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欠税现象严重
朱由检承认蒋德璟说的是一值得重视的现象。
随着淮安一战将建奴击退后,湖广、河南以及山东大部已经重归于大明手中。
而这些地方因为战乱,造成了大量人口流失与田地抛荒。
以乡绅地主阶层组成的地方统治体系也土崩瓦解。
朱由检便干脆让负责民政的蒋德璟将这些地方都扩建为皇庄,实行屯堡制度,即类似于后世的土地承包制。
所以被招募来垦荒复耕的流民皆是朱由检这个皇帝的佃户,并对田地有长期使用权但没有所有权。
同时,在屯堡内部,建立基层管理组织。
而且基层管理的官员皆由近卫军退伍伤病员充任以及兴明会成员中选用。
如此一来,整个湖广、河南以及山东大部分地区,都出现了大量皇庄,几乎也成了直接受朱由检统治的地盘。
但是,这些地方才刚刚开始分田到户以及复耕,所以所有的粮食消耗以及谷种消耗都是由官府调拨。
因而,造成朱由检的大明朝廷现在很缺粮。
“蒋卿所言甚是,粮食也得要!既然说到这里,现在各地税粮征收情况如何,尤其是江南一带。”
朱由检这时候问起税粮的事来。
大明的赋税收入主要是来自江南,毕竟江南乃天下首富之地。
“不过百余万两白银,各地欠赋严重,光苏州就积欠税赋达三百余万两。”
蒋德璟回了一句。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税赋丢失还是很严重的,如今随便抄一个江南士族之家,就能获银百万,而江南税银却不过百余万两,这说的过去吗?难不成,朕要朕天天靠抄家维持朝廷运转?”
蒋德璟也忙道:“陛下所言甚是,朝廷不能任由税银这样积欠下去,不然只会造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而朝廷的国库收入也会越来越少,如此怎么北伐!”
“税政必须得抓紧,拟旨,三日后召开政事堂廷议,商议税政改革之事。”
朱由检这时候下了旨。
众臣皆回了“遵旨!”
于是,税政改革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
而朱由检早就想改一改税政。
当然,这也是大臣们预料中的事,毕竟皇帝陛下要养兵打战就要花钱,而花钱就得改税政。
而对于支持皇帝陛下养兵打仗的大臣们而言,自然是支持改革税政的,如蒋德璟这些辅政大臣。
毕竟改革税政总比直接暴力抄家要好。
前者作为权贵缴税后还能剩点,后者是什么都没有,都归了朝廷。
但对于一些大臣们而言,是既不想让皇帝抄自己的家,也不想缴税。
而这些大臣们自然就是以江南士族出身的官僚士绅为代表。
没办法,现在大明最富的是江南,而江南的官僚士绅又最多。
谢升在被押解回淮安后就被朱由检下旨腰斩。
谢氏一族其他人也遭到了严惩。
这对于江南士族们而言,又是一次打击。
江南士族们对朱由检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大,但摄于朱由检有自己的兵权,他们也都不敢明着来,何况还有忠孝伦理摆在这里。
谋逆乃至里通外虏的后果与下场也摆在眼前。
所以,一下子,这些江南士族在明面上都老实了下来,开始被动接受了朱由检的统治。
但暗地里想要为自己的利益维护的行动可是从来也没停止过。
保国公朱国弼之前因为私吞税银被朱由检下令让东厂抓进了大牢里。
不过,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耽搁,朱由检倒也没有忘记了这么一桩事。
但南京守备忻城伯赵之龙与江南的一众官绅却还记得这事。
因而,赵之龙作为南京守备,也私吞了八十万两白银的应天府商税,而没有把这八十万两白银交到南京户部,只买通南京户部官员销掉了这笔银子。
所以,赵之龙很焦虑,焦虑朝廷会来核查赋税,把他也像朱国弼一样给抓起来。
赵子龙不得不对南京户部尚书方大猷说起了此事。
方大猷笑道:“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大嘛自然是拿了陛下的银子,小嘛这点银子对陛下而言不算什么,何况,这八十万两白银也不是只进了您一人的腰包里,南京户部以及朝廷户部都得了好处,所以,只要朝廷认真来查,是不会知道这事的。”
“可现在就怕朝廷认真来查!近卫军现在又要扩招,还要建水师,将来还要北伐,朝廷肯定还要捞更多的钱。”
赵之龙说了起来。
“忻城伯虑的极是,这事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北伐不北伐的事,如果不北伐,就凭陛下现在的财富,足够他挥霍几十年,再加上各地的大宗税赋,他完全可以再造一座紫禁城,再纳几十上百的妃嫔,我们江南不差钱,养一个皇帝倒也不难,可问题是如果北伐,我们养的就不只一个皇帝,而是十万乃至百万的军队。”
方大猷点头说道。
赵之龙点了点头:“没错,陛下会不会整顿税政,其关键在于是否北伐。”
“忻城伯可知当年南宋时岳飞为何被害,如今细想来,非是秦侩一人所致,盖因高宗与当时江南士族不愿再起干戈以使民不聊生也!如今我大明既已击退建奴,当保一方平安即可,何必再征伐天下,何况,这北境之地本非我大明祖地,不过是前元于辽金手中所得旧土而已,也没必要北伐!以我看,我等江南大族当竭力阻止陛下行北伐事,以免使我江南大族蒙受损失。”
方大猷说了起来。
赵之龙点了点头:“方公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当让陛下放弃北伐,可如何让陛下断掉北伐之念想,难啊。”
“关键是将陛**边支持北伐的斗倒!让陛下重用不支持北伐的大臣,比如蒋德璟、张凤翔、李国祯这些人是不能留在陛**边的。”
方大猷说道。
赵之龙点了点头,又道:“可我到底是朝廷勋贵,虽替朝廷守着南京,但还要听他李岩这个流寇的命令,也没法帮你们,斗倒这些奸臣就靠方公们了。”
“好说!今年的南京城商税估计又有九十余万两,到时候还是请忻城伯截留下来,按照去年给陛下内库解送的十万两基础上再减三万两,然后我们南京户部帮忙销掉这笔税款!这笔钱正好用来收买朝中官员,联合斗倒蒋德璟等人,另外就是陛下那里,我们也得送些好处,让他乐不思蜀才好。”
方大猷说道。
赵之龙笑了笑道:“放心,用陛下的银子讨陛下的欢心正好。”
第197章 成立国税局
“陛下,这是南京东厂来的密报,同保国公朱国弼一样,忻城伯赵之龙私吞了八十万两商税税银。”
王之心向朱由检奏道。
朱由检听后捏了捏拳头。
突然。
朱由检一脚踢滚了眼前的香炉。
“混账!”
朱由检大吼一声。
王之心吓得忙跪了下来。
蒋德璟等辅政大臣也都不敢喘一声大气。
而朱由检自己这时候倒是抬起眼眸来,冷笑了一下:“去年,朕记得南京解来的商税税银是十万两,也就是说,南京商税的八十万两中,他们让朕只拿十万两!朕只得十万两!蛀虫,真是蛀虫!杀!必须杀!”
说完,朱由检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关于税政改革的廷议继续。”
“是!臣以为当严格考核各省地方官征税之能力,旦有拖欠者,严惩不贷!”
蒋德璟这时候说道。
朱由检则摆了摆手:“这不够!只惩办地方官只会逼得地方官将征税压力转嫁到底层百姓身上,一旦激起民变,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应该把税政单独来搞,朕决定成立一大明国税局,专门负责大明国库之税收!另外,税赋方面设为国税与地方税,国税送解国库,地方税留于地方自用,根据实际情况赈灾与建设使用,把这个制度以后称为分税制,令各地方成立地税局与国税局,国税局通过大明中央国税局管理!”
朱由检说后又道:“你们现在要做的把天下赋税分一下,哪些税为国税,哪些税为地方税,国税严格征收!”
“遵旨!”
蒋德璟回了一句。
于是。
蒋德璟接下来便开始与户部官员负责起此事来,最终按照朱由检的设想,制定了分税制的规则制度。
按照税政制度。
基本上,田赋与商税属于朝廷国税所有。
而地方交易的契税这些归地方所有。
朱由检让地方交易的契税归地方所有,不仅仅是为了让地方官府有一些财政收入好灵活地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建设当地,也是为了让地方官府鼓励商业。
毕竟商业越发达,地方契税就越多。
另外,朱由检下旨要求耗羡归公。
所谓耗羡便是地方官府征收赋税时以铸造银锭时产生的耗损需要额外征收的税赋。
如今,朱由检决定把这些耗羡归公并归于地方自用。
算是增加地方财政收入,减少地方官府财政压力。
但为了一些官员不过度盘剥百姓,朱由检要求耗羡税赋由朝廷统一规定,地方官府不得加派。
这样一来相当于整个田赋也是分税制的,大头归了朝廷,小头留在了地方。
而在大明的许多商业不发达地区,地方交易契税这些肯定不多。
因而,基本上,地方官府的主要收入还是耗羡。
给地方官府一些税收,这对于许多地方官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毕竟作为地方官有了自己的收入,肯定能更方便的为百姓做一些事。
确立税政制度后,朱由检开始安排官员组成大明国税局。
作为大明皇帝,朱由检更关心的还是他这个皇帝能收多少税上来进国库。
“朕有意让李岩兼任大明国税局尚书一职,他是南京兵部尚书,控制着江南兵权,如今税银积欠最严重的就是江南,先让李岩把江南积欠的税银收上来,具体如何组成国税局,让李岩自己去负责。”
“陛下圣明!李岩是北方人,又从过流寇,与江南士族不是一党,让他负责国税局征税,不用担心他不会尽心竭力,甚至也可以进一步加深农民军与江南士族间的仇恨,便于朝廷制衡这两股势力。”
蒋德璟回了一句。
朱由检则笑了笑道:“拟旨吧。”
……
“臣接旨!”
李岩在得知朱由检让他成立大明国税局后倒也没感到意外,因为他也知道朝廷要想养更多的兵马,要想在将来能够北伐,就必须得增加国库收入,而要增加国库收入就必须整顿税政。
而要整顿税政要么增加税赋要么追缴士绅的欠税。
增加税赋只会让底层庶民更加困苦,大明现在的百姓已经够困苦了,自然是不能再催征的。
所以,就只能是追缴士绅的欠税。
李岩因此开始将李过、袁宗第等杀虏军将领召集了起来,并告诉了这些杀虏军将领他要组建国税局的事。
“现在陛下下旨让我组建大明国税局,今日召集诸位兄弟来,就是为了这事。”
李岩先开口道。
“国税局?”
对于李过这些原来是闯王李自成旧部的农民军将领而言,“国税”二字对他们是很陌生的词汇。
但他们也不是太笨,也知道税肯定跟钱有关,而这就意味着要发财。
所以,李过等人倒也很感兴趣起来。
“没错!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组建国税局追缴税银,首先是这些江南士绅积欠的税银,诸位兄弟都清楚,老百姓们过不下去,就是因为那些有功名的地主老爷们太坏,上不肯缴税给朝廷,而朝廷也就没钱赈灾,下则逼百姓家破人亡,现在我们既然成了朝廷的人,自然要替朝廷把积欠的税银追缴上来,这样朝廷才能有更多的军饷给我们发,也能去救济更多的百姓,这样我们才能在将来北伐,收复故土!”
李岩说了起来。
而李岩这么一说,李过等人皆点了点头。
袁宗第更是拱手道:“这话在理,那些达官贵人们也该出点血,李岩兄弟,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对,你就说吧。”
刘体纯也附和起来。
“现在你们镇守于南直隶各府,也没有战事,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趁此机会你们各部抽出五百名最精悍的家丁,按照陛下的意思,统编为税政警务大队,各总兵担任税政警务各队队正,并统一听从本官指挥,负责征税!”
李岩说道。
“好!以往都是地主老爷们收我们的租子,现在该我去收他们的税了!这活想想都过瘾!”
李来亨也附和了一句。
“是啊!”
田见秀等也笑了起来。
李岩点了点头:“如此,你们各自去准备吧,三日后,来南京各带五百家丁来见我。”
“领命!”
李过等杀虏军将领忙回了一句,并相继了离开这里。
而李岩则立即写奏疏回复了朱由检,言现在只差相应文职人员,并请皇帝陛下与内阁、吏部尽快任命相应官员到国税局任职。
朱由检这里已让蒋德璟开始选用知钱谷者到国税局任职。
同时,朱由检让李岩在南京自行招募底层士子充任国税局基层官吏,只报到吏部批准,即可授予官职。
基本上充任国税局官员的都是户部官员。
也有一些是来自御马监的内宦。
到国税局后皆统一接受李岩的领导。
而在国税局组建后,朱由检让李岩的国税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抄各地积欠的税银以及稽查各地漏税逃税现象,这里面,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南京税银积欠严重的问题。
“袁宗第,你带兵去包围南京户部,刘体纯,你带兵去包围南京守备衙门,旦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天,李岩一接到朱由检的御批,就离开召集了自己的税政警务兵,开始下达了行动命令。
第198章 查税
没多久,南京户部衙门与南京守备衙门就都站满了大明国税局的警务兵。
初始。
这两衙门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惊愕。
忻城伯赵之龙闻知此事后更是大为惊讶,不由得问着自己的幕僚:“这是怎么回事?”
方大猷等南京户部的官员也一脸懵逼。
李岩这时候亲自带着李过与高一功两路兵马赶了来,且先来到了南京户部衙门。
户部官员武愫见此一幕直接讥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个反贼出身的奸佞做了南京的兵部尚书后就不会有好事!”
说完,武愫就先一步走到李岩面前来,也不拱手行礼,颇为傲慢地仰着头:“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南京户部衙门!不是你们的南京兵部衙门!你们突然包围这里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啊!”
武愫说完就一拂衣袖,又讥笑了起来:“我倒忘了,你们本来就是反贼,本来就是流寇!”
“你!”
李过、高一功、袁宗第三人大怒,忙要拔出刀来。
“住手!”
李岩大喝一声,然后走了过来,问着武愫:“南京户部尚书方大猷可在部里?”
“汉贼不两立,我武愫不会回答反贼的话。”
武愫说完就仰着头而去。
李岩见此只好取出朱由检的御批:“奉旨!查南京商税一年比一年少,故令南京户部尚书方大猷接受大明国税局调查!方部堂,你最好是主动出来,否则,别怪本官参你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方大猷拭了拭额头的汗水,他没想到自己刚联合南京大小官员私吞了九十万两税银,转眼就突然被朝廷的人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一个什么国税局。
方大猷暗想道:“看来又是东厂!自陛下复设东厂后就没好事!朝廷就不该复设东厂!”
但方大猷也不敢挑战皇权,所以还是悻悻然地走了过来,朝李岩笑了笑:“李公!本官便是南京户部尚书方大猷!”
李岩淡淡一笑,忽然变了脸色:“拿下!”
方大猷大惊,忙道:“这,这,李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要调查此事,南京商税一年比一年少,非臣不力呀,而是南京商户一年少似一年所致啊,我真的冤枉啊!”
李岩没有理会方大猷的辩解,只让警务兵把方大猷带了下去。
而接下来。
李岩则带兵来了忻城伯赵之龙的南京守备衙门。
赵之龙在得知此事后直接大怒起来,喝道:“娘的,你们这些流寇是要做什么,别以为老子会怕你们,老子是南京勋贵!”
说完,赵之龙就对自己身后的都指挥使邹江河吩咐道:“邹指挥使,杀了他们!他娘的,敢欺负到我们勋贵头上,出了事,我担着,我就不相信,陛下还会处死我们赵家不成!我赵家可是大明勋贵!”
“是!”
这邹江河领命后忙一挥手,让自己的家丁拔刀朝刘体纯杀了过来。
刘体纯则亲自也拔刀杀了过来。
不过,刘体纯这边的税政警务兵到底是杀虏军中选出来的精锐,是和建奴交过手的老流寇,所以,明显实战经验比这些连鸡都没杀过的南京内地官军丰富。
一个照面,邹江河的家丁就被全歼。
邹江河见此直接有些慌了,忙看向赵之龙:“忻城伯,他们实在是太悍勇了,我们这可怎么办?”
赵之龙则急促呼吸着,脸色吓得苍白。
这时候。
李岩走了过来,见地上全是死尸,不由得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刘体纯忙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给了李岩。
李岩因此冷眼看了赵之龙一眼:“忻城伯,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吗?兵围你南京守备衙门,是陛下下的旨意,另外,陛下下旨由我大明国税局提审你!问你南京税银一事,你是负责解押南京税银的,你不会不清楚南京税银一年比一年少的问题吧?”
“带走!”
说完,李岩就大喝一声。
赵之龙则吞了吞口水,双腿开始打颤起来,他没想到陛下竟然突然要查南京税银一事。
突然。
赵之龙跪在了李岩面前:“李部堂!饶命啊!南京税银跟我没关系啊,我只负责押解税银,根本不知道此事啊!”
……
“陛下,饶命啊!臣真的没有私吞税银啊,臣虽然是操江提督,但臣只是负责押解税银而已,不知道此事啊,陛下!呜呜!”
此时,保国公朱国弼也跪在朱由检面前求起饶来。
据朱由检对历史的记忆,保国公朱国弼、魏国公徐允爵,灵壁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包括现在担任南京守备的忻城伯赵之龙这些在南京的大明勋贵都投降了满清,没一个为大明尽忠。
所以,朱由检对于今天得知朱国弼当时在自己于淮安艰难种田时私吞税银之事并不感到例外。
如今,朱由检也没有对朱国弼保持有多少怜悯之心。
朱由检知道,大明的勋贵和藩王一样,已经被养废了,这些宗室勋贵除了仗着自己是特权阶层,欺压百姓,偷税逃税外,对国家已没有丁点的益处。
“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你是不是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朱由检冷冷地问了一句。
朱国弼忙摇了摇头:“不是,臣只是求陛下看在臣祖上为大明流过汗、流过血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朱由检则笑了笑道:“朕不会饶你一命,你罪该万死!因为你这样的不忠之臣,不能留。”
说完,朱由检就喝道:“传旨!朱国弼私吞国财,不忠不孝,罪同谋逆,赐其腰斩,念其祖上之功,其家眷不予处决,发配于军工制造基地进行劳动改造十年!其奴仆全部发配为佃户,奴婢歌姬则充为宫人!”
朱国弼听后大惊,不由得嚎哭了起来,忙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啊!陛下!臣不想死!臣真的不想死啊!”
朱由检没有理会。
“你哭什么!国公爷,妾身早就劝过你,勿要贪小利而忘命,你偏不听,如今被陛下查到了,还不如慷慨赴死,我寇白门此生要做洒扫庭院之宫人,尚且没有哭呢。”
而这时候,在牢房中的寇白门突然喊了起来。
朱由检循声看了过来。
第199章 方大猷请罪
朱由检见是寇白门,的确颜值不逊于柳如是、陈圆圆等人,心想难怪能与她们齐名。
于是,朱由检让蒋德璟拟旨封寇白门为选侍。
同时,朱由检着王承恩传谕于政事堂,言今日不见外臣,并让蒋德璟让内阁下钧旨于各地方官,限一月内上缴所有欠银于大明国税局,否则严办!
接着。
朱由检就让人带着寇白门去见皇后。
而朱由检则来了他自己的内书房。
朱由检的内书房相当于是他这个皇帝在内廷的办公室。
而所谓的内书房则不过是一个拥有五间瓦房的小院子。
小院子中堂是朱由检办公的地方,中堂后有一档案室,还有一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张龙床,另外就是盥洗室和澡堂。
至于为何有一张龙床,则是跟后世一些大佬喜欢在自己办公室设置一张床是一样的。
毕竟朱由检现在也是有自己的女秘书的。
而且是一个女秘书团。
不过,朱由检的女秘书叫选侍。
按照朱由检新制定的制度,选侍都得在皇帝身边听差办事。
没办法。
朱由检在后宫里识文断字的人不多。
因为按照明朝选妃制度,宫女都必须是从民间普通百姓中选的。
所以,朱由检后宫中的宫女皆是不识字的。
即便是朱由检现在的皇后和几位贵妃,也是他亲自教授后才掌握了一些学识。
而董小宛、陈圆圆这种受过琴棋书画培训而文学造诣颇高的女子不仅仅是秦淮艳女,也是秦淮才女,所以,这两人在朱由检后宫中的文秘工作方面其实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各类宣传稿的撰写。
但对于想在自己内廷建立起一个文秘机构以便于自己这个皇帝随时查阅各类资料数据乃至重要人物档案的朱由检而言,他需要的能替他承担文秘工作的选侍一两个是不够的。
所以,柳如是以及现在的寇白门也来帮自己做这些事。
“方大猷善书,师从董其昌,然其人品也如董其昌,怕死,自私,贪财,不可大用,如建奴南下成功,定会降清。”
柳如是是朱由检内书房值班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封选侍的人。
而且还是唯一的一名断了一头青丝的尼姑。
但柳如是对这种文字工作还是很有兴趣,所以,倒也做的很认真。
何况,这种能窥探到帝国最高权力人物即大明皇帝陛下一些秘密的工作本身就很有成就敢。
但柳如是没想到皇帝陛下朱由检在查阅方大猷的档案时,竟要让她留下这样的评语。
柳如是颇为不解,也就大胆地问道:“陛下,贫尼想问,方公为何于陛下眼中成了一怕死贪财之人,您又为何说他会降清。”
朱由检回头看了戴着尼姑帽的柳如是一眼,他不得不承认,柳如是做尼姑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与妩媚。
不过,朱由检倒也不好回答柳如是说他是因为清楚记得历史上有名的大书画家方大猷不但投降了满清还做了满清的山东巡抚。
所以,朱由检也就只回答道:“你不用管,你只需这样记就是!”
……
“陛下!方大猷承认联合赵之龙等南京勋贵官员私吞税银,合计已有一千七百万两!这是方大猷的自陈疏。”
这时候,东厂提督王之心走了来禀报了一句。
柳如是听后大惊,她没想到自己刚问陛下为何怀疑方大猷这样的大书画家会是怕死贪财之人,结果,东厂的人就来说方大猷私吞税银已达近两千万两。
“念!”
朱由检把方大猷的自陈疏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颤抖着双手,念了起来:“臣万死……臣自知无颜再见陛下,臣贪墨成性,以至于敢私吞朝廷税银为己有……臣愿自奉方家累世家财以资国用,只求陛下饶臣一死罪,非臣还有贪生之念,而是臣自思为官多年,只知吟诗作赋,绘画写字,到底没有为国家百姓做丁点益事,臣如今甚为后悔,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还能为国家百姓做点益事,呜呜!”
朱由检听了起来。
一时,听完后,朱由检就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方大猷能贪近两千万两白银。
这让朱由检不禁暗想到底有多少税银落进了方大猷这种贪官的腰包里。
但让朱由检更加愤恨的是,方大猷这种贪官因为自身有才华,甚至作为文官,会得到整个社会的极大包容,所以,如果不是他查出来,方大猷兴许还会在将来落个清廉之名。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大明对文官们是真的太好了,也对贪官们太温柔了,以至于,现在这些贪官一个个丝毫没有个畏惧,贪到了近两千万两白银居然还妄想靠捐献所有家产免死罪!
难道他们忘了在大明犯贪污罪是要剥皮实草的吗?
这又不是北宋,不会杀一个文官!
但朱由检不得不承认,大明自朱元璋以后的确对贪官太好了,从来也没有谁因为贪污而被治过重罪,所以才导致吏治**现象越来越严重。
“近两千万两的数字不小,相当于国库近十年的收入,这方大猷还真是能贪啊!”
朱由检说了一句,就看了柳如是一眼。
柳如是注意到了朱由检的眸光,一种带着讥笑的眸光。
这让她无地自容,替方大猷这种江南名士无地自容。
以至于,柳如是念完了方大猷的自陈疏,整个人失了神。
不过,朱由检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方大猷这种才华横溢但又品德有亏的大贪官,他有自己的处置打算,倒也不会因为方大猷拿银子就可以让其赎罪。
“陛下!李岩上疏说,江南各府州县积欠税银的情况还是十分严重,没有地方官绅主动来国税局补缴税款,各地官府也有拖延嫌疑。”
在朱由检回到外书房处理朝政时,蒋德璟向他汇报了税收的最新情况后。
朱由检听后颇为恼怒:“这些江南官员与士绅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朱由检则道:“拟旨,国税局强制征税,各级官吏必须无条件配合国税局征税,如果不配合者,革职贬谪到偏远之地为小官!抗税不缴之宗族,其族长格杀勿论!其亲眷有功名者皆革除功名,流放三千两!无功名者,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
朱由检这一道旨意不可谓不严格。
第200章 严厉的追收税银政策
按照朱由检这道旨意的意思。
官员配合不力就会革职贬谪到蛮荒之地,这与处死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痛苦。
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文人官员因为贬谪而客死他乡。
毕竟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又都是依赖宗族社会生活,一旦背井离乡去偏远之地,大概率会死在他乡,很难活着回来。
所以,很多官员宁肯被处死也不愿意被贬谪到偏远之地。
但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将这些不听话的文官贬谪到偏远之地则是改变偏远地区落后状况,促进文明一统的不二法宝。
毕竟这个时代的文官就相当于知识分子。
贬谪文官到偏远之地,就相当于让知识分子下乡。
这样既能带动落后地区的教育状况,也能改变落后地区的生产力落后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促进汉化,促进改土归流。
有利于落后地区的稳定与发展。
对于国家而言,是有长远利益的。
要是听凭这些文官自愿,自然没几个有才能的文官愿意去这些地方。
通过贬谪强制其去这些地方造福百姓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当然。
流放这些士族子弟,也就相当于迁徙这些富户到偏远地区,和贬谪文官到偏远地区是一个目的,都是要在惩罚这些不听话的既得利益者的同时,也能改变偏远地区的落后情况,加强华夏文明对这些地区进行更深度的同化作用,从而消弭内部民族矛盾。
如果一些有知识的汉人官绅到苗族为主的地方去定居办学,那么久而久之,苗人就会忘记自己是苗人,和汉人的矛盾的就会减少,且同化成一个民族。
所以,朱由检下达了这样一道严厉的旨意。
除此之外,朱由检也知道不见见血,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不足以震慑人心。
大明的基层统治是乡绅自治。
民众通过宗族的方式被地方乡绅控制着。
而各宗族的族长就是基层的皇帝。
有大的宗族甚至私设公堂,拟定约束族人的族约,相当于有自己的司法权与立法权。
这等于是不承认朝廷的统治。
这是朱由检不能容忍的。
所以,一些抗税不缴的宗族,朱由检是要杀其族长的,毕竟这些族长都掌控了地方司法权和立法权,如果连税也就是保护费都不交,那和搞0“独0立”没什么区别。
一旦抗税不缴,族人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也算是一条狠厉的政策。
因为这个时代唯一跻身上层跨跃阶层改变自己命运的路就是科举。
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只能沦落为被统治者,所有的特权都会没有机会得到。
江南一带士族众多,崇尚读书与功名。
一旦没了科举的机会,等于要了他们个人和整个家族的命。
所以,朱由检为催缴税银所行的政策不可谓不严厉。
蒋德璟、张凤翔等大明帝国核心层的官员都不是江南士族体系的官员,所以,也都没有阻止朱由检对这些江南士族如此严厉。
因此,很快,朱由检的旨意就以内阁钧旨的方式下达了下来。
李岩得了王命后立即传见了应天巡抚左懋第,令其立即追缴所辖各府州县所欠税银。
为了大明帝国的行政制度更加有序。
朱由检将大明现有的统治区分成了若干省,各省设总督与巡抚,总督统管军政,而巡抚则主要负责民政。
与后世的各省省0委书记与省长类似。
而江南则因为最为发达,是大明核心统治区,又是税政改革的重点地区,所以,江南没有设总督,江南各地区受大明中央朝廷直接管理。
但为了提高行政效率,朱由检还是分设了应天、苏淞、浙江、淮扬四个地区的巡抚。
应天巡抚左懋第则是分管应天府以及今天安徽的地区。
左懋第在被李岩传见,并得知朝廷最新旨令后,很是惊愕:“陛下这样做会令江南士族很是不满也!”
“江南士族不满与陛下对税收情况不满相比不值一提。”
李岩回了一句。
“那请将我左懋第革职贬谪吧,我左懋第做不到做这酷吏之事,逼迫士族缴纳税赋,这无异于自毁根基!”
左懋第说了一句就拂袖离席。
接着,左懋第又转身对李岩说道:“我会上疏求见陛下,面陈利害,在我未被陛下发落之前,还请李公暂且不要妄来!”
李岩冷冷一笑:“本官乃陛下之臣,非你左懋第之臣,你叫本官不要妄来,敢问,什么叫妄来?本官是奉旨办事!何来妄来一说!”
“你!”
左懋第怒喝一声。
接着,左懋第又冷笑起来:“你们北方之士民守卫家乡不力,且无骨气与虏血战,要么造反坏朝廷根基,要么投降建奴做汉奸,致使祖业落于胡虏之手,如今不得不侨居于我江南之地,继续享受富贵荣华,却还不知足,还要穷尽我江南之财以肥己富族,你们真以为我江南士民这么好欺负吗?!”
李岩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左懋第:“北方失陷,我北人是有责任,也的确是有不少北地士绅官僚举家降虏,甚至在国未亡前就因私利而资敌,罔顾国家民族之利益,但这不是你们江南士族企图偷安一隅的理由!”
左懋第听李岩这么一说,只冷冷一笑:“大明立国以来,北地全靠我江南之地供养,江南之税赋可谓天下最重!每年上千万漕粮不断运于北方!为维系一北方之江山,不得不牺牲天下一大半的民利!这样的北地,不要也罢!”
左懋第说完直接转身而走。
而李岩则看着左懋第的背影没有说话。
“部堂,看来这些江南士族不想缴税的本质是在于不想让朝廷北伐。”
李过也冷眼看着左懋第的背影说了一句。
李岩则说道:“华夏一统是天下大势所趋,非他江南士族因其私利就能阻挡的,何况我北方乃华夏祖源之地,也不是他江南士族说不要就不要的,他们想偏安,无非是不想再拿江南的钱粮补贴我们北方,但陛下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南如果不肯输财以养北地,那么他们还是守不住他们的财富,到时候,我们北方之民为了自己的生存只会变成豺狼,抢掠走他们的钱粮,即便我们不抢,胡虏也会抢。”
“弱势文化造就弱势群体,江南之文化婉约柔弱,他们保护不了自己,是人人待宰的羔羊,就如柔弱的女子一样,我们必须制服她们,让她们乖顺下来!不然,她们只会被来自关外的流氓给蹂躏践踏!”
李岩说后就一拍桌子起身:“传令,立即逮捕左懋第,押解进京,由皇帝陛下发落,敢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是!”
李过等将领立即回应了一声。
第201章 南北冲突
于是。
左懋第刚走出南京兵部衙门,李过就亲自带着一部警务兵追了过来。
而这时候。
南京兵部衙门外已经围满了一拳江南士民。
这些江南士民是来等候消息的。
等候左懋第出来后会告诉他们关于朝廷税政的最新消息。
朱由检成立大明国税局,并让李岩严抓江南拖欠税银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江南士民的注意。
左懋第一出来,一众应天府的士绅富民就迎了上去。
“左公!怎么样,朝廷真要严究税银之事?”
被罢官的周钟走上来,问着左懋第。
左懋第叹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
李过的警务兵已经追了过来,且将左懋第和江南士民们隔离开。
周钟见此,对这些警务兵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对,你们干什么,敢对左公如此不敬,左公乃是应天巡抚,我们应天府的青天大老爷!”
其他江南士子也大喝起来。
一些复社的生员更是朝警务兵推搡起来,仗着朝廷优待生员,一些复社生员还直接拿折扇与拳头打着警务兵。
左懋第见此,虽然知道这些江南士民同他一样对朝廷严酷对待江南士族甚至还要追缴江南士民所欠税银等事不满,但他知道朝纲是不能违背的,一旦打了官差,性质就会变了,与造反没有区别,为了不使江南士民遭到朝廷更严厉的处置,他也忙喝道:“你们都散开!不要胡来!”
但局面明显失控。
没有人听从左懋第的喝令。
因发达的商品经济使得江南士民富裕程度很高,各家各户都不是有势就是有财,最不济也是有才智的,自然也不甘于被朝廷统治,被朝廷随意剥夺利益,也已经开始崇尚自由,崇尚为自己利益斗争,崇尚不听从官府钧令,甚至以与官府斗争为豪。
尤其是一些有功名而又年轻的生员也就是秀才。
这些人既痛恨朝廷的**,痛恨藩王勋戚等权贵垄断了财富,也垄断了他们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也不想缴税纳税,牺牲自己的利益。
所以,这些年轻秀才就是江南士族对抗朱由检这个大明皇帝的主力军。
也是先锋军。
这些人连朝廷都不怕,自然也不怕左懋第。
左懋第自然也辖制不住他们。
所以,这些以复社士子为代表的秀才们并没有因为左懋第的喝止而停止对税政警务兵们进行推搡叱骂甚至殴打。
啪!
复社士子丁大计甚至还直接扇了一警务兵一巴掌:“混账东西!让开!低贱的军户也敢对我士人不敬不成!”
李过这时候也循声走了出来。
见此一幕。
李过只吩咐道:“告诉弟兄们,我们是在奉旨办事,为朝廷办事,收这些江南富人的税好接济逃难到江北的乡亲,这是陛下准予了的,所以,敢闹事者,直接杀掉!”
于是。
李过的亲兵立即传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
李过亲自拔出刀来,直接将刚扇完一警务兵巴掌并得意洋洋地要往左懋第靠近的生员丁大计当场砍了一刀。
“啊!”
这丁大计一声惨叫,回头看了李过一眼,指着李过:“你敢杀人?我可是有功名的士子!”
李过朝他走了过来,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刀,一脸的杀气。
这丁大计也有些怕了,忙要往前走,但后背挨了一刀的他明显走不快。
而李过一追上来当即将这丁大计抓了过来,并将刀抹向了这丁大计的喉部。
这左懋第见此大惊失色,忙喝止起来:“李过,你住手!你们不得如此对待士子!你们不得对读书人不敬!”
李过冷冷一笑,将刀狠狠拉了一下,顿时就将这丁大计割了喉。
这丁大计要伸向自己喉部的手顿时软了下来,耷拉在了两旁,双眼也由惊恐渐渐瞪大然后无色,头歪在了一边,血喷射了出来。
左懋第直接被震得懵逼了。
而此时。
其他警务局也动了手。
一名复社士子刚朝一警务兵啐了一口吐沫,就被一警务兵直接一根长矛捅穿了腹部。
还有一名士子刚那折扇殴打一名警务兵说其有辱斯文,就被警务兵给自己砍飞了脑袋。
没几下。
其他江南士民见这些警务兵是真的在动真格的,吓得忙跑了回来,有的甚至双腿直接吓软,跑也跑不动,直接瘫倒在地上,满脸惊恐。
不过,在这些江南士民没再冒犯警务兵并逃开后,李过也没让警务兵追过去。
因为他们现在是朝廷的警务兵不是屠夫,自然用不着还要追着去屠杀这些江南士民。
他们的职责是维护秩序,维护朝廷的纲纪。
李过走了过来,看了一脸懵逼的左懋第一眼,喝令道:“将他带走!押往淮安!”
左懋第自己取下了冠带,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江南文士在朝廷的暴力机器面前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而李过则让警务兵给左懋第戴上了镣铐,并开始押解起往淮安方向而去。
“左公!”
江南士民们见警务兵没有过来追杀他们,在跑了一些人和跑了几步后,许多江南士民还是停在了原地,隔着警务兵们组成的阵列,注视着左懋第。
这些江南士民明显都意识到警务兵的刀是能杀人的,所以,没再冲过去。
他们也同左懋第一样开始进一步认识到对面的警务兵不是之前的那些低贱军户所组成的卫所官兵,会惧怕他们这些士民,这些警务兵是流寇,是没有道义的土匪。
当然。
因为警务兵因为李岩的约束,没有冲过来对这些江南士民追杀。
所以,这些江南士民也因此意识到这些警务兵没有要对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进行屠戮的意思。
而这些江南士民也就敢继续有恃无恐地表现着自己对这些警务兵的憎恶,继续臭骂着这些警务兵。
“流寇!”
“陕西来的流寇!”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有本事打回北方去,去把占领你们家园的建虏赶出去,来我们江南耀武扬威,杀我们江南士子,算什么本事!”
“欺软怕硬!被建奴杀得丢盔弃甲!却只能来江南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书生百姓!我都替你们感到羞耻!”
“没错!我汉家天下丢失半壁河山,就是怪你们,是你们造反,是你们不知忠义,攻陷京师,逼得皇帝陛下南迁!”
“你们是罪魁祸首!”
“就是!你们这些反贼自己丢了自己的家园,与我们江南士民有什么关系,如今却来欺负我们,偏偏你们却还作威作福,凭什么!”
“我要是你们早就要么羞愧自杀,要么杀回北方一雪前耻,哪里好意思在这里擅杀无辜士民!”
第202章 读书人与流寇
这些江南士民多为学识渊博之人,所以,骂起人来不可谓不厉害,一个个言语犀利,直接骂的人羞愧难当,却又无法辩驳。
此时。
李过就被骂的捏紧了拳头。
作为一名陕西人,要说他不恨建奴,不想收复北方,那是假话,要说他没有与建奴死战的心,没有勠力与建奴血战过,也是假话。
去年,他李过自己就有数次带着骑兵冲击过建奴大营,数次手刃建奴。
只是因为己方到底是农民军除了只会拼命外完全没有对方有组织有战术,故而屡战屡败。
但李过没想到今日却被这些江南士民骂得他们似乎很无耻,似乎很没用。
不只是李过。
所有警务兵们对此感到很愤怒!
毕竟他们都曾是闯军余部,都曾是与建奴从山海关血战到湖广的闯军余部。
虽然因为大多数是农民,没有较强的组织度,也没有先进的装备,还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持,所以,在各方面都更强的建奴面前一路战一路败。
但大部都没有放弃过抵抗。
所以,此刻这些警务兵实在是感到憋屈。
有的捏紧了手里的长矛。
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有的也开口骂娘起来。
……
“他娘的!”
作为以前闯军部将的李来亨此时就忍不住了,拔出刀就要走过去,似乎恨不得要杀了对面大骂他们的江南士民。
“李来亨!”
这时候,从南京兵部衙门里面出来的李岩大喝了一声。
李来亨听到李岩喝了他一声,只后回头看了过来,虽然拉着一张要吃人的脸,但眼眶里却塞满了泪水:“李岩大哥!”
李来亨这些闯军将领依旧以之前在大顺军中的称呼称呼着李岩。
李岩此时也很愤怒,他作为之前的闯军军师,自然必谁都清楚闯军这支流寇到底是不是怂包软蛋。
“杀了他们只会加深江南民众对我们的误会!记住,**消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豪强劣绅,解救了那么多百姓,但天下人还是在骂我们是流寇,哪怕我们已经归附了朝廷,依旧被骂为流寇,就说明了这个道理。”
李岩冷言看着对面的江南士民。
他发现江南士民中有些人正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们,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
而耳中传来的也尽是“流寇”、“反贼”这些字眼。
这些字眼很屈辱。
但李岩知道他不能像割草一样将对面这些江南士民直接除掉,让其闭嘴。
因为李岩知道他一旦这样做就意味着他和他的税政警务兵就真的是流寇。
“可是!他们竟这样羞辱我们,这口气,他娘的,老子不出受不了,李岩大哥!老子不相信,如果建奴杀到江南,他们能比我们秦人善战到哪里去!”
李来亨说了起来。
算是闯军中比较年轻的将领的他明显更无法忍受对面无端的责骂。
“那也得忍着!”
李岩突然对李来亨大喝一声,并又说了起来:
“自古欲成大事者,当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能为常人不能为之事,不然,我们如何灭建奴,收复家园?”
李来亨没有想到李岩会吼他,一时又气又惊讶,同时又觉得李岩说的也有些道理,也就只吐了一句后:“我实在气不过!”
“我们现在是陛下的兵马,是朝廷的兵,是要解救民众的中华人民军,所以,与以前不一样了,他们虽骂我们是流寇,但我们自己清楚我们已经不是流寇了,我们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军纪!”
李岩语重心长地说着,就又大声喊了起来:“只要想一想,我们是在为将来能北伐胜利,能收复家园,能重建太平盛世,流血牺牲尚且不怕,这点委屈又有何惧哉!”
接着。
李岩朝左懋第走了过来,然后侧目看了地上的几具江南士民的尸体:“左公,你如果肯配合朝廷追缴欠税,今日也不会出现人命,这些人虽说是被我们所杀,但到底是因你的顽固而死!”
左懋第哼了一声,道:“我会劝谏陛下放弃将来收复北境之心!到时候你们这些流寇反贼要么被陛下杀掉,要么被我们江南士民腐化掉,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一辈子也别想把流寇反贼的名头去掉!”
“草你娘的,老子杀了你!”
李过这时候也忍不住拔出刀来,他没想到左懋第会有如此居心。
“左公!休杀左公!”
这时候,江南士民中,有士子也因此喊了起来。
李岩则也拉住了李过:“把刀收回去!除了陛下,没人能杀他!”
李过急促呼吸着,不甘地看了李岩一眼,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左懋第见此颇为自得地笑了笑。
他知道李岩不会让人杀了他。
当然,左懋第也不怕这些人杀了他。
所以,左懋第继续说了起来:“这位流寇首领,你家军师说的没错,你杀了我没什么用,反而会成就我的名声,坐实你的反贼流寇之名,因为朝廷正规的官军是不能擅杀士大夫的,知道何为刑不上大夫,何为士可杀不可辱吗?你记住,要想做朝廷的官兵,就得尊重读书人!就得明白一句话,这天下唯有士大夫才能与君主共治天下,流寇、庶民、武夫都没有资格与君主共治天下,因为只有读书人,才是人上人!”
说完,左懋第又道:“记住,你将来如果有了孩子,让他去读书,让他去考科举,别跟你一样,当一个低贱的武夫!”
李过没有理会左懋第,只看向李岩:“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他说要阻止我们北伐!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听听,他现在还在说,说我们是流寇,说我们卑贱,还他娘的,说读书人比我们尊贵,我竟然内心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不敢相信我自己会这样想,但我知道,我得杀了他!我必须让他知道是他读书人的脖子硬,还是我的钢刀硬!”
左懋第见此干脆仰起了脖子:“来吧,我引颈就戮!”
一时,左懋第表现得特别无畏,也特别的正义凛然,并颇为得意地斜瞥着李过。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陕西来的流寇。
第203章 议和之论
对面的江南士民见此则纷纷被左懋第的高风亮节所倾倒,尽皆沸腾了起来。
有的饱含热泪的高喊:“左公!”
有的则称赞道:“左公真是铁骨铮铮,不屈服于流寇淫威,乃我等楷模!”
有的则拱手作揖:“为左公一拜!”
有的则振臂高呼道:“杀左公者,乃我江南士民永世之敌!”
……
李岩依旧拉着李过,冷眼看着对面的江南士民,只说了一句:“我李岩相信陛下,相信陛下不会像他们这么短见!我相信陛下不是宋高宗,不是偷安之君!”
听李岩这么一说,李过最终还是强忍住了怒气,咬牙收回手来,没有杀左懋第。
左懋第眼眸中略微闪现出一丝失望,颇为敬服地看了李岩一眼:“李岩,虽然你是北方名门之后,是举人出身,是读书人,但你应该知道,我读书人对士林中如你这种曾委身事贼的叛徒不会好到哪里去!秦桧尚且还跪在岳王墓前,别说你李岩一无名之辈。”
李岩笑了起来:“我李岩哪里能及秦桧!我一没投胡虏,二没如秦桧和左公一样对武臣十分鄙夷,甚至如秦侩辈意图阻挠朝廷北伐一统之策!将来我李岩可能会青史无名,但也不至于落得个奸臣之名。”
左懋第怒瞪了李岩一眼:“你说什么,你竟骂我为秦侩?!你卑鄙,你无耻!”
左懋第说完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为秦侩,就回头又骂了李过等一句:“你们也别得意,别真以为自己是岳武穆,屡败于建奴之辈,有何面目自比于岳武穆!”
说完,左懋第就拖着镣铐走了。
……
“罪臣左懋第见过陛下!”
左懋第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朱由检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左懋第被逮捕的缘由。
所以,朱由检也没有对左懋第摆多好的脸色,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而左懋第则主动说了起来:“陛下虽有重振大明之远志,但亦不能不顺应江南民心,江南士民早已因北边之祸而深陷重赋之苦,如今北地尽失,无九边之费,亦无三饷之征,更无漕运之累,江南士民为之大松一口气,只求太平,得一喘息机会,故臣冒死进谏陛下顺应大势,勿要逆势而上,此乃天道,非人心可违。”
朱由检怒极反笑起来:“偏安一隅,乃天道,乃大势?”
“你说说,何以见得!”
朱由检抬起头,看向了左懋第。
左懋第倒也不卑不亢,拱手道:“大明立国已有两百余载,早已是积重难返,人心不古,纲纪不存,非太祖当年初立国于应天之时,用人来类比,当年太祖于南方立国进而一统天下,是因当时的大明乃如人之青年,可以向上走,元廷无道,群雄逐鹿,顺势为之,而如今之大明乃如人之暮年,丢北方半壁江山,乃如剜去附骨之疽,得以保存残身!”
“如今的大明与五胡乱华时之东晋、与金灭辽时之南宋类似,只能偏安,非人力所能逆也!宋高宗乃明智之君,非昏聩者,不然赵宋之宗室中,不会只有他力挽狂澜,保存王业!以臣看来,宋高宗非无北伐之心,而是知道江南民心只求太平富足,而不愿北伐以劳民伤财!”
说完,左懋第就再次叩拜道:“臣知陛下乃有志之君,乃刚烈之皇,然天下民心不可逆!陛下若欲强逆民心,只会使江南尽反,北虏得势,而使帝国之王业付诸东流!或没有这么严重,但陛下当知若不顺民心,即便是开国君王若宋太祖难免有烛影斧声之事。”
“你们在威胁朕?”
朱由检听后不寒而栗。
“臣不敢!但臣不敢保证没有如此心怀歹念之徒!武庙、熹庙皆有落水之事,而此两人皆有重阉宦厂卫而轻士大夫之嫌,臣为陛下考虑,故而才敢斗胆直言!”
左懋第说道。
朱由检冷下脸来,没有说话。
谁不怕死。
无产者最不怕死。
但他这个大明皇帝不是无产者,甚至是最富有的人。
所以,朱由检不可能不怕死。
因而,左懋第的话,的确让他感到了有压力有威胁,这让朱由检既愤怒也不得不承认左懋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只要陛下肯摒弃北伐之念,臣愿为陛下走狗,并为陛下争取百年太平君主之福!并发动江南士绅为陛下留下不逊于成庙孝庙之明君名声,让陛下享尽荣华而又流芳百世!”
左懋第说道。
朱由检笑了起来:“是吗?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是议和!与建奴议和,臣愿出使建奴,力促大明与建奴缔结兄弟之盟,并相约互不侵犯!其次,若建奴野心未泯,我江南士大夫定效东晋世家门阀王谢二家全力号召族中子弟协助陛下再来一次淝水之胜,采石之捷,以挫其锋芒!最后,铲除有异心之士,如闯军余部,陛下只需靠近卫军与我江南士绅便可保江南无虞!”
左懋第说道。
左懋第的言论让朱由检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左懋第就是南明朝廷联虏平寇策略的拥护者,并作为使臣去见了多尔衮。
不过,结局不算好。
据朱由检所知,历史上,左懋第一见到多尔衮,被建奴关了起来,以逼迫其投降。
但此人也挺有傲骨,倒也宁死不肯投降,最终被他企图结盟的建奴折磨致死。
文官士大夫们组成的统治集团总是会在重要的历史时刻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
例如。
北宋末,宋朝的统治集团就宁肯与实力最强野心最大的金人联合攻打本可以作为其屏障的辽国。
最后迎来的自然是辽国被灭,金兵大举南下,皇亲国戚被掳走无数,无数皇妃公主被强,充作军妓,连皇帝都跟着受辱。
南宋末,也是如此,宋朝的统治集团也一开始是联元抗金,最后自然是被元灭掉。
如今。
左懋第这种文官士大夫依旧是持着这样的观点。
朱由检对此倒也不感到奇怪。
毕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这种现象一直存在着。
左懋第以为皇帝陛下被他说动,也被他威胁到,所以有些神采奕奕起来,故而很是嚣张地道:“臣请陛下采纳!”
第204章 朕是大明的皇帝,不是你江南…
朱由检笑了起来:“朕得告诉你,朕是大明的皇帝,不是你江南的国主!左懋第,朕很不喜欢你们这些江南的文人士大夫来威胁朕!”
左懋第没有回答朱由检,因为他不能否认,他刚才的言语的确是在威胁朱由检。
所以,这让也从小接受忠君的儒家思想的左懋第也有些暗自惭愧,也就没有说什么。
“所以,朕很愤怒!”
朱由检突然严肃地说了一句。
左懋第则道:“臣愿求一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无憾!亦无怨!”
左懋第的确不怕死,甚至他现在宁肯死于朱由检的皇命之下,也不想去蛮荒之地受煎熬。
“但朕承认,你说的颇有道理,不过,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能威胁朕的不只是你们江南士族。”
朱由检说后就苦笑了起来。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陛下只要顺应民心,奸贼自会逃遁无形。”
左懋第回了一句。
“别人想谋害朕是乱臣贼子,你们江南士族想谋害朕的话就不是乱臣贼子?”
朱由检冷笑着问了一句。
“无论是谁,敢有弑君之念,就都是乱臣贼子,都得人人得而诛之!”
接着,朱由检又厉声说了起来。
左懋第被朱由检这么一问,倒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双标了。
但左懋第还是狡辩了一句:“顺应民心者非为乱臣贼子!陛下若顺应民心,便是得民心之君,弑君者自然为奸贼!”
“说白了,你左懋第的意思是要朕做符合你们士大夫心目中的帝王形象,要朕顺了你们的意!”
朱由检说后就又道:“可这天下不仅仅是你们士大夫的,也是庶民的天下!”
“陛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非与百姓共治天下,陛下若要顺应民心,自当是顺应士大夫之民心!”
左懋第又回了一句。
朱由检不怒反笑了起来:“行,朕姑且认为你说得对,这天下是你们士大夫说了算,也就是你们士绅说了算,可这你们士大夫也不是铁板一块,你左懋第真以为你们江南士族真以为你们能代表得了天下所有士大夫的想法,那你左懋第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些。”
左懋第有些惊诧地看向朱由检:“臣愿听陛下教诲!”
“正好,朕要军工基地视察,你随同朕一起去!”
说后,朱由检就吩咐道:“去军工基地,今天的政事堂廷议在军工基地举行!”
于是。
朱由检便带着左懋第离开淮安城,往位于淮安西北边靠洪泽湖的大明军工基地而来。
与淮安城南边的淮南与江南地区不同,这里以及整个淮北几乎都是朱由检的皇庄基地。
在朱由检的皇庄,没有像江南地区一样尖锐的官民矛盾,也没有激烈的官府与民间冲突,阶级矛盾也没那么明显。
这里的官民关系很和谐,士民关系也很和谐。
除此之外,也十分有秩序。
安全性也很高,礼教约束没有那么严重,甚至比江南更开放。
男男女女可以自由的在渐渐于几处生产队交汇点也就是乡村交汇处形成的集镇街道上行走。
屋舍相连,鸡犬相闻,路不拾遗,家家不闭户,家家有粮仓。
物价低的吓人。
商业发达的连普通农村集镇都有鳞次栉比的店铺,贩夫走卒更是如蚂蚁洞附近的蚂蚁一样多,于各处乡间道路上来往不绝。
左懋第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也不是没有来过淮北。
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民不聊生之情景,匪患更是严重到天天都会发生打家劫舍。
但他没有想到现在的这里竟然比江南还要有序和富足。
因为江南富庶之地也还会有插标卖首的穷人,也会有乞丐,更有凶狠的衙役官差,也还有吃霸王餐的地痞流氓。
不过,左懋第觉得这里论权贵的奢靡却比不上江南。
他惊讶的发现大明皇帝陛下来此地已有两年,在皇帝身边办事的权贵高官也在淮安一带云集了无数,但这里依旧没有华贵的皇家园林,也没有奢靡的私家园林,更没有出行时童仆便有数百上千的画面。
和谐的军民关系与官民关系让这里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特别近。
也显得特别有礼。
士子与农户互相拱手作揖。
军士与庶民在一个田埂上歇息。
“这样的大治之世画面,竟然是在皇庄出现!这是为什么,没有我士大夫治理的皇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盛况!”
左懋第百思不得其解。
“北伐!”
“北伐!”
“北伐!”
嘹亮的吼声从整齐如一切割机切割出来的标准长方体的近卫军新兵方阵,正在进行呐喊着他们的口号。
左懋第一路过来听到这样的吼声已经不下十次。
甚至,让左懋第惊讶的是,连孩童都在唱着有关北伐的歌谣。
更有士子站在简单搭建的平台上与一众士民演讲与讨论着为何北伐为何要实现大明一统。
左懋第很喜欢这种自由讲学自由讨论的风气。
但左懋第更加欣慰的是。
这种场面,终于是这里有江南也有的场面了。
而朱由检也注意到了左懋第情绪的变化,也就问了起来:“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是!”
左懋第应了一声,并道:“臣在想,若论学风,江南与此地不遑多让。”
朱由检冷冷一笑:“这能一样?你仔细看看,江南的士子能做到去庶民中传道吗,能做到于田间地头去做调查吗?
你们的坐而论道是于书院于高阁间的文人雅集而已,即便针砭时事也只是空谈,而他们的坐而论道是与士兵、与百姓、与藩王宗室甚至与俘虏的建奴战犯议论,这可不一样,你们的谈论是会越谈越空,路越窄,他们的谈论是越谈越实际,路越宽!”
左懋第仔细看了看,的确发现了不一样,也就没有再说话。
一时到了军工基地。
左懋第就看见一望无际的厂房车间内,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有推着斗车拉铁矿的,有拿着铁锹往炉子里加火的,有在哼哧哼哧挑着石材的。
第205章 通过军工产业捆绑起来的利益…
“这一带是冶炼厂与化工厂的聚集地,在这里有不下二十余万人在挥汗如雨的辛勤劳作,但他们每一个人都精神饱满,因为这里带给他们的收入是他们在其他地方做工所带来的收入的四五倍,一个普通学徒都能每年拿到二十多两白银,而在这二十余万人的背后养活的是上百万的人口,除此之外,还有在靠这个挣钱的官员与商户,有不下千人,他们在这庞大的军工产业上拿提成或赚钱发财。”
“还有近卫军,军械总局的有很大份额的分红是用来奖赏军队,所以你应该清楚,如果大明停止战争,这些工厂就会停产,然后会有多少人的好处受到损害!”
朱由检对左懋第说了起来。
左懋第不答,只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接着,朱由检就朝枪械局走来。
“陛下!陛下来啦!”
制枪的技术员们热情的喊了起来。
朱由检笑着招了招手。
而左懋第则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的是,这些地位卑贱的工匠们为何见了陛下不下跪,甚至还做着做自己的事。
“朕给予了他们优厚的待遇以及地位,在朕的皇庄,可以不用下跪行大礼而在为北伐事业做着事情的时候,目的是不耽误生产!你没发现,连宋应昌都没有早早的来迎接朕?”
朱由检看出了左懋第心里的疑惑,也就说了起来。
“陛下,这样只能使得礼教崩坏,伦理失常!”
左懋第严肃地说了一句。
朱由检淡淡一笑,说道:“你看见的是他们对礼教的冒犯,但朕看见的是他们是对可以因为对北伐做贡献而得到可以抬头和朕这样的帝王说话的尊严,所以,他们才愿意北伐,因为北伐事业还能给他们带来尊严。”
朱由检说后则与这些技术员打起了招呼:“朕的子民们,辛苦了!”
“不辛苦,一切为了北伐,再辛苦也值得!”
所有的技术员脸上都带着笑容,中气十足地回答着朱由检的话。
朱由检则对左懋第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北伐带给他们的精神力量!”
左懋第一直沉默着,他没有说话,但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在这个以北方来的流民为主要聚集群体的皇庄,似乎北伐真的是他们一切生活的目标。
“陛下,臣接驾来迟,实在有罪,主要是新制的标准化米尼枪正在试射的关键阶段,臣怕再次失败,所以就来迟了。”
宋应星这时候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见皇帝陛**边站着一穿囚服的人,倒也有些感到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忙对朱由检行起礼来。
“无碍!朕说过安全与生产第一,繁文缛节第二,试射情况怎么样?”
朱由检说后就问了一句。
“试射成功!”
宋应星连“谢陛下”也忘了说,就忙回答了起来。
朱由检听后也颇为激动,忙道:“带朕去看看。”
“遵旨!”
宋应星回了一句。
左懋第拱手作揖了一下,因为他能从宋应星那一件脏兮兮的绯红官袍看得出来,对方是正二品的大员,所以,他不得不行一下礼,但他没想到宋应星居然连对陛下的基本礼节都忘了,这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参劾此人,真是有辱斯文!
朱由检则来到了枪械局的试射车间。
燧发枪自去年造出来以后,朱由检就一直在让宋应星带领枪械局的研发组研发有膛线的前装线膛枪,也就是前装米尼枪。
膛线拉制需要有机床拉制膛线。
好在大明现在掌握坩埚炼钢法后有了各种高碳钢做成的刀具。
所以,制作出的机床也就能够拉制出膛线来,虽然受限于动力不足与钢铁产量不高以及冶炼水平还未达到较高水准,使得膛线拉制进度不快,但至少能拉制出较疏的线膛来,因而制造米尼枪这种初级线膛枪就没有了难度。
朱由检在宋应星的指点下操作起了米尼枪。
而左懋第则在一边看着,他对这种火器不是很感兴趣,在他的意识里,军队打仗主要还是在于文臣谋略得当,而非在于工匠所做的火器犀利。
“陛下,这是定装米尼枪的米尼弹,实验证明,这种枪弹的确能有效减少空气阻力,再加上他是线膛枪,所以有效射程达到了两百五十步以上!精确度也大大提高,还有就是杀伤力,尖部的弹头如果在短距离内,已经可以直接破盾以及比较单薄的盾车木板!这种枪械一旦列装,会让建奴彻底失去他们的骑射优势!”
宋应星兴奋地说了起来。
左懋第虽然听不懂宋应星所说的很多术语,但他还是听懂了宋应星的大概意思,不禁问道:“这枪能射这么远?”
砰!
宋应星狐疑地看了左懋第这个囚犯一眼,还没说话,就听见了一声响。
此时。
朱由检已经扣动了扳机。
没多久,一士兵把木靶拿了回来:“陛下射中九环。”
朱由检笑了笑:“不错!这靶子离朕是两百五十步吧?”
宋应星点了点头。
而左懋第也不由得大惊,忙也看了过来,当他看见那木靶上的弹洞以及对面其他木靶离这里的距离时,心里更加震撼,心道:“我大明的火器竟已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两百五十步啊,还能打这么准!”
朱由检也很高兴,米尼枪的出现,意味着大明正式突破了线膛枪的制造技术。
这对于将来消灭建奴称霸世界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很好,这枪什么时候能列装各军?”
朱由检问了一句。
宋应星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目前列装各军还有些难度,因为这米尼枪线膛拉制极费工序,基本上是制造一把燧发枪的时间成本与物料成本的三倍以上,所以,臣的建议是先列装给特殊部队使用。”
朱由检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就又道:“准备开廷议吧,他们都到齐了没有?”
蒋德璟这时候走上前来:“都到齐了。”
朱由检听后也就点了点头,见左懋第满目惊讶地看着组装燧发枪车间里正认真在靠滑轮带动的滑动皮带上认真组装的工人,只笑了笑道:“不用看了,这只是一个流水线生产车间,像这样的车间还有上万个,加上外面那些干粗活的二十多万民工,合计不下三十万人,左懋第,如果你让朕放弃北伐的心思,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会意味着这个庞大的军工厂会不得不破产,会有数十万人失去谋生的机会,上百万活不下去!你觉得他们会希望朕放弃北伐?”
第206章 左懋第被敌视
不用朱由检主动问。
左懋第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意识。
在他看见这一带有这么多工匠与民工在为此辛勤劳作时,他就不得不承认如果放弃北伐就会让整个跟大明军工基地有关的人利益受损。
“什么,他就是名门之后的大儒左懋第?他要陛下放弃北伐?”
宋应星这时候也很震惊地问了一句。
因此,左懋第看向了宋应星。
宋应星也看向了他。
其他军械制造总局的官员也都看向了左懋第。
眸光中都充满了敌视。
明显军械制造总局的官员是都不愿意听见左懋第的这种放弃北伐之言的。
正在忙碌的工匠也带着敌视的目光看向了左懋第。
左懋第此时觉得他是一个异端一样被人盯着,如果不是陛下在这里,他下一刻似乎都要被吃了似的。
“走吧,先去开政事堂廷议,这次特别恩准左懋第出席。”
说完,朱由检先抬脚去了军械制造总监的会议室。
此时,兴明会政事堂的参政大臣们皆已到齐。
左懋第看了一眼,除了蒋德璟、张凤翔、刘理顺以及刚才才见过的宋应星,没有一个是他见过的。
甚至这些人里不乏武夫宦官。
他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会和这些人一起商议国事。
左懋第现在也算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也就主动起身说道:“陛下,按祖制,廷议时,武臣与宦官不得参与,只能由文官议事,而且,当有台谏之臣。”
“你!”
周遇吉不由得站了起来,看了左懋第一眼,喝了一声。
他明显有些气不过左懋第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囚犯居然还敢当着陛下的面说他这些武臣没资格参加廷议。
朱由检瞥了周遇吉一眼。
周遇吉畏于帝权龙威只好坐了回来。
而朱由检这时候说道:“祖制乃国家之宪,还是朕乃国家之宪,这个问题,你左懋第现在还没搞明白!但是朕告诉你,在兴明会的纲领里规定,朕乃国家之宪,兴明会之政事堂廷议制度乃朕钦定,你非兴明会成员,你可以发表意见,但没资格被朕采纳!”
说完,朱由检就道:“廷议开始,按照以往的规矩,廷议上,朕准予列位臣工畅所欲言,甚至拍桌子骂娘都可以,但是,廷议上的决策一经达成并下发后必须严格执行!不得不在背地里有怨言,不得在私底下搞对策,要是被朕知道了,将按照会纪国法严惩!”
“阮大铖做会议记录,刘理顺汇报出席廷议的参政大臣情况!”
朱由检说完,阮大铖和刘理顺就相继拱手称是。
而左懋第则看着这一切,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才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大臣,而他们这些来自南京的官员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参与帝国的决策。
刘理顺先汇报了出席廷议的参政大臣情况:“除李岩外,全部出席。”
这让左懋第更加惊讶,他没想到连李岩都成了所谓的参政大臣,可以于御前奏事。
而朱由检则只是点了点头,先问向了周遇吉:“各军军事作战总结进行的如何,可有建设性的意见?”
周遇吉听朱由检这么问,便汇报了起来。
而朱由检和在场的大臣都认真地听着。
很快,朱由检又让兵部尚书张凤翔汇报了军队的动员与后勤储备工作,并又问了他与郑家接触的事。
“郑家派来的代表将于后日抵达淮安,到时候,臣会和他好好谈谈。”
张凤翔回道。
朱由检听后看向了蒋德璟:“蒋卿到时候一起去,向郑家要粮。”
“遵旨!”
蒋德璟回了一句。
而接着,朱由检看向了朱由菘:“福王,说说你这边,供销社的盈利情况如何?玻璃、肥皂、新棉布与新织品这些新出来的产品销售情况如何?”
“回陛下,供销社已实现月盈利十万两,玻璃和肥皂以及新出来的棉布与织品已经在江南打开了市场,等郑家的人到淮安后,臣希望可以通过他们让一些商品出海。”
朱由菘回道。
朱由检点头:“可以,朕准你到时候一起去见郑家的人。”
这时候,左懋第才意识到原来福王这种藩王居然也出席了廷议。
这让左懋第更加惊愕,忙道:“陛下,藩王不可干政啊,此乃大明祖制也!否则,后患无穷也!”
“你给朕闭嘴!”
朱由检突然一拍桌子,朝左懋第吼了一句。
“真是不识抬举,朕让你来,不是让你发表意见的,是把你做批评对象的,你别真以为朕是在把你当大才使用!”
朱由检紧接着说了起来。
左懋第一时被朱由检这么一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胀得脸红。
朱由检则看向了其他大臣:“今日,诸位爱卿想必也有所疑问,朕为何会带左懋第来这里,朕今日便在这次的廷议上说清楚。”
说着,朱由检就继续说了起来:“我们兴明会内部已经经过无数次讨论达成了共识,无论是为实现建立一个伟大的中华民族并建立永世太平盛世的伟大理想,还是解救深陷于胡虏奴役统治的广大民众和我们自己的长久利益,以及广大民众的利益,将来都得北伐,北伐是大明的国策!也是我们现在日夜辛劳的唯一目标,为这个目标,我们不怕流血,不怕牺牲!”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还存在着小团体的自私自利思想,尤其是江南的一些士绅,他们只想着自己江南一地的利益,而不惜阻止北伐大势,甚至还扬言偏安一隅才是大势所趋,才是顺应民心,还表示如果朕不顺应民心,将会难免要杀身之祸。”
朱由检说后就看向了左懋第:“而这位爱卿,前应天巡抚左懋第就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问他。”
朱由检这么说着的时候,在场的参政大臣都越来越愤怒地看向了左懋第。
左懋第也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在廷议上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大为惊讶,忙道:“陛下容禀!非臣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而是臣担忧陛下若不顺应江南民心,会有大逆不道之徒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哼!狗屁江南民心!从当初他们阻止陛下南迁开始,老子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居心叵测!根本没有把社稷与忠孝放在心里,满脑子只有他们江南会不会被拖累!”
周遇吉这时候直接爆了粗口。
第207章 朕要顺的是天下民心,而非江南…
左懋第没想到周遇吉言语如此粗鲁,对他的态度如此恶劣,因而朝朱由检拱手道:“陛下,这位武臣实在无礼,臣请立诛之!”
朱由检笑了笑:“他是周遇吉,是朕的板荡之臣,即便他现在把你杀了,朕亦不会杀他!何况,他只是对你无礼而已,而且朕说了,在廷议上,可以骂娘,你如果不服,可以骂回去争回去!”
左懋第一时无语,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就是宁武伯周遇吉。
而左懋第更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居然毫不避讳地袒护周遇吉,说周遇吉即便杀了他这个原应天巡抚,也不会杀他。
这让左懋第颇为不忿,武官哪能比文官尊贵!
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忍下来。
不过,一想到朱由检说在廷议上,谁都可以自由发言,左懋第便也站了出来,看着周遇吉:“无论宁武伯怎么说,只要兴北伐兵戈之事,便会令陛下失去江南民心,就会给陛下招来杀身之祸,这非左某能左右,亦非宁武伯能左右,若宁武伯真是忠臣,当勿使陛下陷此危境!”
“你!”
宁武伯周遇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双豹眼瞪得圆圆的。
蒋德璟则在这时候站了出来,看着左懋第:“你认为不北伐,陛下便可无杀身之祸,但以我看,陛下如果不北伐,也会有杀身之祸,同样不愿看见北地失守的士民也有很多,愤而走极端的也不会不有!侨居于此的北方士族不知道有多少人日思夜盼的希望朝廷收复北境,如果朝廷不作为,陛下依旧难免被极端者刺杀。”
左懋第被蒋德璟这么一说,一时哑口无言起来。
“没错,数十万军队以及附属的近两百万军属,全靠军饷过上现在的优渥生活,还有军工基地的数十万工匠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以及来自北方的士民,你们江南士民不想北伐,可他们想,而陛下决意北伐也非仅仅只图恢复祖业而不顾民心,而是顺民心亦顾祖业!”
张凤翔这时候也说了起来。
“我也说一句,不要江南民心代表天下民心!如果不让靠军工与军事增加收入的士民去北伐,那么,就只能让他们南下去抢夺江南士民的利益!左公,你觉得是该让他们去北伐收复故土,还是让这些数百万其体魄强于江南民众其勇武强于江南民众的数百万武夫工匠南下做抢夺江南民脂民膏的豺狼好?”
刘理顺补充道。
“威胁!”
“你们这是威胁!”
“你们这是不讲道义,江南士民何曾冒犯过你们,你们自己失去了家园,却还要夺别人家园!”
左懋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站在道德制高点喝斥起来。
李国祯摊了摊手:“你们又不让我们北伐,我们又想过好日子,除了去你们江南打家劫舍,还能怎么办!江南士民不想拿银子资助我们北伐,又想让我们老老实实待在在这黄淮一带替你们守家,哪有这种好事!”
“就是!”
在场的参政大臣们皆回应了一句,笑了起来。
左懋第铁青着脸,一时他算是明白了,在自己大明内部,不只陛下一个野心家,而是有一大帮野心家,他们都想用自己手里先进的火器拿到更多的好处。
接下来的廷议内容,让左懋第更加震惊,他发现这些人对于北伐不仅仅是喊喊口号那么简单,而是已经于练兵、宣传、钱粮储备等诸多方面做着一系列的计划和准备。
廷议结束后,朱由检还参加了一场仪式,便是对技术人员中的立功人员进行颁奖。
按照朱由检下达的旨意,从崇祯十八年开始,大明内阁每年当举办一次关于大明帝国最高技术奖的典礼,以此奖励对大明帝国之科学技术方面的有功人员。
受奖者给予“国士”称号,并封工部尚书,也就是享受工部尚书的待遇,但不是实职。
另,一次性奖励白银一万两。
这个时代,一月二两白银就相当于高薪,一万两白银的奖额自然不小。
当然,更荣耀的是,由皇帝陛下亲自颁奖,一众辅政大臣与之拱手祝贺。
这是朱由检为提高大明科学技术水平而有意为之,并以此期盼能改变社会对技术人员的歧视,而增加工匠们的积极性。
同时,朱由检这样做也是为了培养另一个士族势力,而这个士族势力是靠发展与传播自然科学为牟利手段的士族集团。
与靠发扬儒学的士族集团是不同的。
自然,这样的士族集团也能制衡一下儒士集团。
而这一次被奖赏的三名工匠则分别是制作出手工纺纱机、燧发枪、线膛枪的工匠。
左懋第冷眼看着被重奖的工匠,他知道这些工匠一旦成了富户,其他工匠肯定要继续在火器与各种机械上下功夫,而富贵后的工匠们也肯定为了自己的地位支持北伐支持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让皇帝陛下继续重视他们的奇技淫巧。
回了淮安后。
朱由检问着左懋第:“你左懋第是山东人,按理没必要要为他江南士族说话,但是,你却在替他们说话,还在为他们百般辩护,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
但是,你现在也应该看见,在我大明,不只一种声音,朕无论北伐还是不北伐,都会有不满者!
而这里面,希望北伐的势力要更强一些,因为穷人要多一些!
所以,朕还是那句话,朕是大明的皇帝,不是江南的国主!朕要顺的是天下民心,而非江南一地之民心!所谓民心即天命,朕顺应的是天命,行的是大道!如果真有谁敢对朕再起不臣之心,那就是违逆天命,天不容,天下民众亦不容!”
左懋第则咬了咬牙,拱手道:“臣斗胆请问,陛下是不是一开始就布好了局,故意不去南京,故意在淮安厉兵秣马,垦荒开厂?让大明出现一股兵农一体的势力集团,这个集团的人想要获得赏银或赐田,就必须在战争中杀敌,就必须发明出战争中的杀敌利器,就必须抓更多的俘虏来做他们的奴隶?”
朱由检笑了笑:“这不是朕布好的局,这是历史的选择!从你们江南士族不愿意朕南迁,甚至不愿意让朕去南京,而害怕朕会祸害江南时候开始,就逼得朕不得不依靠这些从北方流亡来的士民为农为兵,这和满清发家有些类似,但是,与满清不同的是,朕的皇庄与兴明会是更高级的组织。”
第208章 追缴税银
左懋第问:“罪臣敢问,何以见得皇庄之军民乃更高级的组织?”
朱由检表现出难得一见的耐心,说道:“因为朕的皇庄军民有主义!”
“有主义?”
左懋第疑惑起来。
“你可能还不会知道一个组织一支军队有了主义会有多强,但你只需知道,在朕的皇庄,大家都有一个主义:
那就是,建立一个伟0大的中华民族,建立永世太平,为此哪怕牺牲了个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要低估主义所带来的力量,他可以吸收到最优秀的人才,也可以吸收到最多的人才,因为主义是可以跨越贫富之分,士农工商之分的,也就是跨越阶级与阶层!甚至是种族!在朕的兴明会里,不乏来自江南士族的儒士,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比北方的士子还激进,他们甚至想要造自己的反,想要分自家的田地!让江南也变成皇庄。”
朱由检说后又道:“而满清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意在奴役整个天下的强盗集团而已,一个满人中的贵族联合汉人中的大地主大官僚想要重新建立一个被自己奴役统治的新王朝而已,其实质不过还是一家天下而,甚至还是想占领别族土地奴役别族人民的殖民式家天下!
这样的新王朝,不仅仅有士大夫集团还有部落集团,相当于老百姓不仅仅养自己汉人中的士大夫,还要养旗人,你说这一样吗?”
左懋第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不由得问道:“陛下这些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以臣看,陛下这不是在重振大明,而是在重建一新的王朝!这不是大明!大明也是家天下的王朝!陛下的皇庄根本不是皇家的庄园,而是野心家的庄园!”
“你很聪明,也说的没错!朕给你看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只一个目的,就是让你这样的井底之士大夫爬到井口看一看,别以为自己真的知晓天下大势,以为自己是在世诸葛,把别人当做笨蛋,甚至连君王也被你们鄙视,格局要放长远一点,眼界胸襟要广一点,别只顾着自己的那点私利,还联虏平寇!呵!”
朱由检说着就冷笑了起来:“朕已决定贬你到贵州任知县,哪里汉苗壮等各类民族杂居,民风彪悍,穷山恶水,如果你连那里的一个县都治理不好,就别回来了!”
“臣遵旨!”
左懋第不得不把朱由检对他们这种士大夫的批评记在心里而没有反驳,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的所见所闻的确让他有不同的发现。
而左懋第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对他们这种士大夫的评价如此低,所以,他决定坦然接受陛下的安排,向陛下证明他左懋第是能治理好一个县的。
当天下午,左懋第就离开了淮安。
而江南的追缴税银工作还在继续。
在得知有税政警务兵与江南士民发生冲突造成流血事件后的大明皇帝朱由检并没有因此决定缓和强制追缴税银的力度。
相反。
朱由检还以李岩的国税局追缴税银不力为由下旨痛斥了李岩等人。
另外,朱由检还直接下旨以国库缺钱为由停发杀虏军接下来的军饷,并让李岩告诉杀虏军将领,要想拿军饷就加大力度追缴税银,追缴到的税银可直接先支付杀虏军官兵军饷,若追缴税银完成,可额外奖励双份军饷。
当然。
朱由检并不是真的发不起杀虏军的军饷。
而是要以此激发杀虏军组成的税政警务兵的追缴税银积极性。
因为可以预见的是,要想从江南士民手中追缴到税银,是要见血的。
“陛下就一个意思,想要拿到自己的那份银子,就去找欠税的江南士绅们要,想要多拿一份,就把他们欠的朝廷税银全部要回来!”
李岩说后就看向直接升为应天巡抚的何瑞征:“何中丞,把名单给我,从现在起,你的巡抚标兵配合我们国税局一起追缴税银。”
作为兴明会成员的何瑞征自然没有选择像左懋第一样宁肯贬官也不配合国税局,见李岩说后,就将拟好的欠税名单递了过来。
李岩接过来看了看后:“先从欠税最多的开始,桐城姚家,其家族族长乃南京礼部左侍郎姚孙矩!果然是大官啊,难怪敢拖欠税银这么多,历年累计竟达一百四十三万两!”
“这姚家乃大徽商,其家族在江南各市镇皆开有店铺,这是姚家店铺分布图,下官已经派人查探完毕,故而绘制了此图,已做了十份。”
何瑞政将十份图册递了过来。
“很好!那我们就按图索骥!”
说着,李岩就把四份图册递给了李来亨:“李来亨、刘体纯、袁宗第、郝摇旗,你们各带一路税政警务兵,分别负责抄没应天、苏淞、浙江、淮扬四处的姚氏店铺,敢有抗税者,格杀勿论!”
“是!”
李来亨等立即拿着图册而去。
……
南京城,秦淮河畔,姚氏粮铺。
“军爷,这里就是姚氏粮铺,他们家是这里最大的粮铺,整个秦淮河的哥儿姐儿都来这里买粮食,整个铺面都占了半条街,其仓库更是绵延数里!听说,他们背后是南京少宗伯姚老爷家的产业,所以当地的衙役青皮都没敢来这里撒野!”
向导此时向李来亨说起姚氏粮铺来。
李来亨听后只冷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块碎银对这向导说道:“这是你的赏银!另外,你再去找百来个有体力的民夫来,每招一个,我多给你一文钱,你告诉他们,这里有活干,是扛包运粮的活,一天一分银,不赚白不赚!”
“唉,谢谢军爷!”
这向导忙高高兴兴地去了,心里也颇为惊讶,心想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给赏银的军爷,看来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近卫军吧。
而李来亨这里则带着税政警务兵朝姚氏粮铺走了来。
“喂,一群丘八!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来抢粮还是咋的,这可是南京少宗伯姚老爷的产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给老子滚远点!”
一看店的打手头头朝李来亨走了过来,还推了李来亨一把。
李来亨递了个眼色。
顿时,李来亨两侧的税政警务兵就来了一个标准的刺杀动作,将这打手头头的腰部刺了个大洞。
这打手头头顿时听得噗呲之声,不由得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209章 开门,收税!
李来亨也没管,跨过这打手头头的尸体,就朝店铺里走了过来。
而其他打手见自己老大就这么被杀了,一时吓得早就软了腿,慌不迭地连滚带爬地往姚家店铺内部而来。
“二爷!二爷!不好啦,官军杀进来了!”
有打手大喊了起来。
很快,就有穿着绸衣的文士与四五名戴方巾的士子走了出来。
其中,那名穿绸衣的文士便是姚家二爷。
这姚二爷一见自己的豪奴被杀死,当即冷下脸来,问着李来亨:“你们是要干什么!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来亨冷冷一笑:“奉令,桐城姚家欠税不缴,着即严办!该店铺已被查封,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放肆!老夫乃是举人,由不得你们在老夫面前撒野!”
这时候,这姚二爷大喝一声。
咔擦!
但很快,李来亨就拔出刀来,直接一刀迅速地将这姚二爷的头砍了下来:“举人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老子的刀还砍不动不成”。
咚咚!
这姚二爷的头带着鲜血在地面上滚了起来。
吓得其他士子尽皆面色苍白了起来。
李来亨则冷声问道:“还有要说放肆的吗?”
这些士子本想还想理论几句,但一见这帮兵根本不给讲道理的机会,也就只好忙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给老子滚!敢阻挠执法,挡在老子面前的,格杀勿论!”
李来亨提着血淋淋的刀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怒吼了起来。
这些士子也不敢停留,忙屁颠屁颠地跑了。
李来亨则进入了店铺内,大声喝令道:“全都给老子蹲下!手抱着头!店铺里的所有进出门全部贴上封条,挂打烊牌!立即搜查账簿!”
……
“都他妈给老子快点!想要领银子,就给老子赶在这些人转移财产前,把他们欠的税银追缴回来!”
李过策马大吼着。
他麾下的税政警务兵也不敢做停留,不要命地在南京城内跑着,踏得青石板咚咚直响,如密集的鼓声一般。
很快。
李过就带着税政警务兵来到了姚孙矩在南京的府邸。
“大胆!你们是哪里来的兵马,竟敢来姚部堂的府邸前撒野!”
这时候,姚府的护卫总旗见李过等人出现已经狐假虎威地大喝了起来。
说完,这护卫总旗说后就又笑了起来,摊了摊手掌:“如果有急事想要见我们家部堂的话,先交五两银子!”
李过则先礼后兵地拱手道:“奉令逮捕拖欠税银的姚氏族长姚孙矩!追缴姚家所欠税银,与尔等无关!”
“什么,你们要逮捕我家部堂!”
这护卫总旗说完就拔出了刀。
其他姚家护卫也拔出了刀。
李过则退后了一步,把手一挥:“放!”
嗖!
嗖!
嗖!
顿时,无数轰天雷丢了出来,且立即在这些护卫当中炸响。
当即。
十余名护卫被炸死,其余的皆狼狈而逃,而在地上嚎叫不已。
李过直接喝令麾下兵马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包括跑了的,也追回来杀掉!
接着。
李过直接带着国税局的税政警务兵来到了姚府的黑漆大门外,拍响了门环:“开门!收税!”
“开门,收税!”
“开门,收税!”
李过连吼了三声见没人应,门也推不开,就直接退了回来,命道:“用炮轰!”
为了更好的完成追缴税银工作,李岩向朱由检特别申请了一批先进武器,包括轰天雷以及直射长炮,并申请调了一批来自近卫军的炮兵加入税政警务兵部队。
如此便是用正规军进行正规的步炮协同作战的方式进行强制收税。
江南士族们豢养的豪奴死士在这种步炮协同的警务兵面前占不到半点便宜。
轰!
轰!
轰!
姚府大门直接被轰开。
啪嗒一声巨响。
姚家花上千两银子做的裹铁重木黑漆门轰然倒在地上,后面的上百姚家豪奴一见李过的税政警务兵端着燧发枪一排一排的过来,顿时吓得没了胆,忙不迭往后院跑去。
“老爷!收税的官军打进来啦!”
姚孙矩刚听到下人的哭吼声,就慌忙地从自己的小妾床上爬了起来:“大胆!大胆!让老大去拦住他们!”
……
“将大门封起来,贴上封条!现在起,这里一切暂时属于朝廷!”
李过这时候带着自己的警务兵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放肆!”
这时候,姚孙矩的长子姚崇仁走了出来,指着李过大喝一声,就道:“本官是南京翰林院翰林侍讲,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闯我姚家府邸!”
“让开!”
李过冷言说道。
姚崇仁一巴掌朝李过扇了过来:“目无王法,本官乃朝廷清贵,你一介卑贱的武官,也敢让老子让开!”
不过,姚崇仁的巴掌还没扇过来,李过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姚崇仁战战兢兢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抗税,格杀勿论!”
说完,李过就将刀一拉,顿时,姚崇仁就被割断了颈部动脉,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再次声明!只抓姚氏一族族长姚孙矩,敢再有阻挠执法者,无论是官还是民,格杀勿论!”
李过说着就将一丫鬟给拽了过来:“你家老爷姚孙矩在哪儿?”
这丫鬟直接被李过血淋淋的一张脸吓哭了。
李过只好将她丢在一边,问起了其他人。
最终,李过还是找的了姚孙矩的卧室。
“开门,收税!”
“开门,收税!”
“开门,收税!”
象征性地喊了三声,李过见没人应,直接干脆撞开了门,闯了进来。
但李过进来时却只看见床上只有一穿着肚兜的女子,李过只好拿刀指着这女子:“你老爷呢?”
这女子有些害怕地指了指床底下。
李过忙附身掀开床幔,果然看见床底下有一个人,其屁0股正对着自己,而且还湿了裤裆,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李过大喝一声:“滚出来!”
“饶命!好汉饶命!”
姚孙矩摇着肥肥的屁0股,尿液止不住地滴在地上,往床外爬了出来,一脸的狼狈。
李过则在这时候问道:“你可是姚孙矩。”
姚孙矩忙摇头,但他见李过瞪眼,只好忙点头:“是,是,我正是。”
李过见此忙说道:“你姚家已拖欠税银达一百四十余万两,且逾期未交,按照朝廷钧旨,你已被革职拿问,另你姚家需被强制补缴三倍于税银的税款!”
说完,李过就喝道:“带走!”
第210章 拷掠文官补欠税
“非老夫不缴税银,是老夫家中真没多少现银啊,呜呜!李部堂明鉴啊!”
此时。
姚孙矩已被押到了应天巡抚抚院大牢,且对李岩哭喊了起来。
李岩则笑问了一句:“是吗,那你姚孙矩打算怎么办,你姚家欠了朝廷这么多银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姚孙矩继续哭道:“老夫为官一身清廉,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只能求陛下宽恩啊!”
李岩见此冷下了脸:“看来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会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我们杀虏军来负责追缴欠税吧,那是因为我们杀虏军在北京城积累了不少拷掠豪强贵族交出银子的经验。”
李岩说着就喝道:“刘芳亮,交给你了!”
“是,部堂!”
刘芳亮一拱手,就走了过来,喝令道:“来人,上夹棍!”
很快,姚孙矩的手就被夹了起来。
“啊!啊!”
姚孙矩惨叫了起来。
刘芳亮见此问道:“姚孙矩,说吧,你的银子藏在了哪里!”
姚孙矩呜呜哭了起来:“除了库里的三十多万两,真没有银子了啊,呜呜!”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继续夹!”
刘芳亮说着就继续喝令起来,并在姚孙矩某个部位按了一下,使得姚孙矩的疼痛感加剧起来。
姚孙矩痛苦地惨叫起来,实在是受不了的他忙道:“我说,我说,在我书房松鹤堂里旋转打开一定窑瓶后就有一密室,里面藏有十万斤的大银锭!这是我们姚家所有的家产了,是祖上留下的,拿来抵税吧,除了这笔银子,是真没有了啊,现在可以饶了我了吧,李部堂,呜呜!”
李岩忙令人传消息给李过,去查抄这笔银款。
而刘芳亮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冷笑了起来:“你认为老子会相信你就只这么点银子吗?”
刘芳亮说着就令人继续夹起了姚孙矩。
而姚孙矩这次却死活都不肯说,只说唯有变卖田产补缴。
刘芳亮见此依旧冷笑起来:“别想诓骗老子!”
说着,刘芳亮就道:“把老子的小狼牙棒拿来,往他后面的洞里钻,敲打进去,他要是不肯说,就一直往里面敲。”
“饶命啊!饶命啊!你们太残酷了,你们这群流寇就是酷吏,不要这样啊!”
姚孙矩一时情急之下不由得大骂起来。
但刘芳亮的部下听姚孙矩又骂他们是流寇,也就更加来气,干脆更加实力地往姚孙矩后面敲击起来。
一时,姚孙矩疼得张大了嘴:“别,别啊,疼,疼啊,我说,我说,在我老家后院流芳庭旁的水缸下是一地窖,地窖里藏了一百万斤的银锭!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啊,呜呜!”
刘芳亮则才罢了手。
而姚孙矩则颤抖着手摸了摸他后面的菊花,伸手一看,满脸是血,一时间更加伤心起来,也更加愤恨李岩等人,不由得暗自抱怨道:“天杀的!这群流寇怎么不死在建奴手里,陛下怎的如此狡诈,派这些流寇来对付我们,呜呜!”
……
“姚家、谢家、陆家、孙家,这些都已经被强制缴税,现在欠税银达百万两以上的还有已从太仓迁居于南京的吴家,其族长是原左庶子吴伟业,此人是崇祯四年的榜眼,此人于文坛久负盛名,您看是否要抓?”
何瑞征问着李岩。
李岩冷眼看了看哭吼不断的大牢,道:“抓!抓一个是抓,抓十个也是抓,我们兴明会的人就得坚决执行陛下的一切命令!”
何瑞征也点了点头:“是!下官已经派人打探清楚,这吴伟业今晚夜宿秦淮河丽春院花魁兰溪姑娘房间,这丽春院乃秦淮河最大的勾栏之地,下官建议还是不要直接去里面强拿,因为人多容易造成混乱不说,也容易造成恐慌,不如先派人去其房间以其他借口将人抓到丽春院外,再押入囚车带走!”
李岩点了点头:“可以!”
说完,李岩对田见秀吩咐道:“田见秀,你带人去!”
“是!”
于是,田见秀立即带人来了丽春院,并在离丽春院的地方,带了最悍勇的三个家丁进了丽春院,在应天巡抚的人的带领下来了吴伟业夜宿花魁的房间。
田见秀先敲了敲门。
“谁呀!”
里面传来一女声。
“找吴老爷的!”
田见秀回了一句。
很快,一男子带走怒气的声音喝问道:“什么事?”
“开门吧,吴老爷,衙门送温暖!”
田见秀这时候说了一句。
按照皇庄内的规矩,每逢重要节庆日,当地衙门也就是生产队的官衙都会送温暖到军属家庭,而田见秀的家眷也在皇庄内安顿了下来。
所以,他现在也就把这句话直接套用到了这里来。
但田见秀喊了一句后,门内的男子没有回应。
田见秀见此只好直接喝道:“开门,衙门送温暖,我再喊三声,再不出来,就硬闯了!”
“来啦!哪个衙门,送什么温暖,气性还挺大,知道老子是谁吗?!不过,我吴某人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衙门要送温暖的,要送怎么不是你们家老爷亲自持贴来送,真是不懂规矩!”
吴伟业说着就开了门出来。
田见秀便忙让人押住了吴伟业。
吴伟业见此大惊:“你们这是干什么?”
“别说话!老老实实地跟老子出去,温暖多着呢。”
田见秀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同时一把锋利的短刀早贴在了吴伟业的大肚子上,让吴伟业顿时感到肚子处传来一阵冰凉。
吴伟业因此立即老实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吴伟业就被押出了丽春院。
吴伟业则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的如此大胆!老夫乃是崇祯四年的榜眼吴梅村!”
“抓的就是你!你家累积欠税达一百零二万两,跟我去应天巡抚衙门走一趟!”
田见秀说完就吩咐人押着吴伟业走了。
“吴公?”
这时候,一众江南士绅有说有笑走了过来,一看见吴伟业就惊讶地问了起来。
而这些江南士绅一见田见秀正押着吴伟业,其中,一江南士绅顿时大怒,指着田见秀:“你们是谁,这是干什么!是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抓我们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