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攻略南洋
对爪哇的战争注定是个漫长而持续的过程。
王师范领海陆大军三万,一登陆文莱,便控制了文莱国,征发壮丁,组建协从军。
快刀斩乱麻,收编马氏集团,吃鸡大王马希声不服,直接被王师范正了军法。
然后汇合徐万峰的海盗势力,合军五万,从文莱北面横推。
每战皆以当地土人为先锋,进展虽然缓慢,但却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爪哇人虽然凭借丛林与地利多次小胜,但制海权被大唐海军掌握着,战略层面上,爪哇人越来越窘迫。
进退不得。
不过这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残秉性,试图在勃泥岛南部平原与唐军决战。
王师范引大唐甲士三千欣然而击之。
文莱、勃泥岛土著皆在外围观战。
王师范的亲弟弟王师克与长子王承宏力战在前,阵斩爪哇人两千余,俘虏四千人。
南洋的战争不可能像中土这么大规模,六千人的伤亡,已经对爪哇伤筋动骨了。
为了震慑南洋诸族,唐军尽斩俘虏。
文莱与勃泥土著全都俯首,马氏部众、徐万峰海寇也全都摄于大唐之威。
其后,王师范挥军南下,登陆爪哇岛。
建泗水城,屯兵垦田,储备广南送来的物资,以为长久之计。
历史上,蒙古人灭南宋,陆秀夫幼子陆自立携南宋遗民渡海外逃至南洋,正值爪哇人内战,陆自立建顺塔国。
这个时代的爪哇人也不是铁板一块,爪哇岛上有三股势力,塔鲁纳、诃陵、东爪哇。
即便有外敌,他们也没能联合起来。
居然没人管王师范。
王师范观察形势之后,于天兴十二年,发动吞并全岛的战争。
只用了半年就横扫全岛。
这场战争历时两年,爪哇成为华夏新的疆土。
天兴十二年,李晔双鬓尽白,六十而耳顺。
疆域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没有太多的意义。
华夏称世界为天下,皇帝为天子,意思是对普天下的土地都有合法的拥有权。
南洋偏远之地,实在无法引起朝堂的兴趣。
正如当年王玄策一人灭中天竺一样,朝廷只封了个朝散大夫,连经营的兴趣都没有,打下的土地又都放弃了。
所以王师范破爪哇,连民间都提不起兴趣。
感兴趣的只有李晔。
对大唐这个国家来说,现在的土地是够了,但对华夏这个文明来说,土地永远是多多益善。
现在多走一步,后世就多一分世界主导权。
再说南洋、中亚这些所谓的国家,一向都是各大文明争夺的对象,华夏不争,它们就会如同历史上一般,落入大食法的圈子,或者被西人殖民。
不过,以现在的生产力,想有效管理南洋是不可能的。
从辽北到广南,从吐蕃到东瀛,大唐基本征服了视线内的所有土地。
能维持现在的版图都不容易了,需要极高的统治水平。
其实大唐境内,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
综合眼下情况,李晔只能封地了。
对大唐对华夏有功勋者,大唐绝不吝惜赏赐。
李晔旋即册封王师范为诃陵郡王,爪哇之地归其所有。
未来可依据唐人多寡许其建国。
朝堂上没有任何反对声音,他们普遍对南洋不感兴趣,甚至对东瀛、昭明、昭宋的兴趣也不大。
反倒是劝李晔偃兵息甲的奏表,这几年渐渐多起来。
李晔一概置之不理。
武力是大唐帝国的基石。
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
五代的匹夫安重荣的名言振聋发聩。
晚唐之所以闹成这个局面,很大原因就是皇帝没有握住兵权。
失去强大的武力,也许李晔这一代能安然渡过,但下一代呢?
权力凭什么维系在老李家手中?
地方上一定会出现挑战朝廷权威的势力。
就连朝堂上,也会有人跃跃欲试。
别看现在归化策顺风顺水,其实是因为有提着刀子的人在后面压着。
人一旦吃饱饭,各种事儿就来了。
外部看得见的敌人不可怕,内部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
无论李晔的多高,衰落是必然的。
比起赵宋的冗兵百万,大唐的这三十万禁军还是养得起的。
再说裁军出来的利益会落到谁手中?
刚过了几年好日子,文人们就想爬到武人头上,掌控大唐帝国的一切。
这其实也是一种夺权。
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渗透,漫长而无孔不入。
随着大唐帝国的日趋稳定,文人掌握的权力必然越来越多。
这是历史的惯性。
所以昭明国的存在就非常有必要了。
如果中土腐化衰落,昭明国可以重新为大唐注入活力。
历史如同原始丛林,黑暗而冷酷。
司马家篡了曹魏,进入贵族共和,上层建筑醉生梦死,底层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华夏失去内部新陈代谢能力,只能诉诸于外部。
而司马家与贵族们的所作所为也没比五胡强多少。
与其被动的等待黑暗命运降临,还不如主动留下一个契机。
昭明国便是契机。
也许两三百后,中土内乱,昭明国可以成为唐室的避乱所,也可以挥戈东进,再造大唐。
王师范封王虽然没引起多大的反响,却刺激了另一个人。
辽北郭崇韬上表请求北伐。
与漠北一样,辽北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地域概念。
从勃利州北上,还有广大的区域,虽然寒冷,但都是水土丰美之地。
为女真等异族占据。
郭崇韬坐镇勃利府已经十三年,招抚女真,归化室韦,麾下两万余蕃汉军众,皆强劲悍勇之徒,兵精粮足。
一个军镇司的编制只有一万士卒,郭崇韬明显是逾制了,没少遭御史台的参奏。
但李晔鉴于辽北的特殊形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档口,郭崇韬欲大举用兵辽北,李晔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封王的吸引力,无能文人武人都无法拒绝。
既然他有这个胃口,李晔乐得成人之美。
对于无法实际占领经营的土地,李晔不介意分封出去。
而三辽之地,积蓄了这么多年,也时候发动一场犁庭扫穴了。
李晔下诏会宁宣慰使高思祥、临潢军镇司杜晏球一同北上。
第七百零六章 人才辈出
天兴十二年冬,一场规模浩大的围猎在河套举行。
李晔亲率十万禁军北上。
打猎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阅兵。
承平这么多年,禁军的战斗力其实也在缓缓下滑。
无论平时训练多么刻苦,永远比不上真正的战场。
历来都是边军的战斗力强于禁军。
李晔只能采取换防和巡视之策。
长安、燕然府、坚昆府、临潢、勃利、西州、龟兹等地,每三年,长安禁军会依次进行轮换。
还有不定期的巡视任务。
长安禁军会长途行军,到达指定的军镇司。
李晔今时不同往日,只能乘坐马车,但这并不妨碍将士们对皇帝的崇拜。
士卒皆以守卫皇帝车舆为荣。
阴山之南,黄河之北,唐军连营十里。
各种床弩、投石车都被推了上来。
李晔站在高台上,扫视台下的阵列。
将士亦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台上。
一声令下,铁骑奔冲,甲士推进,刀光矛影,让李晔感觉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时代。
望着台下的将士,李晔心中涌起无限的自豪。
若能再向天借百年寿数,恐怕整个大地都将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自己的大唐必将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丈夫至此,可以无憾了。
战鼓声和号角声一起响起。
厚重而苍凉。
将士们冲杀、碰撞,羽箭遮天蔽日,砲石撼动大地,烈焰升腾而起。
无数人在呐喊、激斗。
十几名骁将越众而出,长槊挥舞成一团影子,行云流水般冲破步阵,割下旌旗。
饶是李晔见惯了刀光剑影,也不禁为这些骁将喝彩。
两个时辰,混乱方休。
虽然用的是木枪木刀,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甚至出现了七人被踩踏而亡。
阵亡的将士自有枢密院抚恤。
不过效果却达到了预期。
将士们重新找回了一些精悍之气。
有十二名将领表现优异,骑术、弓箭、长槊、刀法、指挥出类拔萃。
李晔认得其中有折从阮、杨信、皇甫遇、符彦伦等人,再看,忽然发现其中居然有自己的孙子李涯。
李禔这么个文弱的主儿,居然生了个骁将儿子。
沙场上做不得假。
能跟折从阮、杨信站在一起,足以说明其骁勇。
皇甫遇和符彦伦也不是寻常人物。
历史上,耶律德光领十万契丹大军南下,皇甫遇在郓州攻之,连战连捷,数败契丹,而后方杜重威领十万后晋军一仗不打,投降契丹,皇甫遇悲愤交加,割喉自刎而死。
符彦图是李存审的三子,少从其父血战,被李存勖用为亲将。
自己的亲孙子能跟这些英杰并列,李晔老怀大慰。
这十二人站在一起,仿佛整个大唐帝国武人的精华凝聚在他们身上,一个个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英气勃发。
李晔当即封十二人为大唐十二郎将,赐明光甲、宝刀、雕弓。
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李家的基因还是没问题的。
大战之后,有朔方和丰州送来的酒肉。
李晔下令大飨将士。
篝火如长龙一般散落在黄河北岸。
天寒地冻,朔风如刀,但沙场上却是一片火热。
李晔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重回过现在的场面。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天下事已了,但自己的白发也生了。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挑战、机遇以及危机,而李晔的大时代已经落幕了。
他的目光不禁向西望去。
穿透重重夜色,重重山川、草原、沙漠……
昭明国躺在商路上,作用中亚最富庶之地,只要没有内外威胁,就一定会兴起一个强权。
历史上的西辽、花剌子模、帖木儿汗国……
武元登进入河中之后立竿见影。
背后有大唐支持,皇城司的精英们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阿萨辛,将整个地下信徒势力连根拔起。
手段雷厉风行而又血腥。
一度刺入拜占庭和大马士革。
名震西土。
西人称之为三十六黑衣骑士。
大食法闻黑衣骑士之名而色变,再也不敢向东渗透,集中精力向南向北。
直接激发了地中海上空的战云。
双方本来就是几百年的老冤家。
拜占庭的教皇和大马士革的哈里发同时发起圣战号召。
瞬间点燃了西土的宗、教狂热。
昭明国恢复安定,坐看西土大战。
喀喇汗人乌古斯人俯首听命。
作为东西商贸的中转站,很快就国力强盛。
有钱、安定,自然会吸引内地的唐人。
大量陇南、汉中唐人涌向河中,这场长达三十年的迁徙被后世称为“闯关西”。
河中唐人渐渐增多。
加上越来越多的喀喇汗、突厥、波斯等异族归化融合,唐人逐渐成了昭明国的主流。
偶有叛乱,李祐亲领蕃汉骑兵泰山压顶,让这位昭明国王的威信逐渐建立起来。
特别是与黠戛斯的亲密关系,让李祐在草原上具有天然的正统性。
北面草原奉其为可汗。
大唐帝国稳步进入天兴十三年。
辽北再次传来捷报,郭崇韬厚积薄发,与杜晏球、高行珪三面合围,对白山黑水犁庭扫穴。
灭女真、室韦部落二十七,俘虏两万人,拓地两千里,直抵冰原,将偌大的辽北全部纳入华夏版图。
顺带连窟说岛也打下了。
郭崇韬为了炫耀功绩,将俘虏中的五百幼童、一千女人、两千青壮献俘长安。
像是在特意提醒朝廷该给他赏赐了。
李晔闻弦歌而知雅意,下诏封郭崇韬为松漠郡王,辖窟说岛以北的土地,世袭罔替。
封杜晏球为右禁卫大将军,滑国公。
高行珪为上将军,会宁郡公。
曾经跟随李晔起兵的,不是封王就是封公,有些人还有一份基业,未来可期,他们对得起大唐,大唐也对得起他们。
李晔基本兑现了当年“大唐兴亦是尔等兴”的承诺。
只要不作死,混个善终是肯定的。
有精力的,可以继续在外面折腾。
不想折腾的,风风光光回长安养老,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子孙若是成器,打下一座小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第七百零七章 故人魂归
到天兴十四年的时候,李晔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
总体来说,老天爷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没有大病。
但人老了,精力就渐渐不济了。
大唐帝国如此辽阔,即便有政事堂与阁臣,很多事情,李晔也感到精力有所不济。
而今年,正好是当初与李祐说的十年之期。
李晔几次向张承业、韩偓提起退位之事,未曾想两位老臣老泪纵横。
言大唐不可一日无李晔。
这么多年,整个帝国已经适应了李晔的统治,也适应了李晔的节奏。
权力交接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李祐该从河中回来了。
接下来几年,将要渐渐接手大唐的一切。
一纸诏令从长安快马向西而去。
而南面一行时节进入长安,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本来安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臣本长安无赖子,陛下待臣如子侄,然世事磋磨,臣年轻气盛,犯下弥天之罪,常有悔恨之心,却无赎罪之途,夙夜思之,心如刀绞,今臣病痛缠身,实乃天弃之,只恨未能谢罪于陛前……”
李晔却再也读不下去了,“行瑾……”
“罪父已于去年病逝……”使者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晔心中惶然。
张行瑾居然去了。
到了这个年纪,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消息。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拓跋云归、张行瑾、阿史那真延、周云翼……
他们不仅仅是大唐的战士。
人的感情永远就是这么奇妙,当初听闻张行瑾领兴海军背叛,李晔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但到了今时今日,心中的恨意早已淡然了。
大时代下,每个人都有自己命运。
无论生前做了什么,人去了,也就一笔勾销了。
“你叫张奉恩?”李晔记得似乎还有一个张奉堂的。
奉堂、奉恩岂不是奉唐恩?
人心永远都是复杂的。
“罪人正是。”张奉恩叩首。
“起来吧。”李晔长长一叹,“张行瑾想回葬长安?”
“是,罪父常言狐死首丘,落叶归根,只求细柳城下一捧黄土。”张奉恩大气都不敢出。
事实上,这趟进奉是有危险的。
李晔心中若是有半点怨恨,人就回不去了。
但他仍然敢来,说明是忠义之士。
张行瑾做下不忠不义之事,收的义子却有情有义。
“起来说话吧。”往事已矣,李晔没必要为难他,“跟朕说说你们逃出逻些之后的事。”
“罪臣遵命。”
原来当年李存审攻打逻些,张行瑾四面楚歌,知逻些不可守,早有南遁之意。
也做了准备,手上精锐一个都没投入厮杀之中,后汇合赖力,得众六千,南下泥婆罗,谎称大唐时节,南下开通天竺。
泥婆罗王明知是假,但见这些人凶神恶煞,也不敢惹,送了一些粮草,便让他们过境了。
张行瑾占住山头,修养数月,摸清天竺形势。
天竺诸国林立,各自攻战,北面还要面临大食法的威胁。
幸亏有最强大的翟折罗国持续斗争,让大食法没有攻入天竺。
但天竺东南的国家,几百年来奉行种姓制,国家羸弱不堪,上下离心。
张行瑾试探攻打帕拉王朝,六千人一战而灭对方两万大军。
这支高原上逃窜下来的疲军,顿时士气大涨。
在天竺东南如入无人之境,四年时间,接连击败所有帕拉军队,灭帕拉国。
其后南下,攻灭康格达、索姆瓦西斯、巴纳、羯陵伽,横扫南天竺。
张行瑾皈依佛门,取得了佛教徒的支持,因其唐人身份,也获得了翟折罗王朝的认可,双方还结成联盟。
一个崭新的佛国在天竺大陆上诞生。
唐人和蕃人成了新的婆罗门。
五年修养五年生息,张行瑾实力越来越强大,遂有统一天竺之心,然而在南下攻打注辇国时,感染瘴疫,并最终要了他的性命,时年四十八,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
由于其生前无子,只有两个年幼女儿,遂传位于义子张奉堂。
死前念念不忘大唐,张奉恩便载其骸骨,翻山越岭,跋涉四万里回归长安。
讲述的过程虽然简单,但天下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其中的艰辛挫折,外人如何能尽知之?
张奉恩此来除了送张行瑾的遗骨,另一个目的是请求册封。
只要是唐人,心中大一统的观念便永远不会消失。
对大唐的认同也不会消失。
或许很多年以后,华夏文明在天竺大陆上开花结果。
张行瑾的确有罪,但他在天竺的开拓,实际上也是让华夏文明走了出去。
作为大唐皇帝,李晔没必要拒之门外。
倘若大唐不支持,很可能几十年后,这一丝微弱的华夏文明之火,熄灭在山川异域中。
“朕赦免张行瑾前罪,封其为归德郡王,允许其下葬于细柳城之南,封张奉堂为信德国王,赐国号信德,为大唐藩国,赐金印金册,张奉恩为信义郡公,张行瑾长女为昭华公主,次女为昭夏公主,赐上等蜀锦万匹,衣服样式、金银饰物三车,佛门典籍各一百册!”李晔有意打造一次文明交流活动。
“罪臣替义父拜谢陛下!”张奉恩叩首。
张行瑾的尸骨,李晔就不见了,以免触景生情。
只不过,李晔不见他,当夜张行瑾就入梦了。
梦境中依稀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
一身盔甲,恭恭敬敬的站在李晔身边。
仿佛说了很多话,但李晔都没听清。
只朦朦胧胧听见最后一句:陛下保重,臣去矣……
醒来后,更是头昏昏沉沉的,连起身都难。
太医又是把脉又是下药,全都不见好转。
短短几天的时间,长安城便笼罩在阴云之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在有心人的关注之中。
不止朝堂上,连开远、通化两大军营都不安起来。
后宫中更是闹翻了天,皇子们忙前忙后,但全都被辛四郎拒之门外。
大唐帝国泛起阵阵涟漪。
就连长安城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出异样来。
此时张承业站了出来,令政事堂、枢密院各行其是,又让亲卫都、黑云长剑都隔绝内外消息。
然后八百里加急,催促太子李祐加快行程。
第七百零八章 大结局
皇城司与宣教司都动了起来。
让暴风中心的长安城稳如泰山。
民间、军中、朝堂、各大王府,任何可能的地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
事实上,在李晔把勋贵、世家踢出中土之后,已经不可能有不测之事发生了。
宦官、文人相互制衡,武人虽然手上握着刀子,但却在枢密院的掌控下,而且群龙无首。
当然,也不是没人动心思。
裴贞一和张清婵都时常打着探望皇帝的名头,试图带着各自的儿子接近。
但都被辛四郎这个浑人喝退了。
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怕得罪任何人。
此人的凶名在长安人尽皆知。
裴贞一、张清婉恨得牙痒都没用。
各种威逼利诱全被他当成了耳边风。
再后来,清流们开始攻击辛四郎嚣张跋扈,并且把火烧到了枢密院。
但亲卫都直属于皇帝私人。
枢密院无权过问。
事实上,各种暗流远比明面上的更加激烈。
只不过都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消解了。
张承业坐镇长安,一切井井有条。
无论是朝堂还是军方,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一个月,皇帝依然没在人前露面,引起了诸多揣测。
连民间都在窃窃私语了。
辛四郎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
只不过大唐帝国高层的动荡,没有引起天下的风波,各道各府各军镇,都在各自的框架中良好运行着。
各地百姓都默默的在皇帝祈福。
无数人默默望着长安的方向。
天下能有今日来之不易。
大唐帝国在风雨暗流中,有惊无险的行走了两个月,终于,太子李祐快马加鞭从西域赶回长安。
太子安然入城,长安上空的阴云消散不少。
朝堂和民间的焦虑消散不少。
然而当李祐连滚带爬赶到寝宫时,李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父、父皇……”李祐一脸错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李晔脸上早已没了病容。
其实李晔的病在半个月后就好了。
虽然住在寝宫,但长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皇城司和宣教司忠实履行着它们的职责。
政事堂、枢密院也按部就班。
大唐帝国只是稍稍摇晃了两下,便还是稳如泰山。
当然,这也离不开张承业的操劳。
暗流永远只能是暗流。
这是李晔愿意看到的,而他更想看看如今的大唐,还有谁,还有何种势力敢跳出来。
李晔等着他们往刀口上撞。
然而天下出奇的安定。
文人虽然叫唤,但终究只是叫唤,除了唾沫星子,就没别的了。
而武人们再也不是唐末的武人,他们有了荣誉、尊严,也更愿意接受和维护现有的秩序。
世家大族早就奄奄一息,被李晔踢到河中,留在中土的也没什么气候。
地方上平平淡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后宫里的裴贞一张清婉蹦蹦跳跳。
不过都没有出格,只是试图靠近李晔,全都被辛四郎挡了回去。
“今后大唐帝国就托付给你了。”李晔一脸淡淡的笑容。
李祐全身一颤,情真意切道:“儿臣何德何能?这么多年都是父皇指点迷津,既然父皇龙体安康,大唐便一日不可离了父皇。”
李晔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李祎,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但和李祐之间的父子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血缘终究不可代替。
“你在昭明国做的不错,朕老了,终有一天会离开大唐,也会离开你,你既然是朕的儿子,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李晔情深意切。
这场病,也让李晔知道时间不多了。
在剩下的人生里,他想卸下身上的重担,游山玩水,看一看自己打下的江山。
美人终会白发,英雄终会迟暮。
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会因人的意志而转变。
“儿臣、儿臣……”李祐满脸泪光。
李晔笑道:“行了行了,朕退位之后,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说完这句话,感觉全身一松,一种久违的活力重新在心中滋生。
“父皇英明神武,儿臣总觉得力有未逮,心中惶恐。”李祐苦笑着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心中惶恐,便说明你有当好皇帝的潜质。”其实李晔心中还有很多话要说,不过话到嘴边,却都说不出来了。
在李祐还年轻时,教诲就不少了,没必要再多费唇舌。
就像做人一样,有人听再多的道理,也不一定能过好这一生。
路永远要自己去走。
今日之大唐帝国,已经被李晔彻底改造。
唐人尚武进取的豪情没有消退。
华夏也必将迎来一个新的局面。
当然,挑战和危机不可避免,这就要考验下一代人的智慧。
李晔扶起李祐,握住他的手,“朕把大唐交给你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在父子手间传递着。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一种无形的东西从父子二人的手掌间升腾而起,冲向天空,发出轰隆的巨响。
天兴十四年,大唐皇帝、天可汗李晔退位。
太子李祐登基,改年号为继兴,大赦天下,奉李晔为太上皇。
其后,李祐册封自己十九岁长子李泽为昭明国王。
大唐帝国的权力正常转接。
开始几年,太上皇李晔居住在大明宫,与学士为伴,常与之论道,留下经书一百零八卷,涵盖格物、算术、医学等科,被世人称之为天学,很多学士穷尽一生,才能窥得一丝天机。
在接下来的几百年岁月中,西方不断有人慕名而来求学。
不但天学发扬光大,连孔孟之道也一同传入西土。
大唐帝国在新任皇帝的治理下稳步前行五年之后,大唐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人口突破六千万。
对草原的掌控前所未有。
从漠北到东欧契丹,无数部落俯首听令。
南洋遍地是唐人。
不过威胁不是没有。
安平郡王李祎吞并王氏,灭关东国,挥军向东,扫灭虾夷,整合了东部倭国,厉兵秣马,大力拓展海军,实力逐渐强劲,威胁东瀛熊津二道。
但太上皇李晔健在,李祎不敢做的太过分,年年遣使入长安,以窥大唐虚实。
继兴六年,太上皇李晔飘然离去。
有人说在终南山见太上皇羽化登天。
有人说在南洋见太上皇乘巨舰巡海。
也有人说草原见太上皇御天马而行……
万般无奈之下,朝廷只能先上庙号以示尊崇,是为唐圣宗。
两年后,东瀛便燃起了战火。
李祎雄心壮志,只可惜大唐四道海军齐发,水陆并进,东瀛成了第三代将领们争功的猎场……
李祎刚刚探出脚,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大唐只打了一个喷嚏,李祎便扛不住了,只能驾巨舰,引一万死忠连同家眷遁入海上。
十年之后,有传言李祎在大海之东,寻到一片广袤的大地,再建了一个大唐……
全书完。
说点什么
按照惯例,应该说点什么哈。
终于写完了。
感谢朋友们一路的陪伴、指正、鼓励。
还有编辑武行大大的推荐,可惜实在有些扶不上墙。
其实我是个特别懒的人,什么事都坚持不下去,但唯独这本书坚持下来了。
大概因为心中还有点梦想吧。
也可能是有强烈的表达**。
唐末既是一个黑暗时代,也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似乎流传最多的只有河东集团。
但唐末并非仅仅只有河东。
本来想展现各路英雄豪杰,水平不行,写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有段时间被骂的闭了气,好几次都想过放弃。
后来浏览评论时,也看到朋友们的鼓励,才坚持下来。
总的来说,没写好,基本功没做好,大纲也没有,踩着西瓜皮就往下滑……
所以毒点这么多。
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啥是毒点,现在知道了……
整本书的节奏也有问题。
前期太快。
韩建、李茂贞垮的太早。
皇帝的崛起太轻易。
这些其实都可以写的很精彩的。
但当时没这个意识。
哈哈
最早头脑一热,写了一本关于役情变异的小说,构思了好久,笔记都写了半本,然而一开篇,就遭到当头一棒,被封了……
我一口老血都快喷屏幕上了。
总的来说,写完这本书,也大致了解了怎么写好一本书。
还是会写下去的,毕竟也喜欢写喜欢看。
只想尽力写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当然,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尽力。
新书不会局限在历史文。
历史大佬太多了,我这点东西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最后提前给各位大佬拜个早年,祝新年快乐,来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苍鱼拜上
新书《争魏》已发,谢谢支持
新书《争魏》已发,求兄弟、大佬们赏光来指正批评啊。
新书简介:三国后时期,天下英雄都已故去,魏蜀吴都已呈现暮气,司马家的阴影笼罩天下,轰轰烈烈三国进入最后四十年。
似乎天命皆归于司马氏。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