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触敌
林柏安排完战术后便率领着云宫后军往镇后方迂回而去。
蓝升与秦盈说道:“我待会儿从镇口的大道上直接扑过去,你的人马从两侧随后包抄。等我们这边一开战,你们就把玄天铃和遮天网给散出去。做完这些后,你们就从两面朝中间攻,尽可能的压缩他们腾挪的空间。”
秦盈点点头,说道:“一旦他们的空间被压缩,势必就会往镇后面逃窜,这样正好冲进了林柏他们的口袋里。”
蓝升用独臂拍了拍秦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蓝珊妹子,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秦盈会心一笑,爽朗地说道:“哈哈,蓝升兄弟,这次我可是今非昔比。功力恢复后,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大场面呢!咱们来比试比试谁杀敌多啊!”
蓝升仰天大笑三声,右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柄气剑,剑身真气流转,外围幽蓝色的火焰在隐隐燃烧着。他的功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对秦盈说道:“好的!我应了你这个约。不过,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伤了哪里的话,回去我可没办法跟元上交代。”
秦盈轻哼一声,佯装嗔怪道:“咱们元君只会先把我当成云宫星宿,然后再把我当女人。所以,怜香惜玉的事情咱们打完这场仗再谈。开始吧!”
蓝升一挥手中的气剑,后面一排露出右膀的雄壮号手,举着硕大的牛角号仰天吹起了进攻的号角。号角声刚起,后面的战鼓声也隆隆响起。
伴随着这雄壮的号角和战鼓声,蓝升一马当先化作一道剑气朝着火光冲天的朱渊镇而去,他率领的二百五十名云顶天宫后军风卫天兵个个满脸肃杀之意,驭气紧紧跟随篮升冲进了朱渊镇。
篮升刚一落地,立刻吸引了周围三个正在吸人精气的暗戾族战士。其中一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又长相凶恶的士卒扔掉了手中已经快变成焦黑的干尸,眯着眼看了一眼蓝升,对旁边仍旧在享受着饱食后快感的同伴说道:“喂!你们看!又来一个送死的。这个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但看起来气息更充沛啊!弟兄们都别跟我抢。”
话音未落,一只巨手已经伸向了蓝升的肩膀。蓝升眉头一皱,侧身让过了那只巨手,手中的气剑自下而上的这么一挥,只听到一个微弱的噗通声,那只硕大的手臂已经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
那个黑脸大汉向前一个趔趄,朝着前方跌了过去。蓝升趁着这个错身的功夫,脚尖一点猛地朝那壮汉身后窜去,同时将周身气劲凝聚在右手的气剑之上。那幽蓝的火焰霎那间威力暴涨,将那壮汉后背照耀的一片暗蓝色。那壮汉还没感觉到断臂的疼痛,可是已经察觉到了来自后背的森森杀意。
他来不及躲闪,只能拼命地扭动腰身,企图向侧后方躲过朝他背后刺来的那柄夺命幽蓝气剑。蓝升岂能让他如此容易地逃脱,眼看一剑没办法刺中,于是他干脆一抖手腕,将刚刚凝聚好的九重凝练气劲推动那气剑的剑
柄之处。
那幽蓝的气剑便如同一把回旋镖一样,旋转着朝黑脸大汉的腹部飞去。此刻仍旧在半空之中的黑脸大汉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此时的他不但失去了一只手臂,而且还无法招架朝他袭来的这一柄急速旋转着的气剑。
不过这暗戾族先锋军的士卒并非泛泛之辈。在如此死生之地,存亡之刻。他怒目圆睁,仗着自己天生一副蛮狠躯体,腹部一用力,竟然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就借着这蜷缩的一股劲道,硬是将自己朝上方移动了尺寸之地。也就是这尺寸之地,让自己与那把气剑插身而过。
侥幸逃过一劫的暗戾黑脸大汉还没来得及庆幸,刚刚笔直的摔在了地面之上,便听得耳边一阵锐器特有得破空之声。
眼角余光中,赫然出现了以同样旋转姿态,从不同角度朝他飞来的幽蓝气剑。如今黔驴技穷的他却不愿坐以待毙,他明知道自己无法连续破掉对手如此狠辣的两个飞刃偷袭,却硬是悍不畏死地用尽全身蛮力,伸出一脚把先飞过来的一柄幽蓝气剑朝天上踢去。然后用剩余的那只手,握紧巨大的拳头奋力朝那急速旋转的气剑击去。
这暗戾族的勇士,拳法十分的精湛,对拳路角度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他瞅准了旋转之中的剑柄之处击打过去。那幽蓝气剑在飞行之中突然收到外力打击,立刻改变了前进路线,一下子切入了黑脸壮汉身旁的一堵厚石墙之中,消失不见了。而那一臂厚的石墙竟然从中间开始碎裂,然后整座房屋也坍塌了下来,顿时烟尘四起。
再来看那站在残垣断壁旁的暗戾族勇士,一直左臂只剩下上半部分,一直右拳已经骨断筋折,血流如注,还有一只右脚已经完全无法站立,只能踮着脚尖斜斜地伫立在原地,不住地喘着粗气,既凶恶又忌惮地看着对面十几步远的蓝升,心中暗自叫苦道:“哪里来的煞星?”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蓝升仅仅出了三招,已经将对方一个实力不俗的士卒给废了。他冷眼看一下四周,那黑脸大汉周围的三个同伴连忙扔掉手里的干尸,顷刻间跑到了他的周围,将那人护在了正当中。其中一个身穿残破黑甲胄的士卒侧头问那个受伤的汉子道:“百夫长,你还好吧!”
那百夫长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恶狠狠地说道:“还行,一不留神给小虫子给叮了一口。”旁边一个士卒模样的汉子正在迅速地帮他包扎断手断脚。
这时候,后面赶来的后军风卫天兵掩杀了过来,周围的战事忽然间激烈了起来。原来哭喊的声音逐渐被喊杀声和爆裂声覆盖了。
蓝升对已经被重重包围的那四个暗戾先锋军士卒说道:“你们的将领在哪里?”
那个受伤的百夫长嘿嘿阴笑了两声,朝着蓝升挑衅道:“对面的那个娃娃,别心急着去找我们先锋官呀!先跟我们这些伯伯们玩一会儿啊!”
蓝升哪里会跟他们纠缠,只是挥了一挥手,让那些风卫天兵将他
们就地扑杀。
得令的天兵纷纷扑向了被包围的四名暗戾士卒。五个天兵和那四人缠斗在了一起,尽管其中一个暗戾壮汉受了重伤,可云顶天宫这边一时间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那四个人临时结成了一个阵法,三个士卒始终将那个受伤的百夫长护在阵中,而那个受伤的百夫长拿着从同伴那里接过来的长刀,时不时地朝阵型防守薄弱之处补上一刀。有好几次风卫的天兵就要将他们的防御阵型给冲散掉,正是那个百夫长恰到好处的几个戳刺和劈砍,将刚冲到阵中立足未稳的天兵给逼退了出去。
双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僵持着,蓝升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五个修为在仙阶三四品的风卫天兵,面对四个暗戾士卒其中还有一个伤兵,局面竟然毫无优势可言。云宫的天兵擅长从远处杀伤对手,而对于这种近身缠斗的确是弱项。
于是蓝升又再一次杀回战场,只身一人纵跃到暗戾小队的上方。他又故技重施,连续发出三把九重凝练气劲,那气劲带着劲风朝着暗戾士卒头顶飞去。那站在外围的三人纷纷一个纵跃,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便化解了蓝升的此番攻势。
那个受伤的百夫长冷哼一声,嘲讽道:“哟!小娃娃怎么这会儿就没劲儿了?是不是该回家找你娘喝奶了?”
他身旁的三人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其余的五名天兵自然知道这不是蓝升的真正实力,他们心领神会地四散开来,其中两人用气剑封住被包围的暗戾士卒的去路,其余三人驭气在空,依样画葫芦地用凝练气劲从远处轰击暗戾小队。
一开始那负责防御的三人仍旧高阶低档的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攻势,可十数个回合下来便感觉到了体力不济。他们毕竟才经历了超远距离地折跃,刚刚在镇子里地补给也在之前的剧烈打斗之中被消耗干净了。
蓝升已经看出了那四人小队的颓势,于是急速打出两把幽蓝剑气,朝那五名天兵大喝一声:“贼人已经体力不支了,快速结束战斗。”
那五人沉声说了一声:“得令!”于是改变了之前短平快的消耗策略,转而改成凝练九重气劲,实打实地致命轰击。
数十个九重凝练气劲轰击过后,那暗戾族四人小队已经趴在了地上的一个硕大的坑中一动不动了。
一名风卫天兵上前查看后,朝空中的蓝升禀报:“禀告先锋,贼人已经伏诛。请问如何处置?”
蓝升冷冷的说道:“暗戾贼人,削其首级,于镇口垒砌京观。”
五名属下又是一声:“得令。”
蓝升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战事,似乎进展的都不怎么顺利,于是一个翻身落地,对旁边的一名天兵说道:“你速去将我们刚才的战法传播全军,告诉诸人,切莫跟贼人近身缠斗,多做高空牵制。把玄天铃和遮天网布置好,以防贼人负伤逃脱。”
那天兵一个抱拳,喊了一声喏后,便驭气飞行而去。
第六章 气旋
整个朱渊镇已经喊杀声响彻了天际,偌大的城镇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战斗。
东侧,五个后军雪卫的天兵将三个暗戾族士卒困在了一处民房之中。云宫天兵利用远距离优势将那三人牢牢地控制在了那方寸之地。只要他们一有冲出来的冲动,四周的天兵就会用凝练起劲将他们重新逼回到房屋之中。一位驭气在半空之中的雪卫伍长正在凝练第九重气劲,只见他双手在身侧各画了一个半圆,双掌合十猛地将双掌朝下方的房屋推出一个如西瓜般大小的圆球,这圆球一边高速旋转着,一边朝着那茅草房屋飞去。
须臾之间,那圆球便转进了茅草房屋。片刻之间,那房屋竟然从里面崩塌开来。旁边负责围困的几名天兵连忙运足气劲来抵御这强烈的冲击劲风。待到硝烟散尽,那原本的房屋已经荡然无存,原本房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一丈多深,两丈多宽的大坑。坑底散落着一些断肢,从黑色的甲胄上来判断,应该是刚才躲在屋中的那三个暗戾族士卒。伍长缓缓地从半空中飘落下来,人还没有落地便吩咐手下打扫战场,然后迅速支援其他队伍。
他身旁的一个天兵低声汇报说:“启禀伍长,咱们带来的日经珏已经不多了,勉强可以支撑两次刚才那般规模的战斗。”
伍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沉入西方的月亮,跟周围的天兵说道:“咱们只要能坚持到金日东升,那么咱们还能再坚持几个回合。尽量节省精华,待会儿你们困住暗戾族的时候多用新生气劲,打他们的软肋。我还是在空中凝练九重真气,希望能跟刚才那样一招将这帮杂碎毙命。”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斗都如他们那样容易。
在外围的战事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暗戾族先锋军已经聚拢起来,朝着唯还没有出现云顶天宫军队的一镇子北部移动。
他们边打边撤,在四大煞将的组织下,已经结好阵型的暗戾军行进的非常有章法。蓝升和秦盈组织了三次正面和侧面的突袭,都被严密的防守阵型给阻挡了回来,那些外围的暗戾士卒都是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辈,他们有的举着村民们用来磨粮食的磨盘当做盾牌,有的将三四块硕大的门板绑在一起,用来抵挡从空中射过来的气劲,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卑劣之徒,两手一手抓着一个朱渊族的百姓,企图用他们来为自己挡住天兵们的进攻。
蓝升对秦盈说:“秦宫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现在阵型严密,有条不紊的在往北边撤去。待会儿即使林宫主从北边杀过来,也无法将他们冲散。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把他们这一整块的队伍,分割开来。”
秦盈点头认同道:“你说的没有错。可是刚才咱们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穿透外围的军阵。空中的攻击也都没收到好的效果。”
蓝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跟秦盈说道:“秦宫主,你看这样如何:我带朱雀宫五位神阶星君和百名仙阶九品的天兵飞升到百丈
之上,凝练九重气劲,自上而下集中攻击他们的中军。你带领后军风雪二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冲击他们的军阵。一定要撑到我们的气劲从天而降。希望这样通过打击他们中军的指挥者,能够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从而撕开他们的阵型。”
秦盈嗯了一声,于是拿出朱雀令,高举过头顶对身后五位星君说道:“诸君听令,本宫主令你们跟随蓝升从空中袭击暗戾族中军,你们每人各领二十名仙阶九品天兵,听候蓝升调遣。”
那五名星君唱了一声喏,转身点兵马去了。
吩咐完这些,秦盈转过身来问蓝升:“蓝升,此次你有几分把握?”
蓝升摇了摇头,说道:“对面都是一些久经战阵又悍不畏死之辈。出招既有刚猛暴烈,也有阴损下作。咱们好多天兵都是被他们那些阴损的招数所伤。你要为我们尽量多争取点时间,寄希望于将他们的将帅一击毙命。”
秦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在上面安心凝练,切莫急功近利。”
秦盈说完,一挥手中红色气剑便冲向了敌阵。她那身枣红色的细鳞铠甲,高高束起的发髻在红色火光中显得井木犴格外的英姿飒爽。身后的数百天兵同时蜂拥而出。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兵分三路朝着暗戾大军而去。
蓝升看到如潮水般扑过去的云顶天宫军队,心中那种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晃了晃脑袋,朝身后一挥手中的气剑,然后直冲天际而去。身后的星君与百名仙阶九品的天兵也同时化成白色剑气,朝着暗戾军阵上方飞去。
蓝升飞到空中百丈之处才停住,他驭气将身形稳住,此刻天空中的狂风正在肆虐,蓝升一只手勉强将自己稳住。
他心中思忖着,这样可不行。于是从无极袋中摸出一枚飞兽珏,用嘴巴将上面的定阳符撕了去。一道霞光过后,一起避水烟云兽便踩着云朵,在他面前跑了两三部步后停了下来。
蓝升一个纵跃翻身上了那匹烟云兽,那飞兽吃到分量,一身嘶鸣后便停在了空中。
蓝升对身边渐渐聚拢的云宫众人,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众人心领神会,便专心致志地开始凝练九重真气。
就在蓝升他们悬浮于空之时。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打响。双方都已经都杀红了眼,战斗一旦接触便已经是白热化的程度。
云顶天宫的将士们用气劲在远处轰击着暗戾军队的最外围护卫,而暗戾族的士卒因为折越的时候无法携带兵器,所以这次是仓促应战,只能就地取材组织防御。但他们也在最短时间内,将周围的民房和其他建筑都拆毁了,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集中起来当投掷武器使用。
暗戾族一身横练的肌肉,力大无穷。他们在后排集中了许多擅长投掷的士卒,就用刚才拆下来的那些砖块或者木头家具之类的
,原地转几个圈朝着飞在半空之中的云宫天兵砸去。那些建筑材料原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经过他们的猛烈加速后变得非常的危险。
只见那个正在专心致志对付外围一名扛着门板企图贴近他们的暗戾士卒,忽然察觉到一个不明物体正朝着自己告诉移动着,心中大骇连忙运气发出两招气刀,企图将那飞行的东西打落下去,可那两记气刀竟然只切下来了一些边缘部分,然后就穿过物体直直的飞向了远方,消失不见了。
可此刻那个物体已经飞到了面前,赫然是一根人家大屋之中的房梁。
当下已经来不及再运气发出气刀了,这位天兵只好将真气全部运行到身体周遭,企图用护身真气来硬抗这一根两人合抱粗的大梁。只听到砰地一声,木质的大梁撞在了护身真气上被震的粉碎,木屑呼呼啦啦地飞扬起来,而那个天兵竟然感到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再也无法稳定住悬浮的身形,两眼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外围的那些暗戾士卒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很多士卒原本用来抵挡云宫军队攻击的门板或者石磨早已经变成了粉碎,现在全靠双臂不断挥动来震飞不断袭来的各种气劲,但许多最外围的士卒已经双拳碎裂,鲜血不住地流淌着。可他们依旧没有后退一步,有的士卒双臂已经无法再继续挥动,他们便转过身来,用坚实的后背为自己的同伴挡住那些一刻不停的凌厉进攻。
在暗戾军阵中央,四煞正在焦急地指挥着军队抵挡着云顶天宫的进攻。他们身后一位俏丽的女子正坐在一堆瓦砾之上,手中玩弄着一个断了一个胳膊的布偶,与周围如火如荼的战事显得格格不入。
土煞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叹了一口气过来一抱双拳,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先锋官,如今敌人已经将我们逼到了镇子北部,外围的弟兄们应该是已经殉国了,咱们现在是否朝北部撤退?”
那女子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布偶,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都是童真的味道。她朱唇微动,轻柔地说道:“北边也有埋伏。就算咱们能从北边突围,这整个虚空都是他的,你们又能去哪里?”
听她这么说,土煞胸中的无名之火便冒了出来,大声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像你这样在这里等死吗?”
那女子依旧面沉似水,嘴角微微上扬地说道:“他们应该还有一成最有的日经珏,再坚持一下,等到黎明的时候我会带着你们反攻的。”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镇子北边喊杀声四起,一股打着云字旗号的队伍从暗戾军后方掩杀过来。
土煞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桩之上,那木桩立刻变成了一堆木屑。他恶狠狠地说道:“这样一来,不用等待黎明,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我们暗戾勇士从来不怕死亡,因为死亡之后我们便可以见到真正的光明,可这样的死法真是窝囊。”
那女子站了起来,朝烟尘滚滚的北边望去,轻轻地说了一声:“林柏,好久不见。”
第七章 破阵
战事已经开始了大半夜,此刻已经接近黎明时分,天地间没有一丝的光亮。
林柏带领后军**两卫,摸黑从镇子北方悄悄靠近。在看到前面战事正酣,可是暗戾军队的阵型却没有任何的松动,林柏心急如焚,命令军队立刻发起攻击,对敌军形成包围。
暗戾先锋军听到北方也出现了喊杀声,立刻组织队伍进行防御。双方人马在朱渊镇北部也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山殇见到如此情形,担忧地跟那个女子说道:“先锋,咱们如今已经被包围。看刚才上来的这波人都是高手。咱们奉大帝之命前来此地,责任重大,还请先锋官早日拿主意,好让大家脱困于死地。”
那女子斜靠在那堆瓦砾废墟上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山殇的讲话。
等了一会儿,叫见那女子没有反应,山殇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只听见那女子闭着眼睛悠然的说到:“他们的日经珏快用完了,一炷香之后发起进攻。”
“发起进攻?可现在是对方在进攻啊?”山殇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反问道。
“是你要我拿主意的!我现在的主意就是进攻。”那女子执拗道。
山殇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把这个命令传达了出去。
林柏一改开战之初的兴奋姿态,到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冷静。他刚刚一掌打飞了两个想来偷袭他的暗戾族士卒。随后又是两个强劲的气刀劈掉了朝他冲过来的暗唳先锋军。
在林柏他们加入战斗后,原本渐渐显出颓势的云宫军队,现在似乎又和暗戾达到均衡。这边打不进去,里面的冲不出来。
这个时候,原本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后军雪卫天兵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块日经珏,真气不济无法继续维持姿态,纷纷跌落下来。
在地面进行正面攻击的风卫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补给也即将耗尽,打出去的气剑与气刀的威力也越来越小,现在连暗戾族手里的门板和磨盘都无法击碎了。
这场战斗再如此纠缠下去对攻守双方来说都是煎熬。
就在大家都筋疲力尽,仅仅靠着一股子战斗意志在苦苦支撑的时候。那一直半躺在瓦砾堆上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拍去甲胄上的尘土,伸了一个懒腰。伸手随边拉住一个正在奔跑的传令兵说道:“你去告诉那四个傻子,准备进攻了。”
那个传令兵一脸茫然地问道:“可是,先锋官,我们现在被包围了,怎么进攻。”
那女子随意地说道:“让你去传话就按照我说的去传话!”说完便随手一推,将那个传令兵推到了山煞的背上,把山煞撞得向前一个趔趄。
正在专心致志指挥作战的山煞忽然间被人如此撞了一下,原本就憋屈的内心忽然就冒出火了,回过身来就要给撞他的人一个重拳。
那个传令兵双手一抱头蹲在了地上,口中忙不迭地喊着:“前锋官有令,都随她进攻。”
拳出到一半的山煞听到此话立马撤去劲道,连忙对着那传令兵吼道:“那疯婆娘又发什么癫呢?没看到咱们现在被包围了吗?”
传令兵蹲在地上委屈地回答道:“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结果就被扔到将军您的背上了。”
正当两个人还在谈论之际,战场的东南角忽然间一声巨响,正在围攻暗戾族军队的云宫大军被一阵强劲的气浪掀飞了数人。一直在苦苦支撑的士卒们瞬间倍感压力大减。回头一看,看到是他们的先锋官,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在帮他们清除那些飞在半空中压制他们,十分讨厌的云宫天兵,顿时士气大振。外围的那些士卒都吼叫着将自己手中各式各样的器物抡圆了朝外面砸去,这样一来又有好几个天兵被砸落在地,被后面追上来的暗戾士卒给三两下就结果掉了。
那女子就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后面的一群暗戾士卒跟随她想靠这搏命的一击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
秦盈正在浴血奋战,忽闻包围圈东南角即将被突破,情急之下朝着天空中吼了一声:“蓝升,你再不出招就等着帮我们收尸吧!”说完这句话,便化作一道剑气直扑东南角而去。
秦盈刚一落地,就觉得前方一阵劲风袭来,忽见到一人从人墙之外被抛了过来。秦盈处于本能的伸手一接,扶稳了一看,竟然是朱雀宫的翼火蛇。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上鲜血直流。这神阶五品的修为,如何被人打成这样?
就当井木犴一愣神的功夫,面前云顶天宫的人墙被冲开了,十来个天兵被凌厉的气刀砍得四分五裂。那气刀的余威正朝这井木犴飞了过来。
井木犴左手一伸,用手掌轻巧得将翼火蛇推到了后面的军阵之中,右手同时连发三掌气劲。在对方气刀余波堪堪抵达自己面门之时,才将其化解,一阵强烈的劲风将她的脸庞划破了一道口子。
井木犴摸了一下脸颊上那道血红色的口子,心中大骇:“此人莫非就是兰陵仙子?在这虚空之中除了卓华有这等实力外,也就只有她了。这下我可不能大意。”
井木犴屏气凝神地准备接对面来的第二招,却没想到就在此刻,天空之中发出了一阵无比刺耳的破空声。
井木犴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气旋正在空中形成,极速旋转的气旋当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闪电与火焰。
“他们把雷火劫给引动了?”井木犴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这场苦战终于要以云顶天宫的胜利而告终了。
在气旋底下的那些新招募的暗戾先锋军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傻愣愣地现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发呆,连手中的抵抗也迟缓了下来。
可地煞四将认得这东西,这是玄黄一脉最引以为傲的绝学:雷火天机旋。这招数除了施展时间太长,威力可是巨大无比。如果等到这个大家伙压下来,他们暗戾这千把号人根本不够它吞的。就连整个村镇都会化为乌有。
石殇问山殇道:“大哥!玄黄又出这招了,咱们还是先跑吧!”
山殇回答道:“如何逃?没看到咱们还被围着呢吗?头顶上都是遮天网,跳到半空就会被拦住。”
石殇说道:“大哥,你还记得之前他们每次释放这杀千刀的什么雷火天机旋之时,外围的天兵都会撤出战斗。咱们就等这空档杀出重围。”
山殇恼怒的一拳打在一
座断碑之上,那碑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咱们的武器和法宝没能带过来,否则的话,哪里还会怕他这个小小的气旋?怪就怪咱们天真的信了那死女人,说什么一出来就能搞到趁手的兵器,结果你看现在…哎!”
石殇咦了一下,说道:“奇怪啊!今天那帮玄黄的天兵怎么还在阵地上一动不动?他们似乎在念什么诀?”
山殇登上刚才那对废墟,举目远眺了一会儿,更加垂头丧气的说:“这看上去跟那遮天网很相似,他们这是想困死咱们,要一招将咱们都埋在这里啊!”
他又仰天长叹道:“大帝啊!非我地煞四将不竭尽全力,奈何!奈何没有跟对人,死的太不值得了啊!”
旁边的三个石土沙三将也唉声叹气,将手中临时的武器扔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周围的暗戾“”士卒们见将军们都丧失了抵抗意志,自己也看了看周围的人,缓缓地放下了木头,门板和石磨。
在最黑暗的黎明时分,一幕奇怪的场景出现在火光冲天的朱渊古镇中。包围敌方的云顶天宫的天兵和星宿们都在扣手念诀,一道淡金色若隐若现的网缓缓上升,与空中的遮天网渐渐重合了起来。而被包围的一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石头木棍,盘膝而作,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而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个巨大的气旋带着雷火呼啸着朝他们掉落下来。
原本喊杀声震天的战场,现在落针可闻。
头顶上的气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山殇已经能感觉到从头顶压下来的巨大压力。旋风中带着闪电和天火,他们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可是,他们此刻已经对这些提不起兴趣了,对于死亡来说,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身子几乎没办法坐直了,而且温度也越来越高,他们的毛发也开始卷曲,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山殇知道,大限将至了。
就在那些坐以待毙的暗戾先锋军束手就擒之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阵型的东南部一飞冲天,周身的气息已经高速运转了起来,由暗红色变成了蓝白色。
那个身影直直的朝着雷火天机旋而去,只听得苍穹之上一阵天雷炸响,那个巨大的带着天雷天火的气旋忽然变成了一堆散乱的气息,将地上的沙石磨盘梁柱等都卷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朝周围的云顶天宫天兵和星君吹去,将他们大多数人卷到了半空之中,包围的阵型不复存在。而那没有展开完毕的和已经展开的遮天网也被震荡得荡然无存。
而地面上的暗戾先锋军,虽然个个灰头土脸,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可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空中的炸雷声消失后,又很多的人从空中接二连三的掉落下来,是那些耗尽了元气,被刚才那阵惊雷给冲击下来的星君与天兵。
就在战场一片狼藉,众人都在哀嚎呻吟的时候,一道曙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跳脱刻出来,照射在这片古老的焦土之上。
那悬浮在空中的唯一一人,用清朗而娇脆的声音说道:“你们回去告诉那呆子,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另外,你们告诉他,兰陵仙子,回来了!”
第八章 新败
土殇左右张望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咱们赢了?”
山殇也在震惊之中,木木的说道:“好像是的,你看那些玄黄的人正在撤退呢!”
石殇一跃而起,大吼一声道:“总算可以出一口鸟气了,兄弟们抄家伙儿赶上去打落水狗啦!”
他这么一招呼,许多暗戾先锋军的士卒也猛然惊醒,从周围的瓦砾堆里随手拉过一些趁手的就跟着石殇往前冲。
就当他们嗷嗷叫着刚跑了没几步,那个清瘦又俏丽的女子从空中缓缓飘落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玉莲足尖轻点地面,扬起些许尘埃。
正在冲锋的暗戾先锋军们突然站住了脚步,待她稳稳站定后,石殇才弱弱的说道:“先锋,哦不…仙子,可否允许属下们追杀贼人?”
兰陵睁开了那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朱唇轻启道::“不允。”
石殇连忙解释道:“仙子你看,玄黄的人正在逃跑,此时不追杀过去,恐纵虎归山啊!”
兰陵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瞪圆了看着石殇,那石殇也觉察到了自己失言,但看到渐渐远去的云宫诸人,心中一焦急,便脱口而出:“放跑了他们,先锋回去如何跟大帝交代?还不如现在就让属下们立刻去追赶,兴许还能得到点功劳。”
兰陵迈步走向了军阵中央,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声:“你们可以试试。”
石殇楞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山殇走过来跟兰陵抱拳禀告道:“启禀仙子,如此大胜,若不乘胜追击的话恐怕大帝怪罪。”
兰陵还是回到了那对瓦砾堆上,拿起了那个脏兮兮又缺胳膊少腿的布偶,回答道:“我只答应他取回荒芜鼎,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山殇被此话噎了一下,但老成持重的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再次抱拳道:“仙子刚才出击,技惊四座。请现在此处歇息,追杀的活计就让我们这些属下们去干!”
兰陵双手抱着那个布偶,放在了胸前,眼睛禁闭,只说了一句:“在我兰陵虚空杀我玄黄一脉,是当我死了吗?”
“这…”山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了。
过了半晌,他只好挥了挥手,照顾前面刚才冲出去的士卒们撤回来。然后对躺在沙砾堆上的兰陵说道:“仙子,那我们现在开始打扫战场,请问咱们后续的任务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
山殇有些讪讪的走开了。
南炎洲大丛林边缘的一处荒废了许久的驿站。
云顶天宫的一行人正在这里休整。
蓝升垂头丧气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生闷气。
秦盈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
蓝升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接着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无聊的划来划去。
秦盈笑了笑,坐到了他的身边,用肩膀撞了撞蓝升,说道:“还在生气?”
蓝升不说话。
秦盈继续用肩膀撞他,笑道:“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憋气旋呢?”
这句话刺激到了蓝升,他激动的喊道:“我们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干掉他们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如此的怪人。那么大的一个气旋,竟然被她一招就打的烟消云散了。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秦盈楞楞地看着手中的水壶,自顾自地说道:“她可不是什么怪人,她就是兰陵仙子,跟咱们元君并肩,哦不,是比卓华更加厉害的角色。”
蓝升张大了嘴巴,满脸诧异之色道:“兰陵…兰陵仙子回来了?你没看错?”
秦盈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她的姿容,只需远远的瞥一眼,就此生难忘。我…我又如何会看错。试问这天地间,还有谁能那般白驹过隙般的身法以及毁天灭地的气势?”
蓝升不服气地说道:“可是元上也夸过你身法白驹过隙,迅捷冠绝虚空啊!”
秦盈呵呵一笑,伸手指指天,又指指地,自嘲到:“我与仙子比,是云泥之别。”
蓝升闷闷地说道:“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自然有那么厉害,所以我一见是她出手,便立刻下令撤军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柏。
秦盈抬眼看了看林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林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秦盈妹子,咱们宫主是什么脾气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能只担心你的那些情情爱爱,那样的话眼光就太狭隘了。”
秦盈点了点头,又默默地开始落泪起来。
蓝升站了起来,问林柏道:“林宫主,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柏转了个身,负手而立道:“只能先回云宫,咱们现在这样超过三成的伤亡,士气低迷,实际上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既然兰陵仙子来了,也只有靠咱们元君才能跟她制衡。”
蓝升忿忿道:“这么窝囊地撤退真是气死我了。元上为什么不让前军四卫和中军四卫来?”
林柏哈哈一笑道:“这就不是云宫十二卫这个级别能应付的事情。即使二十八星宿齐聚,也未必困得住那兰陵仙子。”
蓝升问道:“按照这么说,那我们不是输定了?”
这时候秦盈抬起头来,说道:“不,只要卓华出手,咱们就不会输,就怕...”
“就怕他不会出手!”林柏说完叹了一口气。
山殇不怎么情愿地来到兰陵面前,勉强拱拱手说道:“启禀先锋官,昨晚的遭遇战咱们伤亡了三成多,好在其中有半数负的是轻伤,修养数日也就没大碍了。”
兰陵依旧躺在那堆瓦砾之上,只不过多了一张破席子盖住了那俏丽的脸庞。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山殇就当她知道了,转身便要走。可兰陵却又开口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拿注意。我只负责带你们把荒芜鼎带回去,其他的一概不过问。”
山殇也料定她会这么说,于是依旧敷衍地拱拱手,回答道:“得令!”说完便离开去整肃部队了。
已经躺了许久地兰陵,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暗暗地骂了一句:“就派了这些小鱼小虾来迎接我,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臭呆子,木头疙瘩,榆木脑袋。”她越骂越气,一拳砸中身旁的半堵残墙,那可怜的残墙再也无法支持,轰然倒塌了下去。
林柏一行人垂头丧气的来到了云天碑下,正准备喊出通关口令。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霞光从黝黑的云天碑下方散开。林柏知道这是里面有人要出来了,于是右拳高举,示意众人停在远处。
霞光过后,一个鸡皮鹤发的紫衣老人笑呵呵地站在碑下,捋了捋他那下颚的长须,对面前的众人说道:“诸君凯旋而归,元君令老夫在此恭迎云宫雄师!”
林柏上前几步,向老者施了一礼,接施礼的功夫,低声询问道:“蟒君可知我军新败?”
蟒君嘿嘿一笑,点点头说:“老夫自然知道。”
林柏胸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正想发作。蟒君哈哈一笑,让开道路对林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还请林宫主班师回朝吧!元君和另外两位宫主已经在灵觉宫等候你们了。”
林柏敷衍的拱了一下手,大步迈进了云天碑。后面的诸人个个面带疑惑之色,互相搀扶着跟随林柏回到了云顶天宫。
待诸人都走完了,蟒君收敛起了笑容,凝重的神情又回到了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
云顶天宫内,到处是张灯结彩,彩旗招展。从那些喜庆的装饰殇,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降临,可从那些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仆人脸上只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忧愁之情。
林柏一把拉住一个妖族的仆人,大声的问道:“这云宫张灯结彩的是为了庆祝什么?”
那个小仆从吓得立马跪倒在林柏面前,抖抖索索地回答道:“回禀林宫主,小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上面地吩咐,立马要把云宫装扮成年节的模样。”
林柏一甩袍袖,恨恨地大步迈进了灵觉宫大殿。秦盈和蓝升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林柏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已经布置妥当,果真如同刚才那小仆从说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很多就是年节时才会挂出来的装饰。殿中除了高高在上的一脸喜色的卓华外,御阶下站着奎木狼和斗木獬两人,他们倒是愁容满面的样子。
林柏越看越气,一撩长袍,腾地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洪亮的声音对着殿上的卓华说道:“败军之将林柏,前来领罪。”
卓华连忙起身,从御座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把将林柏扶了起来,柔声问道:“老蛟哪里的话,你河败只有啊!”
林柏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臣此次奉元君令前去剿灭灵盔军,可惜迟到一步。那暗戾贼人已经抢先折跃完成。他们不但拥有原先的神识,还拥有强悍无比的肉身。但这些都没有阻碍我们将他们围困起来。可是,兰陵仙子的突然出手,将蓝升他们的气旋打散,导致我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元上...”
卓华打断了林柏的说话,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天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们杀敌三成,劳苦功高,今日云宫要为你们庆功!”
第九章 筵宴
云顶天宫正在大排筵宴,可是从上到下除了卓华一人面露喜色,在酣畅淋漓地庆祝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忧愁,神色凝重地坐在席间,食不甘味地煎熬着。
角木蛟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面前的案几,大步来到厅堂中央,抱拳施礼道:“启奏元上,微臣未能完成元君所托,令云宫蒙羞,请求元上责罚。”
说完便单膝跪下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了。
卓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来到了角木蛟身边。此时的卓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拍了拍角木蛟的肩膀说道:“老蛟啊!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角木蛟刚想张嘴回答,卓华摆摆手打断了他。
“不重要了!来喝酒。”卓华递过去一个酒杯。示意角木蛟喝酒。
可是角木蛟一头雾水,愣在原地。卓华把那酒杯塞在了他的手中,用自己的跟他碰了一下。
“我心犹如杯中酒,多情多事惹烦忧!”卓华吟唱道。
众人面面相觑。井木犴起身过去扶住卓华的手臂,一脸担忧地问道:“卓华,你…你怎么了?”
卓华一甩手臂,挣脱开来,说道:“我没事,我很好。不用你管我!”晃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王座。一歪头,躺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大厅之中,云顶天宫的各宫宫主们依旧面沉似水。蓝升把酒杯一扔,起身就要离开。
秦盈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离开。
蓝升有些怨气,可又不好发作,只是说了句:“蓝升只是云宫的客人,主人休息了,客人自当要回避。”于是一甩袍袖,离席而去。
林柏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不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醉倒的卓华,两眼之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他一言不发地站直了身子,朝卓华施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秦盈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林柏面前,说道:“林柏,你这是做什么?”
林柏眼睛没有看她,嘴里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秦盈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一惊,恐惧之情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林柏见她让开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门,化作一道剑气离开了。
斗木獬依旧慈眉善目地走到秦盈面前,笑容可掬地对秦盈说道:“秦宫主,今日元君欣喜,多饮了几杯,不妨事,你莫要太过担心了。老朽这就告辞了。”说完他拱手对沉睡的卓华施了一礼,又转过来跟秦盈施了一礼,然后才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大殿。
奎木狼见到此状,也有些气氛,可他的脸上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惋惜。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之后也离开了宴席。
殿中已空,秦盈轻轻地唤了两声“卓华”,见他毫无反应,两行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她呜咽着,心中犹如刀绞一般。
她抽泣了一小会儿,哀怨道:“我天天在眼前,你熟视无睹。她才现个身你就开心成这样。也罢!也罢!”
秦盈转身离开了大殿,一挥衣袖,大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外的光从雕花的窗棱
上照射进来,在卓华的脸上形成了忽明忽暗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冷峻,仿佛那两颗眼珠是从冰窖中刚取出来一样。
他扶起刚刚被自己打翻的酒杯,端起酒壶重新给自己斟满酒。自己楞楞地盯着酒杯中那一汪琥珀色的酒液出神。右手的关节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沉默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返回了寝宫。
蓝升回到竹屋后就一直在生闷气,卓芸一边给他倒水一点劝解他道:“蓝升哥哥,你也别生我卓华哥哥的气。他也是因为仙子要回来了,才开心成这样的。毕竟他们也分开了这么久了…”
砰地一声,蓝升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把正在倒水的卓芸吓了一跳,水壶里的水一下子都倒到了桌子上,她顾不得安抚自己惊吓的心灵,“呀”了一声便拿起抹布开始清理桌面上的水渍。
“你干什么呀!把我吓到了!”卓芸嗔怪到。
蓝升看了一眼卓芸,气呼呼地说道:“你哥是怎么回事啊?还没见到她人呢就喝成这样?那些战斗中受伤的天兵他没有去探望,阵亡人员的家属他也没有去慰问。他这样哪里像一个云宫的主人啊!”
卓芸砰地一声把茶壶摔在了桌面上,茶壶受不住力,崩裂开来。刚刚擦干净的桌子,又是水流满地。
卓芸瞪着蓝升,说道:“你自己不舒服别说我哥,不管他现在怎样!可你不能忘记了当时他是怎么帮你的。”
蓝升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我是真担心元上,外面强敌压境,弄得整个云顶天宫乃至整个仙裔七族都人心惶惶的。他要出来掌控大局,不是在…在…哎!”
卓芸不以为然道:“我能理解我哥,这次你出发去南炎洲之后,我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生怕收到你什么不好的消息。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睡也睡不踏实。可你一回来,我的心立马就定了下来,心情也突然开朗了许多。”
卓芸边擦着桌子,边说道:“你知道他们俩分开多久了吗?一直以来仙子都是生死未卜,之前的一切消息也都是猜测,如今确认了她还好好的,我哥他能不开心吗?不过我相信我哥,他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是公是私,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蓝升抬头看了一眼面容淡定的卓芸,不禁心动,伸手抓住了卓芸抓着抹布的手。卓芸一惊,想把手抽回去,蓝升一用劲,把她的手牢牢的抓在手中。
卓芸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逃脱,气的跺了跺脚,说道:“你就趁我哥不在,这样对我的?”
蓝升嘴角微扬,口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为什么你就这么信任他?”
卓芸趁蓝升一不注意,忙把手抽了回来,手中的抹布一用力甩在了蓝升的脸上。满脸得意的说:“他可是卓华元君啊!整个虚空最强的存在。”
蓝升有些惆怅地说道:“我估计也就你还认为你大哥还是最强的吧!你是没在现场,蓝升和那帮星君天兵们,弄了那么大的一个气旋,巨石压顶般的朝下面的暗戾先锋军砸去。可谁知道,哪个兰陵仙子…”
卓芸把双手食指堵住耳朵,双眼紧闭,嘴里大喊:“我不要听,我哥就是最厉害。”说完一甩门,离开了。
蓝升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今天也有些冒失,有些后悔。不过,事情做都做了,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把脑子里的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给清除点掉。有好几天没有练功了,没有元上监督,自己也不能松懈。
于是,蓝升深呼吸了两下,沉下心来,让自己沉入识海。之前四大宫主和元君每人渡给他一股气劲,说这是速成的法子。
可是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去使用这几股气劲,所以他今天又沉入了识海。今天已经是第五次来到这里了,以往都是伫立不动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同了,他们身上开始有些微微发光起来。
在自己的识海中,蓝升是一只小翠鸟,扑腾着翅膀,一会儿飞到青龙的龙须之上,一会儿又停在了玄武的背甲之上。
这些四个宫主的形象看起来比前几次来都更加清晰了。“难道是我找对修炼的法门了?”蓝升心里这样想到。
他尝试着催动体内的定气珠,这颗仙阶九品的珠子不亏是虚空第一奇巧匠人的手艺,出来的真气柔顺无比,每次都能让蓝升感到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催生出来的这几股气息在体内跑了几个周天之后没有凝结成更纯的气劲,反而消失了。
“奇怪,怎么回事?”蓝升有些纳闷。
他又试着做了一次,同样的动作往复了一遍之后,气息还是消失了。
“怎么搞的!心法口诀都没错!运气的方式也跟以前一样,怎么气越升越少呢!”蓝升有些生气可,越来越焦躁,催生真气的手法也越来越暴烈。
就当他苦苦思索,找不到原因的时候,四大神兽的形象中间的一颗蛋突然发着光说话了:“你现在正在一个路口。”
这一嗓子把蓝升的那只小翠鸟吓了个半死,扑腾了几下翅膀,羽毛满天飞。
等了一会儿,蓝升见没什么动静,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谁在说话?”
那颗发光的蛋又开口说话了:“是我!卓华!”
蓝升这下反而不怕了,但是挺想笑。
他哈哈笑着问:“元上,你的具象怎么是个蛋啊!”
那颗发光的蛋说道:“这不是蛋,这是虚无。”
蓝升使劲憋住笑,问道:“元上,你刚才说我现在在一个路口,是什么意思啊?”
被卓华称作虚无的蛋,发着光说道:“我之前教授你的吞噬气劲的法子,你还在练的吧!”
蓝升回答道:“嗯,在练着呢!从未间断。”
虚无蛋说道:“那就对了,你已经将吞噬星河这招练到了一个境界,所以你现在必须做一个抉择,是继续把吞噬星河练下去,还是继续练习原来的玄黄心法?如果你再继续双修的话,不但你神识中的这些气劲会消失,连你之前所所有的一切修为都会因为两者的相克而荒废。”
“这样啊!”蓝升有些为难了。
第十章 识海
蓝升心中的两个小人,开始打起架来。
他真的好不甘心把即将跨入神阶的玄黄功法给放弃掉,可是吞噬星河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整个虚空甚至是整个虚无之中,只有卓华元君和他自己会这门绝学。
但是如果现在选择修炼吞噬星河的话,意味着自己仙阶九品的修为就这么放弃了。
就在自己摇摆不定,满腹踌躇的时候,那颗发光的虚无蛋又发话了:“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患得患失。每一条路都可以走向光明,但也会错过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蓝升稳定了下心神,他化作的翠鸟一声长鸣,毅然决然地冲进了那颗虚无蛋。就在他冲进去的那一刻,旁边发着光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具象也开始变得模糊,逐渐地变成了一缕缕气息,缓缓地汇入到了那颗发着光地虚无之蛋中。那颗蛋也变得越来越亮,它也逐渐变圆,缓缓地升了起来,最终悬浮在了识海之中的中央位置。
这俨然是一个新生的金日。
蓝升进入到虚无蛋里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变化成人形,伸出手来想抓取些什么,却意外的发现,原本残缺的左手臂在这虚无之中竟然完好无损了。
这种完好无损的感觉并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而是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手臂的存在。
“太神奇了!”蓝升感叹道。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可以幻化出任何你想幻化的法器或者是对手。因为这里是你的灵台识海,你就是神。”虚无蛋说道。
蓝升看了看眼前的双手,把拳头捏捏紧。好久没有感受到那种感觉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长期忍受着失去左手的痛苦,虽然说元上有办法将他的手臂在还原出来,可要等新生金日的爆发需要机缘。
“这难道是你自己的练功方法吗?”蓝升对着空空荡荡的虚无喊道。
“不,这个方法不是我创造的!创造它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遥远的虚空。”那颗蛋里飘荡着空旷的声音,似乎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你在哪里?”蓝升左右看了看,问道。
“我在你的识海里,也在云顶天宫里。”那个声音回答他道。
蓝升想了一想,又问道:“我想在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哪个我都是我!哪个我又都可以不是我!兰陵不也是这样做的吗?”空荡的声音回答道。
“我真的可以幻化出事物来吗?”蓝升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你的灵台识海。”空荡的声音重复道。
“这样啊!那我幻化出一个云顶天宫如何?”蓝升兴奋起来。
那个声音劝他道:“最好不要!你的修为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你可以从小的事物开始练习。”
“小的东西啊!先来个房子吧!”蓝升闭起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座庭院的
模样。不一会儿,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变化。
他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屋顶上有破洞不下五个,门也是一扇斜靠着,另一扇在地上。整个房屋毫无美感可言。
“不对啊!我刚才想变出来的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庭院,就是我在常山国都里住的那种!怎么,怎么变成如此破败了?”蓝升生气道。
那个声音解释道:“你既然进入了这个虚空,那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整个玄黄法术,转而研习这吞噬星河。所以你的修为现在只是凡阶。”
云顶天宫的另一端,灵觉宫内。
卓华在自己的塌上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色凝重。他的神识现在已经沉入到了蓝升的识海之中。
“凡阶!”蓝升不敢相信地吼叫道:“那怎么行!如今大敌当前,我还要去剿灭灵盔军呢!”
“你还是舍不下啊!我自己已经将玄黄一族所有的修为都舍弃了。”卓华的声音说道。
“什么?元上你把自己的修为都…都散了?”蓝升不敢相信。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只要把吞噬星河修炼好了,有了无穷无尽的气息,想重新达到原来的修为层次简直易如反掌。”卓华的声音回答道。
蓝升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元上连超品的修为都能放弃,我又如何舍不下这些粗浅功夫呢!”
于是蓝升重新静下心来,在破茅草屋中盘膝而坐,双手捻诀放于膝盖内侧,催动了体内的定气珠。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充盈着自己的丹田。然后将这些新生的气息从脚底心开始往天灵运动。
一个周天下来,蓝升已经觉得自己呼吸急促,真气也越来越不济。毕竟自己放弃了之前玄黄一路的修炼法门,用逆向的运气法则来冲击着原本已经从正向被打通的经脉,实在是无比痛苦。
就当他刚刚萌生放弃的念头,忽然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他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神识扩大,突然感知到了身边多了一个强大的灵源。
处于警惕,他把体内所有的气劲都集中到右掌之上,如果对方稍有异动,就用吞噬星河将他捏碎。
这时候,那个灵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于是那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无需害怕,是我。”
“元上?”蓝升问道。
“嗯,没错!我来陪你一起练习!”那个声音回答道。
“可是,这是在我的识海中啊!你的灵源实体是怎么进来的?再说了,外面这颗发光的蛋不就是你的神识吗?”蓝升有些迷糊可,急忙问道。
卓华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可以说现在我的神识是在你的识海中,我也可以说你的神识在我的灵台上。因为我把咱们俩的灵台识海给链接在一起了。目前这个状态下,无法分清楚哪个是你,哪个是我了。”
“可是,元上!这不就意味着咱们俩变成一个人了吗?那我们的两个躯体怎么办?”蓝升着急地问。
“这个办法可以让咱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吞噬星河的奥秘,这样就能赶在下一次面对暗戾先锋军的时候能有一些胜算。至于身体,我已经下令在咱们俩出关之前,谁也不许打扰。在云宫之中,咱们还是安全的。”卓华回答道。
“那蓝升斗胆问一句,为何是我?”
“什么意思?”卓华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选中我练习这招旷世绝学?云宫之中那么多一流高手,为什么会是我呢?”蓝升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啊!”卓华似乎才理解对方说的,“因为只有你不在云宫的体系里面,而且资质也不错,修为也接近了神阶,除了悟性差了点,其他的都挺好。”
“这…”蓝升被噎的好难受,“嫌弃我悟性差,那为什么还要教我!”蓝升心里嘀咕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卓华说道。“这门我独创的心法有别于当今世上所有正统的法术,未必就能被世人所接受。而且说实话,从目前我掌握的程度来说,威力太巨大了,巨大到你都无法想象。如此强悍的招数,掌握在秉性纯良之人手中,是万民的福气,整个虚空千万年无忧矣!”
卓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这心法要是落在了居心叵测之人手中,那可是比暗戾族还要可怕的存在。而你,蓝升。你是一个秉性纯良之人,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再比你适合修炼比心法了。”
“况且,万一最后我下不去手,还有你可以帮我了结这尘世中的最后一丝牵挂,我才是最能放心的。”卓华心中默默地说到。
蓝升点点头,表示赞同卓华的说法,他说道:“元上抬爱了。我觉得,目前大战在即,如果让四宫宫主中的任意一人来修炼,必定在短时间内大大降低云宫的防御能力。而我就是一个断了手臂的废人,本来玄黄的心法也使的不好,干脆让我来练正好,对吗?”
卓华对于他的一番话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问他道:“玄黄镜推演出,三个月后在南天门会有一次新生金日爆发,到那个时候我便会启动千机瓮将你的手臂复原。可在这三个月内,你必须闭关修炼,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脱离你的识海。你能做到吗?”
蓝升想都没想,很干脆的回答道:“谨遵元君号令!”
卓华嘱托道:“蓝升,你现在就是咱们云顶天宫的一把暗器,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要扣下机括。一定要一击即中。以后每天晚上只要我有空,就会来到你的灵台识海,跟你一同联系。”
说完这话,卓华的灵源就再也感知不到了。突然间,蓝升又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翠鸟,倒着飞出了那颗虚无蛋,然后整个识海中的那个金日也消失了,在然后蓝升就醒了。
醒来之后的蓝升,衣衫尽湿。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已经是月挂当空,深更半夜了。
第十一章 地宫
南炎洲荆楚国边境,暗戾先锋军在一处偏僻的村镇休整。
这座村子一片死寂,所有的活物都变成了他们的储备,一种被暗戾族称作暗石的晶体。
山殇对旁边的沙殇说道:“这次屯了多少暗石?”
沙殇想了一会儿,说道:“大约是五百多块吧。勉强可以支应五六天的样子。”
山殇叹了一口气道:“就要么这八百多人,在满是敌人的地方行军,要格外得小心才是。咱们没有飞兽,听先锋官说,距离鲲鹏海路途遥远,没有两个月是到不了的。这点储备暗石要省着点用。”
沙殇有些不满道:“那个所谓的先锋官什么事情都不管,成天睡大觉。大哥,咱们真的缺了她不行吗?”
山殇看了看不远处正躺在一块破烂门板上的兰陵仙子,侧过头来低声对沙殇说道:“这女人可惹不得。她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背叛,手段毒辣的很。没有她咱们就找不到荒芜鼎,就算找到了也带不回去啊!”
沙殇撇撇嘴道:“也不知道这女人跟大帝达成了什么交易,大帝对她如此纵容。”
山殇劝慰道:“你别闹情绪,她和大帝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这些当兵的只要服从命令了可以了。”
他又看了一眼兰陵,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听说啊!大帝要她带回荒芜鼎是为了那件事!”
沙殇疑惑地问道:“那件事啊?”
“哎!不就是那件事情嘛!”山殇挤眉弄眼地说道。
沙殇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聚星光…”
他还没有说完,一张大手就把他的嘴巴捂住了。山殇低声呵斥道:“你小子不要命啦!这个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还往外说!”
此刻的兰陵虽然肉身在此地,可神识已经飘到了鲲鹏海深处的龙宫之中。
林萧云对着一个巨大的砗磲低声下气地说道:“仙子啊!当初说好了我们帮你阻碍云宫的人去南炎洲,你要保我全族的安全,可现在你看看,云宫的人在四处追杀我龙族子弟,四洲之内已经没有我们龙族立足之地了。”
边说林萧云还变抹了抹眼泪,他继续说道:“辛亏我这鲲鹏海原本就气候恶劣,龙宫又在这大海深处,易守难攻,才勉强能苟活到现在。看看那鲨族,全族被抄家,绑缚云顶天宫,永世为奴。仙子,你可要为我龙族做主啊!”
那个大砗磲煽动了两下贝壳,吐出一连串泡泡,她开口说道:“林王爷,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当初说好的四大魔族共同起事,结果就那三头蠢鲨鱼跟着你,那鹰族和鲸族呢?表面上答应你,可一转身又跟云宫眉来眼去了。”
林萧云尴尬的回答道:“仙子教训的是,可现在他们都有云宫帮他们撑腰,我不好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砗磲又说道:“就算只有你们两族,也应该把事情办好啊!你看你现在这样子,看着就来气。”大蚌壳说着说着就吐出几串泡泡来。
林萧云连忙赔不是道:“属下无能,还请仙子海涵。可如今这情形,光靠我龙族一己之力已经难有还手
之力了,还请仙子尽快驰援啊!”
砗磲一扇贝壳,把林萧云差点掀翻在地。砗磲愤怒地骂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现在连个地宫的门都没打开,我要你何用?”
林萧云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趴在砗磲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仙子息怒!仙子息怒!那地宫的大门是当初卓华设计的,通体奥石所筑,坚硬无比。而且那个锁也是机关重重,卓华乃当世第一奇巧匠人,没有他的钥匙,光有仙子的口诀也是打不开的呀!”
砗磲打断他道:“我在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再打不开这地宫入口,你小心你的龙子龙孙们。”
说完,一阵大浪袭来,把周围的一切都卷得东倒西歪,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狼狈不堪的林萧云看着这满地狼藉,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玄黄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林萧云来到地宫入口。
这座地宫深藏在鲲鹏海的最深处,龙宫大殿的地下幽深的海沟之中。
当年上古之战后,双方约定四洲之地为玄黄仙裔族的栖息之地,而魔族只能选择大洋和蛮荒之地生存。而这鲲鹏海便分封给了林氏龙族。
为了表彰魔族止休干戈的功绩,云顶天宫帮四大魔族修建了恢宏的宫殿,全部都是仿照玄黄虚空的宫殿群落所设计施工的。
在众多魔族宫殿之中,当属这龙宫最为特殊。因为当年改造虚空的时候,荒芜鼎沉在了这鲲鹏海的最深处,所以在修建龙宫的时候,在埋着荒芜鼎的海沟之上额外造了一个地宫,并且修了一条非常深邃的旋梯通往荒芜鼎的埋藏处。
整个地宫都是由卓华亲自设计和监工的。地宫建成之后,口令给兰陵仙子保管,而机关钥匙却留在了卓华身边。
林萧云刚才在兰陵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看着这些在地宫门口施工的工匠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大声吼道:“大匠人给我滚过来。”
随着他的这一嗓子在水中翻滚过众人的头顶,那些工人们不禁一缩脖子,谁也不敢抬头望一眼。
一个白发长须的老汉飘落到林萧云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老汉抖抖索索地回答道:“启禀龙王,这奥石大门实在无法从正面打开,我们已经使用过各种方法去轰击,可是它却纹丝不动。我们也尝试了从下方挖地道,可是我们发现,整个地宫大门下面全是坚硬的奥石,根本无法穿透啊!都说这奥石是整个虚无最坚硬最宝贵的宝石,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
林萧云一脚踹在了那老汉脸上,把他踹出去老远,他恶狠狠地骂到:“老东西,你记着,他们是玄黄一族的,曾经大半个虚无都是他们的,现如今落难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石头根本不是问题。我外给你们十天时间,再打不开这两扇破门,到时候我让你知道什么是九天之怒!”
说完甩出两道掌心雷,轰击在那黝黑的地宫大门之上。可那大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掌心雷轰击在大门上所产生的巨浪,将附近的脚手架和工人们都卷得东倒西歪的。
林萧云气呼呼地回到了寝宫之中,刚跨进大殿的门就一把殿门重重地关
上了。看到厅堂之中,姒妃摆了一大桌子酒菜正在等他回来用膳。
换做是平常,林萧云这会儿肯定是没开玩笑地走过去搂着姒妃,喝着佳酿。边吃佳肴边欣赏歌舞。
可今天他一见到如此场景,心中压抑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他一脚将桌子给踢翻了,满桌的美味佳肴洒的到处都是。
正准备起舞助兴的歌姬们吓惊叫着得四散奔逃,侍立两旁的宫女们吓地瘫倒在地上,现场一片狼藉。
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姒妃,等林萧云发完怒火后,缓步上前,对着正在喘粗气的林萧云请了一个安。
林萧云看见她这样,反倒是气消了不少。自己找了一把椅子扶正了,就坐在了厅堂正中央。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忧心的事情又袭上了心头,眉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姒妃面沉似水地问道:“王爷因何事烦恼?”
林萧云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兰陵仙子神识来访,限我十日之内将那地宫大门打开。可那大门就如铜墙铁壁一般,这么多工匠没日没夜地砸,也没有尺寸的进展。十日?百日千日都打不开。这次真的是天亡我龙族也!”说完满脸愁容化作两行泪水,抽泣起来。
姒妃莞尔一笑,化作万千风情地说道:“王爷不用担心,如果这次龙族真的无法逃脱的话,就让臣妾陪王爷一同去面对。也不负当年同生共死的誓言。”
林萧云突然一怔,抬头仔细打量了姒妃一下,忽然说道:“你不是姒妃,你是…辰妃!”
姒妃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对林萧云说道:“王爷不必太惊讶,那个妖妃已经被我除掉了。今日她又派人把我绑来这里,将我羞辱一番,还逼我吃下隔夜馊掉的饭菜。我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岂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林萧云点点头,黯然的说道:“论修为在这龙宫之中除了我和林柏以外,第三就是你了。姒妃太跋扈了。”
辰妃化作本尊,也从旁边扶起一把椅子,坐在了龙王的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为了柏儿才忍辱偷生,可现如今龙宫形势危机,妾身身为为龙族王室,岂能再容她如此张扬跋扈?于是我除掉了她的护卫,杀了那妖妃。王爷,事已如此,请王爷责罚。”说完,辰妃双膝跪地,俯首听候龙王发落。
林萧云长叹了一声,说道:“辰妃,你我结发以来,都是寡人负你,可你却一直把龙族的兴亡挂在心中。是寡人亏欠了你。怎么能惩罚你呢?那妖妃死有余辜,不足为惜。你快快起来,别累坏了身子。”说完便起身来扶辰妃。
两人落座后,林萧云假意问候过辰妃身体如何,有无大碍后,便开口说道:“爱妃,如今云顶天宫咄咄逼人,龙族危如累卵,寡人希望你能修书一封给柏儿,请他在元君面前为咱们开脱开脱,咱们龙族绵延千万年,可不能毁在咱们手里。你就说我是被安家四将给胁迫了,不得已才投靠了暗戾族。到时候把安家老头子和那他那四个傻儿子弄出去抵罪。只要云宫能放过咱们,咱们也就好逃出升天了。”
辰妃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回道:“谨遵王命。”
第十二章 暗谋
烟波浩渺的鲲鹏海,自古以来就是以丰富的渔业资源而闻名天下,每天到这里捕鱼的渔船鳞次栉比,风帆林立,好不壮观。
可近几十年来,林萧云让渔民们缴纳的供奉是越来越重,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如果渔民们稍有怠慢,供奉少了一些的话,不但这趟出海颗粒无收,还会遇上一场海难,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不过,在琵琶岛附近的海域却与众不同,这里常年风和日丽,鱼类众多,而且有没有供奉似乎没任何关系,依旧能打的到鱼。久而久之,琵琶岛的渔场便成为了附近许多渔民赖以生计的福地。
就在这犹如神仙福地的海域下面,有一座不大的院落。这座院落虽然没有非常的富丽堂皇,门面也不大,可匾额上“安国公府”四个大字昭示着主人不俗的地位。
这里就是龙族安国公安承焕的宅邸。
这安国公是龙族开国功臣,曾经为龙族披肝沥胆,立下赫赫功勋。曾经掌控了整个龙族的兵马,三分之一的鲲鹏海都是他们家的封地。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柏逼宫事件中受到牵连打击,从此地位一落千丈,封地也只有了着琵琶岛一隅之地。
今天,阳光很好,安臣风一大早就推着安老国公到院子里来晒晒太阳。
看到院子里的杂草有些茂盛,安老国公伸了伸手指,嘴巴里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
安臣风点点头,对安老国公说道:“知道啦!父亲!儿这就去清理。”
说完便拿起墙角的镰刀,开始沿着围墙清理那些藤蔓植物。因为经常清理。杂草不是很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墙根就整洁了许多。
安臣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来到安老国公面前,指了指那片刚修正过的土地说道:“父亲,那里已经清理好了,您还满意吗?”
安老国公把头歪了过来,嘴叫上扬,缓缓地点了一个头。
这时候,安臣雨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喊了一声:“父亲!大哥!” 便把药递给了安臣风。
安臣风接过药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感觉已经不烫了,便送到安老国公嘴边,说道:“父亲,吃药吧!”
国公吃力的张开嘴巴,想把汤药喝下去,可是那汤药刚进入口中,便有一半从另外一边流了出去。就这样吃了几勺,流出去一多半。
安臣雨叹了一口气道:“哎!父亲如此境况,当如何是好啊!”
安臣风边喂父亲喝药边说道:“父亲积劳成疾,加上身体年迈,一时半活儿也难有起色。咱们不能丧失信心。”
安臣雨哼了一声,回道:“我有信心有什么用?我听说龙王那小子又准备跟云顶天宫讲和了,而且还想嫁祸给咱们安家。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啊!”
安家老大不说话,继续喂父亲喝药。
安臣雨叫大哥不说话,又继续提高嗓门说道:“大哥,你说这杀千刀的
林萧云,苦活累活都是我们干,现在打不过人家云宫了就认怂,还要嫁祸给我们。我恨不得现在就杀进龙宫去,把林萧云那老小子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安臣风给老国公喂完药,将药碗放在一边的石桌之上,用餐布把父亲嘴边流下来的药汁一一擦干净。
旁边的安臣雨看他如此淡定,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却看到了大哥充满怒火的眼睛,一时间慌了神,到退一步,一只手撑在了石桌上,把刚才那只药碗给打碎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安臣雨自知理亏,辩解道。
安臣风怒目圆睁,但是顾及到老父亲还在身边,不好发作。他低头看了一下已经入睡的老国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弟弟跟他过去。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安臣风压低声音怒斥道:“安臣雨,你看看你刚才是什么样子!在父亲面前大呼小叫,仪态尽失。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安臣雨辩解道:“我也是一时心急,大哥你莫要责怪。”
安臣风说道:“你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现如今整个大陆上风雨飘摇,人人朝不保夕,咱们能在这远离纷扰的世外桃源里陪父亲度过他最后的时光,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是,大哥!”安臣雨上前一步说道:“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到时候林萧云把我们当做替罪羊交给云顶天宫,那咱们安家就完了!”
“谁是刀俎谁是鱼肉还不一定呢!”安臣风说道:“刚才辰妃娘娘来密信,要我们把林萧云正在开挖地宫的事情禀报给卓华元君,请求云宫大军讨伐林萧云。”
一听大哥这么说,安臣雨便来了兴趣,他搓了搓手,兴奋地问道:“辰妃娘娘终于肯跟林萧云那老小子撕破脸了?”
安臣风点点头,说道:“辰妃娘娘一直以来对咱们安家不薄,对咱们父亲一直是礼敬有嘉当年在上古之战的时候,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身披甲胄,为龙族冲锋陷阵,为娘娘卖命咱们安家心甘情愿。再者说,那林萧云要把咱们当礼物送给云顶天宫,也要问问咱们安家答不答应。”
“可是大哥,这鲲鹏海地势险要,林萧云在此地经营了千万年,在加上龙宫易守难攻,云宫的军队要进来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安臣雨说道。
“这个嘛!辰妃已经跟我商量好了。等云宫的军队抵达鲲鹏海域的时候,咱们安家的旧部会把机关都关闭,将入海的大门打开。等到了龙宫,自然有辰妃安排的人把宫门打开。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云宫的军队可以兵不血刃,直达王庭。”
安臣雨大喜过望,双手抱拳道:“如此盛举,我安臣雨岂能错过。我愿为安家打头阵,这送信的差事就交给我吧!”
安臣风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封信,上面都用龙族火漆封住了。他把这两封信递给安臣雨,说道:“这里面一封是我写给云宫元君的信,信中揭发了林萧云多年来犯下的累累恶行,包括
背叛云宫,投靠暗戾,偷挖玄黄奇珍异宝。另外一封家书是给云宫的角木蛟,也就是咱们三公子。你务必要亲手交给他。”
安臣雨一脸严肃,郑重地接过了那两封信,信誓旦旦道:“此事关乎安家和辰妃的将来,臣雨必定竭尽全力。”
安臣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弟,你自己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
安臣雨回到自己宅中,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后便要匆匆离开。他的妻子见他如此匆忙,便开口问道:“夫君有什么急事吗?需要妾身帮你收拾吗?”
安臣雨停住了匆匆的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他妻子,说道:“我帮大哥出去办个事,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看好两个孩子。”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这离别的时候忽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一扭头便迈步出了离开了。
安臣雨跨上一匹龙马,一路朝鲲鹏海出入口而去。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那做巍峨的城关,悬浮在碧蓝的海水之中。
安臣雨来到城关前,抬头望了望城关上面“鲲鹏龙域”四个硕大的字。伸手从腰间摸出安国公府的令牌,递给看门的守卫,说道:“安家二子,奉家主令,出海办差,还请城关将军勘验令符。”
那个守卫接过令牌,匆匆赶到门洞里找到一位将军模样的人,把令牌递了过去。那个城关将军用两根手指捏住那个令牌,只瞄了一眼,就扔回给了那个守卫,并对他说了几句话,引得旁边的几个人哄堂大笑,那个守卫也嘻嘻哈哈地拿着令牌回到了安臣雨面前。
他把令牌随手一扔,戏谑地说道:“奉龙王令,你们安家出去需要龙王本人的敕令,你这块令牌不好使了。再说,你们家老头子也没多少日子了,这块令牌还是留着给他陪葬用吧。”说完便笑哈哈地转身要离开。
安臣雨哪里受过这般欺负,一把抓过那守卫来质问道:“拿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可是安国公府的令牌,上面刻着出海免奏四个字。”
那个守卫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安将军,这命令可不是我定的,您别为难我一个小守卫啊!”说完还看了一眼城门洞子里的城关将军。
安臣雨一把推开了那守卫,大步走进了城门洞,两旁的守卫伸出戈来阻拦,被安臣雨一手一根拽到了旁边。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马拔出武器冲了过来将安臣雨给包围起来。
为首的那个将军怒斥道:“安家贼子,你不好好在家里养鱼,跑到这里来撒野,难道你们安家真要造反了不成?”
安臣雨按压住心中的怒火,抱拳施礼道:“今日我奉家主嘱托,外出办事,还请将军通融。”
那个城门将军冷笑两声,说道:“都说了没有龙王的亲笔诏令,你们安家谁也不能出海。”
安臣雨心急如焚,于是两掌打出将身边的两个守卫打飞。
那城门将大叫道:“安家造反啦!快将贼人拿下。”
于是众多的守卫蜂拥而至。
第十三章 报信
那个城关将从怀中掏出一卷赭黄色的敕令,高声朝手下的士卒们喊到:“龙王有令,活捉安家叛贼者赏千金,封中郎将。削其首者,赏百金,授千夫长。”
话应刚落,安臣雨便看到城关外一堆拿个各式各样武器的虾兵蟹将,满眼冒着金光的朝他冲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他们眼中的肉,人人都想要来分一口。
最麻烦的是,城关大门已经开始缓缓关闭,他再犹豫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自己的生死倒也没什么,可安家上下百余口就要枉死了。
只是自己心有不甘,为何自己刚要出关就被人手持敕令将自己给围了起来,可怜龙王早对安家有防备。安臣雨心中无比自责,怪自己太鲁莽,这下坏了大哥和辰妃的计谋。
但是,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安家素来以武立家,安家儿郎个个都是驰骋疆场的好将军,认为他是个软脚蟹,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安臣风雨摆开架势,准备好了一场性命相博的厮杀。
就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辰妃令,速放安臣雨出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海螺朝服的通传郎拼命地朝这边游过来,手中还挥舞着一张敕令。
围住安臣雨的众兵丁都回头望向了那个城门将,满脸不屑的城门将大手一挥,喊到:“辰妃的令又不是龙王的命令,不用管他,都给我上。”
有他这一句话,众人一拥而上,朝着安臣雨冲了上去。
原本以为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却没想到依旧是死路。安臣雨一声暴喝,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在面前挥出一阵刀花,连连砍翻了面前的两个守卫。一个前滚翻便跳出了包围圈。
众兵丁大骇,连忙调转武器朝着安臣雨又包围过来。此刻,安臣雨不想多做纠缠,他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逃出升天,于是用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一时间守卫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这片海域。
那个城门将正在指挥旁边的两只巨型蚌壳,拼命地扇动那两个硕大的贝壳,想把水弄清澈。
就趁着这一个空档,安臣雨瞬间化成一条黑龙,从城门的门缝里堪堪挤了出去。
安臣雨刚一出水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这巨大的城门,开关起来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短时间内里面的人是出不来了。”安臣雨心里想到。
就当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发去云顶天宫的时候,身后传来无数的锐器的破空声,他本能的一个腾空,想重新化作黑龙逃跑,可从水里面跳脱出来毕竟比不上陆地,没有那么容易腾空。
就在他刚刚变化完成,想要用劲一飞冲天的时候,两支利箭已经扎进了他的后背和右爪。两三片黑色的龙鳞掉落在海水之中,一大片海水被他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了。。
安臣雨吃痛,长哮一声,奋力朝天空飞飞去,转了个头找准了北仑洲云顶天宫的方向而去。
刚才那个没有报信的通传这会儿又急匆匆地跑进辰妃的寝宫,人还没有到便急呼:“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
不好了!”
正在厅中商议的辰妃与安臣风两人听到通传的这一嗓子,也吃了一惊。辰妃连忙呵斥住那个急匆匆地通传郎:“你这通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个通传郎被辰妃这么一吼,瞬间愣了一下。辰妃朝他一招手,让他到近前来说话。
那个通传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辰妃面前,轻声说道:“回禀娘娘,城门将不接娘娘懿旨,下令狙杀安将军,将军混战中逃脱出去,没成想被破麟箭所伤,生死未卜啊!”
安臣风一听此言,心神大乱。两眼猛地一黑,差点跌倒,幸好一只手及时撑住了桌子,才能稳住身形。长叹一声:“还是出了事啊!”
辰妃挥了挥手,那个通传郎和周围的奴婢们都退了出去。辰妃示意安臣风坐下,出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不管怎样!臣雨也算是逃了出去。当务之急我立刻去龙王寝宫将他稳住,你赶紧回家去让你们老爷子把丹书铁券请出来。臣雨这么一闯关,虽说是违抗了王命,但还没有落下大逆不道的口实。希望我能凭着这三寸之舌,帮安家先度过这一关吧。”
安臣风一听辰妃的计策,立刻下跪双手抱拳道:“安家生死就仰仗娘娘了。”
辰妃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要再分彼此了。你速速回家去吧。”
安臣风又拜了一次,转身快速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当安臣风抵达安国公府的时候,就看见无数的王宫禁卫已经把他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手执长戟的禁军伍长拦住了安臣风的车驾,大喝一声:“前面禁军执行公务,闲杂车马赶紧回避。”
安臣风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沉声说道:“你没看到车上挂的国公府的图腾吗?我回自己家用不犯王法吧!”
那个禁军伍长一时语塞,但为了面子嘴里嘟嘟囔囔道:“里面的人就快要被抄家了,还赶着回去送死。看你能嘴硬多少时候。”说完,一挥手,让后面的士兵将路障搬来。
安臣风的车驾疾驰到国公府门口还没挺稳,他便一个纵跃跳到了台阶之上。门口带领一帮家将严阵以待的安臣雷和安臣电急忙跑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大哥。”
安臣风也不多言,只问了一句:“父亲呢!”
安臣雷一指内院说道:“在正屋,还没告诉爹爹。”
安臣风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切莫冲动!”后便快步冲进了内院。
经过长长的小道,转过一道月亮门,安臣风边看到安老国公正被丫鬟推着,缓缓朝他这边走来。
安臣风急忙上前请安道:“父亲安康。孩儿不孝,惊扰了父亲。”
安老国公一字一顿地说道:“府…外…迎…敌…!”
此话一出,安臣风瞬间热血澎湃,多年来已经凉掉的嗜血杀戮之情又被点燃。
一行人推着老国公来到府门外,那些安家的子弟和家将们看到老国公来了,顿时士气大振。众人两侧分开,把中间的路让给这一家之主。
老国公虽
然年岁已高,自从上古之战受重伤以来就一直在家养病。可现如今安家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国公依旧顶盔掼甲,虽然坐着推车,可依旧威风凛凛。
这种上过真正沙场见过血的气势,不是那些在龙宫之中成天练习仪仗的禁军们可比的。安家满门忠烈,杀伐气息在老国公出来后达到了顶点,霎时间把外面包围他们的禁军给震慑住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问罪。
老国公看到这番情形,伸出颤巍巍的手一指对面正当中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将,吃力地问道:“来…将…何…人?”
怕对面的人听不清楚,旁边的安家子弟连同家将们一同吼出这句话:“来将何人?”
这四个字如同滚滚天雷,吓得那个金甲将军滚落马下。他的一干手下们手忙脚乱地把他们的长官给扶了起来。
老国公问话,他这个级别的武将没办法再端着。于是禁军统领只能整理一下衣冠,大步来到国公面前,一拳击打在左肩说道:“龙宫殿前禁军统领梁笙武拜见安将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说完又击打了一下左肩,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声。
换好铠甲的安臣风也敲了一下左肩还礼,开口问道:“梁统领大兵压境,所为何来?”
梁笙武从腰间拿出一道赭黄色敕令,朗声说道:“末将奉龙王令,扣押安家全府一百三十二口回龙宫天牢,等候监察司审问。”说完便将那敕令双手呈递给安臣风。
安家老大拿过敕令一看,朱红色的大宝印玺赫然在目。不尽心中一种兔死狐烹的悲凉之意油然而生。他看完后又毕恭毕敬地递到他的父亲面前,低声说道:“父亲,盖了大宝。”
安老国公哼了一声,用眼神瞥了一眼也就不再看了。吃力地转过头去,朝着后面一个丫鬟哼哼了两声。那个丫鬟便把手中托着的一个锦盒递给安臣风。
安家老大接过锦盒来一看,心中大定。麻利的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一块黑铁材质的牌牌举过头顶,朗声喝道:“先王所赐的丹书铁券,上面有御笔亲书的护国柱石,共治天下,任何人不能治安家的罪,抓安家的人。”
见到先王遗物,梁笙武不知所措地就低头鞠躬施礼起来,心中暗暗叫苦道:“来之前大王并没有交代安家有这东西啊!早知道安家有这东西说什么我也不揽这差事。”可他转念一想:“安家这么多年都没把这东西亮过相,会不会是那个假的来蒙我呢?”
于是他开口问道:“安大公子,请恕末将冒昧。这丹书铁券的事情大王并没有交代,咱们也没有听说过。可否让末将拿到宫中让大王勘验勘验?”
安臣风嘿嘿一笑道:“你当我们安家个个是榆木脑袋吗?东西给了你,不就相当于把脑袋给了你一样吗?”
梁笙武左右为难,想要查看那丹书铁券人家不给,要是动真格的自己这些人马还不够对方打着玩儿的。
就在他两难的时候,远处一个通传郎骑了一匹龙马,边游边喊到:“龙王有令,梁笙武速速回宫。”
一听这句话,围人的和被围的都长舒了一口气:“来的真是时候!”
第十四章 龙魂
一小队鹰族的斥候正在苍梧山上例行巡逻。巍峨的苍梧山终年被大雪覆盖,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鹰族的巡逻斥候通常是两个人一组,只有当玄天铃发现异常之后,他们才会赶往现场去查勘一番。
今天的玄天铃在西南方向上出现了异动,正处于非常时期的斥候们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如临大敌般地化作苍鹰直扑西南。
现在这两只苍鹰已经搜索了西南边大部分山头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灵源,这么寒冷的气候,连野兔都不愿意出来觅食。
就在他们觉得刚才有可能是误报准备调头飞回云顶天宫的时候,其中一只苍鹰在数百胀的高空发现了地上有一个微弱的灵源,黑色的长条状正在地上蠕动。
他招呼了一声旁边的同伴,一声长唳后便俯冲下去。
是一条黑色的苍龙,受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此事非同小可。
鲲鹏海的龙族,世代为云顶天宫镇守荒芜鼎。但是云顶天宫却是他们的禁地。非传而入的话,乃是死罪,云宫通常引九天之雷来轰杀那些擅闯禁地者。而这条黑龙,已经躺在了禁地苍梧山上。
两只巨大的鹰警惕地看着这条黑色的苍龙,他呼吸非常的弱,身上的两处箭伤处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黑色是龙族当中的贵族,这条龙应该是非富即贵,可他为何会受伤掉落在此呢?
“先救起来再审问吧!”其中一条苍鹰说道。
另一只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两只苍鹰一个抓住黑龙的头颈,另外一只抓住他的后部。运足气力共同往上振翅高飞,朝云宫方向而去。
朱雀宫内,秦盈正带着朱雀宫的众星宿在帮那条刚送来的黑龙疗伤。
那龙身上中的两箭已经拔出来了,那箭杆长约三丈,粗约两寸,箭头长一尺有余,上面布满倒刺,寒光闪闪。
此时,角木蛟大步从殿外冲了进来,大声问道:“龙呢?哪里有龙?”
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这位煞星,一来他和朱雀宫的宫主很是熟络,经常到访朱雀宫,二来拦也拦不住他。那个侍卫伸手一指内堂,说了一声:“宫主正带着众星君在为他疗伤,林宫主请勿打扰。”然后就闭口不言,随他去了。
林柏嗯了一声,便轻声缓步地来到内堂,看到秦盈带着一群朱雀宫的星君们正在施法,半空之中悬浮着一颗明亮的沧月珠,珠子的正下方躺着的就是那条黑龙。
林柏一眼看到这黑龙,眼睛都瞪出血来了。
“安臣雨!”林柏喊到。
秦盈瞪了他一眼,低声吼道:“外面等着。”
林柏着急地又问道:“他怎么样啊?”
秦盈他们正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最忌讳分神,秦盈怒喝一声:“滚出去。”
林柏知道秦盈的脾气,他再待下去估计会被朱雀宫的人群起而攻之。于是灰溜溜地跑到了大殿之中。
心中焦急的林柏在殿内来回的踱着步。
突然间,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然后是一阵慌乱的嘈杂声。
林柏实在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进去要看个究竟。
面惨不忍睹。
那条苍龙已经苏醒了过来,但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不住地咳血。大口大口地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墙壁上,地面上,周围星君的衣袍上。秦盈那洁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斑。
林柏冲到黑龙身边,望了一眼黑龙,情急之下冲着秦盈大吼道:“秦盈,你到底会不会治啊!你快把他治死了!”
秦盈满脸怒容,但是依旧没有理他。他们用九重凝练气劲沧月珠催发到极亮,从头到尾地又帮黑龙治疗了一遍,那黑龙的情形才逐渐平静下来。
林柏大喜,连忙朝着那黑龙喊道:“安臣雨!安臣雨!”
见他还没有反应,又急忙问秦盈:“他怎么样了?怎么又昏过去了?”
秦盈瞪着他,用手朝两边挥了挥,周围的一群星君们便施了礼纷纷告退了。
秦盈等所有人都走开了,才对林柏说到:“也就是你敢在我朱雀宫里大呼小叫。他受伤太重,破了龙鳞,又失了太多的血。我们想尽办法才把血止住,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林柏催促道。
“可是,性命难保。刚才我们用沧月珠给他灌注了一股心神,他过一会儿便会醒来,但是最多能续半个时辰的命。”说道这里,秦盈有些哽咽了,“你好好跟他聊聊吧!”说完便流着泪出去了。
作为一个医者,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尽管自己竭尽全力,可仍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者逝去。
林柏的神情也从当初的难以置信,慢慢变成了坦然接受。他轻声喊着安臣雨的名字:“臣雨!臣雨!是我,林柏!我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两行清泪从脸庞落下。
“我在哪里?”安臣雨张了张巨大的嘴巴,无力地问道。
“云顶天宫。”林柏回答到。
安臣雨努力地睁开了巨大的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瞳孔缩小。定了定神,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是林柏。
“三王子!”安臣雨努力地想翻过身来请安,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条龙。
“王子恕罪,臣雨无力幻化成人形了,无法给您施礼。”安臣雨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咱们这么多年生死的交情,不来这些虚的。你现在还好吗?”林柏趁低头扶他的功夫,侧过脸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安臣雨咳了几声,说道:“三王子!我不行了!我这次来是...是来报信...林萧...哦不对!你父王他现在正在...咳咳咳...替暗戾族开挖...开挖宝库...想把荒芜鼎拱手送给暗戾族那帮杂碎...我冒死前来送信,不小心...咳咳咳...中了两箭...信....新在我胸前的无极袋中。”
说完这段话,安臣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臣雨,你少说几句。你的心脉受损,不能说这么多话的。好好休息,朱雀宫的星宿最擅长医治,他们的宫主跟我关系非常好,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林柏安危他道,伸手从黑龙的脖颈间的无极袋中,掏出了两封信。
血迹斑驳的信。
安臣雨摇着他那巨大的脑袋说道:“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咳咳咳...我要把话给说完!三王子,你一定要回去救辰妃,她为了你受尽了姒妃的侮辱,被幽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苟且地活着。你的父王他现在想利用你母亲来要挟你,进而达到要挟云宫的目的
。他一面向元君求和,另一面积极地跟暗戾族合作,林萧云作恶多端,软禁我父亲,用他来要挟我们兄弟为他作恶。三王子,你一定要阻止他。”
说道激动的地方,安臣雨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咳出了许多血沫子,整个厅堂都充满了血腥味。
林柏连忙放下看到一半的书信,过去帮他顺顺气。他说道:“我早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现在是整个云宫的敌人,自然也是我林柏的敌人。臣雨你放心,我一定会奏请元君,亲自带兵把我母妃和你们安家都救出来的。”
安臣雨边咳嗽边点头,点了两下头之后渐渐地瘫软了下去,然后就不动了。
林柏扔掉手中地信,急忙去推他,“臣雨!臣雨!你不要睡啊!你坚持住!我这就去请元君!他最有办法,什么病都能治得好!你等我!千万要坚持住!”
说完,不顾一切的冲出了朱雀宫,化作一道气劲直接来到灵觉宫。门口的侍卫刚想上前询问被全速前进中的林柏撞翻在地。他一头冲进了灵觉宫后殿,卓华的寝宫,卓华正在休息。
林柏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门就进,趴在卓华床前放声痛哭道:“元上,求求你救救臣雨吧!他是为了我母妃,冒死出来送信,被林萧云送伤!求求元上赶紧救救他吧。”
刚被人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卓华并没有非常地愤怒,他耐着性子仔细听完林柏地诉说之后,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拉起林柏地手说道:“带我前去。”
林柏满脸泪痕地脸才稍微有些舒缓,展颜道:“他在朱雀宫!”
话音刚落,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朱雀宫。
门口等待地侍从和星君们跪了一地。
路过秦盈身边的时候,卓华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秦盈落着泪,摇了摇头说道:“朝不保夕。”
卓华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内堂。看到满地狼藉的内堂之中,停放着一条黑色的长龙。
卓华靠近安臣雨,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黑龙的脖子上,感知了一会儿,对林柏说道:“我现在有两种办法可以救他,但都非常的残酷,要你选择。”
林柏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只要能救他,什么方法我都愿意。”
卓华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听我说完。其一:我可以为其续命三天,三天之内他的修为功力耗无变化,可三天之后他便会成为灵智尽失的蛮兽。他将不再是安臣雨,他只是一条吞食天地不分你我的黑龙。”
林柏一听,嘴巴长得老大。吓得连连摆手道:“这个怎么可以!在这虚空,没有灵识的巨兽必定要被云宫斩杀。这个万万使不得。其二呢?”
“其二就是我可以帮他治好伤口,变回人形,可是他的灵识无法再找回,只能永世长眠。”卓华回答道。
“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啊!”林柏说道。
卓华笑了笑,说道:“逆天改命之术,哪能尽善尽美?与其让他那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他这样安详地离去吧!”
“我选第一种!”林柏说道。
“什么?”卓华怕自己听错了,问到。
“我选第一种!即使三日后被我亲手斩杀,臣雨也不会错过这最后的三天。我相信他跟我想的一样”林柏坚定地说。
第十五章 操戈
“那好!我帮你!”卓华看完信说道。
说完,他把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沧月珠拿了下来,放到林柏的面前说道:“待会儿我就会把这颗沧月珠推入他身体,沧月珠会把他体内的所有精元都释放出来,让他重新获得三天的活力。但是,进入龙体内的沧月珠会和龙血发生变化,再也便不回沧月珠了。它会变成和黑龙化为一体,变为它身体的一部分,将龙的神识都吸收干净,让安臣雨重新变成了一个没有灵识的上古巨龙。而这颗沧月珠也就成了巨龙的龙珠。”
林柏听完,长叹一声道:“我们龙族先祖,在九天新星的照耀下,从上苍获得第一缕灵识,到如今已过去了百万年。臣雨又变回巨龙,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吗?”
“这世间本来就是这样!日月常新,天道轮回,我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微尘而已。”卓华边说,便把那颗沧月珠托在手心之中,微微催入一些气劲,那颗沧月珠立刻又焕发出光芒来。
然后,卓华翻转手心,任由那颗沧月珠缓缓坠入那黑龙的腹中。
刹那间,那条黑龙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黑龙的胸口重新开始有了起伏,神态也从原来的痛苦不堪,慢慢转变成平静祥和。
过了大约十来个弹指的瞬间,那一层薄薄的银光熄灭了。再看那黑龙也变成了安臣雨的模样。
“臣雨!”林柏轻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安臣雨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里满是疑问。
“我死了?”安臣雨问道。
“没有!没有!”林柏喜极而泣。
“这样都没死?”安臣雨有点难以置信。
“你真的没有死!我们元君施展回春手段,把你救了回来。”林柏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有三天的命。”卓华说道。
林柏回头看了一眼卓华,摇了摇头示意他此时不要说。
“只能再活三天了吗?那三天之后就死了吗?”安臣雨看着卓华问道。
卓华欲言又止,看了一下林柏,又看了看安臣雨,没有再说话。
安臣雨见卓华不在说话,便转过头去,看着林柏问道:“三王子,三天后我会怎样?”
林柏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安臣雨坦然的说道:“虽然说我此次前来,送信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父母妻儿仍旧身陷囹圄,林萧云不除,我当真无法瞑目。元君能再给我三天性命,臣雨感激涕零。不论三日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后悔。只希望能在这三天之中,杀回龙宫,救出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说完这句话,他抬眼望着林柏,说道:“三王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告诉我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林柏长叹一声,无奈道:“元君给你用了禁忌之术,用沧月珠打入你的腹部,换取了三天的生命。但是,三天后沧月珠将把你的灵智吸干,你会重新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灵智的蛮兽,
一条不折不扣的上古巨龙。”
“能变成上古神兽?真是神奇!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安臣雨自嘲道。
“这个变换成巨龙的时候非常不可预测。而且变成巨龙之后你不会再有任何生前的记忆。就算林柏站在你的面前,你也照样会一口把他吞掉。另外,在你腹中的沧月珠将会变成龙珠,将金日精华与炽热龙血结合在一起,一旦吐出来便会烧灼天地,威力无穷,你要慎重使用。”卓华跟他解释道。
“那就在我变化之前,把我杀掉。”安臣雨抬头盯着林柏说道:“三王子,答应我。在我迷失理智之前把我杀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让我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林柏用力的点了点头,往日叱咤云宫的青龙宫主,鲲鹏龙君三王子,在儿时玩伴面前哭成了泪人。
卓华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来到门口把身上的一枚虎符递给秦盈说道:“传我敕令,前军中军云宫集结,一个时辰之后青龙朱雀两宫随我征讨林萧云。”
在场众人齐声唱喏。
鲲鹏海,龙宫内。
一名穿着飞鱼服的通传郎跪倒在林萧云禀报说禁军统领梁笙武率军回宫,前来复命。
林萧云放下手中的酒杯,疑惑地问道:“谁让他回来的?他把安家都杀了?快传他进来。”
一阵长长的传唤声过后,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铠甲摩擦声,梁笙武大步来到大殿中央,一撩铠甲下摆,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臣梁笙武奉龙王诏令,率军回宫,前来复命。”
龙王有些糊涂,便开口问道:“安家都抓回来了吗?”
梁笙武回复道:“安国公拿出先王御赐的丹书铁券,阻挠微臣抓捕。”
林萧云有些恼怒,问道:“先王御赐那是先王的事情,与寡人有何想干啊!那你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就回来了?”
梁笙武回答道:“正当微臣准备要求勘验丹书铁券的时候,接到了大王的诏令,让我速速带兵回宫。于是我就回宫复命了。”
林萧云大怒,他拍着桌子吼道:“寡人何曾诏你回来啊!你让人诓骗啦!”
梁笙武此时也有些纳闷了,他对龙王说道:“启奏大王,诏书上的大宝印玺微臣检查过,千真万确。”
林萧云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一掌拍断了椅子的扶手,恶狠狠地说道:“辰妃,你犯下擅杀嫔妃的罪责,寡人都没来追究你。你尽然传统外臣,偷到玉玺,假传寡人诏令。罪该万死!”他咬着牙说出来了最后四个字。
梁笙武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林萧云,见他怒容满面,龇牙咧嘴的恐怖模样,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林萧云顾自在大殿上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对梁笙武喝道:“梁卿听令,寡人令你即刻点齐兵马,将辰妃,安家满门尽数抓捕入狱。如有胆敢反抗者,当场格毕。”
梁笙武低头抱拳道:“臣领旨。”转念一想,又问道:“启奏大王,那丹书铁券如何处置啊?”
林萧云阴测测地问他道:“梁笙武,你是想去给先王当将军呢?还是想给寡人当将军?”
梁笙武一个激灵,连忙叩拜道:“自然是给大王当将军。自然是给大王当将军。”
林萧云厌恶地挥了挥手,梁笙武抱头鼠窜般躬身退了出去。
安国公府内,辰妃与安臣风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虎符,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对策来。三天前,就在辰妃得到城关守将不遵自己的懿旨,射伤安臣雨后,她便预见到林萧云要对安家动手了。
于是,她便开始谋划如何破解这个危局,坚持到云顶天宫的援军到达。
她当晚便请林萧云到她的寝宫来饮宴,一同观赏刚排练好的舞蹈。
两人各怀鬼胎,席间两人佯装温存,觥筹交错之后,辰妃谎称自己不胜酒力,要回房间稍事休息。
离开之时,指派了林萧云垂涎已久的舞姬侍酒。林萧云欣然接受。
辰妃回到房间之后,迅速换上短打的练功服,由内应带路进入了林萧云的书房,偷偷在三张空白诏书上盖上了玉玺。然后在返回酒席,陪伴林萧云到后半夜。
后来,有两张诏书,一张用在了给安国公府解围上,另一张从侍从阁掉来了面前的这枚虎符。最后一张给了安臣风?
安臣风一拍桌子道:“辰妃娘娘,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这就拿着这枚虎符,去召集旧部,娘娘且待在国公府中,切莫再回龙宫了。”
辰妃叹了一声道:“总是不忍心龙族子弟同室操戈,这样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安臣风抱拳道:“娘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事的伤亡比起长久以来受到林萧云迫害而死的龙族子弟来说,是值得的。”说完一抱拳,拿了桌面上的虎符就出门了。
一个时辰不到,梁笙武带领着禁军又把安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在大门口摆起了冲车,待会儿准备把府门撞开后直扑内堂抓人。
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安家世代征战,大小战役打了成百上千场,深谙兵法,精通排兵布阵之道。并且,整个安国公府建造的如同一个堡垒,易守难攻。
安家上下不分男女,不论老幼,但凡有战力者皆顶盔掼甲,披挂上阵。众人严阵以待,阵前一英姿飒爽的女将,赫然是辰妃娘娘。
梁笙武一看这架势,自知没办法轻易地拿下里面的所有人,所以他一方面积极准备攻城武器,另一方面派人赶紧去让林萧云速发援兵。
随着梁笙武一声令下,巨大的撞墙木划着水浪冲向了国公府大门和院墙,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大块大块的石头被高高地抛起来,又重重地砸在了安家的内院之中。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白热化,安家虽然伤亡上来就很大,可得益于多年的沙场浸染,个个表现得临危不乱。
不过他们也知道,凭他们这点人防守这么大的安国公府,陷落是迟早的事。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援兵何时能到?
第十六章 玉碎
离林萧云的龙宫百里之外,驻扎着一支飞龙军。军中都是龙族的精英子弟,真正的能真善战者。
这支飞龙军最早的统帅是辰妃,第二任统帅是安国公,第三任统帅是林柏,第四任是安臣风,现在这第五任统帅,乃是安臣风之前的副手,姓尹,名至归,是龙族最下层的阶级,在上古之战的时候前线战事吃紧,上层精英阶级的兵源开始无以为继,这才开了禁忌,从底层招募了一匹中下层军官。
尹至归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做起,每逢战事必定争先。悍不畏死还非常的沉着冷静。随着年岁和资历的增长,最终熬到了飞龙军副统领的位置。
可是,他自己的出身卑微,飞龙军又是林萧云的精锐之师,掌军之人必定是要出身贵族。他自己也无欲无求,心甘情愿地为历任统帅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可是,安家出事后,安家在军中的一切职务被罢免。这才临时让尹至归带领这支飞龙军。
安臣风来到这飞龙军的大营外已经是夜半时分,心急如焚的他高举着诏书在门外大喊尹至归的名字,要他出来听宣。
门口卫戍的士卒们对安臣风非常的熟悉,抱拳唱了一声喏,便快速跑去中军大帐报信去了。
没过多时,两支仪仗旗帜鲜明的从营门出来,分东西两边排开,中间一员虬髯大将披挂整齐地来到了场中,一撩铠甲前襟,哗啦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听宣。”
安臣风便像模像样的展开诏书来,朗声宣读起来:“鲲鹏龙君诏曰:今贼子梁笙武率禁军作乱,围攻安国公府,企图先铲除护国柱石后图谋王庭。急令尹至归即刻交出飞龙军兵权,由安臣风接管。飞龙军即刻拔营,驰援安国公府。”
说完把诏书交给了尹至归,尹至归双手接过后先叩了一首,然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本布帛册子,翻来其中一页,同诏书上的玉玺印鉴仔细比对过后,点了点头。然后对安臣风抱拳施礼道:“安公,掌军多年,应该知道调兵换帅了除了盖了大宝的诏书外,还需要龙王的虎符。不知…”
他话还没有说完,安臣风便掏出了那半枚虎符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龙族的虎符,虽然叫虎符却是个腾龙的模样。
尹至归接过虎符,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枚来,将两者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这下,尹至归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自己心里暗暗念叨:“这多事之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啊!”
说完,他便把大统领的印玺递交给了安臣风,顺便问道:“敢问安元帅,那个梁笙武怎么就突然反了?”
安臣风收拾好了东西,跟尹至归说道:“现在你还做我的副原帅,你速去传令拔营出发,详细情况路上再跟你说。”
尹至归深知如此时刻,定是十万火急,于是抱拳告退后便去安排出征事宜。
半个时辰之后,三千龙族精锐之师飞龙军
,已经在前往安国公府的路上了。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安家上下老老少少带上家将一共也就五百多人,虽然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沙场老兵,可于十倍于自己的禁军作战超过三个时辰后,已经显露出了颓势。
伤亡也开始变大,安家老国公顶盔掼甲,手中按着一把已经出了鞘的长剑,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身旁的几个婢女也都是披挂整齐,满脸肃杀之意地侍立在左右。
不断有伤者从外面被抬到这里,大堂中已经很七竖八的摆放了二十多具担架。哀嚎声此起彼伏,安家的女眷们正在穿梭于各个伤者身边,替他们疗伤。
大堂外的廊檐下,停放着五具被白布蒙住脸的尸体,其中有两条是黑色的苍龙。他们是安臣雷和安臣雨。
双双被剑雨和群雷围攻致死。在前胸中了数箭之后,依旧死战不退,又被群雷轰击过后,才倒地不起。旁边三具尸体是他们的亲卫,拼死把两兄弟的尸体拉回到安家后,也气绝身亡了。更多散落在外的尸体根本没办法收回来。
战事进行到了后半夜,前院和后宅已经悉数陷落,只剩下中央大殿还在安家手中,前方战败后无法撤回来的女眷们,为了避免被俘后遭到凌辱,毅然决然地自裁了。安家四子有两人已经战死,外面的战斗由辰妃指挥。
此时,安老国公努力地撑着那把曾经陪他浴血奋战的长剑,想要站起来。旁边的婢女要搀扶他,却被老国公数次推开。
最终,老国公府摇摇晃晃地站立在了厅堂之中。
他说不了太多的话,于是他干脆双手吃力地举起那把长剑,朝外面一挥,满腔的怒火吼出一个字:“杀!”
喊完便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拎着那把曾经饮血无数,如今却跟他一样老态龙钟的长剑,朝门外走去。
这比任何的阵前的动员都能鼓舞士气。
在场的所有人,只要还能动弹的,都拿起武器往外冲去。今日一战,安家只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安家人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远处山坡之上听闻雄壮的冲锋号角声,随后就听到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再然后就听到外面包围安家的禁军发出仓促撤军的鸣锣声。
这一夜,火映红了苍穹,安家子弟的碧血染红的厚土。
安臣风带人率先冲进了安国公府,看到满园一脸视死如归表情,浑身伤痕累累的安家老小,强悍如安臣风这样的魁梧大汉也悲痛欲绝,冲到安老国公面前,不住的磕头,口中喊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让父亲受罪了。”不一会儿,额头上已经鲜血直流了。
安老国公的神经在看到安臣风的那一刻,开始松弛下来,整个人也慢慢地瘫软在地。任凭周围人如何呼喊都不省人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大限已至。
溃逃回宫的梁笙武仓惶禀告林萧云道:“启禀大王,我军原本将安家围困在内宅大堂,只需一刻钟便可以将
其全歼。可没曾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一队飞龙军,他们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来势汹汹,为首的安臣风趁我军不备冲击中军,一击之下竟无人能挡。末将无能,只能鸣金收兵,听候大王发落。”
“什么?”林萧云怒喝道:“安臣风什么时候把我的飞龙军调过来了?尹至归呢?他死了吗?”
“尹元帅没有死,刚才混战之中我还看到他紧靠在安臣风的左右。”梁笙武低着头补充道。
“居然连尹至归也反了!岂有此理!”一半气愤一半忧虑的林萧云在大殿之中来回踱着步。
“大王,咱们手里的兵不多了,要不咱们还是...还是撤吧!”
林萧云转过头来,阴测测地问道:“撤到哪里去?这个天地间还有哪里能容得下咱们?”
梁笙武的余光不小心看到了他如此阴森的表情,吓得又连忙叩头道:“末将只是担忧大王安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别的意思,大王要相信末将啊!”
林萧云越想越气,目前已经是众叛亲离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筹码可以让他翻盘了。正在焦急的时候,外面的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报~~~~~安家率军围攻王宫大门。对方来势凶猛,宫门守军快坚持不住了。”
林萧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忙把趴在地上的梁笙武一把拽了起来,连踢带踹地把他赶出了殿门,朝着他大喊道:“一定要守住宫门。援军很快就到。”
众人都走了之后,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样地安静让林萧云更加地害怕起来。他浑身有规律地颤抖着,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不起来了。
就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无意间在腰间摸到了一个玉诀,他拿在手里一看,是之前兰陵仙子给他的那块通体黑色的玉诀,里面还隐隐流淌着红色的火焰。
林萧云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横下一条心。他捏碎了那枚黑玉诀,将粉末抛洒在大殿之中。
飘扬而落的粉末在空中竟然形成了一个圆形,这个圆形缓缓地发出亮光来。那亮光越来越大,圆形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最后,一个折跃门形成了。
林萧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折跃门,他不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给龙族带来什么,他只想赌一把,而赌注是龙族全族的命运。
一个黝黑的,无比丑陋的大脑袋从折跃门中探出脑袋来,看到了林萧云后咧开了他的大嘴,露出了层次不齐的牙齿。
紧接着,一个一个暗戾先锋军陆续从折跃门里走了出来,有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刚刚被吸干的村民,顺手把那具干尸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嘭腾一声。折跃门的那边,是一座刚刚被洗劫过的村子,一样地火光冲天,一样的死寂无声。
最后,随着兰陵仙子从折跃门中跨了出来,她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个门瞬间消失了,又变成了那枚黑玉诀,掉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兰陵冷眼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林萧云,厌恶地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第十七章 重围
匍匐在地上的林萧云颤抖着回答道:“仙子恕罪,只因为龙宫里有人造反,林某疲于应付,如今叛军已经攻到了宫门口,想着现在在不把仙子请过来,恐怕林某就再也无法为仙子效劳了。”
兰陵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虚与委蛇的话,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便化作一道气劲朝着喊杀声最密集的地方去了。
山殇一脸坏笑的凑近林萧云耳边说道:“知道你一心想讨好我们先锋官,可以啊!你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嘿嘿!”一股腥臭思维弥漫在空气之中,他说完便挥了挥手,后面一群暗戾先锋军也都嘻嘻哈哈地跟他出去了。
正在围攻龙宫的安臣风带着飞龙军正在猛攻正宫大门,奈何这宫城墙高城厚,再加上梁笙武居高临下密集射击,使得安臣风这边的进攻不是那么的顺利。
尹至归看了看久攻不下的形式,不尽建议道:“元帅,不如用攻城凿集中攻击城门与城墙的连接处,据我观察这里应该是整个墙壁最薄弱的地方。”
安臣风略加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气劲在水中的威力仅有陆地上的三成,换做攻城凿来试试吧。”
尹至归听他说完,便将手中的小旗帜举了起来,然后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元帅,咱们这样没有旨意,贸然攻击龙宫,可是死罪啊!”
安臣风呵斥道:“尹至归,你是否看见梁笙武率残部逃窜进了龙宫?”
尹至归点头称是。
安臣风有高声问道:“尹至归,你说龙王在不在龙宫里面?”
尹至归抬眼看了一下龙宫顶上的升龙旗,点了点头说道:“升龙王旗在,龙王确实在宫中。”
安臣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问道:“叛军冲进了宫城,龙王的安危朝不保夕,我们该不该冲进去杀了叛军,救出龙王?”
此话一出,尹至归毫不犹疑地将手中的旗帜朝着之前商量好的地方挥了过去。
霎时间,千百根手臂那么粗的攻城凿,一根接着一根的砸在了城门与城墙的连接处,没过多久,连接处开始出现了裂缝,然后那裂缝渐渐变大,最后一小段墙壁竟然坍塌了。
守城的禁军看到城墙塌了,立马涌过来想用砖石立刻再把漏洞堵起来。可没想到,最后放出的一批攻城凿在水里飞行地慢了一些,到达的时候正好装上了赶过来堵城墙的禁军,于是每一根攻城凿上都串上了两三个的禁军,一时间断墙处残肢断臂无数,这片海域顷刻间便被鲜血给染红了。
安臣风顾不了那么多,一挥中军大纛,三千多飞龙军以及辰妃和安家数百名死了丈夫妻儿满腔怒火的家眷,一股脑的冲进了宫城。
梁笙武屁滚尿流的跑向了大殿,边跑还边喊着:“大王,不好了!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结果,他一不小心装在了正从大殿出来的暗戾先锋军为首的山殇身上,山殇瞥了一眼撞得头破血流的梁笙武,伸脚一踹把他踹出去四五丈远,后背撞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顿时经脉断绝,口喷鲜血而亡。
后面的沙殇惋惜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梁笙武的尸体,责怪道:“你看你多浪费!你不饿可以给我啊!哎!”
正在广场上兴奋地朝大殿奔跑的众人,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给拦住了去路。
安臣风一指那女子,大喝一声:“你是何人,速速让开。”
那女子打量了一下众人,平淡的说道:“你们赶紧走,等他们来了你们就一个也走不掉了!”
安臣风等人面面相觑,以为她是再威胁自己,于是轻蔑地说道:“小姑娘,你赶紧让开!我们只找叛军的麻烦,你们这些宫中的奴婢们速速逃生去吧!”
兰陵还想再劝,可众人已经再也等不及了,继续朝大殿蜂拥而去。
她回头看了看那些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道:“都这么急着去送死。”
她干脆席地而坐,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把她半边俏丽的脸庞给遮住了,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不过从她抖动的双肩来看,似乎又能猜到点什么。
果不其然,刚才跑过去的那些人很快就发出了激烈的打斗声,继而就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过来,再然后就是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兰陵身边跑过。
兰陵的肩膀停止了抖动,她用手指捋了捋秀美的长发,抬眼看到这些刚刚还趾高气昂要冲进去闯出一番天地的善男信女们,如今却如此仓皇逃窜,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这个时候,安臣风跑过兰陵的身边,看到仍旧呆呆地伫立在广场中央的兰陵,便动了恻隐之心,拉着兰陵就往外面跑,边跑还边说:“林萧云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帮煞星,各个招式阴损,专门吸干人的精气,小姑娘赶紧跟我们一起撤到安国公府去,那里要安全些。”
兰陵也没有辩解,就任凭他这样拉着自己往外面跑,一边仔仔细细地把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好好地再看一遍。
这个两三个月以来,她过的如同行尸走肉。暗戾先锋军一路北上,所到之处无不是硝烟四起,生灵涂炭。而她就一直这么冷眼旁观着,旁观那些美丽地田野山林变为荒芜,旁观以前自己亲手创造出来地仙裔族子民变成一具具的干尸,她以为自己只要心中有着那个远大地终极目标,经过地一切都不会让她的情感泛起波澜,可是每天晚上彻夜难眠,脑海中尽是那些凄惨酷烈的场景,让她只要一进入梦境都会被吓醒。然后就是整晚的以泪洗面。
但是,只要一到阳光之下,她依旧是那个肃杀之意甚浓的兰陵仙子,一个不可一世的玄黄圣女。
两个时辰前,刚刚冲出包围圈,追杀梁武笙进入宫城的这支队伍,现如今又撤回了安国公府。
尹至归在指挥着飞龙军们抓紧时间抢修被轰塌的院墙,而安臣风仍旧处在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被生生吸尽精华成为干尸的恐惧之中。
他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故,自己的二弟带着全家的希望冲出龙门去云宫报信被射伤,生死未卜。安家被围,自己出去搬救兵,结果两个弟弟又双双战死。好不容易自己带兵杀回安府,把一干老幼都救了出来,结果父亲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油尽灯枯而
死。为了报仇,冲进龙宫要杀掉林萧云却碰到了那么一帮怪物。
安臣风再也撑不住了,一拳砸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一些有些类似经验的家人,也都开始抽泣起来。目睹过龙宫广场上暗戾族吸干活人的那帮飞龙军士卒们也黯然神伤,低着头默不作声。
沉重的压抑感仿佛是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一片乌云,不知道何时会打下巨雷,或者是下起瓢泼大雨。
此时,一只纤细的玉手搭在了安臣风的肩膀之上。柔声说道:“这位大叔,天无绝人之路。”
安臣风满脸泪痕,抬眼看见这小姑娘一脸淡然的神情,正在出言安抚自己,顿时一种羞愧之情油然而生。他低着头想了一想,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场中的大伙儿说道:“将士们!今天我们牺牲了许多的亲人,好友,袍泽弟兄。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活下去,要把他们没有活够的日子一齐活下去。龙族子弟!悍不畏死。”
然后,安臣风开始用右拳有节奏地开始击打着自己左肩上的铠甲,发出咚咚的声音。
在他的鼓舞下,周围所有人脸上原本的绝望和痛苦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希望的必胜之心。他们不管身上有没有穿着铠甲,都用左拳有规律地击打着自己的左肩。
满院子的人都嘶吼着:“龙族子弟!悍不畏死!龙族子弟!悍不畏死!”
兰陵眼中的那一抹化不开的哀愁,在这一声声的怒吼中,似乎淡去了一些。
就在此时,院墙外面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声,五人一排的暗戾士卒扛着刚刚从龙宫中拆下来的一些大石柱,一步一步地朝着安国公府大门而来。
尹至归大喊道:“各士卒听令!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这句话似乎让众人重新找到了前进地方向,纷纷从地上捡起刀枪剑戟,冲上院墙上地箭垛。在尹至归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阻击。
安臣风拿着一把大锤和一面盾牌来到焦头烂额的尹至归身边,跟他说道:“至归啊!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讲清楚。”
百忙之中的阴至归回头问了一声:“元帅请讲。”
安臣风说道:“掉你来解救安府是我个人所为,那个诏书是假的,虎符是我偷来了。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借你的飞龙军来救我的家人。希望你不要怪我。”
尹至归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望了望安臣风,说道:“元帅,其实我一开始就有疑心,不过我跟随安家这么多年,安家是如何对待下属的,如何对龙族尽忠的,我尹至归都看在眼里。其实我早就把生死交给了你们安家。所以还请元帅不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安臣风点点头,拍了拍尹至归的铠甲,对他说道:“我出去阻挡一下他们的进攻,如果我受伤了你无需派兵来救我,我今天一心求死,追随我父亲兄弟而去。这是我们安家家主的龙纹令,现在交给你,我们安家老小就托付给你了。”
尹至归双膝下跪,伸手接过令牌道:“末将暂为元帅保管,待元帅凯旋归来再完璧归还。”
安臣风笑了一笑,向前一个纵跃,翻身下了院墙,冲向了正在前进的暗戾先锋军。
第十八章 海啸
高大的院墙之上,尹志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挥动手里的长剑指挥着后面飞龙军的重弩手们朝着下面的暗戾先锋军疯狂地射出攻城凿。成人手臂粗的攻城凿划开海水带着一连串气泡冲向了暗戾士卒。
冲在第一排的五人小队瞬间被攻城凿刺穿,并被强大的力量拽着朝后摔去,在水中滑行了五六丈后方才停下。插在暗戾士卒身上的攻城凿不但把他们坚硬的皮肤给穿透了,还把他们来龙宫之前为了方便在水下活动而使用的水膜也刺破了。紫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之中不断地流出来,连同外面从破口处渗透进来的海水混合在一起渐渐地没过了自己的鼻腔。
原本暗戾族强横的身躯,收到几处贯通伤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现在在海底龙宫,身上覆盖着一层让他们可以在水下呼吸的水膜,里面的水排不出去,外面的水又不断地涌进来。就这样,第一批受伤的暗戾族士兵被活活地溺死在原本保护自己的水膜之中。
刚刚落地的安臣风把刚才一幕看得真切,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克敌制胜的一种有效手段。于是朝着冲自己围过来的三个暗戾士卒挥过去一刀,趁他们躲避的瞬间,左手上的一把小弩连扣三下扳机,三支小小的弩箭划着水浪就飞了出去。这种用海蛇皮绞成的弩弦韧性十足,可以在水中为弩提供充足的力量,而且可以反复的长期的使用。
那三支小弩在水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在靠近安臣风正面的那个暗戾士卒的时候发出了噗噗噗三声。那三支小弩只穿透了那薄薄的水膜,暗戾族坚硬的皮肤把它们阻挡在了外面。
安臣风当然不会蠢到想用这三支小弩箭去射杀一个暗戾先锋军。
他只想淹死他。
果然,那个被射中的暗戾士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肋部的三支弩箭,鄙夷地伸手拔了出来。瞬间,海水便从那三个孔洞中灌了进来,先是淹没了脚,然后是小腹,再到胸口,最后是头部。
那个暗戾士卒拼命地用双手在脸部抓扯,想把脸上的那层水膜给撕掉,可这水膜虽然容易被锐器所破,却异常结实,任凭这士卒双手如何用力拉扯,就是不裂开。
大约过了三两口茶的功夫,那个士卒扑腾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旁边的同伴全程目睹了整个场景,直到同伴一动不动了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后,他们拼命地朝本方人马那边游去,却忽略了安臣风手中的弩箭已经放空了。
山殇看了看前面发生的这些事情,皱了皱眉对旁边的沙殇说道:“咱们为何要在这里耗费兵力?咱们是来抢荒芜鼎的!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大哥!有人看到先锋官被他们抓进去了!没有先锋官带路的话,咱们怎么能找到那个破鼎啊?”沙殇回答道。
山殇冷哼了一声,说道:“凭她的本事,谁会困得住她!又不知道在捣什么鬼!”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想着不去把他们的先锋官找回来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把荒芜鼎抢到手。于是下令道:“去!找些人去拆一些石碑或者石壁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
少弓弩。”
旁边一个百夫长得令后快速带了人搜罗防御用的石碑去了。
此刻的兰陵仍旧靠墙看着那些疲于奔命地守城军士,她有些恍惚了,似乎忘记了这次来到龙宫的使命。不过墙外的号角声把她从迷茫中唤了回来。
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把有些凌乱的长发再次整理了一下,然后刘海后面的那美丽的双眸又充满了肃杀之意。
一道充满杀意的白色气劲从安国公府腾空而起,落在了外围暗戾族大军面前,激起一片水雾。
周围的暗戾士卒先是一阵慌乱,刚准备冲上去将来犯之人给一网打尽,待水雾散去之后才看清楚是他们的先锋官。
沙殇嘿嘿一笑,对兰陵说道:“先锋,您这是探营回来了吗?”
兰陵横了他一眼,没有搭他的话,转头问山殇道:“进攻如何?”
山殇低头抱拳回禀道:“回先锋的话,对方用弩箭和攻城凿射杀我军士卒,有了一些伤亡。不过现在先锋回营了,也就没必要再进攻了。”
土殇在旁边插话道:“先锋给的这水膜能在水中自由呼吸和行走的确神奇,可是太容易被锐器给弄破了。刚才为了就先锋,好几个弟兄就是被弩箭射破了水膜后,溺水而死了。”
山殇瞪了一眼土殇,依旧抱拳对兰陵说道:“先锋,打仗中有些伤亡是必然的,暗戾族勇士从来不惧怕生死。怕只怕死得没有意义。如今先锋已经归来,请指示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进行?”
兰陵点了点头,吩咐道:“咱们这次是为荒芜鼎而来,下一步自然是去龙宫地下得宝库之中拿走荒芜鼎。跟我来!”
说完,兰陵便化气而去,剩下一群待在原地得暗戾士卒们面面相觑。
山殇叹了一口气,下令打扫战场,朝着龙宫的方向开拔而去。
沙殇这一路来看兰陵颇为不惯,今天她毫无缘由得来,又不管不顾得去,完全没有统军大将的样子,于是他跟山殇说道:“大哥!按我说咱们就不该跟这玄幻的人来!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咱们的先锋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每个人都跟他们玄黄一样能飞来飞去吗?”
山殇吼了他一声:“你给我闭嘴!你别忘了大帝临走之前是如何吩咐我等的?让我们对先锋言听计从,目的就为了那个荒芜鼎。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对先锋不敬的话,我亲手宰了你!”
沙殇知道他这个大哥平常不怎么发怒,可一旦发怒就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他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语了。
半个时辰后,暗戾先锋军一行人重新返回了龙宫正殿。此时的大殿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散落的器皿和杂物,显得非常的混乱。
石殇一脚踢开一个大瓮说道:“这什么鬼地方,到处是水不水,还见不到一个活人。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真快憋屈死我了。”
土殇凑过来低声说道:“二哥,咱们那个先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下大哥又要发怒了。”
沙殇在旁边听到后,撇了撇嘴,不说话。土殇嘲笑他道:“四弟,你怎么了!平常就数你话最多,怎么现在哑巴了?”
沙殇忿忿不平道:“三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刚才你没听到大哥说吗?不让我再议论那女人的不是。不过这也太不像话了!哪里有一军之主经常跑没影的?”
这时候,身为大哥的山殇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总是看不见主帅,他的心里也在犯嘀咕,时间长了下面的这些兵痞们就都要不安分了。于是他对自己的三个弟弟下令道:“你们三人各领本部人马在这龙宫之中寻找先锋官和地宫的入口。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中。”
他的弟弟们领命各自带兵去搜寻龙宫了,山殇在大殿之中留下了一队人马负责接应,自己也带了人去寻找兰陵了。
而兰陵之前一到这龙宫大殿之中的时候,就发觉不对。整个龙宫死一般寂静。
于是她凭着记忆在龙宫之中一路搜寻着地宫入口,按照兰陵的理解,林萧云应该早就跑了。
半个时辰后,在偌大的龙宫之中,于一处偏僻的废弃宫殿之中,找到了那个有着沧桑岁月痕迹的地宫入口。兰陵伸手摸了摸卓华当年亲手镌刻在入口石柱上的一行小字,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半碗云霞一碗鱼
黄叶随风寻秋泥
夕阳流连飞云处
不暖人间不暖心
她拭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毅然决然地朝地宫而去。
地宫入口地通道内所有的夜明珠都已经亮起,表明不久前刚有人进来过。兰陵握了握双拳,把双掌一摊,化出两把气刀捏在手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朝前走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兰陵听见前面人声鼎沸,还有密密麻麻地敲击声。她一个箭步往前窜到一根粗大地石柱后面,探头望去,一个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无数的工匠往来于地宫广场之中,一层一层的木楼搭在了巨大的石门之上。广场两侧原本耸立的七贤七圣石像已经有一多半被拆毁了。
又是一声巨响,一座石像又轰然倒塌,兰陵认得那座雕像,当年她的师傅告诉她,这是七贤之中唯一一位女性,也是当世武道成就最高,最年轻的宗师:玉清疏。
兰陵自小就以她为自己的榜样,立志也要像她那样成为族中最优秀最强大的圣女,为族人开疆拓土,惩凶极恶,最终羽化而去成为历代玄黄族人祭奠的圣贤。
而玉清疏的雕像在她面前被人推倒了。兰陵的怒火似乎要把这鲲鹏海底烧穿,她不管推到雕像的那些人是受了谁的指使,也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倒下的是谁的雕像,她不想去理会这些,她从来不去理会一群死人的想法。
她双掌猛烈推出,一股巨浪带着翻滚的水花扑向了广场上的众人,周围那些巨大的石柱和石块也被巨浪裹挟着向巨门旁的那些站在木楼上的匠人们砸去。一时间,石块,木桩,人的残肢断臂,鱼虾蟹,等等都绞在了一起,兰陵不断地打出凶狠的招式,每一招都毫不吝惜自己的气劲。
大浪从鲲鹏海底部翻涌而上,带动着上层的海流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海啸,这一波海啸把整个鲲鹏海都搅浑了,甚至波及到了北仑洲和中神洲沿海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就可以平息兰陵的怒火了吗?
第十九章 重逢
一股滔天的大浪朝着云顶天宫的军队打了过来。
林柏骑在赤红兽上,挥动手中的混元刀朝前劈去,一股带着炙热气流的劲道朝着那巨浪当头袭去。只听见刺啦一声,无数的汽体蒸腾起来,把众人面前熏得烟雾缭绕。
旁边坐在七彩朱雀上的秦盈打出一掌,将面前的水汽给打散掉,嘟囔着说道:“这风和日丽的天气,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浪头。莫非是海底的火山喷发了?”
“这下面就是龙宫的位置了,你说如果林萧云的龙宫就在火山口上的话,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林柏收回刀,对秦盈说道。
卓华此时御气而来,听到林秦二人的对话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打趣道:“说不定这龙宫下面现在就有一座火山喷发了,就省的咱们动手清理门户了。”
林秦二人循声回望,见是元君,便拱手施礼。
蓝升骑着卓华的避水烟云兽带着卓芸也过来了,好奇地问道:“难道老龙王真的被火山给烧死了?太扫兴了,没有手刃此贼真乃憾事啊!”说完他发现林柏,秦盈还有卓华都在看着他,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后面地卓芸一拍他的肩膀,低声呵斥道:“呆子,你在林宫主面前瞎说什么呢!”
这下。林柏才如梦方醒,连忙跟林柏道歉:“林宫主,实在是抱歉。我蓝升向来说话欠考虑,您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林柏摆了摆手,对蓝升说道:“不妨事!我已经与林萧云那老贼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我跟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卓华拍了拍林柏的肩膀,轻轻地按了按,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赶紧带我们进去吧!也好早些救你的母亲。”
林柏点了点头,冲下一按赤云兽的大脑袋,那赤云兽闷哼了一声,旋即往下方的海域冲去。卓华一招手,后面的云宫星君以及两军八卫人马浩浩荡荡地前进起来。
在众人即将进入鲲鹏海之时,大伙儿齐齐地掏出一枚透明地软玉,往自己胸口一拍。那枚软玉便如同麦芽糖一般,逐渐地化开,慢慢地布满了全身,连同骑兽都包裹了起来。
蓝升一遍看着这神奇的变化,一遍赞叹道:“云宫的神奇玩意儿可真厉害。”
林柏却没有用那个东西,他虽然已经离开水域多年,可潜水游行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而且他在海中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的地方就是聚集气息的能力要高于其他星宿。
林柏一人游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赤云兽数火,无法进入这鲲鹏海域,自己又恰好想再重温一下当年在这里自由自在游弋的快感。于是他催动定气珠,不断地朝身后催发气劲,速度竟然比卓华的避水烟云兽还要快上几分。
蓝升一进入水中,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变化,自己催动定气珠的能力变弱了,新生真气的缺乏使得他的胸口觉得憋闷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出于本能,他的身体在四周都是水的环境里似乎显得非常的僵硬,嘴巴张了张,可嗓子里却没有半丝声音发出来。
现在的蓝升开始羡慕出身龙族的林柏了,自己这个仙裔族在鲲鹏海里似乎变成了一个凡阶的修仙者。
不一会儿,一座硕大的城关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林柏翩然落在了紧闭的大门前,回头对安臣雨招了招手。
同样没有用水膜软玉的安臣雨话作一条黑龙,向前
快速扭动了几下,便化为人形,落在了林柏身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林柏看了一眼这巍峨地城关,对安臣雨说道:“臣雨,你就是在这里被射伤的?”
安臣雨点点头,说道:“当时守城门的兵丁收到了林萧云的旨意,只要是安家的人就不让出城,可当时我送信心切,急着要赶到云顶天宫见到元君和公子,于是跟他们打了起来,这帮家伙自然打不过我,但是他们居然放下了断龙门,我在城门快关之前,化作龙形逃窜而出,结果没成想到,被他们乱箭射伤。哎!”
想起往事,安臣雨后怕起来,他开始担忧还在城关那边的父兄和弟弟们,他的妻儿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林柏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安慰他道:“臣雨别担心,等下我们就打破这断龙门,进去救你的父兄。”
蓝升降落在林柏身边,用他那条断臂拱了拱林柏,问道:“林宫主,为什么非要走门啊?城关上面那么大的空间不能过去吗?”
林柏冷笑一声,用嘴巴朝卓华努了努嘴,说道:“那就要问这天下第一奇巧匠人他施了什么法了。”
卓华正在跟避水烟云兽上的卓芸说话,听到林柏这么说,他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不是要把断龙石打断吗?为何问我法术地事情?”
林柏心中焦急着去救自己地母妃,这时候跟卓华争论这个实在不是时候。于是,他服了个软对卓华说:“元上,断龙门一关再难从外面把门打开,除非把整座城关拆掉。我不是说咱们云宫没这个实力拆掉这座城关,只是时间急迫,等不了那么久!还得劳烦元上把这城关上的法术撤去,好让咱们快点去搭救安国公一家和辰妃娘娘。”
卓华点点头,转过身来一个纵跃悬浮到半空之中,从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挥,然后再飘落下来,对林柏说道:“好了,禁锢的法术已经撤销了。”
林柏将信将疑地问:“这就结束了?可什么都没发生啊!”
卓华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去继续跟小鱼儿说话不再搭理他了。
安臣雨拍了一下林柏,说道:“三王子,我去试试不久知道了。”
说完还没等林柏拉他,便自己化作一条黑龙,朝着城关上方的大片水域游去,毫发无伤的穿越了城关,落到了城关后面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安臣雨又化为人形返回城头,挥舞着一杆旗帜朝这边招呼。
林柏有些难以置信,侧头去问站在他身边的卓华:“你果真在这里施了法术不让人穿越吗?”
“哪里有这种事情?”卓华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是!可是这个龙宫的人都在传这个事情啊!说城关上被你施了法术,穿越之人必定会身首异处。难道都是骗人的?”林柏急忙问道。
卓华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道:“我是在这座城关上做了一些布置,可那些暗弩都是蹊跷机关,只要有人想从城关上方闯过去的话,下面的守将一旦敲击城门洞里面的机括,触动了城关上的机关,自然就会把闯关者给射杀了。可是你看!现在城关上旗帜凌乱,地上插了这么多的箭簇,想必机关已经触发过了,他过去自然是没事。”
林柏还是不甘心,追问到:“可是那些传言都是说的那么真切!还有!如果你真的没有施法,为何刚才你要做那番模样?”
卓华挥了
挥手让后面的军队进城,然后回答了林柏的问题:“那个传说或者是谣言,应该是林萧云传播出去蛊惑臣民的。至于刚才,我那样做只不过是打消了安臣雨心里的顾虑而已。”
“你...”林柏望着进入城关的卓华,竟然无话可说。
地宫大殿之内,惊涛骇浪过后一片狼藉。
鲲鹏龙君从一根粗大的石柱上爬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头上的王冠也不知所踪,头发飘散下来在水中到处游荡。
林萧云狼狈不堪地来到高大无比的地宫石门前,用拳头不住地砸着,边砸还边哭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缓缓地依靠着石门瘫软下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地宫中环绕,他不断地喊着:“你打开啊!你打开啊!”
兰陵缓缓飘过满目疮痍的七贤七圣石像,脚尖轻轻点地落了下来,看着孤身一人趴在石门上哭泣的林萧云说道:“是你让人把这里的雕像给拆了的吗?”
林萧云自然认得这声音,可是此刻他根本不想回头看这个让他曾经噩梦缠身的女子。
“是你下令让人把雕像拆掉的吗?”兰陵又问了一遍。
林萧云嘿嘿干笑了两声,用哭声回答她到:“是我下令拆的,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没能打开石门也是死罪。”
“打不开石门最多死你一个人,拆毁雕像我会灭你全家。”兰陵冷冷地说。
“全家?我哪里还有什么全家?大儿子和二儿子战死在比邻虚空,四儿子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爱地姒妃被杀了。唯一的儿子却要杀我。跟他母亲一样背叛了我。你说!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还有什么全家?”林萧云转过身来,朝着兰陵咆哮着。
“你为何要拆石像?”兰陵似乎没有听到他刚才的问题,自顾自地问道。
“哼!因为我听说这石像底下有机关,可以把这该死的石门给打开。”林萧云没有计较兰陵的无视,垂头丧气的回答道,“于是我征发了周围很多水族部落的民夫劳力,一边不断地凿这石门,一边拆石像,像找到开启石门的奇巧机关。”
“哦?你就这么热衷于把门打开?”兰陵有些好奇,并不急着马上把他杀死。
“对!我急着把门打开!打开后把荒芜鼎据为己有,这样就可以不断地敲诈勒索你跟卓华了。”林萧云半痴半傻地回答。
兰陵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要知道你是这么蠢地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打开这个门的。这个门是敲能敲的开的吗?都说了让你找钥匙,你就不会让你儿子去卓华那里把钥匙偷回来?”
林萧云的猛地抬起头,看着兰陵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可过了一会儿,那凌厉的眼神变暗淡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我儿子不要我了!我儿子不要我了。”
兰陵摇了摇头,往前跨一步,一把抓住林萧云的喉咙,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对他说道:“你玷污先师,这样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不过我时间不多,不能计较这么多了,不过你龙族之人从此就在这虚空给我消失吧。”
正当兰陵要用力捏下去的时候,一种利刃带着一阵翻涌的水花朝兰陵袭来,兰陵伸手一挡,混元刀便被格飞。
她回头一看。林柏正在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兰陵眼神朝后林柏身后望去,莞尔一笑道:“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