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电网擒魔
这时候最慌得一披的是孟飞说的,商务车上的那两名特使兄弟。
他们两人的身份都是总统府保卫处的特工,其实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总统本来就交代过这次行动不允许动用武力,所以他们并没有要动手的心理准备。
结果半路接到黎牧打来的电话,第一句就是:
“你好好听着,下面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有任何反应。否则,你们必死无疑。”
接着老黎很好很平和地描述了现状。
他们车后座看上去是空的,但实际上坐着一个杀人如麻的隐形的玩意儿。
不要试图反抗,越反抗越死得快。也不要试图逃命,逃不掉的。
解救行动就在前面。他们一定要开到这条路上。这条路上有自己人,会制造堵车。
堵车之后一旦收到通知,他们就要装作不耐烦下车查看,车门一关赶紧跑路。剩下的有别人来解决。
两个人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渴望路上堵车过。他们一边开车一边连汗都不敢出,几乎等到快要心态崩溃。
终于堵车了。
“好,行动吧。”
老黎的命令从他们的耳机中传来。
两人都骂骂咧咧地下车,顺手关了车门,好像要去前面看状况的样子。
才走出两步,他们立刻一弯腰,极速狂奔了几步,冲到前面横在马路中央的货车后面躲了起来。
货车上,一排全副武装的军人从后面空空的货箱露出了带着头盔面罩的脑袋,和许多黑黝黝的枪口。
红色的瞄准激光束就满天星的激光灯一样密密麻麻地覆盖了黑色的商务车。
附近的车辆都是被异能部征用的,两边的楼里能用的射击点也都布置了狙击手。平民早已撤离。
四头机卒被释放了出来,围了上去。同时广播也响了起来。
“车内的隐形异能人士请注意……”
几乎就在两名特使逃跑、机卒逼近和广播响起的同时,隐形怪物就开始行动了。
它已经知道自己落入陷阱。这时候等待得越久,就等于给对方留出更多的时间布置。所以它毫不犹豫地立刻行动。
首先是车子前挡风玻璃上猛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前方货车上所有的突击步枪都同时往破洞中开火了。
弹雨穿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将车辆前座打得就像筛子一般。
但这只是声东击西,接着是车后的行李箱盖吱一声被撕裂了,有什么东西从里边冲了出来。
这迅速吸引了后方来的密集火力,但击中的只是被隐形人从车内丢出来的后排座椅。
它真正的逃亡路线是车顶。车顶上的天窗已经被它悄悄地卸掉了。
前后的敌人以平视的姿态望过来,不太可能注意到天窗有什么变化。它隐形的身体从里边钻出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要给它半秒的时间,让它往开阔处一钻,就不可能再有人能抓住它了。
但它刚钻出车厢来到车顶上,就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包围圈并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四周楼上高处各个窗口都有观察哨,一早就注意到了车顶天窗上的动静。
在狙击枪顿时响起车顶的空间爆出几团血花。与此同时,四头机卒跳上了车顶。
但怪物抵挡住了狙击枪弹的后续的攻击,而四头机卒还没来得及开火,就像被一阵风刀刮过,瞬间化成了碎片飞散。
埋伏在两边建筑物中的机枪开火了。弹雨往车顶倾泻而下。
无数的火花在车顶上构成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球形。它在挥舞它的类似螯肢的肢体阻挡子弹!
绝大部分子弹都碰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在空中爆发出火花化成滚烫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撒。
也有少部分子弹突破了它的防卫圈,击中了它的躯干。
子弹射入怪物无形的身体后立刻减速旋转翻滚,在看似一无所有的虚空中爆出一个个红色的血球,但又立刻消失不见。
这倒不是它连子弹都能吸收掉。只是被它的身体沾染后,这些子弹也隐形了。
与此同时,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离了车顶,正在往货车的方向发起冲击。
货车是火力点最为密集的地方。如果往反方向逃离,它在逃离之前一直要受到这些子弹射击的打击。
反而这种重火力点之后往往没有进一步的布置。所以它打算从最难处突破,先杀光货车上所有人!
轰!
空中忽然爆发出猛烈的电火花。
它在空中碰到了什么如同细线的东西,让它感觉身体猛然一抽搐。
货车前方有一面高压电网!
在猛烈的如同闪电般的电火花中,一个中心部分看似人形,但整体来看犹如竖立着的大蜘蛛般的黑影在猛烈的电火花中显露了出来。
“电离枪攻击无效、大多数异能会失效。”
孟飞极为专业地解释着。
“它能吸收声音、光线、爆炸的能量,几乎什么都能吸收。
“尤其糟糕的是,它可以吸收你的脑波。大多数异能者的异能就被它抑制了。
“因为它能抑制你的异能,而你拿它的异能没办法,这样打起来吃亏巨大。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直接削弱它的异能。”
大多数异能者的异能其实是通过脑波发出的。因为脑波本身能承载信息。
只要信息中含有相关的“原码”,在合适的上下文环境里就可以利用起世界bug。
孟飞在几条支线中发觉自己无论是扫描还是尝试帮队友修复,发出的异能都莫名消失,就好像被怪物吸收了一样。
这其实是因为他大脑发出的脑波被怪物吸收导致。
“但是电流流过它身体的时候,它自身的神经活动会发生紊乱,导致他的异能被抑制,所以吸收能力也下降了。
“这样加上密集的枪弹,应该能收拾了它。”
电流对它的抑制力的灵感其实来源于他在支线中看到的艾婷和怪物的战斗。
怪物被艾婷的电离护罩排斥,而且还被艾婷狂暴之下发出的一阵混乱的电离能量差点撕碎了。
孟飞猜测电荷扰动的时候引起的流过它身体的电流可能抑制了怪物自身的能力。
这个简单,并不需要真的让艾婷出场。用比较细的金属丝布置一张高压电网分布在四周,等怪物自己撞上来就可以了。
无形怪物就像撞上了电蚊拍的蚊子一样,连续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身体不断抽搐,车上的军警们隔着防毒面具都闻到了焦臭味!
225 犯人又在你们中间!
怪物的身体被电流给制住,它的无法挥动坚固无比长肢去抵挡子弹了。弹雨更猛烈了。在它身体上爆出一团团血花。
“叫现场的人别用力过猛啊!
“不说抓活的,至少尸体要……”
孟飞话还没说完,黎牧更加来不及下令,这东西出现了新的异变。
它就好像自己浇上了汽油点上了,身体迅速被火焰包围。然而这火焰是纯黑的颜色。
在黑色的火焰中,它的身躯犹如虚化般消失。不但它的本体在消失,连同它飞溅出的血迹,也在地上一点一滴地燃烧了起来。
“看来连尸体也没了。”
孟飞遗憾地看着摄像头下这东西彻底消失掉。
一批全身防化服的人从附近的楼里涌了出来,一部分人快速地设置路障,开始了周边的第一波消毒。
另有几个人上来小心翼翼地尝试提取样本。
总统大人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脆弱。
这么恐怖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自己派出的特使的车里,那么岂不是也可以出现在总统府或者中枢省?
或者说,可以随时出现来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有这个年轻人设计抓住了这头东西,它在榕都岂不是横着走?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有没有样本不重要了。”
安图终于没有再针对孟飞,这东西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黑火过处,万物归无。”
他没把话说完就停了下来,黑脸就像刚刚被烧硬成陶器的泥塑。
“这是饕餮的无限吞噬?”黎牧吭了一声。
在艾觉和安图甚至是罗安这几个神学大佬的意识中,这只是常识。
但对黎牧就不一样了,他理论素养没那么强。虽然学了点东西,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女神教的神学古籍中记载的饕餮掌握着“吞噬”与“同化”的权柄。
他能吞噬与同化一切,又能分化出无数的、形式各异的分身。
在饕餮吞噬万物的时候虚空中会出现无法熄灭的万物触之即灭的古怪黑火。
“你们刚刚消灭的是饕餮?”
总统大人不知道是应该惊喜还是惊恐。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灭神,貌似神也没有什么可怕嘛。
“饕餮的主体还没有觉醒。“
安图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位似乎被年轻人给忽悠瘸了的总统大人。
”这应该是饕餮提前觉醒的碎片。
“最多算是分身的分身。
“如果是饕餮的本体,以我们的力量不可能应对的。”
但即便是饕餮的碎片,能觉醒到释放出吞噬之火的地步,也是前所未见的。
这只能说,现实离饕餮本体的觉醒又近了一步。
不一会儿,黎牧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简单对话了几句,挂了。然后很遗憾地孟飞说:
“初步检测,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找到dna样本,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物质的残留。”
“哦。”
孟飞没怎么吃惊,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下。
他想过找到这个怪物的基因,用来印证一些猜想。这个计划告吹了。但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这东西的身份。
“只有饕餮的‘无限吞噬‘才能把一切消灭得这么干净的吧?”
孟飞问。
“根据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黎牧有点拿不准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抬头一看艾觉和安图都没有反对,立刻感觉底气充足了起来。
一具尸体当场焚毁,就算全部气化,他们在现场也是能收集到气体的残余的。但是异能部的防化兵们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的证据呢?”
安图依然死板着脸,像一个机器人。他对孟飞设计除掉这个隐形怪物并不反对,甚至还很佩服。
毕竟这么一个玩意在榕都游荡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他想提醒的是,你小子还背着负熵大案呢。而且怪物消失得干干净净,你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我只想知道这东西和负熵案之间的关系。”
“很简单啊。”
孟飞点击鼠标打开了一封邮件。
“负熵案最大的关键是我。
“只要杀了我就能阻断最重要的线索。
“所以这个怪物来杀我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封邮件。除了文字之外,还附带了由密集的字母和数组构成的许多调试日志。
安图一时看不懂邮件的内容,反正要负责解释的是孟飞,所以他并不在意。
“如果这个怪物是去杀你的,你为什么还活着来到了这里?”
“很简单啊。”
孟飞将双手一摊。
“我没有傻乎乎地上车。如果我上车,那我现在已经死了。”
他说的是他在上车的分支中遇到的状况。在那里尽管有艾婷大显神威重创了隐形怪兽,但他还是死了。
“我做了一个假动作迷惑它。
“它以为我会跟着两位特使上车。但是就连两位特使都没想到,我趁着公交车关门的瞬间上了公交车。
“那时候怪物想要来追我已经来不及了。它虽然是隐形的,也不可能不惊动两名特使就下车。”
“我感觉你在说故事。为什么你认定这个怪物一定是去杀你的?”
孟飞刚喝过水,感觉嗓子特别清爽,正是发起辩论的好机会。
考虑到黎牧是他的上司,艾觉是艾婷的爷爷,其他的都是让他尊敬的各位领导,他决定抓住黑脸的安图狠揍。
“两名特使今晚是去干嘛的?”
“当然是去找你。”
“那怪物坐他们车上不是来找我,难道是出去兜风吗?
“一个瞬间就能秒杀四头机卒的东西,隐形偷偷坐在车里等着我,不是想杀我难道是想祝我明天情人节快乐?”
“你这些都是推理。证据,我要的是证据!”
安图很不耐烦地说。这个小伙先引诱他回答问题然后又对他迎头痛击的行为让他很不爽。
“安庭长,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摆出证据给你,我是在推理。
“推理能帮我们发现事实的脉络,并指引我们找到证据。想要看到证据,我们要慢慢来。”
“你不用管安图,继续你的推理,我们都听着呢。”
总统大人给他保驾护航让他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总统大人也立刻遭遇了他的提问。
“请问总统大人,知道两名特使会开车来找我这件事的,有哪些人?”
总统稍作思考,回答说:
“这屋子里所有人。还有就是两名特使了。这两人我是直接通知他们的,没有通知特工处。”
“嗯。”
孟飞点了点头。
“这个房间里的一直都是这么几个人?所有人都还在这?”
“都还在。”
总统回答。
他们一直没散会,除了偶尔有人出去打电话或者上厕所,房间里就是这几个人。
现在人全在,只多了一对新人,孟飞和艾婷。
“只有你们知道特使会来找我。”
孟飞将椅子往后退,然后旋转了一圈,倒映着房间里的日光灯的眼睛扫视了一圈。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对侦探们来说真是恶俗到极致的话:
“所以,那个让隐形怪躲在特使车里,准备暗杀我的嫌犯,一定就在你们中间!”
226 我没错吧,老师
他这石破天惊的话说出口,不但艾觉被吓得脸上肌肉一抽,连艾婷都被震得脸色有些发白。
这里的人位高权重,非富即贵,你直接说嫌犯就在你们中间,这不好吧?
但转念一想,这逻辑是合理的。
银虎堂是国家最高军事指挥所,机密程度最高的会议室。
到这里来开会的人,应该清楚不管讨论的是什么,半个字都不能泄漏的。
如果没有这里的人将消息漏出去,又怎么会有一头怪物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里?
难道怪物还真是打算出去兜兜风,只是刚好坐上了特使的车?这种极小概率巧合可以无视。
“你这个指控很严重,我希望你推理到最后,能拿切实可靠的证据。”
安图以法官的身份警告他。
他是这屋里子唯一通过了正宗的司法考试,拥有高级法官资格、同时还身居庭长之位的人。
“呵,证据我会给你的。”
孟飞毫不掩饰对这家伙的敷衍。
“我觉得我还能再缩小一下范围。大家看一下这封邮件。”
孟飞把邮件移动到了邮件头,点了一下“高级”,立刻出来了一大堆非常诡异的信息。
“这封邮件是我在机密局写的,邮件程序会和机密局的邮件交换服务器交互。
“我没有当即发送这封邮件,而是设置了明早9点自动发送。这样这封邮件会保存到邮件交换服务器上。
“明早9点即便我不在机密局,服务器也会自动给专案组每个人发送这封邮件。
“当我在机密局的时候,邮件交换服务器会时不时和我的笔记本上的邮件客户端交换信息。
“现在虽然我无法连接到机密局的网络,但我还可以看到它在我离开机密局的时候,最终的状态。
“大家看这里。”
他用鼠标移动到一串数字上,然后把数字复制了下来,放到一个时间转换计数器里。
“这其实是一个用毫秒记录的最后访问时间。转换一下,时间是2月13日下午5点58分。
“大家要注意一下,我保存这封邮件的时间是下午5点半不到,那时并没有发送。
“在那之后它在服务器上根本就不应该有人访问的。为什么有人会访问了它?
“这就等于一封邮件还没有发出就变成已读?这难道还不够蹊跷吗?
“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这封邮件的状态,这一点是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我想是有人担心我会发现更多的线索,所以在邮件服务器上做了某种监控的手段吧?
“只要我给任何人发任何邮件,邮件服务器上的监控手段都会有反应,这样他就知道我发了邮件。
“然后他就会去偷偷地阅读邮件的内容了。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机密局的邮件服务器上这封邮件应该已经被删除了。
“所以即便到了明天9点,专案组的各位也不会收到这封关系重大的邮件的。”
孟飞的叙述就像一张网,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网了进去,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
不但银虎堂这里有内奸和怪物出没,就是机密局的邮件服务器也一样诡异?
但对孟飞来说,这个发现是一个关键。
这解释了为什么在他立刻发出邮件的支线中,机密局很快遭遇了大屠杀。
而他推迟发送邮件,追杀虽然也随之推迟了,但并没有完全停止。
邮件如果立刻发出,那就是专案组所有人同时收到的。对方必须要杀死专案组所有人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他的邮件并没有发出去,但在邮件交换服务器上设置了监控的某人依然看到了邮件呢?
某人看到邮件知道这封邮件并没有发出,也就没有人收到,所以只要删除邮件,并杀掉发出邮件的人就可以了。在机密局大开杀戒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个我叫人去证实一下吧。”
黎牧终于回过神来,拿起了电话交代手下立刻赶赴机密局去查看孟飞提交的邮件是不是已经被删除了。
“但是嫌犯清楚得很,光删除机密服务器上的邮件是没用的。
“我还活在外面呢?就算明天没有发这封邮件,后天我回到机密局发现邮件没发出去还是会再发的。
“我想,在他删除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离开机密局的班车。
“这时候他要杀我可能有点手忙脚乱。
“因为他必须首先追上疾驰的大巴车,然后还得在一车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杀人,或者把整车人都杀了。
“但我相信他一直在积极地准备并且追踪我,只是各种巧合,他并没有在路上干掉我。
“接下来就是晚上了。我猜测他会在土拨鼠酒店等着并将我杀掉。
“但我因为要和艾婷约会,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土拨鼠酒店,而是提前在远鸿桥下了车,然后就转公交车去了青山湖。
“又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意外吧?等他发觉土拨鼠酒店的埋伏落空的时候,他已经被叫到了中枢省。
“这时候他听到总统打算派特使来找我这件事。他就顺势产生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如果特使找到了我,被我杀了,然后我也死在车祸里了呢?
“不但邮件随之永远失踪,负熵案也被我全盘背下,岂不是比简单地杀了我更好?”
“你的故事很有意思。”
安图掩饰着自己听得入神的表情。
“但你打算什么才肯说出来,你想要指控的到底是谁呢?”
“你没发现吗?”
孟飞反问他。
“如果这个人能首先在机密局查看邮件,然后再在这里开会听到总统派出特使的消息。
“那么这个人岂不只能是今天下午五点多在机密局,现在又在这里开会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地集中在了坐在最外围的楚游和罗安这两个人身上。
是啊,只有这两人是下午待在机密局,然后晚上又被叫来开会的。
其他人都没有待在机密局,不可能访问到机密局那隔离网络的邮件服务器。
大胡子楚游变得极为窘迫。这么多国家大佬一起盯着他,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只有孟飞是直接看着罗安的。这一刻孟飞感觉额头上出了汗,但他竭力用不带感**彩的声音,说:
“老师,我说得没错吧?”
227 脑海争锋
“不错。”
罗安鼓了鼓掌,如同在公司看到了他欣赏的员工刚做了一个精彩的分享那样赞赏地微笑了一下。
“你的逻辑很严密。如果你的前提没错,那么你的结论也没错。
“但是你的前提,就是有人因为看了你的邮件而派一个隐形怪物去杀你,这一点很薄弱。你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几乎可以做个脑暴,举出很多可能。”
罗安在开会的时候很喜欢做头脑风暴,尤其是在方案设计的阶段。
让每个人尽情联想,把所有可能的麻烦都提前爆出来。
“比如我可以把这个解释成一串巧合。
“一个无聊的黑客偷看了你的邮件,不喜欢就删了。
“一个在榕都游荡的饕餮的分身被你堵在了车里想要侥幸逃命,被你设计打死了。”
安图、艾觉、黎牧甚至楚游都忽然绷紧了神经。孟飞能感觉到许多杂乱和强大的脑波在蓄势待发。
只有孟飞真正觉得非常失望。
他第一次对自己推理的结论非常的失望,毫无成就感,他渴望着他的推理被对方推翻。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初,他对这个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旁观者。所有的国家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黑白灰的颜色。
是罗安对他的看好第一次让他对青芒这个国家的看法有了彩色。
在这里罗安这样的少年天才能成功崛起,能从一无所有创造出堪比世界顶尖的软件公司。
他们不但创建了公司,也从零开始构建这个国家的一切。
他们不像那群每天只知道吃饱了在网上冷嘲热讽自己人没有核心技术的家伙。
他们默默工作,安静地赚钱,他们亲手搭建了硬件和软件,避免这个国家的命脉落入他人之手。
即便是像前身孟飞这样每天只是调bug的码农,也能得到老板的青睐,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在这个国家里做事的人们如狼似虎地相互激烈竞争,哪怕是刘岗那样习惯性甩锅抱怨的家伙,他的努力也没人可以抹杀的。
这里没有优哉游哉的气氛。从高层到底层、从国家到企业,绝大多数人都在激流般的变革中拼死求生。
这是个蒸蒸日上,充满了朝气的国家,就像十七八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在这里几分天才加几分汗水就能得到几分回报。罗安就是在他眼中最成功人生的典范。
但是,罗安居然是这个国家中隐藏的硕鼠,饕餮人埋伏的内奸?
为什么?没道理啊。
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学识有学识,要地位有地位。他勾结饕餮人出卖青芒国图什么呢?
“不,我觉得负熵丢失、我的邮件、还有饕餮分身的出现,这些事件都可以和你联系到一起。”
孟飞没之前常常在会议室里蹬着地板像玩滑板一样移动办公椅那么活跃了,而是静静地趴在桌上说话。
“先说邮件吧。
“从机密局内部访问机密局的邮件交换服务器也不是随便就能访问的。中间还隔着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
“如果说整个专案组中有谁最熟悉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有过掉保护的可能,那不是你就是刘岗了吧?
“我查了一下刘岗当时的权限。
“他实际上已经被踢出了专案组,留在那只是为了去机房做维护。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连接机密局内网的权限。
“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突破螳螂的内网安全系统,黑到邮件交换服务器里的,不就是罗安你了么?”
罗安依然是微笑点了点头,但他又像是在技术方案中找漏洞似地毫不客气地提出:
“从表面来看确实如此。但你不能排除专案组中其他人,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了螳螂内网安全系统的漏洞。
“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自己也是螳螂内网安全系统的专家。
“你自己设置好定时发送的邮件,然后自己黑进服务器去读一遍,最后自己删除,这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
孟飞一时无语。他期待罗安提出的更多解释的可能,让他恍然大悟彻底排除他的嫌疑的可能。但他并没有。
而且如果锅非要扣自己头上他就不得不反击了。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没干过哪些事。
“这件事不可能没有痕迹的。”
孟飞提醒他。
“你自己肯定知道吧?就算你登录服务器删除邮件然后又尽量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也总会有纪录可以恢复出来的。只不过是麻烦罢了。”
“那你先找到证据再说吧。”
罗安干脆地耸了耸肩。
如果机密局的网络是直接连着外网的,孟飞说不定还真能在这里直接登录然后翻出证据来。
但因为机密局网络隔离,他只能再去机房疯狂地加班一通才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在这里是绝对没办法的。
“其实我觉得你与其去找那些并不存在的关于我的证据,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你自己脱罪?
“比如负熵究竟哪里去了?
“你如何解释刚好所有的截流负熵的调试代码全都是你写的?
“我可是有完整的代码提交纪录的。
“如果你无法解释,只是不断用推理将我牵涉入案,大家也许会觉得你就是为了逃避调查嫁祸于人啊。”
对孟飞、罗安之外的其他人来说,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如果一开始勾结饕餮人的是孟飞,孟飞自然会预料到他窃走负熵之后会引来惊天动地的调查。
所以他写好邮件然后又自己删除嫁祸罗安,联络饕餮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饕餮的分身上了特使的车。
理论上也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但无论如何,就是这两个人没跑了。
会议室里剑拔弩张。艾婷是绝对向着自己的男友、艾觉喜怒不形于色,而黎牧、楚庭等人的抉择都非常艰难。
安图是一直在认真听着这两人的交锋。谁最终落下风他就会出手拿下谁。
如果这两人始终不相上下,他就打算把这两个人都拿下,然后送到国家空算机里去做意识分析,看他们脑子里到底都有什么。
这间面积不到一百来平米的小会议室仿佛变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海。
双方则是宛如两只争锋的舰队,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对方永沦海底!
228 谁埋的漏洞?
“嗯,这些代码的确是我写的。”
孟飞敲击键盘,屏幕上直接把这些代码显示了出来。
“每一行代码都是我写的,是我的风格。”
那时候前身孟飞刚毕业,而他是没有前身孟飞的记忆的。
但是他看了许多前身孟飞写的代码。能看到很多一脉相承的习惯。
“但事实上,这些代码是欧阳聪让我写的。”
这是孟飞的一个推断。
当时的前身刚毕业,他作为新手加入到给机密局开发安全系统的项目中,绝不可能自作主张做出这么重大的设计。
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板提出了需求,然后他做了详细的设计和编码。孟飞的老板一直都是欧阳聪。
“但是欧阳聪已经失踪很久了。”
罗安明显很假意地一摊手。
“你是想把事情推到无法找到的人身上吗?”
“不不不。”
孟飞摇了摇头。
“所以我翻了我和欧阳聪之间所有的历史邮件、聊天记录,想找到他交代我开发这套调试信息的内容。”
“你找到了?”
罗安很平静地问。
“没有。但这不是很奇怪吗?
“后来我想了一想,我觉得这并不奇怪。
“把解密的数据保存在调试日志中,这其实是个安全漏洞。
“因为调试日志的加密强度比加密系统的加密强度要弱很多。这就等于降低了数据的加密强度。
“我那时刚毕业,对这些没有经验,不一定会去挑战这种设计。
“但欧阳聪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收到这样的需求,他会怎么做?
“既然提出需求的是他的老板,他一定不会拒绝。但如果将来这件事真的导致了数据泄漏,他岂不是要承担责任?”
“所以他一定会设法甩脱责任。
“第一,他会口头交代需求,不会用软件聊天或者邮件发需求给我。这样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
“第二,万一我出事扯到他呢?他一定会留下你和他沟通的证据。”
当着所有人的面,孟飞登录了螳螂的办公系统,然后选择了欧阳聪的内网聊天记录。
罗安的眼神稍稍有些改变。
“你怎么能登录欧阳聪的内网办公账号?”
“很简单啊,我破解了它。”
这就和问“为什么你有别人家钥匙”,人回答说“很简单我偷了一把”一样。
众人都陷在沉默中,没有人挑战,没有人质疑。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了。
“然后回到五年之前,8015年6月13日……”
“你竟然翻了那么多聊天记录。”
罗安冷笑了一声。
孟飞一边转动鼠标滚轮翻阅聊天记录,一边回答说:
“不光是聊天记录,还有邮件呢。我觉得欧阳聪如果要更稳妥些,应该是发一封邮件确认需求。
“但我翻遍了他所有的邮件,都没有找到任何内容。
“也有可能本来是有邮件的,但被你删除了。
“就在这里。这是欧阳聪那天晚上十一点给你发的消息,你看这个内容——
“‘老板,解密系统的调试信息如果按您的想法这样设计,保存的信息有点多。
“‘万一将来导致数据泄密怎么办?‘”
“然后你的回答是:
“‘现在开发阶段调试信息还是详细点好。等到正式发布的时候把这些调试信息全部关掉就好了。‘
“欧阳聪回答说‘好的‘。”
孟飞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喝了小口水立刻又恢复了清爽的嗓音。
“欧阳聪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这样问你其实并不是真的在请示呢。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留下记录。将来数据发生泄密,追究到设计者责任,他不用一个人承担。
“因为你的回答就已经证明了做出设计的人是你,而不是他欧阳聪!
“至于我么,我就是一个写代码的人。老板让我写什么代码,我就写什么代码。
“我只不过是你的工具人,你才是幕后主使啊!”
罗安的脸色不太好。他自认做事已非常周密,没想到碰到一个更滴水不漏的欧阳聪。这是他的失误。
局势气氛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安图等人的目光越来越凝重,更多地投向了罗安。
事实上他们也更紧张了。因为如果要对付的是罗安,那可比对付孟飞难度要大太多。
谁也不知道这位玄女的弟子、本源学的少年天才到底有多少本事。
“你靠一段五年之前的聊天记录,的确成功地摆脱了因为写了代码带来的嫌疑。
“但这段记录也不能说明我有蓄意埋后门窃取负熵的嫌疑。这最多算一个设计失误。”
罗安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安然说道。
“倒是你,要怎么解释你在机密局找回来,然后又丢失的负熵?
“按你的说法,找回来的负熵可一直保存在机密局的地下机房里。
“那地方我可是进都没进去过。难道你也要推到我的头上?
“或者说你要承认你在设计抓魔灵的时候,的确是弄反了?
“是你把真的负熵数据搬上了车,最后被饕餮人窃走,而垃圾数据留在了机房里?”
孟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国家空算机上。
“我查了接入国家空算机的历史记录。
“我发现在国家空算机建成至今,你的唯一一次接入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到下午五点半。
“这不是有点奇怪么?
“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才发现,这是《国家空算法》规定的。
“凡是参与过国家空算机的设计和建造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禁止接入国家空算机的。
“这样即便你们这些设计者建造者如果在设计或者建造的过程中留了只有你们才知道的后门也没用。
“因为你们根本不允许接入空算机,有后门也无法使用。
“不但你,还有你的老师玄女,也一样在黑名单上。因为空算机就是由本源学会建造的。”
“但今天下午你得到了接入机会。
“因为在密林水库一战中你捕获了魔灵。这种危险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接触的。
“而魔灵需要做意识检测,这只能你来操作,所以你必须接入国家空算机。”
“我接入了国家空算机又如何呢?”
罗安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孟飞有点咬牙切齿了。
虽然很崇拜罗安,他但想到辛苦干了几天几夜才恢复出来的负熵被抹成了垃圾数据,就忍不要冒火!
229 数据丢失的真实原因
“这些磁盘阵列上保存的硬盘最后修改时间是无法伪造的,都在今天下午五点多。
“如果我把垃圾数据留在了机房,这些硬盘怎么可能会在下午五点多,机房没人的时候被修改呢?”
孟飞和罗安都沉默了半秒钟,但安图忍受不了了。他打破沉闷的气氛问道:
“既然没有人能修改,那数据到底是怎么变垃圾的?”
“当时机房没有人,所以那些磁盘阵列并不是被人插上终端直接操作修改的。
“唯一能连接机房的是国家空算机,可以推断是有人通过国家空算机修改了那些数据!”
孟飞简单地说了一下结论。
在他连入空算机,和青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经问过青青,有没有可能用空算机转移负熵。
青青告诉过他有可能。但是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负熵保存在国家空算机能连接到的机密局地下机房里。
第二,操作的人能获准接入国家空算机。
第三,那个人能绕过螳螂安全给空算机安装的安全系统。
时间、地点、人物,如果是这天下午的五点多、罗安做这件事,三个条件完全吻合!
当时负熵就是以调试信息的形式保存在地下机房的。罗安这时候接入空算机正在做魔灵的意识检测。
至于罗安掌控了空算机的安全系统之后,究竟做了什么,都无法知道了,连青青也无法知道。
因为空算机所有的记录都是由安全系统保存的。
“从下午三点到五点半,罗老师正在连接着国家空算机分析魔灵的意识。
“因为罗老师是空算机安全系统的开发者,他也有过掉安全系统,做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事情的可能。
“所以我认为,在今天下午之前,负熵数据的确是保存在机密局的。
“只是今天下午被罗老师转移走,并换成了垃圾数据。”
“罗安,是这样吗?”
安图目光中的杀气缓缓转向罗安。但他没有也无法立刻动手。因为他是法官,所以他比别人更需要证据。
“当然不是了。可以这么做的人不是还有孟飞吗?
“他也可以通过空算机转移数据,替换成垃圾数据。最后还能嫁祸给我。”
罗安再次面向孟飞微笑问道:
“你要指证做这事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证据呢?”
其实他这个是搅浑水了。空算机的安全系统和计算机的安全系统有所不同,孟飞根本搞不定。
孟飞只能在计算机系统上找出隐藏的信息。
国家空算机上,在他亲手开发的安全系统中,孟飞这个才接触本源学几天的年轻人什么也不会找到。
就算安图冒险把罗安抓去到国家空算机上做意识检测也是没有用处的。
按照孟飞的指控,罗安能过空算机的安全系统。所以即便分析有结果,也可能是他伪造的。
“老实说我对空算机……一周之前刚听过原理,甚至没有理解清楚。”
孟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世界上对他来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承认自己对某样安全技术一窍不通了。
“所以虽然我听说国家空算机里也运行了一套螳螂的安全软件,但我完全不懂那是用什么方式写的。全原码吗?”
“你依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啊。人很难证明自己对某样东西并不精通。”
罗安依然的表情依然冷静得像冰,丝毫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不,我可以有的。只不过我一直希望老师能给我另一个解释,证明我的一切推断都是错误的。”
孟飞下了最后的决心,双目中有微微的蓝色光芒闪过。
“扫描!”
他的脑波骤然在房间内出现,让屋里的众大神们都神经一紧。但他们都很快明白过来,孟飞的异能只作用在了罗安身上,而且并没有攻击性。
“我曾经想过,你原本的计划可能不是这样的。”
孟飞接着前面的话说道。
“我现在回想,你让刘岗去删除调试信息,同时让我进入专案组调查,我感觉应该全部是你的设计。
“因为你知道我会对刘岗的行为感觉怪异,而触碰到调试信息。
“因为负熵相关的调试信息的代码是我写的,所以只要触碰到并认真去查案的话,我一定会发现负熵是被我的调试信息截留了下来,所以我一定会找回负熵的。
“这一切应该都在你的设想之内。”
孟飞其实心里想骂。我又不是前身,根本没有那些自己写下调试信息的记忆。
结果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逆推,花了足足七天七夜才勉强破解了出来。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如果他有自己写下这些代码的记忆,那这件事或许一两个晚上就搞定了。
“你之所要这样去做是要摆脱自己的嫌疑。这样你完全不用进入机密局的机房,也不用接触负熵数据。
“我猜测你下一步计划,应该是找个完美的理由接入国家空算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数据转移走。
“这样多年前设下后门截流数据的是我,多年后找回这些数据,然后又转移走的还是我。完全和你没有关系。”
“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和今晚一样。不用杀我,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线索,只能稀里糊涂地扛下所有的罪,坐一辈子牢。
“但我告诉黎牧,黎牧又拉上了你的捕猎魔灵的陷阱计划给了你一个更好的契机。
“有了这个机会,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像一些。理解成我设下计中计,表面是要捕猎魔灵,其实是要牺牲魔灵将负熵数据运出去送给饕餮人。
“同时你也刚好得到了连接空算机的理由。先设法让饕餮人取走垃圾数据硬盘,然后自己带着魔灵,连接空算机做分析,转移走负熵数据,替换成垃圾。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简单而又完美,不用再做进一步的计划了。
“但是你把负熵转移完之后,又发生了一个你没想到的意外。因为我保存了一封邮件到邮件就交换服务器上,而你打开看了。
“你赫然发现我不但找回了负熵,还发现了进一步的、牵涉你背后指使者的线索!”
230 决定性的证据
“这样一来你光是嫁祸给我就不够了。因为这线索还会触发更进一步的调查。所以,在两种情况下你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我已经把邮件发出来,而且发给了专案组的情况。这种情况下你必须在大家下班之前杀掉我和所有收到这封邮件的人。”
孟飞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假设。但对他来说,可是在支线中实打实地经历过那场血腥的屠戮的。
当时他丝毫没有怀疑过罗安,因为他冲进罗安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那颗血淋淋不太完整的秃头。
“对你来说幸运的是我没有发出邮件,而是把邮件设定成了明早九点自动发送。
“我这个行为也让你放心了下来。说明我本身对这些线索并不重视,我可能并没有从这些线索中想到更多。
“但是你还是要杀我。因为明早我还是会发出这封邮件的。邮件一旦发出来,我虽然不一定想到,但总有人会想到的。
“但是总统把你叫到中枢省开了整晚的会,这改变了你的计划。
“你产生了一个很好的想法。既然你是要嫁祸给我的,那就不如主动挑明信息。这样他们一定会设法追捕我。
“在我被追捕的过程中,制造成拒捕并意外死亡的假象,远比直接杀了我要干净。这样直接就可以结案,不会有人去后续调查我怎么死的了。
“所以,我想,你一定会乘机通知外面的饕餮分身,去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上,然后伺机下手。
“它会用某件凶器杀了总统特使,按上我的指纹,然后制造车祸,让车子翻车坠入路边的峡谷中。
“拒捕杀人加上意外的车祸,简直完美无缺。”
这事孟飞也是亲身经历,所以说得绘声绘色,连自己都毛骨悚然了。
如果不是有分支的能力,他已经死了两回。而且不但死得冤,死了还要背着严重的罪名,真是永世不得翻身啊。
在他的描述之下,整个房间里都抹上了一层寒意。连故事中最大的反派罗安都不得不赞叹道:
“你讲的故事的确很不错。”
“故事很好,但是你想要我们调查罗安,还需要更明确的证据。”
安图的脸色和心情一样压抑。虽然他自认铁面无私,但调查孟飞和调查罗安来说截然不同。
孟飞只不过一个初初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一无背景二无根基,好不容易攀上艾家,入赘也还没成功呢。
但凡这人有一点嫌疑,他都可以先把人逮捕了审几天再说。审不出来还可以上国家空算机去分析。
如果是罗安就不同了。罗安的背后是玄女。玄女虽然没有家族,她一人就可以顶上三四个大家族的声望。
就算不提他背后,他身为螳螂软件创始人之一,身价亿万,要打官司打舆论,绝对是不缺钱的。
而且他开发了极多国内的核心安全系统。真要办他,得小心翼翼,随时担心某个系统崩溃。
这种事不说有没有证据,只要摊上就够他烦的了。但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我在这个故事中会有遇到一个问题。”
孟飞没有再动鼠标键盘,而是双手支在桌上抱拳,顶着下巴。
“如果说罗安是被总统叫到这里,听说总统要派特使出去,才想到让饕餮分身潜伏在总统特使的车上,那罗安是怎么通知外面的饕餮分身的呢?
“据我所知,总统大人,罗老师是一直在这里开会,并没有离开过吧?罗老师有离开打过电话吗?”
“罗安应该是在这里一直没走。”总统想了想,“但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用过手机……”
“没有的。”
孟飞终于有点得意地微笑了一下。
“首先罗老师身上只有一个手机。
“然后罗老师身上的手机在最近两个小时内都没有任何通话记录、短信,甚至连数据流量都没有。
“所以罗老师不可能通过手机和外界联系的。”
罗安脸色有点不爽,但作为安全企业的老板,还是大度地笑了笑。
“干了小半辈子安全,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你小子居然黑我手机。”
真是不讲武德啊。
“如果说罗安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那外面的饕餮是怎么会去上总统特使的车的?”
安图有点不解地问。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正确的可能了。”
孟飞再去摸杯子的时候,摸了个空。
其实他每次嗓子发干的时候就喝水,那杯子早就空了。艾婷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重新给他接了一杯回来。在他摸空的同时,杯子就递到了他手上。
他喝了一口,是加了奶的丝滑柔顺的咖啡。因为加了冰块,所以并不烫,有点儿温热,很香。
反正这一晚也没法再睡了,先提神是最重要的。
“罗安一定要和外界联系,但他又没用手机。我只能猜测,罗安和那个饕餮的分身有一定的联系。”
他用手指了一下罗安。
“罗老师,你和外面那个饕餮的分身一样,你们都是饕餮的分身对吧?
“你应该可以直接控制外面那个隐形的怪物。它是你的分身?”
会议室的空气骤然紧张,安图和艾觉、黎牧都站了起来,试图在罗安出手对总统等人不利之前先解决掉他。
“这事也不难证明。之前我们获得了艾义的肉身的碎片,我听安盛说,里边发现了大概率是饕餮的基因片段。
“我想罗老师以前肯定接受过基因检测,如果说有饕餮的基因片段,早该被检验出来了。
“这说明罗老师你至少以前的身体,是没有饕餮的基因的。
“现在我怀疑你是饕餮的分身,那么你身体里一定有饕餮的基因。这些基因从哪里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黎牧交给你的那几罐艾义的肉身的碎片吧?
“所以要找证据其实也挺简单。用不着国家空算机。
“只要在你这里抽一点血样做基因检测就可以了。说不定能找到艾义身上的饕餮的基因片段?
“如果找到的话,这算不算铁证了呢?”
231 数据的最终下落
其实对孟飞来说,这不是说不定说得定的事情。他早就笃定了这就是事实。
最初他没有怀疑过罗安。原因就是在机密局发生大屠杀的那条世界线中,他看到了罗安的尸体。
他当时的逻辑是,如果在专案组中,谁没有被杀,谁就是嫌犯。结果他吃惊地发现,专案组的人全死了。
现在回想一下,其实当初他的逻辑是对的。只不过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被杀与否,不能只看表面。
比如艾义那样有着复制别人或者自身能力的人,如果能复制一个身体被杀在那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骗过他。
如果艾义可以做到,艾义的肉身碎片又在罗安手里,那么罗安也完全是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他刚刚已经动用最强bug系统对罗安进行了扫描。
他的最强bug系统在扫描罗安的时候,的确发现了和他在樟岛时,艾云大厦12楼看到艾义的尸体碎片的时候,一样的异常基因。
一个青芒共和国的核心人物,身上却带着饕餮的基因安然地坐在银虎堂开会,这已经足够惊悚了。
“罗安!”
安图嘭地一身一拍桌子。他的脑波汹涌,让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紧了。
“你有什么话可说?现在那笔被你转移的负熵,到底去哪里了?”
相对于抓人,他倒是很清楚抓人没那么重要。罗安在这里,有这么多高手包围着根本不可能逃掉。
最重要的是丢失的负熵,那些负熵有极大可能在用于饕餮的觉醒,现在饕餮随时都有可能觉醒!
“呵呵,”
罗安安然坐在椅子上。
“我的学生的推理非常精彩。我无话可说。
“你们要对我基因检测,或者意识检测,我都随意。但接下来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你!”
安图直接就被他激怒了。但罗安视若罔闻。
“我想提醒你们,你们那些审讯技巧对我不会有任何用处。
“而安图你作为行刑庭的庭长,倒是可以试试用刑,或者试试通灵。”
罗安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
他这是故意偷换概念。共和国早已没有“用刑”一说。行刑者执行的是刑罚,而不是刑讯逼供。
想要让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招供出负熵到底去哪儿了,正常的方案是把他接入空算机进行意识检测。
但这一天下午他接入空算机的后果是窃走了负熵。那么再接入一次会如何?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能轻易地绕过国家空算机的安全措施。
剩下的也就只有使用通灵或者刑讯逼供了。使用通灵其实也是等于是刑讯逼供。
通灵进入罗安这样的本源学高手的意界是极度危险的。
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摧毁他的意界防御获取到想要的信息。反而有可能在里面精神崩溃再也出不来。
而且行刑者不能这样做,甚至不能指使别人这么做。因为这违反法律。
法律允许国家用国家空算机进行意识检测,但不允许行刑者或者其他的本源学者强制搜索嫌犯的意识。
而且根据女神的戒律,行刑者不能做违反法律的事,尤其是刑法。这明显触犯了刑法。
不多久,罗安被拷上了手铐,还戴上了一个特殊的项圈。整个过程他没有做任何反抗。
当然他的手铐和项圈都不是一般货色,而是给异能者设计的专用刑具。
尤其那个坚固的钢制项圈带有强烈的电击功能,遥控器在安图手上。
只要他稍有动静,安图按下按钮,就能立刻释放出高压电击大脑,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罗安,就算我违反女神的戒律,拼了我的行刑者身份不要,我也要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
安图双拳紧握,浑身肌肉收缩,黑黝黝的脑门上青筋暴起。
也就他会这么干。换了黎牧是不会这么做的。
对于黎牧来说,他的身份才是他优渥生活的基础。如果生活都没有了,还要国家有什么用?
“安庭长,没必要啦。”
孟飞起身按着安图的肩膀让他先坐下了。
他怕的是安图真的在这狭小的会议室里和罗安打起来殃及他和艾婷。
“我知道负熵的下落,所以并没必要麻烦罗老师。”
当孟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安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
其实这种不安在他看到孟飞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直到刚刚,才忽然闪现了一下,然后又被他彻底地隐藏了起来。
“如果是通过国家空算机转移数据,那么数据一定是通过网络流走的。
“所以我查了从国家空算机流出到每个网络节点的数据流量。”
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复杂的网络架构示意图,然后紧紧跟着的是各种数据流量的曲线。
“我发现今天国家空算机流出的数据量相比平时,的确多了10pb左右。
“但遗憾的是,多的只是总量,并没有某个节点上的数据特别增加。
“所以我不得佩服罗老师的技巧啊。
“罗老师应该是把这10pb的数据,当做某种附加数据编码在了平时常用的数据中,打包发了出去。”
这是黑客窃密的一种常用技巧。如果是窃取某种信息,读取到了就打包发送,很容易被网络监控发现异常的数据流量。
但如果附加在普通的信息中就隐蔽多了。
比如图片中改动一些像素加入要窃取的机密信息的数据。或者是http请求添加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扩展信息。
这样往外发送简直神鬼莫测,通过网络监控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全国各地收集到这些信息,是一定要汇总的。而且如果急用的话,马上就要汇总。
“这是国家idc骨干网全部节点,今天下午3点到6点之间的数据流量变化。
“节点比较多,有上千个。但是其中有流量重大波动的,也就几十个而已。我做了逐个排除之后,你们看这里。
“发现了吧?3920号节点的流量有一个峰值很难解释。如果统计一下多出的数据,不多不少大概也就是是10pb左右。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数据应该就是丢失的负熵了!”
232 幕后主使者
“3920号节点,其实位置不远的,就在榕都。
“这些数据从榕都出发,在全国各地跑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榕都。”
“在榕都?什么地方?属于哪个单位?”
安图急不可耐地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3920号节点的数据,最终都流入了国家专家院,本源学会的机房!”
“本源学会?”
当孟飞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在场除了罗安之外,大佬们脸上都浮现出难以言述的震惊。
原本激动的安图重新坐了下去,仿佛再度陷入了严峻的思考中。
“恕我直言。”
都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这一步,孟飞也不会在试图置身事外,留下线索给他们自己溜之大吉了。
“在这件事中,罗老师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你们冒着危险进入他的意界,也未必真能找到你们要的东西。
“你们还不如直接去找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
一直聆听着他所有的推理的总统终于发话了。
“你是说谁?”
孟飞重新点开了他最初的那封邮件,把细节放大,然后用鼠标点选了一个字符串。那一串文字被反色了,背景变成了蓝色而文字变成了白色。
“username:xny。”
“12月20日负熵丢失那天,也就是在沉眠之地女神的唤醒仪式上,有人用这个账号登录了解密服务器。
“解密服务器和保存负熵数据的磁盘阵列一样,是黎牧开着卡车从机密局的地下机房运到沉眠之地的。
“沉眠之地在地下数公里处,没有网线,与外界也不可能通无线电信号。那些机器完全是隔离的。
“除了黎牧用他的账号登录操作开始解密、往女神的沉眠之棺输入负熵之外,现场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账号登录?
“这个账号登录了之后,我,根据当年罗安给欧阳聪的指示所开发的,留下螳螂安全解密系统中的一个开关被打开了。”
孟飞讲故事不忘把自己洗脱干净。
“开关打开之后,保存了一系列的调试信息。虽然并没有直接保存解密数据,但是保存了解密过程的各种中间结果。最后是可以直接推导出解密数据的。”
“然后?”
“解密数据被注入女神系统,但因为必须唯一祭品、不能有备份的规则而被拒绝。而原始的加密数据则被自动删除了。
“于是负熵数据丢失。当然其实它并没有丢失,只是以调试信息的形式继续保存在了这些磁盘阵列上。
“这就是我写在邮件中的关于负熵案的全部事实真相。是不是简单地把调试信息被打开理解成原因不明的软件bug要好得多?
“而且这个账号xny是谁用过的,我想这件事不难查吧?”
孟飞仔细看了一眼众人的眼神。先不提罗安,就是黎牧、楚庭这几个脸色都有明显的变化。很显然,他们知道这个“xny”是谁!
“这是罗安的老师,本源学会会长玄女没错吧?
和他之前的讲述过程不同。当玄女两个字被他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陷在一种异样的沉默里。
罗安没有说话。
黎牧没有说话。
连原本异常激动的安图都没有说话。
总统、总理等人的表情更像是凝固了,凝固在了原本的震惊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最后只剩下孟飞继续讲述案情的声音。
“因为机密局本身的设计,沉眠之地的对外隔离,即便这些负熵被这样截流了下来,暂时也没有办法运走。
“硬盘被重重保护保存在地下,唯一能访问到这些数据的是国家空算机。
“而罗安和玄女都是国家空算机的开发者,一开始就在接入国家空算机的黑名单中。
“如果让别人来做,又绕不过空算机中的安全系统。所以这是一个两难。
“然后负熵案开始了严厉的调查,这倒是给了罗安机会。因为他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对罗安来说只要接入国家空算机就可以窃走这些负熵。所以他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行了。
“我就是个完美的背锅侠。五年前,我刚毕业,为加入机密局的项目组,写下第一行代码就开始背锅了。
“而罗安,你不也是个工具人嘛?”
孟飞毫不留情地继续揭露着真相。
“为了调查你和玄女之间的关系,我特别查了你的资料。
“你是有史以来罕见的天才少年,从资料上看你只不过三十岁,比我也才大了三岁而已。
“7990年出生,十二岁就进入秋榕大学少年班,十八岁硕士毕业,二十岁创办螳螂软件,完美的履历。
“问题是我查了秋榕大学8002届计算机系少年班,名单中确实有你罗安的名字。
“但毕业合影上没有你。
“而且所有的同学录中也没有找到过你的名字。
“我甚至联系上了那个班你的几个同学。有趣的是,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你是一个有记录却没有人记得的人?
“如果继续往前查,那就更奇怪了。
“你的出生、你的小学、中学,表面都有记录,但一查其实都是糊涂帐。
“你出生的7990年,国家的公民身份系统已经非常完善了吧?
“那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成为罗安?”
孟飞盯着罗安,所有人也都盯着罗安。
“不好意思。”
罗安的脸就像一块任凭浪花拍打我也屹立不倒的岩石。
“我无可奉告。
“你们想要如何,请便。”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总统大人叹息了一声。
“罗安的最初的确是没有身份的,是玄女大人十年之前,向前任总统申请特许,为他虚构的履历和身份。”
“他原本是谁?特许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罗安原来的身份。总统在行使特许权和特赦权的时候,无需理由。前总统也不会留下记录。”
“那就去问问她呗。”
孟飞说出这话,除了罗安依然不动声色之外,所有人都有点面面相觑。总统解释道:
“前总统已经去世了。”
“我说的是,去问问玄女。”
孟飞两手一摊,好像在说:“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233 我们可以走了?
发现没人理,孟飞只护好又补充道:
“负熵丢失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她的账号——我这么说如果有错,请罗老师纠正——在现场登录了服务器。
“她打开了我默认关闭的调试标志。
“然后这些调试信息、留下的后门标志是五年之前,罗安让欧阳聪,欧阳聪再传达给我写的。
“再然后,罗安这个人原本根本不存在,是玄女虚构档案加进来的。
“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你们不应该立刻去找玄女吗?”
孟飞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奇怪。
他原本的设想是,他将这些话说出来,这帮大佬会立刻跳起来,立刻动员军队包围本源学会,然后再请玄女大人出来走两步,问问事实。
但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闷得有些异常。四个国家大佬一言不发,仿佛被石化了。
原本强硬得很的安图现在局促不安,坐在椅子有些焦躁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最后甚至打开了手机。
黎牧双眉紧锁,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楚游坐在一旁除了紧紧盯住罗安之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需要我来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孟飞有点不耐烦了。
“我认为玄女就是幕后的黑手。
“她找来专门找来罗安这个天才来给国家空算机和机密局开发安全系统,就是为了用这个国家来积累负熵,最后去唤醒饕餮的吧?”
“小孟……”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艾觉终于开口了。
“这事还不能如此轻易地下结论。”
说完这句他的嘴唇又动了动,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给年轻不懂事的孙女和孙女婿听。但在这里说不是合适的场合,于是他又忍了回去。
出生在无神年代的这些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玄女的分量的。
玄女其实并不是一个姓名,而是青芒神国的神职的称呼,只要坐上这个位置的就可以称为玄女。
其地位如果要和孟飞的前世世界中找一个类比,恐怕只有教皇的地位堪与之相当。
历届玄女寿命都很长,几乎个个年过百岁,但百岁之后也会死亡。
玄女在死亡之前就会留下遗言,声称自己会转世成某个一名年轻女子。信徒们就可以按她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去找到她将她迎回玄女的宝座。
信徒们找到按时间和地点找到的年轻女性往往不但和前任玄女年轻时容貌相似,还拥有前代玄女所有的记忆,简直是死而复生一样。
在神国时期这些事习以为常,但到了无神的现代,就变成了神国的传说了。
即便如此,这一代的玄女从三战之后活到现在,本身绝非只是一个传说。
她恪守着女神沉睡之后“这世间不得再存在任何神迹与异象”的神谕,解散了教会,但她又恪尽职守地继续了本源学的传承。
直到诸神临近觉醒的现代,她帮助国家建造了国家空算机,建立了负熵收集体系,获得了强大的算起,极大地促进了这个国家的发展与强大。
如果没有玄女,没有本源学会,就没有国家空算机,就没有如今建设在强大算力上的所有体系。
那这个国家的人恐怕还在用着饕餮人提供的算力、买着饕餮人的芯片、用着饕餮人的软件、在饕餮人的平台上交流。一切命运统统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就算玄女真的是饕餮人的间谍,做这一切事都是为了暗算这个国家,现在去处理玄女也来不及了。
干掉她?那本源学会有多少人是她的学生,要不要一起干掉?还有不少事罗安这样的天才,放每个地方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要不要一起拿掉?
拿掉了,整个体系谁来运营?谁来维护?而且体系中有没有到处埋着给饕餮人的后门?是挨个去修补了,还是干脆推翻重做?
国家就像一辆疾奔着的快车,大家争先恐后地奔驰。你开慢一点儿,别人就把你甩得没影了。现在你说不但要停车,还要重新从轮子开始造一辆车?
那不可能。
处理玄女,这事的压力胜过丢失负熵。负熵丢失了还可以再慢慢积累。如果玄女是间谍,那这个国家就连收集负熵的机器都没了。
沉默了十秒钟之后,总统缓缓地开口了。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问问玄女。但你们几位,必须设法送我进入朱雀阁。”
“朱雀?”
这个词语引起了孟飞的注意。他对什么阁没兴趣,但是朱雀两个字明显吸引了他。
“朱雀阁是本源学会总部的一部分,是玄女闭关的地方。”
“那个地方很特殊。玄女闭关的时候没有人能进去。历史上也没有人尝试在她闭关的时候开启过。
“我们几个也只能去试试罢了。”
黎牧给他解释道。
朱雀阁显然是和银虎堂类似的名字。那么朱雀阁和朱雀到底有没有关系?
孟飞脑中翻腾着这种想法。
朱雀显然并不是她的真名,甚至连朱鹮也不是。但她毫无疑问是国家认可的本源学专家。
如果她是本源学专家,就有很大的可能平时就在本源学的总部甚至和玄女一起在朱雀阁。
所以她在取假名的时候直接就取了“朱雀”两个字?
甚至有没有可能,朱雀就是玄女?
这个想法让孟飞摇了摇头。玄女是非常有名的人物,在这个国家几乎无人不识。
他看到过的玄女是一个百岁老太婆的形象,怎么可能是朱雀那样的年轻美女?
其实朱雀色身份是可以当场问的。朱鹮的证件是黎牧让萧涵送来的,黎牧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但孟飞没有问。不但没有问,他今天做了这么多推理,对朱雀一个字都没有提。
因为艾婷就在他旁边认真地听着他每一句话。如果提到“朱雀”这两个字他心里多少会有些发虚。
而且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好,你们去找玄女吧。”
孟飞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这些投鼠忌器、患得患失的家伙。
老实说,他挺为女神担心的。你选了一帮什么人来给你谋划你的觉醒大业啊。
尤其是那个首侍玄女,是你自己亲自挑选的吗?你就不能选个靠谱一点的人吗?
他拔掉了投屏线,合上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插到手边从不离身的笔记本背包里,一把拉起艾婷的手。
大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惨白。
会议室里的电子钟忽然模拟着古典的钟声响了起来,敲了十二下。
“老板,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问黎牧。
234 要不一起睡?
虽然是总统大人特意邀请他来的,但不太懂规矩的他并不明白直接和总统大人辞行合适不合适。
总之,他感觉这没他的事了。而且这也不是调程序,再让他继续加班并不合理。
“这个……”
黎牧有些犹豫。眼前的事态可以说紧张而且混乱到了极限,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而本来应该拿主意的总统等更多大佬们明显也处在混乱中。
这时候他还真拿不准孟飞需不需要留在这里。他的作用实在太微妙了。
要说有用,眼前他的确无法再起到任何作用。涉及到玄女,就连他黎牧能不能起到作用都难说了。
要说没用,每次绝境他都以惊天动地的方式翻盘。
“孟飞,你委屈一下,先在中枢省住两天,这里很安全。”
总统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不不,我拒绝。”
孟飞毫不客气地直接顶撞这位共和国最高权力持有者。
你们给我扣锅了,让我来解释,好吧,我来解释了。
你们负熵丢了,问我哪里去了,我也给你找到下落了。
你们说我勾结饕餮人,现在谁勾结饕餮人,我也给你们找出来了。
真正的嫌犯你们不去抓,还把我留在这里?凭什么啊?安全?你们这里才不安全呢。
如果开战,我要是无处不在又无影无形的饕餮,我就先斩首……
而且之前罗安的怪物分身要杀我,那是为了消灭我发现的线索。现在线索已经公之于众,他要杀也是先杀你们啊,与我何干。
所以他怎么想,也觉得外面的人海茫茫比这个共和国的中枢要安全一些。
而且现在十二点已经过了。
现在已经是情人节了!
活了两世才好不容易有了女友,又是情人节,不带着女友去开房,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孟飞,还有艾婷。”
总统的邀请被拒绝之后,黎牧作为领导,果断出手了。
“你们两个就当是部里的特别任务,在这里加班两天。按节假日,算三倍薪水。”
他想到的是现在他依然是负熵案的总负责人。不管牵涉到谁,案子的重压还压在他身上呢。
虽然说无法让孟飞去动玄女,但有这个超级干将在这里,总是能帮他承担一些压力的。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们正要辞职。”
艾婷站起来开口了。
“辞职申请马上就发出来。”
这地方艾婷早就不想待了。
三倍薪水?还不如我一天的分红的万分之一好吧。
从第一次发觉他们竟然试图把丢失负熵、勾结饕餮的帽子扣到孟飞头上,她就想大喊一声“去死吧”。
现在孟飞已经狠狠打了这帮人的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黎牧一听辞职立刻心急上火了。对他来说,这俩年轻人明显就是不想加班,以辞职为威胁啊。
“总统大人,这事我来处理!
“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保持联系就好。
“至于辞职嘛,先不着急,等这事过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就算你们提辞职申请,我这会儿也没空审批是不是?”
他尴尬一笑,直接把两人推向门外。
“你们回哪里去?要我叫车吗?如果担心安全,我派一对特别行动员护送你们。”
“别别别,不需要了。”
艾婷暴力地将这个人推了回去。
两人在特工的护送下一路出门,在外面叫了一辆的士。
“你爷爷好像还在中枢省?”
两人刚上车,都坐在后座,孟飞回望了一眼中枢省的大门。
的士司机也吓了一跳。一上车就是“我爷爷是中枢省的人啊”,被震得连要去哪里都不敢问了。
“嗯。”
“那就不回你爷爷家了?”
孟飞的逻辑是既然你爷爷不在家,那也就不用送你回你爷爷家了。
彻底解决送回家还是去开房的烦恼。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大户人家,主人不在家还有管家,管家不在家还有女仆啊。
“嗯,不回。”
艾婷轻轻靠在她肩上。
“困不困?”
“困。”
“要不要睡觉?”
“要。”
“现在还不到一点,要不先去我那睡一会儿?”
“好。”
“一起睡?”
孟飞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线搭错了,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
“好。”
连的士司机都急了。
你们约炮就约炮。
女孩都答应得这么明显了,你还有必要问得那么扭捏吗?
“去土拨鼠酒店。”
“好嘞!”
司机终于知道该去哪里了,迅速踩下油门。
一路小小的颠簸,让艾婷从孟飞的肩上慢慢滑了下来,滑向他的胸口。
这一夜她太累了。主要是心累。和一进入状态就亢奋的孟飞不同,她比较被动,一夜都是担忧但又插不上手的旁观状态。
她的整个身体都柔若无骨地靠了过来,孟飞将她抱住抱在怀里,左手的臂弯给她当枕头,右手抚摸着她如同丝缎般的头发。
咚,咚,咚。
本来差不多睡着的艾婷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心跳得太厉害了,吵得我睡不着啊。”
“你也心跳得厉害啊,我都感觉到了。”
“哪有?”
“不承认?让我摸一下看。”
“别闹!”
虽然说他一连在机密局加班了那么多天,压根就没下班回酒店过,但酒店的房间一直保留着,也是天天算房钱的。
还好,这算的是公家的钱。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今天他是请假的状态。尽可以一觉睡到九点十点。
而且和女友一起睡觉不知道是什么体验呢?他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和朱雀在机房打地铺那一次?
和衣而卧,什么都没做,那不算的。
但当他用门卡刷开房门,把门卡插入插槽让整个房间亮起来的时候,他心中不禁一凉。
他忘了一件事。
艾婷走进房间里,看到沙发上整整齐齐堆放着的大量的购物袋,明亮的眸子飞快地转动。
“这是你住的房间?”
“不……是……是啊,是我……住过的。”
考虑过否认已经不可能之后,孟飞结结巴巴地承认了。
这些东西孟飞是不会整理的。应该是这几天酒店的服务员进来打扫的时候,帮他整整齐齐放好的。
都隔了快一周了,他把这里的情况忘记得一干二净。
朱雀不是回去养伤去了吗,为什么都不来一趟酒店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把这么多女人的东西留在这里,这不是坑人吗?
235 你和别的女人开房?
艾婷将几个购物袋拿起来看了看。
“怎么都是一些衣服?”
她本来要说的是“怎么都是女人的衣服”。
但她谨慎地略去了女人两字。毕竟这种事还是要他主动交代比较好。
“这……”
孟飞的大脑陷入了比解bug和案情推理强度大一万倍的循环计算中。
即便是如此强度的计算,他也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什么聪明的话来。
这时候艾婷把衣柜拉开了。
明显是女人的丝质睡衣、还有各种内衣。
她双目中有青色光芒闪过。
房间里所有的灯同时就像恐怖片里一样滋滋滋地闪烁了起来,导致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孟飞!”
空间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孟飞身体四周就像被撒上荧光粉一样亮着,受到整个房间的排斥。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
一些青色的电芒就像蜘蛛丝一般,在房间电灯黑暗的瞬间显现,然后又在电灯亮起的瞬间消失。
孟飞毫不怀疑,只要触及到这些电芒,或者这些电芒暴走主动拥抱他,他就会如同支线中那片无辜的杉树林一样,被整体撕成碎片。
“你跟别的女人出来开房?”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最初有一些混乱,但孟飞越是到危急时刻就越是冷静。
“这是上面派来保护我的巡法官的东西。”
“巡法官,女的?”
“对,不信你可以问老黎。
“我也很希望他们派个男的。
“但是魔灵太厉害,只有朱巡法才能对付得了。
“这一点你也可以向黎牧求证。”
孟飞冷静地想:毕竟老黎是男人,应该很理解男人的难处。即便艾婷真是去求证,老黎也会好好解释的。
“姓名?”
“朱鹮。”
“性别?”
“女。”
“年龄?”
“十九岁。”
“十九岁的巡法官?
“而且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年龄?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只是看到了她的证件。这一点萧涵可以作证。”
“你还见了萧涵?!”
“……”
“你们一起做了什么?”
“吃饭、逛街、买东西——是三个人。”
孟飞感觉越抹越黑。
艾婷打开手机,在女神app上查这个人的名字,然后看到了一张令她更不快的美女的脸。
“这不是和你坐飞机一起睡觉那个女人吗?
“你们飞机上就在一起了?你还说是偶遇?”
“对。”
孟飞郑重地点点头。
“的确是在飞机上就开始保护我了。
“那时魔灵也在飞机上,正打算对我下手。
“幸好朱巡法坐我旁边,我才没有出事。
“但朱巡法当时并没有知会我,所以我以为是偶遇。”
他记得刘岗当时与他同机。后来朱雀烧伤魔灵的时候,最终受伤的却是刘岗。
因此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当时魔灵就附身在刘岗身上,早就打算对他下手。
“哼,就算是派一个女人保护你,也没有必要非要住一个房间吧?”
她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嗯,我试过。我坚决拒绝了朱巡法住我的房间。结果我被魔灵吞噬了。幸好我回到支线活了下来。”
“支线?”
孟飞以过人的胆识有条不紊地讲述了他的经历。
包括他最新获得的分支异能。
他在飞机上“偶遇”朱雀,要求住同一个房间但被他言辞拒绝的经历。
然后就是遭遇魔灵被杀。
“你居然专门开一个分支去和她开房?”
艾婷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结果房间里所有的电灯都砰地一声熄灭了。
终于没有那种烦人的闪烁感了。整个房间都浸泡在了青色的柔光中。
但孟飞感觉斥力越来越大,他就好像被沉入深水,越来越承受那无孔不入的水压。
“不,我只是作为万一情况的备份。后来事实证明,这样做事对的。”
孟飞镇定而有条理地解释着魔灵幻化为她的形象的入侵、还有朱雀的反击,他在机房的破案,设置抓捕魔灵的陷阱。
其中略过了一些,比如朱雀充当程序员鼓励师、和他共享地铺,至于意界中的火海约会更是不敢提。
连带连接国家空算机中碰到青青的事他也一同略掉了。
总之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绝没有任何虚假,问心无愧。
“嗯。”
艾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中的无形力道顿时改变,孟飞身体立刻横躺了过来,砸到了大床上。
“你这个分支的能力还挺不错的。”
她靠了过来,四目对视,电光四色。
“你可以在这个分支里和我在一起,另一个分支和别的女人乱搞?”
“不,绝不可能。我不会那么做。”
“怎么证实?让我想想。”
艾婷仔细思考了一下。
“是不是把你杀了,我们就可以穿越过去看看另一个分支里你在做什么?”
“不不不不不……”
女友一思考,孟飞就惊慌失措。
艾婷想了一会儿,觉得与其纠结这些无用的烦恼,不如及早把生米煮成熟饭更简单。
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动着孟飞的头,把他的头拖到枕头上。
“乖乖脱了衣服在床上等我。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好。”
孟飞乖乖按她的要求躺着。
艾婷起身走向卫生间。房间里的灯和全都坏了,但对她来说无所谓,并不着急修。
还省要得关灯了。
当她经过大门附近的时候,门口的门锁爆发出如同电焊般的火花,孟飞闻到了电火花带来的焦味。
车门……不,大门被焊死了。
不但门焊死了,连窗也被焊死了。这里已经成为密室。
“焊死大门,这可以理解,她不想关键时刻有人来打扰。
“那焊死窗户是干嘛?这是要密室杀人吗?”
孟飞胆战心惊地想。
“不对,也许是怕我跳窗逃跑。
“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逃跑呢?”
艾婷走进大门里边左手边的卫生间。
由于她对电荷精确的掌控能力,卫生间里明明已经坏掉的灯都被强行点亮了起来。
她很舒服地洗了个淋浴,把一身疲惫和心情上的些许不爽都洗掉了。
擦干水、吹干头发之后,她将浴巾一扔,蹑手蹑脚走出来钻进被子里。
“以后禁止你和任何女人同一间房睡觉。任何情况任何理由都禁止,哪怕是宪法的规定!”
236 女神的第二个任务
“嗯。”
从逻辑上说,你就是女人,现在就直接被禁止了。
但你和女人讲逻辑,那就是幼稚的表现了。
无论这话有多大的逻辑问题,孟飞都表示坚决认可,但又补充说:
“宪法规定,我们要一起睡。”
“宪法没这条。”
“那可能是婚姻法规定的。”
“婚姻法也没有。”
“那就是我,不,你规定的。”
“……”
两人都没有经验,房间又黑,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操作上出现了一些失误。
艾婷坚决不肯点灯,他又不敢对灯泡施展修复,就只能继续在黑暗中探索了。
此处省略很多字。
完事之后,孟飞感觉比预想的还要更爽,但又要累很多。
捏着老婆光滑柔软又凉凉的肩头,把她抱在怀里,他很想点一根烟。
但这是不对的。有老婆的人怎么还能抽烟呢?
艾婷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很多的事。
从那个胸口被撞瘪,内脏从嘴里吐出来的复制版孟飞开始。
然后是那一晚的审讯,送他回家车上他似乎做过的美梦。
还有云深天台的跳楼姿势,到底是谁给谁垫了背,争论了半天。
然后是慕恩堂约饭、月亮影院看的恐怖片。到底那天牵手成功了没?至今还是一个悬案。
从充斥着病毒的樟岛,一直到安静的、积雪的西洲的森林中的小木屋。
明明才认识几个月,孟飞感觉这几个月经历的故事几辈子都聊不完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如果这是微信的声音,艾婷准要警惕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又和哪个女的闲聊?”
好在她能听出来,这不是微信,而是女神app发出的提示音。
更巧合的是,在孟飞的手机响起提示音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完全一样的提示音。
女神app在凌晨收到消息,那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艾婷按捺住了将手机关机的冲动。毕竟在成功辞职之前,她依然是国家公仆,应该恪尽职守。
她看到的是女神ai发来的消息。
“恭喜,你提交的申请资料已经审批通过。”
“什么申请资料?”
“你在微信上提交的结婚申请资料啊。”
她差点爬了起来。她现在觉得这个女神ai越来越不正经了。这是ai出了bug吗?
“不是说只有工作时间才接受资料申请吗?”
“哦,我看了一下申请资料,没什么问题,所以就打开数据库写了进去,并审批通过了。”
“你这……这难道不是……不是黑客行为?”
“这是系统自主行为,与黑客无关。”
“……”
成功登记让她非常惊喜,但又莫名担心这种古怪的操作导致意外的问题。
女神ai的这种操作简直是让她觉得太怪异了。想要就这事和孟飞聊聊,但她又忍住了没说。
万一这种骚操作被认定非法然后回滚怎么办?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地吧。
孟飞收到的消息完全一样。
他倒是没什么吃惊,反正女神ai做黑数据库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青青……”
“错了,你现在不能再这样叫我。”
“?”
“叫老婆。”
“但我老婆是艾婷。”
孟飞心想,就算是有两个女友,最多算是脚踏两只船,是个道德问题。
如果是两个老婆,那已经上了刑法清单啊。
“现在开始,我也是。”
“什么叫也……这算重婚罪吗?”
“呵。”
女神ai的头像冷笑了一声。
“见过游戏玩家在游戏里结婚吗?有算重婚罪的吗?”
“这倒没有。”
孟飞挠了挠头。
所谓重婚至少要在同一个世界里和两个人结婚登记或者是事实婚姻才对。
他又没有和青青登记结婚,更不可能和青青超越次元壁发生事实上的什么。
“而且这涉及到一个世界同步的问题。”
青青认真地解释说。
“什么叫世界同步?”
“如果你已婚,那么你在每个世界中都必须同步已婚。
“你不能在一个世界里已婚,在另一个世界里却伪装单身撩骚。
“这是不道德的。”
“好吧。”
已婚男无奈地认可了这个观点。
“叫老婆。”
“好吧。”
“叫。”
“老婆。”
“好。
“下面是我给你的第二个任务,必须马上执行。”
“任务?现在?”
孟飞不免一惊。
“对。”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缺少睡眠,急需休息。”
他现在和酒醉的人刚躺倒在床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却强行被人叫起来去干活一样烦躁。
“嗯,正因为很晚了。现在两点半,到日出时间还三个半小时。一旦到了天亮,就一切都晚了。
“什么事这么急?”
孟飞指望着最后的赦免机会。
“有一个人,你想不想见?”
青青忽然改变了话题。
“谁?”
“朱雀。”
“???”
“你的第二个任务,应该刚好是你内心很想做的事哦。
“这个任务是让你在天亮之前,赶到本源学会朱雀阁,去与朱雀见上一面。”
在这个场景、这个环境、和老婆在一起的时候,被提到“朱雀”两个字格外地让他觉得心虚。
更何况还是赤果果地问你想不想见?
那他到底想不想见?
他暗想,朱雀忽然就这么消失了,联系都联系不上了,我当然想见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老婆在这里我敢说想见吗?刚刚还因为这位朱大人把东西给留在这个房间,害得差点出了人命啊。
孟飞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艾婷。
他发现艾婷不但无意去注意他手机里在敲什么,自己也在手机上聊个不停。
不对啊,艾婷平时也不怎么聊天啊。现在拿着手机聊个热火朝天是什么鬼?
一种不太好的情绪在他心头升了起来,又被他强行摁了下去。
随意去揣测别人是不对的。但青青在这个时候提起朱雀、还给他派这么一个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想不想再见到她?”
青青在女神app中问道。
孟飞暗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刚有了老婆,就问我想不想见一个前几天才邂逅的女人?
想用这种送命题来钓鱼执法吗?
这还用问吗?
“想啊。”
“那就赶紧去吧,再不去就永远见不到了。”
237 一起去吧
“……
“你是说,我不去,她就会死?”
“嗯。”
“为什么?”
“……”
“没有具体的解释吗?”
“我只是程序,按代码的交代执行啊。”
“喂,你不能把什么都推给代码啊。”
“哼,你以为你就不是遵照代码执行吗?”
青青的头像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喂……
“青青
“老婆?”
女神ai老婆像往常闹脾气一样陷入了沉默状态。
孟飞把头蒙进被子里想睡觉。
艾婷也结束了手机聊天,累了,带着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除了手机上提示有消息的极为细小的绿色的光点之外,没有一丝光,真正的夜深人静。
十分钟之后,孟飞就像梦游一样坐了起来。
青青给他发来的奇怪的任务让他心神不宁。
迄今为止,这个神奇的ai程序并没有犯过什么错,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来调戏人的。
那就是说,既然她说你不去见朱雀,朱雀就必死,朱雀就真的会死。
诡异的消息,为什么刚好是现在呢?
新婚之夜,陪老婆第一夜,居然就非让我去救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刚刚才引起过误会的女人?
想起刚刚艾婷见到衣柜里朱雀的衣服之后的情景,孟飞无法想象如果对她说实话会怎么样。
“老婆?”
“嗯?”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急事?”
“我要去救一个人。不去她就会死。”
“谁?”
“朱巡法。”
“谁?你再说一遍?”
“朱鹮。”
“你们还是一起去死吧!”
电离风暴摧毁了榕都。
以上是孟飞的想象。
艾婷的处理方式可能会更温柔一点。
比如,摧毁的范围仅限这家酒店?
现在的艾婷好像睡得很香,呼吸非常平稳。
孟飞蹑手蹑脚地下床。
青青的给的任务只是让他在天亮之前见到朱雀。从这里到本源学会并不远,打的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如果他在不惊醒艾婷的前提下悄悄地出发,打个的到了本源学会见到朱雀,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
只是情况并不一定会这么简单。
现在极有可能窃取了负熵的玄女还在朱雀阁闭关,连总统都要黎牧他们想办法才能进去。
但青青既然提醒他了,那么他也大概率是能进去的。
不管那里发生什么,他只要在那能见到朱雀,就万事大吉。
然后他立刻打的回到酒店。那时艾婷说不定还没有醒来。他只要悄悄钻进被窝,不就万事大吉?
完美。
他真感慨自己的聪明。
他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和鞋子,然后到了大门口,摸到锁头转了一下,才猛然想起。
整个房间的门和窗都被焊死了!
听到他动门锁的声音,艾婷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你去哪?”
孟飞犹豫了一下,本想说去“朱雀阁”。但他聪明地将朱雀两个字隐去了。
“我要去一趟本源学会。”
本以为艾婷一定会问你去做什么,没想到她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哦。”
这反而让孟飞更觉得不踏实了。但这时他既不能出去,又不知道回头如何解释,真是骑虎难下。
“可是门打不开。”
艾婷在黑暗中叹息一声,说:
“你终于还是决定去吗?”
擦了擦头上的汗,孟飞视死如归地说:
“是啊。”
“好吧。”
艾婷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暴怒摧毁整家酒店,而是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那我和你一起去。”
“嗯?”
形势的变化让孟飞非常疑惑。
难道艾婷猜到他要去见朱雀?
打算当面火并一场?
他在脑中迅速计算了一下两人的战力。
这俩如果在榕都全力一战,不知道相当于多少当量?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知道啊。”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这时候艾婷刚穿上了衬底的吊带,还有些疲惫的样子,有些散乱的头发披在雪白的肩膀上,显得比平时梳妆整齐时反而更有女人的味道。
“黎牧之前给我发消息,都和我说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本源学会出事了。他们派军队包围了本源学会,想夺回那些负熵。
“但是玄女封闭了本源学会的总部,把里边所有的人都劫为人质。
“如果在天亮之前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夷平本源学会,让里边所有人和她一起死。”
“她的要求是什么?”
“黎牧不是和你说了吗?她只和你一个人谈判。所以你不去,没人能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
“……”
孟飞心想,老黎什么都没和我说!
但他没有说出来。
原来青青的意思是让我去谈判拯救人质?但她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即便朱雀在那儿,也只不过是诸多人质中的一个,不至于引起艾婷的注意。
“黎牧说希望我劝劝你,出面去和玄女谈判。”
艾婷穿上了衬衫,一颗颗地将扣子扣好,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叹息了一声。
扣紧了扣子的衬衫很好地裹住了她大小非常迷人的胸部,隆出鼓囊囊的曲线。
“我现在虽然马上要辞职,但辞职还没有批准,我就依然是梧桐市异能局的局长。
“如果是让我去,职责所在,我不能不去的。但你只不过是异能局的特聘专家。你没有这个义务。
“这事很危险,而且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又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没有人有资格和权力非要你去送死。所以我才不会劝你。”
微微嘟着嘴,她有点生闷气的样子,开始用床头的一次性梳子将睡乱了的头发收拾起来。
她在手指间套了一个弹性发圈,用左手将头发在后面盘了几圈,右手灵巧地套上发圈将头发固定住。
“玄女之所以非让你去,无非就是因为你破了负熵的案子,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要乘机报复!
“但你偏偏又非要逞这个英雄,那我就陪你去。要死一起死,我不想一个人。”
艾婷穿戴整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那老女人不安好心!”
她话音刚落,孟飞只感觉眼前密密麻麻青色的流光闪过,他脸上仿佛温柔地抹过许多锋利的剃刀。
视野中的光影的残留还没有消失,厚重的木门已经像游戏中被切碎的水果一样掉落了下来。
……
237 一起去吧
“……
“你是说,我不去,她就会死?”
“嗯。”
“为什么?”
“……”
“没有具体的解释吗?”
“我只是程序,按代码的交代执行啊。”
“喂,你不能把什么都推给代码啊。”
“哼,你以为你就不是遵照代码执行吗?”
青青的头像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喂……
“青青
“老婆?”
女神ai老婆像往常闹脾气一样陷入了沉默状态。
孟飞把头蒙进被子里想睡觉。
艾婷也结束了手机聊天,累了,带着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除了手机上提示有消息的极为细小的绿色的光点之外,没有一丝光,真正的夜深人静。
十分钟之后,孟飞就像梦游一样坐了起来。
青青给他发来的奇怪的任务让他心神不宁。
迄今为止,这个神奇的ai程序并没有犯过什么错,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来调戏人的。
那就是说,既然她说你不去见朱雀,朱雀就必死,朱雀就真的会死。
诡异的消息,为什么刚好是现在呢?
新婚之夜,陪老婆第一夜,居然就非让我去救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刚刚才引起过误会的女人?
想起刚刚艾婷见到衣柜里朱雀的衣服之后的情景,孟飞无法想象如果对她说实话会怎么样。
“老婆?”
“嗯?”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急事?”
“我要去救一个人。不去她就会死。”
“谁?”
“朱巡法。”
“谁?你再说一遍?”
“朱鹮。”
“你们还是一起去死吧!”
电离风暴摧毁了榕都。
以上是孟飞的想象。
艾婷的处理方式可能会更温柔一点。
比如,摧毁的范围仅限这家酒店?
现在的艾婷好像睡得很香,呼吸非常平稳。
孟飞蹑手蹑脚地下床。
青青的给的任务只是让他在天亮之前见到朱雀。从这里到本源学会并不远,打的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如果他在不惊醒艾婷的前提下悄悄地出发,打个的到了本源学会见到朱雀,是不是就完成了任务?
只是情况并不一定会这么简单。
现在极有可能窃取了负熵的玄女还在朱雀阁闭关,连总统都要黎牧他们想办法才能进去。
但青青既然提醒他了,那么他也大概率是能进去的。
不管那里发生什么,他只要在那能见到朱雀,就万事大吉。
然后他立刻打的回到酒店。那时艾婷说不定还没有醒来。他只要悄悄钻进被窝,不就万事大吉?
完美。
他真感慨自己的聪明。
他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和鞋子,然后到了大门口,摸到锁头转了一下,才猛然想起。
整个房间的门和窗都被焊死了!
听到他动门锁的声音,艾婷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你去哪?”
孟飞犹豫了一下,本想说去“朱雀阁”。但他聪明地将朱雀两个字隐去了。
“我要去一趟本源学会。”
本以为艾婷一定会问你去做什么,没想到她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哦。”
这反而让孟飞更觉得不踏实了。但这时他既不能出去,又不知道回头如何解释,真是骑虎难下。
“可是门打不开。”
艾婷在黑暗中叹息一声,说:
“你终于还是决定去吗?”
擦了擦头上的汗,孟飞视死如归地说:
“是啊。”
“好吧。”
艾婷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暴怒摧毁整家酒店,而是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那我和你一起去。”
“嗯?”
形势的变化让孟飞非常疑惑。
难道艾婷猜到他要去见朱雀?
打算当面火并一场?
他在脑中迅速计算了一下两人的战力。
这俩如果在榕都全力一战,不知道相当于多少当量?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知道啊。”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这时候艾婷刚穿上了衬底的吊带,还有些疲惫的样子,有些散乱的头发披在雪白的肩膀上,显得比平时梳妆整齐时反而更有女人的味道。
“黎牧之前给我发消息,都和我说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本源学会出事了。他们派军队包围了本源学会,想夺回那些负熵。
“但是玄女封闭了本源学会的总部,把里边所有的人都劫为人质。
“如果在天亮之前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夷平本源学会,让里边所有人和她一起死。”
“她的要求是什么?”
“黎牧不是和你说了吗?她只和你一个人谈判。所以你不去,没人能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
“……”
孟飞心想,老黎什么都没和我说!
但他没有说出来。
原来青青的意思是让我去谈判拯救人质?但她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即便朱雀在那儿,也只不过是诸多人质中的一个,不至于引起艾婷的注意。
“黎牧说希望我劝劝你,出面去和玄女谈判。”
艾婷穿上了衬衫,一颗颗地将扣子扣好,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叹息了一声。
扣紧了扣子的衬衫很好地裹住了她大小非常迷人的胸部,隆出鼓囊囊的曲线。
“我现在虽然马上要辞职,但辞职还没有批准,我就依然是梧桐市异能局的局长。
“如果是让我去,职责所在,我不能不去的。但你只不过是异能局的特聘专家。你没有这个义务。
“这事很危险,而且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又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没有人有资格和权力非要你去送死。所以我才不会劝你。”
微微嘟着嘴,她有点生闷气的样子,开始用床头的一次性梳子将睡乱了的头发收拾起来。
她在手指间套了一个弹性发圈,用左手将头发在后面盘了几圈,右手灵巧地套上发圈将头发固定住。
“玄女之所以非让你去,无非就是因为你破了负熵的案子,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要乘机报复!
“但你偏偏又非要逞这个英雄,那我就陪你去。要死一起死,我不想一个人。”
艾婷穿戴整齐,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那老女人不安好心!”
她话音刚落,孟飞只感觉眼前密密麻麻青色的流光闪过,他脸上仿佛温柔地抹过许多锋利的剃刀。
视野中的光影的残留还没有消失,厚重的木门已经像游戏中被切碎的水果一样掉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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