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按他说的做
兴安侯看着递到眼前的这封密信,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尽管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他的认知。
他抬头看向李翰,因为常驻西北而显得略微有些粗糙的脸上,神色很是平静:“微臣多谢殿下好意,家父与家兄亦死得其所便足够了,逝者已逝,微臣府中还有人在等候,请容许微臣先行告退。”
李翰被拒,面上并未显出羞恼,他重新将密信收回袖中,看着兴安侯笑着道:“倒是本皇子思虑欠妥了,侯爷久未归家,想必老夫人和婠婠都等急了,侯爷快快回去吧。”
“微臣告退。”
兴安侯朝他俯身行了一礼,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待他走远,另一处的小德子立刻小跑着来到李翰身边,看着眼兴安侯的背影,转眸对李翰道:“兴安侯府的人各个都是硬骨头,殿下一番好意,他竟是接都未接。”
李翰捏了捏袖中的信,淡淡道:“侯府虽是武将世家,可却有一身文人傲骨,老侯爷如此,兴安侯亦是如此,本殿下也未曾指望今日就能一举成功。”
听得这话,小德子有些不解:“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费尽心思弄来这封密信?”
“这你就不懂了。”李翰轻笑了一声:“本殿下要做的只是埋下一颗种子,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开花结果便是。”
“殿下难道就不怕出什么岔子?”小德子皱了皱眉头:“毕竟如今太子……”
“不会。”李翰打断了小德子的话,收了笑冷声道:“你以为陆家没有在他身上打过主意么?本殿下可以十分负责的告诉你,陆家不但打过,而且还曾付诸于行动,可他是父皇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又怎会允许他与陆家有半点瓜葛?兴安侯迟早会知道真相,莫说是婠婠,就是整个侯府都不会与他有半分瓜葛。”
小德子有些担忧:“只怕太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善罢甘休又有何用?”李翰冷笑一声,眸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兴安侯府与陆国公府本该就是一体,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看着!”
兴安侯出了皇宫,立刻马不停蹄的往侯府而去,因着京中无故不得纵马,他即便归心似箭也只能骑着马踱步前行。
多年未曾归京,京城依旧热闹非凡,可这街上的热闹却达不到他的眼底。
兴安侯耳旁,一直在回荡着李翰的话:“侯爷可知老侯爷与侯爷的大哥是怎么死的么?”
“侯爷!侯爷!”
一声急呼拉回了兴安侯的思绪,他转眸看去,只见余管家在不远处用力的朝他挥手。
兴安侯朝勒停了马,余管家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了过来,气喘嘘嘘道:“侯爷,奴才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迎接侯爷。”
兴安侯朝他点了点头:“余管家,这些年辛苦你了。”
余管家连忙摇了摇头:“奴才不苦,奴才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这是奴才的本分。侯爷,奴才备了马车,您可要坐马车回府?”
兴安侯看了看四周已经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也好。”
于是他将马缰递给余管家,抬脚朝马车走去。
秦婠坐在厅堂内,悄悄的打了个哈欠,她在这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屁股都有些作痛,她都如此,殷老夫人定然比她更甚。
只是殷老夫人盼子心切,一直翘首以盼的看着屋外,顾不上在意自己身体的不适。
宋嬷嬷平日里肯定会在意这些细节,可如今也是翘首以盼,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秦婠转眸低声吩咐绿鸢让她去拿了两个软垫来,递给殷老夫人一个道:“祖母,父亲今日迟早都会归来的,倒是您,坐了这么久过会儿又该腰疼了,赶紧垫个垫子。”
宋嬷嬷伸手接过垫子,一边为殷老夫人垫上,一边颇为自责道:“瞧老奴这不懂事的,还是小姐心疼老夫人。”
殷老夫人在软垫上坐下,笑着道:“婠儿最是贴心,你自是比不上的。”
宋嬷嬷闻言笑着道:“是是是,三姑娘就是您的贴心小棉袄。”
几句说笑冲淡了些殷老夫人心头的急切,正在这时,门房疾步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喜色道:“老夫人世子小姐,侯爷回来了!”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和秦旸瞬间就起了身。
殷老夫人激动的道:“快快,我们去门口迎。”
宋嬷嬷急忙搀扶着她,匆匆往外间走,若不是碍着礼数,秦旸早已一马当先出了门,唯有秦婠很是淡定的拂了拂衣衫上的褶皱,这才抬脚跟着殷老夫人朝外走去。
走了两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一回头瞧见了仍旧坐在椅子上的尹婉柔。
尹婉柔一张脸惨白如纸,眼下有着青黑,手指不停的搅动的,早已没有了当初跟秦婠叫阵,当一株盛开白莲的气质。
秦婠看着她的模样皱了皱眉,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不对啊,她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叫害怕,当初也不会进府,再者说了她瞧着也不像是这般胆小的人,前脚经历了那么悲惨的事,转眼变能恢复如常,没有寻死觅活,反而极快的给自己寻好了出路,这心性怎么看也不是个胆小成这样的。
算了,尹婉柔是怎么回事,与她已经无关。
秦婠收回目光,随着殷老夫人朝外间走去。
待到屋中人无人,小翠这才出声道:“小姐,我们也该去了。”
尹婉柔惨白了一张脸站起身来,转眸看向小翠低声道:“我……我真的必须得……”
小翠点了点头:“殿下说了,不管小姐之前打的什么主意,现在都必须作罢,得按着殿下的意思行事,否则他能让你进府,享受贵人的生活,他也能将你丢入乞丐窝,成为那些乞丐泄欲的玩物。”
听得这话,尹婉柔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她的双唇颤抖着:“好,我……我知道了。”
小翠瞧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低声在她耳旁道:“小姐,你往好处了想,殿下已经允诺,只要不管这次你成不成功,只要你按照他说的去做了,这辈子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成功了,待到老夫人百年,这侯府还不都是你的么?”
第092章:当头一棒
然而这话却没有安慰到尹婉柔,她仍旧苍白着脸色道:“可……可我这些日子在大哥的书房内进进出出,周遭的人,都能瞧出我是个什么心思,眼下又让我去……我实在是没这个脸。”
听得这话,小翠的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她低低道:“咱们现在,还有脸可要么?”
这话一出,尹婉柔整个人一僵,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垂了眼眸低声道:“你说的对,如今的我早已没有什么脸面了。“
说完这话,她当即转身朝外间走去。
秦婠随着殷老夫人来到侯府大门前的时候,一辆马车刚刚抵达,马车还没停稳,车帘就被掀开了,一个男子从车内走了出来,抬眸朝侯府门前扫了一眼,一个鸽子翻身,眨眼就由车上到了眼前,扑通一声单腿跪地,看着殷老夫人哑声道:“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秦婠瞧着面前的男子,情不自禁的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帅!
不仅是动作帅,更重要的是人长得帅。
他与秦旸有三分相似,却比秦旸多了几分,经过岁月沉淀的沉稳,更重要的是,即便他现在单膝跪着,可脊背依旧挺的笔直,不卑不亢一身铮铮铁骨和坚毅的品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像极了她曾今幻想过,古代大将军的样子。
就在秦婠打量着兴安侯的时候,殷老夫人已经红了眼眶,上前一步弯下腰,用颤抖的手将他扶起,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上下将他打量着,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泪从脸颊滑落:“你瘦了。”
兴安侯的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让母亲担忧,是儿之过。”
宋嬷嬷红着眼眶,挤出一个笑容来对殷老夫人道:“侯爷回来是大喜事,老夫人该高兴才是。”
殷老夫人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她用帕子抹了抹面上的泪,朝秦旸和秦婠道:“快来见过你们的父亲。”
秦旸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朝兴安侯行了一礼,低声道:“儿子恭迎父亲归家。”
秦婠听得出来,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可声音又哑又颤,显然也是激动不已,
兴安侯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个他鼓励又像是在安慰:“起来吧。”
秦旸直起身子,果不其然,秦婠瞧见了他微红的眼眶。
秦婠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猛不丁的就迎上了兴安侯深邃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屈膝朝他行了一礼:“婠儿见过父亲。”
不是恭迎父亲回家,而是见过父亲,语声平静面色更是平静。
兴安侯的眸色闪过一丝黯然,他缓缓开口道:“起身吧,我本想赶回来参加你的及?礼,可终究还是晚了些。”
他从怀里去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前递给她道:“西北乃是苦寒之地,物件也不如京城的精致名贵,这一路我也未曾有空去另寻,这是给你的及?礼,你将就着用吧。”
秦婠听得这话,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鼻酸,古代的西北是个什么模样,她大概是知晓的,如今交通不便,一个多月的路程,他硬是缩短到十几天,一路餐风露宿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他依旧千里迢迢,揣着这么一个木盒,送到了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秦婠突然就觉得原主太不懂事了,父爱之深沉,岂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分离,就这么被抹杀的?
她静静的看着木盒,伸手接过,而后抬眸朝兴安侯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多谢父亲,只要是父亲赠的,婠儿都很欢喜。”
兴安侯深深的看着她,将她的笑容纳入眼底,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殷老夫人瞧着这场景顿时扬了笑:“好了好了,站在这外间像什么样子,快回府吧。”
兴安侯点了点头,正要往里走,这时尹婉柔走了过来。
瞧见尹婉柔的那一瞬,兴安侯仿若被人点了穴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尹婉柔缓缓靠近。
殷老夫人察觉到他的异样,顿时皱了眉头,不等尹婉柔上前行礼,便对兴安侯冷声道:“这便是那位与婠儿同日生的姑娘,据说是当年抱错了人,拿着你当年亲手雕的长命锁找上了门来,虽说我瞧着此事多半是假,但能与婠儿同日出生也是缘分,你便认了她为义女吧,也算是报答了当初婠儿出生时相助的情义。”
听得这话,兴安侯回了神,他朝殷老夫人点了点头:“好。”
殷老夫人闻言,转眸对尹婉柔道:“来,见过你父亲。”
一言未发的尹婉柔,就这么被殷老夫人短短几句话给决定了身份和命运,若是前几日,她肯定会喜不自禁,可……
可眼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确实当头一棒。
她踟蹰的看了一眼兴安侯,久久不曾见礼。
殷老夫人皱了眉,冷声道:“怎么?莫不是我侯府还攀不上你?”
这话已是极恼,尹婉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看向兴安侯道:“小女子并非侯府血脉,实乃因为父母已逝无处可去,这才铤而走险,借着往年之事入了侯府,寻求一方庇佑。”
“这些日子一来,老夫人和世子都待小女子极好,小女子心中内疚万分,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在侯爷面前袒露真相表白身份。还恳请老夫人、侯爷、世子和秦姑娘原谅。”
说完这话,她砰砰砰朝着众人连磕了三个响头。
秦婠都被她这一顿骚操作给搞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是她太笨,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她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秦旸也是皱了眉,他看了看俯首在地的尹婉柔,又看了看兴安侯,脸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殷老夫人更不必说了,她气的手都有些抖了,正要开口,又听得尹婉柔哑声道:“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老夫人和侯爷善待,本该自觉离去,可小女子已无处可去,恳求老夫人和侯爷给个容身之所,小女子定会做牛做马,报答老夫人和侯爷大恩。”
第093章:龌龊的心思
秦婠再傻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
尹婉柔的身份,众人已经心知肚明,出了护国寺的事情之后,没有将她送到庄子里,是秦旸一力维护的结果,如今祖母让父亲当面认下她为义女,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和造化了。
可她却拒绝了,难道当真是看上了秦旸,怕这义女的身份会阻碍到她?
不对啊,义女就是义女,又不碍着什么,表兄妹都能结婚更何况是义女呢?
秦婠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兴安侯,又看看了俯首在地的尹婉柔,突然灵光一闪。
我去!
不会吧,我以为你最多是要当我大嫂,结果你tm告诉我,你想当我娘?!
秦婠气的脏话都要冒出来了,她恨恨的朝秦旸瞪眼,实在没忍住恼声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连秦婠都能看的明白的,秦旸又如何看不明白,他愣愣的看着尹婉柔,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眼下的地步。
这些日子,她为他端茶倒水,日日给他送点心,他不是懵懂无知的人,自然明白尹婉柔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他没有拒绝。
一则,尹婉柔背后有人,他虽不知是谁,可也知道这人背景定然比侯府要强上许多,最起码侯府与她背后之人对上,是极为不利的。
侯府已经经历的太过,轮到他这一辈,他已不想再让祖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也是他弃武从文的原因,他不能让侯府无后。
二则,尹婉柔的出现虽给侯府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可没有她,父亲也没有由头和借口回来,哪怕只冲着她能让近十年未曾归家的父亲回家,他也会善待她几分。
三则,她终究是在侯府出的事,一个女子清白被毁,又无依无靠,他愿意让旁人误会,来给她颜面,免得下人们欺她无依,让她处境艰难。
可他万万没想到,尹婉柔她竟然……
她竟然有了这么龌龊的心思!!
秦婠的喝斥声在耳旁回荡,秦旸第一次觉得秦婠骂的对,这都是他惹出来的混账事!
若当时他没有太过心软,担心尹婉柔去了庄子孤苦无依将她留下,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难堪又肮脏的局面!
秦旸冷冷的看着伏地的尹婉柔,冷声道:“你说的对,你不配!”
听的这话,尹婉柔的身子抖了抖,自她入侯府以来,唯一真心待她,照顾她感受的人就是秦旸了,就算她发生了那样的是,他也从未嫌弃她半分,反而待她越发和善。
而现在,秦旸的语声里却满满都是厌恶,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尹婉柔不敢去看秦旸的面色,她知道自己很脏,不仅是身子脏,就连心都是脏的,可是她能怎么办?!
俯首的尹婉柔握紧了趴在地上的手,这一切都是拜侯府所赐!若不是他们侯府本就飘摇,她又怎会被二皇子送进府里,若不是秦婠不肯前去桃花林,她又怎会被人玷污?!
这一切都是他们欠她的,都是他们害的!
尹婉柔咬了牙,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她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想到此处,她一不做二不休,抬起头来,用她最擅长的凄楚眼神看向兴安侯,泪光盈盈满目祈求:“小女子愿为侯爷做牛做马,只求能在侯爷身边有一安身之地,还望侯爷成全。”
这已经把话摆在明面上说了,这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
秦婠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殷老夫人险些被尹婉柔这话气的背过气去,她厉声喝道:“混账!你心怀不轨乱我侯府血脉,如今还恬不知耻妄想一步登天?!来人,将这个不知羞耻的混账,给我扔出侯府!”
这话一出,不远处瞧热闹的几个仆人,立刻朝尹婉柔走了过来。
尹婉柔却丝毫没有慌乱,从她开口之时,她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
她转眸看向殷老夫人,缓缓开口道:“小女子无足轻重,老夫人要打发也就打发了,只是不知,老夫人可受得住侯府声明被污蔑?”
“你这是在威胁老身?”殷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侯府百年门楣,世代忠良,老身倒要看看,你和你那背后之人能如何污蔑我侯府!”
说完这话,殷老夫人转眸朝家仆道:“来人……”
“慢着。”
就在殷老夫人要命人将尹婉柔给扔出去的时候,兴安侯却开了口,他看向尹婉柔道:“你当真要追随我左右?”
尹婉柔点了点头:“是。”
“好。”兴安侯开口道:“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随我去西北。”
“父亲!”
听到兴安侯的话,秦旸急急开口:“父亲,她……”
“不必多说。”兴安侯摆了摆手,对尹婉柔道:“你下去吧。”
尹婉柔没想到会这般顺利,她愣愣的看了兴安侯一眼,这才在小翠的搀扶下起了身,朝兴安侯行了一礼:“小女子谢过侯爷,小女子告退。”
尹婉柔一走,门口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殷老夫人显然被兴安侯气的不轻,她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兴安侯一眼,抬脚朝府内走去。
兴安侯叹了口气,默默跟上,留下秦旸和秦婠两个人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秦婠偏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已经失了神的秦旸,冷笑了一声:“大哥可还满意自己看到的?”
秦旸闻言面上顿时青一片红一片,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面对秦婠面上的讥讽,解释的话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什么呢?
解释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还是解释他是无心之过?
秦婠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摇头道:“大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感恩之心,更何况她本就受人指使动机不纯,你是侯府世子,毫无底线的心善只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侯府,你好自为之。”
秦婠走了,留下秦旸看着她的背影,头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秦婠长大了,而他却还停留在原地。
以往都是他看不上她这个妹妹,而如今,却是她开始看不上他。
第094章:事情的真相
尹婉柔在兴安侯刚进门的当口,就跪地自报了自己不是侯府血脉的身份,还恬不知耻的求着兴安侯要跟随他左右,最后却得到兴安侯同意。
侯老夫人气的让刚归府的侯爷去跪祠堂的事,在兴安侯府瞬间便传开了。
小翠和尹婉柔在收拾着东西,即便不用细听,也能够听到外间丫鬟婆子一议论的声音,是不是崩出:呸!不要脸!什么脏玩意!
诸如此类的话来。
可她们终究还是害怕尹婉柔有招一日,当成将兴安侯迷的团团转,成了这侯府的女主子,说这些话时刻意压低声音。
小翠听着外间的声音,抬眸看向尹婉柔道:“小姐莫要受她们影响,如今侯爷已经答应留你在身侧,如此就是成功了一半。”
尹婉柔并没有接小翠的话,而是静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了片刻突然转身问道:“二皇子如何知晓,只要我那般说,侯爷必然会同意留下我?”
“奴婢也不知。”小翠摇了摇头:“但奴婢觉得兴安侯留下小姐,并不是因为小姐的那番话,而是小姐的样貌。”
尹婉柔闻言皱了眉:“我的样貌?”
小翠点了点头:“此事也是奴婢听来的,据说二殿下在有意将人送进侯府的时候,底下的人给他备了好几位人选,在这几人之中,小姐的样貌与故去的侯夫人极为相似。”
剩下的话小翠没说,可意思却已经表达了十分到位。
尹婉柔的脸色略略白了几分:“所以,二殿下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迎娶我做侧妃,不管我是不是将秦婠挤出侯府是也不是?”
小翠看着她的模样低了头:“这……这奴婢确实不知。”
尹婉柔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就将一切都看明白了。
她冷笑一声:“从头到尾他看上的只有秦婠,可秦婠那般高傲,侯老夫人又对她宠爱非常,又岂会轻易将秦婠许配给他做侧妃?”
“他将我弄进侯府同我说那般话,目的就是要我使尽浑身解数让秦婠在侯府举步维艰,届时他再出面护着秦婠,趁着秦婠觉得自己不是侯府嫡女的当口,哄骗她成为他的侧妃。依着侯老夫人对秦婠的疼爱,只要秦婠坚持,侯老夫人必定会同意。”
“待一切成了定局,即便兴安侯回府也无力回天。可他没有想到,我这般无能,非但没有让秦婠在侯府举步维艰,反而让自己落得处处受排挤的境地,加上我又出了那般事,他干脆直接舍了那条路,让我恬不知耻的去求兴安侯,侍奉兴安侯。左右,不管他原先的计划成与不成,他选我进侯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小翠没法接尹婉柔的话,因为她觉得尹婉柔说的,极有可能才是事情的真相。
否则,为何要选一个与去世侯夫人相似的人?
尹婉柔也没有要小翠回答,她冷笑了一声:“兴安侯与侯夫人伉俪情深,侯夫人在世之时,他身边除了侯夫人再无旁人,即便去世十多年他也未曾续弦,甚至连妾也没有一个,说来还是我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道:“我蝇营狗苟的那般久,如今才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是什么,这还得感谢二皇子。”
尹婉柔面上虽带着笑,可那笑容实在太过难看。
小翠生怕她想不开,连忙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无那些事,依着小姐原先的身份,能够给侯爷做妾都是极大的福分。更何况侯爷身边并无旁人,你又出过那样的事,侯爷能够将你留在身边,已属不易。”
“再者,小姐该往好处想,正如先前奴婢同小姐说的,秦婠她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只要你伺候好侯爷,抓住了侯爷的心,待老夫人一死,你就是这侯府的女主子,何等荣华富贵不会有?”
听得这话,尹婉柔收了面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悠悠道:“你说的对,这才是我的出路。”
就在尹婉柔和小翠谈话的时候,朝霞院里,红苕和绿鸢正在愤愤不平的开骂。
“这尹婉柔就是个贱人!窑子里的姐都比她干净!”
“就是!她委实太不要脸,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东西!也能配的上侯爷?!”
“可不,不知道侯爷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长的像侯夫人,就这么把她留下了?”
“说到底还是尹婉柔太过下贱!世子也是个蠢的!”
红苕和绿鸢,你一言我一语,将尹婉柔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连带着兴安侯和秦旸都被念了几句。
她们义愤填膺的骂完喘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秦婠神色平静的在喝茶。
红苕急道:“小姐怎的现在还有心思喝茶,难道您就不担心那尹婉柔又出什么幺蛾子,哄了侯爷爬到您头上去?”
“我为什么没有心思喝茶?”
秦婠放下茶盏,看着她们二人道:“就算我爹当真看上了她那张脸,要纳她为妾,可这又与我何干?你们没听见么?我爹让她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去西北,千里迢迢她要怎么作妖,又与我有何干?”
“小姐此言差矣。”绿鸢着急道:“若是她为侯爷诞下了一儿半女呢?侯爷身边无人,届时抬了她的身份,做了续弦,她岂不是就成小姐的……”
后娘两个字,绿鸢实在不忍心说。
秦婠闻言皱了皱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红苕和绿鸢闻言顿感无力,感情她们着急了半天的事,小姐压根就没想到点子上去。
红苕想了想狠声道:“要不,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咱们给她灌一碗绝子汤?”
绿鸢想了想:“此计可行。”
秦婠身为一个现代人,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些手段,她沉默了一会儿道:“祖母英明,我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定然也能够想到,此事就不用我来操心了,祖母定有安排,若是我动了手传了出去,旁人定会说我心狠手辣,我毕竟还未嫁人,这等名声我受不起。”
话是这个理,可红苕和绿鸢还是不放心,红苕迟疑着道:“小姐要不要去问问老夫人的打算?”
第095章:配不上父亲
“不了。”
秦婠摇了摇头:“退一步来说,我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尹婉柔生不生孩子,于我而言干系不大,真正有干系的是我大哥,他都不着急我又着急什么?让该操心的去操心吧。”
秦婠都这般说了,红苕和绿鸢再暗暗心焦也没有办法。
再者,秦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待她嫁了人,尹婉柔生不生孩子,生男生女都与她没有干系,真正有干系的乃是侯府世子秦旸。
红苕闻言恨恨道:“活该!”
这个活该指的是谁都不言而喻了,红苕和绿鸢,包括秦婠对秦旸这种自食恶果的行为,虽谈不上乐见其成,却也都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可怎么说呢,只要一想到尹婉柔将来可能母凭子贵,秦婠和红苕绿鸢,心头还是好似吞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
而此时,侯府的祠堂内,兴安侯静静的跪在团蒲上。
即便是跪着,他的脊背也挺得笔直,脸上依旧带着波澜不惊的从容,好似他不是在被罚跪祠堂,而是在休息。
祠堂的门打开着,四周无人静谧的很,不知过了多久,一脚步声缓缓靠近,不等来人出声,兴安侯就开口道:“旸儿来此,可是为了质问为父?”
秦旸听得这话停了脚步,他看着兴安侯的背影,沉声道:“儿子不敢,父亲久未归家,许多事情恐怕都不知晓,儿子想跟父亲谈一谈。”
兴安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秦旸,见他面色凝重,收回目光看向台上供着的排位道:“既然想谈一谈,那边陪为父跪会吧。”
秦旸没有说话,默默的来到一旁,在另一个团蒲上跪了下来。
他看着祖宗排位,不疾不缓的将从尹婉柔进府之后发生的零零种种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秦婠的改变,还有尹婉柔和小翠在护国寺遭人玷污一事。
兴安侯静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这才缓缓开口道:“婠儿说的对,你太过妇人之仁了,这也是为何你当初要弃武习文,为父不曾阻拦你的原因。”
听得这话,秦旸面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兴安侯朝他淡淡道:“怎么?你以为为父同意你弃文习武,是因为赞同你所谓的,要为秦家留后,保秦家安稳?”
兴安侯轻笑了声,而后语重心长道:“不是的旸儿,秦家虽已人丁凋零,可无论是你祖父还是你大伯,甚至是为父,都没有一刻后悔过走上今日这条路,身为男儿,当顶天立地肆意潇洒,若是畏头畏尾瞻前顾后,岂是我秦家男儿所为?”
“更何况,有国才有家,我秦家男儿护的是大胤千万百姓,哪怕全部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更何况,你二伯还在,即便为父有一日战死沙场,你二伯一房也不至于让秦家断绝。”
“为父之所以同意你弃文习武,乃是因为你心性之故,你太过心善,不懂取舍,分不清何为大义何为小节,故而你虽是个练武之才,为父却没有想过要你接秦家的衣钵。”
“所以,父亲就打算再生一个,能接你衣钵的子嗣是么?”
不知是被兴安侯对他的评价给激的,而是他本身就已有了这般顾虑,总而言之,这话秦旸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话实不该从秦旸口中,在此时此景之下,以这般口吻说出。
然而兴安侯听得这话,却没有生气,他只是用深邃的眼睛看着秦旸,而后淡淡道:“你是在恼为父有纳妾之心,还是在恼为父允了尹婉柔跟随?”
秦旸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兴安侯看着他道:“若你恼的是前者,那么为父可以明确的告知你,父亲纳不纳妾由不得子女置喙,更何况,为父身边已十五年未曾有人,莫不是你要看着为父孤独终老才高兴?”
听得这话,秦旸连忙摇头:“儿子并非这个意思。”
“那就是第二个原因,你在恼为父允了那尹婉柔?”
秦旸低了头,咬了咬牙,说了真心话:“是,儿子认为她配不上父亲。”
兴安侯没有说话,祠堂内又静谧了下来。
秦旸等了一会,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兴安侯道:“父亲难道真的要纳了尹婉柔,就因为她长的有八分像母亲?!她那样的人,怎可与母亲相提并论?若真是如此,父亲,你不仅仅是在玷污你自己,你还玷污了母亲!”
秦旸说这话时,眼眶已经泛了红,整个人身子轻轻颤抖着,可见是怒到了极致。
然而兴安侯却依旧一脸平静,他抬眸看向祠堂上的排位,低声道:“你觉得,尹婉柔是谁的人?”
秦旸没想到话题竟然转的这么快,一时愣住了。
兴安侯也没要他回答,接着道:“为父在宫中之时,被二皇子唤住说了几句话,他明确的告知为父,尹婉柔是他送进侯府的,你觉得他说这话意欲为何?”
秦旸不知道,他猜不出来,二皇子突然主动坦白是个什么目的。
他有些羞愧的垂了眼眸,低声道:“儿子不知。”
“不知就好好想想。”兴安侯站起身来,对他道:“起来吧,随为父一道去见祖母,身为兴安侯府世子,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晓了。”
秦旸心事重重的跟着兴安侯去见了殷老夫人,殷老夫人屏退了左右,只余下了宋嬷嬷在一旁,然后才道:“如今外间可都知晓你的混账事了?”
这话,显然不是对秦旸说的,兴安侯接话道:“应该知晓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二皇子的耳中。”
殷老夫人点了点头:“他费劲心思将你弄回京城,又安排了尹婉柔这么东西进侯府,只怕除了拉拢你之外,还另有深意,你得当心。”
兴安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母亲,您觉得儿子若是交出虎符会如何?”
听的这话秦旸一惊,殷老夫人倒是神色如常,显然已经猜到兴安侯有此打算。
她叹了口气摇头道:“自从十多年前那一战,你父亲和你大哥战死沙场之后,大胤便武将凋零,如今能领百万军马的将才,除你之外更是再难寻觅,当今陛下虽嗜好享乐,可也不是当真是个昏君,他不会允你交出虎符的。”
“更何况,虎符在你手中,陛下才会安枕无忧,若是交出了虎符,这大胤才是真的要乱。”
第096章:荒谬和可笑
“这点儿子自然知晓。”
兴安侯道:“只不过,儿子若不这般做,怕是不能绝了某些人的心思,母亲有所不知,今日在宫中,二皇子曾见过儿臣,非但点名了尹婉柔是他派来之人,更是提起了大哥和父亲之死。”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眸光微动:“他说了什么?”
兴安侯细细的看着殷老夫人面上的神色,答道:“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儿子,然后同儿子说,当年真相一看便知。”
殷老夫人皱了眉,语声似乎有些急切:“密信呢?”
看着殷老夫人的模样,兴安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缓缓开口道:“儿子没接。”
殷老夫人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她看向兴安侯道:“当年没有所谓的真相,你需要记得,你父亲与大哥,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身为武将,奋勇杀跌战死沙场乃是荣耀。”
兴安侯闻言,垂了眼眸:“儿子醒得了。”
殷老夫人似乎不愿意在此事上太过纠结,又将话题引到了尹婉柔身上,她道:“二皇子将尹婉柔送到你身边,定然不会那般容易就让她被送走,你明日准备如何收场?”
兴安侯回道:“儿子此次本就是为了婠儿之事回来,既然事情已解决,势必是要离开的。”
听得这话,一直莫不吭声的秦旸急急开口道:“父亲这是要走了?”
兴安侯转眸看向他,点了点头:“是,明日一早出发。”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道:“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路上会发生什么未曾可知,你担心的事情大可不必。”
听出了兴安侯的言下之意,秦旸半是震惊半是不忍道:“这……是不是……”
话未说完,他就瞧见了兴安侯失望的眼神,转眸再看,殷老夫人亦是如此。
秦旸顿时不说话了,殷老夫人万分失望的摇了摇头:“你对一个陷害侯府声名,又陷你父亲与祖母于两难,甚至还能威胁到你的一个女子都这般心软,你还有何用?!当初,你要将婠儿赶出侯府时的气魄呢?!你到底弄不弄的清,什么才是血脉至亲?!”
兴安侯听得殷老夫人的话,皱眉道:“你曾要将婠儿赶出府?”
秦旸确实曾经说过这话,可那也是被秦婠起的狠了,她不但蛮不讲理处处找茬,甚至还跑到尹婉柔的院子里去喊打喊杀,那个时候,他又不知尹婉柔是那样的人,他不过是一时气愤,这才口不择言。
然而,今日看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显得那么荒谬和可笑。
秦旸低了头,默然不语。
兴安侯见他默认,瞬间冷了眼眸,他厉声道:“婠儿你是母亲拼了性命才留下的,你这般做,可曾想过是否对得起你的母亲?!”
秦昭头更低了些,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兴安侯这次显然是真的恼了,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怒容,他看向秦旸道:“你身为侯府世子肩负侯府荣耀,然而却妇人之仁不分善恶,着实不配继承我侯府荣楣,我会禀明圣上,取消你侯府世子之名,为父宁愿去宗室寻一子弟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也不愿任由你这般玷污了侯府几代人用性命博来的荣光!”
秦旸懵了,他呆呆的看着兴安侯,怀疑自己听到的不是真的。
这些话,不是出自自己最最崇敬的父亲之口。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因为他亲眼瞧见,亲耳听见兴安侯冷声道:“为父明日便穿书宗门,让他们寻合适的子弟,你先下去吧,为父不想看见你!”
殷老夫人瞧着秦旸浑浑噩噩的模样,有些不忍,她转眸对兴安侯恼道:“你刚刚回来还嫌惹的事不够多么?秦旸虽是有些糊涂,但他不过年方十八,他又如何看得清尹婉柔的真面目,更何况,你要更换世子,可问过我?!”
若是秦婠在此,定会感叹一声隔辈亲的厉害。
然而如今还没有隔辈亲这个词,被喝骂了一通的兴安侯:……
殷老夫人喝止完了兴安侯,见他无语了这才转眸看向秦旸,叹了口气:“你啊,也实在太过糊涂,就你这种性子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都注定会一事无成。莫要以为自己文采好了,便能撑起侯府荣楣,你那点小心思,哪怕是在你父亲眼里也是不够瞧的,更不要说旁人。听你父亲的话,先下去好好反省。”
秦旸浑浑噩噩的走了,良好的教养让他还是在临走之时,朝兴安侯和殷老夫人行了礼。
只是他走的时候,脚步虚浮,肉眼可见的魂不守舍。
待他出了院子,殷老夫人这才收回目光,瞪了兴安侯一眼:“瞧你把孩子吓的,近十年不归,一归便是这般德行,孩子没怨你便是好的了,你还这般吓他。”
兴安侯闻言冷声道:“儿子不是在吓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与敌喘息乃是兵家大忌,他身为侯府世子,即便我允他从文,陛下又怎会当真应允?他这性子若不好生磨炼,当真有了那么一天,他也不过是西戎刀下的一块肉!”
殷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她颇为无力的摆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余管家却匆匆来报:“侯爷、老夫人,宫中来人了!”
殷老夫人和兴安侯微微一愣,但也很快就恢复如常,毕竟这亦是在意料之中。
来的人是陆皇后身边云姑姑,是陆皇后的心腹也是她的陪嫁。
她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知会殷老夫人与兴安侯一声,说明日乃是陆皇后的生辰,让他们进宫参宴。
然后又面色如常,似乎很是顺带的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听闻侯爷嫡女秦婠,是个样貌不俗性子可人的,皇后娘娘膝下无女,尤为喜爱那些懂事的世家嫡女,明日侯老夫人不妨带着秦姑娘一道入宫参宴,皇后娘娘定然高兴。”
殷老夫人面上带了笑:“皇后娘娘谬赞了,婠儿她诨名在外,当不得皇后娘娘如此盛赞,还劳请云姑姑回禀皇后娘娘一声,明日老身定然带着婠儿出席。”
第097章:打断骨头连着筋
得了殷老夫人的回话,云姑姑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一走,殷老夫人就收了笑沉了脸色:“该来的还是来了。”
兴安侯刚回京,虽对秦婠之事略有耳闻,可还未曾来得及细问,如今瞧着殷老夫人面色,不由就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屏退了左右之后,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同兴安侯说了。
兴安侯听闻之后,不知怎的,非但没有愁眉苦脸,反而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我的婠儿自然是千好万好,太子与二皇子相争也实属正常。”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丝毫不顾形象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恼声道:“这是千好万好的事情么?若是寻常人家相争倒也罢了,你也不看看争的是什么人?!”
太子和二皇子,牵扯的可不仅仅是秦婠婚嫁后的幸福,更牵扯到夺嫡大事。
谁人不知,太子虽是承德帝认定的继位者,太子之位看似稳固,可前有陆国公府把持朝堂,后有皇后把持宫中,再加上一个这些年,渐渐接手朝堂之事还颇有建树的二皇子,太子即便能够顺利继位,这位置也不会坐的稳当。
更何况,能不能顺利继位还是两说。
兴安侯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问道:“婠儿如何说?”
“她倒是给我透过底。”殷老夫人道:“虽说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是良配,可婠儿道,比起二皇子,她嫁给太子。”
“那便选太子!”兴安侯拍了板:“此事无甚可犹豫的,一来太子乃是陛下意属的继位者,二来婠儿愿意,母亲有所不知,今日儿臣入宫,陛下再三叮嘱儿子,要远离陆府,却也不得与陆府交恶。”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她缓缓开口道:“一旦婠儿嫁给太子,不管侯府到底是何态度,旁人都会道侯府乃是太子之人,若是太子强盛这本也无可厚非,可偏偏还有个嫡出的二皇子,你想过没有,若是最终荣登大宝的不是太子,婠儿和侯府会是何等结局?”
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难题,若是秦婠嫁给二皇子,承德帝势必会恼上侯府,更何况万一将来若是太子胜了,侯府与秦婠一样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真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
兴安侯思索了半响:“还是将兵符交出去吧。”
话题又回到原点,殷老夫人没好气道:“交交交,若是真是那般容易交,你父亲和大哥又岂会……”
说到此处,殷老夫人突然闭了嘴,甚是不耐的摆了摆手:“不谈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若当真到了那般时候,也只能再走一遍当年的路了。”
殷老夫人说完这话,朝外唤了一声宋嬷嬷,而后在宋嬷嬷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半路上时,又让余管家去通知秦婠明日入宫参宴一事,还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殷老夫人走后,兴安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多年未曾回来,院中一切仍旧如他临走时一般,半分也没动过。
兴安侯去了书房,屏退左右,来到书架前,挪动了其中某一本书,露出一个墙后的暗格来,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书信打开,只见那书信上又一抹褐色的暗红印记,若是细看不难瞧出,那是干涸了的鲜血。
书信上,一行字映入眼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且说秦旸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就连贴身的小厮莫衡也不得入内。
若说这个世上,最了解秦旸的人,不是殷老夫人更不是兴安侯,而是与秦旸一道长大,几乎形影不离的莫衡。
莫衡站在门外,见里间毫无动静,顿时心焦不已,若不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自家主子绝对不会如此。
他焦急的试探着唤了两声:“世子?您可还好?”
书房内静悄悄的一片,无人回答。
莫衡心疼不已,低声开口道:“世子,该用饭了,您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同莫衡说说,莫衡虽不如世子聪慧,可世子宣泄一番也是好的,您可切莫将什么事情都闷在心底,闷坏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老夫人和侯爷么?”
听得莫衡的话,一直未出声,愣愣的看着书房内摆着的那柄,许久不曾碰过的剑的秦旸,终于开了口。
他一字一字哑声道:“不会的。”
听得这语声,莫衡顿时更加心疼,他急急开口道:“怎的不会?侯爷远在西北之时,每逢寄家书总会提到世子,时不时也会随信带些东西回来给世子,可见世子在侯爷心中的分量,老夫人就更不必说了。”
“即便今日老夫人与侯爷说了什么,定然也是有口无心,世子着实不必为此一直气闷。”
秦旸看着墙角那柄剑,神色并没有波动,也不知有没有将莫衡的话听到心里。
莫衡在外等了半天没有听到秦旸的回应,连着又劝了几句,可依旧无用。
他想了许久,脚下一转急急朝朝霞院走去。
朝霞院内秦婠也很烦闷,不管是哪个剧本,提到宫中就没有什么好事,用龙潭虎穴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明日,她就要去闯这龙潭虎穴了。
即便她再迟钝,也知晓明日定是宴无好宴,弄不好,明日她就得被迫嫁给李翰或者李澈。
一想到这个,秦婠就更烦闷了。
就在这时,莫衡急匆匆来到院中求见。
秦婠不知莫衡来寻她作甚,但总归是与秦旸有关,当听完莫衡带着恳求,请她去听雨轩劝一劝秦旸的时候,秦婠挑了挑眉看向莫衡不解道:“你难道不知,我与你的主子素来不和么?你怎的会想起来求我去劝他?”
红苕心直口快,忍不住出声讥讽道:“你不该来找我家小姐,你该去上兰院,找那个尹婉柔吧?”
听得这话,莫衡脸上顿时青红交接,他羞愧道:“奴才知道世子做了许多让小姐伤心之事,可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小姐与世子虽看似不合,但总归是血脉相连,奴才实在无法,这才来求小姐。”
第098章:撬开脑袋看一看
秦婠闻言淡淡道:“更正一下,我与他不是看似不合,而是真的不合。”
莫衡闻言微微一愣,既而整个人都暗淡下来,他垂首低声道:“世子此次受了极大的打击,奴才实在无法了,这才来求小姐。若是小姐实在不愿,奴才……”
说到此处,他的语声已经有了几分哽咽,他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奴才叨扰了,还望小姐恕罪,奴才告辞。”
说完,他朝秦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许是莫衡的背影实在落寞,秦婠抿了抿唇,还是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开了口,咬牙道:“罢了,我随你去一趟,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我此去被他奚落一通,我定要狠狠的罚你!”
莫衡闻言顿时转了身,面上的笑容灿烂的有些刺眼:“小姐能去便好,若当真如此,莫衡自行去余管家那处领十大板子去!”
现实中的十大板子,可不是剧本里写的那样不痛不痒,当初的蓝羽和黄莺,挨了三板子就差点下不了床,寻常人结结实实的挨上十板子,小命最少丢一半。
秦婠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倒是对他有信心,回头可有你受的,走吧。”
莫衡欢喜的在前面领路,好似秦婠出马必定马到功成一般。
秦婠被他弄的,都有些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了错,她其实对秦旸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到了听雨轩,莫衡一马当先来到紧闭的书房门外道:“世子,小姐来看你了。”
书房内的秦旸听得秦婠来了,立刻从剑上移开了目光,眸色有些慌乱,竖起了耳朵静静听着外间的动静。
秦婠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朝莫衡问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好一会儿了。”莫衡恭声答道:“自打从老夫人那处回来之后,世子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连午饭都未曾用过。”
秦婠了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转而朝房内道:“大哥,还打算将自己关多久?若是不久,我便回去了,明儿个皇后娘娘寿宴,邀了我和祖母父亲一道前去,我还得准备寿礼。”
听得这话,秦旸的双唇动了动,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秦婠见状调走就走,莫衡顿时急了,正要出声唤她,却见秦婠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掉了头,朝他道:“让开。”
莫衡不知道她意欲为何,但还是本能的让了道。
秦婠提起裙摆,突然发力朝书房跑了过去,然后抬起一脚狠狠一踹。
嘭!
书房门应声而开。
书门外的莫衡惊呆了,书房内的秦旸也惊呆了,两人瞪大了双眼,齐刷刷的看着向秦婠。
秦婠收了脚放下裙摆,朝莫衡挑了挑眉:“这不开了么?”
莫衡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秦婠的脚,瞬间无语。
这……这也……
不愧是秦三小姐。
秦婠不管莫衡怎么想,她在秦旸呆愣的目光下,抬脚踏进了书房,扫了一眼书房内的摆设,这才看向秦旸道:“我还以为你准备在这孵蛋呢,搞了半天你是在这自闭啊。”
秦旸听不懂什么叫自闭,可孵蛋他听懂了,再顺着自闭两个字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若是换了平日,他定要怒目而视,顺带呵斥几句,可如今他被兴安侯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再加上尹婉柔的事情,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故而听得这话,他只是看了一眼秦婠,而后垂了眼眸。
秦婠瞧着他的模样,眨了眨眼,呦呵,不跟她呛声也不跟她争论了,这次果然是打击够大啊。
秦婠朝外间的莫衡摆了摆手,让他离开,而后自顾自的在秦旸面前坐了下来,看着他道:“你自闭什么啊,咱们的赌约你赢了呀,你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这话简直是在秦旸的伤口上撒盐,尹婉柔之前频频往他书房跑,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她的想法,显然这赌局秦旸早就输了,不过是还未摆到明面上,秦旸仍旧在掩耳盗铃装聋作哑罢了。
他抬眸看了秦婠一眼,实在没忍住道:“你又何苦来挖苦讥讽我?”
“没有啊。”秦婠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句句出自真心,可没有半分讥讽挖苦你的意思,即便尹婉柔已经有了那样的心思,可只要她一日未曾言明,这赌就算不得我赢,更何况,她如今又自求跟随父亲,这赌约便算是我彻底输了。”
秦旸闻言苦笑:“这输比赢来的光彩,你今日若是来想笑我,便笑吧。”
听得这话,秦婠冷哼了一声:“我且问你,我嘲笑于你,对我有何好处?出了一口恶气?还是至此能扬眉吐气?”
这话说的秦旸一愣,他皱了眉头愣愣的看着秦婠,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婠其实我行我素惯了,着实不喜与旁人这般煽情,但这次与前世孑然一身不同,正如莫衡所言,她与秦旸到底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委实弄不明白,你我乃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我一不与你争家产,二不与你争宠爱,你到底是那点看我不顺眼,人前人后那般奚落我?就因为我从前有些鲁莽?”
有些话不说则已,越说越是来气。
秦婠质问道:“远的来说,当日你对我吼要将我赶出侯府,你只看到了我无理取闹,尹婉柔受了委屈,可你却从没想过我受的委屈,我是侯府嫡女,突然来了一个人告知我是农妇之女,鸠占鹊巢,祖母不是祖母,大哥也不是大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唤做是你怕不怕?”
“可你倒好,非但没有半句安慰之言,还处处摆出一副维护尹婉柔,将我视作碍眼之物的模样,你若当真是个蠢得,认定尹婉柔是你亲妹倒也罢了,可你明知道,她是个假的,混入侯府也是别有用心,可你却依旧如此,我真的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团浆糊!”
许多事情,如今回头想想,秦旸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实在是太过混账。
他低低道:“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妹,与我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我这才……”
“呵!”秦婠闻言冷笑:“所以我就该死呗,活该被骂,活该被羞辱,活该被挤兑,活该日日活在要失去一切的恐慌中?”
第099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活该,说的秦旸抬不起头来,他支支吾吾着,对不住这三个字在喉头间转了几转还是没有蹦出来。
秦婠说够了,原主还有她本人,积攒的怨气也终于纾解。
秦旸的样的,其实是很多人的通病,他将自己最大度最善解人意,最好的脾气都给了外人,反而把那些小气、刻薄都留给了自己的亲人。
就如同好些人一般,对待同事、同学都极为和善包容,对着自己的父母,却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甚至是恶言相向。
说白了,潜意识里认为亲人永远不会离开,这才有恃无恐。
发泄完了的秦婠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有空去真的关心秦旸到底出了什么事。
凭着她两辈子的经验……
好吧,不用经验也能看出来,他定然是在祖母和父亲那里碰了壁,这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她伸出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看着秦旸道:“让我猜猜,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祖母和父亲,觉得你太过愚钝,配不上侯府世子的身份了?”
这话一出,低了头的秦旸,腾的一下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婠。
秦婠看着他:“不是吧?我胡说的,都被我猜中了?”
秦旸撇开了脸。
秦婠顿时就笑了,若是前世,她此刻定然让助力去那包瓜子来,一边翘起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然后对秦旸说一句:“大兄弟,跟姐说说呗。”
然而现在瓜子没有,身为贵女二郎腿也不能翘,缺了不少乐趣。
秦旸察觉秦婠脸上的笑意,颇有些恼羞成怒道:“父亲欲打算禀明圣上,除了了我世子之位,你就这般高兴?”
听得这个消息,秦婠还是很惊讶的:“这么严重?”
秦旸冷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秦婠想了想道:“你要看开点,其实在我看来,你也不适合当侯府世子。”
听得这话,秦旸顿时对她怒目而视。
秦婠举起手:“你先别急着骂我,听我把话说完。”
“侯府百年荣楣凭的是什么?凭的祖辈父辈立下的赫赫战功,说起兴安侯府,就连京城最愚钝的百姓,也知道那是专门出大将军的,可你呢?你却弃文从武,就算你今年秋闱高中,可旁人也只会说一句,可惜了,兴安侯传到了这一代,就再也没能出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了。”
秦旸听得这话,皱了眉头,恼声道:“你懂什么?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侯府!”
“为了侯府什么?”秦婠轻笑着反问道:“说去不好听的话,你连侯府的根基都要丢了,你还能为了侯府什么?”
秦旸闻言忍无可忍恼声道:“我这是在保住侯府的香火!保住我秦家一脉!”
秦旸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这句心里话。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秦婠听后非但没有问他此言何意,也没有问他为何会这般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秦旸瞧着她的模样,羞恼非常,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笑着什么?你不谙世事又岂会知,如今的侯府看似风光,实则以风雨飘摇!”
秦婠看着他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啊大哥,你怎的就能愚蠢到这般地步呢?”
秦旸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奚落,如今又被说蠢,当即忍无可忍,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婠道:“你果然是来看我笑话的,如今你看够了?看够了就滚!”
“你让我滚我就滚么?!”秦婠也猛的拍了桌子,站起身来,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出口,秦旸身上的怒气却顿时散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散了一地的木头。
没错,秦婠这一拍,直接将秦旸偌大的一个书桌给拍散架了。
秦婠有些尴尬,血玉镯一直在滋养和改造着她的身体,不仅让她的样貌和皮肤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也让她的身体变的更加柔软也更加强韧。
最显著的一点改变就是,她的力气变大了。
可也没有大到能将偌大一个书桌给拍散架的地步。
秦婠眨了眨眼,只能归结于这桌子太不结实。
她心头尴尬,可面上却是凶巴巴道:“看什么看?大不了我赔你一个桌子罢了。我告诉你,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叫我滚了,上次我就想说,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
她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一个拳头朝她挥了过来,秦婠条件反射,一拳就朝那拳头给怼了过去。
就听得嘭的一声,两拳相撞而后又迅速的各自收了回去。
秦婠的手痛到不行,她一边搓揉着手,一边朝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秦旸怒道:“你居然想打我?”
秦旸没有回答,只是用一脸震惊的神色看着她。
秦婠当真是气急了,自从她与原主的记忆完整融合之后,她的心性就有了几分原主的样貌,这就是感情共鸣带来的结果。
原主对秦旸是有怨的,感情较为复杂,而秦婠对秦旸的所作所为也是瞧不上,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两者相加,秦婠就将秦旸当成了一个二傻子来处理,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旸居然会动手打她!
男人打女人算是个什么东西?更何况,她说那番话还是为了开解他,可他还没听完,就又是朝她拍桌子,又是对她动手的!
秦婠怒极了,反手啪的一声,就给了秦旸一个巴掌,怒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火轻于鸿毛!侯府世代荣耀,是用血换来的,侯府历代皆是铮铮铁骨的男儿,他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怎的就出了你这么个优柔寡断、首鼠两端、筑室道谋、妇人之仁的混账玩意?!”
“侯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在这自怨自艾,该怨的该唉的,是祖母,是父亲,是已经去世的母亲!说什么为了秦家的香火,说什么为了秦家的血脉,这些都只不过是用来掩饰,你贪生怕死、毫无骨气的本性!”
“我告诉你秦旸!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王八蛋、贪生恶死、部分善恶的愚蠢小人!我以有你这样的兄长为耻!”
第100章:我想明白了
秦婠怒挥衣袖走了。
远远站着的莫衡,心中十分后悔将秦婠找来了,
他虽然离的较远,没有听到秦婠和秦旸具体在争吵什么,可也能知道,他们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畅谈交心。
目送着秦婠离开之后,莫衡提心吊胆的朝书房走去。
他倒不是怕他叫来了秦婠,秦旸会因此责罚他,而是怕秦旸会因为同秦婠的争吵,而比之前更加郁结在胸。
莫衡缓缓来到书房,立刻就懵了,书房内一片狼藉,砚台碎了,笔也散了一地,好好的桌子也成了散架,更重要的是,秦旸的脸上,又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不用想也知晓,秦旸脸上这巴掌印是从何而来。
莫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了头,他已经不敢去看秦旸面上的神色,哑声道:“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委实不该自作主张去请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世子切莫因为与小姐起了龃龉。”
他说完之后并未得到秦旸的回应,莫衡心里又内疚又自责,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自作主张!”
就在他准备给自己第二巴掌的时候,秦旸开口了:“我饿了,传饭。”
莫衡闻言有些回不过神来,抬起已经觉得火辣辣的脸看向秦旸道:“世子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传饭。”秦旸说这话时并未看向莫衡,而是一直将目光落在书房内的那柄剑上。
他站在原地,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抬脚上前一把拿起剑而后朝外走去,边走边道:“传饭送入我房中,让人将书房收拾了,重新搬一张桌子来。”
秦旸一脚迈过书房的门槛,偏头看了一眼被秦婠踹坏的书房门:“对了,别忘了让人过来将门修好。”
莫衡愣愣的看着他脚下一拐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旸说了什么。
他顿时一阵狂喜,连走带跑的出了书房,急急去唤人去了。
听雨轩的动静虽然很大,即便莫衡远远地打发了丫鬟婆子,但损坏的门,和四分五裂的书桌,还是昭示了曾经在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故而没多久,秦旸被秦婠气疯了,不仅砸了书房,还毁了桌子的消息在侯府传扬开来。
消息传到秦婠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她午睡后醒来了。
旁人是气的睡不着,而秦婠则是与众不同,她越是气的狠了,就越是想睡觉,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原本因为睡了一觉,心情好转了的秦婠,在听得秦旸被她气疯了的消息后,火气又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被秦婠告知了前因后果的红苕和绿鸢也是气愤不已,绿鸢恼声道:“世子实在太过分了。”
红苕气道:“小姐当时就应该再给他两个巴掌!”
“再给两个巴掌,好让他反应过来,还手揍我么?”
秦婠越想越气,秦旸是会武的,而她只不过是有些蛮力,如果两人真的对上,肯定是她吃亏,所以她必须得有外援:“不行,我要找祖母评理去。”
红苕和绿鸢闻言立刻点头,义愤填膺的跟着秦婠往外走。
然而她们刚出了院子,就与快步而来的秦旸和莫衡迎面相撞。
秦婠本想避开,可秦旸却先一步看见了她,三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秦婠见状没好气道:“怎么?来报仇的?”
“不是。”秦旸看了看她,突然双手抱拳朝她深深的弯下腰去,开口道:“这一拜,是兄长为以往的所作所为郑重向你道歉。”
说完他直起身子,然后又深深的拜了下去:“这一礼,是感谢婠儿将兄长骂醒,婠儿说的对,从前是为兄魔障了,为兄确实不配为侯府世子。”
话音落下,秦旸又直起了身子,可他双手依然抱拳,瞧着架势似乎还要对秦婠拜下。
秦婠见状连忙伸手阻止:“等会儿,你先别拜,你这么拜我,我感觉自己快成牌位了。”
听得这话,秦旸松开了抱拳的手,目光清澈的看着她:“好,婠儿说不拜,为兄便不拜。”
秦婠上下打量着秦旸,她觉得秦旸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被人穿了,否则怎的会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秦旸站在原地,十分坦然的任由秦婠打量,直到她皱着眉头收回目光,这才开口道:“婠儿不必怀疑为兄的诚意,你那一巴掌将为兄给扇醒了,为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又无识人之能,与婠儿相比,为兄实在不配为侯府后人,更不用说是肩负侯府日后兴衰的世子。”
说到此处,他朝秦婠笑了笑:“虎父党无犬子,是婠儿骂醒了为兄,婠儿身为女子,尚且有宁战死不苟活的将门子女气概,而身为兄长的我,却如此懦弱,委实丢了侯府的脸,也丢了你的脸。”
“为兄想明白了,生而为人苟活一世不如轰轰烈烈走一遭,为兄会将落下的武艺捡起,从今往后努力做一个好兄长。婠儿,你可愿意给为兄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给秦旸这一通骚操作给弄懵了。
醒悟后的秦旸,仿佛是被人拿去当头罩下的厚纱,整个人不再显得郁卒寡言,而是容光焕发起来。
有了鲜衣怒马的气息,就连他那双眼,也好似拨开了迷雾,显得秦清澈透亮。
秦婠面对这样的秦旸有些不大适应,她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道道:“机会不是我给来的,而是你争取来的,说的再好,也抵不上一个行动,我……我等着看你如何证明自己。”
听得这话,秦旸的眼睛亮了亮,他缓缓开口道:“婠儿放心,为兄绝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面对这样的秦旸,秦婠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只得胡乱的点了点头。
秦旸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他看向秦婠道:“婠儿可是要去寻父亲和祖母?正好,为兄也有话要同祖母和父亲说,咱们一道前去。”
秦婠正要说不了,秦旸却已经转了身,自顾自的朝着侯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走去。
第101章:婠儿这巴掌打的好
红苕和绿鸢一左一右凑到秦婠身边,看着秦旸和莫衡的背影,小声对秦婠道:“小姐,世子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说,您和世子彻底闹翻脸了么?您还打了他一巴掌?”
“对啊,奴婢瞧着,世子脸都肿着呢,那五指印眼下还没消下去。”
秦婠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啊,他莫不是个抖m?”
红苕和绿鸢听不懂秦婠的话,疑惑的问她抖m是什么。
“没什么。”秦婠开口道:“只是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莫不是当真被我那一巴掌给扇醒悟了?”
正说着,前方的秦旸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婠儿不去么?”
“去。”秦婠立刻抬起脚步跟上他,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秦婠想多了,秦旸真的是突然醒悟了,只是他醒悟也并不当真是因为他是个抖m,被秦婠扇了一巴掌就通体舒泰,打通了任督二脉,发觉自己错了。
而是因为他心里最隐秘的自信让秦婠打破了。
秦旸骨子里,其实为自己出生兴安侯府,这个武将世家而骄傲,他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身上流淌着兴安侯府的血,是个练武的奇才,是个天生的武将,之所以弃武习文,乃是审时度势迫不得已,是他为侯府所做出的牺牲。
可今日,秦婠却彻彻底底的,将他骨子里这点隐秘的骄傲给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脚底下。
那梨花木的桌子,十分牢固,他拍了只会手疼,可秦婠却一巴掌给拍碎了。
他对秦婠挥出那一拳,也并非是要打她,而是被秦婠给震撼到了,他不服气的认为,那只是一场意外,秦婠一个女子,不可能比他这个练武奇才更厉害,更何况,她不过是幼时学过几招防身,而他是实打实的练了几年的武。
可当两拳相交,他险些被秦婠震退的时候,他这才彻彻底底的清晰认识到,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比起秦婠,他没有识人之能,也不如她会讨父亲祖母欢心,他也不如秦婠果敢,就连他一直引起为傲的练武天赋,竟然也比不上。
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什么也不剩。
他比秦婠年长三岁有余,可与秦婠相比,无论是心境还是处事,他都不如,就连练武的天赋也不如。
若不是秦婠是个女子,他相信,比起他来,祖母和父亲定然更愿意,将兴安侯府世子这个位置留给秦婠。
当一个人,被人从骨子里给打击到尘埃中,要么就此堕落自暴自弃,要么就会触底反弹,幡然醒悟奋发图强。
显然,秦旸属于后者。
此刻的秦旸不仅刷新了对秦婠的固有认知,还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和错处,当他换个角度来看待问题,终于开始承认,秦婠骂的对。
以前的他,所作所为就是个贪生怕死、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的蠢人,不仅如此,他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侯府,打着为了侯府的幌子来为自己遮羞。
他怎的会恬不知耻到那般地步。
醒悟后的秦旸,再看秦婠,从前看不上的地方,觉得她任性的地方,都变成了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就连她扇了他一巴掌,也被自动解读成了对他恨铁不成钢。
如此一来,秦婠在他眼里,真真的哪里都对,哪里都顺眼。
莫衡都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他和秦婠才是真正血脉相连,此生能互相依靠的彼此。
秦婠可不知道秦旸的心里活动,只觉得他哪哪都透着奇怪,甚至怀疑,他特意堵她,在她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好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恶人先告状。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一瞧见殷老夫人,就嘤的一声扑了到了殷老夫人怀里,开口第一句就道:“呜呜呜,祖母,婠儿将大哥给打了。”
这委屈的模样,仿佛不是她打了人,而是被人给打了。
听雨轩又是换书桌又是换门的,这般动静殷老夫人自然也听闻了。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心里就觉得,不可能是她又乖又懂事的孙女秦婠的错,错的肯定是她那个混账的孙子秦旸。
所以当秦婠嘤嘤嘤的扑到她怀里说了打人这话之后,虽然觉得隔了几个时辰再来嘤嘤嘤有些不大对劲,但条件反射的就朝秦旸瞪眼看了过去。
可这一看,斥责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因为秦旸本就生的白皙,加上多年闷在房中苦读,整个人虽不是羸弱,但也是个白面书生模样。
可现在,他那张白皙的脸颊高高肿着,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在脸上清晰可见。
殷老夫人看了看怀里的秦婠,又看了看秦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秦旸却急急道:“祖母可千万莫要误解,是孙儿心中烦闷,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门也不肯进食,婠儿这才过来开解孙儿,她打孙儿那一巴掌,也只是因为孙儿冥顽不灵不知悔改,这才怒其不争的扇了孙儿这一巴掌,也多亏了婠儿,孙儿这才知晓,这么多年以来,孙儿错的有多离谱。”
他说的极其诚恳,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听得他的话,趴在殷老夫人怀里的秦婠愣了,她看着眼前的青色布料,眨巴眨巴眼睛,这……
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殷老夫人也愣了,她看了看秦旸,又看了看怀里的秦婠,低声问道:“当真如此?”
秦婠眨了眨眼,管他是真是假,反正他这么说了,对她来说没有坏处,于是她点了点头。
殷老夫人瞬间心头大慰,她拍了拍秦婠的背,高兴道:“打的好!婠儿这一巴掌打的极好!”
秦婠还没说话,一旁的秦旸便跟着点了点头:“孙儿也是这般认为。”
最后,秦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屋子。
这个世界太过玄幻,她只是睡了一觉,她的那个大哥,突然就变成妹控了,不仅处处夸赞她,还很是认真的向她许诺,他会重新将武艺捡起来,定不辜负她的期望。
她对他有个毛线期望。
不过,不管怎么说,没有一个处处跟她作对的人,也算是喜事一桩。
晚间的饭,是一家人在殷老夫人的院子用的,因为秦旸的洗心革面,殷老夫人和兴安侯看着秦婠时,都带着深深的赞许和欣慰,弄得秦婠也是心情极好,当夜早早就睡下了。
第102章:夺走了他童子之身
她睡的正香,突然觉得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覆上了她的面颊,她瞬间就被惊醒了,猛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
很好,某人又跟做贼似的,半夜三更来了。
堂堂太子爷,老是夜半三更翻墙闯女子香闺,这像话么?
惊魂未定的秦婠有火不敢发,只得咬牙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许是听出了她语声里的不满,李澈微微挑了眉:“怎么,不想看到孤?”
秦婠哪里说不敢,只得闷闷的道:“殿下说的哪的话,殿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臣女,乃是臣女的福分。”
“你知道就好。”李澈轻哼了一声,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皱眉道:“你就这么躺着跟孤说话?”
秦婠无奈,心里嫌弃他事儿多,仗着夜色胆肥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得他一声:“孤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一个嗯字,嗯的秦婠心颤,她急忙坐起身来,乖乖跪在床上低了头:“臣女不敢。”
“你不敢就没人能敢了。”
李澈看了她一眼:“成了,孤今日来是想提醒你,明日去赴宴,不可打扮过剩,不可随意用食,无论任何人来唤你,你都不得离开宴席。”
他不说,秦婠也会这么做,毕竟那么多古装剧的女二不是白演的,宫中会有什么手段,她清楚的很。
虽说李澈这次来,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但秦婠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李澈半夜来跟她说这么一堆,也是为了她好,于是她点了点头,真心实意道:“谢过殿下相告。”
“你太笨,不走这一趟,孤担心你明日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李澈嘴里似乎永远蹦不出好话,不过秦婠也习惯了,谁让人家是太子呢。
“明日带紫嫣和青衣入宫。”李澈又开口道:“她们入府已经多日,怎的还不见你调到身边来?”
秦婠恨不得永远不掉才好,但她知晓明日去宫中,红苕和绿鸢确实帮不上忙,于是避重就轻道:“臣女倒是想带上她们,只是如今她们的身份乃是臣女救下的苦命姐妹,这般重要的场合,冒冒然要带二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听得这话,李澈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她们二人会武,你觉得殷老夫人会不知?兴安侯会不知?”
额,这个……
也就是说,她这一番作为完全是在掩耳盗铃?
秦婠感觉自己在殷老夫人眼里,可能跟二傻子也差不多了,不由闷闷道:“臣女知晓了。”
许是看出了秦婠的丧气,李澈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你倒也不必如此郁闷,你的安排也甚是合理,最起码能够掩了旁人在侯府的耳目。”
说到这个,秦婠不由就想起了李翰,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似乎也很了解。
秦婠看着李澈,试探着问道:“除了殿下外,还有哪些人在侯府中安插了眼线?”
李澈一眼看穿的秦婠的小心思,淡淡道:“你这是在让孤承认,在你侯府安插了眼线?”
“臣女不敢。”秦婠睁大了无辜的双眼,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只是那日见到二皇子,他连臣女?礼用了殿下赠的那套首饰都知晓,不仅如此,他还知晓臣女从未佩戴过他赠的血玉佩,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李澈闻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深深的看着她道:“你,很在意他?”
“没有没有没有。”生怕他误会,秦婠连连摆手:“臣女躲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他?”
“哼,是么?”李澈显然不信:“不在意他,你回来之后就将血玉佩戴上是何意?不在意他,又怎会轻易的上了他的马车,还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阿西吧,还能不能让人有点**了?
秦婠嘟了嘟嘴:“他是皇子,臣女不过是臣女,他拦了臣女的马车,派人来请臣女一叙,臣女岂敢拒绝,至于用饭就更不用说了,去或不去,哪里有臣女能拒绝的份。”
“那他叫你婠婠,你唤他羽之呢?”李澈冷哼:“也是不能拒绝?”
秦婠闻言有些恼了,这人有些不讲道理,她恼道:“二殿下让臣女唤他翰哥哥,臣女无法这才唤他的字,难道殿下要臣女唤他翰哥哥才是对的?”
李澈似乎没想到她会同他呛声,听的这话一时就噎住了。
但要他承认自己是在蛮不讲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他故作冷色道:“孤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可曾想过,若是在一品香的雅间内,他对你用了强,玷污了你,你该如何?”
“当被狗咬了呗。”秦婠脱口而出:“还能少块肉还是咋地。”
这话一出,屋中的温度瞬间冷了十个度不止,秦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闯祸了,连忙朝黑了脸的李澈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来:“臣……臣女不过是胡言乱语,殿下说的对!臣女实在太蠢了,连这般后果都不曾考虑过,臣女向殿下保证,往后绝不会再犯!”
“绝对不会!”
秦婠一脸认真与诚恳,就差举手发誓了,虽然她也不大懂,眼前这人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李澈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脸色转好,他依旧黑了脸,眸中冷色凛凛,一字一句道:“在你眼中,清白就这般不重要是么?”
听得这话,秦婠眨了眨眼,不由就想到了她穿越来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李澈这个年纪,莫说是当朝太子的身份,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早就定亲,可他身为当朝太子,一国储君,身边却无一人,而且据说连个成年之后,教导人事的女官都不曾有。
就是李翰,也定了陆雪,可他却依旧孑然一身。
秦婠突然灵光一闪,他这么恼火清白之事,莫不是……
莫不是,那天是他的第一次,不严格的来讲,她夺走了他的童子之身?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婠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扬了唇角,很快她又发觉现在不是她乐的时候,可唇角却有它自己的想法,无论她怎么压抑,还是保持这上扬的弧度。
第103章:李澈的耳根红了
显然,这只会让李澈的面色更冷。
他看着秦婠上扬的唇角冷声道:“你若再笑,信不信孤一剑宰了你?”
若是之前她肯定就战战兢兢的求饶了,可自从刚才她领会到眸中不可言说的事情真相后,她胆肥了。
李澈应该很是在乎清白之事,所以才会一改以往的态度,又是半夜来叮嘱她,又是给她送丫鬟,还想着要纳她进太子府。
所以,他不会宰了她的,就如同雏鸟情节一般,弄不好,她已经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想到此处,秦婠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抬眸直视着李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李澈没有想到她突然胆肥到这种地步,皱着眉迎着她的目光,他本是要向以往一般,用冷色让秦婠退让,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婠非但没退,反而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心仪臣女啊?”
秦婠其实是在赌,即是赌李澈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在赌李澈的底线。
毕竟,弄不好她是要给他做小妾的人,天天这么被他呛着吓着,也不是个事。
所以,她就问出口了。
她问完之后,借着月色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却有些沮丧,因为李澈既没有回答她的话,面上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面色依旧黑,眼神依旧冷。
秦婠有些失望的移开目光,正要打个哈哈服软,说自己胡言乱语,却一不小心,瞄到了李澈通红的耳根。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细细看了过去,没错!李澈的耳根红了!
而且如同烧红的烙铁那般通红!红的如此醒目,就连月色也掩盖不住!
秦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转过头看着面上毫无表情的李澈,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开始飙戏了。
秦婠轻启红唇,悠悠叹了口气,面上一片落寞之色,她悠悠的看了李澈一眼,随即垂下了眼眸,苦笑了一声道:“臣女还以为,殿下之所以恼怒臣女与二皇子纠葛,是因为心仪臣女,一时吃醋罢了。”
“殿下可能不知,臣女先前发笑乃是因为这般误会,这才情难自禁。可……”
她吸了吸鼻子,抬眸用她那双桃花眼,满目凄楚的看着他:“是臣女自作多情,让殿下见笑了。”
说完这话,她恭恭敬敬的朝李澈行了一礼:“还望殿下饶恕臣女大不敬之罪,臣女向您发誓,从今往后臣女再不会如此痴心妄想,更不会再对殿下……”
她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李澈一把抓住了。
他薄唇抿的很紧,一双凤眸深深的看着她,握着她手腕的手也紧了紧,已经有些握痛了她。
秦婠故作讶异的抬眸朝他看去,目光却扫过他的耳朵,果不其然,这下他的耳根都红了。
李澈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迎着秦婠半是惊讶半是期待的目光,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也算不得是自作多情。”
他的声音很低,一直清冽又果断的语声,此刻听起来却是万般纠结。
秦婠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不显,她强压下笑意,略略挣扎了下,凄楚道:“殿下莫要安慰臣女了,臣女在殿下心中是个什么位置,臣女有自知之明。”
听得这话,李澈皱了眉,他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是无言。
秦婠挣脱开他的手,似乎是被他伤透了心,毫不顾忌的由跪改坐,而后躺了下来。
她给自己盖好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澈,哑声道:“臣女谢过殿下今日特意前来提点,但臣女累了,恕臣女无法相送。”
看似一副落寞被情伤透的秦婠,却在心里笑着给自己点了大大的一个赞,她实在太机智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接着睡觉,还没有半点错处,真棒!
不愧是机智如我。
李澈坐在床边,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缓缓收回了手。
他在床边坐了半响,久到秦婠都以为他已经离开,打算转个身去看看的时候,他才又开口道:“明日起无需对孤自称臣女,孤唤你婠儿,你唤孤澈哥哥,你既对孤一往情深,就模样在与旁人有所牵扯,等着做的你太子妃便是。”
啥玩意?
秦婠被他的话给惊着了,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转眸却发现,屋中已经空无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啊!
她什么时候对他一往情深了?
额……
好像她刚才扮演的就是个一往情深的角色,还有上上次在太子府书房……
秦婠抱着脑袋,悔不当初,太子妃,谁要当他的太子……
等等,太子妃?
不是侧妃而是太子妃?
秦婠眨了眨眼,这好像比她以为的好狠多啊,就算她跟李澈毫无感情,可太子妃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她少了最起码一大半的麻烦啊!
这般想着,秦婠乐了,这场戏演的值,就冲着李澈那张脸都值!
心情极好的秦婠,哼了个曲子,重新躺下来盖好了被子,开开心心闭上眼就睡了。
临睡之前她还想着,没想到,李澈竟然是这么纯情的一个人,不但像个大闺女的似的把清白看的这么重,还会脸红。
赚了赚了。
站在墙边的李澈,听得里间轻哼出的曲子,微微扬了唇角。
他偏头透过窗户朝里间看了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对一直候在屋外不远处的青墨道:“走。”
翌日一早,秦婠神清气爽的起了身,绿鸢瞧着她的模样笑着道:“小姐今日是在为今日进宫见皇后娘娘而高兴么?”
红苕在一旁道:“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寿宴,除了宗室郡主县主和陆国公府的几位陆姑娘,还未曾邀请过旁的贵女参宴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待小姐从宫中回来之后,那些贵女定不会再瞧不起小姐。”
说完这话,她又乐呵呵道:“即便是现在,也无人敢再瞧不起小姐了。”
秦婠听得这话,只觉得红苕天真的可以,不过她也没有纠正红苕的意思,若能一辈子都这么天真下去,也不是个坏事。
她不说话,红苕便以为她是默认了,喜滋滋的催促着秦婠洗漱上妆,还叮嘱为秦婠绾发的绿鸢道:“今日定要给小姐绾个能艳压群芳的发髻!”
第104章:怪我过份美丽
“不用。”
秦婠连忙制止:“只梳个一般的便好,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宴,若是我太过出挑,反而显得不好。”
红苕有些失望:“怎的就不好了,皇后娘娘雍容华贵,又是一国之母,岂会同小姐计较这些。”
红苕天真过了头,绿鸢反倒是一点就透:“小姐说的极是,宫中不仅有皇后娘娘,还有公主、郡主、县主,无论是谁,身份都比小姐高,若是小姐太过出挑将她们比了下去,反而会遭来嫉恨,不若就平平淡淡的好。”
经由绿鸢这么一说,红苕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她还是有些不服道:“皇家的人,怎的会这般小气。”
听得这话,秦婠在心中叹气,第一次觉得,李澈给她安排了紫嫣和青衣来是件好事,若当真带着红苕进了宫,即便她有天大的面子,光护着红苕就得用光了。
想起了李澈的吩咐,秦婠有意敲打红苕,便开口道:“今日你与绿鸢不必随我进宫。”
“那怎么成?”红苕着急道:“小姐身边没个丫鬟,岂不是让人瞧轻了去。”
“能去宫中赴宴的,不是皇室宗亲便是外戚,我本就比她们低上一等,她们高看我也好低看我也罢,都不因为我身边有没有丫鬟而改变。”
秦婠毋庸置疑道:“事情就这般定了,绿鸢,梳发。”
绿鸢瞧出了秦婠的不喜,连忙闭了嘴,拿起梳子为秦婠梳发,一旁的红苕还要再说什么,绿鸢连忙朝她摇了摇头。
红苕看了看绿鸢,又看了看秦婠,低下头站在了一旁。
梳好了发,秦婠挑了一身浅粉色打底,绣了一些盛开桃花的裙子,样式简简单单,发髻也是简简单单,可偏偏这两者加在一起,居然给了秦婠一种清丽脱俗,濯清涟而不妖的感觉。
此时的秦婠,像是一只盛开的荷花,着实有些扎眼。
绿鸢赞叹道:“小姐连妆都还未上便这般好看了,若是上了妆,就连京城第一美女也比不上。”
秦婠照了照镜子,虽说如今的铜镜有些模糊,可也不难看出她确实是好看。
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出众只会给我自己惹祸。”
“可这已经是最朴素简单的发髻了。”绿鸢很是为难:“就连这衣衫也是最简单的款式,若是再素净,可就不像是参加寿宴的了。”
秦婠深知绿鸢说的对,她只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怪我过分美丽,罪过罪过。”
听得这话,绿鸢和红苕都露了笑,原先还有些低落的红苕,此刻又活力满满,笑着道:“那是,奴婢的小姐是最美的。”
秦婠笑着点了点头,她就喜欢这种大实话。
身为一个美妆达人和护肤达人,也是臭美之人,秦婠虽然有那个技术,但她拒绝将自己化丑,她最低的底线,就是化个淡妆。
倒不是她不愿意素颜,而是不管是古代还是在现代,化妆见人其实算的上是一种礼貌。
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就出门的秦婠,准备去跟殷老夫人说一声,让紫嫣和青衣随她入宫,既然都已经是掩耳盗铃了,她也懒得再去遮掩。
再说了,既然必须要在李澈和李翰之间选一个,那太子妃和二皇子侧妃,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秦婠开开心心去了殷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门,远远的就听见了说话声,听着很是热闹的模样。
她正准备抬脚进门,就听到尹婉柔的声音道:“侯爷既然已经允了小女子随侍左右,又为何要将小女子打发走?从昨日侯爷应下开始,小女子便已经是侯爷的人,侯爷在哪,小女子便在哪。”
听得这话,秦婠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尹婉柔启程去西北的日子。
若是李翰没有骗她,这次兴安侯回京之后,就不会再离开,所以在昨日听到兴安侯虽然应了尹婉柔,却让尹婉柔第二日便出发去西北的时候,她就平静了。
只是现在看来,这尹婉柔果然不好打发。
尹婉柔本就不要脸,如今更是取了遮羞布,行事没了顾忌,更加不要脸起来,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秦婠想了想,还是抬脚进了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朝殷老夫人和兴安侯行了礼,然后才好似发现跪着的尹婉柔一般,开口问道:“见过祖母和父亲,这是……”
殷老夫人的心情本就不大好,再加上尹婉柔大早上的这么一闹,心情就更差了。
若是往常,她瞧见了秦婠的装扮,定要好生赞叹一番,而她今日却只是没好气的拂了袖:“不用管她,婠儿来寻祖母何事?”
“没事。”秦婠在一旁坐下,亲昵的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道:“只是来陪祖母用早膳。”
“还是你乖。”殷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转眸对站在一旁的兴安侯道:“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兴安侯本就没有指望,能够轻易的将尹婉柔打发走,之所以那么说又那么做,也只是做个样子,向某些有心人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听得殷老夫人的话后,兴安侯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尹婉柔道:“你当真不愿先走?”
尹婉柔闻言朝他叩首:“小女子已是侯爷的人,侯爷在哪,小女子便在哪。”
一句已经是侯爷的人,成功让秦婠误会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兴安侯,实在怀疑他的审美。
尹婉柔是长的不错,但就冲着她这秉性,也该下不去手才是啊!
兴安侯看了眼秦婠投过来的目光,就知晓她在想什么,当即冷声对尹婉柔道:“本侯不过是允了你留在身边罢了,你还是莫要胡言乱语,免得旁人误会。”
尹婉柔说那句已经侯爷的人,其实算不得什么胡言乱语,毕竟他答应了她,不管将来如何,她就已经算是他的人了。
可兴安侯却半点面子都没留,直将这话定性为胡言乱语,好似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了尹婉柔的脸上。
但如今的尹婉柔也不在乎了,她很是温顺的点头道:“小女子醒得了,还望侯爷莫怪。”
兴安侯戎马多年,侯夫人又去世的早,他早已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一个女子。
第105章:不懂别瞎掺和
营中的那些大老爷们,恼了吼上一顿,或者罚上一罚保证就老实了。
可女子却不同,女子都是羸弱的,吼了罚了都有欺辱之嫌,更何况,尹婉柔也没犯错。
兴安侯着实有些厌烦了,尹婉柔没有脸皮,无论他如何明说,她都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兴安侯已不想再与她在这里牵扯,不耐的挥了挥手:“既然你不愿先走,那便留下,你先行退下吧。”
尹婉柔闻言站起身来,又娇又若的朝殷老夫人和兴安侯福了福身,温婉的道:“小女子告退。”
她一走,兴安侯便松了口气,面对那张与去世侯夫人有着八分相似的脸,他着实有些头疼。
尤其是,还当着秦婠的面,他总觉得,给秦婠看了一场笑话。
他来到桌旁坐下,摆出了做父亲的威仪,对秦婠道:“今儿个入宫,不得随意走动,一定要与你祖母寸步不离,宫中不比别处,行错踏错一步都会遭来祸端,你得小心谨慎。”
这是第二个人提醒她小心谨慎了,果然艺术来自生活,这皇宫确实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存在。
秦婠郑重的朝兴安侯点了点头:“女儿醒得了。”
兴安侯将她如此郑重,又担心自己语声太过严厉,将她吓着了,便又放柔了语声开口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左右你身后还有侯府还有父亲,即便有人要寻你的麻烦,父亲也定然能保你平安。”
秦婠闻言多少有些感动,当即点头道:“女儿醒得了,多谢父亲。”
兴安侯看着秦婠的模样,心中极为熨帖,只觉得她哪哪都好,怎么看怎么好看,只可惜,他离开了她近十年,不曾亲眼见证她的成长,父女感情不如别家父女感情深厚。
“你父亲说的对,不管发生何事,你身后都有侯府。”殷老夫人拍了拍秦婠的手:“所以,你只需平常心对待便是,天塌了有祖母和你父亲为你顶着。”
听得这话,秦婠心头甚是感动,正要外口,外间传来了秦旸的声音:“祖母说的对,你不仅有父亲和祖母,还有大哥呢。”
秦婠如今看秦旸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觉得他挨了她一巴掌就变好了,这事儿太过玄幻,她总担心秦旸肚子里憋着坏,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报复她了。
其实秦婠也知道,这样的猜测是荒谬的,秦旸虽蠢又糊涂,可好歹是侯府世子,人品还有有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揣度。
但瞧着殷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秦婠也只能做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来对秦旸道:“多谢大哥,大哥怎的这么早就来寻祖母?”
若是以往,秦旸定然要觉得秦婠说这话是故意的,他也定会呛她一句:“你来得,难道我就来不得么?”
可秦昭已经今非昔比,听得这话之后,他只体会到了来自亲妹妹的关心,关心他起得太早了。
于是他笑着对秦婠道:“多谢婠儿关心,婠儿大可不必担心大哥,大哥已经准备妥当,是来等候祖母与父亲一道进宫的。”
本来进宫的事是没有秦旸的,可昨日,秦旸主动去寻了兴安侯,不但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处,还让兴安侯教他武艺和兵法。
兴安侯一欣慰,就决定带秦旸入宫,见见世面,秦旸这才早早就洗漱用饭完毕,跑过来等着一道出发。
秦婠闻言哦了一声表示知晓,心头却在想,她刚才那句有些挑刺的话,秦旸他是从哪里看出,她在关心他了?
时候已经不早,殷老夫人连忙让人传了膳,与秦婠和兴安侯一道用完饭,出发。
临出院子之前,秦婠小声同殷老夫人提了,要带紫嫣和青衣去宫中一事。
听得她的话后,殷老夫人回眸看着她笑了:“你将她们二人丢给余管家了这么些日子,祖母还以为是祖母猜错了。弄了半天,原来是之前小女儿的羞涩啊?”
秦婠知道殷老夫人是在打趣她,可惜她脸皮并不薄,非但没有害羞,反而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在殷老夫人的耳旁轻声道:“祖母有所不知,他允了我要娶为太子妃,臣女想着,这总比二皇子侧妃强,便同意了。”
“既然已经同意了,那身边的人不用白不用。”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微微露了几分讶异,然后又恢复如常笑着道:“你呀,想清楚了便好。”
秦婠哼了哼:“才不是什么想清楚了,只是无可奈可的选择罢了,若当真要孙女选,孙女宁愿找个上门的女婿,若是他对孙女不好,孙女就休了他!”
殷老夫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竟说些傻话。”
“儿子到觉得婠儿说的极好。”落后了几步远的兴安侯突然开口道:“若当真能选,儿子定要给婠儿寻一入赘的夫婿,何必非得嫁人,受旁人家中的气的去。”
“婠儿胡言,你也跟胡言。”殷老夫人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愿意入赘的能有几个好的,配的上咱们婠儿么?”
秦婠想了想也是,如今不像现代,入赘是极为让人鄙夷的,连寻常百姓都是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入赘,更不要说家世好的了。
她朝殷老夫人笑了笑道:“婠儿是说笑的,即便有那样一个人,婠儿也没的选。”
这话一出,殷老夫人、兴安侯和秦旸都心头沉重了起来。
秦婠反而像是个没事人:“其实嫁给谁不是嫁呢?最起码太子长的好看。”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当初你同祖母说,太子与二皇子之间,你更愿意选择太子,莫不是因为太子长的比二皇子好看?”
秦婠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是啊。”
这话一出,殷老夫人顿时笑了,唯有兴安侯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道:“正所谓娶妻要娶贤,嫁夫当嫁能,岂可只看样貌?”
秦婠还未说话,殷老夫人便嫌弃道:“婠儿是在宽咱们的心,你不懂别瞎掺和。”
兴安侯又被殷老夫人嫌弃了,任凭他是多么厉害的大将军,面对殷老夫人的嫌弃,也只得乖乖道:“是儿子愚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