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剽窃
秦百川扭头看去,却是三楼一处房间之内走出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子,这女子身穿红衣,艳如桃李,似刚在房中办了什么事,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衣领的扣子尚未来得及系好。
“小桃红……”看到那女子之后,严居正脸上顿时闪过一道淫光。小桃红虽衣衫不整,可严居正并没有吃醋的意思,妓女嘛,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严大公子看得开,也想得开。
只是严大公子还有一件事不懂,皱眉开口道:“咦?小桃红今日怎的如此不守规矩?程小姐跟人谈话之际,她怎会出来凑热闹?”
“严公子,你还没看出来啊。”柔奴撅嘴道:“我家小姐虽有些名望,可受身份限制,又如何敢去得罪这些客人?要这么说下去,恐怕说到明天也说不完,程小姐不好开口打断,也只有婢子出来显露一点本事啊。”
严公子顿时恍然大悟。
果然如柔奴所说,桃红出现之后,程嫣然呵斥了一句:“桃红,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没你的事情,还不回去?”
“小姐,我只是一时兴起,给我一个机会可好?”小桃红巧笑嫣然:“如果我丢了小姐的面子,大不了就把今晚就把我赏赐给某位才子作为补偿,你意下如何?”
“好好好,桃红小姐果然有胆气!这事儿我看行!”
“这事儿我看行!”
“这事儿我看更行!”
“桃红小姐是程小姐的婢女,的确也有此资格!程小姐,给她机会!”
“给机会,给机会!”
定力极差的才子们当即山呼海啸,唯有如苏护龙这类奔着程嫣然而来的才子没有发声。程嫣然似沉吟了半晌,终于点头道:“也好,既是贵客给你求情,你便说吧。”
“多谢小姐,多谢贵客!”小桃红笑容可掬的道:“这首诗是我一个姐妹所作,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当年被生活所迫来到了青楼,后来从良嫁给了一位才子,前几年倒也还好,那才子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后来,才子始乱终弃,休了我那位姐妹。”
海风画舫传来一片骂声,全都是指责那个才子负心薄幸,如果换成了自己会如何如何。小桃红将眼底的不屑隐藏起来,娇笑道:“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我那位姐妹在跟他分别之际,留下了一首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
一众才子纷纷点头,有了小桃红前面的解说,这几句诗词虽看似没什么文采,但却胜在朴实直白,将分别之时、分别之后的情况娓娓道来,打动人心。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小桃红沉默了一下,脸上带起悲戚之色,低沉的道:“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画舫之内并不都是不学无术之徒,因此,小桃红的声音落下,不少才子便都是摇头叹息,有些情感丰富者甚至流出了泪滴。
“秦兄,这什么意思?”严居正哪里听得出名堂,只是觉得气氛不对,故而发问。“哎。”秦百川也是苦笑,对他而言,这首诗动人程度甚至跟他的《丁香花》不相上下,听严居正问话,秦百川给他解释道:“上半阙说的是两个人要分别,下半阙说的是随着分别日子临近,那位小姐日渐消瘦,但是在她心里却不怪抛弃他的男子,认为他只是被人蒙蔽,故而不愿回家而已。”
“后面四句说的是分别之后,那位女子日日思念情郎,在苦苦的等待中逐渐衰老。最动人的是后面两句,即便别后离索,她依旧无怨无悔,只希望最爱的男子不要像抛弃她一样抛弃新欢,要记得多吃饭……”秦百川又叹口气,天下痴情莫过于这等女子了。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与秦百川的情感复杂相比,严居正只是愣了愣,急急忙忙的道:“快快,记下来,记下来,以后我去了别的地方,好拿出去显摆,快快……”
柔奴等人自当从命,秦百川狠狠地白了严居正一眼,程嫣然说的没错,诗词是高尚、神圣之物,严居正这等人还真的是将之玷污了。
“海风画舫,一奴三婢,果然名不虚传。”那位苏护龙面带被打击之色,感慨的道:“婢子都已如此厉害,程小姐岂非更加了得?也罢,我等既是读书人,自应顾及颜面,当知进退。”
苏护龙好似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其余看出门道的才子也是微微摇头,自惭形秽的坐下,小桃红吃吃发笑不说话,程嫣然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结束这场无聊的诗词赛,可冷不防有人开口。
“一奴三婢固然名不虚传,可这首词却也不过尔尔。”
这人言语当中带着浓烈的骄傲与自负,顿时惹得安阳众人不快,就连程嫣然也没有说话,用沉默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唯有秦百川听到那人声音之后愣了愣,怎的在安阳又遇到了熟人?
“不过尔尔?哼,何人再次大放厥词,可敢告知名讳?苏护龙愿意讨教功夫!”见程嫣然是没戏了,但苏护龙总要给她留点好印象。
“有何不敢?”说话那人站起了身子,他一身白色书生装,生的倒也俊俏,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傲意,淡淡的道:“说起来,我跟苏兄还是本家,只是在下从小生在江陵,草字木卿。”
“苏木卿?咦?可是江陵四大才子,苏木卿苏公子?”
“肯定是他!韩石萧苏,江陵四大才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四大才子怎么了?还不是排在最末?”
“就是,以他的才华混迹江陵也就算了,跟我们的程小姐比起来天差地别!”
周围议论纷纷,秦百川也觉得有些逗,这个世界太小了,竟在安阳见到了许久许久都没有谋面的苏木卿。其实秦百川并不知道,江陵苏家虽是书香门第,但暗中却也做些漕运生意,不然哪里来的银子支持家族的开销用度?做漕运,贩海盐就离不开安阳沿海,因此苏木卿出入安阳也实属寻常。
“小桃红不过是区区婢子,苏公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也罢,既然苏公子也有兴致,不妨也做一首诗词,若是胜过小桃红,贱妾邀你上来可好?”程嫣然声音依旧柔弱。
“程小姐有命,在下又岂能不从?”苏木卿傲然的笑了笑,道:“只是我也不瞒小姐,类似的诗词我已做过数十首,并非今日原创。”
“无妨。”程嫣然倒是大度。
“好,那在下就献丑了。在下在江陵素有才名,不少人也纷纷向我求取诗词,更有甚者,有些不要脸的说书人将我的诗词融入到讲述的评书当中,令我又气又恼,可却抓不住证据。”苏木卿恨恨的咬牙道:“只希望,日后若是有人听说了我的诗词,要记得出处便是。”
苏木卿啰啰嗦嗦解释了一大堆,安阳才子没什么反应,可秦百川却睁大了眼睛,似想到了什么。可仔细再想想……丫的,这个苏木卿不会那么无耻吧?
很不幸,让秦百川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在安阳读书人的催促下,苏木卿朗声道:“若说相思,便只是一个情字!而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苏木卿这首词一出,安阳才子全都睁大了眼睛,那小桃红也是茫然的看着苏木卿。这首词借物寄情,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虽没有半字相思,却是将相思之意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且从用词华丽与寓意上来说,更胜小桃红三分。
尼玛!
安阳众人一个个呆呆傻傻,秦百川却是一句脏话便骂出了口。妈蛋,苏木卿说那些废话做铺垫的时候,秦百川就猜到了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可他以为满口仁义道德的苏木卿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没想到他还真敢!
其实想想也真就是那么回事,这个时代信息传递的极慢,就说《神雕侠侣》的影响力当初也只是局限在江陵两岸,后来随着口口先传大半年的功夫也还没有辐射到整个江陵主城,安阳这些人没听过这首词也是正常。
况且苏木卿之前把话说得圆满,即便有人听说过《神雕侠侣》,苏木卿也完全可以指责是说书人剽窃自己的诗词,在大颂,读书人口供的公信度绝对要比臭说书的要强得多的多。
“问世间情为何物……苏公子不愧是江陵四大才子,这一句便道出了人间情爱之真谛,区区相思倒是小气了一些。”程嫣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略微思量一会,程嫣然有些慌乱,倒是小觑了楼下那些客人,她搜肠刮肚,可终究难以作出一首诗词压住苏木卿的风头。
“程小姐,我亦远来,不知可有资格上得三楼?”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苏木卿意气风发。那个臭说书的怎么也想不到,哥拿着他的诗词在这耀武扬威吧?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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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木卿满心得意,三楼的程嫣然也是柳眉微敛,诚然,她海风画舫想要在安阳生存就算她再怎么清高也不得不陪一些达官贵人,这苏木卿是江陵人,在安阳虽有些影响力可毕竟受限,程嫣然还没闲到可以随便拿出时间跟他饮酒作诗。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可他这首词内蕴深远,若是她当面拒绝岂不是言而无信,落人口实?
“程小姐,莫不是在下不配?”苏木卿等了一会,再次得意洋洋的开口发问。这家伙心里暗自做着一番盘算,他垂涎云岚已久,可是因秦百川的出现导致计划泡汤,后来随着锦绣山庄、忠义勾栏、楚家工坊的介入,苏木卿骇然的发现,那个曾经在他眼里狗屎不如的秦百川竟成长到让他都极为忌惮的地步。
人生这东西最是奇妙,在望江楼苏木卿铩羽而归,可他在这海风画舫却是大出风头。别的姑且不论,就说云岚固也是美女,可毕竟卖过身,程嫣然却是不同。那一首剽窃来的词,换程小姐一面,以后再努努力把她搞上床,不知道那个臭说书的知道后会不会气到尿血。
“不愧是江陵四大才子之一,公子的才华让贱妾仰慕得紧。”程嫣然不得不开口,沉吟了一下道:“贱妾才疏学浅,尚无好句能胜过公子之词。贱妾倒是有意邀请公子上来,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安阳地界饱学之士甚众,想必还不服公子。”
“哦?”苏木卿冷笑一声,他也多少也懂得一些心计,程嫣然示弱而且故意提到了安阳学子,分明是想借助旁人的力量追回一局。
程嫣然知道他看出了端倪,不过她也不在意,这本来就不是阴谋,而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她索性把话说开:“今日大家兴致颇高,不知我安阳地界可有人愿意代替贱妾跟苏公子切磋一番?若是胜了,贱妾愿在三楼闺房设宴,与贵客促膝长谈。”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安阳众多才子纷纷眼里露出精芒,同样是吃饭,在三楼客堂与闺房这可是有很大的区别。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有谁能进入程小姐的闺房,到时候一旦有人进去,就算什么都没干也足以让人嫉妒。
“程小姐何必多此一举?”安阳众人情绪虽然激动,可等了一会依旧没人开口,那苏木卿冷笑道:“我先前已经说过,这首词是以前所做,已被一些不要脸的说书人编入评书,由此可见这首词必定是经过本公子多次推敲。安阳读书人虽多,恐怕短时间内却无人能够再得佳句。”
苏木卿不动声色,先是自吹自擂的表达了自己牛叉,后面那句却也没有打击安阳人,只说众人不是没有才学只是时间不够,为安阳人留了足够的脸面。
“这个小白脸想必也是早就听说了程小姐的大名,不然也不会早作准备。”
“这就叫有备而来啊!这家伙虽然欠抽,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似这等词,只要给我一个时辰,我便能做出三首,个顶个的亮瞎他的狗眼。”
“仁兄说得没错,给我一个时辰我也能作出五首。”
顺着苏木卿给的台阶,沉寂了许久的安阳才子互相吹捧,说得面红耳赤还不愿罢手。三楼程嫣然脸色越来越难看,苏木卿一副胜劵在握的模样,幔帐之内的严居正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那个江陵来的苏木卿也不是个好东西!不就是会作首词吗?也敢对程小姐咄咄相逼?”
“喏,严兄是想为程小姐出口气?”秦百川也觉得胸口发闷,娘的,拿着老子的诗出来招摇撞骗也就是了,还时时刻刻不忘用臭说书的称呼打击自己,丫的。
见秦百川脸色不太好看,严居正打了个哆嗦,咧嘴道:“秦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问我窑子里这一套,愚兄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可要是作湿……哎,这半个月读书太多,脑子涨得疼。”
“涨得疼没关系,我帮你捋一捋。”秦百川嘿嘿一笑,意味深长。
又等了足足小半盏茶的功夫,程嫣然见楼下喧嚣如故,可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跟苏木卿比试,她深吸口气,轻哼一声:“看来是贱妾的要求太高了,抑或安阳才子不愿得罪原来的客人……好吧,苏公子便请移步三楼,贱妾亲自伺候。”
“早该如此。”苏木卿得意的大笑,在安阳才子羡慕的目光当中作势便要迈步。
“等一等。”苏木卿脚步刚动,就听到二楼幔帐当中传来严居正倨傲的声音:“本公子本是过来寻欢作乐,不打算理会这些事情。可是苏公子咄咄逼人,程小姐言语当中又充斥了无奈之意,没办法,作为安阳人我总不能置身事外。”
“阁下是什么人?”事情都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苏木卿沉声问道。
“严、居、正!”幔帐里声音高昂,严大公子大声报出了名讳。
“严居正?”苏木卿怔了怔,严府在安阳的势力他非常清楚,那严老爷子虽不理江湖事,可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苏木卿一个外来人哪里敢得罪。当下抱拳勉强笑道:“原来是严公子,久仰久仰。”
“哟,我当二楼里面是谁呢,原来是严大公子啊!哈哈,大公子,听说你前段时间在这里跟人发生冲突,可是养好了伤?”
“兄台,这你可说错啦!咱们严大公子不是被人打,而是这段时间在家用工苦读,准备考取一个状元呢!”
“没错没错,以严大公子的才华,若是遇到女人做主考,说不定一个字都不用写,用银子都能把她砸躺下!”
“哈哈哈……”楼上楼下传来肆无忌惮的大笑,秦百川也几乎笑喷,看来严大公子在这海风画舫名气还不小。
“哼,你们这群窝囊废,都给本公子住口!”楼下起哄那些人平时跟严居正都有些交情,他们公开在秦百川的面前揭自己的老底,严居正面子上挂不住:“程小姐已经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你们还有脸笑本公子?算了,跟你们这群脑袋里装的都是春宫图的家伙没有道理可讲,竖起你们的狗耳,看本公子如何力挽狂澜!”
严居正说得认真,可那些人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纷纷笑得前仰后合,更加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倒是三楼的程嫣然说了句公道话:“不管严公子能否力挽狂澜,单这份勇气便让贱妾感动。可惜,严府老爷规定公子不得擅自踏上三楼,否则无论今日结果如何,贱妾都要当面感谢公子。”
秦百川暗笑,程嫣然说的不过是场面话,借严居正的举动指责那些才子无人替自己抵挡一把,根本就不是诚心邀请严居正上楼。可那严居正却是大喜过望,在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抱拳道:“小姐放心,待我战败苏木卿便可以上得三楼,有人挑衅在先,我被动接招在后,就算叔父知道也挑不出毛病。”
严居正的话自又是惹来一阵大笑,你要能战败苏木卿,那安阳的读书人不如都一头撞死算了。程嫣然微摇了摇头,不过却也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便道:“公子既有信心,那便请吧。”
“好!”严居正骄傲的环顾了一圈众人,重新回到幔帐内坐下,不多时便听到他的声音在画舫内滚滚飘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嘎……”
严大公子这一开口,原本打算看他笑话安阳才子顿时发出了好像被人踩到了脖子的声音,那程嫣然也是心里一跳,木然抬头。
虽然严大公子没有讲述词的来历,也没做任何铺垫,但这首词聊聊几语便勾勒出了一幅悲伤的场面:十年生死,音声断绝,便只有一处凄凉的孤坟。过往的一切即便不去思量,也会浮现心头,不能自已。
目光飘忽间,程嫣然似乎看到一位身穿蓑衣,头发花白,满脸风尘的男子在清理坟头的杂草,那坟内掩埋的是他的爱人,可即便他爱人看到此时的自己估计也认不出来了。因为,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才子,已经苍老,再也不复当年。
众人齐齐抬头张望,却听那严居正继续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聊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下阕紧承上阕,有所思,必有所梦,梦到十年前那充满欢乐、安逸的生活,再想想现在的生离死别,言语已经苍白,便唯有泪水滚滚。年年常断,明月短松,哀婉凄凉的相思之意,萦回不绝,令人闻声拭泪而叹。
“不可能,这不可能……”苏木卿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剽窃的那首词固然会千古流传,可严居正这一首更是霸道,前者利用大雁描述相思,以物寄情,后一首则是以人入手,给众人展现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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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昌、娼、唱!
严居正这一开口便是震慑了众人,按照安阳才子对严居正的了解,这货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这等诗词,可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任何人都无法反驳。【】严居正早就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异样,他再次站起身来到幔帐门口,用身子遮挡住众人的视线,不让人看到秦百川之后,这才对苏木卿冷哼道:“苏公子,我这首词你又怎么说?”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如此。”不等苏木卿开口,程嫣然便抢先笑道:“也不知严大公子从何处请来了西席,竟然将你**至此……也罢,严大公子便请上来三楼,贱妾亲自作陪。”
“这……不太好吧?”严居正脑袋嗡嗡作响,我了个老天爷啊,海风画舫来了太多次,那程嫣然更是他心中朝思暮想、高不可攀的女神,现在一个跟女神畅谈人生理想的机会明晃晃的摆在面前,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等等!”严居正错愕之间,苏木卿却有些按捺不住:“严公子倒是一番好才华,不过既是比诗斗词,哪有一首定胜负的道理?苏某不才,愿与严公子比试楹联功夫!”
“苏公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程嫣然本来就不太在乎苏木卿,见他死缠烂打,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快:“贱妾刚才已经说过,谁能做出相思意境诗词,若得贱妾认可便能上得三楼,又何时说过这是一场比试?”
“在座的都是才学之人,严公子这首词震古烁今,别说苏公子只是江陵四大才子之末,就算是江陵清风书院的韩春生复生,恐怕也要甘拜下风。”程嫣然也是得理不让人,冷哼道。
程嫣然语气越来越是急促,苏木卿当即便涨红了一张脸,哪里敢接程嫣然的话茬,颇有些底气不足的争辩道:“程小姐,那清风书院的韩春生已过世多年,自古死者为大,当众评说有欠妥当。”
程嫣然嘴角带着一丝轻蔑,淡淡的道:“说得也是,死者为大不去评说,但我依旧认为,名声在外的清风书院的才子们,也断做不出这等意境的诗词。况且,今天的事说到底也是贱妾和诸位贵客的玩闹,苏公子又岂能做得了主?贱妾听说,‘两火为炎,既然不是盐酱之盐,为何加水便淡’,又应作何解释?”
程嫣然一语双关,首先开口告诉苏木卿这海风画舫是我程嫣然的地盘,我想邀请谁上来谁就上来,跟你苏公子没什么关系。后面是一副对联,以两个火字组成炎热的炎,又利用同音引出盐字,再说加水变淡,暗指苏木卿多管闲(咸)事。另一方面,你苏木卿不是要比楹联功夫吗?来,让我亲自会一会你。
苏木卿脸色瞬息万变,程嫣然这个上联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这上联运用了拆字,同音,又蕴含了指责自己的意思,短时间内他苏木卿又如何能够对上?
苏木卿的沉默换来了安阳众人的冷笑与不屑,在才学方面江陵一直都比安阳出名,今日他苏木卿吃了瘪,也算让他们江陵人见识见识安阳人的本事!
苏木卿不知所措,那程嫣然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点到即止,也不过多为难,声音温和的道:“苏公子今日花费由我海风画舫承担,此时我打算邀请严公子上楼,然后再为诸位献唱一曲,如何?”
听程小姐还要唱曲,周围看客大声催促:“苏公子,程小姐给你台阶,不要放不下脸面!认真的说,以程小姐的才华就算清风书院那个什么薛夫子也远远不及,输给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就是啊,只可惜程小姐是女儿身,不然一定能位列朝廷一品大员!啧啧,两火为炎,既然不是盐酱之盐,为何加水便淡,这等对联,只怕天上人间没有一人能够对上!”
苏木卿摇头一叹,正打算自认倒霉退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听到二楼楼梯口猛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无非是一个拆字同音用来讽刺旁人的上联而已,这有何难?”
“咦?”程嫣然早已重新掌控了场面,一众才子根本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开口发难。纷纷扭头看去,只见楼梯口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女子,她身后还站着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
安阳这些才子可能都不知道这女子的来历,可刚听到声音秦百川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薛诗涵回来了……清风书院在大颂名望极高,拥有无数的崇拜者,可地位越高,明里暗里也总会有人不服,就好像武侠小说中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就总有些人要去找少林寺的麻烦。
刚才在程嫣然与苏木卿的对话中,那位花魁也曾多次拿清风书院作为例子,那些附和的人群中更有人明确说了薛夫子不如程嫣然,都是心高气傲的才女,这俩妞碰到了一起还能不擦出火花?
苏木卿看到薛诗涵之后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可这货却没有开口。他面对秦百川的时候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但薛诗涵的身份地位远非他可比,贸然开口若是薛诗涵不给回应,更是丢了面子。
程嫣然在楼上遥遥的看着薛诗涵,有女子出现在海风画舫倒极为少见,虽然那女子说话不太客气,但摸不透对方的来历程嫣然也不打算得罪人:“姐姐教训的对,无非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对联,何必跟贱妾一般见识?”
“一个上不的台面的对联都要逼得我江陵才子退避三舍,若是程小姐拿出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岂不是这天下再无江陵人的立足之地?”薛诗涵本来就对这个海风画舫恶意多多,再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事情的经过,更是存了挑衅的心思:“小女子读过几年书,就代表江陵人领教程小姐的才华。哼,两火为炎,既然不是盐酱之盐,为何加水便淡,那我也告诉你,两日为昌,既然不是娼妓之娼,为何加口便唱。”
“噗!”
薛诗涵这副下联出口,程嫣然顿时面沉如水,而整个海风画舫不少正在喝酒的读书人全部将酒水喷了出去,老半天都合拢不是嘴巴。秦百川更是一个劲儿的掐大腿,完了完了,薛诗涵这妞积累多大的怨气啊,出口就是伤人!
抛开周围这复杂的场景来说,薛诗涵这下联对的是妙到巅峰,挑不出一点毛病。同样运用了拆字,同音的手法,更可怕的是,程嫣然再怎么卖艺不卖身,再怎么有名气,可终究是个娼妓。撕破脸面点破程嫣然的身份不说,薛诗涵更是用一个“唱”字抨击了程嫣然要再唱一曲的说法,用字犀利,言语似刀。
在场的安阳人有心想要为程小姐出头,可发难的偏偏又是一个女子,而且这种女子相斗的场面似乎平时也根本看不到。因此,略微愣了一会儿之后,看客们便都偃旗息鼓,竟看事态发展。
“贱妾被生计所迫经营海风画舫,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亏心事,姐姐为何出言不逊?”心里已经火到了极点,被程嫣然生生压制。
“人有三重罪,杀,盗,淫。海风画舫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做的是**生意,这还不叫伤天害理?天下谋生的差事多了去,更无须用‘生计’二字以偏概全?”薛诗涵针锋相对:“也少说这些废话,诗词还是楹联,程小姐便继续吧!”
薛诗涵摆明了是要一争高下,而且似乎还关系到江陵与安阳之争,程嫣然眯缝了一下眼睛,也是涌起一团怒意,冷声道:“淫的确是重罪,但‘诵经可消罪,人敬神明可往生’。”
“一派胡言!”薛诗涵不屑的撇嘴,挑眉道:“这一联我对不出,不过我也有一个上联,请程小姐鉴赏:诵经可消罪?呵,阎罗难道怕和尚?”
众人听说这女子对不出来神色先是一松,待等她把话说完却又个个沉思。程小姐的上联是为淫在找借口,说人犯了淫戒之后只要诵经、忏悔就能消灭罪业,发自内心的尊敬神明就能往生。
薛诗涵不是对不出下联,只是认为这上联出的有问题,先是一个疑问句,表示怀疑,随后又用一个疑问句,指的是若是有人纵欲过度而死亡,和尚诵经难不成还能挽回他的性命?
“罪是罪,福是福,两者也不能混为一谈。”程嫣然知道遇到了一个强劲儿的对手,沉吟了一下又道:“海风画舫每年上交官府不菲的银子,这些银子用来修桥铺路,供奉神明,在场人人都有功德。”
“你想说什么?”薛诗涵催促了一句。
“我想说,‘钱财可通九霄幽冥,神明护佑万福无穷’。”因为身份的关系处处陷于被动,程嫣然不得不再次寻找借口。
“这一联我还是对不上,但我又想问,钱财可通九霄幽冥?那诸佛菩萨岂非贪官?”
“厉害。”安阳众人对薛诗涵已经生出了敬畏心,因此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可秦百川却是忍不住点头,诚心诚意的说出了两字。这一联跟上联一般无二,程嫣然的立意以鬼神为基,可在薛诗涵的攻势之下根本站不住脚。
“阁下何人?”程嫣然平静的脸色涌出一股怒意,眼底竟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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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已告罄,来杭州一周了,一个字都没写。哎,尽量保持不断更,尽快恢复更新,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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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三国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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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诗涵也察觉到程嫣然的怒意,可在她看来明明是程嫣然挑衅在先,她薛诗涵被动应战在后,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小说==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抬头道:“程小姐若想吃水果,还要问它是从哪棵树上长出来?”
“有理。”薛诗涵不愿报出来历,程嫣然也不追问,哼道:“贱妾也看出来了,小姐想必也是江陵人士,此番前来恐怕是要立威。贱妾才疏学浅,便跟你比上一比。”
“求之不得。”薛诗涵傲然抬头,静等程嫣然开口。
“贱妾有一联,鹦鹉能言难似凤。”程嫣然略一沉吟便出了一个上联。这一联指的是鹦鹉虽然能学人说话,可它终究比不上凤凰。这一联出的不算难,程嫣然是在指责薛诗涵刚才“以对问对”,暗指她能言善辩。
“牝鸡虽唱不如莺。”薛诗涵几乎想都不想,马上作出了下联。这一联字面的意思同样简单,牝鸡就是母鸡,母鸡就算能发出声音可也不如黄莺。除字面意思之外,上一联程嫣然责她能言善辩,薛诗涵以“牝鸡”代指程嫣然的职业,更加讽刺。
海风画舫的看客全都咧嘴,这场比试刚拉开序幕俩人就都嘴里不饶人,看样子今天是有热闹看了。唯有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哎,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哟!
“姐姐请看——”程嫣然目光一扫,看到龟奴抱着木柴正要往厅内的火炉中添火,一时计上心来,指着木柴道:“此木为柴山山出。”
这一联再次运用了拆字组合的手法,“此木”组合起来是“柴”字,两个山叠加在一起是个“出”字。拆字组合或许不难,难的是程嫣然信手拈来,足见其才思敏捷。
薛诗涵皱了皱眉头,海风画舫的花魁明传安阳也的确不能小看。她稍微沉吟了一下,见炉子中火光跃动,青烟蒸腾,当即便有了想法:“因火成烟夕夕多。”
“好啊!”海风画舫的气氛虽有些剑拔弩张,但薛诗涵对出下联之后,还是有人忍不住抚掌叫好。
这下联同样运用拆字组合,难能可贵的是承接上联木柴而来,说木柴“因火”而变成了“烟”,而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家家户户开锅造饭,正是夕夕“多”。
程嫣然目光收缩,碰巧此时海风画舫飘荡至礁石岸边,从三楼的窗户里看到海面上飘荡着一些干枯的树木,程嫣然又开口道:“山石岩前古木枯。”
几轮交锋中薛诗涵始终牢牢占据上风,这回更是想也不想:“白水泉中日月明。”
“小姐好本事。”几次试探依旧没有摸清楚薛诗涵的底线,程嫣然面色严肃,沉声道:“安阳住户十有.做得是海上生意,那‘炭去盐归,黑白分明山水货’。”
众人连连颔首,安阳东侧便是深山老林,有些人将木制成炭,运送到海外岛屿换取私盐回来贩卖,炭黑盐白,一出自山中,一取自水中,这一联的意境超出前一联太多。
“程小姐恃才放旷,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那我须让你知道,南才北戏,贵贱分明上下人。”薛诗涵目光犀利,沉声开口。
“咦?这位小姐,你们比试楹联也就是了,为何要把我等也牵扯进去?”薛诗涵这一联开口,便好像在茅坑里扔了一块石头,安阳那些看热闹的才子顿时炸开了锅。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江陵在安阳之南,所谓“南才北戏”也仅限于才华方面,薛诗涵这一联的意思是南方江陵的读书人在学问上是“才子,才学之人”,安阳只是“戏子,贻笑大方而已”,后面那句薛诗涵依旧是用自己跟程嫣然的身份做比较,一副教训的姿态。
“这位小姐,楹联比试本是风雅之事,为何要咄咄相逼?”程嫣然握紧了小拳头,她对自己的才华极为自负,可真就想不到会在自己门口遇到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清风书院的学识,能否入你的法眼?”薛诗涵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过分,可是没办法,清风书院是大颂仅次于国子监的学府,书院名望不许任何人玷污。
“小姐是清风书院的人?”程嫣然猛然意识到这个女子为何三番五次的挑衅。
“正是!”薛诗涵挺起了胸膛,原本吵吵闹闹的看客也纷纷安静下去,神色中满是震惊。
“难怪,这就难怪了。”程嫣然忽然发出轻笑。
“程小姐,我并无为难你的意思,适才言语当中多多得罪,也请你海涵。”维护书院名声的目的已经达到,薛诗涵不打算再做纠缠,可就在她准备适可而止的时候,程嫣然冷笑开口。
“且慢!清风书院跑到我海风画舫耀武扬威,占了便宜之后就想离开?”程嫣然声音略微有些发冷,似乎对清风书院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那你又想如何?”薛诗涵皱眉,这个程嫣然怎的如此给脸不要?
“简单,你我再比试一轮,三个楹联定胜负。”程嫣然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你若赢了我便当面道歉,但凡日后有清风书院的人到来海风画舫,贱妾跪地相迎。”
“你——”薛诗涵心中一跳,跪地相迎,这彩头可不小。
“若是你输,便代表清风书院鞠躬致歉。”在别人看来一个下跪,一个鞠躬看似天差地别,可以薛诗涵那浓浓的骄傲,让她代表清风书院鞠躬道歉简直跟杀了她没什么分别。
薛诗涵刚刚消散的怒意瞬间冲到心口,正要点头答应那程嫣然又开口打断:“刚才所说是海风画舫与清风书院作赌,我还有一个你我二人的私赌。”
“说!”薛诗涵脸色阴沉。
“谁若输了,便从在场的众人当中选择一位男子成亲可好?”程嫣然声音不大,可说出的话石破天惊。
“你,你……”薛诗涵浑然想不到程嫣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说法,若是不答应吧只怕弱了清风书院的面子,可若是答应了……万一输了呢?虽然薛诗涵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可婚姻大事又哪里如如此草率?
倒是海风画舫的那些才子在微微发愣之后,竟爆发出冲天的叫好声。
“好好,好,哈哈,程小姐果然有气魄!”
“一个是清风书院的才女,一个是海风画舫的花魁,啧啧,想想都让人心动啊!”
“我勒个去,在场选择一个男子成亲,咳咳,大家机会均等啊!”
“答应她,答应她!”
反正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群情激荡之下,阵阵嘶吼便如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夫子……”薛诗涵脸色铁青,凌天兆在她身后小声道:“犯不着跟一个青楼花魁较劲儿,不如我拿出令牌,教训她一番,此事就此作罢?”
“不行。”薛诗涵果断摇头,凌天兆的那枚令牌事关重大,又岂能轻易示人?
“那不然……我去请秦大哥替你?”凌天兆试探的说了一句,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位夫子有惊世之学,可潜意识里又认为她似乎距离秦大哥还有不小的差距,今天这比试要是有秦大哥出手,程嫣然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说我倒是忘了。”薛诗涵神色一松,低低的道:“我有把握与程嫣然一战,但保险起见,你趁人不注意去幔帐找秦百川,若一旦形势对我不利,便请他出手帮我解决危机。”
薛诗涵交代了一句,可想想自己跟秦百川似乎没什么交情,她又皱眉补充道:“那人天生的商贾思维,没有利益恐怕也未必会出手。你转告他,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只要帮了忙,清风书院明年从锦绣山庄订购一批花卉,而我也欠他一个人情。”
“夫子放心,人不亲水还亲呢,秦大哥不会袖手旁观。”凌天兆点了点头,悄悄退后了半步。
“怎么,不敢答应?”程嫣然的视线一直落在薛诗涵身上,见她似乎商量出了什么办法,程嫣然再次开口。
“我有何不敢?”将秦百川作为后盾,薛诗涵自信心又增强了不少:“且说如何比试。”
“姐姐好胆气,倒是让贱妾刮目相看。”程嫣然嗤笑一声:“很简单,猜铜板正反面,对者有两次出联机会,负者只有一次,听天由命,与人无尤。”
“来吧。”薛诗涵干净利落。
程嫣然淡然一笑,为公平起见倒是把抛铜板的机会让给了薛诗涵,薛诗涵也不在乎先后,随便一抛,她猜正面可出现的却是反面,也就是说程嫣然获得了出两个上联的机会。
众人屏气凝神,程嫣然也不矫情:“承让……贱妾久居画舫,专喜说书先生讲一些故事,尤其是对《三国评话》情有独钟。”程嫣然停顿了一会,显然她要出的题目跟《三国评话》有关。
“请。”《三国平话》虽然不是什么正统典籍,但故事恢弘壮阔,薛诗涵也是熟悉其典故。
“《三国评话》当中贱妾最喜智如妖的孔明先生,想他‘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那是何等的忠义,何等的豪情,贱妾佩服的紧。”谈笑间,程嫣然便说出了自己的上联。
海风画舫一众才子纷纷皱眉,《三国评话》不是什么稀罕物,可程嫣然这一联却是将那位孔明先生收服东川、西川、八阵图、六出祁山、七擒孟获、五丈原陨落、三顾茅庐等等典故全部说出,其中更是以孔明一生所做大事为时间跨度,若非熟读《三国评话》恐怕万难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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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三教三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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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画舫内瞬间静谧一片,这场比试事关她们的终身大事,俩人估计都要拿出真本事了。
二楼幔帐之中,看热闹的严居正连连撇嘴:“《三国评话》那种书籍宣扬的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偏偏程小姐喜欢。要我说啊,还不如躲在房中多看看春宫图也比这个过瘾。”
“严兄说得对。”秦百川也觉得无聊,薛诗涵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人家不就是说了清风书院几句不是,你犯得着这样?那程嫣然也不是好东西,薛诗涵明明都已经要走了,为啥你还要横生事端?
“不过她们这样比试下去也好。”严居正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吟吟的说道:“以薛夫子的才华,恐怕程小姐不是对手。”
“咦?”秦百川有些意外:“严兄,程小姐不是你的女神吗?为何你希望薛诗涵赢?”
“这还得多谢秦兄啊!”严居正嘿嘿笑道:“方才你教我的那一首‘十年生死两茫茫’早已打动了程小姐的芳心,试问这海风画舫还能有本公子今日的风骚?嘿嘿,说不定程小姐是仰慕我的才华,所以才提出跟薛夫子比试,故意输给她,然后顺理成章的下嫁给我。”
严居正越说越说激动,脸上的肥肉都泛着光泽,秦百川目光古怪,严居正却很认真的抱拳:“秦兄,这件事若是成了,你居功至伟!到时候我与程小姐洞房花烛之时,必定给你一个天大的红包,如你愿意,也可以收我跟嫣然的婴孩儿为子,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你妹……”秦百川再次被震惊了,丫的,这严居正应该是典型的射手座,八字还没一撇他孩子都想出来了。
秦百川跟严居正闲聊的功夫,薛诗涵经过一番仔细思量已经开口:“碰巧我也喜欢孔明先生,想他出得茅庐之际,‘先取西蜀,后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里变金木土圭爻卦,水面偏能用火攻’,实在是令人叹服。”
薛诗涵说出下联,海风画舫看客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程嫣然上一联虽说了孔明先生一生所做大事,可毕竟有所遗漏,而这位鹅黄色长衫女子竟将之全部补齐,孔明先生一生纵横,至此全部呈现在众人眼前。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上联从一到十无序排列,下联则是以东南西北以及金木水火土应对,毫无破绽。
“很好,轮到你了。”程嫣然脸上也带着一抹凝重,这上联是她苦思敏想许久之后而得出,沉吟数月并无合适的下联,没想到却被那女子弹指间对出,这样她也颇感到一些压力。不过这压力无关成亲与否,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学识深不可测而已。
薛诗涵微握了一下拳头,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了锦绣山庄曾看到过的“墨泉”二字,这一联是千古绝对,程嫣然无论如何都猜不出来。可是一来书院夫子若是抄袭他人只恐被人笑话,二来程嫣然虽然可恨,不过这却也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
想到这,薛诗涵果断摒弃了一闪而过的点头,沉声道:“我这上联有个典故。”
“愿闻其详。”程嫣然凝神以待。
“一个人即便是做尽坏事、丧尽天良,在他父母眼里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情感至深。”薛诗涵说的是事实,全场并无一人反驳:“三年前,我与书院夫子路过刑场,刑场即将处决一位罪行累累的恶犯,围观百姓一片谩骂之声,唯有恶犯白发苍苍的母亲跪在刑场前,心疼儿子,泪如雨下,可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儿子求情。”
“可以理解。”薛诗涵这个典故倒也动人,程嫣然叹口气。
“归来路上,我见湖面莲花开的艳丽,一时心有所感,想出一个上联。”薛诗涵交代清楚这一联的来历,这才开口道:“莲子心中苦。”
这一联只有五个字,但是听完之后,程嫣然便是皱起了眉头。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莲子心是苦的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可这一联却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莲子,莲子,怜子,怜子,这一联的寓意分明是说那老妇人疼惜自己的儿子受罪,她又不能承担,不能解决,心里满是苦楚。
程嫣然在三楼来回走了几步,苦思良久并无良策,正准备开口拖延一点时间,目光不经意看到桌旁果盘,脸上顿时闪过一道喜色。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位小姐,我虽不喜清风书院,但却敬佩你的为人。若你不说出典故,恐怕这一联我便是输了。”
“清风书院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薛诗涵抬头道。
“莲子心中苦,我便对你‘梨儿腹内酸吧’。”程嫣然笑道。
“妙,实在是妙啊!”
早已琢磨了许久的安阳才子顿时发声,怜子心中苦,“离儿”腹内酸,这下联端的是天衣无缝。
“最后一联,一决胜负。”两幅对联完毕,程嫣然跟薛诗涵不分伯仲,因此这第三联便是关键。
薛诗涵凝神以待,程嫣然也不急开口,画舫的气氛再次压抑下来,凌天兆担心出现意外,趁人不备绕过薛诗涵,快步回到了秦百川的幔帐当中。
“出去!”柔奴等三人依旧在座,凌天兆也管不了是不是不客气,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沉着脸吩咐。
这位公子出手的大方程度竟不弱于严居正,三个女奴面带喜色,不过却把征询的目光看向了严居正。
“只怕本公子今日要由你家小姐亲自侍寝,你们出去吧。”严居正摆了摆手,得意洋洋。
“是。”柔奴笑呵呵的捏了严居正一把,又对凌天兆行礼表示感谢,最后收了银子带着另外两个女子离开,那两个女子走的时候面色还带着潮红,含情脉脉的看了秦百川一眼。
“秦大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凌天兆坐在秦百川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天兆,都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想泡妞就有大把女子送上门,可我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你敢不敢多给我点时间?”秦百川一脸的苦闷,薛诗涵跟程嫣然斗得不亦乐乎,秦百川在幔帐里面斗“湿”也正在兴头上。
“区区女子而已,秦大哥看上哪家的小姐便告诉我,由我亲自开口,定让你得偿所愿!”凌天兆急急的道。
“口气真大。”秦百川呵呵一笑。
“秦大哥,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凌天兆趴在秦百川的耳边,忧心如焚:“待会若是薛夫子对不上程嫣然的楹联,请秦大哥出手相帮!”
“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秦百川睁大了眼睛,咧嘴道:“薛夫子那可是江陵第一才女,她都对不上我就能对得上?况且,她们俩人光明正大的比试,我横插一脚干什么?还不如坐在这里看戏。”
“秦大哥,我也相信夫子的才学,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凌天兆握了握拳头:“再说,今天若不是秦大哥带夫子来海风画舫,夫子也不会遇到这事儿,所以你根本脱不了干系。”
“我次奥,天兆,你说话敢不敢凭良心?”秦百川蛋碎的道:“什么叫我带她来画舫?明明是你们自己跟来的好吗?”
“秦兄说的没错,我可以作证。”严居正深以为然的点头。
“人嘴两张皮,反正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回到江陵大肆宣扬,你没带也是带了。”凌天兆阴险的道:“那天楚家寿宴上我可察觉到了,瞿大庄主似乎对薛夫子有些敌意,若是她知道你趁外出的机会带着薛夫子来海风画舫……嘿嘿,秦大哥,到时候你要如何解释?”
“哈?”秦百川愣愣的看着凌天兆,在他意识里这小伙饱读诗书,应该是个很正直的人啊,怎的耍起无赖跟自己都有得一拼?
“别那么看着我,了解秦大哥的事情多了,本来不会的也都会了。秦大哥,你虽不愿收我为徒,咱们却已有了师徒之实。”能让秦百川露出这副表情,凌天兆觉得很骄傲。
“少扯淡。任由你说破大天,这个忙我帮不了,也没能力。”秦百川摇头:“其实这件事要我说还是怪薛诗涵,程嫣然都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没事儿出什么风头?”
“秦大哥,事关清风书院的名声,薛夫子又怎能不开口?换句话说,有人背后数落锦绣山庄的不是,你听到了又该如何?”凌天兆反问。
秦百川这回倒是无话可说,有人要是敢说锦绣山庄或瞿溪的不是,不管对方什么来头,也不管在哪儿,秦百川会打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
凌天兆正要再次劝说,外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程嫣然的声音已传了出来:“虽不知姓名,但小姐光明磊落,贱妾也不弄虚作假。这第三联不是我所出,而是当年游玩之际在一处废弃的千年古刹的僧舍当中发现,只有上联并无下联,可谓千古绝对。不知小姐可敢一试?”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薛诗涵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
“那你便仔细听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对,程嫣然脸上一片圣洁之色:“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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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一叶一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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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百川声音落下,整个海风画舫顿时哗然,诚然,秦百川的确是横生枝节打断了两位女子激情四射的比试,可他这幅下联却又是少见的稀世之作,又令众人心下叹服,因此指责他多生事端者有之,感慨敬佩之人亦大有人在。
“哼。”三楼程嫣然发出一声冷哼,声音虽不大可却硬是将众人的喧嚣压制下去:“公子避重就轻,蓄意破坏我与那位小姐之间的比试,可是不把我海风画舫放在眼里?”
“程小姐此话何意?”有凌天兆的太子五龙令,还有猴子贴身保护,秦百川自是有恃无恐,笑道:“方才程小姐说那是一幅千古绝对,我只是一时按捺不住,有感而发而已。算啦,程小姐若是认为在下破坏了比试,那就再出一联好啦。”
秦百川的回答听着好像合理,可程嫣然几乎被气得一口血喷出去。这样的对联可遇而不可求,你让我再出一联,你当这种千古绝对是菜市场的大白菜?这一时之间,我又要去哪里寻得?
薛诗涵低头反复思量了一番秦百川的这下联,别看大才女面对程嫣然的时候满脸的倨傲,可再看向秦百川所处幔帐的时候,眼里既是敬佩,又是感激。敬佩的是这秦百川才思敏捷,几次都令她薛诗涵汗颜无地,感激的是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他总算是为自己出头。
薛诗涵心里虽松口气,可神态上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自古画舫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她有清风书院作为后盾,程嫣然也好,哪怕是沿海德生公也罢,都不敢乱来,可秦百川不同。
一念至此,薛诗涵站出身来,点破了他的身份:“程小姐,方才对上你对子的秦百川、秦先生正是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其腹中才华惊天动地,薛诗涵也要甘拜下风。由此说来,程小姐不敌秦先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此事就此作罢。”
“果然是臭说书的!”苏木卿脑袋嗡的一声,秦百川说话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声音耳熟,最终的结果竟跟自己的猜想一般无二,苏木卿只觉得头皮发麻。自己抄袭了他一首词跑到海风画舫装叉,可却被人全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秦百川还是以前的身份那也罢了,苏木卿还能争辩几句,可他何时竟又成了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苏木卿感觉自己像猴子一样被自己戏耍,哪里还有脸面多待,趁人不注意悄悄的退了出去。
倒是安阳那些读书人听薛诗涵报出名讳,一下子炸了锅。
“我当谁这么厉害,能逼得程小姐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原来是薛诗涵,薛夫子!”
“是啊是啊,江陵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怎么了,还不是敌不过咱们的程小姐?”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单从才华上而论,程小姐和薛夫子应该是在伯仲之间。程小姐拿了一副千古绝对为题,就算胜了也不值得夸耀。”
“仁兄一番话点醒梦中人,只是不知道那秦百川什么来头,怎么可能身负这般才华,我等却没有听过?”
“管他什么来头,本来今天程小姐和薛夫子必有一人要当场出嫁,可现在好了,全都被姓秦的破坏了!”
……
“果然是薛夫子。”楼上楼下吵成一片,在薛诗涵报出名号之后程嫣然倒是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只是薛诗涵的话让她很不爽:“比试之前我们说的清楚,公平公正,必须要分个高下。不管那位秦先生是何身份,规则始终不由人肆意破坏,你们这般联合起来,难道是欺我海风画舫无人?”
“秦先生在书院地位极高,他怎么做事我也无权干涉。”纵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可这时候薛诗涵也只能强词夺理:“况且秦先生也说了,他只是一时按捺不住技痒而已,若程小姐执意比试,便请继续出题,我接着便是。”
“外界传言清风书院的人刚正不阿,可在我看来却全都是巧辞善令之徒。”因秦百川的出现打破了自己已经掌握的主动,程嫣然的语气不算客气:“既然这样,比试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会了账,就此离开,日后海风画舫绝不许你们踏入半步!”
薛诗涵脸色一沉,从心说,如果薛诗涵站在程嫣然的角度可能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人家并不过分。可薛诗涵如果扭头就走,且不说秦百川会不会答应,就是这事儿传扬出去,也得有人说清风书院在海风画舫碰了钉子,灰溜溜的离开了。她薛诗涵不在乎个人的名声,可牵扯到了书院绝对不能退让半分。
“我若是不走呢?”心里做出决定,薛诗涵沉声道。
“你还要如何?”程嫣然觉得有些烦,江陵的这些读书人还敢不敢要点脸面?非要逼自己把他们赶尽杀绝?
“方才你那一联虽是千古绝对,但若我再思考片刻,必定能说出下联。因此,你我的比试我不算输,你也不算赢。”薛诗涵的借口不算太合适,程嫣然冷哼一声可也无从反驳。
“程小姐你自己也说了,楹联比试就必须要分出一个高下,既如此,不如就让秦先生代替我领教程小姐的功夫如何?”薛诗涵提议道。
“清风书院的夫子数十位,走了一个薛诗涵,又来了一个秦百川,若这样车轮战下去,我又如何能赢?”程嫣然不屑的道:“薛夫子打得一副好算盘。”
“程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言语当中对清风书院处处带有敌意,既存了打压书院的心思,又何必理会跟你比试的是薛诗涵还是秦百川?”薛诗涵哼声道:“你也放心,秦先生替我出战,我跟你的赌约依旧作数,若他输了,薛诗涵可以拜你为师,在场的男子由你指定,我心甘情愿出嫁便是!”
“哦?”不知道是薛诗涵前面的分析打动了程嫣然还是后者的赌注让她心动,微沉吟了一下,程嫣然没忙着答应,反问道:“秦先生跟你,又是何关系?”
薛诗涵心中一跳,她跟秦百川是什么关系?有关系吗?没关系吗?要说有关系,貌似俩人又没见过几次,要说没关系……为何自己对他竟有着莫大的信心?
“朋友。”薛诗涵故作平静,说出了两个字。
“朋友,真好。”程嫣然的话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可在场的人却都听出了一些端倪。从声音判断,那个秦先生年龄应该不大,从那下联可以推测,秦先生定是大才之人,而才子佳人更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婚配观。由此不难得出,八成那秦百川和薛诗涵两情相悦,故而他才要强行出头。
薛诗涵自也是明白程嫣然话里的深意,刚要反驳却听程嫣然再次开口:“既然薛夫子要求,那贱妾只好答应,不过,这赌注我也要改上一改。”
“你说。”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绝非薛诗涵所愿,可此时她也毫无办法。
“此三联由我来出,你的秦先生都对上才算是赢,但除非是我亲自开口认输,否则便以平局论处。”
薛诗涵皱眉,按理说这种比试对下联的那一方都对出来便算是完胜,这程嫣然却偏偏加了一条“亲自开口认输”,其目的显然就是想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薛诗涵咬了咬牙,没有及时作答。
“这次比试本是你们提出,我被动应战在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程嫣然淡淡的说道:“况且,‘你的秦先生’若是真有才华,便要让我心服口服,不仅薛夫子面上有光,清风书院更会令人刮目相看。”
程嫣然所说倒也有三分道理,薛诗涵想了想,道:“既是秦先生与程小姐比试,总要听听他怎么说。”
“我勒个去,你们总算是把我想起来了啊!”薛诗涵和程嫣然在外面一问一答说的痛快,秦百川在幔帐里憋屈的半死,以他的性格来说,对这种蛋碎的比试根本没有半分兴趣,可因孟晓菱惹得凌天兆让人带着五龙令去找过陆远行,说到底还欠着人家一个人情。
听薛诗涵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秦百川按捺不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到了幔帐外面:“薛夫子,程小姐,海风画舫是娱乐场所,来到这里自该笑谈风月,你们这样针锋相对真的好吗?”
“秦先生,事关清风书院名望,还请重视。”薛诗涵饱含深意的看了秦百川一眼,不仅赌上了清风书院,薛诗涵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秦百川,秦先生?”原本程嫣然就对秦百川的名字有些耳熟,可是跟薛诗涵的对峙的时候没注意这茬,等在楼上看清楚秦百川的那身锦绣山庄堂主的装束,她皱了皱眉头,已认出他的身份:“听闻日前楚家工坊楚老爷子寿宴之上,义王要与一位说书出身的秦先生结拜,敢问可是阁下?”
秦百川在江陵那些事传播虽慢,可义王的一举一动必定有许多人关注,因此程嫣然点出这茬秦百川也不觉得意外,倒是安阳那些读书人纷纷睁大了眼睛,似乎想从秦百川身上看出他哪里特别,竟值得义王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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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我辈中人
“秦某人出身卑微,义王虽厚爱,可我又怎敢跟他称兄道弟?”秦百川回答的无可挑剔,笑了笑道:“这些都是题外话,不谈也罢。”
“秦先生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贱妾却感兴趣的紧。”程嫣然忽然冷笑一声:“在楚家寿宴上,秦先生可是一幅‘和尚月落黑山去’气得胡松青当场吐血?”
“胡松青……不太记得,好像有这事儿吧?”察觉到程嫣然声音里颇有一丝挑衅,秦百川心里生出一丝警惕。
“胡松青是小人物,先生不记得也是正常。”程嫣然声音平淡,这平淡中带着些许的冷落:“不过,胡松青是贱妾的兄弟,先生将他气到吐血,我这个当姐姐的总要为他做主。”
秦百川咧咧嘴,本来还想说两句老实话将这一页揭过去,送薛诗涵离开也就行了,可没想到程嫣然跟胡松青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程小姐的意思……非要跟我比试一番?”
“没错。”程嫣然轻哼道:“我也听过先生的事,有人说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奸商,无利不起早。你便也放心,如果先生能按我的规矩,并让我心服口服,贱妾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如何不让秦先生失望?你若输了就嫁给他?”薛诗涵逮到机会,目的是为了报复程嫣然刚才一口一个“你的秦先生”。
程嫣然脸色一沉,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轻笑道:“能得秦先生垂青,倒也是贱妾的福分。只是,不知道秦先生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要脸。”薛诗涵本意就是将她一军,可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这程嫣然竟敢答应,这让她猛然意识到,不管程嫣然多有学问,可始终是个青楼花魁。这种不疼不痒的打击,她自然轻松处理。
“有没有本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既要比试,若秦某人侥幸胜利,还请程小姐回答我几个问题。”本是打算暗中调查这个程嫣然派人去找陈鹤鸣的用意,可身份都已经暴露了,秦百川索性敞开了说。
“贱妾最是崇拜有真才实学之人,若是先生真能让我心服口服,别说回答几个问题,就算将海风画舫都送给先生当做贱妾的嫁妆又能如何?”也不知程嫣然是真的对秦百川有意思还是故意借此打击薛诗涵,说出的话很让人想入非非。
“那行,来吧。”秦百川叹口气,背负着手抬头道。
“先生在楚家寿宴提到了和尚,那我这一联也拿和尚做文章。”连三教三源流这等千古绝对也能对得上,程嫣然自是不敢小看秦百川,因此一开口便是一个极难的上联:“河里荷花,和尚摘去何人戴。”
这一联并未蕴含什么高深的典故,其难度在于“河、荷、和、何”四个同音字的运用,若是拿到外界也必定让许多人废寝忘食的钻研下联。众人纷纷沉吟之际,秦百川目光一扫,却落在了二楼桌案上一张七弦琴上。
这七弦琴后坐着一位女子,在程嫣然出来之前为了保持画舫的气氛,正是那女子一直在吹拉弹唱。大脑飞速运转,在安阳众人都在苦思冥想之际,秦百川忽然笑道:“情凝轻弦,清音弹给青娥听。”
七弦琴上分轻弦、重弦,音准也有浊音与清音之分,秦百川这下联“情、轻、清、青”四个同音字的运用,却正是不差毫厘的对了出来。安阳众人大感意外,方才薛诗涵她对秦百川都要甘拜下风,众人只以为薛诗涵谦虚,可此时又听他一联,众人也似乎全部意识到,薛诗涵似乎并未说谎。
程嫣然却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事实上能让胡松青吐血的家伙又岂能是等闲之辈?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程嫣然又道:“我这第二联有些来历,却是一位朋友前往江陵做生意的时候,从茶楼酒肆听回来。据说江陵无人能对,我苦思良久也毫无良策,略加改动,便请先生指点。”
“说吧。”秦百川咧嘴,如果说江陵还有旁人对出的对联,那恐怕就是上次他在锦绣山庄举办的洛鸢招亲大赛上留下的三幅之一。
“先生且听好,冰冻兵车,兵砸冰,冰碎兵车出。”程嫣然声音温柔,缓缓而出。
果然是这样。
秦百川心里呵呵一笑,薛诗涵却是面带不屑,这个时代抄袭最是可耻,程嫣然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薛诗涵也不好指责,一来人家开口之前就说的清楚,二来,这对联稍微改动了“冰冻兵船”,也不能说完全抄袭。
薛诗涵看了秦百川一眼,这上联她早已对过,秦百川只要将之拿出,稍微改动,这第二轮比试就又胜了一次。感受到薛诗涵凝重的目光,秦百川回头对她一笑,道:“程小姐,你说熟读《三国评话》,跟薛夫子用孔明先生的一生拿来作对,秦某人附庸风雅,也来试试。”
“冰冻兵车,兵砸冰,冰碎兵车出,你觉得‘龙卧隆中,隆兴龙,龙腾隆中升’如何?”秦百川声音俊朗,响亮的回荡在整个画舫。
薛诗涵浑身一颤,这下联可是比她当初的“尼姑泥鞋”更胜了七分,孔明先生自称卧龙先生,住在隆中草庐,可不正是龙卧隆中?第二句是说隆中这个地方似乎有振兴“龙”的魔力,除了卧龙之外,“真龙”也是自隆中冲天而起。这里的真龙,指的自然就是《三国评话》里的玄德。
第二联再出,安阳的才子都已经麻木,竟无一人再开口。程嫣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笑道:“看来传言非虚,贱妾不得不对先生刮目相看了。我这最后一联也有些来历,说前朝的时候有一位书生前去科考,一路坎坷,一路艰辛,可最终还是错过了科考的日子。书生跪求主考,主考让书生说明原因,书生心下盘算,开口机会难得,不仅要干净利落说出原因,还要展示一番才华。”
程嫣然缓口气,最后道:“思量已毕,那书生便开口说道:‘架一叶孤舟,坐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经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安阳众人纷纷点头,数字在楹联中常被运用,之前薛诗涵和程嫣然也都用之作对儿,可是似程嫣然这般将一到十十个序列全部完美的运用到一起,这其实相当少见。
若是换做平时,这些人肯定要为程嫣然叫好,可秦百川的表现更加惊艳,这一联似乎难不倒他。薛诗涵心里徒然一惊,她也觉得秦百川对出这一联不是什么难事儿,可程嫣然有言在先,只怕秦百川对了出来她也是不服。
众人都在等着秦百川作答之际,却听到后者大笑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简直不能自已。
“秦先生,你这是何意?”程嫣然不悦的道。
“骚瑞,骚瑞,程小姐的上联让我想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跟兄弟们说得对联,一时情难自已。”秦百川笑够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天晚上,你我二人,三更半夜,四脚朝天,五指乱摸,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九九(久久)难分,竟是十分高兴!哈哈哈!哈哈哈!”
“噗!”
原本凝神以待的众人听秦百川竟说出了这样一幅下联,几乎全都当场喷出了一口老血,纷纷睁大了眼睛。丫的,这可是海风画舫,你面对的是程嫣然小姐,况且你还是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竟然不顾礼义廉耻,当众说这些淫诗艳词?
薛诗涵也是羞臊的满脸通红,恨得牙根发痒,甚至都有点后悔让秦百川替他出战。唯有严居正大喜过望,在幔帐当中连连点头:“哈哈,好,好,好,秦兄不愧是我辈中人,我辈中人!”
秦百川的行事风格出人意表,程嫣然也是哭笑不得,这人明明是满腹才华的学子,可说起话来竟比那嫖客还要无耻三分。苦笑的摇摇头,等周围的喧闹安静了几分,她才哼道:“秦先生,贱妾已经说过几次,楹联诗词都是神圣之物,你这般轻视该不会是黔驴技穷,故意哗众取宠了吧?”
“这一联我可以对上,但下联无论如何之妙,想必也达不到程小姐的心理预期,到时候程小姐一句‘不服’,我岂不是前功尽弃?结果既然已经注定,那我还不如放肆一回,博大家一笑。”秦百川大笑说道。
“秦先生看得果然透彻。”被秦百川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程嫣然也坦然承认:“这么说,先生可是认输?”
“等一等。”秦百川摇头,笑道:“程小姐这一联的用意不是对联本身,可是想考验一番我对楹联中序列数字的运用,是不是这样?”
程嫣然默然无语,只听那秦百川又说道:“以前秦某人游学的时候,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某位才子困苦之际向一位富家小姐求亲,那小姐爱慕他的才华,不顾家人反对跟着他私奔,躲在穷乡僻壤卖酒为生。”
“后来那位才子名扬天下,有人愿出千金求字,才子一时风光无两,便动了休妻再娶的心思。”秦百川在二楼来回踱步,仗着说出练就的嘴皮子,描述了一个本应惊天动地,却因男子的始乱终弃也催生波折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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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好福气啊
“后来呢?”安阳众人都扼腕叹惋,程嫣然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海风画舫长大,这么多年她见过太多男人负心薄幸的事情。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当时才子在晋城任职,发妻在乡下,他便托人送去了一封书信,信里面只有一行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秦百川环顾全场,停顿了下来。
“秦兄,那才子不是要休妻再娶吗?写了一堆数字又是何意?”严居正听得认真,见秦百川住口不言,忍不住催促道。
“这才子倒也有趣,有心休了发妻却不肯明说。”薛诗涵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正想开口解释清楚这封书信的意思,却听到程嫣然在楼上道:“薛夫子,既是贱妾与秦先生的比试,还请不要多言。”
薛诗涵脸上一红,只听程嫣然开口开口解释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那才子几乎将数字序列全部用上,可唯独少了一个‘亿’,想必他是想告诉发妻,对她已经‘无意’或是‘无义’了吧?”
秦百川点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是一个谜题。
“程小姐所说极是。”秦百川点头,继续道:“那才子的发妻也是异常聪慧,只看一眼便明白过来,当下,那发妻悲从中来,挥笔给才子写了一封回信。”
安阳众人不知道秦百川打得什么算盘,全都竖起了耳朵,只听秦百川声情并茂,利用他的表演张力似为众人呈现出了一个闺中怨妇的苦闷心态:“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知过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字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在秦百川的渲染下,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对曾海誓山盟的恋爱临别的场面,男子告诉女子,这一去只要三四个月便能回来,可他一去竟是五六年毫无音讯。独守空闺的女子百无聊赖,无心弹琴,写下书信又不知寄向哪里,时常玩弄的九连环都已被她折断。平日里女子会去送别的十里长亭骋目遥望,一颗心全都记挂在远行的爱人身上,郎啊郎,你在哪里?在哪里?
安阳众人身陷故事当中,不由得为那女子神伤叹息,程嫣然脸色却是剧烈变化,多少猜出了秦百川的一些端倪。如秦百川所说,他能对上自己出的“驾一叶孤舟”这并不算本事,可这一首似诗又似楹联的句子当中却是从一到十,从百到万将数字序列完美的运用,跟她那幅上联相比自有云泥之别。
程嫣然正在思量,秦百川似也被自己的故事感染,又叹气道:“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烧香秉烛问苍天,六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秦百川声音低沉,最后一声感慨便好像音乐的至强音穿梭回荡在海风画舫,又重重的击打在全场男子的心房。这女子一整篇书信当中并无一言阻止那才子休妻的意思,那“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却好像最悲戚的控诉,让听者伤心,闻着落泪。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至于胜负,无关紧要。”整个场面的局势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秦百川嘴角挂着平静的笑容,并不着急。
整个大厅,整个海风画舫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绝对的静谧当中,其实已无需旁人再说什么,从一到十,从十到百,从百到万,将数字序列运用到这种程度,恐怕这天下也唯有这姓秦的一人。
薛诗涵摇头轻叹,她只觉得以前曾为之骄傲的“江陵第一才女”的称号让她倍觉惭愧,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妙语楹联,这秦百川都强她太多太多。三楼程嫣然的脸色也是瞬息万变,这位秦先生才华横溢,胡松青败在他的手上倒也不冤。
沉默了许久,程嫣然忽然一笑:“秦先生早就料到,若是中规中矩的对出下联,贱妾必定不会心甘,故而才借用一个故事向我安阳众人展示了你腹中才学。先生也请放心,我安阳人行事坦荡,自不会赖账。也罢,这一次,是贱妾输了。”
程嫣然公然认输,安阳众人齐齐站起身,非但没觉得她无能,反而为她鼓掌喝彩。输阵不输人,安阳人本就该这样,若是到了此时程嫣然还要狡辩,恐怕许多安阳人也要看她不起。
“小桃红,你去亲自作陪,待我换过衣衫,让人稍加布置,便请秦先生上楼,拜堂成亲。”程嫣然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可安阳众人却一下反应过来,丫的,这场比试是有赌注的哟!
“程小姐,鄙人以为吟诗作对固然神圣,可双方互不了解,以此便决定终生大事,是否有些草率?”
“是啊,程小姐,那位秦先生也说了,如果他赢了,你只需回答他几个问题就行,根本没必要因为赌气闹到这一地步!”
“程小姐,这件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追本溯源,这是你和薛夫子之间的比试,不算分出胜负!”
听程嫣然要跟秦百川拜堂成亲,安阳那些人顿时不干了,程嫣然可是安阳唯一一朵金花,若是被江陵人摘了去,你让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诸位的好意贱妾心领,贱妾虽是女流之辈,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的道理?”程嫣然声音温柔,竟笑出了声音:“或许这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诸位莫要多言。”
“程小姐。”见安阳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善,秦百川不得不站出来面对:“程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可一来秦某人当不起程小姐厚爱,二来,我已经成亲了。”
“你成亲了?”程嫣然顿时愣住了。
“是,不仅成亲了,还纳了妾。”自己那点破事儿在江陵早就闹得满城风雨,秦百川也没什么好隐瞒。
程嫣然脸色瞬息完毕,最后苦笑道:“倒是贱妾贪心了,似秦先生这等才华,若无女子喜欢才是怪事。”
秦百川笑而不语,程嫣然又思量了一番,才道:“秦先生,事出突然,贱妾需要考虑一会儿。桃红,拿咱们海风画舫最好的酒招待秦先生。”
“是。”那位叫做小桃红的婢子答应了一声,款款的走下楼来。
“想不到秦兄竟有如此才华,能蒙程小姐垂青!嘿嘿,嘿嘿……”等秦百川回到幔帐落座,严居正冲着他抱了抱拳,意味深长的嘿嘿发笑。他只以为秦百川说的那个故事是从“绝世孤本”上抄来,因此对秦百川没什么敬佩,只是越发对那“绝世孤本”好奇。
“秦先生。”薛诗涵随后进来,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秦百川,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薛夫子,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谢我。”见薛诗涵似有些尴尬,秦百川挥了挥手,道:“在江陵的时候,天兆对我有救护之恩,况且我找程嫣然也的确是有事要问,因此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想谢你,真说‘谢’,也是你要谢我。”薛诗涵坐在凌天兆的旁边,也不去看秦百川的目光,哼道:“要不是我一时不忿跟程嫣然对峙,你恐怕也没有这样一个收取美人的机会。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媒人呢!按照咱们大颂的习俗,你得给我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咦?”不仅是秦百川有些发愣,凌天兆也是满脸不解的看着薛诗涵。再怎么说秦大哥今天也是帮夫子解决了危机,夫子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说起话来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
貌似只有严居正看出了一些门道:“哎,人比人气死人,秦兄,好福气,好福气啊秦兄!”
“能得我家小姐的放心,秦公子的确是好福气呢。”几个人正心思各异的默默无语,幔帐门帘一挑,却是小桃红带着之前的柔奴、花奴又走了进来。一时间,馨香扑鼻,小桃红坐在严居正的旁边,嘻嘻笑道:“严公子,我奉小姐之命陪秦公子饮酒,怠慢了你可不要见怪啊。”
“桃红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跟秦兄肝胆相照,你伺候好他便是伺候好了我。”严居正眼里露出淫光,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捏了一把小桃红的大腿。
“秦公子,这壶酒可是咱们海风画舫自酿的合欢酒,只需一杯,不消一时三刻,便能体会到人间极乐。”小桃红巧笑嫣然给秦百川倒了杯酒,吃吃笑道:“跟你说哦,我家小姐身子清白,晚些时候秦公子可要怜惜她呀!”
“哼!”小桃红越说越过分,严居正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薛诗涵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道:“天兆,我们走!秦百川,你,你,你已是成了亲,有了妾室之人,希望你好自为之!”
“秦大哥……”薛诗涵怒气冲冲的离开幔帐,凌天兆有些进退两难。秦大哥今天的事儿要传扬出去貌似也是一段风流佳话,为啥这夫子一反常态,发了火呢?
“去吧,那妞八成是大姨妈来了,火气旺。”秦百川冲凌天兆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先走。
“秦兄,大姨妈是个什么东西?”秦百川嘴里冒出了新名词,勤奋好学的严大公子凝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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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我是先生的人
废了一番唇舌为严大公子解释了一番大姨妈的意思,当严居正彻底明白过来之后,这货对秦百川秦大兄弟更是刮目相看。连那等污秽之物都说得头头是道,不愧是他严居正认定的至交好友。
小桃红也吃吃的笑道:“秦公子才华过人,出口成章,桃红本以为公子必定整日饱读诗书,迂腐不堪。可这一聊之下才知道,原来秦公子也不是好人呢。”
“对,没错。”不等秦百川说话,严居正便抢先点头道:“若不是秦兄跟我兴趣相投,我也不会跟他相交甚深。由此说来,我跟秦兄倒是可以并称为安阳两大风流才子,桃花小姐,你觉得如何?”
“噗!”
小桃红白了严居正一眼,旁边花奴为秦百川斟酒的花奴却笑出了声音:“秦贵客文采出众,倒是当得起‘风流才子’这四个字,可严公子你啊……依我看,最多算是下流……”
幔帐中众人同时笑出了声音,严居正装作发怒从座位上跳起来要打花奴,花奴绕着桌子娇声求饶,严居正却是不依,最终,花奴没有逃过严居正的魔掌,被他搂在怀里狠狠地捏了几下屁股,此事方才作罢。
没有了薛诗涵和凌天兆在场,秦百川和严居正也放得开,再加上小桃红殷勤的劝酒,投严居正所好的说些下流段子,时不时给他们占一些便宜,幔帐之内嬉笑一片,总算是有了些寻欢作乐的味道。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三楼下来一位婢子在桃红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小桃红面带潮红,吐气如兰的道:“严公子,秦公子,我家小姐遵守约定,请二位上楼。”
“哦,好,好!”.调的也差不多了,这时候总该做点“正事”,严居正满脸淫光,搓了搓手掌。
“走吧。”虽然秦百川也喝了不少酒,可他神智却也清楚,站起身对猴子打了一个眼色。
“秦公子,你且看这三楼的布局,右手边是我们婢子的暂住之所,左手边就是我家小姐宴请达官贵人的客堂。要是真说起来,秦公子你还是第一位以布衣的身份上得三楼的人呢。”小桃红边走边对秦百川解释,待上了楼梯,这小妞款款大方的搂住严居正的胳膊:“严公子,这些日子桃红想你想念的紧,不如让我跟花奴一起伺候你,红丝带如何?”
“红丝带?真的?”严居正双眼一下子睁大:“而且……还是你们两个一起?”
“当然是真的啊。”其实小桃红也很无奈,可小姐亲口吩咐她又不能不听,只能露出一副满心期待的表情,将柔软的胸口贴在严公子身上:“我们姐妹还没同时展现过这门功夫呢……要不是怕你身子骨受不了,柔奴妹妹也可以加进来啊!”
“受得了,受得了,加进来,加进来!”严居正几乎直接跳起来,他银子虽多,可画舫有画舫的规矩,就算是他平时想跟小桃红做些荒唐事也是极难,可今天倒好,小桃红主动投怀送抱不说,而且还拉上了双奴!
“真受得了?”小桃红媚眼如丝,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那是自然!本少爷有加强版的金丹!”严居正从怀里摸出金丹,直接塞进了嘴里。小桃红吃吃发笑,严居正却是迫不及待的左拥右抱,拉着三个女人轻车熟路走向行乐之所,临走时还不忘对秦百川大喊:“秦兄,我跟这三位妹妹去讨论一些学问,待愚兄掌握精髓之后,必定倾囊相授,让你纵横花丛的手段更上一层楼!”
看着严居正的背影,秦百川摇头失笑,从古到今,严居正也算响当当的奇葩了。或许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严居正除了好色之外一无是处,但在秦百川看来,这货还蛮可爱。
“秦相公,这边请。”剩下最后一位名叫软奴的婢子,对秦百川微微欠身,领着他走向跟严居正相反的方向,待等到穿过弄堂,软奴站住脚满脸带笑:“秦相公,我家小姐已经沐浴更衣,在里面候着呢。我可跟相公提前说啊,小姐自出道以来未承恩泽,千万悠着点哦。”
之前程嫣然和薛诗涵比试定彩头的时候秦百川听得倒是真切,程嫣然也的确说了要以身相许的话,可秦百川来这里只为套话,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
再者说,能在安阳沿海军的地盘上经营海风画舫,程嫣然又岂能没有一点来历?江陵多了一个孟晓菱已经让秦百川焦头烂额,若是再跟程嫣然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知道宝贝大老婆会不会又把自己派到什么地方“出差”。
“这位公子,洞房花烛夜,今天是秦相公和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难道你也要跟着进去?”软奴侧开身让过秦百川,却拦住了一直跟在秦百川后面,如同影子一般的猴子。
区区一个婢子自是拦不住猴子,可搞不清楚秦百川的意图,猴子也没强行过去,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秦百川。秦百川展颜一笑,道:“软奴妹子说得对,我跟程小姐不过是随便聊聊天,你若是跟去的确不妥。”
“先生……”猴子皱眉,欲言又止。
秦百川对他摇了摇头,软奴推开房门,带着秦百川进入房间,而猴子则是在距离程嫣然闺房五米左右的位置挺身站好,宛若门神一般。
“秦相公,你这位下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呢。”软奴回手关上房门,轻声笑道。
“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下人。”秦百川纠正了软奴的错误,随意在房间内扫了一眼,便将布局尽收眼底。
海风画舫再怎么庞大可终究也就是一艘游轮,三楼还隔出一些房间提供特殊服务,因此程嫣然的这间闺房倒也不大。用现代的话说,这就是一间大概有六十个平方左右的一室一厅,对面是卧室,秦百川所站的位置就是客厅。
“贱妾有一事不解,请先生回答。”软奴还没等说话,卧室门帘一挑,只觉一股香风扑鼻,却是换过衣衫的程嫣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近距离打量程嫣然的时候,秦百川目光停顿了一下,颇有些惊艳之感。
程嫣然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三左右,她身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尚带着水渍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了修长的脖颈,一张鹅蛋般的小脸上精雕细琢的打着腮红,双唇似刚刚咬过朱砂,娇艳欲滴。一双杏眼如深邃的湖泊,不起半点波澜,虽没有薛诗涵眸子当中闪烁的那种慧光,可却有一种不动如山的安稳之感。
“秦某人有幸上来三楼,本是想让程小姐为我释疑,为何现在却让秦某人回答问题?”程嫣然给秦百川的感觉不错,初次见面,秦百川尽量让气氛保持在一种和谐的氛围当中。
“秦先生这次来海风画舫所为何事,贱妾已知道个大概,况且比试之前就已说的清楚,若是薛夫子胜过贱妾,我便自选一人嫁之。”程嫣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秦百川一眼:“如此说来,在行周公之礼之前,双方总要加深一些了解。”
秦百川皱眉,被逼婚这种事瞿溪做过一次也就算了,秦百川并不想经历第二次。正要开口拒绝,却听程嫣然又道:“若是先生不愿,那只能怪贱妾命苦,日后高盘发髻,做个望门寡也就是了。”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秦百川心里有些不悦,这妞说话做事太过于稳重,总觉得有点不好对付。
“先生说你那贴身随从,是你的朋友?”初次交锋小胜一筹,程嫣然脸上带着笑意,亲手为秦百川倒了一杯茶,吩咐软奴离开之后,这才问道。
“是。”秦百川点头。
“容贱妾多问一句,那严居正,也是你的朋友?”程嫣然又问。
“第一天认识,他人还算不错。”秦百川回答的含糊其辞,不知道程嫣然到底什么路数,秦百川不想把严居正牵连进来。
“那我就更奇怪了,你的那位随从纵有些武艺,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严居正严公子来安阳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草包之名早已是尽人皆知。”程嫣然认真的看着秦百川:“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放弃跟义王结拜,一步登天的机会,而却甘愿和随从为友,与草包称兄道弟的选择?”
“程小姐,秦某人很尊重义王,可交朋友这种事在我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朋友若是牵扯到了其他的利益,又岂能称作‘朋友’?这种问题以后别再问。”秦百川回答的滴水不漏,也不等程嫣然再次开口,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程小姐是义王的人?”
秦百川之所以这么问是想从她的表情当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判断程嫣然背后的势力,可让他失望的是,程嫣然面不改色,竟有些委屈的白了秦百川一眼:“先生你可真会说笑……估计明天一早,安阳人便都知道我是先生的人,若按你的说法……难不成是想戴帽子吗?”
“哦?”秦百川呵呵一笑,曲解意思,移花接木,这妞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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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哇塔西啊咦啊呐塔
“难道贱妾分析的不对吗?”程嫣然见秦百川笑而不语,追问了一句。
“程小姐是聪明人,我不是对手。”这个时代的确有女子因为男人具有才情而不顾一切的以身相许这种事发生,可秦百川有自知之明,似程嫣然这等人绝不在此列。与其互相试探,还不如开诚布公:“秦某人别无他意,只想问程小姐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江陵传言秦先生风流成性,与许多女子都有剪不断的关系,为何到了贱妾这里却这般绝情?”程嫣然看了看自己一身大红色的喜装:“难道贱妾连望江楼的云岚都不如吗?”
秦百川脸色一沉,冷哼道:“程小姐,恕秦某人直言,岚姐虽然曾以身侍客,但那是为求生存迫不得已之举。或许在旁人眼里岚姐坏了清白,败了名节,可在秦某人心里,岚姐无人可以替代。若是你言语之中再有对岚姐的不屑轻蔑之意,那咱们以后再见便是仇人。”
秦百川这回可是真有点怒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徐老爹救了自己一命,可望江楼却是他崛起之地,他对云岚也有一种别样的感情,有过暧昧,有过言语调笑,但更多的应该是尊重。云岚对他的那点心思,秦百川也能猜出一些,虽说后来因为锦绣山庄和柳媛媛的出现,跟云岚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秦百川自问到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云岚冲冠一怒。
程嫣然也没想到一句话竟惹得秦百川变了颜色,脸上有些委屈的苦笑道:“先生,只因云岚跟我出身相同,贱妾才有此一问,实无贬低的意思。话说回来,我与她都是在这红尘中打滚,即便遇到也只有惺惺相惜,谁又能瞧不起谁来?”
程嫣然语气真诚,秦百川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神经质,过于紧张了一些,摇头道:“或许是秦某人想多了,若有过分之处也请程小姐莫要生气。”
“贱妾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生气?”程嫣然转忧为喜:“先生对云岚尚且这般,日后先生也不会亏待于我。”
“程小姐,我……”秦百川有些蛋碎,都已经明确说了没有娶她的意思,这妞为啥偏要抓着这茬不放?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先生可是通晓佛法?”程嫣然不等秦百川把话说完,打断他道。
“略知一二。”秦百川点头。
“佛法说诸法随缘,若是贱妾与先生有缘,今朝错过,明日也会相遇,若是无缘,就算先生与我海誓山盟,日后还是会离开。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贱妾不求先生今晚一定留宿,先生也不要一再拒绝贱妾,便都只看天意可好?”程嫣然算是提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解决办法,其实这建议也不需秦百川回答,她正色道:“先生想问无非是那日贱妾因何派人去找锦绣山庄的陈鹤鸣,是也不是?”
秦百川点头,心里也颇有些期待,似乎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其实贱妾虽身在画舫,可对安阳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陈鹤鸣与锦绣山庄安阳分堂的大管事先后失踪,先生这次恐怕就为此事而来。”程嫣然叹气道:“想必先生也查出来,正是严公子叫走了陈鹤鸣,然后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程嫣然几句话将秦百川的来意阐述清楚,见秦百川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凝神问道:“先生可是以为是贱妾暗中对陈鹤鸣、张管事不利?”
“不会。”秦百川原本还真有这方面的猜测,可当程嫣然亲口说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如果真的是程嫣然动手绑架陈鹤鸣,且不说她的目的何在,起码她会把事情做得更加隐秘,不会借严居正之手。
“总算先生明察秋毫,若是锦绣山庄的大庄主派一些糊涂人调查贱妾,恐怕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了。”程嫣然似松了口气,道:“贱妾是受人所托。”
“谁?”问题的关键来了,秦百川坐直了身子。
“这……”程嫣然脸色有些发白,紧咬着嘴唇沉吟不语。
“不敢说?”程嫣然似乎是极度顾忌背后指使之人,秦百川对整件事的重视程度又提高了几分。
“贱妾依托安阳,在茫茫海面上讨生活,的确有诸多顾忌。”程嫣然犹豫了许久,似终于做出了决定,咬牙道:“不过,先生既然能上来三楼,贱妾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敢失信于你。”
偷眼看了看秦百川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表示,程嫣然低声道:“或许以先生的思维早就该想到,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能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官府又消极怠工,在这安阳除了沿海德生公,还能有谁?”
“李德生?”秦百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李德生。”程嫣然眉宇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厌恶,却恰好被亲百川捕捉到:“先生想必也都听说过,沿海德生公外号叫做‘豆浆李’,生平只有两大爱好,一是附庸风雅收集名人书画,流传下来的典籍,二来便最喜美色……贱妾早就不堪其扰。”
秦百川深以为然的点头,若是豆浆李果如传言那般,程嫣然是安阳第一美女,他肯定不会放过:“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程小姐国色天香,这倒是不足为奇。”
秦百川笑了笑,起身抱拳道:“时辰已经不早,秦某人告辞。”
“咦?”这才刚说了几句话秦百川竟起身要走,程嫣然茫然不解,而秦百川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罕见对程嫣然深深的鞠了一躬。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深鞠躬表示了男子对同辈最崇高的敬意,程嫣然不敢托大,急忙起身,条件反射般鞠躬行礼:“先生在楼下的时候曾说要问贱妾几个问题,怎的……”
“程小姐已经给了答复,其余的事情倒是无关紧要。”将程嫣然一些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秦百川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先生执意离开,贱妾送送你。”程嫣然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秦百川:“先生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可德生公在安阳势力庞大,你又准备如何应付?”
“要么心甘情愿吃个哑巴亏,要么就去找德生公好好谈谈。”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摆出一副事情对他来说颇为棘手的态度。
“贱妾以为事情倒也不难解决,就怕先生不愿意。”秦百川已经走到门口,程嫣然身子一转挡在门前,鲜红的嘴唇吐气如兰,认真的看着秦百川。
“说来听听。”秦百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其实以俩人的身高来说,若是打kiss倒是刚刚好。
“德生公势力再怎么庞大,可也终归见不得人,先生只需派人找到义王,让他下一道王谕,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程嫣然脸上闪烁着光辉。
“也有道理,我要回去仔细考虑考虑。”秦百川再次点头,绕过程嫣然走出房门,在即将跟猴子汇合之际,他忽然站住了脚:“程小姐,我还有两件事想问,希望你能干净利索的给出回答,不要骗我。”
秦百川神色郑重,程嫣然只以为事关重大,用力点头:“先生请问。”
“我听说在临安城有一个世代经营胭脂水粉生意的程家,不知程小姐可是那个程家的人?”秦百川问道。
“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却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程嫣然自是不难做出答复。
“第二个问题,我前来海风画舫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老者,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我不太明白意思,他让我过来问你。”秦百川煞有介事的说道。
“秦先生太瞧得起贱妾了,连你都不懂,我又如何能懂?”程嫣然含笑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秦某人也不是神仙。”秦百川揉了揉额头,趁着程嫣然想要开口继续说话之际,他发音不太标准,快速说道:“哇塔西啊咦啊呐塔。”
程嫣然浑身顿时一僵,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俏脸发热,一颗芳心都几乎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神情波动,程嫣然轻敛蛾眉,道:“先生,贱妾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帮不到你。”
“那就算了,估计是那位老者故意给我出一个难题,让我在程小姐出丑。”秦百川似乎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摆了摆手,道:“程小姐,稍后麻烦告诉严兄,就说我有事先走,以后有空再去严府找他玩。”
说着,秦百川带着猴子缓步而行,程嫣然身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收回脚步,吩咐婢子领着秦百川下楼,并安排一艘小船送他们离开。
“小姐,秦相公怎么走了?”软奴端着酒菜从楼下上来,见程嫣然面沉如水,看着秦百川离开的方向,软奴忍不住又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秦百川,秦先生,他真的只是个说书人?”程嫣然带着浓浓的疑惑,似自言自语,也好似询问软奴。
“啊,小姐,你还怀疑咱们的情报系统啊?在安阳周围的这几个城池,就算血衣龙卫的资料也没有我们的详细啊。”软奴吃笑道:“小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秦相公,想要嫁人了吧?”
“秦百川,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程嫣然握了握拳头,眼里闪烁着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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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的日子已经半个月了,再一更下去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俺这个单位好牛叉,做一件事有四个领导拍板,拍得我都蛋碎,这个意见,那个意见,不堪其扰。对工作抱怨颇多,可我要生存却又毫无办法。暂时先以121的方式补点更新,深鞠躬,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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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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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嫣然虽没有亲自送秦百川下楼,但是秦百川能进入小姐的闺房,那些龟奴、婢子又岂敢怠慢?前倨后恭的送秦百川出了门,专门备好小船一直将他和猴子送到岸边这才离开。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先生,可是从程嫣然那里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两个人默默走了许久,猴子压着声音问道。
“陈鹤鸣就算不是程嫣然绑走,也和她脱不开关系。”秦百川冷笑一声:“这妞倒是有意思,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竟要挑起锦绣山庄和豆浆公的争端。”
“何以见得?”猴子反问。
“我询问陈鹤鸣去向之际,她考虑了很久,然后含糊其辞的告诉我,安阳的一切事都要找豆浆公。要是没见过严老爷子,没听他亲口说豆浆公看不上那几个银子,可能我也会上当。”秦百川撇撇嘴,程嫣然伪装的倒是很好,可他早有怀疑。
“那这么说……此事确定跟豆浆公无关?”猴子并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
“也不能说无关,豆浆公看不上驿站马车这几个银子,不代表沿海军其他人不会助纣为虐。”海风吹到嘴巴里泛着一股咸咸的味道:“应天南在这里露面,应该是把我对付瞿四老爷的手段原原本本上报,另外锦绣山庄在安阳做事,也要知会德生公一声,看来找个时间一定要去李府。”
若是旁人知道秦百川与应天南之间的矛盾,或许会劝说他不要贸然前往德生公的住处,这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差别。可猴子这人脑子简单,反正先生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真有什么危险拼死相救也就是了。
“李德生能在安阳立足,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我们跟丘山军往来甚密,就算他给我一个下马威为千金赌坊的事情报仇,却总不会过分。”秦百川边走边自言自语:“让我揪心的是……程嫣然……她一个东瀛人,隐姓埋名经营画舫,绑走陈鹤鸣,究竟是要干什么?”
“咦?你说程嫣然是东瀛人?”猴子睁大了眼睛:“这不大可能吧!如果她是东瀛人,那个东瀛浪人怎么会在海风画舫闹事?”
“这问题不难回答,程嫣然隐藏的深,那东瀛浪人不知她的来历是一个解释,第二个,说不定程嫣然和东瀛浪人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是为了帮助德生公的那位叫做李明秀的手下做声望。”秦百川不假思索的说道。
“先生,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也不能这么鲁莽的判定她就是东瀛人吧?”猴子没接触过东瀛,谈不好喜恶,只是觉得名震安阳的花魁如果是东瀛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猴子竟然质疑自己的猜测,秦百川笑道:“你听好,哇塔西啊咦啊呐塔。”
“先生,你说什么?”猴子有些发愣。
“我说,哇塔西啊咦啊呐塔。”秦百川又重复了一句。
“额……这是什么东西……像有些地方的方言,可又不太像。”猴子挠头,略有些尴尬。
“这是东瀛话,我发音不准。”秦百川笑道。
“啊?先生,你懂东瀛话?”猴子睁大了眼睛,跟了秦百川这么久猴子以为对他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可没想到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以前跟学着玩得,翻译成大颂话,是‘我爱你’。”秦百川解释了一句,又道:“我在临走的时候对程嫣然说了这句话,如果真不懂东瀛话,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跟你一样,让我再说一遍。而程嫣然却说,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差别吗?”猴子似懂非懂,苦思冥想的问道。
“细微的差别。”秦百川笑了笑,也不过多解释:“其实早在见到程嫣然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些古怪,当时我没想明白,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一般大颂女子行礼的时候后退半步,双手放于右腹,双膝微弯,而程嫣然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双手放在大腿,鞠躬行礼……这正是东瀛女子的最常用的礼仪。”
“先生,你跟帝师吕士高一样,也都去过东瀛?”猴子心里不大愿意承认,可秦百川说的有理有据,他挑不出毛病。
“没去过,懒得动。”秦百川张大嘴巴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走,回安阳分堂好好睡一觉,找时间咱们去会会豆浆李。”
一主一仆加快脚步,步履匆匆路过与吕士高碰面的集市,又走了没一会便找到了猴子停放马车的地方。本想上车就走,可走到马车近前却看到,车厢的背风处正站着两个人。
“秦大哥……”这时候可正是冬天,海风凛冽,那俩人早已被吹得瑟瑟发抖。见秦百川和猴子过来,身穿白衫的男子牙齿都在哆嗦,咧开早已僵硬的嘴巴肌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咦?天兆,你跟薛夫子不是早就走了吗?还在这里干什么?”秦百川有些疑惑:“该不会是来雇佣马车的银子都没有吧?”
“秦大哥,我,我可被你害惨了。”凌天兆穿得单薄,嘴唇竟有了紫青之色,小声道:“夫子在海风画舫气得半死,出来之后又不肯回去,说要在这里等着你,到时候拿到你跟程小姐成亲的证据,去锦绣山庄孟晓菱那里告状。”
秦百川张大了嘴巴,我靠,薛诗涵这小妞没毛病吧?别说他跟程嫣然没成亲,就算成亲了,上了床,关她鸟事?去孟晓菱那里告状,丫的,这不是无事生非么!
“夫子平时处事也不是这样,这回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快快,秦大哥,快打开车门,让我进去暖和暖和,骨头都结冰了。”凌天兆搓掌跳脚,催促秦百川打开车门。
“活该,为了青春美,冻死不后悔。”秦百川白了他一眼,凌天兆说话做事虽然稳重,可终归是年轻人,而年轻人为了追求美感冬天都不愿穿厚厚的衣服。
从腰间拿出车厢钥匙,打开之后凌天兆也不等秦百川说话,嗖的一声便跳了进去,秦百川半开车门,对一旁小脸煞白的薛诗涵笑了笑:“薛夫子,一起进来吧。”
“秦百川,我有话问你。”薛诗涵披着狐裘,虽然也冻得不轻可总比凌天兆好些。
“有什么话不能上了马车再说?”秦百川眨了眨眼睛。
“天兆跟你的车夫先走,咱们坐这一辆。”碰巧有一辆驿站马车在海边接送来往客人,薛诗涵伸手拦住。
“有自己的车不坐,非要打的,薛夫子啊,银子可不是这么浪费哟。”秦百川有些肉疼,打一次的士起步价就要五个铜板,多浪费啊。
“钱我出。”虽不懂“打的”到底什么意思,但大致也能猜测出来,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扔给车夫,薛诗涵挑眉道:“怎么,敢在程嫣然的闺房谈情说爱,不敢跟我这个夫子上车聊聊?”
“我有什么不敢?”才女的思维总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过秦百川倒也不在乎,似薛诗涵这等才女,别说上车了,上床都没问题。
驿站马车的车厢中部放着一个火炉,外面寒风呼啸,可车厢的温度却不算低,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秦百川背靠着车厢的棉布垫,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薛诗涵则是坐在车厢抱着双膝,缓了半天终于是暖和过来。
“秦百川,你好歹是个读书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见秦百川解开胸前的一颗扣子,伸手挠左肩膀,薛诗涵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肩膀痒,抓抓也算没形象?读书人的规矩真多。”秦百川哈哈一笑,系好扣子笑道:“薛大才女请我乘车,究竟有何事吩咐?”
“我知道学问不如你,你也无须用什么才女这种话讽刺我。”薛诗涵脸上的表情极度不爽,咬了咬牙,道:“洞房花烛夜,我以为你会彻夜不归,没想到这么快……”
“打住,打住,薛大夫子,我想我有必要明确告诉你,我找程嫣然也是问了两句话,问完就走了。有些话你不能乱说,万一传扬出去,说我秦某人洞房花烛,那么快……次奥,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秦百川蛋碎不已,次奥,太侮辱了。
“你……”秦百川说得这些话薛诗涵原本不太懂,可大才女饱读诗书,再加上秦百川表情猥琐,她转眼之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脸如同火烧,急急的啐了一口,薄怒道:“秦百川,我跟你不熟,这些话你去对程嫣然说!”
“一回生,两回熟,算上楚家寿宴那次,咱们见过两次,老熟人了。”秦百川哼哼唧唧的说道。
“我本以为你才学过人,当世罕见,可现在才发现,你的脸皮更厚。”似乎是听说秦百川没跟程嫣然洞房,薛诗涵心情竟好了不少,真正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她跟秦百川第二次碰面,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一丝陌生感:“我倒是觉得奇怪了,以你的性子,竟会放过主动送上门的程嫣然?该不会是……”
“薛夫子,让我说多少次,我行,我行,我真行!”秦百川几乎暴跳如雷,把薛诗涵吓了一跳。
其实薛诗涵想表达的是“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可显然秦百川又会错了意。薛诗涵的小脸早已殷红如血,才说了两句话便恨不能逃出马车,愤愤的道:“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我见过。”
“谁?”
“严居正,严大公子。”秦百川咧嘴:“那货之猥琐,生平未见。”
“一丘之貉。”薛诗涵咬牙切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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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逼良为那个
薛诗涵又气又怒,秦百川却是笑出了声音。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安阳之行倒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无聊,路上跟洛大管事聊聊天谈谈星座,遇到严大公子这种超猥琐的货逛逛窑子,泡泡花魁,回来的路上再调戏调戏大才女,大夫子,还不用担心被宝贝大老婆抓现行,这生活也挺潇洒。
“秦百川,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两句话?”薛诗涵被秦百川笑的有些发毛,问了一句话又怕秦百川不答应,故作严肃的补充道:“似乎锦绣山庄对你来说颇有意义,我不知道瞿溪为何拒绝了跟清风书院合作的提议,可你既是商贾,就应该知道跟清风书院合作,对锦绣山庄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想说什么?”秦百川笑容平静。
“我想说,你好好跟我说会儿话,回答我几个问题,清风书院的资源随你利用,而我也可以在不违背书院规定的前提下,帮你销售一些花卉。”薛诗涵似生怕秦百川不信,又道:“别以为清风书院那些学子都没有银子,事实上很多人都是来自名门望族,有些人在当地的影响力不比锦绣山庄弱。”
“这我信,有什么话,什么问题,尽管说吧。”不得不说,薛诗涵还真是抓到了秦百川的弱点。无论锦绣山庄继续销售花卉也好,还是走美容产品路线也罢,清风书院这块资源还真必须拿下。别说在大颂了,就算现代,大学城也是商家重点争夺的地方。
“你跟程嫣然……”
“我不太明白你为何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开口便是程嫣然,秦百川不客气的打断道:“锦绣山庄陈鹤鸣在安阳消失,线索指向程嫣然,我今天跟严居正前往海风画舫本想暗中调查,然后你发生了那档子事儿,我受天兆所托就站了出来。上楼之后跟她随便聊了几句,问出想要的消息就走了。”
“真的?”薛诗涵扭头盯着秦百川看了许久,见他神色如常,莫名其妙的松口气,哼道:“这么说来,我倒是错怪你了。”
“知道就好。”秦百川困顿的依靠在车厢。
“最终的结果如何,那位陈公子的消失可是跟程嫣然有关系?”薛诗涵不打算就此放过秦百川。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打算选个良辰吉日去拜访安阳德生公,薛夫子有门路没有?”秦百川笑问。
“李德生是江湖草莽,我是书院夫子,能有什么路子?”说起正事,薛诗涵脸上也是一片肃然之色,皱眉道:“我听说那李德生早年时候就是江洋大盗,跟他打交道你最好小心一些。哦,对了,今天在海风画舫我说你是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必要的时候你光明正大的拿出来,那李德生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怎样。”
“喏,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薛诗涵若是不说秦百川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别看这客座西席只是一个虚名,但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收拾一位清风书院的夫子。
薛诗涵这无疑是给秦百川增加了一层保命令牌,秦百川连连点头,笑道:“看不出来,薛夫子考虑问题倒是周到,秦某人谢过了。”
“我用不着你谢。”薛诗涵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话里明显有轻视自己的意思,薛诗涵颇有些不爽,好歹本姑娘也是江陵第一才女,这点小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微沉吟了一下,薛诗涵可能是出于帮助秦百川的目的,也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谋略,又道:“纵然你才学通天,可这里是安阳,恐怕就算你有千般本事都难以施展。五龙令固有些用处,可任何皇亲国戚不得以此干涉官府行事,上次天兆已是冒险为之。若是再有一次,恐怕他太子之位不保。”
“有这么严重?”秦百川本以为这种皇家令牌像电视里看到那样,走到哪儿都能随便显摆,却没想到还有这等限制。不过想想也是,五龙令也仅仅是代表了他们在皇室当中崇高的地位,若是能干预司法公正甚至调动军队的话,那这个国家也要乱套了。
薛诗涵面色平静,见到秦百川变色她竟觉得很开心。秦百川苦笑一声,道:“薛夫子,我知道你胸有成竹,到底有什么好办法,教我。”
“你秦先生便如《三国评话》里的孔明先生,智慧如妖,恐怕我这点小手段不入你的法眼。”薛诗涵微微扬起了下巴。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当年孔明先生也是错用马谡,才失了街亭啊!”秦百川扶额长谈。
“你才是愚者呢!”薛诗涵恨恨地咬了咬牙,哼道:“我这法子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你需要在安阳城提升自己的名望,结交各方官宦,到时候把你遇到的事情说出来,众人拾柴火焰高,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说得简单,秦某人要是女子脱光了衣服在安阳城内跑上一圈,估计很快就出名了。可我堂堂男儿身,想提升自己的名望哪有那么容易?”秦百川耸肩。
“粗俗!”薛诗涵刚刚平静下来的小脸再次血红一片,这人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提到那等让人羞于启齿之事。
“话粗理不粗,我在江陵拼死拼活过了这么久,也才有了一点点的名气。不过就算放在江陵,要是没有天兆的五龙令,那陆府尹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秦百川颇为苦恼,他就算拥有再多的粉丝,在上层社会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依旧毛都不算。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薛诗涵早就料到了这点,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身份?我有什么身份……哦?你说清风书院的客座西席?”秦百川将薛诗涵的话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摸到了事情的一些关键。
“算你聪明。”薛诗涵点头,掰着手指头说道:“三天,三天之后就是三大书院交流比赛的日子,到时候你混在清风书院夫子的队伍当中,只要能有所表现,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亲百川?”
“你让我去参加书院交流大赛?妹儿啊,别扯了。”秦百川连连摆手:“据说书院的那些夫子个个都是大有来头,我这一个在江湖上混饭吃的臭说书人能打着客座的幌子骗骗人也就算了,还让我去他们面前卖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恐怕比赛还没开始,我就得被那些老夫子打击的体无完肤。”
“若是放在平时那些夫子顾忌书院颜面,或许要对你进行考核,可今时不同往日。三大书院的比试历来受到大颂各界人士的关注,若不是皇上最近龙体欠安,恐怕都要前来观看。到时候你只需帮助清风书院夺取一些小小的胜利,那些夫子即便腹内不认可你,但表面却也不会表现出来。”薛诗涵深深的看了秦百川一眼:“要是你能拿出在海风画舫跟程嫣然比试楹联那股劲儿,让老夫子们从心里认可你也并非不能。”
“薛夫子,表面上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人卖了啊?”凭心而论,在安阳毫无人脉背景的前提下能参加这种规模的学术交流会议,对秦百川甚至对整个锦绣山庄来说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可秦百川稍加琢磨便察觉到薛诗涵似乎有点要拉外援的意思。
“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我好心好意帮你理清头绪,怎么又埋怨起我来?”薛诗涵心跳加快,故作平静的道:“莫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事后我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才能给你弄一个参加比试的机会呢。”
“这么麻烦……不然就算了。”秦百川摇头道:“陈鹤鸣那小子跟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随他去”。
“你敢!”薛诗涵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没想到秦百川竟然这么狼心狗肺,稍微遇到点困难就要轻易放弃:“你不去也行,之前答应你的清风书院跟锦绣山庄合作,还有我帮你推广花卉的事情全都就此作罢。在安阳,你要是敢顶着客座西席的名头骗人,我就把你告上官府,哼哼……”
“妹儿啊,你这是恐吓,恐吓懂不!”秦百川现在越发确定,这妞帮自己出谋划策是假,拉他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比赛才是真。
其实秦百川并不知道,正因为书院的交流太过重要,所以每一个书院都会准备一些“后手”。清风书院这次虽也有了些许的准备,但每次比赛都是花招跌起,她完全没有把握。而通过几次接触,薛诗涵发现,秦百川这货满身都是邪乎劲儿,似乎任谁都难以在他身上占到便宜,故而才如此坚持。
“恐吓你又怎么了?”被人揭穿了心思,薛诗涵索性放开了,堂堂才女竟有一些泼皮无赖的味道:“你若是不去,我回到江陵就在书院中宣扬,说你跟程嫣然勾结,在海风画舫上欺负我,还要把我逼良为……为……那个,到时候就算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我擦……”秦百川忽然觉得蛋碎了一地,大才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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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德生公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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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陷入了沉默,薛诗涵呼吸急促,低头不语。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其实换做平时她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也不知道为何,跟秦百川接触了一些时间,他那种简单粗暴的思维竟也影响了她。虽然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甚至很无耻,很不道德,但薛诗涵却觉得……嘿,好像蛮好用的啊!
“等处理完安阳的事情,哥回到江陵找个地方隐居,离你们这些坏人远点,再远点。”秦百川苦恼的摇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坏,太坏了你们,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你真的好意思?”
“你若是老实人,母猪恐怕都会上树。”薛诗涵撇撇嘴,其实只要运作得当,这次合作很可能是双方受益,可这家伙偏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我敢不答应?”秦百川笑呵呵的道:“万一你回到清风书院真造那么谣,估计你那些不明是非的追求者非要把我扒皮抽筋不可。恐怕,锦绣山庄都保不住我。”
“好端端的提那些无聊的人干什么?都是他们一厢情愿,我又不喜欢。”听到“追求者”三个字,薛诗涵条件反射般的皱眉,说完这话之后偷眼看了看秦百川的脸色。
秦百川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事实上秦百川这人不算太八卦,尤其是才女内心的感情世界也根本没有兴趣去了解。见他这副样子,薛诗涵忽然觉得心底不知何时涌起的期待瞬间便化成了浓浓的失落,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对了,听说望江楼重新改建,然后准备重新开业?”又行了一会儿,薛诗涵有点受不了这种孤男孤女却又沉默压抑的气氛,开口问道。
“原本应该这个月,可他们说开业的时候要等我回去,年底吧。”秦百川有些感伤,自从那次跟瞿溪稀里糊涂的成亲之后,他对望江楼的关注就少了,算算日子,大概已有一个多月没回去过了。人啊,在获得更好生活条件的时候就容易忘本。
“我很好奇,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茶楼,你能捣鼓出什么名堂来?”薛诗涵凝神道:“江陵流传说望江楼是打算建立一个什么天大演艺娱乐公司,这是你的创意?”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秦百川打了个哈哈:“具体有什么名堂等开业的时候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报我的名字,给你一个贵宾席,八折优惠。”
“美得你。”薛诗涵气呼呼瞪了秦百川一眼,他给了一个八折看似有很大的诚意,可难道你丫的不知道,其余商贾就算重金请本才女,本才女也都不会去?自己这个大才女在他面前一点特权都没有,实在太伤自尊了。
“不去算了,以后你会后悔的。”秦百川心里充满了对望江楼发展的美好展望:“你等着看,用不了多久,望江楼就会改变一个地方的娱乐生活方式,那些嗅到商机的歌坊会争相改建……次奥,老子种树,他们乘凉,不行,回头得拿着天兆的五龙令去跟陆远行申请个经营专利。”
这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薛诗涵因听不太懂正想发问,却感觉身子一歪,车厢门打开,驿站车夫满脸堆笑:“公子,小姐,已经到了安阳城,你们是要去哪里?”
“哦,到了,那就该分手了。”秦百川早已疲惫不堪,伸了个懒腰道。
“这么快……”薛诗涵却觉得这段路实在太短了,她有好些话都没有问明白。
“已经很晚了,回去早点睡。”秦百川下了马车,出于礼貌嘱咐了一句。
“秦百川,你答应我的事……”薛诗涵急忙喊道。
“放心,秦某人诚实守信,江陵尽人皆知。”秦百川头也不回的道。
“那我三天后让天兆去接你!”薛诗涵跺了跺脚,看着他钻进了猴子的马车。
跟薛诗涵分开之后,猴子策动马车滚滚而动,穿过几条街便回到了安阳分堂。在海风画舫耽误了许多功夫,此时已相当于现代的晚上九点多钟,分堂的人早已睡下。
守门的家丁客客气气的给秦百川开了门,秦百川谢绝了家丁引路的好意,吩咐他们早点回去睡下,一个人拿着吕士高赠送的画卷走向分堂给自己准备厢房。
夜深人静,秦百川脚步放得很轻,待走到厢房门口隐约看见门前一道曼妙的身影,那身影似有些心神不宁,手里拿着一段枯枝来回走动,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混蛋秦去了这么久,暗里说早就该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会的,那家伙跟猴精一样,谁又能欺负得了他?”
自问自答的说了几句,似乎又不太敢确认自己的推断,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忽然又换了一张面孔:“我知道了!可恶的大混蛋,该死的混蛋秦!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肯定是看上了人家的姑娘!!哼,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瞿溪的事情,我非抽死你不可!”
秦百川在一旁听得暗中发笑,有瞿溪那一层关系,他跟洛鸢虽然吵吵闹闹,但感情却一直都很好,尤其是离开江陵之后,没有瞿溪在侧,感觉俩人似乎少了许多顾忌。
晚饭的时候说的清楚,俩人分别行动,洛鸢的这些自言自语看似埋怨秦百川,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关心自己的一种表现方式?
“洛大管事,是哪个混蛋把你气成了这样子啊?要不是我帮你报仇?”秦百川蹑手蹑脚走到洛鸢跟前,笑呵呵的说道。
冷不丁听人说话洛鸢被吓了一跳,不过随后便反应过来,见到秦白之后双眼当中先是闪过一道喜色,马上又恶狠狠的道:“还有哪个混蛋,当然是你这个天杀的混蛋秦!你去画舫风流快活,把我扔在这里吹冷风!你莫要忘了,庄主是派你我二人共同调查此事,你一个人走了算怎么回事?”
“洛大管事,你敢不敢不要血口喷人?”秦百川本想打击洛鸢两句,但是见她冻得小脸通红心里又有些不忍,推开门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就算要等我也应该在房间里,不冷吗?”
“少在这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今晚星空闪烁,出来看看星座,碰巧你这里更适合观察而已,可不是等你。”洛鸢觉得自己的借口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那,现在星座也看完了,总可以进去暖和暖和了吧?”秦百川也想了解了解洛鸢去拜访德生公的情况,含笑邀请。
“你这人行事总是这般颠三倒四,这个时候你跟我共处一室,若是让瞿溪知道了怎么办?万一被人看到传扬出去,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秦百川担心自己冷故而邀请进入房间,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让洛鸢原本满腔的怨气瞬间化为乌有。
“君子不欺暗室,这个道理我懂。”秦百川哪里会在乎那么多顾忌,房间的火炉尚有余光,他随后添了几块木柴进去,不一会炉子当中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秦百川脱掉鞋子,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
“君子不欺暗室这话没错,可你不是君子,而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洛鸢咬牙切齿的打击了秦百川一句,横下一条心进的房中,又犹豫了老半天,终于回手把门关上,扭头的时候警告道:“混蛋秦,我关门是担心冷风吹入,你可莫要误会,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妹儿啊,这话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哟。”秦百川咧咧嘴,笑道:“别想太多,赶紧过来烤烤火,兔子不吃窝边草,就算咱再怎么好色,也总不能对我大老婆身边的人下手。”
“你……”秦百川把话说的如此直白,饶是洛鸢知道他的性格也有些承受不住,好在房间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秦百川倒也看不到她的窘态。无病**的哼哼了一声,洛鸢道:“说这些话哄我,跟孟晓菱乱来的时候,可曾顾忌过瞿溪的感受?”
“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跟薛诗涵已经打了一路的哈哈,秦百川没心思聊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正色道:“你今天去拜访德生公,结果如何?”
“没有结果。”洛鸢满脸失望,摇头道:“我准备了厚礼过去,本想李德生怎样也会见我一面,可是传话的人告诉我,说李德生亲口说的,安阳分堂这些年一直按照规矩上交银子,算给他德生公面子,他跟锦绣山庄一匪一商,实在没必要有过多的交往。”
失望是失望,但洛鸢对李德生的这些话倒是颇有些好感:“李德生还说了,他说安阳沿海军见不得光,说不定什么时候朝廷就会对他们加以惩罚,若是收了礼,没准就会将祸水蔓延到锦绣山庄身上。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婉拒,言语得体,目光长远,并未仗势欺人,德生公似乎是条汉子。”因为千金赌坊的事情秦百川本能的对沿海军充斥了一些敌意,可洛鸢转达的这几句话却让他意识到,李德生能闯下德生公这样的名号,在安阳拥有一定的威信,根本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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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深夜是个蛋碎的时间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秦百川沉吟了半晌,开口问道。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虽然严老爷子明确告诉咱们,陈鹤鸣的事情跟李德生无关,可在安阳地界行事,我们都必须要拜访这里的主人。”洛鸢显然是早有准备,想也不想的道:“况且,李德生把话说得漂亮,可也不排除他早知道事情的经过,故意不帮我们的这个可能。”
秦百川对洛鸢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目光,洛鸢更是信心十足,哼了一声,道:“想就这么将锦绣山庄拒之门外,李德生也太小看我的本事了。我已经打听到,五天之后便是沿海军首脑相聚的日子,到时候安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祝贺,严老爷子也不能置身事外。只要我们稍微走动走动,让严老爷子带我们过去也就是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锦绣山庄和沿海军没什么交情,即便见到了李德生,众目睽睽之下恐怕也没有细谈的机会。”洛鸢的思路倒是没错,可这种黑涩会大哥汇报工作的交流大会,似锦绣山庄的这等局外人根本插不上话。
“这我也想过,可有机会总比没有好。”洛鸢也颇为无奈。
“这幅画给你,选个时间给李德生送去,就说秦百川因为孟晓菱的事情向沿海军请罪。”秦百川将吕士高的那副画递给洛鸢,略有些肉疼的说道。
“你也打听到李德生喜欢这些东西?”画卷只是如拇指粗细的一个卷筒,洛鸢也没打开观看,颇有些疑惑的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
“集市上别人送的。”秦百川说的轻描淡写。
“集市上别人送的?”洛鸢一下子就叫出了声音,叹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守财奴,花山庄的银子给李德生送礼会让你肉痛,可做咱们这行求得就是一个安稳太平,别说现在鹤鸣下落不明咱们有求于人,就算平时没事这礼也不能太过随意。”
“随意?”秦百川登时咧嘴,锦绣山庄每次公关沿海军估计一年下来也就是千八百两银子,可这幅画要是拿出去……啧啧,恐怕锦绣山庄几十年都不用再交“保护费”。
其中内幕秦百川不愿多讲,摇头道:“刚才我说得清楚,这礼是我自己送的,目的是化解跟千金赌坊的那点矛盾。李德生若是收下则说明不愿将矛盾扩大,若是他执意收拾我,我送什么东西都化解不了仇恨。我只是想以此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跟礼物的轻重没什么直接关系。”
“似乎有些道理……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将你来到安阳的消息传了出去?”事关秦百川的安危,洛鸢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以为这安阳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瞒得过李德生?与其被动的等人家找上门,不如坦然一点,多少掌握一些主动。”秦百川打了个哈欠,他甚至可以预见,这幅画扔了出去,千金赌坊有再大的怨气也要吞进肚子。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最近你还是小心些,没事不要离开分堂。”洛鸢犹豫了许久,终于答应下来:“对了,今天你跟严居正去海风画舫,可曾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假消息。”程嫣然身份特殊,没有确凿的证据秦百川也不愿告诉洛鸢太多,免得她担忧,开口道:“我见到了程嫣然,哦,就是让严居正叫走陈鹤鸣的花魁。她说,她之所以那么做,也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就是李德生。”
“果然是假消息。”洛鸢心里本能的对花魁就没什么好感,闻言冷笑道:“若不是严老爷子提前说了,恐怕我们还真会被她误导。她这样处心积虑的要挑起锦绣山庄和沿海军的冲突,究竟又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程嫣然到底存了心思不好说,等见到李德生当面问问也就清楚了。”忙碌了一天,困顿的秦百川目光已经有些呆滞,当着洛鸢的面脱下鞋袜,哈欠连天的说道:“今天我遇到了薛诗涵,她给我提出建议,说咱们应该立即利用分堂的关系网多拜访安阳的大户,到时候说不定有用处。”
“不说我倒是忘了,三大书院的比试大赛今年正在安阳举行,薛诗涵来到这里也不奇怪。”秦百川当面宽衣解带,洛鸢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本想起身告辞可是听到秦百川的话后猛然有了怒意:“哼,混蛋秦,你别告诉我这么晚回来不是在外面办正事,而是跟薛诗涵谈情说爱!”
“薛大夫子才名响彻大颂,我倒是想谈情啊,可人家看不上我。”秦百川耸肩一笑。
“哼,无非是出身好而已,她又有什么本事?才女怎么了,要我看跟青楼女子也没什么分别。”洛鸢不屑的讽刺道:“混蛋秦,我可告诉你,那些读过书的女子最善于人前一套,暗地里一套,你可莫要让她骗了,伤了我、哦,我们大庄主的心。”
“瞿溪的心估计早就被我伤透了,不差这一回。”可能晚上的时候人本能的会觉得失落、寂寞,因此洛鸢提到瞿溪的时候,想想现在俩人之间目前这种公事公办、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秦百川脸上带着难掩的苦闷。
“你别这样……”秦百川脸上没有任何嬉笑之态,也不知为何,当一个真实的秦百川就这样呈现在面前的时候,洛鸢心里泛着一股酸楚:“其实只要你能收收心,瞿溪还是会跟你走下去。”
“要是没有孟晓菱,或许有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是现在似乎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希望渺茫。”秦百川的失落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展颜笑道:“你是瞿溪的闺蜜,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种话题。”
“为什么?”从洛鸢的本心来说,她希望秦百川将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秦百川突然终止这个话题让她有些意外。
“因为当男人跟女人,尤其是对老婆的闺蜜诉说成亲之后不幸的时候,最容易唤起闺蜜的同情心啊!”秦百川摆了摆手:“万一把你也牵扯进来,我跟瞿溪就彻底没戏了。”
“混蛋秦,你的脸皮敢不敢再厚一点?”洛鸢脸上如同火烧,尽量保持了平静的语气可一颗芳心还是忍不住狂跳,秦百川不点破她还意识不到,当被他赤果果说出来的时候洛鸢才发现,她心里替瞿溪恼怒秦百川的所作所为,可却也替为山庄呕心沥血的秦百川心疼。
“跟严居正相比,我这脸皮也不算厚。”秦百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想起严居正的猥琐,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人以群分!”洛鸢气鼓鼓的哼了一句,叉腰道:“混蛋秦,我可告诉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许抛弃瞿溪,不许抛弃锦绣山庄!”
“尽量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要是一直跟瞿溪是这样的状态……”秦百川没有把话说完,但这半截话里已经透露了他也可能离开的意思。
“你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见到了薛诗涵,觉得瞿溪处处不如她?”洛鸢猛然走到秦百川的跟前,杀气腾腾的看着他。
“我只是随便发发感慨,你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再说,就算我离开了瞿溪,离开了锦绣山庄,你要是愿意咱们还能是朋友。”洛鸢反应有点大,秦百川咧嘴道。
“谁稀罕跟你做朋友!”洛鸢压抑住暴怒的情绪,咬着银牙劝阻道:“姓秦的,瞿溪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看似冷冰冰的没有感情,可心里未必没有压抑着一团火!她之所以因为孟晓菱跟你冷战,是因为你在纳妾之前根本没跟她这个正牌娘子汇报!”
“是因为没汇报?”秦百川眯缝了一下眼睛,洛鸢说这种话可有些耐人寻味了,她之前有意无意总是打击孟晓菱,可现在表达的意思却是,下次纳妾的时候只需瞿溪接受即可,哈。
“对,就是因为没汇报!”洛鸢重重的重复了一句,紧抿了一下嘴唇,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看着秦百川。
“额……洛大管事,天色很晚了,回去早点睡。”洛鸢的目光固然犀利,可是秦百川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别样的味道。这个时间段人心可是最容易失守,秦百川自知定力极差,趁着没说出过分的话之前,还是赶走她比较好。
“睡睡睡,没心没肺的混蛋!”洛鸢圆整的美眸当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事看似朦朦胧胧,其实洛鸢以前也不敢想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就好比她拿出最心爱的东西,欲露还藏的想要给秦百川,可原本聪明的家伙却好像傻子一般。
不愿让秦百川看到自己的失态,洛鸢学着瞿溪的样子,微微扬起下巴,骄傲的走出了秦百川的房间。
“深夜,真tm是个蛋碎的时间。”看着洛鸢的背影,秦百川郁闷的摇头。深夜是个很邪恶的时间段,无论在大颂还是现代,夜魔的降临会让男男女女都摘下面具,褪下外衣,说出或做出一些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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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唯我志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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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陈鹤鸣事件的进程遇到了僵局,秦百川自加入锦绣山庄以来难得有休息的机会,在房间门口竖了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美美的享受回笼觉。小说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他倒是潇洒自在,可是洛鸢天刚蒙蒙亮便红着眼睛早早的起来,在安阳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用过早饭,便带着秦百川交给她的那幅画再次前往安阳李府。
赶车的车夫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来到了临海而建的一处的建筑群前方。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安阳李府的选址十分讲究,临海修建了一座大型船坞,便于渔船来回进出,而整个大院呈椭圆形,两侧狭窄,纵深极长,这样一来若是朝廷真有个风吹草动,靠近海岸线最近的人绝对有机会从海面逃生。
洛鸢到达李府的时候正遭逢涨潮,耳畔海风呼啸,洛鸢站在李府门口,看着潮起潮落,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若是能有大海一般宽广的胸怀,还有什么事包容不下?
“吱呀。”
洛鸢正想着,李府的大门开启,里面走出了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这老者略有些肥胖,显得和和气气,看到洛鸢之后面色稍微有些错愕,笑道:“洛女娃,昨天老夫已经跟你说了,德生公不愿牵扯到锦绣山庄,你为何这般执拗?”
“李管家,小女洛鸢有礼。”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管家身份,但洛鸢早就打探出来,这位李总管当年可是跟李德生的父亲出生入死,是沿海军仅存不多的老资格,说话极有分量。
“洛女娃,海边风大,早早回去吧,不是德生公不愿见,而是不能。”洛鸢小脸被海风吹得通红,李总管颇有些不忍,笑道:“如果洛女娃不嫌弃,跟老夫走走,散散步如何?”
“李管家有命,小女子不敢不从。”洛鸢再次行了晚辈礼,面带犹豫的道:“只是小女子这次前来不是为了锦绣山庄的事,而是替人送一份礼物,化解一番矛盾。”
“哦?”李管家倒是有些发愣。
“不知李管家可知道锦绣山庄,营销部的部长,秦百川?”洛鸢试探的道。
“秦百川……喏,就是那位夜闯千金赌坊,先是救走一位女子,利用通天手段从官府安然无恙走出,后来又当着众人的面怒骂、威胁,冲千金赌坊大管事摔杯子的秦百川?”李管家虽然年龄大了可是记性倒是不错。
“额……李管家,百川他……”洛鸢心中猛然一跳,怒骂、威胁、摔杯子?秦百川何时做出了这等事来?
“洛女娃莫慌。”李管家笑了笑,道:“那位秦百川年龄不大,本事却不小,义王的面子他都敢拒绝,又怎会把我们这小小的沿海军放在眼里?你回去跟他说,沿海军惹不起秦先生,以后躲着走也就是了。只是奉劝他一句,年轻人不要锋芒太盛。”
“老管家,百川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管家嘴里说惹不起,可言语之中可是没有半点“惹不起”的意思,洛鸢慌乱的道:“他早已知道错了,本想上门负荆请罪,可又怕承受不住沿海军的怒火……这不,特意委托我送来一份礼物,求德生公能见他一面,也好诚挚谢罪。”
“秦部长倒是好算计,人前出了风头,糟践了沿海军的面子,人后就想这么轻描淡写的……”李管家的话没说完,脸上露出一抹震惊,顿时没了下文。
洛鸢为了表示秦百川的“诚意”,硬着头皮打开了那幅集市上别人送的画卷,她是连看都不敢看,可李管家在第一眼看到那幅画卷下方大红印章上落款的时候,便当场怔住了。
吕士高,吕士高……或许提起这个名字大颂这些年轻的读书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作为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老一辈,李管家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终生难忘!
吕士高文章盖世,书画一绝,单单这两样可以让他扬名天下,但是江湖草莽却不会因此尊重他。而吕士高获得李管家的认同是因为他当年的一个举动,一件事。岳翔元帅被冤死之后,奸相覃辉命朝廷军队剿灭存活在暗处的一股股悍匪,但吕士高却是不许。
江湖传言,大颂皇帝本打算按照覃辉的意思颁布剿匪圣旨的那天,吕士高在朝堂之上抽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一下刺穿了自己的手臂,他说:“山河破碎之际,所谓悍匪尸横遍野,前仆后继,只为少失去方寸土地。朝廷若是想剿灭悍匪,他吕士高愿血溅朝堂,以死进谏!”
皇上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可吕士高的行为却过于激烈,刺目的鲜血让皇上受到了惊吓,覃辉当即便命人把他押入了死牢。后来,吕士高销声匿迹,给江湖草莽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洛女娃……这幅画……你是从何处得来?”睹物思人,李管家声音有些颤抖,生怕海风将画卷吹破,急忙从洛鸢的手里把画抢了过来。
“这……”洛鸢根本不明白为何一幅画会让老管家如此激动,老老实实的道:“这幅画是秦百川交给我让我转赠,至于他从何处得来……嗯,我也不知。”
总觉得将集市上别人送的这种理由说出去不太好,洛鸢撒了个小谎。
“好,好,好,秦小友倒也不像应天南说的那般放肆,这幅画足以证明小友有心了!”李管家冲着洛鸢欢喜一笑,道:“洛女娃,你在这里稍等,老夫立即告知德生公。收了秦小友这份大礼,德生公见不见我不敢说,但老夫可以做主,秦小友跟千金赌坊的事情一笔勾销,锦绣山庄安阳分堂未来十年更无须上交半分银子!”
“老管家……”洛鸢也被弄得稀里糊涂,那李总管虽然客气,可昨天她好说歹说他都没有退让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幅画就让他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难不成……那幅画是秦百川重金买来?
想了想,洛鸢用力的摇摇头,开神马玩笑,秦百川身上虽有些银子,可不过几十上百两,能让李总管这样的人物动容的画卷,又岂是这点钱能够买来?想不通,洛鸢干脆不去想,安安静静的等着李总管出来。
等了没多久,李总管笑容满面的跨出大门,笑道:“洛女娃,这回你可以安心了。走走走,陪老夫散散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老总管,德生公他……”洛鸢跟在李总管后面,小声问道。
“德生公答应三件事,除了老夫应承你的那两件,他还说,无功受禄,心中有愧,待他将那幅画看够,自会邀请洛女娃和秦小友在李府一见。到时候两位如果有事情想问,他也是知无不言。”李总管哈哈一笑。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洛鸢有些不敢相信。
“没办法,谁让秦小友抓住了德生公的痛脚?”李总管显然心情极好:“洛女娃,你可知秦小友与画卷印绶的主人究竟是何关系?”
绕来绕去,问题的关键又落在了那幅来历不明的画卷身上,洛鸢没回答李总管的话,反问道:“老总管,莫不是那幅画卷是什么稀世珍宝?”
“喏,或许数百年之后,画卷不毁,倒也算得上稀世珍宝。”李总管也没藏着掖着,笑道:“即便是放在现在,那幅画的价值也不可估量,更何况印绶主人对我们江湖草莽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洛女娃,莫要担心老夫骗你,别说秦小友在千金赌坊弄出了一点小事,即便在李府杀了人,只需那印绶主人一句话,德生公也会将秦小友恭恭敬敬的奉为上宾。”
老管家越说越玄乎,洛鸢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老管家,那印绶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咦?”老管家疑惑的看了一眼洛鸢,本来他打算从洛鸢嘴里问出点东西,可似乎这小女娃什么都不知道。
“洛鸢不敢隐瞒,昨晚百川将画卷交给我,只说是在集市上别人赠送……”洛鸢偷眼看了看李管家的脸色。
“集市上别人赠送?”李管家显然不相信这么扯淡的说法,可洛鸢再次点头之后,老管家忍不住哈哈大笑:“秦小友行事果然如传言一般,出人意表。难不成在他眼里,帝师吕士高和卖画为生的文人一般无二?”
“老管家,你说谁?帝师?吕士高?”洛鸢先是沉默了半晌,随便发出了一连串的反问,最后连带着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分。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认真的看着李管家:“你说的可是数十年前,那位一力主战,曾教授过当今圣上书画的吕士高,吕大人?”
“烽火战学士,唯我志气高,除了吕士高之外,大颂还有谁当得起帝师的称号?”李管家确认洛鸢毫不知情后,淡笑道:“看来事先秦小友没跟你商量,洛女娃,这回锦绣山庄送了一份厚厚的礼物,沿海军厚着脸收下,你便是想讨都讨不回了!”
“不会,不会。”洛鸢笑得有些勉强,心尖都是一阵阵抽搐,秦百川这货平时对银子看得极重,这回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邪风,那等千金不换的宝物也能随随便便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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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十几个人同时重度感冒,硬撑着工作。。。今天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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