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柳家
“大人,郎中请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才才提到的郎中,此刻脖子处架着刀,驾到此处。
他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柳都将,您有何吩咐小的都照办,家中老母还指望我养老送终呢,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人饶我一命吧。”
此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个接着一个磕头在地。
本就是衣衫不整,此刻更是因为大幅度动作衣物散开,露出胸脯。
刘大放在刘兰芝面前,遮住了她目光。
而刘兰芝微侧头,正好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
柳夫人在上颇为嫌弃,也扭头一侧。
柳都将轻挥手,本拿刀的官兵立马收回了手,将刀收回。
“我们又不是要你的命,只是让你帮个小忙。”
他话音刚落,那郎中就连连点头,跪求道:“大人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小的一定帮!”
柳都将起身,走到浑身发抖的郎中身边,替他掩了掩那大开的衣服,而后将人扶起来。
“莫惊慌,今日请郎中你来,是为令儿的事。”
一提柳叶青,那郎中便有些为难。
“柳都将,实在不是我不愿帮,实属令公子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几人可真没了法子。”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吧!现如今心药来了,就问你如何去治!”柳夫人被他话气到,拍桌而起。
吓得那郎中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
“夫人,这…”
“是你说这是我儿的心病,言之凿凿说要心药,如今我把这心药请来了,你又要拿什么推辞了!”柳夫人大怒,加之这几日疲惫带病,竟头晕目眩险些晕倒。
身后婆子连忙扶着,惊道:“夫人快些坐下,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好在那眩晕只是片刻,柳夫人坐下便好了许多,可也是没了精神再责怪。
那郎中也慌了,本想上前去给柳夫人把脉,又深觉不适合。
他本是刚从旁出问诊回来,方回了家,便被家中等候着他的官兵押了出来。
被押到此处,家中老母妻儿也被看管着。
他若是不从,不仅是他,连带着家中老小怕是都要遇难。
也怪自己当初坚持说着什么心病,如今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先扶夫人下去歇息吧,郎中不妨试上一试。”
柳都将吩咐那婆子将柳夫人扶下去歇息,可柳夫人担忧自己儿子,自然是不愿耽误片刻。
非要跟着一起去,那郎中也是赶鸭子上架,乖乖的跟着去了柳叶青的院子里。
“你怎么在这?”
几人方进柳叶青的院子里,柳夫人先行一步,跨进内室。
却正看到为着柳叶青擦身子收拾的红盈。
眼神落在她肚子上,又收了收脾气,吩咐坤子:“还不快去帮你家公子衣物穿好,莫累着红盈了。”
“我…”红盈长了口,又怕自己说错话惹了她不开心,只得站在一侧低着头。
坤子大步上前,接过惊慌失措站起身红盈手中的帕子。
那半掀开的被子,只露出柳叶青的上身,上身还带着湿意,明显刚擦拭过。
坤子快速又擦拭了一遍,将他上衣穿好,将被子盖好,折身还去开了门窗通风。
“去送红盈回去,如今这身子就别四处跑了,叶儿这院子有的是人照顾。”
红盈轻声嗯了下,跟着婆子快步走了出去。
出门瞧见外室站着多人,扫了一眼落在刘兰芝身上。
女人的直觉,立马让她知晓了这人是谁。
可她没敢多看,微微屈身向柳都将行了一礼,乖乖的跟在那婆子身后走了出去。
刘兰芝收到她那打探的眼神,颇为不舒服。
眼神扫到那有些宽大衣袍下有些不比常的肚子,眼中光亮忽明忽暗。
“你如今身子都大了,别在跑公子得院子里,免的出了什么事,你往后荣华富贵的指望都没了!”
那婆子看的通透,也看出红盈的想法。
一边是公子的心,一边是荣华富贵。
孰轻孰重,她心里理应有个主。
今日见的那刘家姑娘,夫人可是没多为难,怕还是想着纳刘姑娘为妾室了吧。
“谢婆婆提醒,红盈知晓的。”
红盈低低应了声,而后伸手将头上朱翠拿下,轻拉那婆子,将首饰放在她手里。
“今日幸的婆婆提点,往后指望婆婆的地方多了去,还望婆婆收下晚辈的一番心意。”
那婆子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跟在柳夫人身后没见过什么奇珍异宝。
可人总是会不满足,那朱翠怎么说也是拿的出手,想到自己儿子新娶的媳妇…
正好拿去送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握紧手一垂,宽大的衣袖立马遮住了手中的首饰。
将人送到院子里,她便也不多留,将朱翠放到自己怀里,快步就又回了柳叶青的院子里。
几人已是进了柳叶青的屋子,郎中正为着柳叶青把脉,时皱眉时叹息。
柳夫人揪着手帕提着心,几番想问,又怕打扰了郎中把脉。
“唉…”
郎中收回手,叹息一声。
几人的心也提了起来,柳夫人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叹息是何意思?”
那郎中苦道:“令郎这几日似是更加虚弱了,方才我差点没把到他的脉,加之这几日未进水食,身体都要被拖垮了…”
柳夫人捂着唇,眼泪忍不住的流。
她们也没办法,这水和一些流食都喂不进口,连着补品熬好也没法子让他喝下去。
他们想尽办法,也皆是入的少,流的多。
“不是说心病吗?心药就在此,要怎么办?”
柳都将也皱眉,隐含不满。
刘大刘兰芝齐长生三人未靠近床边,可也听得郎中所说的。
而齐长生探头去看,看到瘦骨嶙峋的柳叶青,也是一惊。
前些日子意气风华同他健谈的人,如今却躺在床上了无声息…
连着刘大和刘兰芝,看了也是感慨万千。
被提了名,二人也走近几分。
郎中看向刘兰芝,瞧着她不禁暗道果真是不可多见一美人,怪不得是柳家公子的心病。
虽不敢确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圈圈绕绕,这心病的心药是不是眼前这女子。
他都要冒险试上一试。
第三百七十一章 坚定
“还请刘姑娘上前几步。”
郎中微退几步,将床边位置让出来些。
请刘兰芝上前,让她站在床边。
刘大跟着她身后,站在同柳都将的身侧,接近几人。
房中人皆提着一口气,看着郎中如何去做。
刘兰芝听从他话站在床侧,正对着昏迷不醒的柳叶青。
那郎中凑近他耳边,指着刘兰芝道:“柳公子?柳公子?”
柳夫人捂着唇,生怕出一点生息打扰了他。
可眼珠,却是一错不错。
郎中连着喊几声,而后扭头同刘兰芝道:“刘姑娘不妨拉着柳公子的手?跟着我唤几声?”
“胡闹!”
还不等刘兰芝拒绝,身后的刘大就出声呵斥。
拉过刘兰芝遮到身后,面有怒色。
“拉什么手,你当这是儿戏吗?他二人无亲无故的,拉手成何体统!”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对这郎中没一丝好感。
他收草药多年,接触的见过的郎中数都数不清,从未见过如此治病的人。
那郎中被他训斥几句,懦懦的不敢答话。
而柳夫人顾不得那么多,同他辩解:“这也是没了法子,拉一下手又不会掉块肉,刘老爷何必如此?”
柳都将也是眉头紧皱,对此场面有些不满。
两方僵持着,若不是有求于刘家,柳夫人早就喊家丁将几人押下去好好责罚一番。
“除了拉手,可还有旁的?”
刘兰芝先是安抚一番刘大的情绪,扭身问道那郎中。
那郎中心中正是佩服,佩服这男子竟敢和柳家硬碰硬。
说拒就拒,丝毫不畏惧。
几人眼光突然移到自己身上,他连着脸上的表情还没切换过来,身子此时不禁又有些僵硬。
“有是有,但怕比拉手还…刘姑娘最好守在柳公子身边,日日在他身边谈些话,多多开导他,说不定…”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哪有这般治病的!”刘大就差没破开大骂,难以表达自己的怒气。
郎中被他吼了几句,低着头站在一旁。
对于心病这些,他也只是听旁人提起过。
如今应对起来,难免不有些气短。
“你确定有十足的把握?”
柳都将眯起眼,眼中一闪而过的残忍。
让捕捉到此信息的刘兰芝,脊骨升起一股寒意。
那郎中支支吾吾,也不敢应。
柳都将就等着他一句话,心已升了杀意,再看强烈反对的刘大,也起了不耐烦的心思。
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这般,拒绝多次。
可今日这刘家人,难免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那郎中狠下心,现如今无疑是伸头一旦,缩头一刀。
自己干脆就试一把,若是成了,柳家的回报,和神医的称号,就皆是他的了。
“旁的不说,只要心药用心,就没什么解不的心病。”
说完这话,他就再也没敢去看刘大那边一眼。
刘大一听这话,立马反对。
也是注意到柳都将起的杀心,更加不愿让女儿跳这个火海。
两方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
而柳都将,都已挥起手要招来身边候着的官兵。
突听坤子一声惊道:“动了!动了!夫人,公子动了!”
柳夫人一听也顾不得旁的,转身就扑到床边,去看柳叶青。
可床上之人,仍是禁闭着眼,没一丝变化。
柳都将也因为这一句话,手又轻轻的落下。
连着刘兰芝,张口的嘴也闭了起来。
那郎中急忙过去,伸手把脉。
几人一同看向了床上。
“叶儿?叶儿?”
柳夫人喊了几句,仍不见床上之人有什么反应。
又看郎中眉头紧皱的摇摇头,一时不解问向坤子:“不是说叶儿动了吗?怎么没一点反应?”
坤子挠挠头,解释道:“真的动了,方才公子的手指头,动了好几下,小的真的看到了。”
可几人看到的柳叶青,仍是没一丝反应。
“若是真的如此,刘姑娘真的就是柳公子的心药啊!”那郎中将信将疑说道,倒是有些信这番话了。
如此一来虽不知方才是不是坤子看错,可也没旁的法子。
柳夫人站起身,同刘大和刘兰芝说道:“两人无亲无故是吧?大不了事成之后让叶儿纳刘姑娘为妾不就行了!如此扭扭捏捏你们还为何要来!”
说让刘兰芝为妾,不仅刘大气愤,连着一侧一直观望的齐长生也有些忍不住了。
对上柳夫人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竟生出一些愤怒来。
“柳夫人,今日是治病,怎扯到如此上面,柳兄若是知晓…”
“现在人都昏迷不醒了!叶儿都昏迷多日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她勾的叶儿魂不守舍的!”柳夫人越想越气,直接将事怪到刘兰芝身上。
往日那些教养和架子,此刻全部舍了,变成一个护崽的母亲。
“我家阿芝绝不可能为妾,你们柳家这忙,我们怕是忙不了。”
刘大拉起刘兰芝就要走,被几个官兵拦下。
几人剑拔弩张时,刘兰芝终是开口。
“柳夫人,是您请我们来的,来时也不曾说过如何诊治,更不曾说过会这般临时加价,现如今不仅要我当这个心药,还要事成之后嫁与柳公子为妾,无论如何想,好似都不合规矩?再来我们奔波一路赶到此,滴水未进不曾歇息几分,就被请到此,柳家的待客之道让我几人实在起不起一丝心思来帮助。”
她一字一句,细细道来。
却是间接说出了,柳府对几人不尊和傲慢。
她伶牙俐齿,堵的柳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应。
而后又同柳都将微屈身行了一礼,开口道:“我以往只听过柳都将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虽是这种场合,但也让小女子敬佩万分,柳都将爱子心切,定也是十分担心,可今日我爹爹心情,同柳都将差不了多少,皆都是站在儿女的那边着想,言语难免不会激烈了些,怕柳都将生了气,小女子就现在此道声对不住了。”
“但是…这拉手什么的不合情理的事,我绝不会去做,更是不会进你家的门当妾室,但开导说话,自然是会的,如若再多,小女子心甘情愿以死明知。”
她目光坚定,不含一丝犹豫。
而刘大也是这般,不为此折身。
如此坚定的二人,让柳都将佩服。
可也更,恼火。
第三百七十二章 熟悉
他从未没遇到什么不能驯服的人或马。
即使是柳叶青,也逃不出他的计算。
可今日,竟是遇到这般刚烈的女子,宁死不屈。
不仅是他,连着旁人也是惊讶万分。
“你们疯了?我柳家的妾室旁人想当都当不得!若不是…”
柳都将伸手止住她的话,几个官兵就听着他的发话。
齐长生急的满头是汗,劝着两方。
可没一人理他,就听得柳都将道:“既然你们想死,那便死吧。”
伸手就抽出身侧官兵的刀,丢在二人面前。
“老爷…”
“老爷不可啊…”
柳夫人一愣,没想到柳都将会如此,可还有些不信刘兰芝会真的以死明知。
一直沉默的忠叔,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阻他。
可柳都将起了心思,根本不听他劝说。
一侧的郎中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不敢去看。
而坤子也是一脸紧张,不停看向柳叶青那边的动静,祈祷着他家公子快些醒来。
齐长生慌要去拦,生怕刘兰芝真的做什么傻事。
可还未近她身,就被柳都将寻人拦住他。
被控制的死死地,动弹不得,张口大声喊道,让他二人莫做傻事。
刘兰芝弯腰拿起那刀,瘦弱的手臂拿着那刀异常违和。
刀沉重无比,需的她两只手拿起。
“柳都将可应绝不为难我亲人?”
柳都将点点头,背手而立,要看她是否敢真的如此。
得了应许,刘兰芝将那刀架在自己脖子处,笑的美丽。
刘大按住她手,笑道:“爹随后就到,你要等等爹。”
他怕的是,自己女儿没人安葬。
刘兰芝摇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爹不要陪我,你要好好陪着娘和兄长,这一世不要留下他们母子,等来一世,阿芝还去做你女儿。”
她残然一笑,用力将刀抵着自己脖子,手向下要划。
片刻,点点血滴在地上。
而后,刀应声而落。
柳夫人捂唇抽气,连带着柳都将也是皱眉。
此刻,没人注意到,床上的柳叶青手指微动。
“父亲。”
柳沐风瞧着这屋子中乌压压的一片人,提步走到柳都将身侧。
而后看向刘家二人身侧的人,低声同柳都将解释了一番。
“柳都将,府中还真是热闹啊…”
“焦公子说笑了,倒也是焦公子赶来的巧,遇到如此热闹的时候。”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应酬道,好似方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刘兰芝的刀架在脖子上,脖子被锋利的刀一划,立马划破皮肤,涌出血来。
再用些力来,便要划破那青色的颈脉。
可刀没划下,便被突然闯进来的三人给拦下。
齐公子瞧见来人,一喜,好在终是将人救了下来。
可刘兰芝脖子处划破的皮肤,仍是渗着血。
一胡子白花的老者快步走过去,让刘兰芝捂着脖子处的伤口。
刘大正帮着一老先生扶着半躺的刘兰芝,看他熟练打开医箱,将刘兰芝脖子处的伤口包扎。
而后感激的向焦仲卿那边看一眼。
柳夫人心中的震惊还未消散,瞅见这几人皆都不认识,眉头微皱。
“沐风,你怎么尽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没看到这屋中正给叶儿治病的吗?”
她出声责道,饱含不满。
柳沐风微低头,也不止如何解释这里面的是,只得自己承担了这责骂。
他不知,可柳都将已是听了柳沐风的话。
沉声说道:“送刘老爷刘姑娘还有齐公子出府吧。”
立马有几人应了声,而那边刘兰芝的伤口,也匆匆包扎好,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站定身子,向焦仲卿那边看了一眼。
可焦仲卿背对着她,不曾扭头看她一眼。
两边皆劝阻她,让她先出了门再说。
她还欲再说什么,却是头一晕,晕了过去。
一日未尽食水,加之失血,让她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刘大直接将她抱起,急匆匆跟着护卫出了门。
门口处的福贵就在侯着,看到刘兰芝脖子处包扎的伤口,心中一惊,利索的放下凳子让几人上了马车,驾马而去。
而柳府,柳叶青的院子里,走的三人,又由柳沐风焦仲卿几人顶了上去。
“刘老爷,齐公子,今日就先在此歇息吧,我就在外面侯着,若是又是唤我就行。”福贵弯腰将方才买好的药放下,同二人说道,便退了出去。
齐长生不便多在女子的房间多待,安抚一番刘大,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而刘大不放心刘兰芝,喂了她一些糖水,便守在她身边。
时间都已到了深夜,福贵为他打来的饭菜也顾不得吃。
直至深夜,听得外面几声谈话声,刘大慌忙起身,走出了外面。
正在说话的二人戛然而止,一同看向了刘大。
刘大张口结舌,不知说些什么好。
只知错身,低声问道:“柳府的事,麻烦焦公子了。”
焦仲卿脸上有遮不住的疲惫,可笑仍是没消散半分。
“我不曾帮什么,也是凑巧。刘姑娘…可醒了?”
刘大摇摇头,竟是错开身,下意识觉得焦仲卿此刻应想看一眼阿芝。
等明白了自己心思,又觉得自己莫不是糊涂了。
可焦仲卿,已是抬脚走了进去。
房中只留下一盏灯,微弱的光随着人走动一闪一亮。
而后又细长幽亮。
床上的刘兰芝只露出脖子和头,脖子处包扎的伤口,还带着血。
让人看了便心疼不已。
焦仲卿仅仅就看了一眼,就收不住心里泛滥的感情。
若不是顾忌身边有人,早就伸手去抚刘兰芝的秀发。
“焦公子…”
刘大喊了一声,可又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
而后停了下来,和焦仲卿站在一起。
“焦公子,我们是不是何处见过?”
他问出这话,其实已不是第一次怀疑。
从第一次见,他便有熟悉的感觉。
可今日,却是终下定决心问出口。
“嗯。”
焦仲卿轻轻嗯了一声,仅仅一声,刘大心头的怀疑,和真相都浮出水面。
“怪不得啊…”
他低叹一声,坐在刘兰芝的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
盯着她的脸庞,神色复杂。
第三百七十三章 打量
第二日。
天色微亮,客栈里隐隐听得外面人走动的声音。
刘兰芝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眉头微蹙。
微扭头,牵动到脖子处的伤口,疼的轻吸一口气。
而后也引醒了在床边昏昏睡去的刘大。
“爹…”
“阿芝?你醒了啊?肚子可饿?身子可有不适?”刘大顾不上揉眼,慌忙问道。
刘兰芝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处,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白布。
仅仅轻按上去,就有一种疼痛的感觉。
“啧…”
她呼疼,刘大也感觉心上一疼。
连忙拿下她手,轻责道:“别碰,碰上了要疼的。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打饭去。”
刘兰芝轻摇头,还迷迷糊糊的。
等刘大说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出去买时,也将脑子里的一团浆糊给理清楚了。
想到昨夜的情景,手不自觉又抚了上去。
那刺疼的感觉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不是个梦。
等到刘大回来,她还呆愣着。
“爹,昨夜…柳公子呢?”
刘兰芝放下手中的汤勺,若有所思,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大拿包子的手微停顿,而后闷着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闷声回道:“焦公子带去一神医,诊出柳公子根本不是心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可至于是什么毒,何人下的毒,他就无从得知。
柳府上上下下当晚一夜未眠,柳都将下令,彻查此事。
府上上上下下严阵以待,深怕被查出是自己下的毒,个个都提着心,不敢大意。
而说柳叶青心病那郎中,自然没好果子吃。
就是可怜了一家老小…
刘兰芝搅拌着白粥,眼飘向旁处。
“焦公子,听闻咱们去了柳府,就紧赶慢赶赶了过去,若是没他,咱们怕是…”
“爹,焦公子,你之前就认识吗?”
刘兰芝抬起头,眼有怀疑。
眼神让刘大一阵不自在,只得再次低头用起饭来掩饰尴尬。
“没有的事,我这不是也是从你表哥那处听得几次嘛,还有上次柳大人提亲,这焦公子不是也去了咱们家嘛?”
刘大几口将粥喝完,为了掩饰尴尬,催促她道:“快些喝吧,一会粥凉了,等会将你脖子处的药换了,咱们去看望你表哥表嫂就离开。”
刘兰芝虽受伤,但也不是动弹不得。
加之柳府那边还不知个什么情况,虽不知焦仲卿同他们约定了什么,但早些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免的家中人一直等候。
刘兰芝轻点头,也明白他的意思。
用了几口白粥,便自己对着铜镜换药。
脖子上赫然一道伤痕,盖着膏药,异常骇人。
她皱眉将膏药轻沾下些,换上福贵买的药膏,却扫到了那装着膏药精致的盒子,微微愣神。
似是想起了什么,面有怒色。
“阿芝,收拾好了吗?”
房外,刘大轻敲门,问候里面的人是否收拾妥当。
刘兰芝收起心思,应了一声,将放在一旁的白布包好脖子,拿起那膏药时停顿一番,塞进了包裹最里面,收拾起行李起身出去。
屋外,齐长生也在外面等候。
再次看到刘兰芝脖子处的伤口时,一脸愧疚。
懦懦道:“刘叔父,刘姑娘。你们先行离开,我要再在庐江待一阵。”
他听闻柳叶青是被下毒,心中担忧,想等到柳叶青苏醒之后再离开。
是以也不再同二人一起离去,留在庐江这边。
方才他也与刘大说了此事,知他和柳大人关系密切,也不好再劝。
刘兰芝更是没法多说,点头应下,跟着刘大出了客栈的门。
照着陈家人给的地址,去寻在庐江的陈子平。
他们问了路,拐进一巷子里。
走到尽头,就看得有妇人在树下闲聊天,身侧几个孩童在外面嬉戏打闹。
因着她二人面生,纷纷散开,有些胆小的还躲在树后边偷偷看他们。
而那些胆大,则是上前打量着他们,略带羞涩的问道:“你们来找谁啊?”
刘大半弯着腰,也不知从何处装的散糖,分给几人,问道:“这附近可有刚搬的陈家夫妇啊,两人皆都是年轻的小夫妇,男子名唤…”
“先生说的是陈赵氏那家吧?这小夫妇刚搬来不久,方才那陈氏还同我们唠嗑几句呢,喏,就是那家了。”
旁边几妇人瞧着他们面善,想来是陈家夫妇的亲人。
便热情的告知二人,指着尽头最末那户人家说道。
刘大连忙谢道,刘兰芝也屈身向几人一礼,而后走过去敲了门。
刘兰芝脖子处包扎的,几个妇人看到也没多想,只想着是不小心碰到了还是怎么。
全然注意着她的身影和容貌。
几人眼神在刘兰芝的身上停顿片刻,连着她离去,也悄声议论起来。
这巷子里本搬来陈氏这对小夫妇,就颇为引人注意。
加之这赵氏虽为人妻,却是知书达礼温柔体贴。
人也是生的真真漂亮。
那男子,更是一表人才谈吐不凡。
二人简直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今日见的这刘兰芝,更是惊艳一番。
有些更是动了心思,寻个机会好好打听打听这女子可许了人家否。
介绍一良人,也是一桩好事。
正在家中修剪花草的赵月曦听得敲门声,起身前去开门。
瞧见是刘大父女二人,又惊又喜。
眼神瞥到刘兰芝脖子的处的伤,快步让开身子让二人进来。
“姑父,阿芝,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赵月曦将门关上,面色紧张。
凑近刘兰芝,探头去看她脖子。
“赵姐姐。”刘兰芝屈身一礼,甜甜一笑。
“我们就来看看,平儿没在家吗?”
刘大开口问道,瞧着家中只她一人,没瞧见陈子平的身影。
赵月曦点头,问道:“我去将他唤回来吧,姑父阿芝且等一会。”
刘大慌忙拦住,他们二人只是趁此机会来看看二人,但也没旁的紧事。
“我二人就是来看看,不用去将平儿唤回来的。”
赵月曦有些犹豫,看刘兰芝包扎的脖子,还有些不明白是怎么了。
刘大也知没必要瞒着她,今日来也是给他们提个醒,便同她说起了昨日之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合情合理的答案
“心药?”
赵月曦微蹙眉,看向刘兰芝。
她是知道柳叶青昏迷不醒的事。
前不久方来庐江,就听得旁人议论此事。
只听得这柳家公子有了心病昏迷不醒,却怎知…
而知晓柳家提出的那些过分要求,怒气冲冲。
一向温和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
“这柳家这般卸磨杀驴,实在是…”
刘大叹息一声,现在想来,若不是昨夜焦仲卿赶来,还不知阿芝…
可刘兰芝,却是淡然一笑,向气愤的赵月曦安抚道:“赵姐姐莫气,柳都将柳夫人也是救子心切,如今诊出了病因,应是不再为难我几人了。”
她笑的越轻松,刘大和赵月曦就越心疼。
赵月曦手伸过去拉着她手,吩咐着:“你这傻姑娘,且不说如何刁难你,也决不能这般以命相抵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昨日若不是焦公子赶到,我…我怕是都见不到你了…”
说到动情处,赵月曦眼眶一红,泪立马滴落下去。
而刘大也是自责,叹道:“是我糊涂啊,昨日只想着不能服软,但让阿芝以死明知,现在想想真是糊涂啊!”
昨日,他是真的决定。
只要阿芝去了,他决跟着一丝起去。
断然不能让阿芝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苦伶仃。
可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绝断了。
“赵姐姐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这哭花了眼睛,我可不好向表哥交代。”
如此时刻,刘兰芝还开口打趣她来。
让赵月曦又气又疼。
几人哭哭笑笑,终也是要说正事。
可刘大刚起了头,就又听得一阵敲门声。
赵月曦脸上的泪还未干净,拿手帕轻擦,疑惑起身。
“这时刻夫君应也不会回来啊…”
她谨慎,让二人忙躲到偏厅去,自己向院子里走去开门。
外面的敲门声仍然不急不躁的瞧着,赵月曦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听外面声响。
可外面安静似是没人,只有那敲门声锲而不舍的敲着。
她不再犹豫,一把将门打开。
却瞧见了本不应这个时间回来的陈子平。
而身后,则是焦仲卿和福贵。
“曦儿,姑父和表妹呢?”
陈子平一脸紧张,向里面张望。
显然已是知晓了此事。
“在里面呢,快些去看看吧。”
赵月曦知他慌张,让他进了家中。
自己则留在后面,请焦仲卿和福贵进门。
在偏厅的二人听到陈子平呼唤的声音,相视一眼走了出去。
正与陈子平对上。
“姑父,表妹,你们无事吧?”
他一脸紧张,绕是知晓了二人的情况,也遮不住担忧。
扫到刘兰芝脖子处的伤口时,一阵气恼。
“这柳家的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吧?竟如此逼迫人!实在是天理难容!”
他同样气的不轻,今日一早看焦仲卿来寻自己,一脸认真。
还当是怎么了,当听闻了此事,就慌忙同焦仲卿赶往客栈。
却得知,刘大父女二人方才离去,两方正是擦肩而过了。
他又急匆匆的赶回家,生怕错过了二人。
好在,终是赶上了。
再气氛,可柳家终是财大势大,他们还真奈何不了几分。
反而要防着,柳家为难他们。
而刘大,担心的便是如此。
特来同陈子平提个醒。
“今日本就是要离开的,但想着再来看看你二人,你们在庐江也要防着些。”
刘大废话不多说,直言说道。
陈子平也想到这一层,但抱着行的正坐的直的想法,倒是没那么多担忧。
加之焦仲卿同他说过这事已同柳家商议好,确定不再追究此事。
可旁的…
“姑父,给阿芝说门亲事吧。”
陈子平突然开口说道,没头没脑的让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大和赵月曦二人眼神纷纷在陈子平和刘兰芝身上打转。
“这…阿芝还小…”
刘大张口就言阿芝还小,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孩子,可仔细想想,马上就是及茾的日子了…
一时心中感觉,晦涩难懂。
“虽是柳大人的病因得出了,也没了生命之忧,但柳夫人有意想纳阿芝为她柳家的妾室,柳夫人又不同柳大人那般坦荡,怕是会多有为难,不如为阿芝说门亲事,也能有适当的理由让他们柳家心死。”
柳夫人的自私和柳都将的毒辣,昨日刘大和刘兰芝见识的明明白白。
自是知道二人又多可怕。
陈子平说的这些,确实有些道理。
刘大是有些动了心思,可就不知刘兰芝…
“那表哥说,要说何等的人家才能抵得住柳家的压力。”
刘兰芝笑意吟吟,可熟悉她的人,都知她是有些不高兴了。
陈子平一愣,仔细想了一个遍,确实没个什么合适的人选。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焦仲卿主仆,福贵此时却是忍不住嘟囔道:“那说的不就是我家公子嘛…”
“福贵。”
焦仲卿打断他的话,面上平静。
厅中一静,几人纷纷看向焦仲卿。
而刘兰芝脸上的笑,也僵硬了起来。
刘大一愣,他心中,其实也是闪过焦仲卿的面孔。
可仅仅是一刻,就被自己否认了。
“焦兄?”
陈子平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个认识多年的人。
才想起来,面前这个老谋深算少年老成的人,也不过是和表妹一样的年纪。
而家中父母虽没什么大官,可祖父叔父…
“姑父!焦兄同阿芝年龄相仿,昨日还救了阿芝,说起来二人情投意合也是合情合理啊!”
陈子平一喜,心中也认为焦仲卿这个人选再合适不过。
却忽略了当事人的感受。
赵月曦轻拉他袖子,也是提醒他言辞。
这才让止住了话,试探姓的问道:“焦兄何意?表妹又怎么想?”
“若有需要,下下但是愿意帮这个忙,就不知刘叔父和刘姑娘的意思了。”
焦仲卿淡淡开口,好似一点都不感兴趣。
更像是个旁观者,丝毫感情也无。
可话,毕竟也是答应了。
刘大轻咳一声,对于焦仲卿他是没什么意见。
再说只是个幌子,也未必真的就成。
几人都等着刘兰芝的回应,若是她答应,这事就事半功倍了。
“我不应。”
三个字。
既让人意料之中。
也让人意料之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明了
“为何啊?我家公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刘姑娘你还看不上啊…”
福贵最先惊呼出声,面有不解。
他家公子也可以说的上是世家子弟。
不仅家世好,相貌更是没得说。
这出个门,外面女眷见了哪个不一见倾心。
还有些顾不上矜持的,都偷偷向着家里老爷夫人打听他家公子的亲事呢。
可这刘姑娘,竟是一丝心动也没有。
“福贵,你多嘴了。”
焦仲卿淡淡说道,暗含责怪。
福贵立马闭了嘴,撇撇嘴站在一边。
刘大和陈子平夫妇虽是没开口问,可心中的疑惑那是一点都不少。
可也知这时候再问,阿芝若是说些什么,也会惹得两方尴尬。
可他们不问,刘兰芝却是开口说道:“我与焦公子莫非良人,还是不要牵扯到一起,免得以后各自神伤。”
厅中静悄悄的,针落的声音都依稀可见。
陈子平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建议,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赵月曦倒是还好,觉得这事说清楚了也好,免得他们乱点鸳鸯谱。
“这事暂且缓缓再说吧,那柳家还不一定就真的要纳阿芝进府。”
刘大闷声道,将这事遮了过去。
他本是打算来此转一圈就离开,几人说话的功夫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加之刘兰芝不易多奔跑,庐江离着乐水镇步行也不近,定是要聘一辆马车。
他先前也是在庐江做过生意的,也是了解庐江何处能租赁到马车。
便先行一步去租赁马车,留刘兰芝在陈子平夫妇家等候。
他一走,赵月曦就拉着刘兰芝说起贴心话。
二人之前本就是惺惺相惜,如今也算是亲上加亲。
彼此又了解对方,说的话也是为彼此着想。
“你表哥说的话糙理不糙,你是要寻一靠山了,不然一直被柳家盯着,也不是事啊…”
她也是为刘兰芝着想,怕她被柳家的为难。
焦公子人却是好,但只要刘兰芝心中不愿,她就不再多劝二人之事。
反而觉得刘兰芝这般也是极好,事先说明了,也省的往后不成了两家闹别扭。
“我知晓的,赵姐姐你放心吧。”刘兰芝一笑,知她是为自己好,开口安抚她。
可越是如此,赵月曦就越不心安。
“我知你这人坚贞,可昨夜…拿命相抵这事以后万万不能再这般了,要是祖父昨天和姑母知晓此事,可不得心疼死了。”
赵月曦抚上刘兰芝包扎厚厚一层白布的脖子,眼有心疼。
为这个坚贞的姑娘,心疼不已。
刘兰芝握住她手,轻点头。
细细想来昨日的事,确实有些冲动了。
可再来一次,她怕是还会如此吧…
就同上一世那般,坚贞不屈。
两人说着话,外面陈子平正陪着焦仲卿谈话。
如今陈子平在焦仲卿的介绍下,去了衙门帮着撰写东西,也就属于帮忙的人,并无实职。
可对于他这般家世年龄的人,已属不易。
两人寒暄着,说着衙门的事。
最近衙门有了些人事变动,隐隐有几人已有告辞之意,而以焦仲卿的意思,则有意让陈子平表现一番。
可对于中规中矩的陈子平,倒是有些为难起来。
官府里不过就是文官和武官。
相当于武官,那些文绉绉的文官才最为勾心斗角。
各个都有一番自己的势力,有守旧派,有激进派,更有两边都不站的观望派。
陈子平才进官府,便遇到了这种事情,也要做出选择。
也幸得自己在庐江的同窗,如今官府的小吏帮他解围,这才省去了当时的麻烦。
可也间接,跟着那同窗站着了那一派。
官服里有人辞退,那便意味着就有人要顶替上去。
无论是何外置,几方自然都希望这人是自己那派的人。
也因此,三方都较着劲。
再加之他读书向来只求一学问,对人情世故出了塾后也略为了解。
可比着官场上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们,自然是逊色了几分。
他皱眉,细细盘算着焦仲卿同自己说的那些。
又结合自己的情况,大致有个方向。
可具体是否能做出来,还是要看自己。
几人聊着,就听的外面一阵敲门声。
赵月曦同刘兰芝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起身边走边道:“莫不是刘姑父回来了?”
刘兰芝轻摇头,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陈子平已是走到院子里,正要打开房门,然后就听得几个夫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探着头向里面看。
陈子平站在门口处不知所措,面对几个妇人的询问尴尬回应。
赵月曦看出他的尴尬,也见不是刘大归来,让刘兰芝呆在厅里,自己一人走了出去。
这时,厅里只剩下焦仲卿刘兰芝福贵三人。
刘兰芝蹙眉,看二人还站在门口处同几个妇人说话,怕是一时半会不会进来。
折身将桌子上放着的包袱打开,拿出那白玉瓷瓶,双手递给盯着院子看的焦仲卿。
“如此贵重的东西,焦公子还是自己留下吧。”
焦仲卿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又落在了她手上的白玉瓷瓶上。
“你且用着吧,免得落下了疤。”
刘兰芝握着白玉瓷瓶的手紧了几分,手仍然是举着。
“这药可好了呢,摸上伤口上不会留疤的,这可是公子特意去求来的,刘姑娘你就收下吧。”福贵心疼的不得了,这膏药难求的很,若不是公子去求的神医给,这药还不一定能求来呢。
女子家最是注重相貌了,刘姑娘脖子难免不会落下疤痕,若是不用这些上好的膏药,以后心里定是要后悔的。
刘兰芝眼眸垂下,仍旧是坚持着。
可突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宁飞羽,焦公子认识吧?”
她紧盯着焦仲卿的表情,不愿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而且又说道:“当初去幽州,是你陪他跟着去的吗?还有叶夫人,难道也是?”
说到此处,刘兰芝眼中不知怎么的,就聚起了水气。
当初宁飞羽的身份,就让她几次怀疑。
可只到今日一早,看到这白玉瓷瓶。
和当初在幽州,父亲受伤时宁飞羽送来的膏药一模一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惊险
此时她再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就是真的愚不可及了。
焦仲卿脸上笑收了起来,伸手就要擦她眼中的泪。
却被刘兰芝侧脸避开,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而福贵神色复杂,似有不解。
悄声退到一侧,为二人注意着门口处的情况。
“焦仲卿,这是又一世了,不同上一世那般了,你不应该再闯进我的生活的。”刘兰芝强忍住泪意,开口说道。
心中刺痛,更多的也为焦仲卿隐瞒自己而恼怒。
“我的心意,你再了解不过,当初是我负了你,这次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苦。”
在心中盆旋了两世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焦仲卿走近一步,此刻只想要抱紧眼前的人,可面前之人,却一再的躲。
那躲闪的动作,让他心里一阵撕扯的疼。
天知道,昨夜他看到那一幕,那种窒息近乎死亡的疼。
也庆幸,自己是赶来了,终是没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多想抱抱她,将两人融为一体。
可刘兰芝的抵抗,让他知自己的想法不可能。
“放过我行吗?我再也不想重复上一世的生活了,我也不想这般受委屈了,这一世,就不能让我平平淡淡陪着家人度过余生吗?”刘兰芝近乎哀求的道,语气中的绝望,让两人都感受都压抑和难受。
焦仲卿眼睛通红,脸上一向带着的笑此刻褪的一干二净。
只盯着面前的刘兰芝,一刻也不愿移开。
而刘兰芝脸扭到一侧,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滴到衣领处,滴到脖子包扎着的白布上。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愿退步。
而打发走那几个妇人的陈子平夫妇,走到厅中就感受到这非比寻常的气氛。
刘兰芝脸上未干的泪痕。
焦仲卿通红的眼睛。
无一不在彰显着两人闹了不愉快。
福贵低着头站在一侧,平日里的古怪精灵也没了。
整个厅里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芝,快来尝尝这点心,几个邻居送来的,倒也是香甜的很。”赵月曦犹豫一番,拿起几个妇人送来的点心,递到她面前。
对于赵月曦,刘兰芝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
蚊声应了一下,将那白玉瓷瓶放在一侧,伸手拿一小块点心,慢慢嚼咽。
陈子平见此,也问向一侧焦仲卿:“焦兄也来块吧,试试这口味如何?”
本以为一直盯着刘兰芝的焦仲卿会不应,可却是看到他也伸手拿了一块。
夫妇两人操碎了心,又招呼着福贵也拿一块尝尝。
夫妇二人倒是没怎么顾着用点心。
好在这情况没一会,刘大就同驾着马车的车夫赶了过来。
刘兰芝拿起包裹,似是没注意到桌上的瓷瓶那般,还未等刘大走进来,自己就走了出去。
刘大一愣,发觉女儿眼睛红肿,连带着一脸不开心。
悄声问了几句,看陈子平夫妇也神色尴尬,再瞧见焦仲卿,也明白了几分。
几人走到门口处,刘兰芝不忘礼节,同几人行了礼,还道了声谢。
这才上了马车。
刘大叹口气,嘱咐几句陈子平夫妇在庐江小心些的话,登凳正要上马车,被焦仲卿轻拦一下。
他扭过头,本想开口问何事。
却看到了焦仲卿手中那精致小巧的瓷瓶。
一瞬间,也是明白了。
将瓷瓶拿在手上,而后也没多说话,跟着上了马车。
一帘之搁,刘兰芝根本就不知这瓷瓶焦仲卿又交给了刘大。
正闷头生气,刘大进马车时也未开口言语,将瓷瓶收紧握紧在手,一手掀开小窗的帘子,同几人挥手告别。
马车刚走远,焦仲卿就吩咐福贵将马车牵来。
同陈子平夫妇告别。
两人也知他忙,不敢多留。
可看到同回焦府的反方向,同刘大一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二人都不知刘兰芝和焦仲卿发生了什么。
可也明白,决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情爱。
两人之间即使坐的远,却也起让人有一种,熟知多年的感觉。
那种情感,即使没说出,可从眼睛中就跑了出来。
福贵一声不吭,全然不同以往的叽叽喳喳的性子。
可也没忘了自己职责,不紧不慢的跟在前面马车后不远。
城中马车不止这一辆,但是引不起什么注意。
等到了出城门时,马车稀少了起来。
再行一段路,路也变的崎岖不平,人和马车也更加的少了。
前面驾马之人看一眼前路平稳,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后面一直跟着的马车。
心中没点怀疑是假的,可见那马车和驾马之人不似寻常人家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倒是觉得是哪家的老爷夫人去何处。
可这一路跟下来,也是忍不住了。
悄声同马车里的人道:“这位老爷,小姐,后面有一辆马车跟很久了…”
一直闭着眼的刘兰芝睁开眼,而后又闭上。
刘大看她一眼,掀开帘子安抚那车夫:“且放宽心,后面那是熟人,你就驾你的马车,等会夜路赶起来怕是不好走。”
他们耽搁的时间长,再加上刘兰芝有伤,刘大生怕旅途颠簸惹起疼来,就特意吩咐了车夫行的慢些,晚的很了可直接留在他家中歇息。
那车夫难得遇到如此体贴的顾客,车驾的是又慢又稳。
这一日下来,夜黑了也不过走了五分之三的路。
这一片正是人烟稀少荒郊野外都地方。
那车夫点的一火把忽明忽暗,已是照不亮地上的路。
好在后面马车那几盏大灯笼,自己行车那简直就是一眼黑。
刘大已是坐到前面,同那车夫并肩而坐,为他指着路。
免的夜黑让这车夫迷了路。
几人驾马在午夜的野外路上,没个胆大的还真不行。
而这车夫,竟还同刘大讲起一些自己以往遇到的邪乎事。
“我们这经常赶夜路的人,你猜最怕遇到什么?”
刘大知他闷的慌,就接过话问道:“什么?不给租金的吗?”
那车夫哈哈大笑起来,一拍他肩好似哥俩好。
同他笑道:“自然不是这个,这最怕的,还是遇到个鬼打墙,还有就是这路上突然…吁!”
车夫表情突然变得紧张,拉进缰绳。
车上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撞翻车身上。
而后面一直跟着的福贵瞧见前面紧急停车,慌忙也拉紧了缰绳。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路上的孩童
两辆马车上的人,因为冲力身子皆都抛离原先的位置,而女子家身体本就轻盈,坐在马车里的刘兰芝直接被甩到车身上。
连带着脖子处的伤,也因为撞击疼痛无比。
刘大险些甩下马车,可顾不得自己,听到马车里呻吟连忙转身去查看。
“阿芝,可是撞到哪处了?要紧不?”
刘兰芝轻摆手,忍住脖子处的疼。
询问道:“怎么了?”
刘大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那车夫紧张的表情心上一紧。
后面马车也停了下来,福贵也探头进马车看了一眼,好在焦仲卿反应快,扶住车身,倒也没多狼狈。
可马车上的小桌子,上面放的茶水此刻洒了一片,茶杯也滚落在一侧。
焦仲卿身上湿了一片,福贵拿出手帕递给焦仲卿。
他擦了几下,可白色的锦袍上褐的水样异常明显,哪是能用手帕就能擦干净的。
只吩咐道:“盏灯去前面看看吧。”
福贵嗳了一声,利索的转身下车掌灯。
前面那车夫举着一火把,吞咽一口口水,跳下马车一小步一小步的移过去。
刘大和刘兰芝几人都下了马车,为了给那车夫壮胆,跟在他身后去查看。
“前面怎么…”
福贵刚开口,被那车夫扭身警告一眼,紧张兮兮的模样让人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刘兰芝屏住呼吸,虽是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可这个时候在这荒郊野外,难免不有些心慌。
身前父亲挡在自己面前。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深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闯过来。
可背后,是自己最熟悉的胸膛。
焦仲卿站在她身后,也挡了阵阵的夜风。
刘兰芝心中一酸,快速扭回了头。
那马夫举着火把用光线在路上扫了一遍,几番揉自己的眼睛,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
“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刘大提着心,开口问道。
他以往赶路,最不喜的就是赶夜路。
一是看不到路,二就是同这车夫说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
绕是他平日里不信这些,有时候一些事却又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那车夫苦着脸,一脸疑惑。
“我方才,看到路上有个…”
“哇…”
车夫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孩子哭声传过来。
吓得他差点没将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腿一软连着跑都忘了跑。
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福贵缩了一下身子,悄悄靠近了一点焦仲卿。
那车夫僵着身子,依稀听得哭声是在自己身后。
可他却连忘后面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哭丧着脸问道:“是不是…有哭声?”
刘大点点头,他依稀见得一团东西,看不清楚全面。
那马车都快哭出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夜间行路本就忌讳多,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都说小鬼难缠,他今日却是给遇上了。
他只听得哭声似乎近了几分,僵硬的手脚此刻同手同脚的走动。
问几人:“这可还有别的路?”
刘大摇摇头,这条路,还真的是唯一一条…
就在那车夫慢慢移动过来时,他身后那哭声,也越来越近…
而后,一头发散开的孩童样孩子,爬了过来。
随即,那车夫步伐停了下来。
因为,那孩子抱住了他的腿。
这下,那车夫彻底忍不住,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哭天求地自己一声无愧不曾做什么坏事。
刘大此时也不能看着不管,且就这般看那看不清面孔的孩子,属实有些吓人。
况且这时候,这荒郊野外的,怎会有孩子在此?
他正欲抬脚去看,发觉身边走过焦仲卿。
福贵看自家公子竟然上前,缩着身子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
手中灯笼放在前,照亮前面的路。
刘兰芝张口欲言,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刘大护着刘兰芝,也跟上去去看。
说来也怪,那孩子的哭声,因为焦仲卿走来,戛然而止。
而且就松开了抱住那车夫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上半身用力却都站不起来。
竟直接躺了下去,身子一扭又爬了起来,爬到焦仲卿的面前,改为抱着他的腿。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喊道:“蝶蝶,蝶蝶。”
刘大和刘兰芝皆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车夫没了束缚,立马连蹦带跳的一溜烟跑开,根本没顾着看。
招呼几人快些离开,免的被小鬼缠身。
可扭头发觉没一人跟上,而那孩子抱着焦仲卿的小腿。
焦仲卿竟是伸手将他遮住面孔的头发撩开。
立马,一个白嫩圆润沾一些灰尘脸庞的娃娃就现在几人眼前。
福贵长大了口,惊道:“这这这,这是活的啊?”
福贵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把那娃娃。
感受到身上的温度,这才确认了自己的话。
“真的是活的,还是热乎的呢!”
一听这话,刘大的眉头反倒皱的更厉害。
这荒郊野外没一丝烟火的,这看似一两岁的孩子,被丢在此,家人也不担心被狼叼走了去。
可见,就是弃婴了。
想到此,刘大再看那孩童就带有几分怜悯,也上前去。
那孩童也就一两岁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
抱着焦仲卿的腿不愿松半分,许是认错了人,一直喊着蝶蝶。
这称呼让福贵也起了逗弄他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包好的点心,在他眼前晃了晃。
立马引的那孩童小手乱挥,急的咿咿呀呀却不知如何表达。
福贵心生一计,拿着那点心走远几步,逗着那孩童离开焦仲卿。
那孩童还真被逗起来,扶着焦仲卿腿站了起来,前后仰了几下,而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
突然站定,扭头去看焦仲卿。
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又慢慢的扭了身,重新抱住焦仲卿的腿。
将头埋了进去,偷偷看几眼福贵。
几人顿时被他的反应逗笑,只觉得异常可爱。
而那被吓走的车夫,此时又折回身。
表情僵硬:“原是真的小孩啊…我还当…”
几人虽是被这孩子逗的笑起来,可也不能一直留在此处,而孩子的去留,就成了问题。
第三百七十八章 带回家
“啊?你们要带他回去?”
那车夫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刘大也是有些为难,可他更见不得孩子就被这样丢在此处。
先不论这孩子的家人是否还会回来寻,只要想到如此小的一个孩子,被丢在此处多时,他就担忧万分。
况且那孩童抱着焦仲卿的腿不撒手,这更让他们于心不忍。
几人也是这个意思,且把孩子带回去送衙门即可。
“我们也不能把孩子留在此处啊?这荒郊野外岂不是要被狼叼走了?”
刘大皱眉说道,惹的车夫也是一阵心疼。
叹气看了一眼乖巧抱着焦仲卿小腿的孩子,也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说道:“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遇上几位好心人。”
若是今日只单单遇上他,怕是…
他摇摇头,又觉此事根本不能比。
这几人看穿着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自己一个车夫自然是比不得了。
他收起心思,看那刘大接过孩子,抱到自己车上。
可孩子一离开焦仲卿,就哭的哇哇大叫,手脚舞着伸向焦仲卿那边要抱。
福贵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同自家公子焦仲卿笑道:“这孩子竟还认主,看来是黏上公子了啊?”
刘大都快忘了多少年没抱过孩子,一时还有些笨拙。
再加上怀中孩子的挣扎,他生怕将人抱不住。
而后一侧刘兰芝连忙接过来,或许是因为母性大发,她抱着孩子那一刻听到孩子哭声就心疼无比,伸手抚着他后背,一下一下抚着。
孩子也渐渐平静起来,可却是伸手揪住了刘兰芝的头发,往自己嘴里塞。
还不等刘兰芝将头发拯救出来,他却是静了下来,盯着刘兰芝脖子处的白布包扎的伤口。
盯着盯着,突然抬起手,朝着那个地方拍了下去。
“嘶…”
孩子的力气虽不大,可也让刘兰芝疼的倒吸一口气。
连带着冷汗,也冒了出来。
比着之前在马车撞到那下,更加疼痛。
即使疼的她想哭,也没敢丢出怀抱中的孩子。
而随即,怀中一空。
怀中孩子竟被焦仲卿单手揪着衣领揪出刘兰芝的怀中。
就那般揪着衣领,将孩子扯到自己马车上。
几人一愣,刘大看到方才那一幕就提着心的疼。
这时也连忙来问,看她白布隐隐渗出的血,可见那孩子下手没个轻重。
可毕竟是孩子,他们又不能计较。
刘兰芝忍住痛,轻摇头,担忧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而后也不知如何办,在车夫的催促中上了马车,赶最后那点路。
此时都过了午夜,车已经慢慢行到了平路上,隐隐可见不远处的村庄。
那车夫也不禁松口气,听着刘大的指挥向刘家赶去。
而后面的马车,福贵支棱着耳朵,听着马车里小声的啜泣声。
捂着唇偷偷笑了起来。
而马车里,哭的,正是那孩子。
此时正抹着眼泪,想大声哭出来,可一对上马车另外一人平静的眼神,撇撇嘴硬憋了回去。
只得小声的哭着抹着眼泪。
对与方才被训斥的几句话,也是似懂非懂。
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已是到了刘家,车夫停下马车,只觉得浑身酸涩,伸了伸懒腰。
刘大跳下马车,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刘兰芝下了马车也顾不上立马去敲门,而是看向了后面马车。
那孩子被福贵抱下马车,被拉住走了过来。
这时不同之前的顽皮,竟伸手让刘兰芝抱,静静的倚在她怀里,似是有些累了,眼皮一张一合。
刘大一笑,伸手敲了敲门。
不久,立马有一妇人问道何人。
刘大说句话,门立马就打开。
家中婆子看到是刘大和刘兰芝,一脸激动。
“老爷小姐,你们回来了?快些进来进来,我去同夫人说,夫人可是日日担忧…”
而后看到刘兰芝怀抱里的孩子,还有那脖子处的异样,想问却又不敢问。
只得守着规矩,不去问不该问的,以免犯了忌讳。
刘大拦住她,轻声说道:“不必去喊了,你去收拾…三间房间,安排焦公子和车夫住进去。”
婆子点点头,立马去办。
却被焦仲卿开口组道:“不必了,我们就不叨扰了。刘叔父刘姑娘早些歇息,我们就告退了。”
刘大一愣,可也挽留不住二人,看得二人出了巷子又离开。
而本来想睡着的孩子,发现他二人离开,撇撇嘴就想哭出来。
而后似是又想到什么,委屈的埋进刘兰芝怀里。
让人又爱又疼。
车夫将马车栓好,随着婆子去了收拾好的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放下。
而家里丫鬟也起了身,收拾几个小菜。
几人都是饿了一天,随意用一些饭也觉得甚香。
可刘兰芝怀中的孩子,似就是有些不适应这饭菜了。
只挥个手要,喂到嘴边却摇摇头。
“小姐,这孩子是不是要喝些白粥什么的比较好啊?”
那婆子毕竟是过来人,瞧着这孩子再大也没两岁。
丫鬟准备的饭菜大多都是下饭的,对孩子来说口味怕是不符。
刘兰芝一愣,她倒是真的没照顾过孩子,还真的不熟悉这些。
只得听婆子喂孩子一些白粥,果真吃了下去。
几人用饭,而夜里一直睡不着的陈氏听得有声响,披起衣服发觉前院灯火通明。
心中想到莫不是刘大二人回来了,快步就走了过去。
仅仅在外面,就听得刘大的声音。
她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确定这不是梦。
连忙跨了进去。
“夫君,阿芝你们回来了!”
进门果真是刘大和刘兰芝。
还有一男子。
她激动万分,走近了去。
而后又看到,刘兰芝怀中的孩,还有脖子处包扎严严实实的白布。
突的一愣,握住刘大伸着的手,问道:“阿芝…阿芝脖子怎么了?这孩子…是谁?”
她不自觉看了一眼桌边男子,还以为是这男子的孩子。
却发现他尴尬的移过脸,压根没认。
一时觉得稀里糊涂的。
刘大轻轻凑近,同她低声道:“等会再同你细说。”
陈氏忍住心底疑惑,点了点头。
也觉得外人在,不便多说。
便坐在刘兰芝一侧,眼神几次忍不住,落在她脖子的伤口处和怀中孩子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身世
“把孩子给我抱吧,阿芝你快些用饭。”
陈氏伸手要去抱那孩子,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孩子看到了陌生人,竟是又哭闹了起来。
本就是半夜,加上孩子的啼哭声。
刘子苓和玉姐儿也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哭声醒了过来。
刘子苓缩了缩身子,呓语一声又要转身睡去。
却被玉姐儿伸手推了几下,顾忌着玉姐儿的身子,刘子苓的瞌睡彻底消去。
起身就坐了起来:“怎么了?可是腿脚又抽筋了?”
玉姐儿摇摇头,指了指外面。
轻声细语道:“你听,外面是不是有哭声?”
刘子苓皱眉细听,却是听得几声孩子的啼哭声。
可也没细想,只当是隔壁邻居哪家孩子又闹腾起来了。
又瞧玉姐儿无事,便哄着让她去睡。
“快些睡吧,这都不早了。”
虽是困意又涌了上来,可脑子还记得玉姐儿说的话,连带着那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彻底没了睡意,起身向外去查看。
同陈氏一般,看到前院灯火通明,刘子苓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向前院渡步走去。
院里婆子正急匆匆走出来,瞧见刘子苓先是一愣。
“公子你醒了?可是需要些什么?”
她连忙问道,恐玉姐儿夜里饿了或是怎么。
刘子苓摇摇头,听的厅里依稀有谈话声,出口问道:“大半夜的是何人来了?怎还有孩子的哭声?”
婆子面上先是一喜,而后又皱眉叹道:“老爷小姐回来了,正在厅里用饭呢,那孩子也是一起带回来的。”
刘子苓一惊,忙问道:“阿爹和阿芝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婆子还未来得及应,就见刘子苓兴冲冲的走了进去。
自己还有旁的事,只得叹气一声忙自己的事。
刘子苓走进厅里,陈氏和刘兰芝正哄着孩子。
刘大眉头紧皱,也是为难。
车夫用完饭站在一侧,同样是紧锁的眉。
“爹。”
刘子苓喊了一句,又看向刘兰芝,眼神落到她怀里的孩子。
约莫一岁多的孩子,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此刻却哭的撕心裂肺。
让人看了不禁心疼,可还带着还有一股烦躁升起来。
刘子苓对孩子倒是没多喜爱,反而觉得烦人的很。
对于孩子们娇嫩劲和哭哭啼啼的习惯,实在是头大的慌。
可也没多想,也同陈氏想的那般,以为孩子是一侧那车夫的。
可随即,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孩子一直哭闹,刘兰芝和陈氏只得两人交换着哄。
也害怕这哭声扰乱了隔壁邻居家和已经睡下的玉姐儿。
两人轮番上阵,施展浑身解数。
最后才发现,那孩子的裤子有些湿润…
又连忙带下去将湿衣服换下去,翻箱倒柜的寻出刘子苓当初的小衣服。
刘大也安排车夫去歇息,厅里也就留下他父子二人和收拾碗筷的婆子丫鬟。
刘子苓也发觉不对劲,更是注意到刘兰芝脖子处有些渗血的白布。
忙问道:“阿芝脖子怎么了?我怎么看到似乎有血?还有那孩子…是那车夫的吗?”
他后半句问的忐忑不安,那孩子哭闹时,车夫都不曾哄上一句,更别提旁的,怕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关系。
刘大点点头,叹气道:“昨日我们到了庐江,那劳什子什么郎中,说这心药需得日日陪着柳公子,还逼迫…做一些不耻之事,你阿妹不从,以死明志,那柳都将便真的拿了刀给阿芝,阿芝脖子处的伤痕…就是这么来的。我本想着若是阿芝去了我便跟着去,现在想想实在糊涂的很,还好焦公子赶到了…”
“什…什么?”
“爹你怎么不拦住啊!”
刘大刚开口,就被要跨进厅中的陈氏听到。
而刘子苓也是一脸惊讶,被刘大说的情况给惊到。
刘大迎上陈氏的目光有些愧疚,低头点道:“嗯…是我不好,没护好阿芝…”
陈氏即使在气,可看到他如此挫败的样子,又想到刘大想跟着女儿走时,只余心疼,也不忍心责怪。
“你这傻子!若不是焦公子,我的阿芝啊…倘若你再跟着去了,我们娘俩哪还能过的下去啊!”陈氏哭着捶胸顿足,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我也是悔啊!没能护着一些阿芝,若是阿芝去了,我这个当爹的…失败啊!”
刘大眼睛通红,心里也是不好受。
他越发的感觉自己渺小,在关键时刻都护不得自己的妻儿。
“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焦公子,几番来帮咱们家解围啊…”
刘大又叹息一声,同陈氏一般心有愁思。
“爹,那…那个孩子是…”
刘兰芝脖子上的伤口他们得知是何回事,可对那孩子却是不知是何开路。
刘大微停顿,打量着他二人的脸色。
“这孩子,是路上捡的…就隔着镇上那片荒郊野外,若是我们不把他带回来,这孩子还不得被狼给叼了去…”
“爹,你…你怎么胡乱带人回来呢,万一人家父母去寻了呢?”
刘子苓嘟囔一句,心有不满。
可也知这事事出突然,这般小的孩子,连路都走不稳,若真的遇上了狼群,那可真的是跑不掉。
“这也是没了法子,赶明我就去抱着他去衙门保官,这孩子也可怜,咱们就当做善事了。”
刘大说的话,陈氏也认同。
她瞧着那孩子就欢喜的很,倒也不同刘子苓那般害怕惹了什么麻烦。
也知这荒郊野外的将孩子丢在那处,怕是哪个人家的弃婴了。
能寻到他父母还不一定呢,可也不能瞧着他在荒郊野外处自生自灭。
“就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没命吗?等明天去官府报个案,说不定就有人来领养了,这孩子生的白嫩,任谁瞧了也欢喜。”
虽不知这孩子身世是何,可却是及其对她的眼缘。
若不是顾忌这儿媳玉姐儿快要生产了,她倒是乐意收养下这孩子。
可如今玉姐儿身子越来越大,生产之日越来越近。
她再欢喜这孩子,也得考虑着玉姐儿那边的事。
话已至此,刘子苓也不便再多说。
他是觉得这孩子来的蹊跷,怎么就偏偏让父亲阿芝二人给遇见了。
也害怕这孩子在扯出什么旁的事来。
第三百八十章 收留
“那你见到她时是何模样?”柳叶青连忙问道。
那打更老翁皱眉细细想来,回道:“披头散发的…我走到她身旁还叫了一跳,结果那丁姑娘也是尖叫不已好似被吓到,我瞅着…她脸上好像还有伤,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跑开了。”
那打更的摇摇头,嘟囔道:“剩下的就是一路上打更,也没遇到旁的,不过也因为丁家那大火,我打更都没发现,还被罚了几天的打更钱呢…”
柳叶青轻点着头,手支额头吩咐道:“将人送回去吧,安排两人暗中保护他。”
那打更的老翁惶恐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要什么保护啊,不用不用,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柳叶青耐心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此简单,人心才是最难测的,老人家务必要小心。”
那老翁听得稀里糊涂,只得应下。
柳叶青微微叹口气,一官兵上前问道:“公子,可否回衙门?”
柳叶青摇摇头,他今日头绪皆无,看到那知县又是一肚子的火气,自然不想再看到他。
他呆坐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出去一会,你们几人都不要跟着。”
他也没去何处,转身就往不远处的陈家食肆走去。
食肆里这时还两两三三的坐着几个客人,那小二看到他时还有些意外,上前问道:“客官您来了啊,今儿要吃些什么啊?”
柳叶青一点都不饿,可也不能干坐在此,随意点了几份点心浓茶。
陈枝茂方才后厨走了出来,瞧见背影就有些眼熟,看清是他也有些意外。
“柳公子。”
柳叶青展颜一笑,邀请道:“陈掌柜这会可忙,不如一起小坐片刻。”
陈枝茂看这会也无需忙的,点点头应下。
他还未坐实,柳叶青身侧就涌来一人。
“这位…这位可是柳大人?”
今日食肆里三三两两坐下的几人,偏偏就有那日得以看到柳叶青的人。
陈枝茂险些没坐稳跌倒,连带着看柳叶青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柳叶青微摇摇头,正欲否认就听的另外一人道:“这真的是柳大人,那日我看见了!”
一时间连着旁的桌人也扭头看向此处,柳叶青伸手抵唇做噤声的动作,几人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多做打扰。
发现柳叶青的那人拱手行了一礼,知晓他现如今不想被打扰,退身坐到原处,拿起酒杯向那处敬了一杯。
柳叶青以茶代酒,同样回了一杯。
陈枝茂盯着他,表情复杂的道:“柳公子…真的是柳大人?”
柳叶青微微摆手,低声道:“别听他们瞎说。”
陈枝茂却是没信,开口提道:“王掌柜那案,陈枝繁陈枝叶是我的两位兄长。”
柳叶青刚饮进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陈家食肆…
陈枝繁,陈枝叶,陈枝茂。
三兄弟!
陈枝茂连忙递上一个手帕,激动道:“柳大人…真的是柳大人…”
柳叶青也有些惊讶,不曾想这陈掌柜竟和陈家两兄弟是亲兄弟。
也点头道:“还真是巧啊…”
“当初多亏了柳大人审案,还我家两位兄长的清白!”陈枝茂拱手握拳,感激不尽。
柳叶青连忙说道:“理应的,理应的。”
一时间二人的关系,立马变的不一样。
那小二也听到了,长大了口和另外一个小二眼神示意,怎么曾经连饭菜钱都拿不出还被黑熊几人坑了的人,会是那盛名在外的柳大人?
那小二摇摇头,耸耸肩也觉得新奇。
别说是他,自己现如今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枝茂搓着手,感慨道:“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柳公子便是柳大人…”
又指着桌上点心道:“今日柳大人的饭钱我给免了!毕竟免了!”
柳叶青连连摆手,解释道:“这次我带了饭钱,定是够了的!”
几人顿时笑成一片,连带着柳叶青也有些想笑。
里面几个人也知晓陈家食肆陈掌柜和王掌柜案里的陈兄弟二人是亲兄弟,纷纷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柳大人您就不必客气了,陈掌柜可不是那般抠搜的人。”
陈掌柜连连点头,若不是家中两位兄长外出,他这时早就请人去转达此事,想必二人知晓也是定为高兴。
柳叶青盛情难却,只得应了下来。
他来陈家食肆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饭是假,看人是真。
可往后却是不好意思再来。
几个糕点吃的是格外尴尬,匆匆吃完便告辞,不敢多待。
而被他惦记着的刘兰芝,还在家中丝毫不知情。
玉姐儿远远没到生产的时候,可家中此时已是为未出生的孩子准备衣物。
刘子苓难得在家,看着一身又一身的小衣服,撇嘴道:“还不知是男是女,阿娘可是准备的过早了?”
陈氏嗔他一眼,责道:“什么是男是女,不管男女我都欢喜,这衣服做出来往后也能留着,等你二人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照样能穿。”
玉姐儿紧盯着刘兰芝手上的虎头鞋,看的认真,倒是没在意陈氏的话。
相反刘子苓脸一红,低声哼哧着道:“那不是成了猪吗…”
玉姐儿瞪他一眼,又不好在陈氏刘兰芝二人面前发作,只等着秋后算账。
反而陈氏气的拿着手中鞋样子打了刘子苓一下,眼不见心不烦道:“去去去,别在这坐着烦我们。”
刘子苓心不甘情不愿的哀怨看几人一眼,起身离开。
玉姐儿如今有孕,刚坐一会便抵不住困意,眼皮上下打架。
陈氏连忙催促道:“去歇会吧,等晚上用饭了我去唤你。”
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她除了吃,就是睡,这些针线活她更是做不来,只得在一侧帮忙穿个针引个线。
可实在抵不住的困意袭来,最后还是红着脸去屋中歇息。
只剩下母女二人坐在那处忙活这手上的针线活。
陈氏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认真绣着虎头鞋的女儿,突然一笑。
笑声引得刘兰芝抬起头,疑惑道:“阿娘笑什么?”
陈氏摇摇头,却又忍不住道:“阿芝这般,倒像个贤妻良母。”
刘兰芝微微一怔,才知这是在打趣自己,娇哼一声少女感十足。
第三百八十一章 生气
家中多了口人,倒也是多了一份责任。
衙门将人美名其曰托付在此,也是多方面考虑的原因。
孩子自然是不能丢给焦仲卿让他带回庐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况且遇见这孩童时离乐水镇颇近,想必家里也不会离着太远。
若是孩子父母再后悔了想寻孩子回去,离得近也能打听的到。
是以,刘家人也就婉拒了焦仲卿的话,将孩子留与家中。
可刘家的好心,在旁人眼中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陈氏开铺子的事,和之前刘兰芝去庐江的事,不知怎么的,就被人传开了。
若是只单单前面的事,旁人只当是刘家发达了,连着一妇人家随随便便都能开铺子。
可后面又有了刘兰芝一事,旁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各种猜忌就出来了,纷纷猜测起这刘家和柳叶青的联系。
偏偏从庐江听到这消息的人,连着柳叶青的真实身份都知晓。
又说了柳大人如何如何为一女子茶不思饭不想,一夜之间直接病倒过去。
竟活生生思成了心病。
而这心病自然得需心药医,这心药,就正是当初柳大人来乐水镇有过几面之缘的刘兰芝。
堂堂柳都将家,儿子竟昏迷不醒,数个郎中对此束手无策。
后来柳夫人拉下面子,请了刘姑娘去,这第二日柳公子还真醒了!
这下,刘家姑娘是柳大人的心上人,人人都相信。
而对刘家多出来的孩子,更有人传道是柳大人和刘姑娘早就认识,并且明珠暗投暗度陈仓,这孩子便是二人的子嗣,可以柳夫人看不上刘姑娘,这才惹得两人爱人分离,也生出了柳大人这心病。
可两人孩子都有了,再经此事,两家早晚的事。
人人言之凿凿,各说各的。
好似自己真的见到了一般。
有人信这,有人信那。
有人不耻,有人谄媚。
这些日子里,常是有人上刘家拜访,不乏一些平日里都没有交集的人。
更甚有人,竟上门提亲,称刘兰芝年纪轻轻已是名声败坏,趁着还有人愿意要,不如早早就嫁了。
气的陈氏和玉姐儿当初发飙,让家中婆子拿着扫把将那几个无耻的人赶走。
反观当事人,却是不骄不躁,整日里除了绣花缝缝补补,便是照看郢儿。
日子仍是这样过着,比着她几人反而淡定的多。
而刘家多了个孩子的事,还有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陈家的耳中。
“娘,您老怎么来了?”
陈氏放下手中碗筷,慌忙起身。
瞧见陈老太太是又惊又怕。
前不久老太太一病过后,身子骨就弱了许多,已是好久都没怎么出房里。
而这些日子闷在屋中,整日里也闲的慌。
陈氏倒是还同她说起刘兰芝前不久去庐江的事,也更是没提捡回郢儿这孩子的事。
今日瞧见老太太,还有些心虚,不自主的就挡了挡身后坐在定制木椅上的孩子。
“你挡什么挡,我都知道了!”
陈老太太一脸不悦,脸色阴沉。
她虽是日日呆在屋里,可也不是瞎了聋了。
外面风言风语她可是听不见,倒是不愿相信。
可今日听的陈子桃在自己床前解闷说漏嘴,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事竟是真的。
扶着陈老太太的方氏向陈氏轻眨眨眼,陈氏也明白了老太太怕是什么都知晓了,身子也不再去挡。
露出正伸手要抓她裙角的郢儿。
陈老太太脸色在看到这孩子时有些缓和,而后坐在一侧,先是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问道:“阿芝呢?怎不在家?”
陈氏一愣,下意识就看向自己嫂嫂方氏。
只知老太太知晓这孩子的事,可还不知道阿芝的事老太太是否知晓。
方氏看出她眼中的询问,轻摇头又扫到老太太移向她的目光,连忙将小动作停住,分散了注意力看向旁处。
陈氏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身后,迟疑道:“阿芝…应是出……”
“阿娘可见昨日我做给郢儿的小衣服…外祖母,舅母。”
刘兰芝脚步一顿,瞬间就想起来自己脖子处还在包扎的伤。
可来不及寻个理由退出去,就被老太太喊住。
“过来,你过来,让我瞧瞧你脖子怎么了?”
陈老太太虽是年纪大眼花了些,可关键时刻,一点都不虚。
一眼就瞧出刘兰芝脖子处的不对经,将人喊了过来。
陈氏提着心,连带着身后的郢儿似乎也感受到不对,口中含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声不吭的盯着厅上几人。
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盯着几人看,天真无邪的眼神似是对此情况还有些疑惑。
见逃脱不开,刘兰芝只得走上前去。
走到老太太身边,便让她拉着手更靠近了几分。
探着头伸着身子去看自己脖子处包扎的白布。
“你脖子怎么了?为什么用白布裹着?”
刘兰芝手捂了上去,含糊其辞道:“不小心受伤了,并无大碍。”
陈老太太自然不信,加之前几日听的那些风言风语,出口问道:“你前几日是不是去庐江了?”
刘兰芝一愣,而后无助看了几眼陈氏和方氏,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氏和方氏也是一愣,没想到老太太竟连这个都知晓,一时也不知如何办。
又瞧见刘兰芝应了下,陈氏也不好再隐瞒,只得将前几日的事说了出来。
陈老太太听后自然是生气,大怒道:“好啊,你们如今都翅膀硬了,什么事都不同我讲了啊?你们!你们…”
老太太又气又恨,将头扭了过去,连带着眼泪都气了出来。
几人瞧见这架势,都是一慌。
“娘,女儿这不是想着你身体不好吗?怕和你说了这些你再担忧,女儿…女儿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陈氏也抹起眼泪来,一脸伤心。
“婆婆莫气了,是儿媳不好,让她们瞒着你不跟你讲的,你老可别气坏了身子啊,要怪就改儿媳吧…”方氏连忙揽错,深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刘兰芝见此更是愧疚,倚着老太太的腿边,脸靠在她的腿上,小声道:“外祖母…都是阿芝的错,你莫气了好不好?再气阿芝也要哭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安排
仅仅一句话,就让生气中的老太太心疼不已。
扭头泪还掉着,伸手去抚上那白布。
“你这傻孩子,那刀划个手指就多疼啊,你还…咱们虽说志不能丢,可也不能拿自己性命相逼啊,这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焦公子晚一步,我,我这老婆子…今日还不知能不能看到我这宝贝外孙女啊…”
陈老太太说到伤心处,眼泪更加汹涌。
抱着刘兰芝就哭了起来,
几人心里都是不好过,连带着郢儿也撇撇嘴就哭了出来,连忙惹得陈氏去哄。
陈老太太左右盯着刘兰芝脖子处的白布看,等看得她将白布拿下,上面涂抹着膏药的伤口,又是一阵难受。
心疼的将柳家上上下下的人骂了一遍,又抱着刘兰芝安抚一番。
好在哭过之后,陈老太太的心情好了不少。
抹去脸上的眼泪,老太太再三嘱咐:“往后你莫再这般,你也不想想你父母和祖父祖母,难道你要让我们白发人送…”
说到此处,老太太又快忍不住泪意。
只好收起这个话题,也免得让小辈陪着自己一起难受。
“这孩子…唤什么?抱来让我看看?”老太太止住了泪,却又瞥见一侧刚被陈氏哄好的郢儿。
陈氏看母亲脸色并不是不喜,试探性将郢儿递过去。
许是老太太慈爱的眼神,又许是两人投缘。
郢儿竟没有认生,乖乖的被老太太抱在怀里,还含着水气的大眼睛看着几人。
“这孩子叫郢儿,看起来应就是一岁多,实在是不忍心将这孩子丢下,索性就当坐个善事了。”陈氏一边瞧着乖巧的郢儿,一边向老太太解释道。
老太太也是问了几句陈子桃这事,也知晓这孩子是捡来。
瞧他如此白嫩,也不像是什么穷苦孩子家的出身,却被丢在荒郊野外,属实可怜。
心疼劲一上来,也没什么芥蒂,抱着他哄了起来。
看老太太逗的开心,几人也算松口气。
近来老太太日日闷在屋中,属实有些闷的慌了。
有个人解闷,倒也是好事。
可没等安生一会,郢儿就在老太太怀里挣扎。
嘴里喊道:“蝶蝶,蝶蝶…”
几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而后手挥着让刘兰芝抱,等被接到刘兰芝怀里,竟开始喊着:“凉…”
陈老太太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没了。
陈氏和方氏虽知这是孩子乱叫的,可还是一脸慌张。
连忙解释道:“这孩子怕是饿了,方才那白粥还没用一半,阿芝你快带他下去用饭吧。”
刘兰芝一脸平静,点头应下。
一手抱着郢儿,一手拿着碗去了院外。
婆子有颜色的将郢儿定制的木凳搬了出来,以方便郢儿坐下。
瞧着外面刘兰芝细心专注的喂着郢儿,老太太的眼睛眯了眯。
问道:“阿芝马上便要及茾了吧?”
陈氏点点头,应道:“是的,过些日子便是了。”
“阿芝也是个大姑娘了啊,想当初还是个闷头爱看书的文静丫头,现如今都快及茾了啊。”方氏笑道,不禁感慨这时间过的也是真快。
陈氏也点点头,看向院外的刘兰芝眼中温柔。
可老太太顾不得感慨这些,而是提道:“那也应是该找个婆家了,咱们也敢上心这些事了,还有桃儿那丫头,你瞧哪有比阿芝大一岁的样子,如今都这年龄了还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这两丫头一个都不敢耽搁,还是要早早寻个好人家定下吧。”
陈氏若有所思,也是把老太太的话听进去了。
虽说是有些急了,但也到了年龄。
总好过着耽误着耽误着,就耽误时间长了。
况且如今柳家那边还盯着,谁知道哪日就上门了。
可陈氏的心里,还担心着另外一件事。
“娘…如今外面,对阿芝的传闻可不少。”
陈氏一脸纠结,更多的也是不开心。
陈老太太自然知晓这些,反而安抚道:“这不是好事吗?这般我们便知晓那些人是真心的,那些人是真心看不起我们的,良人既是良人,必定会出现的,反而是我们,要把握的住。”
陈氏似懂非懂,也算是听明白了一些。
细细折磨着老太太的话,也是觉得有些道理。
一侧方氏张口欲言,又觉得不适合。
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将事忍在了心里。
“那孩子留在家,玉姐儿那边没意见吧?”
老太太看外面已用完白粥同刘兰芝玩耍的郢儿问道,心有担忧。
任由一个大着肚子快要生育的人,婆家收留一个一岁大还要人照顾的孩子,怎么都会心里不悦吧。
陈氏轻摇头,因为这事她还问过玉姐儿的想法。
就怕她因为这孩子隔应,甚至想过若是玉姐儿真的介意,自己要将孩子托付何处。
好在玉姐儿根本不在意这些,也当这是提前适应一下这带孩子的感觉。
这几日也看出玉姐儿是真喜欢这孩子,闲暇时便陪着刘兰芝和她一同在院里逗弄他。
脸上的笑也不似有假。
“如此便好,不过我看玉姐儿这肚子大的吓人,说不定还是双身子,不如你就再请个妇人家,最好生育过孩子,以后帮忙照看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毕竟是过来人,老太太一眼便看出玉姐儿肚子怕是个双生子。
加之之前女医在陈家为她把脉时,顺带着也给在场的玉姐儿把过脉,开口提过这可能性,便让老太太记在了心中。
家中婆子和丫鬟,一个年纪大了些,一个年岁小了些。
这些熬身子和要经验的活都要不上二人帮忙。
再说刘家请一个帮忙看护孩子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是以陈氏也没多犹豫,点头就应下,打算晚上同几人提提此事。
她倒是愿意请个人,并不是因为郢儿或是自己不想伺候玉姐儿。
反而是因为,怕自己照顾的不好,亏待了玉姐儿的身子。
如此一来便是悔之莫及了。
可谁知,这个请来的人,会引得家里如此不宁。
交代好了一切,陈老太太便要离开。
陈氏和刘兰芝连忙去送,被老太太硬劝了回去。
二人只好作罢,可到了晚上,便得到陈家传来的话。
陈老太太回了家,便又病倒在床。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及笄
陈老太太这一病,让几人都提起了心。
可好在老太太还能有精神说几句话,可却是再也不能出门。
而一向喜好出门闲逛陈老爷子,自那以后就日日陪在家中给老太太解闷。
老太太有精神时,两人还拌起嘴来。
倒也是羡煞旁人。
陈老太太那日说的话,陈氏也听到心里去。
正打算等到阿芝及茾之后,便寻喜婆婆说媒。
连带着也托人物色个勤快些的妇人,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而郢儿留在刘家,至今都未打听到亲生父母的消息。
日子过的飞快,昨晚几日过去。
刘家几人最害怕的事,还是到了。
九月中,天气越发的凉了起来。
连带着前些日子的焦阳,也弱了许多。
而刘家,正是热闹十分。
刘兰芝正对着铜镜观看自己放下的发,身侧正站着陈氏和陈子桃。
“表妹可真好看。”
陈子桃羡慕赞扬的看着刘兰芝,伸手轻轻拨动一下刘兰芝的耳饵。
今日她正是要帮忙作为赞者,帮忙协助正宾之礼。
她去年便是及笄,倒也是熟悉这些,低声悄悄喝和着刘兰芝说这事。
哪会知晓,刘兰芝早就经历过一次。
只是上一世家中父亲去世,反而没如此热闹隆重。
陈氏也是十分满意,看眼前女子落落大方貌美如花,心中是无限的自豪感升起来。
轻拍她肩膀,看着铜镜里的刘兰芝,开口笑道:“阿芝从今日开始,便是大姑娘了。”
她心中的喜悦,竟渐渐被酸涩和不舍顶替。
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刘兰芝的头,忍住泪意。
刘兰芝察觉她表情不对,伸手握住她的手,心中也是不好受。
两人没伤情多久,便要去行及笄之礼。
及笄者要先沐浴,而父母则在外面迎接几位亲戚好友为小女庆祝。
今日请的正宾请了陈家大房中的黄氏。
正是有德才得女性长辈。
刘大和陈氏先是向在坐的几位宾客行了礼数,而后等着沐浴静身后的刘兰芝。
等她身着采衣采履走出来后,先是父母和宾客行了礼数,而后跪坐在一侧,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
正宾黄氏走到刘兰芝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言罢跪坐下(膝盖着席)为笄者梳头加笄,再起身回到原位。
赞者为刘兰芝象征性地正笄。
而后刘兰芝起身,宾客门向刘兰芝再作揖祝贺。
行完礼数的刘兰芝回到东房,赞者黄氏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等刘兰芝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们展示。
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此是一拜。
而后在次面向东正坐。
黄氏再洗手,再复位。
有司奉上发钗,黄氏伸手接过,走到笄者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陈子桃为笄者去发笄。
黄氏跪下,为刘兰芝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陈子桃帮着刘兰芝象征性地正发钗。
宾客门下次向笄者刘兰芝作揖。
而后刘兰芝取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这是二加。
刘兰芝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
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
这是第二次拜,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此是二拜。
刘兰芝再次面向东正坐,黄氏也再洗手,再复位。
有司奉上钗冠,黄氏接过,走到刘兰芝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陈子桃为笄者去发钗。
黄氏跪下,为笄者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陈子桃帮笄者正冠,宾客们下次向刘兰芝作揖。
而后回到东房,陈子桃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此是三加。
而后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黄氏揖礼请刘兰芝入席。
再让刘兰芝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黄氏向着西边,陈子桃奉上酒,刘兰芝转向北,黄氏接过陈子桃手中的醴酒,走到刘兰芝席前。
面向刘兰芝,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刘兰芝行拜礼,接过醴酒。
黄氏回拜,刘兰芝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
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刘兰芝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而后再次拜,黄氏答拜。
刘兰芝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此为醮子。
随即便是给笄者取“字”。
黄氏起身下来面向东。
刘大和陈氏起身下来面向西。
黄氏为刘兰芝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蒲芝甫。”
刘兰芝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而且再次向黄氏行揖礼,黄氏回礼,随即复位。
此为字笄者。
刘兰芝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刘大和陈氏细心教诲,刘兰芝静心聆听,在二人说完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而后弯腰磕头对父母行拜礼。
此为聆训。
再者,便是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刘兰芝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谢礼,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即可。
此为笄者揖谢。
最后刘兰芝再与刘大陈氏并列,在座宾客也起立。
刘大面对众人言道:“小女刘兰芝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赏脸来此地。”
而后同刘兰芝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这笄礼,便是礼成了。
即使刘兰芝经历过一次,这一番礼节下来,也是累的一身的汗。
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已让她感受到压力。
身上冒出的汗,更是打湿了里衣。
让她浑身不自在,正打算礼成之后就回屋里换衣物。
可偏偏,这时竟来了客人。
第三百八十四章 拒绝
“嗳,我们终还是晚了一步啊,没能赶上刘姑娘的及笄之礼啊…”
柳家总管忠叔,带着几个下人抬着几箱子东西走了进来。
今日刘兰芝及笄之礼,本就只邀请几家子亲人和熟知的人。
并未和旁的提到这事。
这柳家的人,也算是不请自来了。
可毕竟是大好的日子,即使刘家上上下下都防备这柳家的人,也不能阻拦他们来庆祝今日这喜事。
只得笑脸相对。
“柳总管,今日可是清闲了?来我这寒舍正赶上小女的及笄礼,不如就坐下来一起用个饭吧?”
刘大上前迎道,笑脸似乎没一丝不欢迎他们几人的表情。
可柳总管,却是直接回道:“这可不是正赶上,我今日来可是特意过的,就是为了庆祝刘姑娘及笄之礼。”
旁人都看到柳总管,加之方才刘大的称呼,也让他们知晓了这人的身份。
他说的这些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话就让几人察觉到不对,加之前不久的传闻,当下也是怀疑起柳总管今日所来的事到底是何人。
“前不久刘老爷和刘姑娘匆匆赶回家,老爷和夫人一直念叨着没能送送你二人,连着少爷醒来也是担忧万分,可实在是身体不适下不了床,便托小的刘姑娘及笄之日一定要来祝福,随便再帮老爷夫人转答一句话。”
柳总管打量着他几人的神色,而后让几人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装着满满一箱的东西。
各种的金银首饰和古玩字画。
连带着一些上好的布料和精致的装饰品,各个装的满满一箱子。
让刘家本来坐着吃瓜的几人,吓得起了身凑近看。
各个真材实料。
不含一点假。
那金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别样的光。
玉姐儿挺着大肚子,看到那些金银差点没流出口水,没出息的擦了擦才忍住。
就连几人心里也像是被猫在胸口出挠痒痒一般。
“这是…”
刘大皱着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真就听得那总管同他们几人道:“这些东西,是我们柳家给柳姑娘下的聘礼,聘刘姑娘为我们柳家的妾室,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刘老爷刘夫人没有异议,这些就全部是你们刘家的了。”
家中大多都是刘家的亲戚和陈氏的娘家人。
几家自然就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真的让刘兰芝应下此事,也知晓前不久阿芝在庐江发生的事,心中明白庐江是个何等危险地方。
都围了过去,在刘大和陈氏一侧轻轻出口谋划。
而其意见,大多都和刘大陈氏夫妇的想法差不多。
“对不住了,我小女怕是无缘攀不起柳家这颗大叔,柳总管还是寻旁人吧。”
柳总管似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回答,再次开口提道:“是不是这些还不够,只要你给个数,我立马就托人去庐江…”
几人都被柳家的大手笔给吓到,余氏盯着那满满当当几箱子的金银珠宝,嘟囔道:“好家伙,这是纳妾的行头吗?这怕是那些员外家的小姐们都没这么多聘礼吧?”
若是老太太在此,怕是就要训斥她几句了。
就连黄氏听了她的话也不禁皱眉,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余氏撇撇嘴,却也是闭上了嘴。
满脸都是羡慕。
可一想到自己女儿…
又觉得人皆有命。
而三房的方氏,正拉着陈氏小声言语。
“这柳家属实有些难打发啊?婆婆让小姑寻的人家,可有寻到的?”
方氏一问,陈氏也愁了起来。
她本想着这礼一过,便托人打听打听。
可哪知,这柳家的人这般会钻空子。
这下彻底对柳家没了一丝好感,连带着对柳叶青的印象也直线拉入谷底。
刘大还同柳总管商量着,可偏偏无论刘大找什么理由,都被柳总管搪塞回去。
明显是做足了准备。
也让刘大渐渐感到压力,反驳的话说的也吃力起来。
“表妹,那柳家的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柳公子怎么会欢喜表妹呢?这不是寻人在为难表妹吗?”
陈子桃皱眉,异常不解。
她见过柳叶青,可柳叶青也不像这般死缠烂打啊?
今日见得这柳家人,心中更是确信之前他们口中的坏人是何形象。
也因为他们,害的表妹脖子处受了伤。
她心疼的要死,可刘兰芝听到她的话又想笑,又觉得异常有道理。
柳叶青对她是否真心她不知。
可她明白一个道理,若是真的欢喜一人,就不该让她面对这些。
无论是上一世焦仲卿对她和焦母的婆媳关系也好,还是这一世柳叶青任由柳家威逼利诱也好。
两者,她谁也不愿选择。
也听柳总管将话说到越来越绝都地方,甚至威胁起他们家。
她终是忍不住,起身上前盈盈施了一礼。
“柳总管好,不知今日,柳公子怎不在?”
柳总管一愣,一时没想到她会问柳叶青的事。
“公子…公子还在养身子,不便行路,便托小的来了。”
刘兰芝点头似是明白,转脸便又换了一副疑惑的神色。
“奇怪,爹还记得之前表姐夫上门提亲时的事吗?我怎记得这提亲需得喜婆婆上门询问咱们得意思,而后再请男方家人来女方府上,可今日这柳家怎…”
刘大皱眉思索一番,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同柳总管道:“柳总管,这提亲之事,先不论旁的,怎么着也得先请个喜婆婆上门来啊?我们这边的规矩便是如此,若是想定下亲事,就需得按规矩来。”
柳总管不怒反笑,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是纳妾,不是娶家中主母,刘老爷和刘姑娘怕是…”
“我家阿芝绝不为妾!”
陈氏气的浑身发抖,直接反驳道。
柳总管本想再说几句,可扫到陈氏身后的三个哥哥以及侄子儿子,又想到自己身后那几个家丁,竟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实在抱歉,我家阿芝绝对不可能为他人妾,柳总管你也不必说了,这亲事我们家不同意。”
“你…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们一家人性命对都将来说就是捏死蚂蚱那般简单…”
柳总管也没了耐性,甚至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刘家人如此不识好歹,他家少爷怎会看上如此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