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研究出一种相对稳定的“微生物生态系统”。
“这研究比较复杂，我需要一具比较新鲜的尸体作为模板，所以就用了小莫笙的尸体。
“我的技术比赤乌人更强。”
朱雀呵呵笑道。
“赤乌人的人偶一般只有表面5%是真正人体组织，其他都是人造。我这个剥离了她的表皮和大部分肌肉组织，只是去掉了内脏和骨骼，真正的人体组织至少占30％。”
她若无其事地说着血腥和残忍的事，一边用两根手指以盘子捏起一根辣条放到嘴里。
然后她又使用了鸟类的方式，将头一昂，就像鸟吃虫了一样直接把整根辣条都吞了下去，跟本没有咀嚼。
“所以，你把她……”
383 复活的齐美
孟飞正要说，忽然觉得，死者本人就在这里，这样说出真相真的好吗？
“我把她做成了人偶啊。”
朱雀帮他把没说完的话直接说出来了。
“比赤乌人做的还高级的人偶啊。但是我猜赤乌人也会走这条路。也许他们走得更快更远。”
“但这种事你说给本人听，难道不是给人留下阴影吗？”
虽然莫笙依然安静，孟飞和艾婷都快要坐不住了。
“嗯，自己变成了人偶这种事，如果自己不能接受的话，人偶很快就会发狂崩溃的好吧。”
显然这也是朱雀研究的范围之一。
“我们的军情处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拿到了赤乌人的一些内部情报。
“把活人意识注入到人偶中，想要正常存活下来其实是不容易的。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成了人偶。这方面他们还在继续研究。”
“等等……”
孟飞现在很担心朱雀这个粗枝大叶但又极为大胆的专家干出什么导致人类灭亡的事情来。
毕竟她自己就不是人类，真干出这种事她也不会很在意吧？
“活人的意识？既然莫笙已经死了，那你到底是把谁的意识给了她？”
朱雀连忙摇了摇手，然后很优雅地拿起一张纸巾将嘴角上残留的红油擦干净。
“唉，这种来自底层人类所喜欢的食物……实在是太爽了。
“我被忍不住尝了一根之后就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对她闪烁其词的回答，孟飞更加担心了。
“放心放心。其实严格来说，我并没有给她注入一个活人的意识。
“应该说是人类的……巫女的意识才对。”
她从脖子上解下那枚用青芒的心血做成的心血石吊坠。原本红色的心血石现在已经变成了完全透明。
“你用了——”
孟飞感觉某种担心的事成了现实。
“对，我用了齐美的灵魂。”
“但这不是很危险吗？如果罗安知道齐美就是莫笙，一定会想尽办法来绑架她的。
“而且罗安如果得到了齐美……”
罗安如果得到了齐美，那么他的执念就得到了满足。
一个已经是半个神的家伙如果执念得到了满足，接下来会怎么做？谁也无法预料。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齐美在他手里，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他。
他完全可以发起第四次全面战争，只要他乐意。而且这可能性很大。
从饕餮这个国家对青芒的步步紧逼来看，这两个国家很难和平地实现兴衰交替。
朱雀把脚收了回去，垂着一头红发的脑袋靠了过来。因为背对着阳光，她脸色显得非常阴暗。
她罕见地压低声音说：
“我们现在在慕恩堂顶楼，这里就是当年那个人留下祝福的地方。这里有她最浓厚的气息，不用担心任何其他神的渗入。
“所以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
“莫笙虽然在车祸中死了，但是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她死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幸存者。
“她有完整的过去，任何信息都经得起查，又有谁会怀疑她呢？
“所以只要我们几个不会蠢到把这事张扬出去，莫笙就是安全的。齐美的灵魂也是安全的。”
这……
孟飞忍不住看了一眼始终没有插上一句话的莫笙。他倒是相信艾婷不会泄密，朱雀或许也不会，他自己更不会。
但是千年前的齐美忽然穿越到现在变成了一个人偶，可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谁知道她会怎么想？
如果她成了最大的内应主动联络罗安，青芒共和国岂不是等于从内部就爆炸了？
“呵，至于齐美，额，也就是莫笙，你不用担心。”
朱雀注意到了孟飞的眼神，微笑道。
“她仍然是巫女，而且你依然是她的主人。所以，只要你让她不要泄密，她就绝对不会泄密。”
卧槽。
这个在一千年他就感觉相当烦人的“巫女”，他还是亲自一脚踢开的，怎么就吃定他了吗？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笙终于开口了。
“莫笙已经忘记了很多事，但莫笙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巫女。巫女对主人是绝对忠诚的。
“不管主人想要莫笙做什么事，也不管主人的想法有多邪恶，莫笙都绝不会拒绝。”
孟飞都不敢去看艾婷变得冰冷的脸，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一向小心从事，怎么就踩上这个巫女的粘鼠板了呢？
什么鬼邪恶的事？
我孟飞是正人君子，谁要对你做什么邪恶的事啊？你这是莫名其妙的有罪推定吧？
“奴隶制已经废弃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艾婷强忍着没有把当场买卖奴隶的几个人痛斥一顿的冲动，冷静地给他们点出历史的事实。
有趣的是艾婷说的这废除奴隶制一百多年的国家不是别国，正是如今最强大也最先进的饕餮合众国。
饕餮在7865年通过宪法修正案的方式废除奴隶制，距今才156年。
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国青芒，因为青芒女神对奴隶制深恶痛绝，数千年前就以神谕的方式禁止。
虽然历史上大户人家都有一些奴婢，但绝不是像奴隶那样生死全掌在主人手中。
“可是……”
巫女低声说：
“巫女必须遵循主人的命令，这与法律是无关的。这是这个族被神创造出来就刻下的使命。”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
整个族一诞生就注定为奴？
艾婷对这种荒唐的设定严重不满。
虽然被忽悠加入了女神信仰文化研究会，虽然接触了异能，虽然听说过“女神”的祝福，但她的无神论世界观从未动摇。
“别相信有什么神！
“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一些bug。有些人利用这些bug装神弄鬼。
“没有关系，找到bug，修复它们。世界就能恢复正常。”
艾婷现在相信一切超自然现象都是bug导致的。
而异能部的职责就是把这些bug和bug导致的问题全部解决掉。
就算是女神，她也只视之为一个bug。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想法并没错。
384 赤乌的阴谋
身为女神而自己却不相信神的存在，对此孟飞也感觉很棘手，真怀疑这家伙会不会陷入永久的自我否定中。
“对啊。”
急于自证清白的孟飞忽然想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巫女的所有权不是可以被转让的嘛。
“死神帝国期间，经常有巫女的买卖。那我可以把所有权转让出去？”
如果他把莫笙的主人的身份转让给朱雀或者是艾婷，至少看上去不那么容易让人有“邪恶”的感觉。
“嗯，你说的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朱雀从桌上的木质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把因为抓辣条而变得油腻腻的手指仔细地擦干净，说：
“可惜的是，巫女这个种族是当年死神专门为了奖赏为他卖命的螳螂族人而创造的。
“某人在千年之前，在所有螳螂人都被死神活祭之后，抹掉了螳螂人这个种族曾经存在的一切痕迹。”
说到这个某人，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依然对此毫不知情的艾婷。
“巫女属主转让的方法，是保存在螳螂人的经典神学文献里的，在那时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你别看着我。与其指望我懂怎么转让巫女，不如想想你脑子里何马的记忆，说不定还能找到点什么。”
但何马也不懂。虽然说先后有过两个巫女认何马为主，他都是被动接受的，从来没有为此花过钱，更不知道如何交易。
“或者，你别有任何邪恶的想法不就行了。”
朱雀不屑地头瞥了他们两口一眼，接着补充解释道：
“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两个无法回避的理由，使得我不得不把齐美释放出来。
“其中最严重的一个，就是心血石保存意识的时间是有期限的。一千年差不多就是极限。
“如果继续保存下去，这个意识将会无法复活。”
“难道是心血石里的数据会丢失？你就不能多备份几份吗？”
孟飞知道无论是硬盘还是光盘保存数据都是有期限的。但数据完全可以在介质过期之前重新备份。
如果十年之后硬盘上的数据注定要丢失，那每一年都换个新硬盘不就得？
“这不是数据丢失的问题。”
朱雀开始了她的老本行，介绍起本源学原理。
“意识不是简单的数据，是动态的数据，是和外界环境交互而不断动态发展的系统。
“如果你把它固定下来不让它有任何变化，它就会逐渐和不断发展的世界脱节。
“一千年差不多就是极限。继续保存下去，这份意识本身没变，世界却渐渐地变得和它无法兼容了。以后即便再取出来也无法成活了。
“到了这个节点上就必须把她释放出来。所以当初我和罗安约定的期限就是最长一千年。
“而且罗安也是因为意识到我们现在必须要找到齐美的身体，才在狻猊国设下陷阱。
“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只是没算到我们还能带着齐美的灵魂活着回来。”
必须要找到齐美原来的身体，才能容纳她的灵魂，这在以前是完全成立的。
人的意识可没有魔灵那样如同万能钥匙般的兼容性。意识和身体的不兼容会导致二者一同损坏。随便找个肉身来容纳齐美的灵魂不可行。
但赤乌人的惊人的技术进步打破了这一点。他们研究出了将人的意识复制到人偶体内的技术。
“这个技术，现在我也掌握了。”
朱雀得意地笑了笑。她没说这是因为她捡到了赤乌人专门制作的战斗人偶的智能核。
“唯一的问题是，智能核的芯片太复杂，我逆不出来。
“现在饕餮对我们封锁了高端芯片的制造设备，所以国内想要制作这个档次的芯片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用捡到的这个人头里的智能核芯片改造了一个。
“所以现在我制作的莫笙的人偶，可以用来容纳齐美的灵魂。这样虽然没有原装的身体好，但总比等着她数据过期要好吧。”
“那另一个原因呢？”艾婷问。
“这个就是你们异能局的事了。”
朱雀摩挲着自己红色的长发。
“你们猜赤乌人研究把人的意识输入到人偶中做什么用？难道是想借着人偶长生不老？”
“但人偶并不能让他们长生不老。”
孟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你把自己的意识复制到人偶上，人偶是的确以你的意识活下去。但是这和你无关了。你依然只能在自己越来越老的身体中等死。
难道在意识复制的过程中，就应该把自己的大脑中的意识抹去？那和杀死自己有什么区别？
魔灵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一个身体转移到另一个身体而获得永生，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在某个“自己”的生死。
每次转移的时候，他把原来的自己删除就像是家常便饭。
人类之所以无法永生，恰是因为太过执着“自我”。无法舍弃旧自我，自然也就不可能不死不灭。
“嗯，你说得对。”
对身为神的朱雀来说，这是常识，根本不用丝毫解释。
“我研究了他们的高级人偶的设计和军情处送来的情报，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制作这些能承载人类意识的特殊人偶的目的，不是为了人类永生，而是为了批量制造异能者。”
“原来如此！”
孟飞明白了。
虽然现在的本源学已经可以解密异能者利用世界bug获得异能所需要的原码，但还没有人能将这些原码转移。
也就不存在把一个人的异能转移给另一个人的可能。
原因很简单，这些原码与异能者本人是绑定在一起的。没有异能者本人的身体和意识环境，它们无法正确运行。
除了x之外，没有人能从身体到意识，完整地复制另一个人类，所以也就没有办法批量地“生产”异能者。
但如果人偶能承载人类的意识，那就同样有了承载异能的可能。
人体是大自然随机生成的，无法根据异能的需要去修改。而人偶是人类制造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所以只要给一个人偶注入了一个异能者的意识，即便**还有不匹配的地方也没关系。
经过调整和修改，工程师们总是能找到适应兼容的方法，让这个人偶像异能者一样拥有异能。
385 回归劳碌的人生
但这显然会带来恶劣的后果。
“现在百万分之一的人类有了异能，这世界就已经越来越不太平了。赤乌人打算大批量生产异能者，这是要找死吗？”
艾婷忍不住要摇起来吐槽了。
她这大半年跟着老黎唯一做的事就是约束那些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异能者。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她，有那么一个国家，还是七强集团中仅次于饕餮的强国，挖空心思想要制造出更多异能者来？
异能者给世界带来的混乱并不都是由异能者动用异能在这世界上直接乱搞而导致的，而在于他们动用异能时消耗的负熵。
国家空算计消耗的负熵都是这个国家的积累。可以说这个国家的人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获得了这些负熵，消耗起来导致的混乱是可以预计和控制的。
但异能者利用系统级bug是直接窃取整个世界的负熵。混乱也是针对整个世界的。
这就好像直接往大气中排核污染废物，到底会祸害到谁家根本无法估计。
“赤乌人比较特殊吧。”
朱雀没有任何不安，怡然自得地晃了晃椅子。
“无论土地还是人口，他们都无法和饕餮、青芒这两个大国抗衡。但偏偏他们的野心从没小过。
“所以赤乌在死死抱住饕餮大腿的同时，也一直在不死心地寻找着自己走捷径的路子。
“如果能批量制造异能人偶来为自己取得筹码，他们绝对会这么去干。
“即便这样会导致全世界的混乱又如何？世界毁灭又不止毁他们一家。
“何况他们以这世界百分之一的力量，把百分之百的人类拖下水，对他们来说还是巨大的成功呢。”
说起世界毁灭，没有谁比手握“毁灭”权柄的这位神更有快感。朱雀的笑容简直要变成狞笑。
赤乌人果然够毒……
走正经的、通过国家来生产负熵的路子我不可能胜过你们，那我干脆掀翻桌子，大家都不要好过！
“那我们是要去阻止赤乌人吗？这和唤醒齐美又有什么关系？”
艾婷问。
“呵呵。”
因为太阳西沉，小房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阴暗了。昏暗的背景下，朱雀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牙齿，在昏暗之中闪烁着微光。
“为什么要阻止呢？真是多此一举。别人能批量生产异能者，我就不行了？”
“你是说，我们也生产人偶？你不是说智能核的芯片暂时搞不定吗？”
“芯片暂时不行。但你忘记了齐美的异能是什么吗？”
齐美的异能？
预言吗？
不，这个没啥用。
齐美真正有用的异能是“赋予”。
她这个异能是bug中的bug。因为她能将一个异能赋予任何人，而且同一个异能能重复赋予多人，多个异能也能同时赋予一人。
所以根本不用制造什么人偶！
他们可以拉一个师的军人过来搞阅兵式，让齐美陪同领导人阅一次兵。
阅兵的时候，齐美给他们每人赋予一个安盛的刀枪不入的异能，再加一个罗安的隐形技，张力的时间膨胀技……
世界上第一支无敌军队诞生了。
比起赤乌人还要老老实实耗费重金制作人偶、反复调整参数去模拟真人这可要简单太多了。
当然后果也是严重的。如果如此大规模地使用异能，任何后果都有可能。
或许这个星球将被一群小行星击中，或许地壳运动导致大规模火山爆发，烟尘吞没世界。或者某种无法遏制的病毒流行起来导致人类灭亡。
总一切的混乱皆有可能，任何一种可能都是全球性的灾难。
艾婷脸都白了。孟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实话，他觉得这个好不容易穿越过来的世界超级美好，真是舍不得让人随便给毁了啊。
看到两人越来越僵硬的表情，朱雀捂嘴笑道：
“你们怕什么怕啊。
“这个人偶的参数我还没调整好，莫笙至今也还没找回齐美的异能呢。
“至于你，孟飞，你就更不要神经兮兮了。
“你是莫笙的主人，你不让她干的事，她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的。
“赤乌人不做初一，我就不做十五。”
朱雀冷笑道。
“但赤乌人敢开头，我就敢给他们一撸到底。到时候让他们看看，谁更恶劣吧。哈哈哈哈。”
朱雀的嚣张的、暴虐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阁楼里。
孟飞看着艾婷心想，青芒，你再不完全苏醒过来，这世界就真要被朱雀给彻底毁了。
这一夜这几个人聊到很晚，接下来又是黎牧请所有人吃饭折腾半宿，孟飞和艾婷就没回去了。
他们又没有辞职，所以在藏书室的房间一直都能使用。
而且各种日常用品、衣服之类，也大多留在这里并没有搬走。
隔了两个星期，他再次回到这个不过二十平米的、有着深棕色地板、碎花纹的墙纸的房间，躺在松软的原木大床上看着造型别致而且古典的顶灯。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但这明明是办公室的一部分好不好？难道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艾婷很熟练地在卫生间洗了澡，从衣柜里原来的地方拿出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换上，然后香喷喷地坐在床头，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拿书。
但这一次有点不同了。床头柜上没有书，只有薄薄的一层尘埃。
她每天都要读的书当然是带回家去了，而且这次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再带来。
于是她又起身在小书桌的抽屉里找了找，找到那本已经读完了的《死神帝国兴亡史》，坐回床头，重新开始从第一页开始读起。
“喔，读过的书你又从头开始读，不无聊吗？”
孟飞问道。
“无聊才睏得快啊。你想想啊，明天还得上班。你不得想办法早点睡着吗？”
艾婷缓缓地翻着书，回答他。
“这倒是。”
一想起明天竟然又要上班了，孟飞立刻觉得气氛强烈地压抑了下来。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就这么彻底终结，还是被他亲手葬送的。
386 第一年
现实的发展完全符合他预料的最糟的一种可能性。
虽然理论上别墅既然装修好了，他们应该每天开车上下班才对。
但懒惰又起了作用。既然办公室里就附带了卧室、卫生间和小厨房，于是就懒得回家了。
更何况如果他们在家里起床，还得开车来单位这么麻烦。
结果就是别墅变成了只有周末和休假才会住一住的“度假别墅”。
所以现在他又开始了表面上朝九晚五，实际上是007的忙碌的生活。
问题是这忙碌还忙碌得非常没有意义，说是碌碌无为也不为过。
孟飞这是头一回知道，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有这么多麻烦。尤其是自己是这机构中的重要负责人之一的时候。
整个疑难中心除了主任艾婷之外，其实整体是分成三个组：专家组、调查组和行动组。
专家组就朱雀和和半个莫笙才1.5个人。而李获为首的行动组就是梧桐市异能局，基本原封不动。
所以剩下所有人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都得他一个人来负责了。
每个人都有无数的繁文缛节。
从人事档案纸质表单上上出生年月到底是应该填yyyy－mm－dd还是填yyyy\mm\dd，到签字的时候到底应该用蓝色的还是黑色的笔全都来找他。
他又知道个鬼，还不是得找人事局收档案的人来一一确认。问题是确认了也不管用，各种犄角旮旯里的小问题都会打回来让他重新提交文件。
这些还只是文件和手续。当问题触及地皮和房子就更麻烦了。
部里的意见是，将慕恩堂的二号楼第三层全部转让给疑难中心做为办公地点。
这就意味着市局的总务处、财务处、档案处全部要搬走。
总务处说刚进来的大批新装备正要入库清点，这时候你让我们办公室搬家？出了乱子谁负责？
财务处说我们正忙着发8月的薪水呢。你们还想不想要钱了？
档案处说现在全国各体系档案资料大检查期间，出事你们背锅行不行？
唯独疑难中心没有事，因为这部门连办公场所都还没有呢，有能有什么事？
所以关键时刻你们先等等吧，等我们手上的事忙完再搬行不？别添乱行不？
没有一个不是关键时刻。这些关键时刻看似孤立而且偶然，实则是波澜起伏不断发生的。
结果就是理由很多、东西太多、事情超多，每个部门都得永远将这事拖延下去。
李获关键时刻展现前了世身为大国皇帝的强大魄力。
他不但英明神武地强令无论任何理由所有人三天都内搬完，还主动扛下了所有的锅。
要不是这样，孟飞还真放弃这里另开分店去了。
经过足足几个月的折腾，新部门的工作终于渐渐步入正轨，孟飞好不容易又返回了规律的生活。
三楼总共5间办公室，分给了9个人，还是很宽裕的。
孟飞与艾婷继续在004藏书室办公。门上写的不再是藏书室，而是挂上了“004 主任室”的牌子。
艾婷把她005局长室改成了“专家办公室”，让给了朱雀和莫笙。
因为朱雀要求莫笙必须住在这楼上。整个楼除了004藏书室之外，只有005带有现成的卧室。
卧室归莫笙使用。朱雀自己住在顶楼，但她要办公的时候也会跑到005来办公。
莫笙则坐在靠近门口的首席专家助理的办公席上。
剩下的普通办公室中，安盛和张力共享一间，门上挂着“001 异能调查室”。
陈晗如愿以偿地分配到了和唐雯雯共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的是“002 网络与传媒调查室”。
还剩下一间比较大的“003 档案室”。
档案室其实很大，但因为纸质卷宗堆积如山，反而最局促，只有萧涵一个人坐在这里。
好在莫笙常常来帮忙，两人一起处理案卷，才勉强理出个头绪来。
大概因为这两人一个前世一个今生都是巫女的缘故，天生就带着分门别类收纳盒整理的天赋。
而孟飞根本没有想到和异能相关的积案会有那么多。
案件资料如同雪片般通过网络和包裹送来，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不是六年前才证实异能的存在么？而且异能部也是去年才成立的。哪能有这么多积案？
这其实是因为国家够大，全国各地积累的悬案自然也多。
而且一些玄乎其玄、证据相互矛盾的案子以前不好解释，只能悬着，现在则可以一律归于异能。
异能部又有了兜底部门，那全国各地各种奇案还不全部抛过来才怪了。
这时就轮到两个巫女勇敢地上阵了，几乎撑起了整个疑难中心所有工作的基础。
萧涵将堆积如山的案卷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
莫笙几乎将所有的分类过的案件都初略过了一遍。
然后她又提取出了不少有价值的案子，分配给中心的每个调查员。
许多没有价值、可以用她的本源学学术能力证实和异能无关的案件被她精准地打回了。
不愧是给死神帝国的罗安家当过管家的女人，没有她，孟飞觉得这帮人的工作不可能走上正轨。
之前他对这半年工作的个人要求是：找到至少一个有价值去解决的案子。
现在因为莫笙和萧涵两人整理和分发资料的给力，他已经把目标提高为至少破一案。
就像国足在世界杯的目标，首先是追求能上场，然后目标是进一球。最后才能追求赢一场。
虽然老板说疑难中心没有kpi，但一年到头一个案子都破不了，面子上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现在每个调查员手头上都有被莫笙分配了了好几个看上去值得调查的案子。
孟飞让他们先分头调查。一旦谁的调查先取得进展，他就把所有的人手都召集起来重点突破。
只要破解一个案子，疑难案件解决中心就足以名副其实了。这也就是他自己定下的唯一目标。
可惜这些案子没有一个好啃的。看了很多，孟飞倒是产生了改行去写玄幻小说的想法。
忙得要死，却一事无成。场是上场了，“进一球”的愿望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们倒是“解决”了一些疑案，但解决的结果都是证实与异能无关，提供线索之后又打回各地刑事调查局去继续调查了。
就这样蹉跎，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
……
387 杀游达人
正历8022年，6月。
梧桐市正处在黄梅天，有时阴雨连绵，有时是暴雨。
雨点不断地打着玻璃窗，传来沙沙沙如同筛豆子的声音。
空气沉闷而潮湿，让人感觉浑身都要发霉。
孟飞坐在慕恩堂，藏书室的办公桌前，靠在皮制的办公椅上。
他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一个非常玄幻的案子。
下班之前正看的起劲，等吃完晚饭回来，他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他觉得随便改改直接就能改成一个玄幻小说的开头。
这里以前是他一个人的办公桌，现在改成了两个办公桌，中间用一块隔板隔开。
艾婷坐在她的对面，忙着处理其他的事。
他们虚掩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唐雯雯的呵呵呵呵的笑声如同风铃般的笑声传了进来。
“艾姐孟哥，玩杀游去不去？”
“杀游？”
在孟飞穿越之前的世界里也有类似的游戏，一般叫做杀人游戏。
很多在一起玩，其中一些人暗中充当杀手秘密“杀人”。
其他人充当解密的平民，大家一起讨论寻找杀手，斗智斗勇。
在他前世的世界里杀人游戏还有很多进化的版本，什么三国杀、狼人杀、剧本杀。
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期，“杀游”很火。在整个世界，杀游都是关注度极高的竞技体育项目。
不但普通玩家很多，专业的职业选手、杀游俱乐部、各国的俱乐部联赛、世界杯都是一应俱全。
但他们的专业杀游和孟飞的前世有一点不同，不是一群人到线下一起玩，而是通过虚拟现实的技术在线玩的。
玩家躺在一个沉浸式的vr睡眠舱中，大脑连接网络上的虚拟世界，宛如穿越到神秘的推理世界之中，相当刺激。
但这类设备直连大脑，安全性要求极高，还涉及**保护等等各种合规，超级复杂，相当昂贵。每台设备价格超过十万青芒币。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玩杀游的至少是中产起步。像唐雯雯、陈晗这种没有家庭背景、刚毕业工作几年的年轻人其实是玩不起的。
但唐雯雯找到了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办法，那就是利用市异能局的新训练室。
前不久梧桐市异能局训练室设备升级，购入了四台昂贵的沉浸式vr睡眠舱。
这些设备白天的时候给异能局的人做训练用，晚上当然就空闲着了。
有李获这个局长做后盾，异能局没人敢有什么不同意见。连vr训练室的钥匙平时都在唐雯雯手里。
所以她常一下班就拉人去玩杀游。
听到杀游孟飞心中微微有点触动。因为他看的这个案子，正是和和一个著名的杀游选手有关的。
“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事忙呢。”
艾婷一向不是很热爱这种年轻人热衷的活动。
“孟哥你去呗。我们人太少了不好玩。”
唐雯雯撒娇似地央求。
“去喊胖子呀。”
“哎，小憨憨已经在那儿了，连李局长都在呢。
“萧涵负责看机器。但还缺一个角色呢。”
李获当了局长之后，在局里官架子十足，极有威严，但对疑难中心的这几个年轻人却很友好。
小憨憨是唐雯雯给陈晗取的小名。经过这半年多的软磨硬泡，两人关系有一定的发展。
但陈晗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以至于孟飞怀疑他们有发展成闺蜜的可能。
“既然萧涵在，那你去喊莫笙，她准去。”
孟飞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朱雀相当高冷，除非孟飞参加，否则她绝对不会参加这种“小孩子”游戏。
莫笙个性孤僻，但和萧涵亲密得很。如果萧涵去了，她九成也会去。
“哎，不知道朱大姐会不会把小莫莫留下做实验什么的。”
唐雯雯一边抱怨一边噘着嘴走了。
孟飞继续看自己正在看的这个案子。
案件的主角，是一个真正的杀游达人。在整个梧桐市的杀游圈子里都相当有名。
负责这个案件的刑事检察官认为，他正是因为太过沉迷杀游，以至于混淆了真实与虚幻，才最终犯下罪行的。
孟飞正在阅读的这个案子的主角，名叫樊步，人称樊老板，是8020届，全国顶级的杀游大赛冠军。
性别：男。出生地：梧桐市，出生年月：7980年7月8日。年龄：42岁。
学历为……小学毕业。
孟飞没空仔细看这人的履历。太长了。比上千万字的网文还难读。他只能抽样看一看。
早年的樊步每天蹲在梧桐市最繁华的一条街头，一有大佬出现就冲上去擦皮鞋。
就这么惨烈的地狱级起步，居然被他25岁就混成了梧桐市外贸圈的商界大佬的跟班。
30岁他已经在外贸行业混得声名鹊起了，曾经混到一家进入出口贸易大商行的副总。
35岁之后，他外贸也不做了。自立门户，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炒股。
他踩点极准、操作极猛，几年就把几亿的小目标翻成了几十亿。但麻烦也因此接踵而来。
因为他和梧桐市许多商界大佬来往密切，很多人都传闻他能收到大佬们的内部消息，才能精准高抛低吸。
这不是就是内幕交易？在青芒的刑法上，内幕交易无论金额大小，一律三年起步，五年以下。
获利金额超过一百万，妥妥的“情节特别严重”，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获利一百万还不是连一条牙缝都塞不满？
于是他被金融检察官盯上。梧桐市一位很有名的检察官，被称为“顾无常”的顾常，特别卯上了他。
他被起诉十多项罪状，官司打了好几年。但神奇的是他岿然不动。虽然屡屡犯险，但又屡屡惊险过关。
被羁押了三年之后，这人不但无罪释放，还获得了国家赔偿。
反倒是顾常因为伪造证据曝光，进监狱了呆了两年。出来之后，自然也不再是检察官了。
樊步对炒股失去了兴趣。喜欢花天酒地的他可不想做一件有坐牢风险的行当。
户头里存着几十亿，靠分红他也能过得很奢侈，继续赚钱还不如追求更有趣的生活。
他玩起了杀游，成了各大平台中的高玩。购进上千万的设备，充值几百万都只是日常小菜。
参加各种国际国内的剧本杀大赛让他声名鹊起。就像炒股时一样，他以对人性的精准洞察著称。
如果就这样，那也就是一个小人物靠头脑和努力崛起赚得本钱，最后找到毕生追求的的成功的例子。
但就在10个月之前的8021年8月20日，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堪称梧桐市近十年来最神奇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