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西少第一我老腚第二
手术安排在了十点钟。
但八点半不到，杨兮便拎着手提箱进到了手术室。
孟大姐很是诧异，仔细看过了手术排单，疑惑道：“小杨，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你的手术排在了十点钟，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呢？”
杨兮笑了笑，将手提箱摆在了孟大姐的面前，回道：“今天的手术难度有点大，用普通器械我担心拿不下来，所以就带来了我的专用器械。”说着，揿下密码，打开了手提箱。
“啊——呃！”
孟大姐的惊呼因窒息戛然而止。
在手术室呆了快一辈子，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手术器械，单是观感便已经令人心潮澎湃，待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拈起了一把血管钳后，孟桂琴已是忘记了做为人类还是离不开呼吸的。
“呃……”
再想起吸气呼气时，已经是十秒钟之后的事情，孟桂琴面色潮红，双眼放光，急切问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套器械？”
杨兮面若沉水，缓声应道：“我一个做医疗器械的朋友，他们公司新研发的产品，拿给我试用。”同时心忖，孟大姐，没必要吧，不就是一套亮眼点的手术器械么，值得您一下子就贡献了五十多点的魅力值吗？
孟桂琴小心翼翼地将血管钳放回了远处，再拿出了一把剪刀于双手间摩挲。“这套器械一定很贵吧？”
杨兮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呢，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八点半，正是手术室进出人最少的时候，头一台手术的医生护士早已经进到了手术间，而接台的医生还在各自的科室中等待。但少，不代表没有，就在杨兮跟孟桂琴说着话的时候，泌尿外科的一名主治医进到了手术室。
自然也就看到了杨兮的这套手术器械。
男医生沉稳多了，那哥们并没有发出惊呼声，但还是忍不住想下手摸上一把。
结果，被孟桂琴一巴掌扇到了一边。
“你手干净不？摸坏了你赔得起不？”
那哥们好生尴尬，挨了一巴掌的那只手，缩回来不是，继续伸向那器械也不是。
杨兮罕见大度地拿起了一把组织钳递给了那哥们，并道：“这套器械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挺特殊，在保证了精度的前提下，还特别抗造。”
那哥们接过组织钳，空试了两下，不由唏嘘感慨道：“真不错，用它来做手术，绝对是一种享受。”
杨兮微微点头，嗯，这就对了嘛，看都被你给看了，要不让你丫贡献点魅力值出来，岂不是亏大发了么。
孟桂琴瞪了泌尿外科那哥们一眼，要回了组织钳，连同自己手上的剪刀，一起放回了手提箱中，随后问道：“怎么消毒？”
杨兮应道：“浸泡高温都可以，孟大姐，您看着办吧，怎么方便怎么来。”
孟桂琴乐呵呵喜颠颠拎着手提箱进到了手术室深处。
于此同时，杨兮的耳边不断响起了【叮！】的电子音。
这声音可真是百听不厌，天底下就没人会讨厌银子落袋的声响。
回到了18楼，一进办公室，杨兮便乐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左边一个老腚，右边一个特务头子，俩哥们正比拼看谁的病历写得快。
“西少，可怜可怜哥，帮哥写一份呗！”
杨兮微笑不语，不是小爷膨胀，是高老大剥夺了小爷管床的权力。
戴辉告状道：“西少，别理他，7份大病历，腚哥他推给我5份，自己只写2份还嫌多？哼！”
连向东横眉以对，斥道：“老特，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来，来，来，把你手上的病历全都交给我，柳泉镇那边练刀的事情你自己摆平。”
戴辉立马放下了手中钢笔，起身来到连向东身后，轻轻地捶着连向东的肩头，赔笑道：“腚哥，我错了，7份病历，我写6份，够意思了吧？”
连向东很是享受道：“左边，哎，对，再过来一点，好……嗯，舒服，就看你捶背的手法，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像我一样优秀的外科医生。”
居然没人发笑。
戴辉是不敢，而杨兮却是根本没有想笑的意思。
这可是大大出乎了连向东的意料。
“西少，你咋不笑话我呢？”
杨兮一脸严肃道：“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嘿嘿，在你西少面前，我老腚自吹优秀……靠，你还是笑话我两句吧。”
杨兮摇了摇头，道：“你不能跟我比，你应该跟凌帅帅比，虽然你老腚现在的手术水平可能比他还差了点，但无所谓，年底之前，你肯定能超过他，就这赶超的速度，你老腚还敢不承认自己很优秀？”
连向东听得是连连点头，并不由自主地向杨兮竖起了大拇指。西少说得太他么有道理了，天底下所有的外科医生，西少第一我老腚第二，不服来战！
凌帅帅是谁？
够资格给我老腚提鞋么？
呸！
杨兮还想再鼓励一下戴辉的时候，高勇进到了办公室，见到了杨兮，二话不说，先将手机递了上去。“你看下这张片子，能不能做的下来？”
“贲门癌？”杨兮扫了两眼手机上的ct图片，随即便做出了诊断。“情况还可以，没多大难度啊！”
高勇道：“问题是对方要求必须在腹腔镜下完成。”
“腹腔镜？”杨兮倒吸了口冷气。
从既往经验看，系统商城中的手术技能卡并不适用于腹腔镜，而自己虽然并不怵腹腔镜手术，但毕竟在经验上欠缺了许多。
能拿得下来吗？
好像心里的底气并不充分。
“你说的对方究竟是谁呀？不会是病人的要求吧。”杨兮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此刻的他，脑海中全都是腹腔镜下行贲门癌根治术的图谱。
高勇应道：“杏林园上的一哥们，港城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的，刚才私信了尹伟，说你要是有把握的话，就把这个病人转到咱们这边来。”
杨兮将腹腔镜下贲门癌根治术的手术步骤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感觉上问题不大，但心里仍旧缺乏底气，于是道：“这样吧，你让尹伟转告那哥们，今天上午的重点是直播的那台胰腺癌手术，这个病人的事情，等直播手术做完了再说。”
第37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百公里外，省城，省人民医院肝胆胰外科。
主任办公室。
孙昊面色阴沉，拿着部手机递到了苏东明的面前。
“教授，江北的尹伟开设了两间千人容量的直播间，九点半开放，不到一分钟便满员了，外面还等着好几百人，吵着要尹伟再申请一间直播间。”
苏东明瞄了眼孙昊手中的手机屏幕，随后放下了手中签字笔，轻叹一声，仰在了座椅后背上，右手岔开，以拇指和中指掐住了自己的两侧太阳穴，使劲地揉搓了几下。
“你抢到位置了？”
孙昊点了点头，同时深吸了口气，道：“我用另一个不常用的账号登录的，电教室那边也已经调整好了。”
苏东明微微闭目，不再言语。
孙昊的不悦并非个例，这两天，整个科室都笼罩在一股阴郁的气氛中，包括他苏东明。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不必为此而动怒，但心情却始终为此而困扰，每每想起，便会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太过分了！
尹伟，还有那个杨兮。
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尹伟也就罢了，当年，他硕士毕业在省人医实习时，虽才华横溢却是恃才傲物，基本上不把带教老师放在眼中，说顶撞就顶撞，且不分场合不顾忌言词。苏东明也是受麻醉科主任所托，在最终的面试会上一语否定了尹伟，将之排除在省人医院门之外。
遭此子之恨，苏东明能预料的到。
但杨兮为何如此不懂世故呢？
想那长假期间，自己为了他的前途，不惜耽搁了一天的时间，半道下了高铁，返回江北多住了一晚，在跟市立医院武院长的一场人才争夺战中端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所有资源，省人医的编制，免试的硕博连读机会，还有超出了他掌控范围的为柳泉镇医院挂牌省人医江北分院……那一项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机遇？哪一样不是给足了他杨兮排面？
他杨兮不识抬举也就罢了，毕竟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可今日，这杨兮唱的又是哪一出？
从他手上挖走一个病人也就算了，是不是说大话，能不能开的下来，他苏东明并不关心。一个地级市医保局的一把手在他看来，跟普通老百姓并无二样，即便未来他姓黎的能调来省城医保局担任一把手，那也跟他苏东明没几毛钱的关系。
省人医这块招牌，还真不是医保局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但是，杨兮却伙同尹伟一道，将这台手术搬上了杏林园搞起了直播，不单如此，在直播前的预告中，那尹伟还把病人资料罗列的清清楚楚：该病人是从某省人医转至我院肿瘤外科！
这分明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病人家属于周六下午提出转院治疗的申请，周日上午，‘麻醉尹伟’便在杏林园网站上发布了手术直播预告，隔了一天，周一上午，便将手术直播的时间定在了今天上午的十点钟，而且，同期还挂出了病人的详细病情资料。虽然未点名省人医究竟是哪个省，但同行们早已经知晓了那个‘麻醉尹伟’的底细，还有谁会想不到资料上写着的某省人医便是他所在的南江省人民医院呢？
如此过程，要说那尹伟杨兮二人不含有故意成分，他苏东明打死也不相信。
爱才之心于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人家都举着刀踹开了自家的家门，却还要一边称赞那凶徒长得英俊一边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那不叫大度，那叫迂腐懦弱没血气。
昨天这个时候，手下学生孙昊将此事汇报给了他，当时，他只是震惊了几秒钟，随后便断定这台手术凭那杨兮的水平绝无可能做得下来。那尹伟之所以还要发布手术直播的预告，无非就是想给自己这边添点堵而已，至于该如何收场，那也简单，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患者凝血障碍有心梗风险，存在手术禁忌，将手术无限期延后甚或直接取消也就是了。
可是，当孙昊将上一次‘麻醉尹伟’直播的手术视频拿给苏东明看过之后，苏东明却是久久不语。
这才多长时间？
那杨兮的手术水平居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隐隐的，苏东明竟然生出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尤其是今天一早过了八点钟，那‘麻醉尹伟’仍旧没发出手术直播延迟信息，苏东明的一颗心可谓是彻底凉透。
三百公里之外的那尹伟杨兮二人，其目的根本就不是以挑衅的姿态来为自己添堵，这他么分明是向他的南江省普外科界杠把子的地位发出了挑战。
当然，以他杨兮目前的状况，既无文凭，又无职称，更无文献，想撼动他苏东明的学科地位还是痴心妄想。
不过，想他苏东明堂堂一位省级霸主，甚至有可能跻身国家级专家的大牛人物，在手术台上居然会输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那股子莫名之气便油然而生。
“教授，您也不必过分担心，手术还没开始，杨兮成功的几率超过不了百分之五十。”
苏东明忽地睁开双眼，射出了两道精光。
孙昊不由打了个哆嗦。
“不管是肿瘤还是其他疾病，外科治疗的方向和趋势都应该是微创，是吗？”
孙昊下意识点了下头，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跟道：“教授的意思是……在直播时引发争论，像这一类胰腺癌病例，选择氩氦刀治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是吗？”
苏东明摇了摇头，道：“对一帮开刀匠来说，面对非凡的手术技能只会是万般仰慕，哪里还能顾得上治疗理论呢？我的意思是说，杏林园网站连续数次为一名医生开办常规手术的直播活动，这，合适吗？”
孙昊立刻现出了会心的微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教授，我想这并不是您一个人的认识，还会有更多心系医学发展的有识人士和您存在着相同的认知。”
苏东明欣慰点头。
孙昊再道：“教授，那今天这场直播手术……”
苏东明吩咐道：“还是要召集大家认真观看，也算是对你们年轻医生的一个鞭策。”
第373章 标准的C位
九点四十分，肿瘤外科全体五名医生排着队走进了手术室。
连向东打头，高勇次之，接下来才是杨兮，最后两位是卢浩明，戴辉。
这队的排序甚为诡异，既不是按年龄排定，也不是按资历列序，乍一看，倒像是随意而为的结果。
然而，但是，不过……
这可是肿瘤外科第一次在手术室中集体亮相，会这般随意吗？
要知道，不光是东方文化，包括西方文化，对排队站位均是相当讲究。尤其是那五人中还有个酷爱出风头的杨兮，以这货的风格，要么打头，要么殿后，怎么会被夹在中间呢？
好吧，叫一声‘立定，向左转’，便可一见端倪。
标准的c位啊！
谁他么能想到那手术室的门太窄，活生生将杨兮的c位捋成了不伦不类的正中间。
还好，待换了手术室衣裤，进到了休息室，杨兮便如愿以偿地回归了c位。
“那什么，老腚，去看看本医生的专职麻醉师在干嘛呢，也不过来跟我汇报一下手术直播的准备情况，真是没规没矩。”
高勇稍显尴尬，默默抽烟，只因为他想起了尹伟的那句话，靠，老子堂堂一副主任医师，马主任之下普外科五虎将之一，居然沦落为这小子的专职一助……
找谁说理去？
最可气的是，略感尴尬之外，怎么还他么隐隐的有着一种自豪感呢？
连向东应声起身，摁灭了手中刚点上的香烟便要往外走，却在休息室门口跟尹伟顶头相遇。连向东立刻转身，向杨兮汇报道：“西少，你的专职麻醉师来了。”
尹伟反应极快，立刻抬腿，用膝盖将连向东顶了个踉跄。
“胆肥了，是不？”
连向东揉着屁股，骄傲昂首，回敬道：“能做西少的专职麻醉师，不丢人！”
尹伟深吸了口气，然后攥紧了双拳，摆出了准备锤人的姿势。
连向东却是不躲不闪，微笑面对。
尹伟侧目看向了高勇，略带笑意问道：“那个谁，专职一助，你说，这小子欠揍不欠揍？”
高勇左右环顾，你丫叫谁？老子怎么听得那么糊涂呢？
尹伟叹了口气，放下了双拳，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妖孽者全他么会装逼。”
高勇跟着笑道：“别废话了，时间有限，赶紧说正事，手术直播安排的怎样了？”
尹伟走过来，接了高勇递上来的烟，边点火边应道：“轻车熟路，早就准备妥当了，就是两间千人直播室没够用，一个个吵得要死，没办法，只得再紧急申请了一间。”
高勇略显激动道：“那就是三千人在线观看喽？”
三千人什么概念？
杏林园所有直播手术前十名的存在。
尹伟也是颇为自豪，冒了口烟，回道：“现在还不到，新开的那间直播室只进了一半人，不过，等手术开始后，我想还得有一拨人赶过来。”
一直笑吟吟没说话的杨兮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高勇的背，再揽了下尹伟的肩，道：“现在很流行团队一词，我觉得呀，咱们也得顺应潮流，想为医院获得更大荣誉，为可是争取更多效益，必须把团队名气打出来。今天的时机相当不错，所以，我建议在直播手术前，先把咱们团队的成员介绍一遍。你们觉得呢？”
尹伟脸色倏变。
高勇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这哥俩想到了一块，马德，过不去这‘专职’两字的执念了是不？非得借助直播给我们俩来个官方认证还是咋滴？
看着那俩老兄一脸不快的样子，杨兮叹了口气，摇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可不是嘛，人家杨兮之所以要把杨兮团队的名字亮出来，无非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如此才不会浪费掉得之不易的魅力值。
要说魅力值多了少了的跟高勇尹伟二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可就是大错而特错了。
小爷是那种抠门的人吗？魅力值多了，就等于赚的钱多了，等有了机会，小爷请你们搞个大保健也是相当不错的呀。
不过，尹伟的不悦以及高勇的不快均是一闪而过。
不可否认，杨兮的话确有道理。
不做官方介绍，同行们也不会拿他尹伟高勇当主角，做了介绍，自己个好歹也能蹭来点名气。再说了，以团队的姿态出现在同行面前，也确实能显得高端大次上档气。
这俩老兄再对了下眼神，高勇点了点头，尹伟立刻出门叫来了负责拍摄的手下学生。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外科大楼9楼的主任办公室中，秦格伟正襟危坐，面对着一台电脑显示屏。
身旁，则端坐着一位白白净净，带着金丝边眼镜，搭眼一看便能感觉到满腹经纶的年轻人。
凌冉。
上周五的晚上，那个又奸又贱的小人可是把他的情绪折腾到了一个不行。
虽然最终并没有迎来期望中的结果，但不得不承认秦主任他尽力了，也不得不承认秦主任想出来的对策实在是高明。
之所以失败，实在是那小人太过妖孽，谁又能想得到，他连眼科的手术都能做得下来。
尚未从周五的打击中走出来，昨天，凌冉却再次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那个又奸又贱的货，居然从省人医的苏教授手上抢来了一个胰腺癌的病人，还大张旗鼓地要在网上搞手术直播。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凌冉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跟苏教授联系，而是先找到了秦主任商量。
看过‘麻醉尹伟’发布在杏林园上的病人资料，秦格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且不去讨论连苏教授都没把握拿得下来的手术他杨兮能不能顺利拿下，单说这人情世故上，他杨兮便犯了大错。
学术界也是片江湖，此江湖虽没有打打杀杀，但要搞起人来，其惨烈及残酷可不比那种打打杀杀的江湖来的差。
惹到了苏教授头上，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至于今天的这台手术，他杨兮做得下来还是做不下来，其实已经不再重要。
之所以还要观看，仅仅是好奇心作祟而已。
第374章 是时候把我的专用器械拿上来了
直播开始。
尹伟的学生拿着部手机，用摄像镜头自杨兮开始包括高勇尹伟等人挨个扫了一遍，同时打出字幕：江北市市立医院杨兮团队。
“咋不说话介绍呢？”杨兮颇有些困惑。
尹伟笑应道：“江北普通话太土，不如打字幕显得上档次。”
杨兮点了点头，好吧，别以为小爷摸不透你丫的心理，不就是担心小爷冲着广大同行的面任命你为小爷的专职麻醉师吗？
无所谓，名字打出去就好，小爷已经听到了【叮！】的一声，这才是关键所在。
接下来。
洗手，准备上台。
胰腺癌多发于胰头部位，甚少发生在胰体或胰尾部，因而，临床上经常将胰腺癌称之为胰头癌。
针对胰头癌，最常用的术式叫胰十二指肠切除术。
英文名叫whipple。
客气点说，whipple是普外学科中最复杂的手术之一。
若是不客气的话，完全可以在‘之一’二字之前加上一个逗号和‘没有’二字。
whipple的切除范围极大，包括胰头、胆囊、胆总管下端、胃幽门区、十二指肠、空肠上段，以及这些脏器周边的淋巴结。
单是切就已经够复杂的了，切完了还要重建消化道，包括胰肠吻合、胆肠吻合，以及胃肠吻合。
两个小时的切除，两个小时的重建，再加上开关腹的半个小时，能在四个半小时内完成一台whipple的手术团队已经算是一流水平了。而对于那些水平稍欠一些的医疗团队来说，不管是花上六个小时还是七个小时，能顺利完成手术，便已经是莫大的胜利。
手术即将开始。
直播室中正激烈辩论着一个焦点问题，这台手术单从影像学检查结果看，其难度已经达到了手术禁忌的临界点，那么，杨兮团队究竟能不能顺利拿下这台手术呢？
正反双方的比例刚好在一半对一半上。
尹伟手下的那个负责直播的学生看得心烦，便以up主的身份发了一贴：现在不是讨论能不能完成手术的时候，而是应该讨论杨兮团队完成手术的总用时，a，3个小时，b，3个半小时，c，4个小时，d，4小时以上。答对者，有奖励哦！
可惜，大伙仍旧沉浸于对能不能完成的争论中，对这条置顶的帖子无暇问津。
测试过麻醉效果，杨兮宣布手术开始。
取右上腹直切口，仅用时4分钟完成开腹。
极少部分没见过世面的直播观众及时地为杨兮贡献上两百余点的魅力值。
接下来，术区探查。
直播间中渐渐‘安静’下来，讨论区很少有人发帖，至于弹幕，更是稀少。
不是很难，也不是非常难，而是……
根本不可能做得下来嘛！
弹幕首先活跃起来，讨论区中也逐渐热闹，那些个事先就判定做不下来的同行们开始嘚瑟，有个别几人还帮助大伙分析起此刻杨兮团队的心情以及处境。
是啊，从省人医手上抢来这个病例，却又做不下来手术，无论是对省人医还是对病患家属，都是无法交代啊！
台上，杨兮平静如水，转过头来，对亲自担任本台手术巡回护士的孟大姐道：“护士长，是时候把我的专用器械拿上来了。”
孟桂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同时，杨兮退下台来，踱到了手术间一侧墙壁上观片灯前，佯装研究观片灯上的患者ct片，实则故技重施，偷偷召唤出系统界面，戳中了事先就购买下的4级手术技能卡。
直播室中，观众同行不明就里，大多数人保持了理智，向杨兮团队及up主‘麻醉尹伟’发来了安慰之词，胜败乃兵家常事，外科医生遇上拿不下来的手术也属正常，只希望杨兮团队能以平常心看待失败，不必逞强好胜，要敬畏生命，别不把病人安全不当回事。
但也有少数人的发帖留言充满了嘲讽意味。
比如，一个昵称为‘日天大圣’的新注册用户便发出了这么一贴：不否认杨兮医生的外科天赋，对他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疾病，而是自我膨胀，很遗憾，他把敌人当成了朋友。
另有一位昵称为‘从零开始’的同行发的帖更具有嘲讽意味：麻醉尹伟，我能选e吗？e，本台手术到此结束。
手术台上，高勇不时向门口方向张望。有连向东这么一张守不住秘密的破嘴存在，杨兮得到了一套特制手术器械的事情早就被高勇知晓，而且，上周六接诊黎局夫妇的时候，杨兮也亲口承认了他有一套特殊器械的事实，只是时机一直没能赶上，他尚未见过那套器械的真容。
至于这台手术的难度，高勇还真没多想，此刻的他，脑子里念叨的全都是那套器械究竟有多牛逼。
有多牛逼？
二助位置上，连向东看出了高勇的心切，脸上不由洋溢出一丝得意来。
绝逼亮瞎你高老大的一双钛合金那啥眼！
哼！
我老腚才不会告诉你，一年后西大少就会把那套器械送给我老腚，到时候，你高老大就等着羡慕嫉妒恨吧！
不过两分钟，孟大姐便推着一辆器械车回到了手术间，替换掉原来的器械台，器械护士打开了包布。
“哇……”
数声惊呼在手术间同时响起。
数千声惊呼亦在全国各地同时响起。
同时，一声悦耳的电子音响起在了杨兮的耳边。
已然进入到了系统状态中的杨兮快步归台，沉声喝道：“收心，继续手术。”
第一步，游离十二指肠。
第二步，松解胰头，将其从腹膜后向前游离。
第三步，松解游离横结肠肝区及右侧端。
……
直播间中再次陷入安静状态。
极少数对杨兮始终报以支持态度的观众同行兴奋了，纷纷在讨论区中发帖。
“不是说杨兮做不下来吗？怎么都闭嘴了？”
“日天大圣，出来打声招呼呀，究竟是谁膨胀了呢？”
“窝日，那个‘从零开始’是不是回家画圈圈了呢，咋不出声了？”
……
负责直播的那位博士生同学笑吟吟再置顶了一个帖子：竞猜手术时间，猜对者可获得与杨兮医生同台手术的机会！
第375章 麻烦您给我擦个汗
尹伟看到了手下学生置顶的帖子，不禁笑道：“你这选项有问题啊！”
有问题？
啥问题？
那同学再看了一遍，摇了摇头，尹老师，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尹伟叹了口气，指了指台上的杨兮，道：“问题就出在你把他当人看了。”
那同学恍然应道：“对哦，您一直管他叫妖孽，我把这一茬给忘了。”
尹伟道：“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最晚到中午一点钟，咱们就能收场了。”
十点零五分正式开始手术，到中午一点钟结束，总用时不到三个小时？
那同学不由一惊，以惊疑的目光看向了尹伟。
尹伟笃定点头：“我说的收场指的是病人送进pacu。”
那同学又是一惊，从手术结束到将病人送进pacu，这个过程，至少也需要15分钟。也就是说，尹老师的意思是台上的那位妖孽很有可能在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完成这台超高难度的手术。
台上杨兮，有了趁手的手术器械，更是将手术技能卡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只不过，在顾忌对面高勇有可能跟不上自己节奏的前提下，有意将速度放慢了三成左右。
还行，未见高勇有所慌乱。
那就将速度提升一点。
哟呵，阔以啊，高老大，居然还能跟得住。
再快一点呢？
高勇开始喘粗气了。
“那个谁……孟大姐啊，麻烦您给我擦个汗。”
孟桂琴走过来，怜爱地看了高勇一眼，叹着气为高勇擦了汗，同时训斥杨兮道：“小杨，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不等杨兮回应，高勇连忙回道：“不用，这样刚刚好！”
要论手术功底，高勇在普外五虎中并不算差，只是他的灵性稍显不足，带组之后，大多手术都是带下级医生完成，在压力不够的状态下，虽然也能产生熟能生巧的效果，但能力提升的相当缓慢。
而杨兮横空出世后，高勇做其一助，每每都会受到极大的压力，不使出浑身解数来，便完全跟不上杨兮的节奏，如此一来，反倒激发出了高勇的潜能，因而，跟杨兮每做过一台手术，那高勇都有一种水平提高了一截的感觉。
所以，要是让杨兮放慢速度，那高勇必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受虐只是皮肉苦，心里之爽谁人知？
老子就喜欢被杨兮虐，怎么啦？违法吗？
切完了胃体幽门区，接下来，便进入到本台手术最为关键的环节。
分离门静脉和胰头钩突部！
门静脉伤不得，而肝门部则是人体解剖结构最为复杂的区域，没有之一。因而，在一般难度的whipple手术中，每每做到这一环节，手术者均是屏息静气精神高度集中，并将速度减缓至慢镜头。
而本台手术中，患者的胰头钩突部已经不是跟门静脉有所粘连，胰头钩突部因癌肿侵犯已然跟门静脉形成了全包围结构。
想把门静脉剥离出来，难如登天，稍有闪失便将铸成大错，后悔不及。
不把门静脉剥离出来，肿瘤残留，根治术将演变成减瘤术，几无意义。
直播间中，百分之九十的同行观众都不自觉地摇了几下头，若是换了自己主刀，只能改变初衷，甚或直接终止手术，关腹下台，改做其他治疗方式。
剩下的那百分之十的同行观众，之所以没有下意识摇头，那是因为他们正在擦虚汗，该死的带感，又不是自己在手术，恐惧个逑呢？
讨论区再次热闹起来。
相当一部人认定杨兮肯定剥离不开门静脉，如果硬来的话，只会遭受不测而铸成大错，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看过杨兮那台结肠癌手术的直播，同样是将血管从肿瘤的包裹中剥离出来，而那一次，杨兮完成的如此干净漂亮，所以这一次也一定能够将门静脉剥离下来。
争辩在所难免。
反对的声音也是理由充分，那台结肠癌手术咱也看过，佩服归佩服，但有一说一，剥动脉跟剥静脉本就不一样，而结肠左动脉的解剖位置有多浅，那门静脉的解剖位置又有多深，横结肠的解剖结构有多简单，那肝门部的解剖结构又有多复杂。
这二者之间，能有可比性吗？
支持的声音稍显单薄也略显无理，无他，就是因为主刀医生杨兮透露出来的那股子自信劲头，咱们就认定了这跟门静脉一定能干干净净的剥离出来，不服的话，走着瞧！
台上，杨兮不由蹙紧了眉头。
什么情况？
为毛耳边不停的【叮！】【叮！】作响哩？
“怎么？感觉有难度？”对面一助位置上，高勇感觉到了杨兮的神色变化。
麻醉区的尹伟师徒以及杨兮身后的孟大姐，闻言，不禁紧张起来。
杨兮摇了摇头，掩饰道：“是我的视力下降了吗？还是光线不够？”
高勇松了口气，回道：“我也感觉光线差了点。”转过头来，高勇央求道：“孟大姐，再多加一个冷光源吧。”
只是加个灯而已，并不是杨兮没把握……
孟桂琴的脸上重新现出了笑容。
麻醉区的尹伟重重地呼出口气，道：“别着急，妖孽，这才十一点一刻，还早着呢。”
孟桂琴拿来了冷光源灯，调整好了照射角度，杨兮满意点头，从器械护士手中要过了镊子和尖头剪刀，开始剥离被肿瘤组织包裹的严严净净的门静脉。
除了位置有些深，操作起来稍感别扭，其他的，相比起剥葡萄皮来，还是简单了一些。
高勇在这一环节上帮不上多大的忙，只是再拿了两把拉钩，和二助连向东配合，尽量使术野暴露的更加充分，同时，也是借这段时间喘口气。实话实说，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的手术中，高勇看得出来那杨兮有意克制着速度，但饶是如此，却也是令他精疲力尽。
紧张时只觉得那时间过的忒慢，出了好几身汗，一看时钟，才他么过了十分钟不到。可放松时却感觉那时间过得飞快，高勇尚未恢复多少，便看到杨兮直起了腰身来。
“剥完了？”
“完了！”
高勇下意识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差五分十一点半。
第376章 高老大，水平见涨了哦
只用了十分钟？
杨兮淡定点头，稍微赶一赶的话，十分钟都能剥下五粒葡萄的皮了，剥离开一段不到两公分的被肿瘤组织包裹的门静脉，很难吗？
不难！
当然不难！
对你丫这种只用了八分钟便吻合了一条肝动脉的妖孽来说，就算在患者的门静脉上再刻下‘杨兮到此一游’都不是什么难事……这恭维可以了吧，拜托您就别再装了，行不？
手术间的众人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残酷’现实，可在直播间中，却是‘哗然’一片。
用弹幕和留言表达出来的哗然。
“怎么可能？”
“唬人的吧！”
“骗谁呢？”
“有种拉个近镜头。”
……
台上高勇还真就暴露出患者的肝门区，而尹伟亲自操作，调整了手术摄像的焦距及角度，找到了刚才还被肿瘤组织所包裹的那根门静脉。
光光滑滑，干干净净。
“跪了，跪了！”
“别劝我，顶礼膜拜，必须的！”
“江北市立医院，进修申请进行中。”
“杨医生，纳妾不？”
……
杨兮可管不着直播间中吵嚷，此刻，他活动了一下腰身，和高勇一道立刻投入到了下一环节的手术操作。
9楼，普外科主任办公室。
秦格伟长长地吁了口气。
最艰难最危险的一个步骤就这样无惊无险的完成了，那么，接下来的消化道重建对那杨兮高勇来说，定然是如履平地。
他很莫名，为什么此时的他居然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难不成是因为杨兮能顺利完成这台手术为医院争得了荣誉使得他这位前辈为此而欣慰？
狗屁！
普外科饭碗里盛着的肉都被那小子给抢走了，还他么欣慰？自己在肝胆胰专业中的地位就此而被那小子踩在了脚下，还他么开心？
秦格伟深吸了口气，眯上了双眼，沉思了片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省城的苏教授一定抛开了所有的繁杂事务，此时必然和他一样，在屏息静气地观看着杨兮的手术。那小子若是失败了，苏教授的心思或许会缓一缓，但，那小子却成功了，所以，苏教授的心思必然会立刻实施。
秦格伟的猜测完全正确。
三百公里外，省城省人医肝胆胰外科，电教室。
死一般的沉寂。
后面的手术步骤对电教室中的这帮外科精英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观看价值，此刻的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今后，在肝胆胰专业上，本科室的南江省最权威地位还能不能保得住？
答案似乎很明确。
能！
不过，在‘能’字之前还必须加上‘暂时’二字。
这才是最恐怖的。
犹如人得了绝症，明知道时日不多必死无疑，却不知具体会死在那一天，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惶惶不可终日当中。
苏东明也在其内，此时，他缓缓起身，喝止了身后众人，独自一人走出了电教室。
没啥好说的，要么打，要么收，反正省人医肝胆胰外科在南江省的最权威地位不容侵犯。
收的策略已经在月初第一天尝试过了，开出的条件可谓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但仍旧遭到了失败。苏东明不是没想过再尝试一次，可琢磨再三，一是拿不出更好的条件，二是担心再遭拒绝面子上拉不下来。因而，只得放弃收的打算。
那么，便只剩下打这么一个选择。
战略方向确定了，接下来便是战术安排。
怎么打？
这的确是一个必须好好思考的问题。
如果打了几个回合便能将其收之麾下的话，那是最好，如果还收不回来，那就只能是将其彻底打残打废。以他现有的地位、资源及人脉，去打击一个市级医院的小医生，手段和招数真的是不要太多，但问题是，这种事必须得做的隐蔽精巧，可不能在行业中落下个以大欺小心胸狭隘的恶名。
必须要好好设计一番啊！
……
临近十二时，有不少人离开了手术直播间，但有更多同行结束了一上午的手术，终于得出空闲，连忙进到手术室来。
“什么？胰肠吻合已经结束，胆肠吻合也已进入到了尾声，就剩下了最简单的胃肠吻合了？”
“不会吧，不是说好了十点钟开始手术的吗？怎么，手术提前到八点钟了？”
这些刚进到直播间的同行提问，无一不遭受了白眼。
别他么废话，看看人家主刀医生的手术速度，再看人家手术团队的精密配合，两个半小时解决战斗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两个半小时完成一台whipple？唬人的吧！
懒得搭理你，自己去回放手术视频好了。
手术台上，高勇颇为诧异。
没感觉杨兮有意放慢了手速呀。
为毛自己不再出汗了呢？
而且，在准确无误地配合杨兮的同时，自己还能有闲心去思考这等琐碎之事呢？
是这套器械得心应手的关系么？
存在因果关系，但绝不是全部原因。
麻醉区一直探头观看手术的尹伟随即给出了答案：“高老大，水平见涨了哦！”
高勇点了点头，没错，老子也感觉到了，只是不太怎么敢确定而已。
杨兮抬起头来看了眼高勇，诡异一笑，不过，口罩遮挡住了他的笑容，不然的话，对面高勇见到了，必然要打个哆嗦。别嘚瑟，高老大，小爷的这张4级手术技能卡只发挥了不到八成的功效，想让您老兄重新出身臭汗，那还不是秒秒钟的事情吗？
十二点零三分，完成胆肠吻合。
十二点十九分，缝完胃肠吻合的最后一针。
六分钟清理术区，五分钟留置引流管并关闭腹腔。
十二点半，整台whipple顺利完成。
总用时，两小时二十五分钟。
全国的whipple用时最短记录是多少来着？
好像没有具体报道。
但在杏林园的手术直播中，最快的一台whipple是魔都钱教授手术团队创下的，总用时三小时十分钟。
刚下了手术台的杨兮从尹伟那边得知了这一信息，神色甚为茫然，愣了片刻后，道：“手术做得好不好，不在于快，而在于精，尹兄，跟直播间的弟兄们打声招呼吧，让他们少纠结我的快，多品味我的精。”
第377章 智能腔镜操作系统
当高勇出现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黎局夫妇二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
出么子问题了？
黎局夫妇虽然不是学医出身，但早已打听清楚，一台胰腺癌的手术，怎么着也得花去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四十，连头带尾都算上还不到三个小时，高主任便出了手术室……
手术太难，做不下来？
还是岳父/父亲在手术台上出了什么意外？
夫妇俩捂着心口窝，赶紧迎了上去。
“你俩还没吃饭吧？”
黎局一愣，几个意思？
“手术做完了，你俩放心去吃饭吧，老人家要到icu中待一会，等麻醉苏醒过来，就能接回病房了。”
黎局又是一愣，手术做不下来老子能理解，可想糊弄老子，却是万万不能。
正想开口质问，后腰却被夫人捅了一下，黎局骤然清醒，这台手术可是在杏林园上直播的，那杨兮高勇即便敢糊弄自己，也无法糊弄众多同行啊！
再有，同住一个小区的孟护士长答应亲自做这台手术的巡回护士，孟护士长是个什么脾气谁都清楚，当着她的面，敢把病人家属糊弄过去的医生恐怕还没出生呢。
硬生生咽下了质疑的话，黎局连忙改口道：“这么快就做完了？我以为怎么着也得到下午两三点钟呢。”
高勇淡淡一笑，以极其平常的口吻回道：“杨医生开刀本来就快，再加上器械好用，我跟他配合的又很到位，所以就比其他医生快了一点。”言罢，下意识地擦了下额头。
额头干干净净，一滴汗也没有。
没汗还要擦，只能说明心里有鬼。
事实也是如此，下意识擦了把不存在的汗珠后，高勇在心中感喟道，马德，老子什么时候也学得那么虚伪了呢？为什么要标榜一句老子跟那妖孽的配合很是到位呢？
黎局夫人道：“你们不也没吃吗？高主任，要不叫上你们科的医生，咱们一块去吃个便饭。”
高勇道：“不客气哈，一是卢医生叫了外卖，已经送进手术室了，不吃就浪费了，二是时间有限，你们两口子也只能是随便吃上两口，尹医生的麻醉水平摆这儿了，麻醉复苏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
黎局点头应道：“成，听你的，咱又不是外人，等老爷子出了院，随时可以约个饭局。”
跟黎局夫妇交代完，高勇回到了休息室。
众人都在，独缺杨兮。
“西少呢？”
连向东胡乱一指，回道：“估计还在排精吧。”
十分钟前，杨兮很严肃的一句话，居然被这帮不正经的货当成了开车。
高勇皱了下眉，出门跟黎局夫妇做术后交代的活本应该是杨兮来完成，可这小子一下台便捂着肚子钻进了更衣室的卫生间，到现在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出来。想不懂，一个在手术台上那么麻利的人，怎么拉个翔那么啰里啰嗦呢？
什么排精拉翔，全是胡扯。
此刻的杨兮，已经换过了衣服，偷偷溜出了手术室。
不能见到熟人，尤其是高勇尹伟连向东这帮人，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他们看出破绽来。
小爷太他么爽了，爽到了嘴巴笑开了便合不拢的地步。
投入的也就是一张4级手术技能卡，可换来的，却是妥妥的120次抽奖机会。1000点魅力值赠予一次抽奖机会，也就是说，这场手术直播为杨兮带来了12万点的魅力值。
比起上周五的直播赛，居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5万块的本钱，赚回来100万的利润，而且还不是像直播赛那样的一锤子买卖，这等美事，若不乐上个三天三夜，那都对不住老天爷的眷顾。
乐，可以理解，那也不至于乐得合不拢嘴吧？更不至于偷偷溜出手术室呀！
杨兮捂着嘴巴，溜回道科室，钻进了值班室，用被子蒙住了头，痛痛快快大笑起来，哼！小爷才不会告诉别人刚才在卫生间中小爷抽到了怎样的大奖呢。
狂笑三分钟，杨兮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翻过身，躺在床上，召唤出系统界面。
翻出了他刚刚得到的那份大奖：【智能腔镜操作系统】。
看清楚了哦！
是腔镜而不是腹腔镜。
腔镜，除了腹腔镜之外，还包括胸外科的胸腔镜、妇产科的宫腔镜、骨科的关节腔镜，以及泌尿外科的膀胱镜等。
草，能不开心的要死吗？
靠，还顾得上吃午饭吗？
日，不赶紧过把瘾那能对得起党和人民吗？
待杨兮启动了智能腔镜操作系统之后，又一惊喜迎面扑来。
可不单单是自己概念中的那五大腔镜，还包括了各种内窥镜的操作，比如纤维支气管镜，胃镜，胆道镜，肠镜……好像带个镜的医疗手段，这个智能操作系统都可以吃得住。
使用起来也很简单，同时启动【智能诊断程序】和【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该操作系统便会根据所掌握的病情设计出一套手术方案，并能够根据术中情况对手术方案随时做出调整，【智能诊断程序】起到了事先录入所掌握病情的作用，而【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则在手术过程中对宿主的每一步操作均可做到实施监督并给予效果评判。
【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
好像自己还没舍得购买。
多少钱来着？
杨兮打开了系统商城，嘴角处洋溢出一丝不屑。
才他么10万块。
便宜！
小爷付你小癫子10万零5毛，多出来的那5毛，权当是小费好了。
购下了【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后，杨兮同时启动了两个程序。
视野中先是闪现出一片雪花，随即，雪花消失，眼前浮现出黎局岳父行腹腔镜治疗的镜像。
杨兮尝试性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图像继续浮现，比在视野中还要清晰。
“马德，这么困难的手术，腹腔镜居然能拿得下来？”
杨兮只感觉三观颠覆五官尽毁。
系统画面所展现出来的腹腔镜手术步骤虽然不那么快，但非常精准，完全可以媲美他杨兮以巅峰常规手术器械完成的手术效果，只不过，观摩了整个手术过程后，时间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
第378章 是我老尹连累你了
“你丫干嘛去了？人不见影，还关了手机，哥还以为你掉马桶里去了呢。”
“你脸色不太好哦，遇上什么难事了？说，大家一块帮你想办法。”
下午四点，杨兮观摩完系统演示的腹腔镜手术过程，出了值班室，来到办公室，自然遭到了一帮人的关心和质问。
杨兮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没啥，就是在值班室睡了一觉。”
小爷是主刀，主刀当然比你们累得慌，不吃午饭先回来睡上一觉，从逻辑上完全说得通。至于为什么要关机，小爷睡觉时怕被打搅，怎么啦，犯法了？
高勇提心吊胆了三个多小时，此刻见到了杨兮平安无事，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安顿了下来，但一时间肚子里的气还不能完全消掉，于是便黑着脸斥道：“今后有什么事先打声招呼，马德，这几个小时可把老子担心坏了，差点就要报警了你知不知道啊！”
杨兮赔笑道：“不会有下次了，其实，这次也不怪我，要怪就怪卢老兔。”
卢浩明不由一怔，脱口道：“关我个屁事？”
杨兮叹了口气，道：“本来嘛，我也就是吃不下饭，只想着在值班室躺一会，哪知道那床铺被你搞的那么舒服，这一躺，就躺得睡着了。”
卢浩明笑道：“好吧，这锅我就背下了。”
连向东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开怼：“你就吃柳条拉簸箕，肚子里编吧！”
杨兮瞪眼喝道：“怎么说话的你？我怎么就是编的了？”
连向东道：“躺一会就躺一会，那你为什么要关手机？靠，别以为我老腚想不到，你西大少肯定是遇到了美事故意躲着我们几个。”
杨兮缓缓摇头，同时冷笑，道：“你老腚要是不以请我吃饭的方式向我道歉的话，哼，我就告你个诽谤罪！那手机，我在上台前就关机了，躺在值班室床上的时候，我忘了开机，不行啊？”
连向东哑口无言。
一多半外科医生在上台前都有关机的习惯，另一小半则会把手机调成静音，要不然，那更衣室中可就热闹了。
高勇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今天是咱们肿瘤外科第一台手术，难度超大但完成的也足够漂亮，值得庆贺，晚上这顿，我高老大请。”
杨兮撇了下嘴，谁请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躺在床上观摩手术时没觉得饿，但这会一提晚上吃饭的事，那肚子忽地一下便饿到了不行。
“那什么，你们先聊着啊，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虽说有晚上的大餐勾引着，但杨兮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搞点吃的垫垫肚子。
高勇却一把拦下了杨兮，着急问道：“你先别慌着走，港城的那个病人，怎么说才好？尹伟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杨兮轻松应道：“不就是一台腹腔镜嘛，答应他就是了。”
高勇放开了杨兮，拿出了手机，正待给尹伟回话，隐约间突然感觉到有哪里总是不太对劲。
瞥了眼刚刚出门的杨兮，高勇忽地一下想明白了毛病所在。
上午跟那妖孽说起这个病例的时候，虽然他表现的很是淡定，但看得出来，那妖孽还是有些犹豫，显然是把握不大底气不足。但刚才回应时，却是轻松自若，就像是根本没把这手术当回事。
一天之内，怎会有如此巨变？
马德，真心想不懂！
杨兮出门下楼，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个肉夹馍和一瓶冰红茶，吃了喝了，肚子里有了回数，不由惦记起系统本周任务。
小癫子不靠谱还坑爹，不过，它派出的这个剥葡萄皮的本周任务还是蛮有意思，若不是提前练上了两天，今天在剥离门静脉时绝对不会那么轻松顺利。
去到对面超市，买了两斤葡萄，放在了宿舍后，杨兮回到了科里。
晚上的饭局，高勇自然要叫上尹伟，而尹伟下午空闲，干脆跑到了18楼来跟高勇唠嗑，等待下班时一块出发。说是跟高勇唠嗑，其实，尹伟等着的却是杨兮，因而，一见到杨兮归来，便拉着他并叫上了高勇，三人躲进了肿瘤外科的主任办公室。
“干嘛呀，鬼鬼祟祟，有啥话不能当着他们仨的面说？”进了屋，点上了烟，杨兮一脸的不在乎，虽然，他看得出尹伟似乎有些紧张。
尹伟喷了口烟，不无忧虑道：“我想到过今天的直播会刺激了到苏东明，可我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小西，是我老尹连累你了……”
杨兮撇了下嘴，回道：“你没想到过，但我想到过了呀，他老人家的手术做不过我，当然要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喽。”
高勇疑道：“不对啊，在我看来，苏教授温文尔雅，是个惜才爱才之人，怎么会因为一台手术就跟咱们翻脸成仇了呢？”
杨兮笑道：“苏教授恨的是老尹和我，跟您没多大关系。”
高勇脸色倏变。
杨兮急忙解释：“可别想歪！我的意思是说，高老大您老成持重，在苏教授认来，您不过是受老尹和我所裹挟，迫不得已罢了。”
高勇懒得跟杨兮搅合，论诡辩，就没有几人能辩得过那货。
“老尹，那苏教授都有些什么激烈反应？”
尹伟吁了口气，回道：“半小时前，杏林园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内容编辑跟我说，网站受到了某位高层人物的压力，今后，常规手术的直播活动可能不太好申请了，你说，这不是针对我们来的么？”
高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杨兮反倒乐了起来。
尹伟气道：“你丫还能笑得出来？我告诉你，你哥在省人医实习了一年，苏东明是个怎样的人，没有谁比哥更清楚。限制你直播手术只是第一步，后面一定会有一大堆的招数在等着你呢！”
杨兮瞪大双眼，很是困惑地看向尹伟，道：“搞直播的不是您尹兄吗？他老人家限制的是您不是我啊。我一想到苏教授他老人家气急败坏动用手上资源，一咬牙封了您麻醉尹伟的账号，到时候，我跟高老大就能另起炉灶……嘿嘿，想想就想乐，忍不住地想大笑三声。”
尹伟脸色黢黑，从牙缝里基础俩字：“你敢！？”
第379章 事出蹊跷，必然有鬼
这世上，包容是美德，而嫉妒才是本分。
杨兮自打开挂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被各色人等所嫉妒的心理准备。
一般人有了嫉妒心，不过是在一旁说上几句风凉话聊以**，但另有一些人，必然会因妒生恨，只因为，开了挂的杨兮一路走来，势必要打破原有秩序，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利益争斗，人之天性，无可厚非。
所以，无论是柳泉镇医院的高超盛大军，还是市立医院的秦格伟凌冉，对杨兮来说，反感归反感，讨厌归讨厌，但绝对提升不到生恨生仇的地步。
也是，你丫把人家的饭碗敲了一个豁口，把人家的排位往后挤了好几个名次，把人家的名气碾在了脚下，却不允许人家叫唤两声挣扎几下，那也忒不讲道理了是吧。
再说了，杨兮是多么的善良，是多么的爱好世界和平……
对苏东明也是如此。
马主任术后第二天，苏东明在武院长的办公室里，向杨兮抛出了省人医的编制，硕博连读的免试机会，以及挂牌省人医江北分院等一系列诱饵。这些事，要是搁在了别人身上，即便不激动到半身不遂的地步，那也必是对苏教授感激涕零。
可对杨兮来说，一毛钱的感激之情都没感觉到，反倒产生了五毛钱的反感出来。
原因只有一条，苏东明高高在上势在必得的态度使得杨兮联想到了杨副校长，但凡以此态度给他压力的人，都他么不是什么好鸟。
徐佳涵如此，柳伊依如此，秦格伟如此，他苏东明亦是如此。
毛爷爷说过，人无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你丫长得漂亮，你丫背景深厚，你丫学术地位尊贵……小爷可以承认，但你丫没必要在小爷面前摆谱，你他么有摆谱的权力，那小爷就他么有不鸟你的自由。
既然不是什么好鸟，那么，杨兮就没必要去顾忌对方的脸面。
因而，在收下黎局老丈人这一病例并伙同尹伟一道准备将这台手术放在杏林园上直播时，杨兮便已经做好了跟苏教授干上一仗的准备。
至于这一仗有几分胜算，杨兮根本没去想。
光脚的还会怕了穿鞋的？
笑话！
大不了被人家苏教授干的在市立医院站不住脚灰溜溜跑回柳泉镇医院就是了。
面对一脸担忧的高勇尹伟二人，杨兮嘚吧嘚吧分析了一通大道理。
高勇听完了杨兮的剖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打算蹭人家苏教授的热度……”
尹伟直接打断，道：“什么蹭热度？这小子分明就是碰瓷！”
杨兮厚颜无耻地笑道：“别分的那么清楚，咱们现在可都是一个团队的，您高老大是杨兮团队的专职一助，您老尹是杨兮团队的专职麻醉师，咱们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啊，蹭热度也好，碰瓷也罢，您两位也免不了干系。”
尹伟愣愣地看向了高勇，深吸了口气，道：“老高，我怎么想揍人呢？”
高勇轻叹一声，应道：“我也是。”
那二人齐刷刷看向了杨兮。
杨兮耸肩撇嘴，冷笑道：“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秒秒钟就让您俩给我做人工呼吸！”
高勇摇了摇头，再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这小子有医保，揍了也是白揍。”
尹伟也跟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嗯，说得有道理，揍完了，我还得去icu伺候这货，太他么划不来。”
晚上吃完饭归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再冲上一杯速溶咖啡，杨兮坐到桌前继续开练。
剥葡萄皮的练习对手术中剥离门静脉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反过来，手术中剥离门静脉的经验也有助于剥葡萄皮的练习。
突然就有那么一个十分钟，杨兮还真就完成了五粒葡萄的剥皮任务。
有了第一次必然就会有第二次，只是，这第二次来的稍微晚了些，当杨兮准备来上第三次的时候，葡萄没了。
“马德，奸商，一定是克扣小爷的称了。”杨兮颇有些愤懑，不由将火气发泄到了超市身上。不过，时间已晚，超市早已关门打烊，别说去找茬，就算想再买点葡萄回来，那也是痴心妄想。
只得睡觉。
这边杨兮倒头就睡，两公里外，聂亚迪在家里却是辗转难眠。
急救中心那位被救过来的环卫工人的俩儿子，终于打听到了是杨兮按断了他们父亲的肋骨，已经聘请了律师于今天上午向区法院递交了起诉书。也他么奇了怪了，那区法院的拖延症突然治愈，上午才接受了起诉书，下午便做出了反应，责成市医疗鉴定委员会立刻对本案进行鉴定，并要求于下周二拿出鉴定结果。
事出蹊跷，必然有鬼。
临下班时，聂亚迪接到消息，来不及先跟杨兮高勇打声招呼，也没来得及先向武院长汇报，立即约见了医院的法律顾问，二人一顿晚饭从傍晚六点半吃到了十点半，就各种可能性展开了充分的讨论，但最终也没能把区法院的蹊跷表现研究透解释透。
不过，区法院的这种着急走流程的表现肯定对己方不利，这一点，无论是聂亚迪还是医院的法律顾问，都有着一样的认识。
回到了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不方便跟领导汇报，也不方便打搅高勇或是杨兮，聂亚迪只想赶紧洗洗上床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抓紧时间应对。
可是，躺在了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那俩孙子状告的是杨兮个人，而且，状告的事实发生在院外，并非院内正常医疗行为做造成的医疗事故，因而，身为医院医务处的主任，协助杨兮应对官司虽然是他的分内，但协助毕竟只是协助，他聂亚迪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但聂亚迪并不愿意这么做，不是因为杨兮有多优秀或是给他送过购物卡，而是每一名医院职工都是医院的财富，他做为医务处主任，理当为医院员工出头，保护他们的正当权益。
对杨兮如此，换作他人，一样如此。
第380章 赢即是输，输即是赢
深秋的雨丝不单密还有些寒，若是被淋，不感冒也要喷嚏连连。
可就是有人偏不信这个邪。
不止一个，还他么三人成群了。
霏霏秋雨中，杨兮沿着那块简易足球场跑得欢畅，前方二十米处，则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连向东戴辉。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近，连向东一声长叹，扯着戴辉停住了脚步。
“咋了？认输了？”杨兮轻快掠过连向东戴辉二人，继续向前奔跑。
除非是昨晚睡得太晚第二天起不了早，否则的话，杨兮早晨起床之后，总是要围着小足球场跑上个十几二十圈。现在才跑了不到八圈，杨兮自然不肯停歇下来，所以抛下了连向东戴辉二人不管，只顾着自己痛快奔跑。
“马德，谁能想到今天会下雨啊！”认了输的连向东脸上仍旧是不服气的模样。
秋雨中跑步，体能消耗要比正常情况大许多，连向东适应不了，那戴辉也是发挥不出实力来。
“输了就是输了，你看西少的体能，即便不下雨，咱俩也难逃被兜圈的命。”戴辉有一说一，口吻间虽然有些懊丧，但更多的却是对杨兮的钦佩。
连向东颇有些愤懑，气道：“踏马的，想赚那妖孽一点便宜怎么就那么难呢？”
戴辉道：“老腚哥，你昨晚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就算输了，也不会让我掏钱请客的哦。”
连向东斜眼看向戴辉，一脸不屑道：“废话，你老腚哥历来都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的人，说话自然算话。”
戴辉笑开了，冲着连向东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嗯，老腚哥果然是条汉子。”
连向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接道：“不过呢，你老腚哥要是兑现了赌约，那这一个月可就没什么钱带你去柳泉镇医院练刀了，啧啧，这如何是好呢？”
戴辉的笑容骤然凝结。
昨晚的饭局上，连向东一时脑袋抽风，居然想灌杨兮的酒，结果被杨兮三言两语带偏了节奏，定下了今天早晨比拼跑步的赌约。
小足球场，十圈之内，杨兮兜他连向东一圈，输了的话，明天三顿杨兮请，而且晚上那顿，随便连向东如何灌酒。若是赢了的话，连向东只需要请两餐，早餐一顿辣汤煎包，晚上一餐牛肉火锅。
连向东自然不服，你杨兮身体好是不假，可我老腚的素质也不差，十圈不过两千米，就能甩我一圈出来了？
于是，这赌约一拍即合。
不过，连向东还是多了心眼，拉上了戴辉做垫背的，虽然嘴巴上说得好听，兄弟嘛，打赌就是图一乐，不管谁输谁赢，你老特年龄最小，只管跟着吃喝就是。
那戴辉涉世未深，居然相信了连向东的鬼话。
“老腚哥，要不，咱俩一人一半？”戴辉的七寸被连向东牢牢地掐在了手中，心中虽然郁闷，但也不得不认怂。
连向东欣慰点头，并揽过戴辉的肩膀，道：“好兄弟，三个月之内，老腚哥保证把你的基本功练出来。那就按你说的，一人一半，我管早餐，你管晚上的牛肉火锅。”
戴辉的表情再次凝结。
五分钟，杨兮又跑了十圈，这才停歇下来，哥仨回到宿舍换了衣服，约好了一块去吃早点。趁着连向东排队购买餐票时，戴辉终于捞到了机会，将连向东狠狠地告了一状。
可算是找对人了。
就杨兮这种不坑兄弟就浑身难受的坑货，岂能轻易放过这自动找上门来的机会。
“简单！”杨兮一脸严肃地为戴辉出起了主意：“你喝酒能喝得过老腚吗？”
戴辉如实相告：“喝不过。”
“那就找他拼酒啊，老腚不经惹，必然会把你毫不留情地干翻了，到时候，他不单要买单，还得把你给背回来，多划算啊。”
可怜那戴辉真是单纯，不只是信了，看向杨兮的眼神还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吃完了早点来到科里时，还不到七点四十。上午安排了两台手术，一台乳腺，一台胆囊，难度都很一般，所以便商量了由高勇主刀，卢浩明和戴辉分做第一第二助手，杨兮上台只做指导的安排。
高勇跟卢浩明同科共事近十年，居然是头一回搭班上台手术。头一回配合肯定需要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因而在时间上的花费就要相应多上一些，为了确保不耽误大伙正常的午饭时间，高勇决定将当日的早交班提前一刻钟，同时也可以将手术时间提前十五分钟。
交完了班，正准备去查房，却于办公室门口跟聂亚迪顶头相遇。
“就五分钟，来，高主任，杨医生，咱们借一步说话。”
聂亚迪面带微笑，但笑容中却夹带着焦虑和不安。
高勇凝目应道：“还是为了那件事么？”
聂亚迪点了点头。
杨兮笑道：“那就用不着借一步说话了，就在这儿说吧。”
聂亚迪愣了愣，看杨兮态度坚定，于是便开口说道：“那俩孙子昨天上午向区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奇怪的是，区法院立时受理，并与昨天下午做出了裁定，责成市医疗鉴定委员会立刻调查本案，并与一周内做出鉴定结果。”
杨兮耸了下肩，笑道：“那就让他们鉴定去呗，只要不来烦我，怎么样都没所谓。”
高勇慎重道：“这事没这么简单，区法院的反应很反常，这里面还不知道存有什么道道，所以啊，聂主任，我建议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千万别想着去找那些鉴定委员会专家说叨此事，省得被人家抓住了小辫子。”
聂亚迪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么想，区法院反应如此迅速，我猜测，那俩孙子一定是找到了过硬的关系，杨医生，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哦，现在看来，这场官司咱们的胜面不大。”
高勇面色凝重，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杨兮冷哼一声，唱了个喏，道：“阿弥陀佛，佛法云，赢即是输，输即是赢，佛法又云，聂主任办事我放心……哈哈，依我看啊，这件事就随它去吧，该是个啥结果，笑纳就是了。”
第381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卢浩明年资过十，眼看着就要满了晋升副高的年限，手下的功底自然不会弱了。
在杨兮出现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卢浩明都有些看不上高勇，认为自己再努把劲，用不了一年两年的时间便可以超越高勇。
但杨兮的出现，却搅乱了局面。
昨天，卢浩明在台下观摩，杨兮的能耐那自然不用多说，妖孽嘛，有怎样出格的表现都属正常。可是，高勇在台上的表现却使得卢浩明大为震惊。
俩月不到，高勇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他卢浩明甚至失去了追赶的信心。单就手速而言，两个他卢浩明似乎也跟不上杨兮的节奏，可高勇不但能跟得上，在后半台手术中跟的还颇为潇洒轻松。
放眼普外科，除了秦格伟之外，绝无第二人可以达到高勇的水平。
今日为高勇做一助，卢浩明更是震惊不已。
手术中，高勇并未逞能，每一步只图稳而不图快，但展露出来的气场，却隐隐地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大家风范。
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于心底念叨出这句话时，卢浩明没有一丝贬低的成分，恰恰相反，此刻的他，内心中充斥了满满的幸福感。
那高勇便是先上天的鸡，而自己，则是那后升天的犬。
假以时日，即便再也追不上高大主任，但也绝对能俯视俾睨普外科那帮沙雕，哼，到那时，看谁还敢小觑我卢浩明！
主刀的高勇更是意气风发，第一台乳腺癌手术原本就是他重点下过功夫的术式，对此术式，在杨兮没出现之前，他就有自信不输给其他四位带组主任。
眼下，被杨兮这妖孽践踏蹂躏折磨了一个多月数台超难度手术，那高勇的自信心更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咱比不过那妖孽的快，但咱跟他比一比精和稳，可行？
如此心态下，高勇彻底放松下来，将一身功力发挥出九成以上，而不追求速度，又恰好能让卢浩明尽快熟悉适应了自己的风格，仅仅十五分钟过去，这二人的配合便已经渡过了磨合期。
三助位置上，杨兮落了个没蛋扯的境况。
人家主刀一助配合的默契，而高勇发挥的亦是淋漓尽致，虽然称不上无可挑剔，但整体而言，也算是相当完美。
这种情况下，杨兮要是多嘴指导的话，那可就不是帮忙而是捣乱。
好在台上还有个戴辉。
菜鸟加处子，在台上已经是紧张到了不行，手中两把拉钩僵硬无比，基本上高勇或卢浩明调整好了角度力度后，他便纹丝不动地保持着。
“累不？”
戴辉点了点头。
“这拉钩的材质是不锈钢，你说你跟不锈钢较劲，能不累吗？”
戴辉咽了口唾液，他也不想这样，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还不是生怕影响到了高主任和卢老师的手术，他才拼尽了全力跟手中的这两把拉钩较劲到底了么。
“拉钩的职责是充分暴露术野，为主刀医生创造出最合适的手术视野，所以，你要盯紧了高老大，他要往东，你便跟着往东，他要向西，你就跟着向西，上台次数多了，手术步骤记得牢了，你就能预判出主刀医生的意图，就能提前做出调整，到那时，你就有资格做一助了。”杨兮的口吻极其温和，两道目光也是温暖地犹如三月里的阳光。
戴辉感受到了杨兮的包容，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不少，两条胳臂也不再僵硬。
“嗯，这就对了，你看，高老大接下来要处理胸壁右前动脉，你的拉钩是不是该向下拉一拉呢？”杨兮握住了戴辉的手腕，教他该如何顺着主刀的意图调整拉钩的角度和力度。
戴辉不由向杨兮抛来感激的一瞥。
杨兮表面上平淡如水，但心中却是偷乐，丫的，你当小爷真是当老师上瘾么？
错了！
小爷不过是想把你们都养肥了练壮了，然后挨个开宰，全他么给弄到柳泉镇医院去。
要说在整体实力上将柳泉镇医院抬升至跟五大家族并驾齐驱，或许小爷做不到，但要说外科，尤其是肿瘤外科，小爷要是不能把柳泉镇医院整成江北市头一块招牌，那就干脆去修炼葵花宝典好了。
不过，一个人再怎么强，也无法撑起一个科室来，就如当年的江浦均，其台上功力完全可以俾睨整个南江省，但苦于手下无人，麾下普外科虽被业内视为劲旅，却始终无法登顶成为霸主。直到马宗泰成长起来，并接下了江浦均的大旗，培养出秦格伟等五位强悍弟子，形成团队优势，这才被江北市普外科界尊为鳌头。
省人医的苏教授也是如此，正因为他的肝胆胰外科仅正高就有八名之多，而且拿出去全都是个顶个的一流高手，这才衬托出苏东明的牛逼来。
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强如杨兮，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不睡不拉全都用在手术上，又能开多少台刀？又能撑多少天？哪天一不留神感冒了，发烧了，整个科室岂不要瘫痪了不是？
当是个挂就能整出神奇的体能补充液来么？
所以，必须要尽快建立一支团队出来。
5个人显然不够，10个人也就是勉强将就，而且，这10个人的水平还都得达到能独当一面的境界。
单靠教带培养根本来不及，一名外科医生没有个五年以上的时间根本成长不起来，拔苗助长只会毁了一颗好苗子，就比如戴辉，若不经过连向东带他去柳泉镇医院从最基本的外科手术练起而直接上台开练肿瘤手术的话，那么等着他的早晚是崩溃。
除非，能把那小癫子拿出来跟大伙共享。
从外面医院挖墙角也不现实，一来挖那些来到便可以独当一面的外科医生的成本实在太高，二来，混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地步，人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挖过来，不一定能顺利融入，说不准还会成为科室里的搅屎棍。
所以，杨兮向高勇提出的方案是聘请那些有一定外科基础但远没达到独当一面水平的年轻医生，成本低，可塑性比较大，领进门后归属感也容易建立。
第382章 你能打多少分
十点一刻，高勇用时两个小时完成了第一台乳腺癌切除术。
速度上，比杨兮要慢了一个多小时，但在质量上，相差的却是微乎其微。
这是必须要做到的，否则的话，杨兮早就一屁股将高勇挤下手术台了。
做医生，必须讲医德。
什么叫医德？
对外科医生来说，保证手术质量才是真正的医德，而对内科医生来讲，严密观察病情变化及时调整治疗方案才是真正的医德。
至于那些无知的小白，叫嚣着一名医生偷个懒把插尿管的活赖到别人身上便是不敬畏生命缺乏职业道德，那只能说这种人很缺乏胎教。
试想，像盛大军那种外科医生，勤劳不偷懒，见尿管就插，该做肛们指诊的时候连手套都不用带捋袖子就上，那能叫敬业吗？能叫敬畏生命吗？
狗屁！
所以，去医院看病，别指望医生会对你和颜悦色。不能说绝对，但也是绝大多数，能做得到对病人和颜悦色的医生，水平都很一般，要不然，他根本没时间听病人在那瞎掰呼。
就比如马主任的乳腺病专家门诊，一上午要看那么多的病人，连撒个尿放个屁都得瞅准了时机计划着来，哪有时间跟病人多一句废话。但要是该医生的门诊一上午只挂出了6、7个号，别说聊病情，就算跟他聊八卦，他也保管乐呵呵接受，闲着也是闲着嘛，省得门诊室空空荡荡让同行看着了笑话。
谁让咱们国家人口多医生少呢？
而医生群体中，能称得上优秀的更是少之又少，说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这些年，再被砍砍杀杀，马德，连百分之一都不够了。
高勇顺利结束了手术，一行四人来到了休息室稍事休息。
见到杨兮进来，原先在里面抽烟吹牛逼的两名骨科医生起身就走。不是不给你西大少面子，而是您面子太高给不了，当着您的面，咱哥们的牛逼吹不出来，不敢吹牛逼只能干抽烟，那多没劲，还是赶紧扯呼算逑。
房间里没有了外人，剩下的4位自家兄弟可就少不了的要相互吹捧一番，俗话说得好，人抬人高嘛。
卢浩明忍不住率先‘发难’，道：“高主任，您这台手术做得堪称完美啊，连西少都赞口不绝，有一说一，我见过的乳腺癌手术，包括杏林园上的视频，您做的这一台，绝对能排进前十名。”
高勇谦虚摆手，并看向了杨兮，道：“要是把你的水平定位在100分的话，我这台手术，能打多少分？”
卢浩明抢道：“至少也得是80分往上？”
高勇摇了摇头，道：“西少能打个60分及格，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兮笑道：“老大，您也忒谦虚了不是？60分哪够呢，要是让我来评判的话……”
这一顿，可谓是吊足了高勇卢浩明以及戴辉的胃口。
“至少也是61分！”
高勇的笑容陡然僵住，不由爆了声粗口：“卧槽。”
玩人不是？
就他么多给了1分，害得老子伸着脖子期待了老半天。
卢浩明和戴辉不由笑出了声来，就算对杨兮不甚了解，也能听得出来看得明白，这是杨兮故意在跟高勇操蛋。
杨兮抖了下肩，撇了下嘴。
真不是开玩笑，手术中，出于好奇，杨兮启动了【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程序最终对高勇的手术给出的分数便是百分制的61分。
不过，扣分项主要在手术时间上，单此一项，系统程序便扣掉了25分，其他诸如出血量、血管游离、切口缝合等方面再这扣1分那扣2分的，能落下个61分也着实不容易了。
外科前辈对后辈的教诲总是会说手术不在快，而在于精，但是，手术时间延长，对病人的损伤自然就要加大，捣鼓了一个小时才开下来的阑尾患者比起十五分钟就搞掂的，术后恢复就是要慢了许多。
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癫子扣了高勇25分，那也是理所当然。
“你们都是什么反应啊？没听到我说的是至少嘛！难不成你们都是高考落榜生？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阅读理解都能做错呢？这是送分题呀，同学们……”杨兮顺水推舟，端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玩笑模样。
高勇颇有些纠结，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至多呢？”
杨兮清了下嗓子，道：“这至多嘛，62分？”
高勇脸上不由一黑。
杨兮连忙改口：“肯定不够！”
高勇脸色稍有缓和。
杨兮接着再道：“63分？”
高勇重叹一声，起身就走。拉倒，老子准备下一台手术去，省得被你小子在这儿调戏。
杨兮呵呵一笑，不急不躁道：“失分主要失在速度上，如果你能在一个半小时内解决战斗的话，那分数可就高了。”
手术时间越短，病人所受损伤越小，这点道理，高勇还是懂得。而此台手术，他是有意放满了速度，略加回味，高勇认为在一个半小时内拿下这台手术也不是不可能，因而，心中的好奇再次腾起，不由住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那要加快了速度，依旧保持刚才的水准，你能打多少分？”问话的同时，高勇在心里盘算着，能有90分么？即便没有，85分总该有的吧。
杨兮伸出食指，弯下了两个手指关节，做出了9字状。
高勇长出了口气，脸上亦有了笑容。这小子，也不是时时刻刻不正经，玩笑开够了，说起话来也蛮客观的。
杨兮一脸严肃，道：“可以再给你多加9分。”
卢浩明反应最快，直接将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喷向了身旁的戴辉。
高勇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马德，防不胜防，老子终究还是着了你小子的道。
调戏够了，杨兮这才说了实话：“单就手术切除的彻底性来讲，换了我做，也就这样了，没多少可提升的空间，但速度上，老大您还可以继续加油，另外便是一些细节性问题，四个字，稍显粗糙。”
高勇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没错，速度和细节，这两点正是自己的薄弱之处。
第383章 为人儿女，根本就是没得选择
第二台胆囊癌手术。
腹腔镜下行胆囊癌切除术是普外科的一个相对成熟的术式，高勇掌握的不敢说有多好，但轻松拿下本应该毫无问题。只可惜，病人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而腹腔镜手术要比常规手术贵了三成多将近四成的样子，也是为了给病人减少经济负担，因而这一台手术仍旧采用了传统开腹术式。
依旧是高勇主刀，卢浩明一助，戴辉二助，杨兮上台但不动手。
高勇接受了杨兮的批评，同时也是因为很卢浩明的配合渡过了磨合期，因而不再有意控制速度。
单纯的胆囊癌不伴有远处转移，其手术的前半段跟胆囊结石相差不多，都是完成切除胆囊，后半段再加上一个周边组织的清理和近远处淋巴结的清扫。
一小时零十分钟，手术完美结束。
这一次，系统程序慷慨地打出了81分的高分。
最大的扣分项仍旧是速度时间，仅此一项就被扣掉了8分，其他细节处总共被扣掉了11分，相比上一台在各个细节上被扣掉14分的结果，高勇的进步还是有目共睹。
从自我感觉上讲，高勇对自己的表现也颇为满意，比起一个月前的自己，他现在的进步几乎不能用上了一个台阶来形容，至少也得用上了两个台阶来表述。
临近十二点钟，四人回到了18楼科室。
连向东跟吴烨聊得正欢，而叶秋荷和江雨蓓二人躲在办公室角落中正窃窃私语。
“上午来了仨病人找西少，一个本院的熟人，我已经安排住下了，另外两个是院外的，约好了下午两点半再过来。”连向东交代了一声，随后继续向吴烨打听那些军队里的趣事。
“住在几床啊？”既是本院的熟人，那面子上总得说得过去，杨兮想着问到了床位号，便去看上一眼。
连向东干脆利索地应道：“不知道！”
高勇上前一步，一巴掌扇了过去。
连向东捂着后脑勺委屈道：“那么多空床，我哪知道护士那边给安排在几床了呢。”
言之有理，错怪老腚了！
高勇不动声色，道：“刚才有只苍蝇趴在你后脑勺上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谢。”言罢，赶紧拖着杨兮去找那个熟人病患了。
整个科里不到10位病人，找起来那是相当的简单。
病人是一名14岁的小女孩，在家乖巧听话，在校品学兼优，可不知怎么着，肚子居然一天天大了起来。其父母于此时将愚昧二字展现的是淋漓尽致，非得把自家的女儿往歪处想，委屈地孩子于深夜割腕自杀。
幸亏那女孩还有爷爷奶奶，隔代亲居然亲出了心理感应来，就在小女孩割腕的当夜，爷爷奶奶在自个的家中总觉得惴惴不安睡不着觉，索性于半夜敲响了儿子儿媳的家门，只求看一眼孙女而能安心。
也正是这种令人厌恶的行为刚巧救了孙女的性命。
一家人将小女孩送到了市立医院来抢救。
伤口不算太深，发现的还算及时，小女孩虽然已经陷入了失血性休克，但以市立医院的医疗水平抢救过来并不是多难的事。
追问病史，急救中心的医生很容易就想到了畸胎瘤的可能，待小女孩的病情稳定下来后，送到b超室，仅一个黑白b超便确诊下来。
小女孩的那双父母，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就不嫌臊得慌？孩子是你们生的你们养的，凭什么不信任她？”这双父母的做派使得杨兮不由联想起杨副校长和周老师俩口子，也是如此，初中高中整六年，他无论如何表现，却始终得不到那老俩口的赞扬，张口是批评，闭口的教诲，不把孩子搞出个抑郁症来誓不罢休。
“唉……”女孩的父亲长叹了一声，而母亲的双眼红扑扑的就要落下泪来。
杨兮怜悯地抚了下小女孩的额头，哀大莫过于心死，那小女孩睁着双眼，眼神却犹如空洞一般，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哀怨。
“你们都出去，我要跟病人聊一聊，高主任，麻烦你守下门，不要让这对不称职的父母靠近偷听。”杨兮显然是在多管闲事，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绝望实在是令人胆寒，如果不赶紧做心理介入的话，这女孩早晚会因为抑郁而再次走上自杀的道路。
那对父母或许也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听了杨兮的话，乖乖地跟着高勇离开了病房。
杨兮轻抚着小女孩的额头，娓娓说道：“我比你大了十岁，这个年龄差距很尴尬，你可以管我叫杨兮叔叔，也可以管我叫杨兮哥哥，当然，我要是有选择权的话，一定会选杨兮哥哥。”
那女孩看向了杨兮，眼神虽然依旧空洞，但眼皮好歹扑簌了两下。
“你眨眼了，那我就权当你同意了杨兮哥哥的选择，呵呵，当哥哥的感觉要比当叔叔好多了，至少显得年轻嘛。”
那女孩再扑簌了两下眼皮，眼神中，似乎有了些什么。
“杨兮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历了和你差不多的感受，世界好大，可就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为人儿女，根本就是没得选择。”
那女孩闭上了双眼，在眼皮合拢的那一瞬间，杨兮依稀觉察到了那女孩眼神中的委屈。
“没得选那就不选！许他们当父母的不仁，还不许咱们做儿女的不义吗？咬牙撑住，等长大成人后，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用自己的优秀狠狠打他们的脸，正手一巴掌，反手再一巴掌，早晨打完了中午打，中午打完了晚上接着打，最好再生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是不让他们带，只一个理由，你们根本不懂得如何教育小孩，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那女孩的眼角滚落出一串泪珠，但同时，嘴角处荡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杨兮拿了张纸巾，为小女孩擦去了泪水，接道：“想听听杨兮哥哥当年的故事吗？”
那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并微微点了下头。
第384章 心病还需心理医
讲故事，对杨兮来说不要太简单。
三言两语，一个令人憎恶的杨副校长个一个令人反感的周老师的形象便树立了起来，而且，栩栩如生。
那女孩不由被杨兮的故事吸引住了。
“杨兮哥哥煎熬了整整六年，没办法，谁让那杨副校长和周老师把控着学校资源呢，想住个校都实现不了。你啊，比杨兮哥哥当年的处境好多了，今年上初二了吧，等杨兮哥哥给你治好了病，你重返课堂，发愤图强，考江北最好的高中，然后读北大，上清华，像杨兮哥哥这样，成为行业里最优秀的人才，然后冲着你那不懂事的父母痛痛快快地冷哼一声，哼！想搭理讨好本姑娘？门都没有！”
那女孩终于开了口，问道：“杨兮哥哥，那你现在跟父母的关系好些了吗？”
杨兮微微一笑，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糟糕，心中那道伤痕无法痊愈，芥蒂便始终存在，但父母生了我养了我，这份恩情，我也会铭记于心。杨兮哥哥想告诉你的是，做父母的总以为孩子是他们的私人物品，总是习以为常地要替孩子做主，殊不知，这恰恰是做父母的最为失败之处。杨兮哥哥还想告诉你，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了自己的追求，你不必对你的父母负责，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那女孩的眼睛中闪烁出希望的火苗，只可惜，那火苗跳动了两下，随即熄灭。
“可我却得了癌症……他们说开了刀就能治好，但我根本不愿意相信他们。”
杨兮微笑应道：“那你愿意相信杨兮哥哥吗？”
那女孩郑重点头。
杨兮接道：“首先，杨兮哥哥要更正你的怀疑，你得的这个病叫畸胎瘤，跟癌症是两码事。当然，畸胎瘤也有良恶性之分，恶性畸胎瘤的病情发展跟癌症倒是蛮像，可惜啊，大多数的畸胎瘤都是良性的，而越早发现的畸胎瘤，其良性率就越高。还有，我看过你的病例了，b超显示你体内的瘤体光滑规整，基本找不出可以定性为恶性肿瘤的征象。所以啊，你就别想着死在医院了，杨兮哥哥不乐意。”
那女孩被戳穿了小心思，不由得冲着杨兮撅起了嘴巴。
“好了，咱们先就聊这么多吧，杨兮哥哥还等着要去训你爸妈呢！骂他们一个狗血喷头，为你报仇哈！”
杨兮并不懂心理学，但他跟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过类似的心理历程，那对父母之所以会曲解自己的女儿，就说明他们平日里的教育方式跟杨副校长和周老师极为相似。这样的父母，总以为自己是对孩子好，殊不知，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伤害着自己的孩子。
如此环境下，孩子无非是三种归途。
大多数会逆来顺受，将父母的谆谆教诲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坚决不过夜，实在撑不住了，那就做做样子。少部分孩子会产生强烈的逆反心理，你让我向东，我偏向向西，你让我好好学习，我偏就天天逃课。
另有极少数孩子很懂事，能理解到父母的不容易，所受的委屈便只能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扛得住也就扛下来了，扛不住，妥妥地一个抑郁症患者。
当年的杨兮便是如此。
高考时的失常，便是抑郁症的发作，而之后跟杨副校长彻底闹掰，而唯一记忆希望的辉哥又不能理解自己，那个时刻……幸亏还有个好嫂子，不然的话，某人的坟头上的野草都快有一人多高了。
从医学研究的结果上讲，抑郁症的发病因素有很多，比如遗传因素，hpa轴失调，性激素低下，神经营养因子匮乏等等，但归根结底，抑郁症终究还是一种心理疾病，跟患者在生活中所遭受的各种打击挫折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心病还需心理医。
只可惜，国内从事心理医学研究的医生还是太少了，部分大医院虽然建立了心理医学的专科，但能做的工作基本上都在诊断上而不在治疗上。也是没办法，心理医生也要恰饭，没几个病人愿意花大把的钱接受心理治疗。
跟医生聊聊天说说话，一小时就要上百块甚至几百块，傻子才会愿意干这种事！
将抑郁症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回来说说癌症，坊间说辞，死于癌症的病人，三分之一是被吓死的，三分之一是被医生治死的，只有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没得办法而病死的。
这种说辞有些过激，但之所以能够流传开来，就说明它也有着一定的道理。
其中，吓死一说，就值得商榷。
事实是，这一类患者在得知患癌后，不能正确理解癌症这种疾病，心理负担极重，诱发抑郁产生，导致治疗效果极差，使得病情迅速恶化。
如果，这期间有好的心理干预，那么病人便不会如此，能以积极的态度配合医生的治疗，想必其生存期将大大延长。
被眼前小女孩所提醒，杨兮再次想到了肿瘤患者的心理干预问题。
“还是得找个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在心中这样嘀咕着，杨兮离开了病房，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高勇自然不会傻不愣登地守在病房门口，而是将小女孩的父母留在了医生办公室中。见到杨兮进来，那对父母慌忙起身。
“坐下说话吧。”杨兮拖了张椅子，坐到了那双父母的对面。“按理说，你们家的家事，我无权过问。可是呢，你们的女儿现在是我的病人，那么我就不得不多说两句。”
女孩父亲附和道：“您说，杨医生，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杨兮摸出了香烟火机，但犹豫了下，将其摆在了茶几上而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们家女儿有抑郁症的表现，了解抑郁症吗？”
那双父母先是点头，随后摇头。“听说过，但还真不了解。”
杨兮道：“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讲解抑郁症，你们今后自己去多了解吧，我只想告诉你们，畸胎瘤的手术不难，今天周三，周五就可以安排手术，下一周的周六，你们差不多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女孩父亲赶紧表示感谢。
第385章 给孩子认个错，就那么难吗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杨兮摆了摆手，接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所担心的畸胎瘤不是大问题，而你们所忽略了的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那才是大问题，别怪我危言耸听，如果你们不改变自己的思想意识，你们家女儿，迟早还会走向绝路。”
女孩母亲惊慌道：“不会吧，前天夜里，我们家姑娘只是一时想不开……”
杨兮冷哼一声，怼道：“没有积累，哪来的一时？”
女孩母亲僵住了。
杨兮接道：“看得出来，你们俩口子都是有点文化有点地位的人，所以就一心想着把孩子培养成你们所想要的那种人才，各种辅导班没少报吧？孩子的玩乐时间几乎被你们压榨干净了吧？都快被你们逼疯了的一个小孩子，得了病，却还要被你们曲解，羞辱，换了谁，能一时想得开？这一次，她是侥幸被救下了，那么，下一次呢？还会有侥幸吗？”
女孩父亲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垂头低语道：“我们也是对她好，再说了，我跟她妈又不懂医学，看着她肚子隆起，所以就……”
杨兮面呈鄙夷之色，道：“我不知道你们俩有没有上过学，如果上过，又是怎么毕的业，总之，我从一年级开始，便被老师灌输了一个理念，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还不知悔改，还要拼命找理由解释搪塞。就你刚才的那句话，我只能说你……”杨兮手指女孩父亲，极为严厉道：“卑鄙！无耻！整个一社会渣滓，败类！”
痛快！
骂完，杨兮只觉得浑身上下通透无比，这一刻，他手指之人并非女孩父亲，而是那享誉东山的优秀教育家杨副校长。
那女孩父亲陡然一震，愣愣地看着杨兮，久久不语。
而那女孩母亲，终被骂醒，嘤嘤哭泣起来。
杨兮再次拿起香烟火机，抽出了一支，叼在嘴上点着了火。
那女孩父亲沉默到杨兮的一根香烟抽了半截，终于开口道：“杨医生，我们该怎么做？”
杨兮白了那男人一眼，冷哼道：“有错就改，这还要别人教你吗？你伤害了谁，就去找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这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吗？”
那男人深吸了口气，再次陷入了沉默。
绝大多数父母在孩子犯错时总是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手里拿着各色武器，或敲，或拍，或抽，尽情向孩子身上招呼，嘴巴里还大义凛然地高呼着，打你，是为了你好。
但反过来呢？
父母做错了事，误解了孩子，有几个能真心诚意地向孩子道歉认错的呢？
百分之一？
千分之一？
甚至是万分之一！
好点的父母，委屈了孩子还会哄一哄，至少要搞点好吃好喝的弥补一下孩子。一般的父母，只会呵呵一笑，端出一句震古烁今的‘至理名言’：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哪有孩子生父母气的呢？
至于更差一点的父母，其态度……参照杨副校长和周老师吧。
“给孩子认个错，就那么难吗？”但见那男人一副艰难的模样，杨兮不由又生出了一肚子的厌烦，再抽了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摆手道：“随你便吧，还是那句话，你们家的家事，我本无权过问，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能接受最好，接受不了，就权当我杨兮是在放屁。”
那男人猛地抬头，炽热的眼神望向了杨兮。
“你说的对，骂得好！杨医生，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做父母的经常教育子女要学会尊重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个乞丐，只要不偷不抢，那也值得尊重。可我们却偏偏忘记了尊重自己的子女，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我这就去向我女儿认错，对她说对不起。”
杨兮欣慰点头。
大爷的，怎么杨副校长就没有这女孩父亲那么开明呢？
唉……
那男人搀起还在抽噎的女人，向门外走去。
一旁，连向东递过来了盒饭，并嘲讽道：“西少威武，就你这等介入人家家庭内部矛盾的水平，堪比街道办主任，我老腚佩服之至。”
杨兮罕见地没有回怼过去，而是赶紧打开了盒饭，饿啊！这都一点多了，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还有闲功夫跟连向东瞎扯淡。
“西少，今晚你看家哦，老高刚打来电话，说是给老特收了俩阑尾等着他去练刀，老特这小子懒驴上堂屎尿成行，等他回来，我们就出发了。”
杨兮扒拉了两口饭，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问道：“怎么过去？开高老大的车？”
连向东回道：“开车太费钱，我跟老特做大巴车过去。”
杨兮咽下了口中饭，喝了口水，道：“别去车站，打个车，去二环北路，那边车多，招手就停。”
连向东道：“知道！人家老高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戴辉解决了生理问题，返回医生办公室，招呼连向东赶紧出发。
杨兮忍不住交代道：“有外科手术图谱吗？没有的话，我借……算逑，我当老师的，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我这有一套《黄家驷外科学》，打个八折卖给你得了。”
整本书一字不落地全都记在了脑海中，那套纸质版《黄家驷外科学》对杨兮来说几同废纸，八折出售，好歹还能落个四百来块钱呢。
戴辉未及开口，连向东抢先一步，道：“六折，卖就卖，不卖拉倒。”
杨兮看向了戴辉，道：“我在跟老特说话，管你丫屁事。”
戴辉收到了连向东的眼神暗示，于是苦笑道：“老腚哥跟我说过转科的时候，我就买了一套《钱礼腹部外科学》，虽然比不上《黄家驷外科学》来的全面，但对我现在的水平，足够了。”
连向东得意洋洋，岔开了大拇指和小拇指，道：“六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哦！”
杨兮叹了口气，应道：“折中，七折？”
连向东立刻伸出巴掌，迎向了杨兮：“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