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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栖慕黎     入定香txt下载     入定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惆怅

    几年没来,加上乐水村子里翻新了许多,刘氏两眼发黑,还需着旁人指路才得以找到宋家。

    隔着那一人高的院墙,刘氏就已看到李纤云在那院子正坐着,旁边放着针线,她的手速度一点都不慢,在那布上龙飞起舞。

    刘氏就这样翘着头,在院子外喊道。

    “纤云,快给我开门。”

    李纤云抬头去看,得知来人是刘氏喜出望外,连把手上的活放下去笑着走出来。

    “我这自打从你家回来就天天念着你,不知我那女红做的还可以不?生怕多年未做手上的功夫废了。”

    李纤云虽是有着谦虚之意,但自打嫁渔人之妇,除了家人的衣物和缝缝补补,针线活做的确实不想未出阁时那样多。

    只到这两年孩子大了点,她才有时间坐在好好的忙活这些。

    刘氏捂着嘴笑,对着李纤云卖关子,“我今日将你绣的拿给了我阿娘,你猜怎么着?”

    李纤云急的不行,大巴掌直接打在刘氏的胳膊上,娇骂道:“快别急我了,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可是我做的不好了?不应该啊,我连着几天琢磨的那绣法...可是那布上不了台面?”

    刘氏瞧她真急了,也不逗她,直截了当的说明,“我阿娘夸你绣的好的不得了,拿着那送子观音图只夸你绣得了精髓,针法与那原本的几张刺绣是同出一辙,你可真的是学到了!”

    李纤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连着挑剔的陈老太太都夸奖了,应是没多大问题了。

    自己当初拿来刘枝蕊的那些图可是琢磨了好几个日夜,差点没把自己毕生所学搭里面才悟出来着平织的一点枝末。

    李纤云面上不显一丝疲惫,全是自己被认可的意气风发,在刘兰芝面前就笑刘氏。

    “怕不是你阿娘看上了那送子观音图了吧?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你要再捉把劲啊!”

    刘氏尴尬的看一下刘兰芝,心里总觉着让刘兰芝听到这些似是不妥,便指着那一旁的鱼缸让她去看。

    看她走远,这才答李纤云的话“姐姐怕不是傻了,我阿娘心里肯定为了我二哥哥的事,再者,我恐不是再有这喜事,早在生阿芝的时候就亏了身子...”

    李纤云也是知晓陈家的事,一时只怪自己没想到这处去,惹得刘枝蕊忆那伤心事。

    当即忙安慰着,一边的刘兰芝盯着鱼缸发愣,院子就那么小,她自然是听到刘氏的话,心里迷茫。

    不曾听闻过自己阿娘因为自己亏了身子,只约听着当时自己出生月份不足...

    刘兰芝头顿时疼的厉害,连带着身上的孔雀玉佩似是有了感应。

    她努力稳住心神,不想刘氏和李纤云已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阿芝?怎么了?”

    起身扑了过去,抱着蹲在地上的刘兰芝。

    刘氏看她已是满头大汗,慌忙伸手去帮她擦去汗水,手贴在她额头去查看是否发热了。

    李纤云拿来一条浸了水的手帕,递给刘氏让她擦着。

    “阿芝莫不是累了,要不让孩子进屋休息会?”

    刘兰芝嘴唇苍白,调整着呼吸,稳住心神,对着担心的两人说道:“阿娘我没事,只是有点热。”

    这又不是炎炎夏日,怎会热?

    知晓刘兰芝是个懂事的,刘氏心疼的抱抱她,也顾不得和李纤云在拉家常了,抱着刘兰芝坐在凳子上,向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纤云,前几日你拿来这些刺绣,我寻思着也可靠,但是我手笨,不如你心灵手巧,也不知能学的来不,这以后可要你好好教我了。”

    李纤云豪爽的笑了笑,直说道:“你莫不是太谦虚了,你可是与我不差哪去,若不是你托人拿来那些刺绣,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些针法。”

    两人又相互说了几句,刘氏念着刘兰芝的不对,末了向着李纤云讨要了平织的诀窍,便不再多做打扰。

    李纤云本有意想要留下刘氏两人在家用饭,但因着刘兰芝刚刚那满头大汗,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何事,只得将两人送走。

    路上,刘氏因着担心刘兰芝的身体,硬要背着她,刘兰芝只是一味的不应,若是将自己背回家,那就不是自己累倒而是刘氏了。

    刘氏一路担心,一路不时的问着刘兰芝还难受不,心里后悔带着刘兰芝跑这么远。

    刘兰芝一路也是回答让刘氏莫担心,自己只是累了点,并无大碍。

    这边赶着回到了陈家,陈家方氏和着陈子瑶也早已是到了家。

    入门便是陈子安挂在刘子苓身上,老太太与着方氏正在看刘氏给陈子平备的衣服。

    “阿娘,嫂嫂。”刘氏喊道。

    方氏因着刘氏给陈子平绣的长袍心里正感激,当下拉着她的手。

    “还真是多亏了小姑你备的衣物,我这几天忙的都忘了这事。”

    刘氏知晓方氏定不是这样粗心的人,原是为了抬高自己。

    方氏让两人赶紧坐下,老太太却是一眼看出刘兰芝的不对。

    “怎滴出个门就像丢了魂一样,可是肚子还难受?”

    刘氏一道眼光看过来,刘兰芝脸上因着窘迫多了一丝微红。

    不曾听闻刘兰芝肚子疼,只还觉得是累着孩子了。

    “怎还肚子疼,刚怎不听你提起,这样阿娘就不带你去了。”

    刘氏心疼的拉着刘兰芝看来看去,硬是要瞧出个毛病。

    刘兰芝只得回道:“肚子疼已是早些时候的事了,阿芝都已经忘了。”

    刘氏还是心疼,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若是能时时刻刻陪着...

    老太太可是知刘兰芝心中的小伎俩,看她如何跟着自己阿娘解释。

    刘兰芝心中懊恼自己应多注意的,一不小心就出卖了自己。

    不知和刘氏解释了多久,才使得她放下心,方氏因着刘兰芝的着凉,致使连着几日都要着她喝熬好的姜糖水。

    等几人吃完了饭,陈老爷子与着陈子平都没归家。

    刘氏等上又等,只得与着陈子瑶说上了几句贴己话,陪着刘兰芝一会只得和着刘子苓回家。

    刘兰芝这次差点没忍住,自打听了李纤云的话,今日就粘着刘氏没离开过。

    一日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去了,刘兰芝忍住了心里的不舍,看着两人再次离去。

第三十一章 转达

    第二日,刘兰芝陈子桃去了书塾,陈子瑶姐弟两个也去了刘家,看望刘氏。

    一朝一夕,陈子平前往庐江郡已是提上了行程,陈家最后决定让着陈枝茂雇一辆马车将陈子平送去。

    出行前夕,老太太与着方氏在厅中嘱咐着,吩咐陈子平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子平点头,“祖母,阿娘,你们就定下心来,孩儿一定照顾好自己。”

    他目光投向厅外,眸中尽是意气风发和向往。

    陈子桃也在,她拉了下刘兰芝的衣袖,“今日方家的小厮来找我,让我给堂兄带句话。”

    刘兰芝心下暗惊,急声道:“说了什么?怎不早说。”

    “那时候表妹你也不在...况且夫子说过塾中不能随意私下议论杂事的...”

    被刘兰芝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小小年龄的刘兰芝哪来那么大的火气,陈子桃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埋了下去。

    刘兰芝扶额,索性现在表哥还在,总好过明日离去的强。

    “表姐,那方家的小厮说了什么?如果你再不说明日再想见到堂哥就难了。”

    陈子桃也急了,她当日也是见了方家小姐的蛮横,一时还理不清楚那话是好是坏。

    干脆豁出去了,对着厅中笑意盈盈的陈子平说道:“堂哥,那...那方家的小姐让人给你带话...”她咽了口水,直接当着众人将剩下的话说完,“方家小姐说,明日让你等她一同去那庐江。”

    刘兰芝手中的柿饼突然就不甜了,这表姐怎么不按套路?

    不是先与自己讲完,再讲与别人吗?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都在消化着这句话。

    陈子平面红耳赤,不明白陈子桃胡言乱语什么,“怎可胡说,什么方小姐,我根本就不认识!”

    陈子桃见他否认,急了:“怎是胡说,真的是方家的小厮让我转达给堂哥你的!”

    厅中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听出了点名堂,老爷子轻抿掌中的浓茶。

    老太太扭头向一旁的方氏打探,“方家的小姐?”

    方氏支支吾吾,自己是从未听闻过平儿与方家小姐有什么联系,“儿媳...不知...”

    陈枝茂今日告假在家,听闻陈子桃所也是一个经的在一旁偷乐。

    “阿娘,子桃说的方家小姐,应是子平塾中的同窗吧?”

    陈子平还欲解释,但实在是口拙。

    扯到塾中的事,经常跑塾中的陈老爷子在老太太眼神扫射下,只得说上几句。

    “那方家小姐就是镇上方员外方元的女儿,是与着平儿同窗。”

    老太太心下了然,却是没曾想到真的是方员外家的那位小姐。

    方氏本欲想再问方家小姐让陈子平等到底是何意,一个大家闺秀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平儿,时间不早了,今晚就早早歇下,明日还要一早就出发。”未等方氏来得及问,老太太便给了陈子平台阶下。

    陈子平拱手退下,脚步却是杂乱无章急走出厅。

    方氏吞吞吐吐,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婆母,怎不细细问平儿与着方家小姐是有何误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陈老太太半眯着眼睛,细长眼睛有一丝精光,“还能有什么误会,左右他都说不上来所以然,恐怕是那方家小姐也要一同去庐江,便提了一口没注意言辞。”

    方氏沉思,是个人都听的那话中的不妥,一同去为何不与家中商议,还偷偷让孩子转达。

    老太太心中自然明白,但那方家不是个好惹的主,有些事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莫要早操心,有那闲心还不如想想瑶的事。”老太太看方氏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提了旁事。

    厅中的陈子瑶满脸娇羞,低头不语绞着自己的手帕。

    方氏移了心思,看到亭亭玉立的陈子瑶满是欣慰。

    自己长女已是到了年纪,婆婆迟迟不提自己也是只能在心中偷偷着急,这次倒是借了子平的势了。

    知是这厅中不适合两人待着,陈老爷子便挥手向刘兰芝两人说道:“我那房中有着一壶上好的好酒,明日是要带给你们夫子的,你们快去帮祖父寻来。”

    陈子桃当即没怀疑,真的就起身揖礼向着后院走去。

    刘兰芝紧跟着也一同前去。

    “表妹,我觉着堂哥似乎有点恼怒我提方家小姐。”

    陈子桃扭头,杏眼圆睁,尽是不解。

    刘兰芝绞尽脑汁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言语来解释,只得干巴巴回道:“可能表哥...更想你悄悄的只跟他一个人讲。”

    陈子桃恍然大悟,对着刘兰芝喜笑颜颜,“顾不得堂哥羞的厉害,原是这样的。”

    刘兰芝讪讪的跟着笑,两人向着后院走去。

    到了祖父的房外,陈子桃踌躇不定,倒不知就这样进去是否符合礼节。

    刘兰芝心里自是有着一样的顾及,酒只不过是祖父搪塞两人的理由,哪有人真的会将酒藏在自己的屋中。

    正要伸手推门,只听的屋内有着响动,两人相顾无言,不知屋内是何人。

    “表妹...祖父祖母都在厅中吧?”

    刘兰芝点点头,心下也是疑惑。

    “啪嗒...”屋内又是一声。

    陈子桃脚步悄摸摸的向着后面移了一寸。

    刘兰芝比着陈子桃倒是淡定的多,毕竟是从鬼门关回来过的人,什么都已是看淡了几分,伸手就要推门。

    还未碰到,门自己开了。

    陈子桃短促的一声尖叫,在看到门后的陈子安戛然而止。

    “给...给你糖...”陈子安手里揣着几块糖,伸手就要给她们两个。

    陈子桃惊魂未定,直拍自己的胸口。

    刘兰芝笑着接过一颗,明白陈子安定是跑来外祖母的房中玩耍,方才的声响也是他弄出来的。

    陈子桃跟着陈子安进了屋内,只见那桌子上倒的尽是糖果,一时看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陈子安就自己爬到了凳子上,将糖一颗一颗的拿起又放下。

    刘兰芝依稀记得陈子安从小就喜糖,而且...

    还特别喜欢收集。

    这是把外祖父祖母的房间当成舅父的房间了?

    刘兰芝哭笑不得,反观陈子桃已经认认真真的找起酒。

    任何罐子她都要闻闻是否是酒,一个房间找下来也是没有头绪。

    刘兰芝坐着不时的拿一颗陈子安的糖吃,陈子安也是大方,根本不在乎她拿的几颗。

第三十二章 婚事

    这边刘兰芝两人还在找,前厅的陈家几人还在讨论陈子桃的终身大事。

    “前不久那张员外曾是提起了家中有一幼儿,与着瑶儿年纪一般,其意也了然,只等咱们家松口,便让喜婆婆上门提亲。”

    老太太提起张家,与着方氏倒是一致的满意。

    那张家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但较关系复杂的方家倒是简单多了,祖上留下的厚田,聘的农户帮着看管,嫁过去倒也是享福。

    陈老爷子也挺满意,那张家做事从来是公正的,也没听闻过拖欠耍赖亏待手下佃户。

    陈子瑶咬唇,手绞丝帕不语,思绪万千。

    自己心中是有人的,但又如何向这祖父祖母解释?

    方氏极满意这桩婚事,看公婆皆都赞同更是喜上眉头。

    “瑶儿若是没旁的心思,那便找个适当的机会,你与着你阿娘偷偷的相看一看。”

    “张家也是守礼的人,那小儿我也见过的,为人谦恭仁厚,瑶儿这点可以放心。”老爷子轻咳一声,接上了老太太的话。

    决定权转给了陈子瑶,让当事人做出决定。

    祖母虽是问及了自己的意见,可陈子瑶哪有拒绝的勇气。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自己做主。

    祖母问及自己的意思,怕也是顾及不想让自己心有遗憾。

    堂姐个个都是祖母叔母做主的,早些时间听闻大姐说,自己成亲时方知夫君的样子,祖母能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已是幸事。

    她抬头,欲言又止,苦笑道:“一切但听祖父祖母的安排。”

    如此便是定下了,只看那张家的行动了,老太太不放心,便又向着方氏唠叨几句。

    “虽是我们这边应了,但也不可急心将瑶儿就这样送出去,谱还是要有的,万万不能不能让人看低了我们瑶儿。”

    方氏心中明白,若是急于向着张家表态,反倒会引得旁人流言蜚语,对瑶儿的名声有辱,当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毕恭毕敬的应着。

    老爷子站起身,向着陈枝茂说道:“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歇着吧。”

    陈枝茂当即就应,念着明日定要早起,两人便先行离开。

    老太太心中明镜似的,看出刚刚陈子瑶的犹豫,自己虽疼她,但陈子瑶对着自己有着敬畏,也未必真的跟自己说着知心话。

    她也起身,陈子瑶立马伸手来扶,却是被祖母用手挡去,让方氏起身来扶。

    方氏身子一颤,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这...是让自己扶?

    一年近不了老太太几次身的方氏战战兢兢的伸手扶,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向厅外走去。

    老太太这几年身体渐渐的不好起来,一向都是瑶儿在一旁陪着,自己多忙于家事,倒是没多侍奉她老人家。

    如今应是瑶儿婚嫁的年龄,提前适应一下自己?

    方氏胡思乱想,飞快的想出几个理由。

    “你可看出瑶儿的惆怅?”

    方氏被婆婆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扭头迎上婆婆那严肃的面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刚刚只注意公婆的脸色了,生怕他们不看好这门婚事,却是未多注意瑶儿。

    “儿媳...未曾看出,瑶儿或许是因为听到要跟着我见那张家的幼子,心下紧张。”

    方氏斟酌着话语,没能反应过来陈子瑶惆怅的理由。

    “瑶儿虽话少,看似温柔喜静,却不同她那几个堂姐,心中颇有主见。这门亲事还未成,你多与着瑶儿说说体己话,问问瑶儿的意见。”

    老太太已是走到后院,点到为止,便让着方氏去寻陈子瑶。

    一直在祖父屋里找酒的陈子桃是大了头,总共就这么点地方,那酒就是不曾看到!

    刘兰芝在一边乐呵着看她找,不时的就拆开一颗陈子安的糖。

    陈子安在一旁看刘兰芝笑,他便也跟着笑,傻傻的含着糖一起看陈子桃找酒。

    陈老爷子从前厅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陈子桃翻箱倒柜的在找东西,而刘兰芝和陈子安身边的桌子上,一桌的糖皮。

    老爷子苦笑不已,这可是要好些时间收拾了。

    刘兰芝和陈子安最先看到祖父,陈子安显然是惯犯了,将桌子剩下的糖拿起小腿立马着地,就要跑出门去。

    被祖父直接拦住抱起,逗着他玩。

    “糖…”陈子安刚塞进怀中的糖掉了一地,心疼的伸手去够。

    “什么糖,小心祖父把你糖全部收了。”老爷子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吓得陈子安果真不敢乱动了。

    紧跟着回屋的陈枝茂发现陈子安不在屋中,当即就想到了定是在陈老爷子的屋中,出门就听到了陈子安要糖。

    他大步走上前,陈子安刚被祖父放下地,立马弯腰就要去捡那糖果。

    刘兰芝笑吟吟的在一旁帮他捡,末了自己还手中拿着一个没有给陈子安。

    陈子安看着手中与开始少了一大半的糖果,眸中竟渐渐集起了水汽。

    陈枝茂看那一桌的糖皮和一片狼藉的屋中有些尴尬,在陈子安哭出来前赶紧把他抱走,低声呵斥着他。

    陈子桃实实在在的问道:“祖父,我们真的找不到那酒在哪,若是找不到明日夫子可是会打我们?”

    陈老爷子的胡子微抖,有些张不开口,“那酒…祖父已经偷偷藏起来了。”

    “那可是不给我们夫子了?”

    “给…明日就给…”

    陈老爷子袖中的手紧握,撒个慌把自己一坛好酒作没了。

    刘兰芝在心里偷着乐,瞧见外祖母被方氏扶着走进后院,便上前扶去。

    “这是进了贼人了?我这柜子里的东西怎么都在外面?”老太太急的赶紧进屋看,心疼的将屋子里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个遍。

    东西没少,就是乱的看不下去。

    陈子桃在一边吓得不敢喘气,知晓自己翻的实在有点乱,当即上前收拾。

    老爷子摸摸鼻子,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只得弯着老腰与着刘兰芝陈子桃一起收拾。

    陈枝茂教训了自己小儿,也赶过来收拾,那一桌子的糖皮他都不相信陈子安一个人吃的下。

第三十三章 堵人

    刘兰芝几人在后院收拾着屋子,方氏琢磨着婆婆刚刚说的话,越想越不对。

    便忆起了今日在那街上碰见的秀才。

    若是简单的打招呼便可,却是多说了几句,方氏不认得那人,只当是陈子平馆中的同窗。

    因着婆母的几句话,现细细想来,今日那几句问候,却是不像问向自己。

    方氏心下沉了几分,三步并两步的走向前厅。

    陈子瑶还在厅中发愣,满脸的愁思让方氏心中的疑惑又升起了几分。

    她稳住心神,上前问道:“瑶儿?怎么不回屋?可是有心事?”

    陈子瑶收了心思,淡淡一笑,“哪有什么心事,阿娘多想了。”

    方氏坐在她身旁,心中疑惑仍在,自言自语道:“阿娘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儿女之事还不都是父母之命,虽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定是为你好的。”

    陈子瑶默不作声,只觉得一片悲凉,靠在方氏的肩上暗自垂泪。

    方氏肩头湿润,疑惑被证实,嘴唇微颤,“可是今日在集上见得那书生?”

    陈子瑶点头又摇头,把方氏弄的一头雾水。

    深知自己女儿的品行,可方氏实在想不懂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子瑶如何识得那书生。

    饶是方氏再怎么问,陈子瑶都闭口不说一句话,把方氏急的团团转。

    现在还早,瑶儿后悔还来得及,自己人就当做一个笑谈听听就过去了。

    若是等张家那聘礼过来,瑶儿再不依那怕是要闹出笑话。

    “阿娘,莫要问了,我到现在都不知晓姜公子心意,再者,他是要誓要进士的书呆子,哪看出我的心思。我以后不会再想的,您...就听祖母的安排吧。”

    方氏心中大喜,原只是一厢情愿,有有点气愤。

    瑶儿这么好的姑娘那书生还不一定配的上,让我这乖女儿这样魂不守舍的!

    方氏越想越气,她陈家的女儿不能说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孝敬父母。

    方氏拍拍她肩膀安慰着陈子瑶,直说能想开就好。

    等陈子瑶冷静下来,收拾好前厅,方氏便和陈子瑶回了后院。

    第二日天色尚早,陈家几人就已起来。

    刘兰芝听的外面声音,慌忙爬起来更好衣。

    待出门时,陈家人搬着陈子平要带的东西,整齐的放上马车。

    陈子平穿着刘氏做的那身雪白长袍,趁着那意气风发的精神,让人瞧着都高兴。

    一名马夫站在门口处,正拿着一把干草问着一人高的马,笑呵呵的跟着陈家老爷子说话,“昨日听闻尔家令郎要去庐江郡求学,这可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老爷子笑着摸自己胡子,“书读五车、出类拔萃、博学多才、博览群书?”

    车夫连连称是,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大房和二房的也早就赶来,大房的陈子亮在与陈子平说话,方氏此时不舍上心,妯娌两个和陈子瑶在一旁安慰。

    老太太则是嘱咐着陈枝茂:“到了庐江郡里一定要安排好平儿再回来,记得一定要去那郡上的夫子家拜访,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了...”

    陈枝茂拱手应是,一时就到了陈子平出发的时间了。

    “祖父祖母,阿娘叔母,阿姐,堂妹表妹,我这就走了,定要多保证身体。”陈子平躬身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后再抬头也是有着泪意。

    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到了定要静下心来习字,没了我们在身边,遇事定不要慌张,有事来信既可。”

    陈子平应是,声音已有一丝哽咽。

    几人依依不舍,刘兰芝在他上马车时拉住了他,将一墨绿色荷包递给他,“表哥,这是阿娘给你准备的荷包,里面有着解忧符,传说能解人疑惑,阿娘让你定要好好保管,忧愁时方可打开。”

    陈子平感激的接下,为着姑母的体贴而感到,当下就系上自己的腰带。

    几人都站在靠边,马夫将奖赏拉紧,一声“驾”响起,马迈开了蹄子。

    陈子平从马车的小窗中探出头,向着老太太几人挥手。

    几人跟着走上前几步,俱是不舍,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突然间又有几匹马车挡在前面,陈家的马车急停了下来,车内的陈枝茂和陈子平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倒的四分五裂,而后面一直看着的陈家几人发觉不对也都上前来。

    车夫看着前面几辆挂着方家灯盏便知是何人,一时心中再气也不能言语什么,赔着笑下车。

    陈枝茂和陈子平也都下了车,正迎上挡在前面的方家大小姐方昭下马车。

    陈子平忆起昨日陈子桃转达自己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方昭。

    陈枝茂不知前面几辆马车挡在前何意,以礼相待,拱手说道:“今日可能是凑巧了,刚好马车撞到一条道上了,尔等先走便是。”

    马夫立即让出位置,足以方家马车通过。

    谁知方家小姐根本就不理会,对着陈子平喊道:“昨日告诉过你要一同去的,今日偏偏不是凑巧,我特意来堵的。”

    陈子平气的扭过头不理会,陈枝茂左右看了一会,此时已经有人看热闹围过来,当即也是心下生气,恐耽误了行程。

    陈家几人已是走到了马车边,陈老爷子识得方昭,也听到了刚刚所说的话。

    “方家小姐堵在这只会拖延你们上路的时间,去晚了恐怕也不好吧?况且我们家也没同意一定要与你们家同去。”

    方家小姐被堵的说不出话,这时马车又下来一人,正是那云思柔。

    “老先生说的是,是我们急性子,只是夫子想着我们两个女流之辈,路上与着陈公子一起好照应,不曾想给了你们困扰。”

    说完用手帕轻轻碰脸,一副娇弱的模样。

    刘兰芝一阵恶寒,短短几句话,却是将责任都丢给了陈家。

    好似夫子有意让人结伴,谁知咱们陈家根本不顾及两个弱女子,想自己独行。

    将方昭的主动撇的干干净净。

    围着的人立马就有人偷偷的议论起来,指着在一旁说什么。

    老太太见势不妙,拐杖在地敲了敲,说道:“恐是夫子忘记告诉我们方家,我们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陈子平倒是尴尬了,因着夫子确实提过的,但当时就已拒接的。

第三十四章 源头

    云思柔见好就收,知晓这事到这种情况已是极好的,拉着方昭说道:“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还以为夫子早已告诉陈公子,答应与我们一同前往的,看来我们只能单独前往。”

    虽是解决了此事,到人群中只见得两个女子娇弱,直接将旁边的丫鬟小厮忽略了。

    纷纷说道陈家不如就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

    方昭听闻众人都倒向自己这边,更加的有恃无恐。

    事已至此,陈老爷子干脆顺水推舟,吩咐陈枝茂跟在方家马车后面。

    陈枝茂沉吟道:“这...是否不合规矩?”

    老太太低声回道:“什么规矩不规矩,那丫头把话已经冲到我们身上,你就不会人前做做样子,出了镇各走各的?”

    陈枝茂连称自己愚钝了,便扭头向方家说道:“实属是我们家没有听到夫子提起,如此不如就一同同行吧。”

    陈枝茂告知马夫,方昭听后满意的抬抬下巴,跟着云思柔上了车。

    看到事情也没闹起来,看热闹的众人散去,陈家几口人这次看着那马车确实是越行越远没有回头,才扭头转身回家。

    方氏低声恨道:“这方家姑娘不知道体统吗?竟然当街堵人,小小的年龄就上赶着,也不怕坏了名声!”

    老太太看了一眼也没有阻拦方氏的抱怨,心中也觉得方家姑娘实在不懂规矩,倒是那另外一位姑娘反应颇快,一下子就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刘兰芝只觉得好笑,真真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场景。

    将陈枝茂和陈子平送走后,陈老太太便催促着刘兰芝陈子桃两人去书塾,莫要晚了时辰。

    大房和二房也都离开,陈家似乎又回归到昔日的平静。

    一连几日,陈子瑶似是消瘦了许多,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老太太也察觉到,私下问方氏是何理由,方氏只得将事情说出来。

    “糊涂,真的糊涂啊,你当晚知道怎不来告知我!平日挺机灵的人此事上怎么就反应不过来。”

    方氏低下头,原是觉得既然瑶儿已放下,便可无事不用再惊动她老人家,只等那张家送来聘礼。

    老太太锤桌,叹道:“事已至此也没法了,你公爹已是和张家私下商议过,只等找个好日子上门提亲,这几日你多注意点瑶儿,莫要再见到那登徒子!”

    方氏连连应是,心中实属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对,没将深处想。

    刘兰芝和陈子桃刚从的塾中回来向着外祖母请安,便听到外祖母后面那句话,随即方氏便走出来,见到是刘兰芝两人也没多想匆匆去前院。

    两人进了内室,陈老太太正扶额头疼难受,听到脚步半睁眼瞧见是刘兰芝和陈子桃,硬挤了一个笑脸。

    “你们回来了啊,今日在塾中可累?你外祖父呢?”

    刘兰芝和陈子桃福个身,刘兰芝回道:“外祖父在前厅呢。”

    陈老太太点点头,只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让两人退下。

    陈子桃刚刚也是听闻了祖母所说的话,看四周无人便凑近刘兰芝身边,“堂姐怎么了?为何不能出门?登徒子是谁?”

    刘兰芝扭头,笑道:“登徒子就是登徒子,这当做就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定不能再告诉别人。”

    陈子桃似懂非懂,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懂记下不能乱传。

    又觉得表妹的话似是不对,知晓这个事的人不是四个人吗?

    怎么是两个人的秘密?

    刘兰芝可是记得,上一世因为陈子桃听到这话,回家便问了余氏,余氏嘴快不知就怎么闹到家里都知道这事,表姐方知阿娘让她回祖母家的原因。

    这下倒好,表姐气的从祖母家回来,恰好就碰上那书生,一番甜言蜜语表心意,表姐当天回来就绝食以明心志,祖父祖母一向疼表姐,加上表姐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祖父先是服了软,只得在张家上门提亲时拒绝不嫁。

    刘兰芝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倘若现在巴巴的跑过去劝阻,反倒适得其反。

    就算这边提亲了,也是还有退婚。

    左右都解释不清,不如就将源头改变一下,其他还是看表姐自己的心意。

    方氏这边去了前厅,陈子瑶正在院子中看管着陈子安,几日脸颊竟已是消瘦下去,有着弱不禁风之意。

    陈老爷子品着一杯梅子酒,早早那老婆子就提起张家的事解决的如何,现解决了就等着张家来提亲,可自己却是总觉得瑶儿不喜。

    他膝下就刘氏一个女儿,陈子瑶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自然是也疼在心里。

    这婚事老婆子一提自己就满意,可若是瑶儿心里是否愿意自己心里可不知,加上刘氏当初的婚事就是自己以为最好的良缘,现下却是委屈了女儿。

    老爷子只觉着这嘴中酸涩无比,只通向那心上。

    方氏已经开始忙活晚饭,还将陈子瑶唤去帮忙,她看着一言不发烧火的陈子瑶,斟酌道:“这几日你外祖母托人带信来,说是你表姐这几日探亲回家,甚是想你,阿娘这边也走不开,不如你替着阿娘回去?”

    陈子瑶顿了一下,回道:“那张家...近几日不是要上门吗?”

    方氏闻陈子瑶能提张家大喜,连忙说道:“哪曾那么快,还是要挑好日子的,挑好也必会先告知你祖父,到时候我再唤你回来。”

    陈子瑶哪会不知何意,但也不拒绝,应下了方氏的话。

    方氏笑颜逐开,忙活起了晚饭。

    陈子桃在这待了一会就被匆匆上门的余氏想要接走,方氏在一旁说道:“我已做罢饭,嫂嫂你就留下吧。”

    余氏还在犹豫,自打陈子桃去了塾中,自己晚上要是晚接那一步,方氏就将两人的饭菜也做上,留下两人吃饭。

    平日也是看老太太没意见才敢留下,如今这厅中便只有公公一人在,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留下吧,省的你们娘两个再回去烧灶。”

    老子子难得开了口,余氏连忙答是,便和着陈子桃一同留下。

    陈子瑶去了后院扶祖母吃饭,见到余氏也在也不意外,只说道:“以后你们娘俩晚上便在这吃了,让桃儿多个伴。”

    余氏哪能否了婆婆的话,只得应上,却是如坐针毡。

    反观陈子桃高兴的不得了,日日除了阿娘和自己唠叨几句,便是一日中等着去塾中,这个表妹虽是常说听不懂的话,却是不会欺负自己呢?

第三十五章 妯娌

    这边用完饭已是天黑,余氏跟着方氏进了伙房,躲着老太太的眼神。

    方氏只觉得好笑,嫂嫂见到婆婆像极了老鼠见到猫。

    陈子桃今日是高兴极了,面上一直挂着笑,乖巧的坐在祖母身边。

    她更喜欢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感觉,总好过除了阿娘就只剩下自己。

    等公公婆婆回了后院,余氏这才松口气拉着陈子桃回了家。

    余氏回家的路上走的飞快,只觉得心里有点堵。

    好不容易搬出来,现在却是几乎没什么用。

    婆婆向来本就看自己不顺眼,如今却是要她们日日来用饭,还借着桃儿的借口,不知婆婆到底是何意。

    思来想去最近似乎没做什么错事啊?

    百思不得其解,余氏只得问向别人。

    “今日你祖母可曾说过什么?”

    她突然停下来,后面跟着的陈子桃一下碰了上去,捂着自己的额头呻吟。

    余氏当下就心疼,提着裙边蹲下查看。

    陈子桃捂着额头,忆起刘兰芝和自己所以说的秘密,弱弱地说道:“祖母说...祖母没说什么啊...”

    还害怕自己泄露,陈子桃捂着额头的手慢慢的向下移了一点挡住自己的眼睛,朝着地四处瞄。

    余氏不疑有她,看她额头无大碍便起身拉着她回家,心里满是郁闷。

    他们二房赁的宅子就在陈家前的两条街,与着大房相邻,此时大房家的灯好亮着,余氏稍作迟疑还是转身向大房家走去。

    她抬手敲那朱红色大门,陈子桃安静的站在一边,知阿娘又是要去叔母家。

    开门的是大房家的儿媳季氏,看到是余氏连忙迎进来。

    季氏刚坐完月子不久,此时身体臃肿穿的厚重,连带着步伐也没那么矫健。

    “你刚坐完月子不能见风,怎这就出了屋?”余氏扶着她,走向前厅。

    “无大碍的,我穿的厚。”季氏淡笑道,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大房一家刚刚用完饭,黄氏正收拾着碗筷,瞧见是余氏笑道:“弟妹怎来了,快快坐下。”

    平日里余氏常常没事便会来自己家中小坐一会,晚上却是不常见,心中迷惑面上却是不显,将碗筷收拾好。

    季氏念着后院的儿子,便像着余氏福了身去后院。

    陈子桃跟着季氏去看那小侄子,厅中一时只留下黄氏与余氏。

    黄氏整理着衣服,看一脸忧郁的余氏开了口,“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余氏也不矜着,对着黄氏诉苦。

    “今日老太太跟我说,以后便在她那边用饭,我怎觉得似是有一丝不对。”

    黄氏还以为是何事,原竟是这样的事。

    当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看余氏困惑的表情还是对着她明说,“都是隔辈亲,老太太对着孙子孙女自是疼爱,况且你我也明白,夫君常年不在屋里,那老太太自然想替着儿子看管媳妇。”

    余氏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一层上面,知晓了便觉得心中似是更堵了。

    当下心中悲愤,对着黄氏哭诉。

    “总归是我没生个儿子,引得这样的罪受,没想到分了家婆婆的手还伸过来压着。”

    黄氏听她哭诉就头疼,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倒是未听得婆婆说什么。

    自己对着那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偏偏要凑上去。

    还无源的就找自己错处,也不知这余氏如何想的。

    余氏干巴巴哭上了一会,尴尬的擦了擦眼角还未干的泪水。

    “让嫂嫂见笑了,实属心里难受,忍不住来你这诉苦了。”

    黄氏皮笑肉不笑,她这是见多了,哪日余氏不哭诉这个自己反倒意外了。

    “你且放宽心,老太太虽是心中有着不满,但也是不至于将你如何,要是早容不下你,恐怕你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松就分出家来。”

    黄氏安慰的话信手拈来,足足已是有了经验。

    余氏这边心里好受了点,便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我听的三房的说,瑶儿似乎要和张家结亲了,这倒是找了个好人家。”

    “哪个张家?”黄氏皱眉,一时没想到。

    “就那个有着上百亩田的那个张员外家啊!”

    黄氏惊的张大了嘴,紧问道:“竟是这个张家,你可没听错?”

    余氏气鼓鼓,自己可是听的千真万确,自打那日陈子平离开,自己就听得方氏提起来过,打探那方家幼儿。

    黄氏啧声,“这可真真是好人家,不过瑶儿能被看上也是好福气,自小就生的好模样身段。”

    这点余氏也认可,到如若那么比上一比,自家的长女嫁的就有点差强人意。

    黄氏一眼看出她所想,冷声说道:“莫要生出什么眼红之意,这等可不是公婆介绍就能成的人,必也是看上了瑶儿本人。”

    怕余氏还在心里计较,又说道:“你不是还有个桃儿吗?若是以前的不如你意,现下这个你好好的寻一家便是。”

    余氏听到黄氏的话笑起来,“嫂嫂真是说笑了,桃儿这才多大,我可还想多留她几年。”

    寒暄几句,夜已是深了,陈子桃看小侄子已是休息,便回了前厅,此时两人也聊的差不多了,余氏便拉着陈子桃告辞。

    季氏这边孩子哄睡下,还念着碗筷没有洗漱。

    回了前厅黄氏已是在热水洗碗,看到季氏只披个单衣责怪道:“怎不多穿点?孩子睡了。”

    季氏点点头,帮忙烧火。

    “叔母可是有何事?”季氏向灶中递了一根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无非那些事,你怕是也不止听过多少次。”

    季氏“嗯”了一声,嫁到陈家也是多少见到过几次,二叔母无非抱怨祖母怎么苛刻她…又说什么生不出孩子。

    季氏心中也是和着黄氏一样,到长辈错,不可言,自己听听就罢了,也插不上什么话。

    黄氏将碗筷洗好,立马就催促着季氏回房,末了突然又想起余氏所说的。

    “近几日若是没事,抱着天勤去后面走动走动吧,听闻三房瑶儿要结亲了,带着孩子沾沾喜气,也让老人家多看看曾孙。”

    季氏应是,只觉日子过的飞快,自己刚过门时二房的陈子珠方许了人家,如今三房的陈子瑶也到了年龄。

第三十六章 涟漪

    陈子瑶隔日便去了自己外祖方家,方氏心里的石头才得以放下。

    刚走一日陈枝茂已是从庐江回来,一路上奔波让他沧桑了几分,脸上已是有着短硬的胡子。

    庐江郡倒是没多用,他们快马加鞭次日便到了,剩下就耽误在其他事上。

    因着不了解庐江郡那里,他们先是拿着周夫子的荐信解决了塾中的事,却是难在了赁宅子的事。

    他们到处找宅子,却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愿意赁给自己宅子的人。

    还在马车上风餐露宿,险些被官府的人当成贼人抓去。

    陈枝茂赶紧喝了口水,把方氏急的问道:“那可怎么办?可找到宅子了?”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好奇,心里挂念着孙子却是面上不显。

    “那方家的小姐找来了,说她赁的宅子太大,隔壁本想给小厮住,却是用不了那么多,便想让平儿住隔壁。”

    “荒唐!”

    陈老爷子这次沉着脸,满脸不悦。

    陈老太太说道:“方家这事定是不能应的,这要传出去让旁人如何看咱们家?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陈枝茂点点头说道:“儿子知晓这些,便也没应,不过倒是有个贵人帮了咱们家的忙。”

    刘兰芝在前厅后面听的不是太庐江郡新上一位太守,明令要求着所有外来的非庐江郡内的人,皆要去那衙门处登记。

    舅父所说的和着上一世近乎一模一样,最后还是塾中的夫子帮着去官府记录,后又托熟人找到宅子。

    “那庐江郡中有一焦家,在太守府中做了个小吏,听闻便帮着在官府中打点,我这才知道庐江郡新上一任太守,定所有非庐江郡的人皆要去官府备其信息,得一张状纸,有此状纸方可以在庐江郡租赁宅子。”

    刘兰芝本要提步走开,听到焦家这两个字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有点呆若木鸡,脑子浑浊成一团。

    不知舅父所说的焦家...是哪个焦家?

    她浑身已是发抖,没想到再听一次焦家这两个字自己反应竟这样。

    厅中还在言语,刘兰芝侧耳去听,手无意识发起了汗。

    “哦?那这焦家可真真是好人家,你可曾好好谢过人家吗?”

    陈枝茂说起便想笑,“自然是要谢的,谁知焦兄只说是自己的责任,他在那官府里就是掌管人籍。”

    刘兰芝听闻不知心里现在究竟是和滋味,舅父口中的焦家似乎并不是焦仲卿。

    焦家何时也没有人担任这样的职位啊,况且焦仲卿明明是...

    刘兰芝心乱如麻,原是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却是只听得一个焦家二字就心生波澜。

    正发愣时,陈子桃却是来了,看刘兰芝待在厅外一动不动心生疑惑。

    “表妹?怎么了?”

    刘兰芝吓了一跳,收起心绪,“正在厅外等外祖父呢。”

    厅中听的外面说话,陈子桃上厅中请了安,见到满脸沧桑的叔父忍不住还多看了几眼。

    陈老爷子已是到了送两人去塾中,临走前还嘱咐陈枝茂:“这几日你一直奔波也是累了,稍作歇息后记得要去那马夫处多犒劳犒劳人家,这几日能耐心等着你也是受了不少苦。”

    老太太也考虑到这点,方才本想请人家来喝口热茶,奈何那马夫一脸疲惫,自己便也不好开口。

    陈枝茂得了吩咐,便先去后院歇息,陈老爷子便带着两人去了塾中。

    一路上刘兰芝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陈子桃几番想要跟着她说悄悄话,却是被着刘兰芝的低气压压的不敢言语。

    连带着在塾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日不知被夫子‘关照’几次。

    刘兰芝最后被忍不下的夫子狠狠地打了一戒尺,疼的将她心里的烦事都抛下了,忍住心底的疑惑回了家,就向着陈枝茂走去。

    陈枝茂歇息了一天,整个人修整了一下倒是容颜焕发,正坐在院子中顾着陈子安。

    见刘兰芝靠着他扭扭捏捏忍着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吃什么了?舅父去给你买。”

    刘兰芝更尴尬了,“舅父...我听说庐江可热闹了,夫子还说那里有个焦家,还有一幼儿与着我一般大,夫子常夸他是个神通呢。”

    陈枝茂一听那焦家就想起焦兄,但那焦兄尚未婚配,想到夫子说的应是别人,“是有一焦家,但好像不是夫子说的那家,焦兄尚未婚配呢,何来的儿子啊哈哈,阿芝,你们夫子可有说他神在哪?”

    刘兰芝随便扯了个理由,夫子哪是提起过他,上一世自己没在塾中几天就走了,这只是自己的敲门砖。

    得知舅父所见之人与着焦仲卿并无瓜葛,刘兰芝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是有着异样的心思。

    而季氏听从了自己婆婆的话,真的抱着刚足月的孩子去了后面陈家几次。

    把两个老人家逗得高高兴兴,享受四代同堂含饴弄孙的喜悦,也补了两个孙子孙女不在的空虚。

    刘氏这几日来的勤了,比着以往都要来的都要多,每次都带来一些新奇的刺绣品,再前往李纤云那里。

    刘兰芝见到阿娘自然高兴,可已到了四月,已是上一世阿爹远去的月余,如今却是还迟迟未动身。

    可也未听的阿娘说什么阿爹不去的话,不上不下让刘兰芝心里难受的紧,生怕再有别的差池。

    倒也让刘兰芝将焦仲卿的事放下,一心忙着刺探家中的情况。

    刘氏闲下就会去李纤云处学上一点,然后自己再回家反复练习,平绣的刺绣品倒是越发的出挑了,陈家大房二房也会挑出一些新奇的刺绣品给刘氏,看她绣的漂亮还会问上几句绣上一会。

    日子就这样平稳的过着,平稳到让刘兰芝似乎上一世是个梦,全部都是假的。

    四月十二,吉日,张家找来喜婆婆上门提亲。

    陈子桃早两日便是回了家,方氏绷着一根筋,就等着张家上门好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两日都是风平浪静,今日便是张家上门提亲的日子,陈家上上下下都收拾妥当等着张家的到来。

    而陈子瑶,正被方氏逼着在后院梳妆打扮。

第三十七章 纳采

    陈子瑶本就长的出众,此时描眉抹唇,更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黄氏在一旁笑道:“瑶儿的眉眼生的可真像你阿娘,这一打扮起来,倒是让我好似看到你那刚嫁来的阿娘。”

    方氏听得满意极了,连忙谦虚,对着自己的女儿也是越看越喜欢。

    余氏倒是酸了一把,但是还是为着陈子瑶能有此良缘而高兴,那酸劲转眼就没了。

    陈子桃在一旁羡慕道:“堂姐真的好看,比着当初我阿姐打扮的好看。”

    刘兰芝扭头,“表姐那时出嫁你才得几岁,你记得?”

    陈子桃挠挠头,好似是有着道理…

    “那…阿姐平日回来也是抹着粉呢,我瞧着没瑶堂姐好看。”

    余氏的心窝子疼了又疼,被着陈子桃一句一个刀子扎的体无完肤。

    黄氏圆道:“这小孩子就是胡说,都多久的事哪还记得,我们这边也别待时间长了,让两个孩子陪陪瑶儿,咱们还是去前厅吧。”

    方氏略显犹豫,“瑶儿,你再这等会,等会去前厅时稍等下,莫直接与张家小儿直面。”随后还是放下心来跟着两人去了前厅。

    陈子瑶纤手托腮,朝着窗外看去。

    刘兰芝看的心慌,好似陈子瑶下一刻便起身去外。

    思前想后,刘兰芝看似无意的朝着陈子桃说道:“表姐,昨日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一书生?”

    陈子桃和陈子瑶皆被她的话吸引过去。

    “什么书生?”

    “就是如着瑶表姐的年龄,长的斯斯文文,脸上鼻翼处有一黑痣。”

    陈子瑶扭头,“那书生怎么了?可曾是说了什么?”

    刘兰芝无辜的看了一眼表姐,“没说什么,我见的的书生许是喝醉了酒,在巷子中还与着旁人打起来。”

    陈子瑶不信,以往见的那许书生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会与人动起手来?

    “祖父还在一旁见到好几次了,不知这好好的少儿朗哪来的戾气,喝醉酒就爱惹那无端的事…”

    陈子桃听得稀里糊涂,还以为自己真的不曾注意到。

    陈子瑶听上那么几句已是在心里惊涛骇浪,但偏偏刘兰芝描述的那么像。

    刘兰芝也是捏了一把汗,祖父却是不曾见得那书生,要不怎会将表姐许给他?

    看似一个知书达礼上进的人,却不曾想到是个披着羊皮的衣冠禽兽。

    自己这撒起慌来但是越来越熟练了…

    若是表姐真的忍不住去找,将陈家的颜面不顾,那自己这出戏怕也是多余。

    一时陈子瑶的闺房竟鸦雀无声,涌着不一般的气息。

    陈子瑶轻唇微咬,几次起身又坐下,不时就在房中走动。

    最后跌坐在椅子上,一行清泪留了下去。

    前厅陈家一大家人坐在厅中,老太太抱着重孙,乐的笑呵呵,不时地就逗弄着孩子。

    季氏作为嫂子此时定是也要来的,今日还稍作打扮,但却是注意着莫浓妆艳抹,这让老太太心中也是颇为满意。

    但不是害怕那张家相看到季是,只是今日是这瑶儿的喜事,若是旁人比着瑶儿打扮的还要出挑,外人还不笑掉了大牙。

    “上次孩子满月时只得将孩子给了满月礼,却是没给季氏这个功臣。不过祖母这都记着呢,你祖父都早早备下了,今日便趁着喜日一起给了。”

    季氏连忙起身做礼,接下了老太太的礼,不卑不亢极有规矩。

    老太太用着一盒子装着,余氏想知道也看不到,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陈家在这边左右等不到人,眼看就要晌午,就听到外面有着喜乐,知晓是张家人来了,忙起身找人去后院告知陈子瑶。

    季氏看到妆容花了大半的陈子瑶心生疑惑却面上不显,帮着收拾妥当便带着去了前厅。

    喜婆婆上了门,挂着夸张的笑,大声喊道:“陈家人可在?我这可来给你们道喜来了。”

    黄氏上前,也应声:“是何喜?”

    喜婆婆笑道:“你们陈家的女儿个个赛天仙,我这喜婆婆看了心痒痒,这不就给你找来了良婿啊!”

    说罢便让着张家进了院子,张员外张得水先是进了门,对着几人作了揖。

    张员外的幼儿今日竟也是来了,长的人高马大,不知是因着下地,浑身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与着白静的张夫人站在一起显眼的很。

    张夫人进门向着女眷那边走去,向着老太太福了个身。

    陈家几位女眷也是回礼。

    后面进来几位小厮,扛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细看竟有几人脸上挂着伤。

    陈家两老没言语,只当没看见,给足了张家的面子。

    门口围着旁人都在看,余氏拿着早就备好的喜糖发了下去,让众人沾沾喜气。

    众人坐在前厅,陈家二老辈分最大,理应坐在上厅,陈枝茂与着张得水挨着坐,下座便是张得水幼儿张思旭。

    方氏今日特意被嫂嫂们照顾,与着张夫人坐在一起,两位嫂嫂靠后坐。

    喜婆婆站在厅中,将张家备好的聘书与礼书交与陈家二老,笑道:“这便是聘书礼书了,张家可是花了大心思了。”

    二老笑着接过,看到聘书和礼书的内容皆是满意。

    此后便是纳采,张员外招手,便上来两名小厮,抬上几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林林总总有着三十多种东西。

    有着珠宝首饰,有着稀奇古怪的杂玩,还正中的,却是一笠大米。

    “陈老爷,陈兄,这都是我们张家的心意,其意…”

    张员外笑道:“不如让着准备的人解释一下。”

    “先苦后甜,不能忘本。”

    张家幼儿张思旭起身做答,陈家二老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陈家真的有心。

    这边相看的差不多了,张夫人望眼欲穿,就等着看陈家的女儿。

    喜婆婆笑道:“这张夫人已是急的想当婆婆了,不如这就把令女请上来?”

    陈家二老点点头,季氏便起身去将早已在外面等待的陈子瑶请上来。

    自己回了后院看管陈子安和孩子。

    刘兰芝和陈子瑶凑热闹,就趴在厅门处看厅中热闹,因着她们也不闹,陈家也就由着她们。

    张家幼儿早就得了吩咐,干脆利索的起身在侧厅,隔着一若隐若现的帘子,倒是把厅中尽收眼底。

    看一女子步步生莲款款走来,用一绣帕微遮脸,引得人不自觉的要一探究竟那绣帕下的面容。

第三十八章 满意

    他只听得旁人夸奖陈家的孙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今日也却是第一次见得本人。

    陈子瑶浅步走上前,向着厅上祖父祖母以及张家人福了身行礼,待将那手帕拿下,张家夫人看了尽氏满意,连连夸奖着陈子瑶

    张思旭隔着薄帘看的陈子瑶的容貌,倒是真的如旁人夸奖那样。

    一张俏丽的小脸略施粉黛,精致又清新脱俗,艳若桃李。娇靥晶莹如玉,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

    张家夫人很是满意,陈子瑶言行举止皆都符合她的期望,当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孩子,快过来让伯母看看。”

    陈子瑶转身走向,张夫人拉着她的手,越看越喜欢,旁边喜婆婆笑道:“这可真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

    众人笑了起来,张家夫人相看过会颇是满意,当即就把准备好的金钗亲自戴予陈子瑶,以表对陈子瑶的满意。

    这边相看完,陈子瑶就应退下,张家幼儿从侧厅出走出,喜婆婆看张家甚是满意,便向着陈家讨要陈子瑶的姓名生辰八字。

    而陈家人也像着喜婆婆问之张家的情况。

    两家早已颇知家底,问及喜婆婆只是按规矩所制,只等张家择一良辰吉日成婚。

    已是商量妥当,老太太对着黄氏低语几句,“此时快快叫瑶丫头在厅后偷偷相看几眼,莫等到张家走了便晚了。”

    黄氏知晓,快步走上后院。

    陈子瑶哪有心思相看,只跟着黄氏在厅后,却是没打眼去看。

    黄氏只当她害羞,笑道:“这张家幼儿虽是黑了点,但倒也是个聪慧的,知晓这什么先苦后甜,把老爷子喜的合不拢嘴。”

    陈子瑶听了黄氏的话,收起心思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人是真的黑...

    张家收了陈家的庚帖,此事便已近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压于灶君神像前静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

    张家人拿了庚帖,喜婆婆便跟着要一起告辞,只等三日后来商议成婚吉日。

    陈家将张家送出门,方氏可算是松了口气。

    老太太笑道:“这张夫人倒是个真性情的人,方才好似要把瑶儿拉走似的。”

    众人笑了起来,忙活了一上午,赶紧准备午饭,未等一会,却是那喜婆婆又上门了。

    喜婆婆换下了那一身红衣,头上的大红花和浓妆艳抹皆都卸了下去,看着素静的几分,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妇人。

    陈家众人刚要用饭,见喜婆婆来黄氏知趣的起身,还喊起自己的儿媳季氏添一双碗筷。

    “喜婆婆来了啊,快快坐下,今日本是要请你来的,又念着你这会应是在张家便想着晚上请你过来陪陪我这老婆子。”

    老太太笑意炎炎,张家这桩婚事能成,全靠着喜婆婆的一份功劳。

    喜婆婆手中的红手帕一甩,赔笑道:“老太太,今日我倒不是喝什么喜酒,是有别的事来,不知老爷子老太太可有时间听我这小辈的唠叨。”

    陈家二老听罢也明白了喜婆婆的意思,陈家小辈的皆到院中等候。

    余氏拉着陈子桃,在一旁嘟囔,“这喜婆婆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来,还让我们这些人回避,是不是有点太拿乔了?”

    黄氏与着方氏不语,余氏看讨了个没趣,便也住了嘴。

    厅中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喜婆婆不欲再多留打扰人家一家吃饭,只拉着陈子瑶的手笑道:“这张家对你满意极了,万万要把握好莫做傻事。”

    其他人听得稀里糊涂,当事人哪能不知,当即苍白着脸,方氏在心中也是堵了一口气。

    将喜婆婆送走之后,再回厅中看的祖父祖母脸色抑郁,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却是在喜婆婆来了之后变了。

    饭后,陈家二老坐在厅中,老爷子一杯茶品上了半天,看其他人走了之后,将三房的人叫来前厅。

    刘兰芝发觉不对,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却是被着外祖母严令阻止,“芝儿照看一下安儿,外祖母和你舅父舅母有事要议。”

    刘兰芝只得在院中等候,看陈子安已是又去揪那花草,便悄悄的靠在前厅处偷听。

    “今日那喜婆婆来,提了一件事,便是说那张家为何来迟了一点。”

    陈枝茂不知陈子瑶的事,下意识说道:

    “张家莫不是觉得愧疚还找来喜婆婆解说?”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如此便是最好不过,偏偏是陈家的错!

    陈子瑶低头不语,刚刚喜婆婆的那几句话像是提示自己一般,祖父祖母的脸色觉不是像父亲说的一般。

    陈老爷子将茶杯放下,却是紧紧捏着不放,“瑶儿可曾识得那莫书生莫士伟?”

    陈子瑶如遭雷劈,手中手帕掉地也不知。

    方氏心领神会,朝着厅中的二老说道:“瑶儿只是见的几面而已,公爹婆母莫要听旁人胡说。”

    “让瑶儿自己说!”陈老爷子低声喝道,陈枝茂似是知晓不简单,按着方氏低声安慰:“让瑶儿自己说,你也莫急。”

    陈子瑶抬头,眼里已是含着薄雾,说道:“莫公子...瑶儿识得。”

    “只识得?那莫公子怎说...”

    陈老太太轻咳一声瞪他一眼,温声道:“那莫公子你是如何识得的?你这日日也不曾怎么出门啊。”

    陈子瑶被祖父的话问得有点发愣,莫公子说什么?

    “只是上街见的几次,吴家姐妹未出嫁时一起在家街上遇上几次,只知晓是姓名是个书生,瑶儿...心悦他,但莫公子并不知。”

    吴家姐妹是陈子瑶的蜜友,年前才刚刚出嫁。

    陈老爷子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说道:“你可知今日那莫公子当街说什么?说我陈家的女儿与她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说张家赶着拾现成的,那街上不知已有多少人看了笑话!”

    方氏听到直接软了身子差点没晕过去,陈枝茂也是红了眼,早在这几句言语中明白过来何事。

第三十九章 看清

    老太太看老爷子说的没头没尾,便解释道:“那喜婆婆来说,今日张家早早的出门,哪知到了半路,竟被一个疯疯癫癫的书生拦住,浑身醉醺醺的拉着张家的小厮抬的聘礼就要砸。”

    “张家小厮动手去拦,发生了一点摩擦,那书生躺在地上说道与着瑶儿相识,两人情投意合,不知被街上多少人听了去。”

    “张家人硬是给拦了下去,说那莫书生失心疯了,喝了酒胡说,稳住那看热闹的大大小小。”

    “若是旁人怕早就忍不了回家,可张家信的过咱们陈家不是这样的人,喜婆婆也帮着说,若是张家真的回了,咱们陈家怕是要淹死在旁人的口水中!”

    陈老太太说完,就去看陈子瑶的反应,若是孙女还执迷不悟,那陈家可是真的要被众人笑话死!

    “怎会如此?我与莫公子只见的几面,连话都不曾单独说,我虽是心悦莫公子,但莫公子并不知...”

    陈子瑶全然不解,不知莫公子为何要这样说。

    初见时看的他与一老妇送上一碗暖粥,当即就佩服他的侠肝义胆。再见几次也是看到不同的他,本以为是个翩翩君子,祖父所说之人真的是莫公子?

    陈子瑶忆起刘兰芝所说的,心下当即就冷了大半。

    一直喃喃自语,方氏哭恨道:“那什么莫公子,就是个黑心的老妖,他若是真的对我们瑶儿有意,早干嘛去了?就这样把我们陈家踩在脚下?万一张家听信了他的话,我们家可是真真的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子瑶理清了前因后果,当即跪在地上,向着二老说道:“祖父祖母,阿爹阿娘,求您们,且让我去问问那莫公子,倘若真的如此,瑶儿以后定当不认识这人!”

    几人皆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这事确实蹊跷,他们信瑶儿不是此等胡来之人,凭那登徒子一个人的话颠倒黑白,还不如就让陈子瑶去死了那条心!

    况且张家还是等着要一个说法的!

    “去也罢,这次见了,不管那莫书生说了何事,你都要安安分分的嫁到张家,别被这几句话就迷了心智!”陈老爷子低声呵道,若是这事发生在定亲前,自己且可以为着瑶儿好好的思量一番。

    可如今却闹的这么大!那登徒子当街说出那样的话来。外面不知多少人在看笑话,怕是瑶儿嫁给那莫家也未必好过!

    “让你阿爹一同和你去吧。”老太太补充道。

    方氏也想一同去,她倒要看看那混账东西能说出什么花样!再胡言乱语自己撕乱他的嘴!

    “方氏你就好好的留在家里,你去了眼熟的一眼就看出!那更说不清楚了!瑶儿你去后院换了衣服,问完那登徒子话就莫要再留。”

    陈子瑶应了一声,刘兰芝赶紧起身到院中,和着陈子安挨着蹲下揪花草。

    陈子瑶急步去后院,换了身衣服,更用着一斗篷遮住身形,和着陈枝茂匆匆忙忙出了门。

    刘兰芝此时也不能再跟上去,脑子飞快的消化着刚刚所听的。

    难道是因着改变了,所以这一世有不同了?

    恰好就喝了酒?知道了表姐定亲的事?

    那莫书生堵了张家的人?

    说自己和表姐情投意合?

    真真是脸大啊!

    果真是天要收这烂人啊!

    刘兰芝突的顿了一下,看着手中的一颗石友…

    完了,这可是外祖父真爱的一束花草了…

    她连忙去埋,遮掩痕迹。

    陈子安在一旁也不揪花草,看刘兰芝埋,当即也学着把自己手中的叶子花草埋进土中。

    陈子瑶与着陈枝茂已是来到了经常见到莫士伟的地方,陈枝茂低声问道:“瑶儿,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陈子瑶心里也没底,知晓莫公子姓甚名谁已是无意间得知,平日里与着吴家姐妹闲逛常是在这里遇见他,家住何处并不曾知晓。

    “我也不知…在这等上一等吧…若是见不得,也就罢了。”

    陈子瑶脸上遮一丝巾,随风摆动,等上已是快天黑也不见人。

    路上行人也是稀少,铺子也大多开始关起门,陈枝茂活动活动身体,正要想劝陈子瑶,却发现女儿眼中竟有泪水。

    “阿爹,那便是莫公子。”

    陈枝茂打眼去看,见一白面书生,脸上却是有着深浅不一的伤口,连着白静的长袍也是一片片污渍,手上拿着酒瓶,浑身酒气。

    实在是…看不上。

    陈子瑶跟上前走向一胡同处,看四周无人便解开面纱走上前。

    陈枝茂站在胡同处放风,耳朵竖着听那边的言语。

    “莫公子…”

    莫士伟醉醺醺的,跌坐在地上,半睁着眼去看来人。

    待看清楚是陈子瑶后,惊喜道:“原是瑶儿啊,你怎会在此?”突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你不是要做你的员外夫人了吗?现在来看我被打的够不够惨啊?”

    “要不?你再打两下?”

    说完就要去拉陈子瑶的手,陈枝茂立马回头伸腿就想踹上去,却看得莫士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陈子瑶早已被莫士伟的话惊到,从来没遇到如此…鄙夷的人。

    莫士伟嘴未停,嘟囔着:“原是看你与那小姐妹长的好看,随意给着那穷要饭的一碗粥你们就帮着感谢,你们都不知道,那粥我还是随便在泔水缸里找来的,那老妇还当成个宝贝。”

    “看你天天高尚的样子,还不是想上赶着要嫁员外家,庸俗!你们都是庸俗之人,等我高中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过来求着我…”

    陈子瑶突的忍不住,差点没吐出来,被着莫士伟的话恶心的干呕。

    陈枝茂连忙扶着她,陈子瑶哭道:“我们走,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了。”

    陈枝茂点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踹上一脚那醉过去的莫士伟。

    一路上陈子瑶都不言不语,陈枝茂在后面低声安慰,“是阿爹不对,没有教一些看清为人之道,这等人…咱们以后莫要再与他接触!”

    陈子瑶惨笑,“原以为是个良人,不曾想是这样的衣冠禽兽,也罢,只当我有眼无珠,阿爹,女儿知错了。”

    陈枝茂叹口气,女儿虽是看清了那登徒子的面孔,自己却是一点都不开心!

    早知应多踹几脚!

第四十章 反击

    方氏看到两人回来就迎了上去,想要询问情况如何。

    陈枝茂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跟着进了前厅。

    陈子瑶已是跪在地上,向着陈家二老深深一跪发誓,“我愧对祖父祖母,让陈家蒙羞了,从今以后,我不识得那莫士伟是何人,我今日既接了张家夫人的金钗,便会一心一意的等着张家迎娶。”

    老爷子点头抚须,老太太也更是满意。

    且不说之前发生了何事,今日孙女能断的干干净净,也是为时不晚。

    老太太伸手轻扶,“快快起来,看开便好,你先去后院修整片刻,一会就要开饭了。”

    陈子瑶起身,轻声应答,向着后院走去。

    陈老太太让陈枝茂走进问道:“今日瑶儿见了那登徒子,可是说了些什么?”

    陈枝茂想起就狠,真的应多踢几下!

    咬牙切齿将事情的始末讲与二老听,陈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太太也是满脸不悦。

    “他好大的脸!这样的败类竟然还想肖想我们的瑶儿?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怎不多踢几下?往着那身上多踢几下还瞧不出来!”

    老太太拐杖敲地,母子两个想到一处去。

    陈老爷子倒没那么想,但也是在心里偷偷计量着如何让这个伪君子原形毕露!

    “这明日恐怕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你拦着点瑶儿莫听到那些胡言乱语,再知会一下大房和二房的,莫要家中没稳住,更让旁人笑话了去。”陈老爷子安排道,心里想着明日要不要早早的带着刘兰芝两人去塾里,避开那些杂碎。

    陈老太太冷哼,怕是家里有的人已经管不住嘴了。

    陈枝茂心里也知这些,只觉得这几日事颇多,大哥二哥皆都不在,自己的不方便着去向嫂嫂们知会,便想着晚上用完饭让方氏去说道说道。

    陈枝茂这边刚解说完,方氏便迎上来满脸担心,“我看瑶儿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总是担心,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枝茂劝慰着方氏稍后再说,哪知方氏已是等不急,脸上尽是担忧,只得再向着方氏叙述一遍。

    末了心中还在想,怎越说越想再折回去打一遍呢?

    方氏气的胸脯鼓鼓,直言道:“看我不撕烂他的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怎滴不多踢他几脚!”

    陈枝茂:“...”

    要不我现在回去踢几脚热乎的?

    方氏听了公公的安排,便想着快快用晚饭去两个嫂嫂家一趟,而黄氏下午便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跟着余氏也来了她家。

    余氏表面担忧,心里却是有一丝侥幸,自己本就羡慕三房找个这么好的人家,可曾想瑶儿竟还有这等丑事,“嫂嫂今日可听到一些话?那说的倒是可精彩了。”

    黄氏眉头紧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话?不曾听过,我这一下午都只顾着让亮儿写信通知他父亲回来,倒也没注意外面什么话。”

    余氏突觉得有八卦可聊,神神秘秘的凑近正要说道。却是又被黄氏打断,“你怎么不急着通知桃儿的父亲,这次出去也是月余,瑶儿成亲做叔父的哪能不在?”

    余氏被噎了下,自个下午都在听那八卦,哪想的起这个,慢吞吞的回道:“我还没来得及写信...不过嫂嫂通知了大哥想必我家那位也就知道了。”

    黄氏看了她一眼不言语,陈子瑶的事她也有听说,只是道听途说,陈家觉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已经分家,根本上还是一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况且家中两位当家的还未发话,现在早早的就开始议论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她早就吩咐儿子儿媳莫要多语,旁人问起只当不知道,谁知没等来旁人却是等来了二房的!

    两人各怀心事,方氏却是来了。

    方氏看到余氏也在,也是能猜到几分,也省自己再去诉说一番,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嫂嫂们也听说了,我来此便是为了此事,事情并不是像那个伪君子所说。”

    方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两人,黄氏听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实在想不到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余氏在一边有些尴尬,幸亏自己没将那话讲与黄氏听,不然自己就成了笑话了。

    黄氏安慰方氏,“谁知会碰上这样的无赖,公道自在人心,咱们陈家又有何错,问心无愧便好,妹妹你就别伤心了。”

    方氏擦擦自己的眼角,倒也不是伤心,只后悔自己没去多踹他几脚。

    陈士伟第二日便来到陈家门口处,脸上还带着昨日被张家小厮打的伤口,就在陈家门口当着众人向着陈子瑶道歉,称自己昨日那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张家为何要苦苦相逼拆散两人。

    当即就被快听吐的方氏拿一盆水浇的他全身湿漉漉,见他还愣着不走拿着大木棍就要打他,吓得莫士伟屁滚尿流赶紧走。

    果真没几日,陈士伟当街哭诉陈家的小姐背信弃义,两人的誓言不分离,陈子瑶却看上了张家的钱财抛弃自己。

    镇上便开始风言风语,传那莫士伟与陈子瑶的风流趣事,张家却还是照收不误,真真是能忍。

    陈家人忍着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依旧照常。

    时间长了人们也觉着不对,张家在求得吉日时,还被告知两人的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引得张家更为高兴连忙准备两人的婚事。

    再加之与张家陈家交好之人,将莫士伟的恶心嘴脸告知与旁人,陈枝茂所在的客栈,他吩咐好那小厮,见人讨论这事小厮便在一旁跟他们讲真相,一时间风开始一边倒,陈士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表妹,为什么祖父祖母当初听到别人诬陷咱们陈家怎么不向这样,非要等上几日呢?”陈子瑶在刘兰芝耳边轻问,现在他们陈家的人走在便会有那么几个人提起这件事,讲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像是自己是当事人一般。

    “就是要他自己去说才逼真,前面别人有多同情他,后面别人就多恶心他。”

    刘兰芝向着一脸不解的陈子桃解释道,也佩服外祖父祖母这招用的漂亮,其实不知这一招还有着陈子瑶的提议。

    张家已送来婚帖定在六月初六那日,大吉易婚娶。

    刘兰芝本想看着表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却是等来了阿兄。

第四十一章 山楂果子

    “阿妹?阿桃?快过来。”刘子苓趴在塾院的墙头处,呼喊着她,应是没站稳,睁眼就又消失在墙头处。

    刘兰芝若不是看到那道消失在墙头的脸庞,还真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馆中已是有几个人听到了声音,这时夫子也正在隔壁的经馆,有几个胆子大的都扭头去看。

    陈子桃拿着竹书遮脸,笑嘻嘻的说道:“好像是表哥啊,原来阿娘笑他逾墙越舍还是真的,时时都是见他翻墙不走那大门。”

    刘兰芝顿时替着阿兄羞了一下,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溜出去。

    在前方温书的齐长生自然也是听到了刘子苓的声音,他们两个也认识许久,也知晓刘子苓的阿妹是何人。

    他得了夫子的吩咐看管这些孩子,馆中因着刘子苓的到来已是有点骚动。

    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走到刘兰芝和陈子桃身边。

    “令兄唤你,去了快快回便是。”

    刘兰芝尽是感激,连忙点点头。

    陈子桃被拉着起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似乎去了不太适合,便将手抽离的刘兰芝,“我还是不去了,昨日夫子教的我还没温习,表哥若是有急事你再讲给我也行。”

    刘兰芝知她顾虑,也不便多说,自己一人出了馆中。

    齐长生本不想多嘴,末了又转过身问道:“为何你不一起去?那不是也是你的兄长吗?”

    陈子桃从偌大的竹书中抬头,这些日子在塾里齐长生挺照顾她们两个,是以也不生疏。

    苦笑道:“我阿娘说,再亲也是堂表哥,什么都不如一个肚子出来的亲近。”

    齐长生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尊的话,当即就挥袖训斥陈子桃。

    “怎有如此的话,虽不是同父同母,但你们哪个不是骨肉至亲之子女!”

    齐长生过于激动的反应让陈子桃吓了一跳,她从小母亲就这样和她说,况且家中阿姐也一向认为阿娘说的没错啊。

    齐长生看她似是不懂,就拿出一些典范讲与她听,磨破口舌也要纠正陈子桃的这个认知。

    馆外刘兰芝已经看到坐在地上抱脚呻吟的刘子苓,紧张的走上前问道:“阿兄,你脚可是扭到了?”

    伸手就想要去看刘子苓捂住的脚腕。

    “嘿嘿,骗你的啦!”

    刘子苓大笑,伸着手要去揉刘兰芝的脸。

    刘兰芝任由他闹,脸因为变形嘟着嘴问道:“阿兄今日来馆中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怎滴不在舅父家等会?可是阿爹要走了吗?”

    刘子苓这才想起正事,哼道:“我偷偷背着阿娘来的,若是去了舅父家阿娘岂不是就知道了!”

    他从胸口处掏了又掏,笑道:“阿爹这几日便要北行,阿娘这几日日日跟他生闲气,怪阿爹不能等了表姐成亲以后再去,玉叔叔却说就这几日,再晚可能就要坏事。”

    刘兰芝皱眉,低头思索玉叔叔说的坏事到底是何意。

    刘子苓总算是掏出了东西,刘兰芝被吸引的去看,之见那布包裹着一层有一层,打开后是一颗颗红彤彤的山楂果子。

    山楂果子是将山楂挤汁,以细面揉和醒发,在裹糖上笼蒸,耗时又耗物,仅仅那细面也不是家家都能有。

    “喏,这是阿爹给你做的。”

    刘子苓别过脸不去看,心里早就被那酸溜溜的山楂味和面香吸引。

    这山楂果子是刘大唯一会的,小时常常拿一些杂面做给弟弟妹妹吃,小时刘兰芝吃了一口便夸阿爹手艺好,阿爹自此一开心就给阿芝做这些来吃。

    往日里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见着,这次阿爹怕自己去的时间长了便没人给阿芝做这些吃,这才连忙赶出来的一点。

    刘兰芝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心里五味杂陈,酸甜的面香味一下溢到嘴里,有着别样的滋味。

    “阿兄也吃一个。”刘兰芝又拿起一颗,伸手要喂给刘子苓。

    刘子苓慢慢的吞了口口水,笑嘻嘻的拒绝,“阿芝吃吧,阿兄在家吃的可多了,这里面的你留着慢慢吃,记得给桃表妹分一些。”

    刘兰芝眼疾手快的将果子塞进刘子苓还未合住的嘴巴,看他含住那陶醉的表情笑的不停。

    “阿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可定下准确的日子?”刘兰芝拿起一颗山楂果子接着投喂,也不小气心疼。

    刘子苓却是心疼起来,自家地并不多,这些细面还是旁人送来的,阿爹一直念着要留着给阿芝坐山楂果子的。

    这下说什么都不吃,捂着自己嘴巴和刘兰芝说话,“玉叔叔和阿爹商议的是月底,便是后天了,这几日已经帮着在采办东西了,只等出发了。”

    “那玉姐儿这几日手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留下了个伤疤,自此手上了便再也没闹着要一起去,天天跟着她家院子里的弟妹们到处野。”

    刘子苓不知自己表情上已是埋怨满脸,将家中发生的事一点一点讲与刘兰芝听。

    往日陈氏回娘家的次数已经颇多,但是认为刘兰芝小,也避免她思家难过不讲给她听这些,又加上忙着多向李纤云学那针法,刘兰芝白日里早早就去塾中,是以也没多顾虑刘兰芝的想法,常常是匆匆来匆匆去。

    一个愿听一个愿讲,馆外一大一小两人站在一块,只到那夫子拿着戒尺站在两人旁边。

    “原是这个兄长,我这教了月余的苗子可不能让你这个兄长教坏,你刚偷偷爬这墙头就不能好好的走进来!”

    周夫子拿着戒尺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气的真想打他两下出气。

    这下好了,旁人都知这馆中的墙好翻了。

    以后这些孩子可不得翻天了。

    周夫子的头更疼了,他一向的顽劣性子早已在夫子心中根深蒂固,只觉得这刘子苓是来砸场的。

    “夫子莫气,阿兄是向我送东西,爬墙是因着阿兄觉得书塾太过庄严,委实不敢打扰馆中学子温书。”

    刘兰芝颠倒黑白,刘子苓在一旁也直点头,配合无比的两兄妹把夫子气的胸口也疼了起来。

    加之刘子苓已经出了馆,自己也不好管束,只得挥袖回了馆中。

第四十二章 暗流涌动

    “阿妹。时间也不早了,我要早早回去了,莫让着阿娘担心,你要好好的温书,不要学阿兄一样只会惹怒夫子,快快回馆中吧,我这就要走了。”

    刘子苓将山楂果子封好递给刘兰芝,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便催促着刘兰芝快馆中去,自己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站在馆门口的刘兰芝。

    刘兰芝紧握手中的果子,看兄长越走越远的背影忍住悲伤转身回了馆中。

    馆里夫子已是一个一个的在考校昨日教的功课,刘兰芝躬身行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未坐下,就被夫子叫了起来。

    她起身走上前,坐于夫子的面前,低头等候夫子的考量。

    “昨日讲到了哪里?又讲了史上的哪一位伟人,可还记得?”

    夫子捋着自己的胡子,半迷眼问道。

    刘兰芝沉思,昨日夫子讲的儒学,自己却不知何时讲过哪个伟人?

    “夫子讲到儒家思想的《孝经》,讲与孔老夫子的‘修身俟命论’,教导我们后生要重孝道,知礼仪。”

    “不错,那又讲了哪位伟人呢?”

    刘兰芝抬头,一字一语的说道:“若是学子没有理解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伟人,便是给了我们血肉之躯的父母。”

    这回答饶是一旁见多各种回答的齐长生都惊了一下,夫子问此问题,,他记得明明是在考入经馆的题议!

    去年的题议便是已孔老夫子的“孝经”做题,以此题做文章,对于一个被收养的齐长生自是答不到题意,如今听的刘兰芝的回答只觉得茅塞顿开,当即下去拿起纸笔写下了一篇文章。

    周夫子细细品这句话,连着说了几句好,半睁的眼这时也是睁开了来,继续问道:“答的不错,理解能力比上旁人优了不知多少,若是能静下心来,莫要太急于追求结果,日后说不定我这个书塾里还能出个才女。”

    刘兰芝听的夫子话里有话,也知自己常常是借经馆里的书被着夫子知晓,当即暗怪自己理应小心一点。

    刘兰芝浅笑,回道夫子:“夫子说笑了,才女当不上,只是在家中听得表哥言语几次有一些认知,是以才回答上夫子的话,况且不日我就要远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学子这就下去多温书,力所能及不辜负夫子。”

    周夫子弯的老腰立马直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句句条理清晰,将自己暗喻的话回了一个遍,此话是道别?

    周夫子又不好再叫刘兰芝,只得将陈子桃叫了上前。

    “昨日讲了什么?”

    陈子桃大气不敢出,支支吾吾将昨日讲的重复一遍,未闻夫子言语,只得忐忑的抬头去看一眼。

    一抬头正好对上夫子的眼光,又吓得低下头去。

    战战兢兢的等着夫子的发落。

    周夫子手里拿着陈子桃昨日习的歪七斜八的字满是嫌弃,再看陈子桃被吓得头都要低到地上,想要问得话顿时不想问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陈子桃如释重负,拿起批改过的字退下。

    在这两姐妹身上问不到所以然,周夫子临近放学时就在门口等候着陈老爷子,果不其然,不一会就见那闲庭阔步的陈老爷子向这边走开。

    周夫子心里一喜,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

    “前几日可是听闻陈家的热闹事,也不得闲没去祝贺,今日不如就以我请了这茶水来道喜可行?”

    说完已是坐在那茶馆处,招手唤来伙计。

    陈老爷子也不客气,跟着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那。

    那伙计看是塾里的夫子,连忙客客气气地先给两人上了一壶好茶,供着两人先喝一些茶水再上了一些小吃食。

    “前几日庐江那边来了信,夸奖子平是个好料子,说不定你们陈家果真要有个进士了!”

    陈老爷子撇了一眼,笑道:“那也是你教导的好,还是托你的福。”

    两人互相夸奖,让一旁续茶的伙计听的倒是一身鸡皮疙瘩。

    老爷子这几日从陈枝茂口中陆陆续续得知了一些庐江的变化,心中也是有着忧虑,想来周夫子也是知道这些,便想多打听一些。

    “庐江新上任太守你可知?”

    周夫子点点头,老神在在的样子回道:“哪能不知?明明是个莽夫,却是不知得了谁的指点将那户曹史一家一家都要登记上册,又严格控制粮食盐户,实在不是那骄傲自大的匹夫能做出的。”

    周夫子言语中没有透露那太守名字,陈老爷子也明白,人多口杂,若是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出大事。

    “那平儿…”

    陈老爷子担心的便是如此,外面的事情千变万化,早知如此应多斟酌一下此行应当去否。

    “莫要担心,那庐江书塾也碍不到他们的事,这郡里的主人再换,郡里的人们也不会换。那塾里不知出多少的人才英雄,也是有着人撑腰的,若是说有什么影响…”

    周夫子夹起一颗花生慢慢品尝,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天,怕是要变,到底风刮向哪边,谁也说不定。”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如今多方势力都在涌动,哪里都是招兵买马,天下哪有的是真正的战争,又有哪是真正的安然无事呢?

    周夫子喝茶总是觉得不如酒开痛快,干脆也就不去品了,向着陈老爷子问道:“前几日你那孙女那事也是闹得挺厉害,那个莫士伟我也听得几次,现如今似乎是被他们家的族塾给赶了出来。”

    镇上除了几个员外合资的书塾外,还有的是家中的族塾,同族的人便会在此塾中学习。

    陈老爷子这个倒不知晓,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冷哼道:“他污蔑我孙女,为人实在是难以置信,当着众人面信口雌黄,我不拿着他去送官府就已经不错了!”

    周夫子这点也是颇为赞同,又说起了刘兰芝今日的回答。

    “答的好!这丫头一向都是有主见的,她阿爹阿娘听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笑的眼角皱成了花。

    “我瞧着还以为她这是要回家了,说的我云里雾里的。”

    老爷子也没在意,只觉得刘兰芝那话是呛先生的,果真是跟了陈家的性子!

第四十三章 悟性

    塾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一些学子,陈老爷子也开始不时地向着门口张望。

    还将桌上剩下的一些吃食护着,打断周夫子伸向碟子的手。

    “就剩下这点还不让我吃了!等会孩子们就要出来了!”

    周夫子气的直瞪眼,偏偏陈老爷子小鸡护食一般不让他夹。

    刘兰芝陈子桃两人从塾中出来,陈老爷子连忙招招手让两人过来,将桌子上的吃食拿给两人。

    “快吃快吃,吃不下手上也拿一些。”陈老爷子将这些小吃食拿起递给两人,把一旁的夫子气的牙痒痒。

    “咳,夫子在塾里教导你们尊老爱幼可还记得?”

    陈子桃拿着瓜子的手顿住,又直溜溜向周夫子那边伸去。

    周夫子笑颜逐开,嘴上夸奖着陈子桃手却是伸了过去。

    “外祖父,夫子不止教导我们了尊老爱幼,还教导我们长辈以身作则要好好为孩子做榜样,这些吃食定是夫子看我们温书辛苦给我们的奖励!”

    周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尴尬的又挥袖背身。

    我教了这句话了吗?

    陈子桃这时也不傻了,甜笑谢过夫子。

    陈老爷子忍住笑意,用手抚着两人的头,心里夸奖着这两丫头随机应变的挺快。

    周夫子鼻子冷哼一声,叫来了伙计来结账。

    伙计利索的将桌子收拾好,末了还给刘兰芝两人多抓了一把瓜子,憨笑道:“夫子就不必给钱了,前几日我兄长家的幺儿入塾,若不是夫子通融先让侄子进了塾中,我们还来不及凑齐那束脩,我已与掌柜的商量了,这茶水吃食就算在我身上了!”

    周夫子这才觉得他似是与馆中的一孩童相似,连连摆手,“举手之劳,况且你那侄子也是个聪慧的。”

    那伙计听了大喜,他们一家都是为旁人打短工为生,若是家中能出个进士,那也是响当当的事,当即就还要送夫子一些吃食。

    夫子在他转身时将一些董卓无文小钱放下,跟着陈家几人出了茶馆。

    现如今除了金银,大都用董卓小钱,物价飞涨,有时候钱都不一定顶用,是以他还多放了一点小钱给着伙计一些赏钱。

    他月月有着束脩,加上几个员外给的额外奖励,无儿无女没有牵挂,手里也是有着不少积蓄的。

    出了茶馆,周夫子还欲想再说几句,谁知人家陈老爷子乐呵着领着两个孙女回家享受天伦之乐,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个孤家寡人。

    周夫子叹了口气,琢磨着今日的饭菜又应怎么解决,两手背后又回了塾中,在途遇蒙馆和经馆时都停下了身。

    蒙馆的齐长生还在反复琢磨自己的文章,夫子站在他身旁也不知晓。

    他已经几次都未考入经馆,夫子总说他的文章缺少着一些骨气,得不到一丝精髓,年年便是如此,偏偏自己还找不出自己的毛病。

    今日听了刘兰芝的回答,突然灵光一闪,知晓了自己的短处。

    当年第一次考经馆的提议是“君子之道”,他以君子“三德、三畏、五耻、九思”作为题眼,陈述君子立足于世的标准,却是独独忘了本!

    君子立足于世的本!

    知晓了自己的短处,齐长生洋洋洒洒重新写了一遍文章,反复校对。

    夫子站在他身边,拿起他写的几张文章观看,时不时就点头抚须。

    “不错不错,既知晓君子应德才兼备,有所为有所不为,飞黄腾达不忘兼济天下,贫困潦倒也应独善其身,又知君子应顶天立地,永不停息,又如大地一般厚实和顺,容载万物,大气,这文章属实大气。”

    齐长生心下不禁松了口气,但也不骄傲,向着夫子问了一疑惑。

    “学生在写这篇文章时心里有一疑惑,世人常说翩翩君子是温润如玉的,可还有那种为大事的,也应理应是称的上君子的。”

    周夫子点头称是,“这世间不一定学问好就称的上君子,世间芸芸众生,多的是普度众生隐隐于市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君子。”

    齐长生若有所思,心中似是突然有了主意,眼中也闪着莫样的光。

    周夫子看完了他的文章,觉得齐长生应是到了经馆的时候,便考虑着明日便将他调去经馆里读书。

    这边师徒两人各有心事出了蒙馆,便听的经馆处似是有着读书声,齐长生抱着收好的竹书,与着好奇的周夫子又一同转向了经馆。

    经馆不同蒙馆,经馆的学子可以随意翻阅是查找资料,也不必日日还书,是以大多人都选择回家温书。

    周夫子走了进去,只看那馆深处站立一男子,长身而立,背对着他们,他们的脚步声或许打扰到他,此时也转身面对他们。

    “原来是守博,怎滴还不回家在这温书,今日教的你不是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书塾里也是周夫子的住处,一般放学时很少会有人留在这里温书,以免打扰夫子休息,加上王守博早年丧父,以往他都要早早回去帮着阿娘干活。

    王守博拱手行礼,负手而立笑道:“学子总觉得今日学的还要多加熟记才可,不知可曾打扰了夫子休息?”

    周夫子瑶瑶头,知他努力也不便打击他的积极性。

    王守博确实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想要夫子指点一二。

    周夫子一向提倡塾中学子的悟性,什么问题若是自己没有深误便来问答案,这一向是他的禁忌。

    但今日看他勤学好问也是有了一点恻隐之心,加上王守博的孝道,顾及家中母亲放弃了去庐江的机会,便不由的指导了几句今日所学的妙处。

    王守博醍醐灌顶,心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今日的疑惑当下就解了,庆幸自己多留这一会。

    旁边的齐长生还抱着沉重的竹书,周夫子也不便多说,领着齐长生去了书阁还书。

    这书阁存了上千套竹书,弥足珍贵,钥匙也独独夫子两人一人一份,平常也是还书拿书时才会开。

    并不是小气,实在是这些书实属珍贵,在这小镇上能找到这么些书也是亏得几位员外财物的鼎力支持,才寻来的书籍。

    齐长生将竹书一本一本码好,认真不燥的态度很是令着夫子欢喜,也庆幸齐长生开窍的快,不枉他待在蒙馆

第四十三章 汤药

    这样想着,便和齐长生说出了自己想法,“长生可还记得你在蒙馆多少年了?”

    齐长生窘迫一笑,摸摸自己的头,“从入塾以来,应是有六年了。学子愚昧,总是学不到夫子讲课的精髓。”

    夫子摇摇头,齐长生悟不到精髓也未必是因为悟性的原因。其很大一原因便是因着家里的问题。

    齐长生是被收养的,从小跟着人乞讨为生,后来流落到镇上,齐家的人常年没有子嗣,看他在街头上跟着一群乞讨的人,也不争不抢实在乖巧的很,那么小的年龄不忍心便将他带回家收养。

    现如今他来塾中已是六年,六年都没有进入经馆,若是普通人家早已觉得他没天赋让他回家种地,偏偏齐家是个有家底的,齐家夫妇更是觉得齐长生有可塑之才,硬是让他在塾里蒙馆待了六年。

    “今日看你文章让为师我也是有着一些感慨啊,你不骄不躁,一直在蒙馆了,没因为为师不让你进经馆而气急败坏,性情令为师佩服。从明天开始你便可以来经馆,和经馆的在一起学习了。”

    齐长生大喜,手中还握着竹书,一时激动下差点拿不住。

    “阿爹阿娘知道了肯定很欢喜,谢谢夫子!”

    周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欣慰的跟着笑,自己为师几十载,不知教出多少个学生,有此隐忍之性齐长生还是第一个。

    是个行大事之人。

    这边得了喜讯,而陈家刘兰芝却是陷入了纠结。

    她正在房中将阿娘绣的一半的牡丹图。

    陈氏房中大多还留着她未出嫁时的东西,刘兰芝找到了一些针线,无事时便在屋中绣图。

    陈氏的针线很细,带着一股温婉,描的边也是浅浅的边,刘兰芝沿着这边绣起来轻松了许多,几日已是完成了大半。

    只余下一些牡丹的花蕊,刘兰芝细细的挑选着线,末了又将针线放下出了门。

    今日阿兄来寻她,便时时想着如何与外祖父祖母说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再加上如果回了家,又应怎么和阿爹说通让自己也去?

    方氏今日出了门,是以晚饭晚了点,表姐正在房中绣她的嫁衣,透着窗台看到她温婉的面孔,刘兰芝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打这世从来,只要是与上一世改变的事,最后都出现了不一样的后果,自己只是推波助澜,后面莫士伟是如何去闹自己是一点都摸不到头绪。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走一样,不知到底是喜还是忧。

    刘兰芝收起心绪,向着前厅走去。

    外祖父今日有着旁的事,将两人送回家便又出门了,外祖母正在前厅坐着,许是因前几日事多,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几日都是喝着中药。

    也是因此,方氏因着照顾生病的婆婆,二房便又回了自己家吃饭。

    刘兰芝听的了表姐说起祖母的病根,是以也多少知晓了问题的所在,因着寒气入骨,病根已是进入体内难以祛除。

    刘兰芝走到外祖母的身边,一股浓郁的药气扑来。

    旁人会觉得这气味实属扑鼻,但刘兰芝闻惯了中药的味道,一时是觉得心安。

    陈老太太看刘兰芝站在一边,笑道:“阿芝不觉得阿婆身上的药味刺鼻吗?你表弟现在看到我都是绕道走呢。”

    刘兰芝抬头果真看到一边离的远远的陈子安,还对着两人吐了吐舌头。

    “许是阿芝问惯了药味,一时也闻不出来什么难闻。”

    老太太哈哈大笑,也是来了兴趣和刘兰芝聊天。

    “你阿公和我说,你在塾里表现的特别好,连着夫子都夸奖你呢。”

    刘兰芝笑而不语,夫子的夸奖怕不是夸奖吧?

    老太太自顾自的笑,又想起一件喜事。

    “前几日听着你阿娘她这几日就大声来镇上卖那些刺绣品,到时候你也能常常见到你阿娘了。”

    刘兰芝心下震惊过的真快,阿娘已是要准备来镇上卖绣品了,可惜自己不过几日就要离开...

    面上倒是甜甜的笑道:“那阿芝不仅能天天见阿娘,阿婆也能日日见女儿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陈老太太的心头,当即直夸刘兰芝嘴甜。

    手里端着汤药的方氏走了进来,也是听到了刘兰芝的话,跟着老太太一起夸她:“这小嘴,像抹了蜜一样,见人就夸。”

    说罢将手中的汤药搅拌几下,浓郁的药味立马涌在厅中,老太太皱皱眉,有些不虞,“日日喝着药也不见好,我现在就是那干死的老苗,在浇也好不到哪去了。”

    方氏连忙在一旁“呸”的一声,“一时胡说一时胡说,观音菩萨莫怪莫怪。”

    连连念叨了几句,方氏还是将药递了过去,“婆婆莫要再说这话,那树在枯萎,来年春天不还是照样翠绿绿的,我还拿来了一些夫君买来的甜枣,若是苦了吃一颗吧。”

    知晓若是小辈来喂老太太更高兴一些,便将汤药递给了刘兰芝。

    刘兰芝接过药,一勺一勺的喂老太太,方氏将那甜枣拿来,放在一边。

    老太太苦的眉头紧皱,差点没吐出来,刘兰芝拿一颗甜枣就要喂她,她拜拜手,硬是咽下那股苦味。

    “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这苦还是能挨的过的。”

    方氏叹口气,将药碗收了下去,留着刘兰芝和老太太在厅中。

    刘兰芝抚着老太太的背,帮她顺着气,心下满是心疼。

    “阿婆,我们就吃一颗压压劲,阿芝也和过汤药的,可苦呢。”刘兰芝瞧老太太的眉头仍是紧皱,哄着才让老太太吃了一颗甜枣。

    甜味中和了苦味,老太太缓了一下,脸色倒是看着好多了。

    看上去也多了一丝红润。

    因着不能见风,饶是在厅中,老太太都是穿得里一层外一层,裹的严严实实。

    刚喝了一碗热汤药,此时也是有着一丝丝的汗意。

    “这才得一会,就已经身上暖烘烘的,这药也不知放了什么,尽是想让人睡觉。”

    老太太扶额,只觉浑身疲倦,便让刘兰芝扶着回了后院。

    刘兰芝将两床被子都盖在了老太太身上,坐在床边陪着老太太讲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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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定香介绍:
上一世的她勤勤恳恳操劳着一家老小,却是被着婆婆所挤兑。虽是有一个恩爱理解自己的丈夫。最后还却是被逼着落个殉情的下场。再睁眼,她变得铁石心肠不再任人左右自己!改变命运努力引着一家走上富强之路。眼看就到婚嫁之龄,某人秒变忠犬,将她娶回家彻底宠上了天!养成系VS后期甜掉牙(不信你就来尝)入定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入定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入定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