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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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也就是11月16日,唐晓岚和薛萍在下榻的阿瓦斯纳大酒店与蒙麦官方代表吉安娜碰面磋商,骆志远则继续赶去蒙麦大学进行中医针灸讲座。
他的中医讲座本来原定是一周一期,现在应学生和蒙麦社会各界的强烈要求,已经改成了一日一次,而讲座的地点也由医学院的小礼堂,挪在了蒙麦大学的大礼堂,听众也从几百人提升到数千人,而现场为讲座服务的除了蒙麦警方的警力之外,还有蒙麦大学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
卡特里娜仍然作为骆志远的翻译。
唐晓岚这边的翻译则是总领馆的工作人员,蒙麦本地人,一个中文名叫顾丽兰的蒙麦女孩。顾丽兰长期在总领馆工作,基本上就是翻译。
唐晓岚和薛萍以及顾丽兰在阿瓦斯纳大酒店的会议室门口,迎候吉安娜的到来。但让唐晓岚吃惊的是,来的不仅仅是吉安娜,还有蒙麦电视台的女主持人萨瓦丽莎和她的工作团队。蒙麦电视台要对这次会面和谈判进行全程报道录像,播出。
今天的唐晓岚和薛萍,尤其是唐晓岚,身着华丽的盛装,她的人本就极为美艳,这么一刻意打扮,更显得华贵而雍容。吉安娜见到唐晓岚和薛萍,尽管作为女性,还是暗暗为之惊艳。
“唐董事长,薛总,这位就是蒙麦市政厅卫生与女性保护部门的行政官吉安娜小姐,吉安娜小姐,这位是华夏国康桥集团董事长唐晓岚小姐,副总经理薛萍小姐。”顾丽兰为双方介绍着。
唐晓岚主动向吉安娜伸出手去,“吉安娜小姐,您好!”
吉安娜则微笑着跟唐晓岚握手:“欢迎唐董事长与薛总到蒙麦来,非常荣幸与两位见面。”
……
唐晓岚和薛萍与吉安娜的谈判进展地非常顺利,顺利到一个让唐晓岚意外的程度。她并不知,吉安娜本身是这次合作的推动者,她作为女权保护主义者,对于“骆氏痛经贴”的推广,具有超乎寻常的热情。
双方当天就敲定,康桥集团在蒙麦注册组建制药公司,康桥独资企业,上马建设中医药项目。而蒙麦官方,则一路绿灯大力扶持,由吉安娜作为项目的联系人。
既然如此,很多事情就摆上了议事日程。比如资金的问题,再比如技术和工艺的问题,还有中医药产品的研发问题。既然是医药公司,就不能只推出一个“痛经贴”,作为转播中医药文化的商业媒介,必须要有一系列的中医药产品作为支撑。
唐晓岚决定回国。
一方面是资金要筹措,另一方面要进行相应的技术研发储备,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不过,在国内有谢婉婷和京城骆家与谢家的支持,相应的工作进展推进也会很快。
薛萍则留在印国,除了负责继续推进德城电动车项目之外,还要负责与蒙麦官方保持互动和沟通,确保中医药项目的上马。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康桥集团就在印国拿下了两个极具有战略影响力的项目,设立了一家股份合资公司,一家独资公司,一家办事机构。
康桥利马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康桥蒙麦医药制造有限公司以及康桥集团驻印国办事处。
预定的给印国副总理拉吉夫治疗的时间不得不再次延后,因为拉吉夫国务繁忙,临时又有出访日程。骆志远对此也无所谓,反正按照现在的局面,为了配合康桥集团在印国首都德城和蒙麦的站稳脚跟,战略推进,他在蒙麦继续做访问学者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由。
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印国人自然也不能例外。作为中医访问学者,作为疗效神奇的东方神针,骆志远的针灸治疗手段越来越受到蒙麦人的追捧,他在蒙麦和整个印国的知名度直线上升,隐隐有超越某些影视明星的迹象。
骆志远以中医针灸为媒介,与蒙麦和印国一些上流社会人士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这些,将来都是康桥集团在印国发展的重要人脉资源。
而这些日子以来,卡特里娜一直作为他的翻译,与他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骆志远察觉到卡特里娜对他的某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变化,只得有意回避故作沉默。他知道卡特里娜是一个聪慧的印国女子,又接受过东西方的高等教育,会掌控自己的感情。
不要说骆志远有谢婉婷这个未婚妻,还有唐晓岚这个红颜知己,就算是没有两女,骆志远跟卡特里娜也没有任何的可能。骆志远要按照家族的安排从政,在婚姻上无法自主,最起码,京城骆家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印国女人为妻。
这天下午,骆志远在下榻的酒店小憩了片刻。此刻,他已经不再住总领事馆,而是住进了阿瓦斯纳大酒店的一间豪华套房。蒙麦警方长期派驻警察在酒店驻扎,保护骆志远的安全。
阿瓦斯纳大酒店的老板,也是骆志远的病号之一,骆志远为其针灸治好了他的偏头疼,因此就获得了免费在酒店常住的超级贵宾待遇。老板非常热情和殷切,表示骆志远无论住多久,他都不会反对。
三时许,酒店门口突然驶入一列黑色的豪车车队,足足有十几辆,清一色的奔驰,中间是一辆银灰色的房车。几十名黑衣保镖从车上下来,护卫着一个身着印国传统服饰的中年男子,这人气场强大,顾盼生威,脸上夹着一幅宽边墨镜,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而他的身后,则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抬着一幅担架,担架上是一个20岁出头面容清秀但却非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印国女孩,双目虽然睁着,却没有一丝神采。
卡特里娜也住在酒店,为了就近给骆志远做好翻译。
卡特里娜刚洗了一个澡,就被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敲开了门,听说有贵客要找骆志远求医,卡特里娜穿戴整齐就去了大厅,见到了刚才那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扫了卡特里娜一眼,坐在那里缓缓摘下眼镜,递给了自己身旁的佣人。
他淡淡道:“我叫吉利拉丹。”
说着,他的佣人向卡特里娜递过一张镀金的名片。
其实不用看名片,卡特里娜也知道吉利拉丹这个名字。看这人的架势,一定是来自南部的钢铁业巨头、有南部无冕之王、跺跺脚就要变天的吉利拉丹了。
吉利拉丹这个人的名气极大,富可敌国,虽然他很少在首都德城或者蒙麦这样的大城市出现交际,但他的声名却是一点都不弱。他在南部几个邦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印国南部的钢铁业和采矿业几乎全部控制在他的手里。
卡特里娜脸色骤然一变,“吉利拉丹先生?您找骆教授是为了……”
吉利拉丹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身边躺在担架上被两名医护人员照顾着的瘦弱清秀女孩,目光充满了宠溺和怜惜:“我们不远千里而来,是求医来的。这是我的女儿姬塔。我希望骆医生能为我的女儿姬塔看看病,你去安排吧,我会支付你们满意的报酬。”
吉利拉丹的话语中充满了颐指气使的味道。但卡特里娜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说不满,因为她知道像吉利拉丹这种层次的大人物,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已经算是低姿态了。
“吉利拉丹先生,麻烦您稍等。”卡特里娜不敢怠慢,立即上楼去跟骆志远商量。
骆志远听说有人来求医,且对方是南印国举足轻重的钢铁巨头,暗暗皱了皱眉。
卡特里娜小声道:“骆,这个人很不一般,我建议你不要拒绝他,如果能跟他处好关系,康桥集团日后在印国发展,肯定会得到他的帮助。”
骆志远笑了起来:“请他带着病人上来吧,我看看情况再说。”
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骆志远的房间,吉利拉丹紧随其后,而最后才是两名保镖。
吉利拉丹凝望着骆志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骆医生吧,鄙人吉利拉丹,为女儿姬塔求医而来,我会支付让你满意的酬金。”
骆志远轻笑一声,打量了吉利拉丹一眼,旋即低头凝视着躺在担架上双眸无神消瘦而清丽的女孩姬塔。姬塔躺在那里,用灰暗的目光望着骆志远,眸光中有一丝丝的热切荡漾出来。
这个女孩太瘦弱了,生命力之微弱,就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骆志远回头来望着吉利拉丹,声音不疾不徐:“请问这位小姐患的是什么病症?”
听了卡特里娜的翻译,吉利拉丹长叹一声,声音落寞和哀伤:“姬塔,我的女儿,一年前出了一次车祸,但车祸并不严重,她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但从此之后,她就卧床不起,除了大脑还保持清醒之外,手脚四肢全身都不能动弹。”
“本国的医院,欧洲和美国的医院,都去看过,但医院方面束手无策,都不知是什么怪病。综合的检查结果证明,姬塔并没有明显的病变症状,一切指标正常……这是姬塔的一整套病例和检查报告。”
第616章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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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志远沉默了片刻,轻轻道:“两位护士小姐,请解开姬塔小姐的裙子。”
两个女护士吃惊地望着骆志远,吉利拉丹眸光一闪,但他也不是普通人,知道骆志远不可能趁火打劫故意占自己女儿的便宜,为了治病,也顾不上那些了。
他沉稳地点头,示意护士依言而行。
两个女护士表情怪异地为姬塔宽衣解带,直至她不着寸缕。吉利拉丹背过身去,肩头微有颤抖。
卡特里娜用古怪的眼神扫了骆志远一眼,心说你这种治法,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吉利拉丹肯定不会同意。按照印国的宗教信仰,女孩的身体发肤除了丈夫和父亲,任何异性都不能窥之触摸。
姬塔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她尽管羞急,却也无力反抗,她的整个身子枯瘦,肌肤毫无光泽,即便是女性的隐私部位也呈病态状,其实毫无香艳的媚态。
骆志远表情肃穆地取出了自己的一枚金针,他俯身下去取了姬塔的气海穴上一分,想要下针,却微微迟疑了一下。
由不得他不迟疑。这一猛针下去,有可能会导致姬塔彻底丧失生机,人命关天,他很难做到平静如常。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屏气凝神缓缓开始下针。他一分分地入,一边仔细观察着姬塔的神色变化。一开始,姬塔并无任何感觉,但到了后面,她的面部抽搐着,显然是痛感很强烈。
骆志远抿住嘴唇,猛然下针到位。
姬塔发出尖细的一声****,吉利拉丹猛然回头来目光不善地紧盯着骆志远的动作,但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狂喜万分。
一枚金针悬在姬塔的小腹之上,她的双腿竟然不知在何时弯曲并拢起来。而她素日都是平躺在床上,如果没有外人帮助,她的双腿从来无法弯曲的。
果然有效!
姬塔还有一线生机!
铤而走险,下了猛针,终于刺激到姬塔的生命潜能。
骆志远再次切住姬塔的脉门,略一品脉,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还有救。
骆志远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取穴,连续在姬塔身上下了十六针。而随着骆志远每一针的入体,姬塔的身体肤色和脸部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光晕,这是血脉开始充盈的表征!
……
第一次的针灸治疗,只能说是刺激了姬塔的生命潜能,表明她还有一线生机,距离康复痊愈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尽管如此,已经让吉利拉丹和他的佣人们欣喜若狂了。
一向威严沉稳很少外露内心真正情绪的吉利拉丹紧握住骆志远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吉利拉丹先生,现在我只能说,姬塔小姐还有救,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或许几年,而且最终能不能让她彻底康复,我也没有把握。”
吉利拉丹兴奋得一挥手:“有希望,我就很知足了,我的神,这是神的恩赐啊!”
“但是可以保证的是,即便最终姬塔小姐不能恢复如常,但保住性命应该是问题不大的。”骆志远轻轻笑着。
吉利拉丹的人包下了骆志远所在的一层楼所有房间,为了给女儿姬塔治病,吉利拉丹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
只是骆志远却有些隐忧。姬塔的治疗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急也急不得,但他在印国不可能呆这么久,一旦他离开印国中断治疗,恐怕姬塔最终还是会渐渐走上油尽灯枯的老路。
骆志远将自己写下的一个药方递给吉利拉丹的佣人,吩咐他去城里唯一一家的中医诊所去包药。接下来,他要采取药浴熏蒸的法门,缓解姬塔体内的寒气和因为长期卧床郁积的湿气。
同时,这样的熏蒸,也是一种补法,比食补和口服中药更见效。
这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毒气。
佣人很快就把药材采购而来,骆志远这时让人将一口铁锅置于室内,铁锅上用木炭火炉,将所有药材添入水进行蒸煮,关紧门窗。然后在铁锅上设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铁架子,让姬塔浑身****躺在担架上,接受药物的熏蒸。
骆志远亲自指挥卡特里娜和一个女护士在室内工作,吉利拉丹等人则等候在另外一间房里。
木炭火炉很旺,不多时就将一锅重要煮沸,烟雾缭绕起来。赤果果的姬塔很快就淹没在腾腾水雾中看不见踪迹,只能听见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骆志远退出了室内。
走廊上,薛萍神色复杂地站在一旁,而她的身前,则有几个彪形大汉挡住去路。她从德城返回来,要来见骆志远,被吉利拉丹的保镖和佣人挡住了。
“薛总,回来了?”骆志远笑着招招手。薛萍这才没好气地瞪了几个保镖一眼,满脸笑容地走过来,“骆总,我刚回来,你这是又给印国人治病来着?”
骆志远嗯了一声,“有个从南部大老远过来的病人,情况比较特殊,我正在给她用熏蒸的法子试试,看看有没有疗效。”
“骆总,我们去您的房间说话?”薛萍左右四顾,欲言又止。
骆志远点点头,率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薛萍也走了进来。
“骆总,这些印国人真是不讲信用,那个利马集团跟我们合作的事,本来都商定好了,签署了协议,但临了又有了变故。他们突然提出要求,公司的总经理要由他们派出,这怎么能行?在他们的地盘上办企业,上项目,下面的人全部是当地人,如果总经理再由他们控制,将来还怎么得了?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花钱出技术,白白给印国人送礼来了吗?没有效益还好,一旦有了效益,我们就要任人宰割啊!”薛萍愤愤不平。
骆志远嘴角一抽。
利马集团突然变卦,这已经触及了康桥集团的底线。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终止这次合作了。宁可放弃印国市场,也不能给印国人白白做嫁衣。
唐晓岚现在国内,薛萍一个人做不了主,她这次飞来蒙麦,就是想要让骆志远出面,去跟对方谈判。
骆志远犹豫了一下,无论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一趟德城。但他这给姬塔的治疗刚开始,这就离开,很可能要前功尽弃。但德城的这个项目能否成功,关系着康桥在印国的发展成败,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想到这里,骆志远出门来叫过了卡特里娜,让她给吉利拉丹说明情况,他要抓紧时间去一趟德城,如果顺利,他会在两天之后返回,继续给姬塔治疗。
吉利拉丹皱了皱眉,详细询问了卡特里娜,骆志远此行的目的。听说骆志远不仅是医生,名下还有一家大企业正在跟德城的利马集团合作上项目,吉利拉丹很是意外。
他皱了皱眉,轻轻道:“骆非去不可吗?”
卡特里娜点点头:“不好意思,吉利拉丹先生,这事对骆医生非常重要,他必须要亲自赶过去一趟。”
“我可以帮他谈一谈。”吉利拉丹立即抓起电话拨通了德城一个号码,就挂了电话。而不多时,利马集团老板竟然亲自打了电话过来问候他。
吉利拉丹在电话里毫不客气,怒斥利马集团老板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再三强调康桥集团的投资者是他的朋友,要求利马集团立即按照协议执行,完成合作。
这哪里是请求和“说话”,而直接就是命令了。
吉利拉丹的巨大能量和个人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他在印国的地位,某种意义上说,比政坛首脑还要牛叉,说出来的话很少有人敢违逆。
骆志远没有想到,康桥集团面对的一个巨大难题,被吉利拉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化解。他去向吉利拉丹当面道谢,对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骆,你太客气了,与你对姬塔的救命之恩相比,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骆志远笑了笑:“无论如何,非常感谢吉利拉丹先生的帮助。”
有了吉利拉丹的“垫话”,德城那边的利马集团立即消停了。薛萍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飞回德城,继续跟利马集团的人谈实质性的项目建设了。她要先完成德城的电动车项目,然后再回蒙麦来推进医药项目。
对于姬塔来说,熏蒸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但她的精气神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连续三天,骆志远上午去蒙麦大学医学院继续自己的中医讲座,下午则返回酒店为姬塔治疗,针灸辅以熏蒸。三天一个疗程,终于见到了一定的效果。
骆志远笑着大声鼓励道:“姬塔小姐,使劲抬,你什么都不要想,努力,加油,你一定会行的!”
卡特里娜激情四射地为骆志远做着翻译,而吉利拉丹等人焦躁紧张地等候在一旁,吉利拉丹的手心都攥出了汗珠。
姬塔的脸上稍稍具有了血色,而眸光也变得有了几分生气。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左手开始轻轻地颤抖,先是十根手指在哆嗦,旋即是整个胳膊开始轻微抬起,慢慢地,她的胳膊抬在半空,停顿了有一秒时间,旋即无力地垂下。
成了!
真的成了啊!
姬塔兴奋得睁开了眼睛,眼泪直流。
吉利拉丹精神振奋,霍然起身在房里转了两圈,而一直照顾姬塔的两个女护士则欣慰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哽咽着。
卡特里娜非常激动,知道骆志远再次创造了人间奇迹,这不是人的奇迹,而是神迹和神的力量啊!
第617章 神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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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印国无冕之王吉利拉丹来到蒙麦的消息传了出去,蒙麦市社会名流以及贵族世家们往来如梭,都要拜访这位传说中的神秘王者,但吉利拉丹闭门不见。
吉利拉丹在蒙麦市郊有一栋庄园,这是他名下的众多产业链条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分子,以至于吉利拉丹自己都不清楚他本人在蒙麦还有房子。吉利拉丹的管家安排人去将那栋房子清理和布置了一番,就让吉利拉丹父女搬了过去。
吉利拉丹为了治疗方便,殷切邀请骆志远一同前往,但被骆志远婉言谢绝了。
骆志远依旧住在酒店,每日往返于酒店与蒙麦大学之间,偶尔也有其他的社交活动。除此之外,就是每天下午都要赶去吉利拉丹的庄园,为姬塔调理身体。
现在骆志远的安全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问题。蒙麦警方的保护是一方面,吉利拉丹的保镖暗中保护又是一方面,有了警方和吉利拉丹这两大背景,蒙麦谁也不敢动骆志远半根手指头。
哪怕是卡普家这种蒙麦地方大贵族,与吉利拉丹相比,也算不了什么。卡普家若是惹恼了吉利拉丹,吉利拉丹压死卡普家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姬塔的情形一天好过一天。
原本,她的精气神极度低迷,现在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而语言功能则基本恢复;她的四肢原本如同瘫痪失去机能,但现在可以做一些基础的小动作,比如动动手指头,抬抬胳膊,等等。更重要的是,她的生命活力开始转强,今后哪怕她最终还是要卧床为生,但起码生命可以维持下去。
对于吉利拉丹而言,这就足够足够了。
对于姬塔来说,骆志远带给了她新的希望。她本是一株即将枯萎的百合花,骆志远的出现就像是一滴生命甘泉的注入,让她再次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因此,对于骆志远,吉利拉丹非常感激。而他的态度则又影响着他的下人们,每当骆志远走进庄园为姬塔治病,吉利拉丹的佣人们全部肃然行礼,致以最高的敬意。
如果不是骆志远坚持拒绝,吉利拉丹会在蒙麦城为骆志远购买一栋豪华的别墅,作为感谢的礼物。
下午三时许。
骆志远和卡特里娜一如往常一般走进吉利拉丹在蒙麦的庄园,在仆人的引领下,沿着幽静的小径,走向姬塔的住处,一幢掩映在花园中的房子。
阳光非常柔和,光线不是那么刺眼,姬塔躺在担架上,被两个女护士抬出来晒太阳。这是骆志远嘱咐的,选择在阳光偏弱一下的午后,让姬塔每天出来晒晒太阳,增强一下她的体质。
姬塔一眼就看到了骆志远,她的眸光中顿时光彩闪动起来,她奋力挣扎着,竟然向骆志远挥了挥手,尽管她挥手的姿态很僵硬、很别扭、很勉强。
骆志远笑了,快步走过去:“姬塔小姐,今天感觉如何?”
等卡特里娜翻译完,姬塔用英文回答:“好多了,骆,我一直在等着你来。”
骆志远嗯了一声,抬手过去,再次切住了姬塔的脉。片刻后,他放开手,笑了起来:“姬塔小姐的情况很好,再坚持两天,护士小姐,就把担架换成轮椅吧,当然,坐轮椅的时间不能太长,每天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谢谢,骆,我明白,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姬塔目光热切,紧盯着骆志远。
卡特里娜苦笑:“骆,她问什么时候可以真正好起来。”
骆志远沉吟了一下:“如果治疗效果好,也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甚至更长。卡特里娜,你告诉她,这种病不能心急,需要慢慢调养,让她放心,她肯定会恢复的,就跟所有健康的人一样。”
卡特里娜蹲下身去,握着姬塔的小手柔声安慰着,姬塔微微有些失望,但却更加增强了信心。她本来都放弃了生命,坐等死神的到来,短短几天的时间,能逆转到这种程度,作为姬塔来说,还能奢望什么呢?
“我父亲返回南部去了,他一周后回来。”姬塔向卡特里娜道,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发急道:“卡特里娜姐姐,骆说我的病最快也要一两年的时间,但他能在蒙麦呆这么久吗?如果他回国,我怎么办?”
卡特里娜也是一怔,她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卡特里娜转头望着骆志远,轻轻道:“骆,既然姬塔的病需要长期治疗,如果你以后离开蒙麦回国,她的治疗怎么办?”
骆志远叹了口气,“我暂时还没考虑这个问题,等我走的时候,看看她的情形再说吧。”
骆志远其实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塔的怪病需要他每天坚持不懈的针灸为她治疗疏通经脉,调理体制,加以时日,才有可能逆天改命让姬塔恢复如常。否则,治疗一旦中断,效果就会前功尽弃了。
十天之后。
德城。
薛萍代表华夏国康桥集团与利马集团总裁凯利马共同摁下了象征“康桥利马电动车项目启动”的水晶球,电动车项目宣告进入实质性的建设阶段。出席项目启动仪式的除了印国政府的一些高官,还有华夏国驻印国大使馆的李大使,以及一些华商企业的领导者。
薛萍出任康桥利马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康桥集团副总经理常建被任命为董事、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正在从国内往德城赶来。而经过骆志远的推荐,他刚来印国结识的拉杰夫妻被聘任为副总经理兼与印方沟通协调的行政官,相当于国内机构中的办公室主任。
薛萍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其实是权宜之计。作为唐晓岚的得力助手,她不可能被捆绑在印国市场上,但企业初创、百废待兴,必须要有强有力的人牵头踢开头三脚,也就是薛萍比较合适了。
而从长期来看,还需要考虑一个后续的接任人选。
常建不合适,因为他只懂技术,不懂管理。现有康桥集团高层中,只有易纲合适。但易纲此刻正在奉命开拓欧美市场,大概需要半年之后,唐晓岚才能将易纲调任到印国来。
随着康桥集团的全球化战略布局,集团原有高层都各自承担重大的使命奔赴全球各地,长期坐镇国内和香港分部的就是唐晓岚和薛萍。
薛萍被暂时放在印国,国内的唐晓岚显然会更加辛苦。这是唐晓岚一直在暗暗鼓动谢婉婷辞去大学讲师的公职,来康桥帮忙的一个关键因素。
谢婉婷虽然没有做过企业管理,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有她坐镇总部,就没有人敢蹦跶。而某种意义上说,康桥目前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来平衡各方利益协调各方关系。
毕竟,随着康桥集团的做大做强,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利益藤蔓都伸展了进来。
谢婉婷一直不肯答应。她倒也不是极端排斥企业管理,而是担心自己一旦进驻康桥集团,就意味着京城骆家和谢家的家族利益渗透进去,到时候,很容易喧宾夺主,让唐晓岚和骆志远失去对康桥集团的绝对控制权。
不能不说,谢婉婷考虑得相当长远。
骆志远也有类似的担心,所以也没有坚持。
他只能建议唐晓岚尽快广纳贤才,招聘高层管理人才,重新梳理和建构整个康桥商业帝国的管理网络。事实上,与康桥集团的超常规发展和资本运作相比,集团的人才战略还是非常滞后的。
目前,集团高层还是当年与骆志远和唐晓岚一起创业的几个老人,没有新鲜血液。
很少有人知悉,吉利拉丹还派人出席了项目奠基启动仪式。这给了康桥集团很大的面子,同时也给了德城政商两界一个强有力的信号,康桥集团背后有南部王吉利拉丹的影子。
吉利拉丹很少这么主动表态亲近哪个人或者哪方利益集团,这就是他感激于骆志远对女儿姬塔的救命之恩,而作出的某种回报。这种无形的回报,价值无可估量,必将为康桥集团在印国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薛萍返回蒙麦,当面向吉利拉丹致谢。吉利拉丹只摆摆手,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是神的安排,我听从神的意志,你不必客气。”
薛萍无语,只得施礼告退。
薛萍走后,吉利拉丹突然转头向他的管家达伽马淡淡道:“骆来蒙麦,担任访问学者是假,真正的目的是给拉吉夫治病吧?”
达伽马点点头,恭谨道:“是的,老爷,我掌握的情报是这样。拉吉夫三天后会来蒙麦视察,停留大概一周的时间,到时,官方会安排骆志远为他进行治疗。据说,骆在y国曾经为拉吉夫治疗过一次,而这一次,就是拉吉夫通过外交渠道把骆邀请过来的。”
吉利拉丹眉梢一挑:“这么说来,用不了多久,骆就要离开蒙麦回国了?”
达伽马嗯了一声:“应该是这样!”
吉利拉丹霍然站起,神色微微有些激动:“不能让他走,他走了,姬塔怎么办?”
第618章 诱惑
达伽马默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子的问话。
骆志远不是印国人,他是华夏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华夏医生,他是华夏国官方派遣过来的担负有重大政治使命的使者,不是谁说留就能留下的。
况且,为了给姬塔治病,就要强留下骆志远,这无论是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吉利拉丹虽然权势冲天富可敌国,但能量却不足以与一个泱泱东方大国所对抗。
换言之,如果骆志远想要离开回国,不是吉利拉丹所能阻拦的。
但姬塔怎么办?
吉利拉丹虽然不懂医术,但也能看得出,女儿的康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在这过程中,如果离开了骆志远的针灸治疗,恐怕就会前功尽弃。
为了姬塔,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什么都可以放弃和牺牲。然而,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和权势可以等价交换到的。
吉利拉丹霍然起身,决定去找骆志远谈一谈。他预感到,骆志远的离开之日并不远了,或许就在为印国副总理拉吉夫治病结束后。
而这么屈指算来,他在蒙麦滞留的时间已经不会超过一个月了。
骆志远给姬塔针灸完毕,正陪着姬塔坐在阳光地里笑着聊天。这两天,姬塔已经从担架转移到了轮椅上,这意味着她的生命活力和全身骨骼支撑在慢慢趋好。而每天的生物钟作息时间也基本调整到与健康人一致。
见父亲到来,姬塔面带微笑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向吉利拉丹挥了一下,大声道:“父亲!”
吉利拉丹笑吟吟地走过来,俯身在姬塔额头上亲了一记,柔声道:“姬塔,我的女儿,今天感觉怎样?”
姬塔笑了:“很好呀,父亲!”
吉利拉丹笑了笑,向侍候在姬塔身后的女hu士使了一个眼色:“姬塔,我有点事要跟骆医生单独谈一下,你先房去休息吧。”
姬塔也没有太在意,就点点头,被hu士推回了屋去休息。
吉利拉丹望着骆志远,一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良久,他才淡淡道:“骆,你跟我说实话,姬塔的病情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当然,也有一定的概率不能完全康复。”骆志远表情平静地回答。
卡特里娜翻译过去,吉利拉丹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如果现在停止治疗,会出现什么情况?”
骆志远耸耸肩:“前功尽弃,假以时日,还是会危及到姬塔的生命。”
吉利拉丹沉默了下去,忍不住长叹一声:“骆,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骆志远早就猜出了吉利拉丹问话的用意,闻言也叹了口气:“一个月后。吉利拉丹先生,我的行程是国内统一安排,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在贵国已经停留了很久,恐怕不能再长期呆下去了。”
“那么,姬塔怎么办?”吉利拉丹的声音嘶哑起来,低沉无比。
骆志远沉默着。
吉利拉丹又沉声道:“骆,我尊重和感激你对姬塔的治疗,姬塔对于我来说,就是生命。今天我们坦诚以对,你不妨告诉我,你到底需要怎么样才能留下,留在姬塔身边一直到治好她?”
骆志远摇摇头:“不好意思,吉利拉丹先生,我无法留下。我个人的命运,自己不能做主。”
骆志远说的是实情。如果他真的是医生,他或许会牺牲一些东西留在印国为姬塔做专职医生,但他不仅是京城骆家和谢家的第三代掌门人,还有公职,强行留在印国,不仅仅是背叛家族,还是对祖国的背叛。
他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抱歉,吉利拉丹先生,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国。至于姬塔小姐的病情——我回国后尽量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邀请其他的中医大夫来印国,为姬塔持续治疗。”
这是骆志远所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了。
吉利拉丹苦笑起来:“其他的医生?他们能治?”
骆志远再次沉默下去。
姬塔的病非常诡异,其实就算是到现在,骆志远自己也没有真正诊断出姬塔的病因。而他每日为姬塔的针灸手法,也在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微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了旁人,恐怕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吉利拉丹凝视着骆志远,神色肃然:“骆,我恳求你留下,为了姬塔!”
骆志远眉梢一挑,摇头苦笑:“吉利拉丹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做不到。”
吉利拉丹嘴角一抿:“如果你愿意留下治疗姬塔,我愿意把姬塔嫁给你,而我名下的70%的财富,会全部交给姬塔。也就是说,只要你跟姬塔结婚,吉利家族的大部分财富都归你所有。”
吉利拉丹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惊人的建议或者说叫****,让旁边作翻译的卡特里娜大吃一惊。她神色复杂古怪起来,迟疑半天才给骆志远翻译过去。
骆志远愕然,旋即笑了,他摇摇头:“吉利拉丹先生,感谢厚爱,可惜,这不可能!”
吉利拉丹沉着脸,“你先别忙着拒绝,你可知道,这些财富价值多少吗?起码有百亿卢布的资产,凭借我在南印几个邦的影响力,你日后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留在印国作我吉利拉丹的女婿,岂不好过回国去当一个大学教授?”
骆志远轻笑一声:“吉利拉丹先生,这不该是一场交易,也不会是一场交易。姬塔治疗的问题,我们可以从容再想想办法,至于您的所谓提议,还是就此打住,不要再提了。”
说完,骆志远向吉利拉丹微微颔首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他不想再继续跟吉利拉丹扯下去了,因为这根本扯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反而会让两人闹僵。
吉利拉丹没想到自己大半身价财富的****,竟然还是没有让骆志远动心。骆志远走后,他深深凝望着他的背影,唤住了正要一并离去的卡特里娜:“卡特里娜小姐,骆大概不知道我的身家财富是一个什么概念吧?”
卡特里娜面色复杂,声音却很坚定:“吉利拉丹先生,我想,骆非常清楚您是印国首富,呼风唤雨神一般的大人物,这毫无疑问。但骆是一个品行高洁的人,他在华夏国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他是不会背叛他的国家和未婚妻,留在印国的。”
“吉利拉丹先生,您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先离开了。”
卡特里娜心神激荡,脚步轻盈地离去。
吉利拉丹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哀伤和无奈。正如卡特里娜所言,他在印国,是呼风唤雨神一般的大人物,言出法随,没有人敢忤逆他的话,可是,他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阻止骆志远回国。
“父亲!”身后传来姬塔轻柔的声音。
吉利拉丹赶紧定了定神,满脸堆笑地回转身去:“姬塔,我的女儿,怎么还没去休息?”
姬塔显然听到了父亲与骆志远方才那一番简短的对话。
她目光深邃光彩闪烁:“父亲,骆是神一般的人,他的品行如同太阳光芒一般圣洁,他不会因为凡俗的一切而动心的。父亲,其实您不必担心,我的病——我可以跟骆到华夏国去,留在他的身边,直到我彻底恢复。”
吉利拉丹愕然:“这怎么可能?不,不,我不能放你从我身边离开!我的女儿,这不可能!”
姬塔声音轻柔:“父亲,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相聚,父亲,女儿会回来的,您请放心!”
吉利拉丹长出了一口气,陷入了犹豫和挣扎中。姬塔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他做出决定。
事实上,这也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了。姬塔早就拿定了主意,跟随骆志远回国,随时接受他的治疗。对于死里逃生的姬塔来说,骆志远的存在就如同神的指引,她无法拒绝神的安排。
半响。
吉利拉丹终于慨叹一声:“也好吧,只能这样了。姬塔,父亲会派人保护在你的身边,我会安排好你在华夏国的一切,我会随时在家族的城楼上遥望,等候你康复归来!”
姬塔嫣然一笑:“谢谢父亲,您的爱和恩德如同神一般无私赤诚。”
对于在印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吉利拉丹来说,办妥女儿姬塔去华夏长居的手续,就是举手之劳。他通过印国政坛高层,与华夏外交部进行了沟通,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姬塔不久后就以留学生的名义,与骆志远一起返回华夏,随时接受骆志远的治疗。
骆志远从总领馆总领事张大生口中得知此事,沉默了下去。其实他也动过这种念头,只是操作这种事很难,最起码由他来操作很难。既然吉利拉丹一力促成,他也就无法拒绝了。目前,也只有带姬塔回国为她慢慢调治身子了。
吉利拉丹拿定主意,就开始为女儿姬塔准备。他挑选了一个厨师、两名贴身女佣、两名保镖兼司机和一个翻译,组成了照顾姬塔的工作团队,与姬塔一起赶赴华夏。
可在姬塔的“抗议”下,吉利拉丹只好放弃了这种铺张的打算,只派一名贴身女佣跟过去照顾姬塔的起居,而他同样高薪聘请卡特里娜作为翻译一并前行。
卡特里娜没有拒绝,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份薪酬丰厚的工作。
第619章 逼婚
等骆志远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吉利拉丹那边早已安排妥当。而吉利拉丹随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安排,他拟安排一个团队过去,以投资企业的名义,跟随在女儿姬塔的身边。
财富可通天。有了钱,任何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都变得易如反掌。这就是财富的巨大魔力。
姬塔半靠在松软的羊毛毯子上,笑着道:“骆大哥,这是我的姐妹古丽娜,她跟我一起过去。还有卡特里娜姐姐,她现在是我父亲公司的高级员工了,她也去华夏陪我。”
古丽娜是吉利拉丹家族的佣人,从小陪伴在姬塔身边,两女虽然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古丽娜拘谨地向骆志远行礼,骆志远笑了笑向她点点头。
卡特里娜则无奈地笑:“骆,我很难拒绝吉利拉丹先生的邀请,他给我开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高薪。”
卡特里娜说的轻巧,其实骆志远知道她同意一起过去并不是为了钱。大概这一段时间,卡特里娜的家族又开始催办她的婚姻了,为了逃避包办婚姻,她再一次趁机要溜了。
骆志远向卡特里娜意味深长地笑:“卡特里娜,你跟家里商量过吗?”
卡特里娜心虚地回避着骆志远清澈的眼神:“嗯,商量过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骆志远笑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在印国来说,卡特里娜也算是一个独立特行的人,很有个性的知性女孩,她无法接受家族的包办婚姻,前面就打着留学的旗号逃了五年。结果不成想,对方很有韧劲,竟然坚持等了她五年,而最近听说她归国,就又开始催办成婚。
卡特里娜的姐姐和姐夫亲自跑了一趟蒙麦,传达了她父母严肃的命令,半年之内,她必须要返回南部的家,与男方成亲。
卡特里娜对这门婚事非常排斥,大抵是不愿意过上那种宿命安排的生活。对于男方,她也不待见。对方是一个传统社会培育出来的男青年,家境虽然殷实,但思维落后价值观更是无法合拍,又如何能入她的法眼?像她这种思想开放活跃接受了东西方文化熏陶的女孩,要去过上守着一座庄园和几十亩田地生儿育女的传统生活,那比杀了她更难受。
姬塔却知道卡特里娜的情况。两女朝夕相处,渐渐就无话不谈。姬塔知道卡特里娜之所以这么多年离家不归,就是为了逃婚,而一桩怎样的婚姻能让卡特里娜畏之如虎,这是姬塔非常好奇的事情。
印方通知,印国副总理拉吉夫阁下将于十天之后来蒙麦视察,届时将接受骆志远的治疗,这比原计划又推迟了五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拉吉夫国务繁忙,日程随时可能调整,反正骆志远也不差这几天的等待了。
下午,两辆越野吉普车驶进了蒙麦城,在蒙麦大学医学院礼堂门口截住了正要赶去吉利拉丹庄园与骆志远汇合的卡特里娜。
卡特里娜心神巨震。她的父亲和她的长兄带着一干从人,亲自跑来蒙麦城,目的为何不言而喻了。
在她家族所在的南部比哈尔邦,她的父亲卡特拉贾也是风云人物,他是首席部长的心腹,内阁农业部长。同时,她的长兄卡特拉祜还是地区首席检察官,在这个邦,堪称权力世家。
对于卡特里娜的再三抗婚,卡特拉贾已经忍无可忍,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他只好亲自带人来逼卡特里娜回去,完成婚约。
本来,卡特拉贾也不想太过威逼自己的女儿,只是他也没料到,男方——古特家族的小古特如此“坚韧不拔”,对卡特里娜一往情深,竟然一连等了卡特里娜五年之久。
两家是世交,还有各种利益上的纠葛往来。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卡特拉贾不得不亲自出马威逼女儿履行婚约。
“父亲,我不能回去!”卡特里娜轻轻道。对于父亲,她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放肆!你要让我和家族名誉扫地吗?你和古特的婚约,十年前就定下了,你一直拖了这么久,古特也等了你这么久,你让我怎么办?你必须要跟我回去,跟古特结婚!”卡特拉贾声色俱厉,爆喝道。
卡特拉祜小声劝着:“妹妹,你不能让父亲为难。为了你的逃婚,父亲和我已经颜面扫地,你不能再让我们难做!”
“走,上车,我们回去!”卡特拉贾厉声道,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就要往车上拽。
情急之下,卡特里娜大声道:“父亲,我不能跟你们回去,我已经结婚了!”
吉利拉丹庄园的客厅里。
吉利拉丹面色古怪地望着一脸尴尬笑容的卡特里娜,微笑不语。而骆志远则苦笑连连:“卡特里娜,你这个玩笑开大了,你这是欺骗!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这不可能!”
卡特里娜涨红了脸:“骆,求你帮帮我,这只是权宜之计,不是真要你跟我结婚的,要不然,我就得回去跟古特结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死不从!”
姬塔幽幽叹息道:“父亲,帮帮卡特里娜姐姐吧,她还要陪我去华夏,如果她被抓回去成婚,那谁来陪我呀。”
吉利拉丹轻笑一声:“权宜之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卡特里娜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此一来,你今后可很难再结婚嫁人了。”
卡特里娜面色坚持而坚定:“先生,我是不会回去成婚的,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古特家的那小子!”
吉利拉丹笑了:“好吧,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骆的工作,还是要你来做通的,毕竟取决于他的个人意愿。”
吉利拉丹在南部几个邦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如果由吉利拉丹出面,一定会解决卡特里娜的难题。没有吉利拉丹,卡特家肯定不会接受一个华夏男子作为卡特里娜的丈夫,而古特家更是会激烈反弹;但有吉利拉丹保荐,就不一样了。
古特家就算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违抗吉利拉丹的命令。
在南部,吉利拉丹的话就是神的旨意,至高无上。
卡特里娜的哀求让骆志远犹豫半天,还是勉强同意下来,冒充一下卡特里娜私自成婚的丈夫,权当是帮卡特里娜渡过燃眉之急了。好在,顶多是履行一番形式上的印式民间婚礼,不会完成法律上的手续,过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后,卡特里娜自然会跟家里慢慢解释清楚。
见骆志远终于答应下来,卡特里娜如释重负。找骆志远当抗婚的挡箭牌,是她一时情急之下的选择,而她身边能信得过的男子,也只有骆志远一人了。
晚上。
卡特拉贾和卡特拉祜父子俩携带厚礼,登门拜访吉利拉丹。而这一次拜访,也是为了见骆志远。
卡特拉贾和卡特拉祜走进客厅,见到了吉利拉丹。父子俩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去施礼,吉利拉丹看在骆志远和卡特里娜的面上,也爽朗地笑着起身回礼,给足了父子俩面子。
“吉利拉丹先生,我们……”卡特拉贾不敢妄言,他瞥了一眼与女儿卡特里娜并肩站在一旁的一个东方面孔的风度翩翩的男青年,陪着笑脸小声道。
这一会的功夫,也足以让父子俩在蒙麦城中了解到骆志远的基本信息了。如今,骆志远在蒙麦可是名人中的名人,东方神针、神的使者……这些显赫的名头,听得父子俩头晕目眩。
他们肯让步见见骆志远,完全是冲着吉利拉丹这尊大菩萨。
听说女儿私自婚配的丈夫是吉利拉丹的朋友,他们这才平息了满腹的怒气,开始考虑各种后果因素。
吉利拉丹笑了笑:“好了,有些事说清楚比较好。这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骆志远医生,华夏国鼎鼎大名的中医大师,在蒙麦大学作访问学者,他的名声大概你们也听说过了。骆医生的针灸术非常神奇,对我的女儿姬塔有救命之恩。而且,十天之后,他还将给副总理拉吉夫阁下治疗。”
“骆和卡特里娜相识在华夏国,他们情投意合,虽然私自婚配于礼不合,但也算是情有可原。这样吧,看在我的面上,这事就认了吧。古特家那边,我会派人去劝说他们放弃婚约。”
卡特拉贾凝望着骆志远,嘴角抽了一抽。
卡特里娜暗暗扯了扯骆志远的胳膊,骆志远暗暗苦笑一声,心道既然要演戏就演到底吧——他索性撇开心胸,走上前去用印式的礼仪抚摸卡特拉贾和卡特拉祜的脚面。
卡特拉贾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但还是端着架子接受了骆志远的问候。卡特拉祜也是如此。
这表明,在吉利拉丹的面子下,父子俩不得不接受了骆志远的存在。
卡特里娜在一旁看着,心里暗喜,终于是逃过一劫了。本心里,她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欺骗父兄,但是为了逃婚,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只希望时间能改变一切,日后她会慢慢向家里解释。
但接下来卡特拉贾的一句话,又让骆志远心里凉了半截。
第620章 决斗
卡特拉贾满脸堆笑地向吉利拉丹请求,要求骆志远和卡特里娜返回家乡去举行一次传统婚礼,也算是全了家族的名誉,给了古特家一个交代。
他还请求吉利拉丹亲自出席卡特里娜的婚礼。
这样的要求其实合情合理。女儿卡特里娜在外抗拒包办婚姻、私自婚配他人,如果连婚礼都不能补办一次,卡特家的名誉就彻底扫地了。同时,也无法给古特家一个交代。
好在现在有吉利拉丹这尊大神在,他的面子和压力,足以让古特家屈服,同时保全了卡特家的颜面。
在印国,家族的名誉在某种意义上说高于一切。即便是吉利拉丹,也很难拒绝卡特拉贾的合理请求。
吉利拉丹面带苦笑地扭头望着骆志远和卡特里娜,卡特里娜为难地扯了扯骆志远的胳膊,投过央求的一瞥,用中文小声道:“骆,就是一个形式,不会让你为难的,求你帮帮我吧。”
吉利拉丹走过来拍了拍骆志远的胳膊,他没有说话,只是向骆志远投过淡然的一瞥。
骆志远咬了咬牙,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只是形式上的婚礼,在印国的那个南部的邦,也无人认得他,不至于产生什么后患。况且,这事本就是为了帮卡特里娜解决燃眉之急,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半途而废。
第二天一早,骆志远和卡特里娜跟随卡特拉贾父子上路,驱车返回比哈尔邦的首府比哈尔城。
与之同行的,还有吉利拉丹亲自率领的车队。在卡特拉贾看来,这是骆志远跟吉利拉丹关系深厚的表现,但实际上,姬塔现在离不开骆志远,吉利拉丹为了女儿的安全,只得亲自护送。
傍晚时分,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进了比哈尔城。
与蒙麦相比,比哈尔的城市规模就小太多了,不过,也终归是印国的省会城市,繁荣程度也不会太差。
卡特家女儿卡特里娜婚配东方神医且要由吉利拉丹主婚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比哈尔城,而引起震动最甚的当然是古特家了。
古特本来以为是卡特拉贾虚晃一枪,为卡特里娜抗婚找挡箭牌,气势汹汹地带着幼子小古特闯进卡特家的别墅兴师问罪,却见到了高坐在贵客席位上的吉利拉丹,满腹的气焰就瞬间消散了。
吉利拉丹在南部几个邦,就是万家生佛的存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古特这种地方贵族,自然认识吉利拉丹。
古特的脸色非常难堪。他缓缓上前,哆嗦着肩膀,勉强向吉利拉丹行礼问安。卡特拉贾有些尴尬地起身向古特行礼,抱歉道:“古特,我的朋友,这事是我卡特家的女儿理亏在先,我愿意补偿你们古特家!”
古特冷冷一笑:“岂敢!卡特拉贾,你女儿攀上了高枝儿,就只能怨我家儿子没有这个福气了!”
古特心里愤怒之极,心说你卡特家的好狠,借吉利拉丹的势力来压人,好,很好,我们走着瞧!
小古特目光凶狠地投向与卡特里娜坐在一起笑容满面的骆志远,心底妒火熊熊。
小古特痴迷卡特里娜这么久,本来以为这次将要好事成双,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卡特里娜竟然在吉利拉丹的陪同下,返回故里跟一个外国人成婚,这是肆无忌惮地往他的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让他愤怒,让他几乎要当场暴走。
小古特突然当众扬手指着骆志远咆哮怒吼了一声,骆志远没有听明白,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按照印国的民间风俗,小古特要跟骆志远决斗!
吉利拉丹皱了皱眉,小古特的决斗提议符合印国传统礼仪和民间规则,如果骆志远回避和拒绝挑战,那就会声名扫地,不配拥有卡特里娜。
卡特家的人也大吃一惊,骆志远的声名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可一旦骆志远拒绝决斗,那丢的可是卡特家的面子!
所有的人都将复杂的目光望向了骆志远。
骆志远有些狐疑。
卡特里娜表情复杂担心地小声为骆志远解释着“决斗的民俗和规则”,骆志远忍不住啼笑皆非:“卡特里娜,看来,我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拒绝了,我就是无耻的懦夫,要被你们卡特家扫地出门,人人都不屑与我为伍;不拒绝,就要跟眼前这位老兄来一场血淋淋的生死决斗?”
卡特里娜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古特见骆志远迟迟没有应允下来,向骆志远大拇指向下做了一个轻蔑鄙视的动作。
骆志远苦笑了起来。
他真想拂袖而去,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到了这个份上,连吉利拉丹父女都被牵扯进来,如果他退出,负面影响太大。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卡特里娜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就缓缓走下了席位,站在了小古特的对面。
与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小古特相比,骆志远的身形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而且,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弱不禁风,哪里会是小古特的对手?
尽管他很勇敢,没有逃避,最终还是站在了小古特的对面接受挑战,但在场众人,无论是卡特家的人,古特,还是吉利拉丹的人,都无法看好骆志远。
为女人而决斗,百分百是要流血的。
吉利拉丹有些不忍地扭过了头去。
卡特里娜心里发急,急匆匆冲下来,挡在了骆志远的面前,向小古特斥责道:“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要敢伤害骆,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古特妒火中少,呸了一声,粗野地一把推开卡特里娜。
骆志远笑了笑,微微后退了半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野蛮的决斗,竟然会成为一种社会约定俗成的超越于法律之上的规则,如果出现人身伤亡,法律也不管?
小古特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场上众人发出齐齐的惊呼声。
但小古特轻蔑地扫了骆志远一眼,将手里的匕首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向骆志远勾了勾手指。
太无聊了。
骆志远暗暗冷笑起来,此时此刻,他谈不上畏惧和慌乱,只是为自己被扯进这种风波里来感觉有些好笑。
他也向小古特勾了勾手指。
小古特勃然大怒,他再也按捺不住满腹的火气,怒吼一声,挥舞着硕大的铁拳直击骆志远的面门,拳过生风,颇有威势。
卡特里娜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呼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在众人看来,以骆志远的细皮嫩肉和弱不禁风,怎么能经得住小古特的一记铁拳?这一拳的结果,八成是要皮开肉绽,被揍晕在地了。
这样的决斗,根本就没有对抗的力量正比,一方对一方的打击,是压制性的。
但想象中的骆志远被击倒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骆志远轻描淡写地侧身回避,而电光石火间探手抓住了小古特击打过来的胳膊,顺势一带,而另外一只手旋即跟上,用三根手指捏住了小古特的脉门。
小古特顿时浑身发麻,抖颤,动弹不得,整个人的姿态都僵硬定格在半空中。
这情形非常诡异。
骆志远身子微斜,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手腕轻探,捏住了小古特的脉门。而小古特面目狰狞愤怒的情绪僵硬堆积在一起,歪斜着身子,近乎妖异地动也不动一下。
小古特怎么了?!
古特发急,刚要冲下来为儿子解围,突然见到吉利拉丹威严严肃的面孔,就悻悻地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不少人急促紧张的呼吸声。
骆志远笑了笑,扭头望着目瞪口呆的卡特里娜淡淡道:“卡特里娜,决斗怎么才算是结束?非要把他打倒在地不能反抗了?”
卡特里娜如梦初醒,兴奋拍手道:“骆,你已经赢了!你可以松开他了,有吉利拉丹先生在,古特家的人不敢再放肆了。”
“哦。”骆志远哦了一声,立即松开小古特的脉门,后退一步,然后转身行云流水一般地走回来。
小古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不能动了,浑身失去了知觉,这人……这人难道会巫术?!
他抬头来木然望着离去的骆志远的背影,心头的妒火再次爆发出来,他咆哮一声刚要扑上去与骆志远继续搏斗,却陡然间听吉利拉丹猛然一拍桌案:“好了,放肆!”
“这事就此结束。古特家的,你们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婚约解除。卡特拉贾,你可以适当对古特家进行一定的补偿。”吉利拉丹挥了挥手,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婚约解除在印国社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会损伤一方的名誉,但只要给予一定的补偿,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这事背后有吉利拉丹撑腰主持,古特父子尽管心里大为不满,但也不敢再表现出来。至于今后两家会不会反目成仇,就很难说了。
不过,对于卡特拉贾来说,因此傍上了吉利拉丹,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吉利拉丹在,古特家就难以蹦跶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卡特拉贾当上邦的首席部长,古特家的仇视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是卡特拉贾的真实心态。
第621章 虚凤假凰
(全文阅读)
古特家的麻烦终于消除,两家的婚约真正解除。而与此同时,卡特家关于女儿卡特里娜婚礼的筹备立即拉开序幕。实事求是地讲,印国婚礼是相当盛大而隆重的,对于富人来说,这是一场华丽饕餮的盛宴,而对于穷人来说,这几乎就是一场变相的经济灾难。
女儿的陪嫁,加上三天婚礼的花费,几乎可以让一个中产家庭返贫。但卡特家的经济实力雄厚,自然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而又因为卡特里娜嫁的骆志远不要任何嫁妆,所以,卡特拉贾在这场虽然仓促的婚礼上投入了巨资。
当天晚上,卡特家的众多亲戚就被通知到。而从第二天早上,婚礼就算是宣告开始,各地的亲戚就会陆续赶来,这样的仪式或者说是聚会,持续三天,到第三天就会进入真正的****,完成婚礼在女方家里的部分。
根据风俗,从当天晚上开始,新娘卡特里娜就不允许再跟骆志远见面了。
而骆志远本人,也被卡特家的男性亲属包围着,成为卡特家的座上宾。
卡特里娜的哥哥卡特拉祜为骆志远定制了白色镶嵌着金边的印式新浪礼服,吩咐堂妹瑞卡送了过来。瑞卡是一个圆脸女孩,虽然肤色略黑,但灵动的双眼却让她显得有些清纯可爱。
瑞卡将衣服摆在骆志远房间的床铺上,然后默默微笑着,凝望着骆志远不语。
骆志远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瑞卡小姐,请问我可以跟卡特里娜说句话吗?”
骆志远是用英语说的,因为他发现,卡特家的很多亲属其实精通英语,瑞卡也不例外。
瑞卡嬉摇头:“no!“
骆志远苦笑,耸耸肩,他跟卡特里娜虚凤假凰无非是演一场戏,他想见见卡特里娜无非是想要问问这里的婚礼到底有什么讲究,别到时候他两眼一抹黑犯了人家的忌讳,就不好了。
“luo,iheardthatyouareadoctor?”瑞卡笑着问。
骆志远点点头:“yes,iamchinese,what,youneedmewheretreatment?”
瑞卡突然皱紧了眉头手捂着小腹弯下了腰身,这个时候,卡特家专门请来的中文翻译——比哈尔一家华商公司的管理人员张萍走了进来,“骆教授,瑞卡小姐想要让你帮她治治病呢,听说你的针灸非常神奇,在蒙麦有口皆碑啊。”
张萍来自于国内的东北地区,她的口音带着浓浓的东北腔,让骆志远听来非常亲切。
骆志远笑了,“张大姐,你过奖了。你问问瑞卡,她有什么病需要我效劳的?”
张萍嗯了一声,转头与瑞卡对话询问。
瑞卡娇俏的圆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她伏在张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萍忍不住轻笑着:“骆教授,瑞卡有痛经的小毛病,听说你是专门治这个的,她想求你针灸。”
“专门治女性痛经?”骆志远啼笑皆非:“这话从何说起,从何说起啊,这是!”
张萍笑:“能治吗?”
“治倒是能治,只是没有药材,我只能用针灸替她缓解一下症状,不能治本。”
“那就给她试试呗。”张萍笑着挥挥手:“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在国内的时候吧,还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针灸,没想到在印国反而遇上你这位中医大师!”
骆志远笑了笑,取出了自己的针灸包,示意瑞卡躺下,解开纱丽裙装,露出光洁的肚脐部位。按理,印国女孩在未婚前是不允许让异性接触或者看到自己的身体的,但瑞卡求医心切,加上骆志远是她的“姐夫”,又有张萍在场,就大着胆任凭骆志远施针。
因为没有“痛经贴”的药物辅助,骆志远给瑞卡施针的法门与当初对卡普娜等女大有不同,他在瑞卡身上取三穴,下三针,主旨就是疏通血脉释放瑞卡体内郁积的阴气,然后调节阴阳平衡,自然就具有止痛和化瘀的疗效。
短短几分钟,针灸治疗就宣告结束。张萍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瑞卡就手掩小腹奔跑了出去。张萍有些狐疑,转头望着骆志远轻轻道:“骆教授,不会出问题吧?”
骆志远摇头微笑:“不会,她去卫生间方便一下,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估计啊,连她便秘的毛病也一起解决了。”
张萍一阵瀑布汗,红着脸想要问,又没好意思问出口来。她心说,你怎么知道瑞卡有便秘的,这种隐私,人家岂能跟你说?
骆志远看出了张萍的疑惑,就淡淡道:“张大姐,我们中医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可以通过脉象来诊断人体病灶,每一种病灶都对应有不同的脉象,瑞卡脉象火旺,这其实就是……征兆了。”
卡特里娜正在被“专业人士”往身上涂抹曼海蒂,这是印国婚礼必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这个过程起码要持续七八个小时,直到真正婚礼开始,手绘工作才算结束。
但卡特家别墅的楼下以及正在搭建婚礼帐幕张灯结彩的院落中,却是人声鼎沸。一开始,卡特里娜还以为是家里的亲戚越聚越多,加上周边涌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但时间长了,就觉得不对劲,吩咐表妹艾雅儿下楼去打探。
不多时,艾雅儿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神色古怪地道:“卡特里娜姐姐,不好了,好多人来找新郎官看病,你看看,排队的人一直到街头上。”
艾雅儿拉着卡特里娜跑到别墅的天台上,果然一队人群从街道那边逶迤排过来,有不少竟然都是熟悉的面孔。她目瞪口呆,叹了口气,停下手绘,带着艾雅儿走下楼去,只见骆志远被自家的诸多女性亲戚包围着,她的四婶婶帕拉维冲在最前头,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差点要将骆志远拥抱在怀中。
瑞卡笑着走过来:“卡特里娜姐姐,骆的针灸很神奇,他治好了我的那个病呢……还有便秘!”
瑞卡脸红着,压低了声音。
卡特里娜脸色发苦:“瑞卡,是你四处宣扬骆的针灸医术的?”
瑞卡一怔:“是啊,我说了,大家就都跑来了……哦,这样姐夫会很累呀,不要紧,我马上去把这些人赶走!”
瑞卡指着院落外头那些非亲戚的陌生人。自家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是没法撵的,就只有撵走那些外人了。
卡特里娜哭笑不得,一阵无语。她透过人群的缝隙,望着骆志远那张苦笑而汗津津的脸,面色变得有些复杂亦有些柔和起来。她捏着裙摆,转身上楼。
卡特拉贾和长子卡特拉祜从门外走进来,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报以苦笑。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婿似乎真的是神的化身,他刚踏进卡特家的门槛,就为卡特家带来了安宁祥和欢笑——从昨晚到现在,家里起码有四五人的隐疾被骆志远的针灸治疗见效。
所有的隔阂、疏离,都因为骆志远的医术而烟消云散。骆志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卡特家人眼里,他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女婿,所有人对待他的态度,都是那样的真诚。
越是这样,越让骆志远心里有些不安。
他觉得自己跟卡特里娜这样欺骗她的家人,太不道德。他几乎生出了放弃婚礼,仓皇逃离的冲动。但到了这个份上,他是欲罢不能了,如果就此离去,他倒是没有什么,一走了之,但卡特里娜就完了,她的名誉扫地,会遗臭万年,成为家族乃至一个地区的耻辱。
另外一幢别墅的静室里。
姬塔笑吟吟地靠在床榻上,望着自己的父亲:“父亲,骆大哥在卡特家很受欢迎啊。”
吉利拉丹笑了:“他的医术如同神术,他每一次治疗,都像是神光的普照,怯除人间病痛,带来欢笑和光明,非常好。”
“是啊,神奇之极。父亲,我的身体调养好之后,我想留在华夏国跟骆大哥学习针灸,不知您同意吗?”姬塔笑道。
吉利拉丹点点头:“那是不错的,不过,我担心骆不会同意教你。而且,这种针灸术,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学习的。”
姬塔摇摇头:“不,父亲,骆大哥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好起来,恢复如常,就会教我针灸术,让我回到印国来行医治病,推广中医,但是,他说,不能收费牟利,不管是给谁治病,都要分文不取。”
吉利拉丹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没有再吭声。
骆志远济世救人不收任何费用的高风亮节,让吉利拉丹极为赞赏。这样一个品行高洁的东方年轻人,如果真的成为自己的女婿,他也是不会反对的。
他想到这里,扫了自己日渐好转起来的爱女姬塔,心里默默地祝福着。
姬塔缓缓闭上了眼睛,跟吉利拉丹谈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
吉利拉丹退出姬塔的卧房,站在门口左右四顾,见卡特家的佣人在前面的拱门处设了门禁,严禁外人过来打扰,不由满意地笑了笑,走向了因为婚礼而热闹非凡的卡特家的另一端。
第622章 余香袅袅
(全文阅读)
婚礼真正进入了****。
骆志远穿上了白色的镶嵌着金边的印式传统礼服,脖颈上戴着一个绚烂的花环,赤着脚,踩着红色的地毯,走向婚礼的现场。吉利拉丹作为男方长辈代表,与他并肩出席。
这场盛大的婚礼,因为吉利拉丹的出席而显得格外隆重,卡特家的亲戚们载歌载舞,兴奋不已,邦的首席部长等大多数的官员权贵都赶来祝贺,这让卡特家的人感觉倍有面子。
比哈尔人的婚礼,基本是分三部分进行。第一部分只有新郎参加,在此之前不允许新郎与新娘见面,因为那样会给他们的婚姻带来不幸。女方家给新郎带喜帽和花环,赠金戒指,新娘的父亲用牛奶和清水为新郎洗脚。
第二部分新娘双手用树叶蒙住双眼两腿盘坐被人用木板抬着从房间出来绕着新郎转三圈。抬新娘的一般是女孩的哥哥或亲戚,此时婚礼进入****。然后新郎和新娘互戴花环,先由新娘给新郎戴,再由新郎给新娘戴,最后再互相同时戴。
第三部分新人都伸出右手压在一小堆花上,手心朝上,新郎手在下,两手中间放一片树叶。再由祭司用一裹着东西的布带将他们手捆绑在一起,象征他们结合,永不分离。此时是一段较长的祈祷。
总而言之,这一路折腾下来,骆志远感觉心神俱疲。尤其是方才接受卡特里娜父亲卡特拉贾为他洗脚的环节,骆志远心内不安和惭愧,大为失神。
之后是喜宴,整整一天的宴席过后,亲戚们会逐渐离去,婚礼这才算是结束了在新娘家的仪式。而因为骆志远和卡特里娜的特殊情况,这场婚礼到此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卡特家是大家族,家里的亲戚多达百余人,这还是因为通知的时间仓促,远方和国外的亲戚没有能赶过来。几乎每一个亲戚临走时,都要过来热情地拥抱骆志远并发出邀请,希望骆志远能去彼处做客。
短短三天婚礼,因为骆志远针灸医术的“调剂”,实际上他已经跟不少卡特家的亲戚混得极熟。卡特里娜的两个姑姑临走时,竟然不舍地拥抱着骆志远,抹了两把眼泪。
一直折腾到深夜,骆志远和卡特里娜才被送进了“洞房”。新房里雕梁画柱美轮美奂,四处可见的金银器皿,昭示着卡特家的富有。两个香炉里烟雾缭绕,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料的味道。
骆志远关紧门,在卡特里娜的帮助下,解开了繁琐的新浪服饰,穿上了自己的睡衣,一头扎在床上,倒头就睡,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两条小腿肚子都在抖颤。
卡特里娜目光柔和地站在那里,也卸去了自己的盛装,她静静地凝望着沉沉睡过去的骆志远,心底弥荡着一种无语言表的情绪。虽然是一场虚情假意的假婚礼,但谁又清楚,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将骆志远当成了厮守终生的新郎。
然而……这终归是虚假和虚幻的呀。
卡特里娜幽幽叹息着,和衣睡在骆志远的身旁。
在卡特家的婚房里,骆志远做了一场奇妙的春-梦。他仿佛是回到了京城,与久别的爱人谢婉婷重逢,然后歇斯底里地抵死****。一夜过后,当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到身旁拥在怀中的佳人不是未婚妻谢婉婷,这才冒了一头冷汗,心里凉了半截。
他并不知,比哈尔人的婚礼还有一种习俗,就是在洞房里燃起带有极强****功效的香料。这种习俗本来无可厚非,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就导致了骆志远和卡特里娜的假戏真唱。
骆志远心惊胆战了半天,终归还是觉得无法面对卡特里娜,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心乱如麻,心念电闪,不知不觉,又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身边已无卡特里娜,只留余香袅袅。
因为还有跟印国副总理拉吉夫的治疗安排,骆志远不能在比哈尔久留。婚礼结束的第二天,他和卡特里娜就拜别卡特家的人,乘坐吉利拉丹的车队踏上返程。
一路上,卡特里娜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继续与他谈笑生风,一如往常。骆志远终归还是有些心虚,但总没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只得沉默了下去。
回到蒙麦,总领馆的人就通知下来,后天上午,拉吉夫要赶来蒙麦。他会在蒙麦召集一个重要会议,开会之余,会安排接受骆志远的针灸治疗。
时间飞逝。拉吉夫按期抵达蒙麦,当天晚上,骆志远就在他下榻的大酒店进行了第一天的针灸治疗。拉吉夫的偏头痛,上次在l城时,骆志远已经给他治疗过一次,只是当时时间仓促、加上拉吉夫对他的针灸还不是很信任,就没有继续治疗下去。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骆志远向印国卫生部门提报了系统的一个疗程的完整针灸治疗方案,经过再三审查,而针灸治疗的全程都在蒙麦红十字会医院专家组的监控之下,印国国家电视台甚至和蒙麦电视台合作,对骆志远为拉吉夫的治疗进行实况录像,当晚在电视台播出,引起轰动。
印国媒体纷至沓来,要求采访骆志远。
骆志远本来一一拒绝采访,但总领馆和大使馆的人觉得这是弘扬中医文化的最佳时机,就再三建议劝骆志远接受采访。
与此同时,薛萍代表康桥集团与蒙麦市政厅卫生与女性保护部门达成了合作协议,在对方的协助支持下,康桥蒙麦中医药制造有限公司组建运转,而唐晓岚派来的中医药研发团队也赶来蒙麦,骆志远与专家组碰了面,将自己的痛经贴的独家配方秘密交给了薛萍。
转眼就过了1994年的元旦。新年这一天,也就是康桥蒙麦中医药公司开始试生产“康桥痛经贴”的日子。薛萍本来想取名为“骆氏痛经贴”,但被骆志远拒绝了,他坚持还是以康桥为品牌,这对于企业运作有好处。
元月三日,骆志远带着姬塔和卡特里娜离开蒙麦,飞往印国首都德城。而当天晚上,就又转机回国,结束了数月的访印行程。
麦,骆志远与专家组碰了面,将自己的痛经贴的独家配方秘密交给了薛萍。
转眼就过了1994年的元旦。新年这一天,也就是康桥蒙麦中医药公司开始试生产“康桥痛经贴”的日子。薛萍本来想取名为“骆氏痛经贴”,但被骆志远拒绝了,他坚持还是以康桥为品牌,这对于企业运作有好处。
元月三日,骆志远带着姬塔和卡特里娜离开蒙麦,飞往印国首都德城。而当天晚上,就又转机回国,结束了数月的访印行程。
第623章 挂职结束
(全文阅读)
华夏时间元月四日上午,骆志远一行抵达京城机场。
骆志远在印国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骆老和谢老的监控,当然,他去比哈尔与卡特里娜举办假婚礼的小细节,国内就无从得知了。
卡特里娜带着姬塔几个人住进了华夏大饭店,而骆志远则被谢婉婷带车接上,直奔骆家。骆老和谢老两位老人,早已等候在骆家别墅的客厅里了。
骆志远与谢婉婷并肩走进别墅,见到两位老人,赶紧紧走两步,上前恭谨地问安道:“三爷爷,爷爷!”
骆老哈哈一笑:“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趟去印国,呆了挺长时间,不过,总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不错,不错。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表明,你对于推进印华文化交流,对于弘扬中医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谢老也笑:“这一趟,收获很大吧?公私兼顾,竟然帮着康桥集团在印国站住了脚,你小子说起来也算是一个福将了。听说你在印国研发出了相关的中医药产品?公司化运营了?还可以,不过,中医是我们华夏的瑰宝,其中的关键技术配方,不能泄露给外国人,我们宁可不赚钱,也不能让文化遗产遗失在国外,你可要注意了。”
骆老闻言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正是这个理儿!不能泄密,如果泄密,马上把公司撤回来,这是我们的文化遗产,不能让外国人坐享其成。”
骆志远恭谨回答:“爷爷请放心,保密是第一要务,一些技术配方都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样是最好。对了,据说你带了一个印国女孩过来?背景挺深的?到底怎么回事?”谢老沉声道。
骆志远苦笑一声,简单将姬塔的来历背景和她的病情说了一遍。其实两位老人早就通过外交部门知悉此事,只是想要从骆志远口中得到证实罢了。
两位老人没有继续扯这个话题,这毕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谢老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不要紧张,坐下来,婉婷,你也坐。”
骆志远和谢婉婷笑着坐了下去。
骆老点了点头:“我和老谢这两天商量了一下,你在京里的挂职时间上也差不多了,出去历练了这两趟,也开阔了你的眼界,磨练了你的头脑,应该放回去继续打基础了。”
“不过,你有一个选择。你是愿意返回安北继续任职,还是换一个新环境?”谢老插话道。
骆志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大声道:“爷爷,我还是返回安北吧,我在安北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干完,这次回去正好接着继续完成。”
骆老朗声一笑,回头望着谢老:“我说老谢,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我就说了,这小子心思缜密着呢,他怎么肯放弃前面在安北打下的良好基础?换一个新环境?换一个新环境就得从头开始、从零开始,这小子可不干哟。”
谢老皱了皱眉:“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你从安北离开,现在又回去,形势可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艰难。你要真做了决定,我们也没话说,不过,你不要指望能获得家里的支持,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扛过去。”
骆志远嗯了一声,“我明白,爷爷。”
骆老和谢老相视一笑,拍了拍手:“也罢,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你在京休息两天,到外交部带了手续回安北去吧。”
当天晚上,骆志远给安北市的安知儒打了一个电话。
大半年下去了,安知儒仍然是安北区的区长,而据安知儒所言,市里高层权力层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有下面几个区县,被市委书记劳力动了党政主要领导。
何县临仍然挂着安北市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党工委书记的职务,而挂职之前,骆志远是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副书记,这个职务仍然空缺。大抵是因为骆志远在外交部挂职,市里暂时没有安排。也或许是省委常委、秘书长邓宁临放话下来,劳力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鹏程镇的情况,也基本如往常。高欣庆的镇党委书记,唐根水的镇长,班子副职还是那些人。赵寒仍然在镇里,副镇长。
“志远啊,你在外交部挂职还顺心吗?你是在机关还是出国任职了?”安知儒随意问了一句。他根本就没想到,骆志远竟然还想回来,在安知儒看来,骆志远还是留京算了,在京城国家部委熬点资历,过上五六年再往下放,随便解决厅级。
“安叔叔,我去了一趟y国,又去了一趟印国,算是完成了两次外交使命。这不,我刚从蒙麦回来,上头通知我,挂职结束,可以返回安北了。”骆志远轻笑一声,低低道。
安知儒大吃一惊:“你竟然还回来?志远啊,叔劝你不要回来了,回来没什么好岗位,何必呢?”
自打骆志远离开安北去京城挂职之后,劳力主政安北,何县临的高新区几乎就成了一块空牌子。这么久了,何县临的高新区领导班子架构都没有搭起来,更何况是开展工作了。如果骆志远回来,八成还是会被市委安排回原岗位,现在高新区这种局面,就是劳力打压的对象,入冷宫啊。
骆志远笑了笑:“安叔叔,挂职结束,我必须回原单位啊,我又不是人家外交部的在编人员,人家通知我返回,我总不能厚着脸皮不走吧?”
安知儒一阵无语:“算了,你满是歪理,我说不过你。既然你真的要回来,那就回来吧,不过,我建议你下来之前,去省里找找邓秘书长,看看领导有什么安排。”
骆志远没有回答安知儒的这话,而是主动岔开了话题去。
既然他想回去,那就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对于安北市的局势,以及回去之后如何打开局面,他早有各种思路,只是暂时不能对外人言罢了。
挂了电话,谢婉婷与母亲于春颖并肩走进来,于春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冲骆志远笑道:“志远,我有个事想要跟你谈谈。”
骆志远笑着应声,但他发觉自己未婚妻谢婉婷柳眉轻轻皱了一下。这表明,准丈母娘于春颖要谈的事,谢婉婷八成有点不以为然。只是她素来孝顺,不愿意当面违逆母亲的意愿罢了。
“妈妈,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骆志远走过去,从谢婉婷手里接过一杯凉开水来,灌了两口。
于春颖笑着:“志远啊,听说现在的康桥集团做的挺大的,业务都拓展到海外去了?”
骆志远不动声色地回答:“是的,妈妈,康桥在香港、在美国、在东亚和俄国、在印国以及非洲个别地区,都有业务涉足。”
于春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真是了不起,没想到,这么几年的时间,康桥都做成跨国企业了。”
“算是机遇到了吧,也多亏了现在改革开放的好政策。”骆志远随意说着,心里却在琢磨着,丈母娘又瞄上康桥,又所为何来?
于春颖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志远,是这样,我娘家有个远房侄子,下海经商栽了跟头,刚从南方回来,找上我,想要找个工作,我觉得他也算是一个管理人才,不如你给康桥的人说说,让他去康桥试试?”
骆志远如释重负,他还当是什么事,原来丈母娘要安排自己的一个亲戚进康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康桥现在的实力,养上几个闲人没有问题。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拒绝丈母娘,让家里不愉快。
一念及此,骆志远立即笑道:“妈妈,这不成问题,明天我正好有空,就和婉婷见见他,如果他有意愿,我给康桥的唐董打一个电话,安排进去没有问题。总部的高管不一定有位置,但下属企业的副职,应该没有问题。”
因为谢老有言在先,家里人不许往康桥安排人,给骆志远带来困扰,所以于春颖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想到女婿答应得这么爽快,她闻言高兴地拍了拍手:“行,志远,我这就去通知他,让他明天过来跟你谈谈。”
于春颖高兴地走了,谢婉婷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志远,其实你可以拒绝的。这个表叔我了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做事的主,他原先在外经贸部门任职,后来看到别人下海经商赚大钱,就跟风下海,结果在南方赔了几十万进去。你开了这个口,以后……”
骆志远笑了:“婉婷,这不是什么大事,妈妈开了口,我还能拒绝?让妈妈不高兴,没必要嘛。再说了,现在康桥养几个闲人没问题,我早有思想准备了。”
骆志远心说,康桥的总部在北方省省会,这会儿,北方省里通过各种关系安排进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了,不差这一个。
谢婉婷点了点头,温柔地依偎过来。她知道爱人是体恤自己,不愿意让自己在母亲面前为难。正如骆志远所言,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答应那就答应了吧,好歹给母亲一个面子。
第624章 深藏不露
(全文阅读)
华夏大饭店。
姬塔和卡特里娜以及姬塔的佣人三女开了两个房间,因为姬塔无法行动,只能与女佣一个房间,由女佣贴身照顾。而卡特里娜一个人一个房间。
因为姬塔的特殊情况,所以晚餐三女是叫餐到房间吃的,生平第一次吃中餐,姬塔感觉还不错。
本来,卡特里娜也好,姬塔也罢,对骆志远的背景并不是很熟悉。但到了华夏国京城之后,卡特里娜这才猛然发现,骆志远在华夏国也不是普通人,拥有显赫的背景——就连机场接机的车辆都挂着特殊拍照,而开车的竟然还是武警战士。
以卡特里娜对华夏国历史文化和社会的了解,她明白,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待遇。
而安排她们入住饭店的是谢家的工作人员。卡特里娜简单跟对方聊了两句,对方也没有刻意隐瞒,就直说骆志远是京城骆家的长孙,而且还是谢家的孙女婿,而他本人,也不是专职的医生和中医药大学的教师,而是现任在职的官员。
卡特里娜其实不清楚骆家和谢家是什么概念,但她知道骆老曾经是华夏共和国权力最大的那几个人之一,而骆老当年还曾经去她留学的香港中文大学视察并作演讲。骆老的后辈、骆家的长孙,这是什么概念,不言而喻。
如果简单进行类比,骆志远的身份远远比姬塔更深不可测和贵不可言。姬塔的父亲说穿了不过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大土豪”,而骆志远的后面则是影响一个东方大国的高层政治世家。
骆志远如此深藏不露,如此不显山露水,让卡特里娜无比的震撼。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人遭遇绑架后,印国上下引起了相应的震动和反响,以卡普家的地位和影响力,都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
见卡特里娜面色有些复杂和古怪,姬塔忍不住笑着问:“卡特里娜姐姐,你有心事吗?是不是思念家乡和亲人了?”
卡特里娜摇摇头,轻叹一声:“姬塔妹妹,没呢,这才刚出国没两天,还不至于想家。不过——”
卡特里娜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把骆志远的真实背景告诉姬塔,但想来想去,既然她们日后要长期跟骆志远相处下去,兼人在异国,要完全指望骆志远的照顾,就有必要跟姬塔坦诚相待,好让姬塔反馈给印国的吉利拉丹。
“卡特里娜姐姐,你有话要跟我说吗?”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治,姬塔的精气神大幅好转,生命力在明显增强,除了身体四肢暂时还不能活动之外,其他都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姬塔的病情远远比常人想象中的更严重,如果中断治疗,用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渐渐“恢复”到治疗前的状态,而随着生命力的不断消耗,等待着她的最终还是死亡。
其实,直到现在,骆志远仍然无法给姬塔的病作出明确的诊断。这到底叫什么病,他也不敢下断言。只是他尝试用外公穆景山的“猛针”法门试着治疗,见到了疗效。有的时候,骆志远觉得,姬塔这种病就里虚构的所谓的“九阴绝脉”,非天材地宝不能治,非人力可为。
因此,骆志远为她的针灸调治,实际上都在逐渐根据她的脉象情况进行微调,他知道,这种阴阳调和不能间断,一旦间断,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他同意姬塔随他回国的一个关键因素。
卡特里娜笑了笑:“姬塔妹妹,我想跟你说个事。”
“卡特里娜姐姐,你说呢。”
“姬塔妹妹,对于骆,你了解多少呢?”卡特里娜问。
姬塔一怔,脸上浮起真诚地笑:“骆大哥是华夏国的中医大师,我听说他是中医药大学的副教授,很有名气的医生。”
卡特里娜摇摇头:“不,姬塔妹妹,骆不是医生,不是专职的医生。”
姬塔愣了一下:“不是医生?这怎么可能呢?骆大哥在蒙麦治好了那么多人的病,也给我带来了生的希望,他的医术就像是神的光辉光照世人,怎么可能不是医生?”
卡特里娜轻笑着:“他是兼职的医生,他的真正身份是华夏国的官员,中医药大学副教授——是他完成外交使命的掩护身份。”
姬塔哦了一声:“是这样,不过,骆大哥的医术很神奇,东方神医的名头不虚呢,不管他是什么人,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卡特里娜轻叹一声:“姬塔,不一样的,他不是普通人,他在华夏国的身份,比你在印国更高,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姬塔眸光闪动,柔声道:“卡特里娜姐姐,你的意思是说,骆大哥家很有权势?”
“对,何止是很有权势,是非常有权势。他家里的长辈,曾经是华夏国金字塔尖上的大人物,足以左右这个东方大国前途命运的那类人。”卡特里娜压低声音道。
姬塔心头大震,良久才小声道:“卡特里娜姐姐,骆大哥性格谦和,彬彬有礼,可不像是大家族的子弟呢。”
卡特里娜颇有同感,点了点头:“是啊,我一直都没看出来,他真是深藏不露。所以啊,你跟吉利拉丹先生说一声吧,让他尽管放心,在华夏国,有骆志远照顾,你的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第二天上午,姬塔在卡特里娜和女佣的陪同下,在房间里闲聊。如果不是姬塔行动不便,卡特里娜就建议出去看看华夏国京城的名胜古迹了。而现在这样,也只能透过酒店房间的落地窗,鸟瞰一下京城繁盛的风景。
门铃摁响,女佣去开门,发现是骆志远和一个姿容秀美高华的年轻华夏国女子,就恭谨地微笑行礼,然后回身向姬塔和卡特里娜道:“小姐,骆医生来了。”
卡特里娜起身相迎,姬塔只能半靠在被子上,向骆志远面露微笑。
骆志远笑着介绍:“婉婷,这就是卡特里娜,我在安北认识又在印国重逢的朋友,我在印国期间,都是她来替我当翻译。卡特里娜,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谢婉婷。”
谢婉婷笑吟吟地伸过手去跟卡特里娜握手寒暄,然后就走了进来。
骆志远笑:“姬塔小姐,今天精神头不错,我还担心你不适应环境导致水土不服,特意过来看看。”
姬塔也笑:“骆大哥,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我昨天晚上跟卡特里娜姐姐吃了中餐呢。”
谢婉婷笑吟吟地坐在了床上,探手过去握住姬塔的小手,和声用英语道:“姬塔小姐,你好,我是谢婉婷,你不仅是志远的病人,还是我们的朋友,你在华夏的生活,我们会照顾好你的,请你家里一定放心。”
姬塔感激地笑,也用英语跟谢婉婷对话。
一番寒暄之后,骆志远就提到了正题。
他向卡特里娜认真道:“卡特里娜,我在外交部的挂职结束,马上要返回原单位工作——北方省安北市,因此啊,我们的计划有变,你们不能居住在京城了,只能随我一起过去。”
卡特里娜有些意外:“去北方省?我知道,可是那个地方气候比较干燥寒冷,不知姬塔的身体能不能行啊。”
卡特里娜那年曾经去北方省旅行,而安北市不过是她旅行的一站,所以她了解北方省也不奇怪。
骆志远笑了:“这你放心,没有问题。我已经安排人在那边准备好了一套房子,你们三人居住是足够了。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姬塔只要不频繁外出,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会安排一辆车专供你们使用,还会配一个司机过去。”
骆志远说的这些,都是昨晚电话通知康桥集团在安北市的分公司来负责承担的,比如住房,比如车辆和司机,比如姬塔三女日常的生活,都有专人服务。
对于骆志远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卡特里娜翻译给姬塔听,姬塔很不好意思地微笑道谢:“骆大哥,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我父亲本来计划……”
姬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卡特里娜打断了:“姬塔,我建议你通知吉利拉丹先生,不要再往这里安排人了,这样,反倒给骆带来困扰。”
卡特里娜说的一点都没错。单是姬塔三女,骆志远安排起来很简单,也不会影响什么。但如果吉利拉丹为此兴师动众,派出一个团队来为女儿姬塔服务,那在安北市来说,就成了震动全市的新闻,反而让骆志远处在风口浪尖上,不如这样低调。
谢婉婷也笑着插话道:“姬塔小姐,你在华夏,不仅是客人,还是朋友,华夏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安心留下,我们会安排好一切,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愉快,尽快治好病回国。”
“谢谢,谢谢!”姬塔眼圈一红,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儿。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遇上骆志远,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就是神的安排。而骆志远,在她的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仁义、慈爱和无所不能。
第625章 得寸进尺
(全文阅读)
为姬塔针灸治疗完毕,从姬塔三女下榻的酒店离开,骆志远和谢婉婷回了谢家。而这时,谢婉婷母亲于春颖的堂侄于涛已经在谢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于涛原先在外经贸部门工作,后来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下海赚了大钱,他也按捺不住,急匆匆地辞职下了海,结果他就不是经商的那块材料,在商海里扑腾两声就没了动静,把东挪西借来的几十万赔了进去,就消停了。
他在南方的公司关闭破产,只能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他又找上了于春颖,于春颖本来想帮他安排一下,让他回原单位上班,但结果,他却听说于春颖的女婿是康桥集团的幕后大老板,就动了念头,恳求于春颖帮他说说话,想要进康桥集团。
于春颖的娘家人不多,对于娘家人,她未免都高看两眼。尽管她对于涛这个侄子也不是很满意,但是亲三分向,一笔写不出两个于来,为了家族的血脉,她还是答应下来。
骆志远和谢婉婷进了门,就看到了于涛。
见这于涛梳着打着摩丝的大背头,眉目市侩,油头粉面,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浑身上下充满了铜臭味,骆志远第一印象就有些不喜。不过,他是何许人,也不至于当着于涛的面就表现出来。
于涛起身陪着笑:“婉婷,这就是志远吧?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啊!”
谢婉婷笑了笑:“志远,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三表哥。”
于涛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谢婉婷喊他“三表哥”。
骆志远也笑,“您好,三表哥,我是骆志远,请坐。”
三人坐下,骆志远随意跟于涛闲扯着,一直没有扯到正题。他是不着急,但于涛心急啊,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厚着脸皮道:“志远啊,叔想去康桥集团的事儿,我姑跟你说了吧?”
骆志远见他沉不住气,就笑了笑,淡淡道:“说了。不过呢,三表哥,康桥集团只是一家民营小企业,而且总部远在北方省,要什么没什么,三表哥想进没问题,但是你要想好了,这可不是央企,也是国有大企业,怕是没有太大的发展前景啊。”
于涛嘿嘿笑着:“志远,你太客气了,康桥还是小企业?啧啧,我听说分公司都开到海外去了,还在香港上了市,固定资产超过十亿了吧?这种实力,比起国有大企业来强太多了。”
骆志远也没有再“谦虚”,他知道于涛既然打起了康桥集团的主意,想必就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别看康桥集团在国内并不显山露水,但实际的资本实力和企业规模在全国民营企业中绝对位居前列,而且,还是全国民营企业率先走出国门,实施国际化战略,并已成功在全球各地主要市场地区进行了布局的探路者。
假以时日,康桥集团这个名字,会成为华夏国民族企业的旗帜和标杆。
“不知三表哥想要干什么岗位?”骆志远也不想再跟于涛扯皮,就直接问到了重点上。
他看得出,这于涛也不是那种脚踏实地的人,更不可能是什么企业管理方面的人才,不过看在丈母娘的面子上,让这于涛去康桥总部干一个闲职,拿一份不菲的年薪养着,这是骆志远的打算。
但于涛显然有些“野心”。
他笑着试探着道:“志远啊,我也做过企业,对南方的市场比较熟悉,我听说康桥在南方也有几家分公司,我过去干个经理?或者,香港分部也行。”
骆志远一愣,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心说这厮心挺野的,他原来是想混进康桥去独挡一面,说不准就是想要借康桥的平台去赚自己的钱,心思叵测啊。
事实上,于涛就是这种小心眼。他在南方跌倒了,还不死心,想要借康桥的力量东山再起。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时间一长,以他的品性,很可能就将康桥的分公司转化为个人的企业。
竟然还打香港分部的主意,香港分部是康桥全球战略中的关键一环,是全集团的资本运作大本营和融资大本营,骆志远怎么可能放心让于涛过去搅局。即便骆志远同意,唐晓岚也不会答应。
骆志远不动声色道:“南方是有几家分公司,但现在都有人在经营,人家经营业绩都不错,一时半会换人也不太现实。至于香港分部,集团高薪聘请了美国华尔街的金融精英在管理,与对方的合同是长期合作的合同。”
骆志远当机立断地拒绝。
于涛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笑道:“志远,那么,京城的分公司如何?我家在京城,让我去北方省,也不太方便,我看就近也不错。”
于涛是退而求其次了。他打听过了,康桥京城分公司——康桥集团(京城)有限公司,也是很有油水的地儿,涉及金融、服务业和商业地产,名下还有一家精英俱乐部,还参股了几家能源化工企业,算是康桥分公司中比较“重磅”的直属分支机构。
骆志远忍不住笑了,京城分公司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康桥集团副总冯国梁兼任管理的经营区域。冯国梁是集团的老人,骆志远在任时的团队班子成员,这些年为集团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个人的命运早已与集团的命运休戚与共,怎么可能被于涛取代?
况且,京城分公司是集团总部与上层联系的桥梁和纽带,唐晓岚一年中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在京城掌控大局,而随着日后时机的成熟,京城分公司现在的架构就是日后康桥集团国内总部的雏形。
在唐晓岚和骆志远的规划中,康桥集团将设有三大总部。一个是国内总部,逐步向京城转移;一个是香港总部,管理整个亚欧区域;一个是海外总部,设在美国。而每一个总部都辖制数个大区,大区之下才是分公司或者参控股企业。这是康桥全球化战略的主要原则。
京城分公司如此重要,岂能交给一个不熟悉的外人?甚至,这人的人品还值得怀疑。
“三表哥,京城分公司现在是集团的副总冯总来打理,是当年跟我一起创业的老人,不好动他啊。要不然,我跟冯总打个招呼,给你安排一个岗位?”骆志远轻描淡写地道。
于涛有些不高兴了,他本来觉得自家亲戚,骆志远不管怎么说都要照顾照顾他,不敢说进入集团高层,在下面独挡一面成为一方诸侯应该不成问题吧?但看骆志远这架势,竟然想给他一个中层岗位打发了事,还想发配他到北方省去。
“我觉得吧,我这个年纪了,也不太习惯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志远啊,康桥这么多的分公司和参控股企业,就没有一个地儿适合我?”于涛索性就直接说开了。反正有于春颖在,他也不怕骆志远翻脸。
这厮如此大言不惭,骆志远忍不住回头扫了谢婉婷一眼。
谢婉婷不高兴地望着于涛,“三表哥,康桥集团也不是志远一个人的企业,再说他现在已经不管企业的事了,有唐董做主,你不要让志远为难嘛。实事求是地讲,给你一个企业你也未必能管好,何必去费那份心思呢?”
于涛皱了皱眉,“婉婷,看你这话说的,表哥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只是觉得吧,我们是一家人,如果我在康桥内部当个小兵小卒,也丢志远这个大老板的面子不是?”
骆志远有些不耐烦了,径自道:“三表哥,这样,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是外人,我跟唐董说一声,你去集团总部的资产管理中心干个副总经理吧,可以让你拿集团总部总经理助理的薪酬,一年大概有四五万的收入吧。”
这个年月,普通工人的月工资顶多就是千把块,而四五万的收入已经算是高薪中的高薪了。
这已经算是骆志远的底线了。他也不指望于涛能干什么事,就是每年花四五万养着这么一个闲人,为了丈母娘的面子。
但很显然,于涛并不满足。
他嘿嘿笑着:“志远啊,我也不是图钱,我随便在哪家企业干,也能拿几万块。我就是想干点事业……再说了,北方省太远,撇家舍业的,恐怕你嫂子也不同意。”
骆志远直接烦了,冷冷道:“如果嫂子不同意,那你就不去。反正我这里就是这样,你慢慢考虑一下,如果同意,就给我一个准信,我好安排。至于别的,不太现实,更不可能。”
说完,骆志远起身勉强一笑:“你忙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骆志远向谢婉婷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拂袖而去。他没有再在谢家停留,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于涛脸色难看地干坐在那里,有些羞急。谢婉婷望着他,皱眉道:“三表哥,你太过分了,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这不是就让志远为难嘛。”
于涛撇了撇嘴:“婉婷,不是哥抱怨,我看你这未婚夫太傲气了,我要求很高吗?康桥集团这么多的分公司,就安排不了我一个人?我好歹也是干过总经理的人,你让我去别人手底下当小兵,这像话吗?再说我们是一家人,自家的企业自己说了不算?”
“三表哥,你的要求还不高?康桥分公司再多,但人家公司有人事安排看,说让谁干就让谁干?况且你是那块材料吗?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自己开的公司为什么倒闭了?”见于涛如此得寸进尺,谢婉婷尽管性格温婉,但也忍不住发火。
“什么自家的企业?这是志远个人的企业,不要说你,就是我和家里,包括骆家的人,都不能插手。我爷爷再三强调过,不允许家里的亲戚打康桥的主意,妈妈昨晚帮你说话,我就觉得多余!本来觉得吧,好歹是亲戚,给你一个职位拿点高薪,你自己在人家那里锻炼锻炼,学习学习,将来还是自己出来干,这也就够了,可你却挑三拣四!”
谢婉婷的话说得比较难听,她不是那种说话尖刻的人,可今天于涛的表现着实让她恼火。
第626章 落魄的何县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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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春颖从厨房那边露出头来,眉头紧蹙地走了过来。
她虽然没有全部听到骆志远和于涛的全部对话,但也听到了最后一截,知道两人谈崩了。而女儿谢婉婷刚才的那番话,也是很不客气,说得于涛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是个事儿。
于春颖皱眉道:“怎么回事啊?于涛,不是让你跟志远谈谈,说好了给你安排进去的吗?”
于涛起身谄媚地笑:“姑,这不是刚才谈着,可志远不给面子,使脾气走了!”
见于涛竟然恶人先告状,谢婉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表哥,你太过分了,什么叫志远不给面子?他不是给你安排了?集团总部资产管理中心副总经理,年薪四五万,你这可是白捡的,你上哪里去能拿这么多钱?京城里,我爸爸一个厅级干部,月工资才多少?你还不知足!”
于春颖眉头更皱紧:“于涛,这不是挺好的嘛,怎么,你还不愿意?”
“姑,不是这样,我不是不满意,而是觉得去北方省太远了,不如留在京城,康桥京城有一个分公司,我去那里不是挺好的吗?”于涛无视了谢婉婷的“愤怒”,他也豁出去了,反正他知道于春颖看顾娘家人,这次无论如何也通过于春颖给骆志远施加一点压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春颖迟疑了一下,回头望着自己的女儿:“婉婷,你上这么大的火干嘛?康桥在京里有分公司啊,我看让于涛进去也行啊,离家近。”
“我看不行。”谢婉婷冷冷道:“妈,您以后也别给志远找麻烦了,这事根本不可能!您要再说,我就跟爷爷说了!”
说完,谢婉婷怒冲冲地上楼而去。
她素来温婉,很少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很少顶撞父母长辈。见女儿如此一反常态,于春颖心里就思量起来,抬头来狐疑地望着于涛,沉声道:“于涛,你是不是提的要求挺高啊?”
“姑,您看这事闹的,要不算了吧,反正我就是随口一说。算是您侄子我不懂事、不成器,我不再提这事了。”于涛唉声叹气。
于春颖面对自己的娘家人,终归还是有些心软,她缓了缓声音道:“你先别急,我抽空再跟志远谈谈,去京城分公司是吧?我跟他说说。一个公司应该不少人了,多你一个也不多嘛。”
于春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望着于涛神色严肃道:“于涛,你是不是想要干分公司的经理?跟志远提这种要求了?”
于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于春颖的脸色,陪笑道:“姑,您看我也是干过企业一把手的人,总不能去给人家当小兵吧?这也丢您的脸啊。况且,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又不是总经理!康桥有多少分公司,您知道吗?根据我掌握的情况看,足足有32家!”
于春颖脸色一变,她是看顾娘家人,但也不是老糊涂。
她立即怒斥起来:“于涛,你这是痴心妄想!你什么本事能干人家的分公司经理?给你一个闲职,安排个工作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想一步登天!”
“你回去吧,你的事我不管了。”于春颖恼火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于涛脸色青红不定,恨恨地跺了跺脚,悻悻地离开谢家。
楼上,谢老沉着脸走出了书房,望着于涛离去的背影,嘴角一挑。其实楼下的动静,谢老心知肚明。只是老人照顾长媳的面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就是于春颖是长媳,要换成别人,老人早就发火了。
于春颖懊恼地往楼上走,猛然抬头望见了神色严肃的谢老,有些心虚,汗颜道:“爸爸,您出去散步?”
谢老淡淡一笑,“不是,春颖,你侄子走了?”
于春颖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敢再正视老人威严的眼睛。
谢老笑了笑:“春颖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行了,以后注意点吧。”
谢老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还要维持家族内部的团结。
1994年1月15日。
骆志远从挂职的外交部办妥了手续,启程赶回安北市。
因为姬塔随行,骆志远就从康桥集团京城分公司调了辆宽敞的进口越野车,走高速直奔安北。
早上出发,下午两点多就进入了安北市区。骆志远吩咐司机,直接去了安北市东郊的一个新建小区康桥花园,这个小区是康桥置业公司开发的商业楼盘,属于安北市现今较为高档的社区,前面是普通的多层楼房,而后面则是一排联体别墅。
其中有一栋,就是姬塔三女今后在安北长期生活的地方了。
有骆志远的电话安排,康桥安北分公司的人早就将房子收拾利索,因为这套别墅本身早就装修好了,是分公司留下接待贵宾的,骆志远有用自然就先紧着骆志远,这没什么好说的。
而事实上,公司还给骆志远留了一套,只是骆志远不同意入住罢了。
小区的环境优雅,别墅内部的陈设更是简洁舒心,所有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姬塔和卡特里娜三女非常满意。
“卡特里娜,下面有一部车,司机全天候待命,你们随时可以用车。小区后面就有商场和市场,购物非常方便。前面,有一家医院。我让康桥公司安排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你们的生活,明天早上就会过来。目前就这样吧,你们先休息,我要回单位报到,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明天抽时间过来给姬塔针灸。”
骆志远说完,也没有跟两女客气,径自离开。
他既然结束挂职返回安北任职,必须要去市委组织部报到,履行相关入职手续。
而对于姬塔,他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体贴入微了,而且花费不菲。也就是骆志远,换成别人真的承受不了。不要说房子了,单是司机和保姆的费用,就足以让人头疼了。
骆志远自己开车离开康桥花园,回了市中心。他本来是想去市委组织部报到,但转念又一想,觉得还是先见一见何县临再说。
骆志远调转车头去了他走之前与何县临一起定下的高新区的办公地点,但到了地方一看,所谓高新区的办公地点只是挂了两块油漆的简陋的木牌子,而院落内杂草丛生,办公楼也没有重新粉刷,显然没有多少人在里面上班。
骆志远将车停在门口,慢慢走了进去。
没有一个人阻拦他进门,他走进阴沉沉的光线昏暗的办公楼,左右四顾,见走廊右侧第一间办公室挂着一块“综合办公室”的门牌,就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透过门缝,骆志远看到办公室里面有四张桌子,但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低头看着报纸。大冷的天,似乎房间内也没有暖气,只开着一个红彤彤的电炉子。而看报纸的中年男子裹着一件军绿色的棉大衣,呵着白色的雾气。
骆志远敲了敲门。
“谁啊,进来。”里面传来那男子没好气的声音。
骆志远推门走了进去,男子抬头斜眼望着他,皱眉沉声道:“你谁呀?找谁?”
“同志,请问这是高新区的办公地点吗?”骆志远笑着问。
男子从鼻孔眼哼了一声,“是高新区,你找谁?”
“我找一下何县临,何主任。”骆志远还是保持着微笑。
“找何主任?我告诉你,何主任不在这里上班,这里没有领导,你走吧,要找何主任,去他家找!这么冷的天,谁会呆在这种地方,冻都冻死了!”
骆志远一怔:“何主任不上班吗?他不是高新区的管委会主任吗?”
“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跟你说了,何县临不在这!所谓的高新区就是一个空架子,甚至连个空架子都算不上,赶紧关门,走人!”男子冷冰冰地挥了挥手。
骆志远没有再跟此人废话,沉着脸扭头离去。
由此可见,高新区的工作推进就是一句空话,他离开安北市这么久,竟然还是这样!而高新区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竟然敢直呼何县临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何县临现在的境遇实在是落魄啊!
骆志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离开高新区的办公大院,回头凝望着那幢破败的四层小楼,以及眼前这两块寒酸的象征着高新区这个党政机关权威职能的牌子,心头感慨万千。
他在这里沉默了良久,才回到车上,开车去了何县临的家。
一路上,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安北市的局面比他想象中的更艰难。看来,他这一次重返安北,想要打开局面,面临的是一场硬仗!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因此失去信心!
未战先气馁,这可是大忌讳!
无论如何,骆志远又回来了!安北,这是他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他在这里经营良久,不可能轻易放弃!
骆志远定了定神,将车停在了何县临的楼下,下了车。
骆志远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在何县临家的楼下抽了一根烟。
骆志远上楼去敲响了何县临家的门,开门的正是何县临,但他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样子,让骆志远看得心惊!
这是何县临吗?怎么不到一年不见,昔日那个年富力强春风满面的县处级领导干部居然变成了这幅一蹶不振的样子?!
不说骆志远震惊,何县临乍一看到门外是骆志远,也愣在了那里。
两人面面对望着,心头都是感慨激动。
片刻后,何县临才声音嘶哑地摆了摆手:“志远同志,没想到是你,请进吧。”
骆志远默然走进了何家,去客厅坐下,接过了何县临递过来的一根烟。
两人面对面抽着烟,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气氛非常沉闷和尴尬。
犹豫了一会,还是骆志远主动打开了僵局:“何主任,我刚才去高新区的办公地点走了一趟。”
何县临眉头一挑,旋即心酸地苦笑:“很失望吧?你大概也没想到,这大半年下去了,高新区竟然还是这种局面吧?”
“对了,你这次是挂职结束还是回来看看啊?”何县临随意问了一句。
“我挂职结束了,回来报道,不过还没去组织部。”骆志远随口回答,然后又道:“到底为什么这样?何主任,市里没有什么说法?高新区不能总悬在半空里吧?劳书记是什么态度?”
“你不该回来,这是一潭浑水。当然了,说不准组织部会安排你换个岗位。至于高新区,我看就这样了,别再指望太多。”何县临长叹一声,“至于我个人呢,现在基本上是以养病为主,组织部准了我半年的假,我这才休了一个多月,还早!”
何县临眼眸中投射出一抹痛楚和无奈。
其实,就算是高新区的工作推进因为市委书记劳力的不支持而沦为形式主义和空架子,但作为县处级实职干部,何县临原本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只是何县临前不久办错了一件事。
他工作心切,整天去市里找劳力,把劳力搞得很烦,就开始躲着他不见。何县临一时羞恼,就在背后说了几句怪话,结果传到了劳力耳朵里。
劳力勃然大怒,但当时也没有理会何县临。
只是何县临自己沉不住气,自己跑到省里去找上了省委常委、秘书长邓宁临,在邓宁临面前告了劳力一状。
邓宁临得知自己在任时主持推进的高新区现在被劳力边缘化和变相搁置,大为不满,当天就给劳力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有意无意地表达了自己的某种关切。
但劳力现在也牛气了,因为他昔日的一个老领导现在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地位在邓宁临之上。劳力就跟邓宁临打起太极拳,邓宁临也不能插手过深,只得暂时作罢。
劳力知道是何县临去省里告状,背后骂起了娘。
劳力在随后的全市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何县临,同时,市财政本来准备拨款的关于高新区筹建的一些款项,立即停拨。而相关的一些资源和人员,该撤的撤,该退的退,搞得何县临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而劳力虽然没有免何县临的职,但这种迎头打压——来自市委书记的压力,是何县临所承受不住的。何县临畏惧恐慌之下,只得开始装病。没想到,市委组织部主要领导竟然亲自找他谈话,不管他乐意还是不乐意,就准了他半年的病假,让他回家养病,高新区的工作由市委常委、副市长林明仁牵头代管。
大体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反正不管骆志远回来还是不回来,只要劳力还在安北市干市委书记,何县临就是完了。
但这些,何县临不可能跟骆志远细说。
当然,说了也白搭,骆志远也帮不上他。
第627章 安北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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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志远沉默了下去,何县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神色萧索地同样保持着沉默,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原本非常讨厌他抽烟的他老婆,此刻也不吭声,低头走进了自己的卧房,都没有出来跟骆志远打一个招呼。
现在的安北市,就是这么一个局面。这种局面,比骆志远去京城外交部挂职之前,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局面或许最正常不过了,但对于骆志远而言,这就是巨大的困境,压力山大。
现任市委书记劳力,一位昔日的老领导登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位置,地位还在邓宁临之上,因此,劳力的腰杆子也粗了。
何县临因为去省里找邓宁临告状,被劳力打压,现在处在“打入冷宫”的状态,高新区的工作由市委常委、副市长林明仁牵头代管。实际上,高新区的推进工作基本上就没有真正展开,只挂了两块牌子,弄了几个工作人员过去,撑着所谓的门面而已。
大概就是如此。
骆志远心里清楚,何县临已经指望不上了。他急躁冒进犯了一个官场大忌,只要劳力还在安北市担任市委书记,他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论是谁干一把手,其实都很难容忍下属官员去上头“捅咕”,去打自己的小报告。
骆志远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无奈地起身告辞:“何主任,既然这样,你好好养病,那我就先回去了。”
何县临苦笑叹息:“成,你去忙你的吧,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想想办法,调离安北,留在这里,很难再打开局面了。我犯了一个大错,希望老弟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已经这样了,只能祝你好运了。”
“谢谢,何主任,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你安心在家里养病,过段时间,情况或许会好转起来的。”骆志远安慰着,又跟何县临握了握手,然后离开了何家。
何县临的手冰凉而就僵硬。
骆志远出了何家的门,忍不住慨叹一声,心说何县临再这么郁积下去,没有病也会搞出病来。原本青云直上、春风得意、大权在握,骤然一下子被打入冷宫栽入谷底,这种巨大的反差很难让人承受,就看何县临会不会调节自己的心态了。
人生之路还有很长,大不了放弃仕途就是,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搭上。
骆志远叹息着,离开何县临家所在的小区,开着车沿着市区的中心大道缓慢跟车行驶,一时间也拿不定自己该何去何从。
不得不承认,现在安北的形势比他想象中的要恶劣太多了。怎么办?真的像何县临和安知儒所建议的那样,想办法离开安北另谋高就?
这对于骆志远没有任何难度,举手之劳而已。
他大可以再回京城任职,不过是调回去,而不再是挂职了。甚至,还可以去其他地市换一个新的环境,从头开始——当然也就是从零开始。
骆志远心潮起伏。
他不是放不下在安北市的基础,而是不愿意迎难而退。他从来都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如今一遇到点困难就当起缩头乌龟,不符合他的性格。
前面,他选择战略性的撤退,去京城挂职,并不是畏惧和退缩,而是“以退为进”。现在,他重返安北,逆流固然深重,但也没有逃跑之理。
一念及此,他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他踩下了油门,汽车风驰电掣一般向市委机关大院驶去。
他放弃先去见安国庆的父亲安知儒,因为他明白安知儒只会建议他离开安北,与其如此,不如不见。
骆志远将车停在了市委机关大院对面的停车场上。在市委大院修建新的停车场,是劳力上台后所办的第一件实事。为了方便群众和各单位来市委办事,避免车辆在大院里停放不开,在劳力的亲自推动下,机关大院对面原先的一块空场改造成了管理有序的停车场,全部免费停放,由市委办公室统一管理。
在劳力主政安北的几年间,这个停车场一直都是免费管理,坊间口碑还不错。但劳力离开安北之后,停车场就被转给市建委市场化管理运营,施行收费政策,一直延续了下去。这是后话不提了。
骆志远将车停下,直奔机关大院,上了三楼。
市委组织部在三楼办公,整个一层都是。
因为挂职结束,骆志远必须要走正常程序,回组织部履行报道程序。
干部一科的办公室虚掩着,骆志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吭声。他皱了皱眉,直接推开门,发现干部一科的科长孟庆柱正在跟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闲聊,谈笑生风。
见有人不经允许就进来,孟庆柱勃然大怒,刚要怒斥却认出了骆志远,面容将僵硬下来。不管怎么说,骆志远都始终是在册的副处级干部,尽管处境比较微妙,但还是副处级干部,级别摆在那里,他也不敢太放肆。
但骆志远在安北市,已经被贴上了“与何县临一并被打入冷宫的少数几个人”之一的标签,所谓领导的姿态决定着下层官吏的心态,因此对骆志远,孟庆柱也不怎么客气。
他坐在那里望着骆志远,神色不变。
骆志远虽然跟孟庆柱不熟,但之前有过两面之缘,也算是熟悉。就主动上前笑道:“孟科长,我挂职结束,回来向组织部门报道——这是我的手续和介绍信。”
骆志远从包里掏出了外交部给自己开具的有关证明介绍信和挂职履历鉴定材料,只要将这些归档并办妥手续,骆志远就算是再次纳入安北市的党政干部体系。
“骆书记回来了,坐。”孟庆柱向趴在自己桌上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女子会心一笑,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开始翻看报纸。看得出,此女应该是干部一科的新进人员,孟庆柱的直接下属。
骆志远虽然觉察到孟庆柱的冷淡,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坐在孟庆柱办公桌一侧的长条沙发上,静静等待着孟庆柱给自己办手续。
原本很正常的事,因为骆志远之前就是安北市委组织部管理的副处级干部,履行了正当程序去京城挂职,如今挂职结束返回原单位,再正常不过了,可孟庆柱却迟迟没有办,只是在低头仔细翻看着骆志远的有关挂职材料。
然后才勉强笑着答复:“骆书记,这事有点复杂,我得先跟分管部领导汇报一声,你等我一会。”
孟庆柱拿起骆志远的材料,起身走了出去。
骆志远眉头一挑,将心里的不快马上又压了回去。
孟庆柱离开办公室,敲开了分管副部长李祥匀的办公室。
李祥匀抬头望着孟庆柱,讶然道:“谁?谁回来了?”
孟庆柱陪着笑:“李部长,您记得原先民兴县鹏程镇有个党委书记叫骆志远的吧?引进了一个俄国医药项目的骆志远,后面在邓书记临走前被任命为高新区副书记、副主任的骆志远!他去京里挂职,在外交部,现在挂职结束,回来报道,该怎么处理,请领导指示。”
李祥匀哦了一声,“是跟何县临搭班子的那个骆志远吧?前任邓书记煞费苦心培养的后备干部,这么年轻已经是副处级了,还去京里外交部镀了镀金,一路顺风顺水,很不错嘛。”
孟庆柱笑着,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回来就回来吧,这是正当程序,我们也不能不让人家回来。这样吧,你先回去给他办手续,我过后跟曹部长说一声。”李祥匀点了点头。
孟庆柱压低声音再次问道:“李部长,办手续没有问题,只是他回哪里去,需要领导上给个明确的安排,要不然……”
按照常规,挂职结束的干部,可以回原单位任原职,但也可以调到其他单位任同级别的职务。这就要组织部门如何安排了。
李祥匀不动声色:“先办接转手续,至于工作单位的问题,让他回去先等着,过后再说!”
“好的,领导您忙着,我回去安排。”孟庆柱小心翼翼地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孟庆柱虚伪地笑着:“骆书记,我先给你办接转手续,但具体的人事安排,部领导说要等过一段时间的部长办公会统一研究决定。最近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吧。”
骆志远脸色一变,“孟科长,不是回原单位吗?”
孟庆柱笑了:“骆书记,你也是副处级领导干部了,你不会不知道,事关你们这个层面的干部工作,其实需要上头来定吧?换句话说,你的工作安排,我这个干部科长做不了主。你还是安心等等看吧,市委肯定会有安排的,绝对不会让你没有岗位的。”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再跟孟庆柱纠缠争辩下去。跟他讨论争执,没有任何意义。
他转身就走,既然孟庆柱的态度不佳,加上他心情不佳,就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
第62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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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志远走后,这个名叫李娜的风情万种的女科员,凑过去嘻嘻笑道:“科长,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骆志远啊?据说邓书记在的时候,很受宠,当时的风云人物啊,这么年轻的副处级实职干部,市里还不多见呢。”
孟庆柱晒然一笑:“当初的确是风云人物,但现在嘛,就不好说了。你看看何县临,原先是何等的显赫,但现在也就那样了,起不来了。”
李娜笑着,压低声音向孟庆柱抛了一个媚眼道:“科长,是不是因为他是前面邓书记的人,所以劳书记不待见他?这次会不会跟何县临一样被打入冷宫啊?”
孟庆柱面色一肃,嘘了一声:“小李,领导的心思不要乱猜,这可了不得!有些事,你需要通盘来看,比如说安知儒,现在不是也受到劳书记的重用吗?按说,安知儒可是前面那位最大的心腹!所以,有些事远远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更复杂,作为组织部门,我们不能乱说话。”
李娜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其实心里蛮不以为然。
她原先在市政府办公室,后来被调到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解决副主任科员的待遇。但过来一个多月了,迟迟没有能下文,她心里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心思活络,思想开放,性格外向,其实不适合在组织部门工作。而对于压抑严肃沉闷的组织部的工作气氛,她也很不适应。如今也不过是苦熬着,等解决了级别待遇,就想办法调离组织部这种地方。
孟庆柱有些觊觎地向李娜婀娜火辣的身形投过一瞥,然后艰难地收回目光来。这个作风开放的少妇来科里没几天,就有意无意地用言语撩拨着他,用肢体动作****着他,将孟庆柱心底里隐藏多年的那点不轨的念头都给撩拨起来,他有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将这风-骚-的小娘皮就地正法,但终归还是不敢。
孟庆柱竟然吞咽了几口口水,这让他心里惭愧起来。原本,他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可奈何食色性也,当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尤物,不断向他发出****信号,由不得他不蠢蠢欲动。
骆志远回家去等候组织安排,但他挂职结束返回市里的消息也由此传了出去。
骆志远去了一趟姬塔和卡特里娜的住处,见她们已经安顿下来,就放下心来,返回了自己的家——那栋老宿舍楼。
市委组织部。
副部长李祥匀笑着走进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曹瑾的办公室,恭谨道:“曹部长,忙着?给领导汇报个事儿!”
曹瑾笑着抬头来,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地点头:“老李来了,坐吧。”
李祥匀小心翼翼地坐下。
虽然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组织部副部长,但地位和身份差得太远了。前者是副厅级,市委常委,市里核心的高层之一,而后者不过是县处级,与普通副市级领导都差距甚远,何况是跟市委常委级别的人了。
曹瑾今年49岁,风姿绰约。在常委级副厅级的岗位上,她的年纪不算太大。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再往上走一走,解决正厅级。不过,女干部要想干市委书记或者市长,难度会很大。在以男性为主导的权力场上,女性还是无法占据主流。
而实事求是地讲,女组织部长,已经是全省比较少见的配置了。能干上这个位置,可见曹瑾的能力和背景。
而干组织部长的女性,自然是非常强势的,尽管曹瑾平日表现地非常温和低调,但组织部的干部们都知道,这位女领导其实是具有果决的雷霆手段的人。谁要是因为她是女性而轻视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祥匀过来要说什么,曹瑾其实心知肚明。别看她高高在上,但作为组织部的绝对掌控者,部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瞒住她的眼睛。
李祥匀恭谨地继续道:“曹部长,那个去京里外交部挂职的、给何县临搭班子的骆志远回来了,他要求安排工作。”
曹瑾微微一笑:“哦?小骆同志回来了?这个年轻同志能力很强,能回来工作也是好事。”
曹瑾对骆志远印象很不错。但因为劳力主持安北市党政工作大局,而加上骆志远如今处的这种微妙的境地,曹瑾其实也是要看劳力的风头的。
“那么,曹部长,怎么安排他?是让他回原单位还是……”李祥匀见曹瑾心情不错,就陪笑着请示。
曹瑾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原则上,挂职的干部都要回原单位,这是市委最近确定的原则。这样吧,你通知骆志远,让他回高新区吧。”
作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曹瑾可以拍板做主。
李祥匀心里却咯噔一声,心说你不请示一下劳书记的意思就办,这是不是……但这种质疑,他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来。
“行,曹部长,那我回去安排,让骆志远回高新区。”李祥匀起身告辞。在领导这里汇报工作,有事就说事,说完事马上就要离开,不能打扰领导时间过久。
曹瑾点点头。
等李祥匀走后,曹瑾立即抓起电话打给了市委书记劳力。
“劳书记。”
“老曹,有事?”
“劳书记,骆志远结束挂职,回来了。”
“回来了?竟然放弃京里返回市里了?这小子下棋净是歪招啊,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劳书记,我本来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结果还真就回来了。我让他暂时回高新区了,您看这样妥不妥?”
劳力沉吟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市里管理的副处级干部,回高新区就回高新区吧,先让他在那里呆一段时间,锻炼锻炼,过后我们再调整他,这个小子毕竟还是能力很强的年轻干部,有机会还是要使用的。”
劳力这番姿态让曹瑾暗暗佩服。
尽管出于各种考虑,对于邓宁临提拔的干部,劳力一般是要进行打压的。但对于能力强的干部,哪怕是邓宁临的人,劳力该用的还是会用,比如安知儒。安知儒是邓宁临的绝对心腹,办公室主任,按说在邓宁临走后首当其冲受压制,但结果却反之。
安知儒非但没有受压制,反而成了劳力主政时的一方诸侯。
这与安知儒提前跟劳力结好关系有关,也主要取决于劳力本人的大局观和政治涵养。
尽管劳力现在对骆志远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但毕竟没有堵死他的路。在曹瑾看来,只要骆志远能尽快转变“观念”,调整心态,他会再次受到劳力的重用的。
“老曹啊,正好对于高新区,我最近有个思路,借骆志远回来这个机会,先抓一抓。”劳力突然转变了话题,曹瑾吃了一惊,却是微笑着认真聆听:“劳书记请指示。”
“是这样,我觉得何县临前面对高新区办公地点的选址不是很理想,那个地方太偏,而受各种条件的限制,市里也抽不出太多的人力物力来支持他们。我看啊,何县临现在请了长期病假,不如让骆志远撑撑高新区的门面,副职主持工作,把高新区的办公地点改在鹏程镇吧,跟鹏程镇党委政府合署办公,最好。”
曹瑾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附和:“劳书记,您的设想很好啊,我觉得可行。”
劳力一直不待见高新区,却突然对高新区的工作提升了兴趣,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曹瑾猜测着,不动声色,继续跟劳力通电话。
“另外,高新区的班子一直没有到位,我看有必要健全了。不过,一步到位也不现实,先临时从下面抽几个同志进去,让骆志远撑着先把高新区运转起来,以后再说。”说到这里,劳力又将话题扯到了干部配置上。
曹瑾这才恍然大悟,劳力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曹瑾有指示,让组织部尽快安排骆志远返回高新区工作,但上头的指示在下面贯彻落实,还是有一个过程,需要时间。这个消息在副部长李祥匀那里压了两天,又在干部一科科长孟庆柱那里压了两天,等骆志远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就在这期间,市委组织部突然下文调整了鹏程镇党政领导班子。
按照行政区划,现在的鹏程镇不再归属于民兴县,而是归属于高新区。但因为高新区虚置,高新区的组织部门空缺,所以鹏程镇的干部辖权一直在由市委组织部代管。
鹏程镇党委书记高欣庆调任市农工委副主任,解决了副县级;
鹏程镇镇长唐根水调任市委办公室党组成员、综合科科长,同样也解决了副县级。
不过,就绝对权力和政治层面来说,高新区的新岗位与唐根水的新岗位是无法比的,前者是闲职,而后者则是核心部门。从劳力这样的安排来说,以唐根水的年纪来判断,他将来的前途无量。
党组成员兼一段时间,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副主任,然后放下去就是区县实职,一方诸侯了。当然,前提是工作成绩得到劳力的认可,同时也有机遇,两者缺一不可。
第629章 所谓站队和官场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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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欣庆和唐根水这两个鹏程镇的党政主官全部都调离,而且都升了官,这在鹏程镇的历史上,还属于首次。接下来,市委组织部又代管任命了新的镇委书记和镇长人选,全部都没有从内部产生,由市里下放。
更令人吃惊的是,新来的镇委书记竟然是副处级的级别。
市政府的助调高斯恺。高斯恺被任命为高新区党工委委员、鹏程镇党委书记,他的到任,不仅抬升了鹏程镇的级别,还进了高新区的党委班子。
镇长则是原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的科长黄秀兰,平级调动。
在镇里的干部和镇里的群众而言,鹏程镇这几乎就是变天了。新领导高斯恺和黄秀兰很快到任,原先的镇里的几个副职都胆战心惊地架起尾巴做人,生怕被打压。
比如组织委员魏艳秋,比如副镇长管大军和赵寒,再比如纪委书记黄坤。
鹏程镇暗流涌动,人心不稳。
骆志远也得到了这些消息,原本没有在意,只是记着想过几天给高欣庆和唐根水打个电话,表示一下祝贺。但旋即,他又接到了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科长孟庆柱的通知,让他返回高新区任职主持工作,按照市委和市委组织部领导的指示精神,要求高新区未来与鹏程镇在一起办公,暂时设在鹏程镇。
尽管这个消息让骆志远吃惊,但作为他来说,也只能服从组织决定。
1月25日上午,骆志远结束挂职返回安北市的第十天。
天寒地冻,高新区那栋破败无比、到处透风撒气的办公楼上,五六个工作人员聚集在会议室里,裹在军大衣里,缩着脖子,欢迎骆志远到任。
高新区综合办的主任马德山原先是市经贸委的一名中层干部,后来被何县临要到了高新区,本以为机遇来了,踌躇满志要大干一番事业,结果不成想,高新区徒有虚名连架子都没有搭起来,而随着何县临的被打入冷宫,马德山也进入了自己的冰封期。
作为高新区现有办事机构五六名办事员的临时负责人,马德山的心情非常糟糕,尽管没事可干,但守着一栋破败大楼顶着所谓的高新区名头,连正常的办公经费都得不到保障,他想要心情好都不现实。
马德山正是骆志远几天前来这里时遇上的态度极其恶劣的那名三十多岁中年男子。
骆志远在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祥匀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非常冷清。骆志远一眼就认出了马德山,而马德山本人也认出了骆志远,心头猛然一跳,暗暗有些不安。
李祥匀受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曹瑾的命令,送骆志远过来赴任。
在面子上,高新区始终是一级行政机构,而骆志远则是副处级干部,目前要主持高新区的工作。如果没有组织部的领导出面,显然不太合适。
现场还有一个人,就是高新区党工委委员、鹏程镇党委书记高斯恺,还有鹏程镇的镇长黄秀兰。骆志远对这两人不熟悉。
李祥匀摆了摆手,沉声道:“高新区的同志们,高斯恺同志,根据市委领导指示精神,按照组织部曹部长安排,我今天陪同骆志远同志下来。骆志远同志去年被市委任命为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之后,骆志远同志去外交部挂职锻炼。现在,骆志远同志挂职结束返回市里,市委研究决定,还是让骆志远同志回高新区来主持工作。高新区主要负责人何县临同志在家休长期病假。”
“市里安排,今后高新区的办公地点将转移到鹏程镇去,希望镇里的同志能给高新区腾几间办公室来。高斯恺同志同时还是高新区党工委委员,今后还是要多配合一下骆志远同志的工作。”
李祥匀的话说完,高斯恺在台下不动声色。
骆志远扫了高斯恺一眼,心里便增加了几分凝重。
劳力让高新区搬到鹏程镇去办公,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下派一个副县级干部担任鹏程镇一把手,还兼任高新区的党委委员,这本身就是对自己工作的某种掣肘。甚至,是监督和监控。
骆志远心里不舒服,但面上却微笑着接着李祥匀的话茬开始了自己正式的到任开场白:“同志们,高新区现在的情况不好,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要什么缺什么,条件艰苦、处境艰难。但尽管如此,也希望同志们不要失去信心。我结束挂职回高新区来工作,这是市里的安排,今后,我愿意和同志们一起艰苦创业,把高新区的架构尽快搭建起来。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最后感谢市委领导的信任,也希望大家都能支持和配合我的工作。”
骆志远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这场简单的任命大会草草结束。
26日上午,骆志远自己开车去了鹏程镇。因为高新区转移到鹏程镇办公,他需要跟鹏程镇的高斯恺和黄秀兰对接一下。如果是正常路径,高斯恺肯定早就安排妥当,主动找他汇报工作,但现在这种局面——一方面,高斯恺知道骆志远是不受待见的少数人之一,另一方面他也是副县级级别上不低于骆志远,资历深,并不怎么把骆志远放在眼里。
骆志远将车开进了鹏程镇政府院内。
他跳下车来,有几个相熟的镇干部围拢过来,热情地跟骆志远打招呼。
副镇长管大军和纪委书记黄坤并肩下楼,见到骆志远,意外之余也有些欣喜,正要上前来跟骆志远寒暄握手,却听到二楼传来镇委书记高斯恺清嗓子的声音,就心头一凛,垂着头,匆匆走了过去,装作没有看到骆志远。
高斯恺到任之后,作为镇里的老人,管大军和黄坤这些人不得不重新站队,表明立场。
魏艳秋在楼上看到这一幕,心里颇不是一个滋味。她心情落寞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紧门,神色变幻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对于镇里的干部来说,骆志远返回任职本是好事,但从现在的局势来判断分析,骆志远现在似乎有些自身难保。既然都自身难保了,又谈什么庇护他人呢?
骆志远刚要招呼黄坤和管大军,见两人匆忙低头走过,心里暗暗冷笑,索性也装作没有看到两人,抬头望向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神色微有傲慢的高斯恺。
副镇长赵寒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冲下来,紧紧地握住骆志远的手,压低声音道:“领导,您总算是回来了!”
骆志远暗暗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赵寒。赵寒能盯着高斯恺的压力坚定不移地走向自己,这足以表明他的忠诚和品质。对于这样的人,当然将是他日后工作的左膀右臂。
“老赵,好久不见了。”骆志远笑着掏出烟来与赵寒对面点上一颗,简单聊了两句。
“好了,老赵你先去忙,我上去找高书记有点事。”骆志远拍了拍赵寒的胳膊,缓步上楼而去。
他主持高新区的工作,而高斯恺不过是高新区的党委成员,竟然连楼都不下,基本的礼仪如此缺失,让赵寒看得心里发苦,也有点愤怒。
骆志远走了上去,平静道:“高书记。”
高斯恺这才哈哈笑着:“骆书记怎么来了,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骆志远笑了:“指示谈不上,这趟来是向高书记化缘来了。根据市里的指示,高新区日后将在镇里办公,还请高书记帮着协调一下,给我们腾几间办公室啊。”
高斯恺笑容一敛:“骆书记,我回来之后就跟黄镇长商量这事,市领导的指示当然要贯彻落实,而我们鹏程镇也是高新区的下属乡镇,支持高新区工作责无旁贷。只是镇里党政机关的办公情况相信骆书记也熟悉,也比较紧张,我们盘算了一下,顶多能给区里腾出两间办公室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骆志远面不改色:“两间也不错了,现在条件艰苦一些,自然要将就将就。高书记,麻烦你安排一下,我准备明天就带高新区机关的同志们搬过来。”
高斯恺故作皱眉:“明天就搬过来?骆书记,这个恐怕难度啊。”
骆志远哦了一声,“怎么?镇里还有难处?”
“镇里这边起码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腾空房间,因为这两间办公室是企业办的人在使用,我们要提前合并机构合署办公,才能腾空,暂时恐怕不现实。”高斯恺故作为难地摆着手,沉吟着,见到黄秀兰出来就大声道:“秀兰镇长,骆书记明天要带人搬过来,你看能不能解决?”
黄秀兰立即摇头:“高书记,怕是不行。我正在考虑如何合并办公室,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来啊。”
骆志远闻言沉默了下去,心里一股无名火开始泛起。但他还是很快又将火气压了下去,淡淡道:“既然镇里有难处,我们就先等等吧。”
其实骆志远心里很清楚,鹏程镇这栋四层的办公楼上,闲着不少房间,不要说腾两间,就是腾一层楼整整十个房间,也绝对没有问题。高斯恺和黄秀兰这般,无非是无形的排斥和抵触,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