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TXT下载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全文阅读

作者:夏言冰     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txt下载     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当场打脸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发际线高耸入云的帅气小伙儿一脸讥诮地站在那里,正是隐身了大半章的猪脚郝爽同学。

    见郝爽这个大陆土包子竟然敢跳出来指责自己,潘家豪的肺都快气炸了。

    “你说什么嘛?跑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造成的?不需要更换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人家在搞诈骗?”潘家豪单手叉腰,唾沫星子随着他软绵绵的台湖腔四处喷溅,“欸,真是好奇怪耶!你一个昨天才第一次见过这条生产线的土包子,今天竟然敢大言不惭地站出来对着有七八年生产线管理维护经验的专家胡说八道,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

    我哪里来的勇气?这时候梁静茹还没有出道,当然不是她给我的。郝爽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小眼郭富城:“姓郭的,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很正常,因为你对知识的力量一无所知!司母戊大方鼎我也是去年的时候才在京城博物馆见到,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早就知道司母戊大方鼎的铸造方法。”

    “同样的道理,这条西德内奇公司的卧式洗涤槽微压注浆生产线我虽然是昨天第一次才见到,但是对于这一条落后的,采取是已经被意大利、德国、西班牙、法国等先进陶瓷生产国淘汰的微压浇筑的第一代注浆技术的生产线来说,我对它的生产运行技术有所了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谭金轩愕然地看着眼前郝爽。从他三年前进入大陆开始做生意以来,跟各式各样的人员打过交道,但是能够像他这样面对着潘家豪这样的来自港台地区的技术专家气势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要胜过一头的年轻人,别说是在落后闭塞的天中省,就算是得九州开放风气之先的粤东沿海城市,谭金轩也不曾见到过一个。

    关键是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还知道西德内奇公司这条卧式洗涤槽微压注浆生产线采取的是第一代注浆技术,并且明确的指出这种落后的注浆生产技术在意大利、德国、西班牙、法国等先进陶瓷生产国已经被淘汰了。这就太让谭金轩震惊了,甚至谭金轩心里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否到西欧那些先进的陶瓷生产技术国去现场考察过。

    “王经理,这位是?”按捺住内心的震惊,谭金轩轻声向王道俊询问道。

    王道俊也被郝爽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震惊到了,一时竟然忘记说话,这时听谭金轩的问话,连忙回答道:“谭董事长,他叫郝爽,是我们天北矿业学院大学生。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却精通德文,曾经得到过西德陶瓷专家的指导,我邀请他过来帮忙对这条生产线的德文图纸档案进行整理翻译。”

    听到郝爽精通德文,而且还得到西德陶瓷专家的指导,谭金轩心里更是不敢轻视郝爽。别的不说,单单是精通德文,郝爽就要比潘家豪高出一档来。因为潘家豪虽然受过内奇公司方面的培训,但是也只能看到少数的几个德文单词,维修调试生产线,主要还是靠繁体版的设备图纸和说明书。

    谭金轩拦住了情绪激动准备继续跟郝爽对喷的潘家豪,对郝爽伸出了手,说道:“郝生,敝人是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的谭金轩,很高兴认识你!”

    郝爽对聘请潘家豪这个冒牌技正来糊弄彩枫陶瓷公司的谭金轩没有什么好感,他没有搭理谭金轩伸到面前的手,而是反问了过去:“具体有多高兴?”

    叼雷老木!

    谭金轩差点没有被郝爽给噎死。

    具体有多高兴?

    我怎么知道啊!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在两岸三地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噎的接不上话来。

    好在他也是久经风浪,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呵呵,郝生的言语真是别出心裁,让我这个老朽大开眼界啊!”谭金轩自我解嘲了一句,然后说道:“刚才我郝生提到过,说生产线跑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根本不需要更换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那郝生能够讲得更具体一些,为老朽解一下心中的疑惑吗?”

    “讲肯定是要讲的,”郝爽冷笑了一下,用手指着潘家豪说道:“但是在讲出来之前,我还有些问题要向这个姓郭的求证一下。”

    “你这个人真的是有够奇怪,人家姓潘,叫潘家豪好不好?你已经连续两次说人家姓郭了!”潘家豪愤怒地说道。

    “好吧,姓潘的。”郝爽望着潘家豪说道,“你刚才讲,肖平新打倒你的时候,你的额头碰到了注浆设备,让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损毁,最后导致了生产线的严重跑浆现象,对不对?”

    “没错,就是酱紫的!”潘家豪点头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之外,这条生产线其他部分出了故障,与肖平新举动无关了。”郝爽追问道。

    潘家豪很想回答说不是,但是当时现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额头只碰到了注浆设备。他即使硬赖,也不好说其他设备出了故障是因为肖平新的问题。

    “对,是酱紫的。”潘家豪迟了一会儿,才点头回答道。

    郝爽笑了起来,扭头看着王道俊和谭金轩,“王经理、谭董事长,你们也听到了,姓潘的亲口承认,肖平新的举动最多也就是造成了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损毁。现在我只要证明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没有损毁,肖平新和彩枫陶瓷公司就不用承担相应的责任,对不对?”

    王道俊和谭金轩还没有说话,潘家豪却抢先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快强词夺理耶!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没有损毁,怎么可能?如果没有损毁的话,生产线上又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跑浆问题?”

    王道俊和谭金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asxs.了点头。

    对啊,潘家豪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损毁的话,生产线上出现这么严重的跑浆问题,又该怎么解释呢?

    “怎么解释?很简单!”郝爽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生产线的跑浆问题与自动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门无关。哪怕是让内奇公司的技术人员过来更换掉自动注浆系统的截门阀总成。生产线的跑浆照样不能解决。”

    “真假?”潘家豪捂着嘴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指着郝爽说道,“更换掉自动注浆系统的截门阀总成也不能解决掉跑浆问题?这是人家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耶。”

    他讽刺地望着郝爽:“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够解决掉生产线的跑浆问题呢?”

    “很简单,只需要两招。”郝爽淡淡一笑,“第一,只需要改变一下注浆系统的进浆时间。把整个进浆时间由原来的六到八分钟延长到十分钟到十二分钟。”

    “第二,更换模型上模架的压缩弹簧,把原来的Φ4弹簧更换为圈数和内径都不变的Φ6弹簧。”

    “只要做到这两点简单的改变,生产线的跑浆问题立刻就解决!”

第三十二章 骗吃骗喝

    什么?

    这么简单?

    只要把进浆时间延长一下,再换一下上模架的压缩,跑浆问题就立刻可以得到解决?

    王道俊和谭金轩都惊疑不定,把目光投向对生产线最有发言权的潘家豪。

    却见潘家豪脸上前两步,微笑着对郝爽说道:“郝爽先生,我为我刚才地无知的言语道歉!”

    王道俊和谭金轩互相碰了一个眼神,都看出彼此眼里的喜色。

    连潘家豪都向郝爽道歉承认了自己刚才的言论是无知的,说明郝爽给出解决方案还是靠谱的。

    可是就在他们眼里的喜色刚泛到眼角,正要向面部扩散的时候,就听到潘家豪继续说道:“人家刚才说你那番话是人家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果然是犯了大错。你现在这番话,才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日你个仙人板板!叼雷老母!

    王道俊和谭金轩心里同时爆出了一句粗话。

    他们已经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被潘家豪这个龟儿子给耍了。

    “郝爽先生,吹牛逼也要讲究个基本法吧?”潘家豪脸上的笑容一收,脸色陡然变得无比严厉,用手指着生产线四周流淌一地的坯体泥浆大声说道:“如果改变进浆速度和更换上模架压缩就能够把跑浆问题解决掉,我潘家豪当场把地上这些跑出来的泥浆给吃到肚子里去!!”

    也难怪潘家豪如此有信心。这条卧式洗涤槽微压注浆生产线纵使采取的是在西方几大陶瓷强国被淘汰的第一代注浆技术,但是技术水平也要领先大陆地区几十条街。

    而郝爽不过是大陆地区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大学的大学生,纵使懂一些德语,看过一些德文的技术书籍,技术水平又能够高到哪里去?

    如果能够按照郝爽所说的那样如此简单地就解决了跑浆问题,他们台湖正鸿陶瓷的大老板难道说是脑袋秀逗了,非要花两万多马克代价把内奇公司技术人员从德国请到台湖来更换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

    要知道他潘家豪虽然水平有限,但是正鸿陶瓷公司里的技正、技佐里面却不乏毕业于台大、台湖清华等名校的大学生,他们又都经过德国内奇公司方面的专业技术培训,如果真的是不需要更换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只要改变一下进浆速度,换一下模型里面的上模架压缩,以他们的专业水平,又岂会看不出来?

    呵呵!

    郝爽一脸同情地看着小眼郭富城。

    “姓郭的!”

    “都有讲多少次啦,人家姓潘耶!”

    “好吧,姓潘的!”郝爽无所谓地送了送肩膀,看着潘家豪说道,“你在台湖是不是也经常靠这一招骗吃骗喝啊?中,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让你把泥浆喝个饱。”

    说罢这句话,他把身子转向王道俊和谭金轩,“王经理,谭董事长,我说讲的办法并不复杂,验证起来也很简单。姓……姓潘的也已经表示同意,要不我们就现场验证一下?”

    王道俊之前在彩枫陶瓷公司的前身陶瓷一厂卫陶车间担任车间主任的时候,只管理过人工打地摊生产洗涤槽的生产作业,对注浆生产线这种自动生产模式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而且现在这条生产线尚在调试之中,没有正式移交过来,决定权还在港方的手里,所以只能把目光投向谭金轩,看他怎么决定。

    作为陶瓷机械的专业供应商,谭金轩对这条生产线的了解肯定要深入许多。

    考虑到只是改变一下注浆系统的进浆速度和更换一下模型上模架里的压缩,即使试验不成功,对生产线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坏,而且这种改变还是可逆的,最多把模型上模架里的压缩换回来,再把进浆速度调满就可以了,所以按照郝爽所说的办法尝试一下也是完全可以的,

    “家豪,那我们将按照郝生说的办法,尝试一下?”谭金轩对潘家豪说道。

    “尝试是可以尝试,但是……”潘家豪用手按了按额头伤口处的纱布,黄豆大的双眼在蛤蟆镜后面瞪得溜圆,逼视着郝爽,口里说道:“郝爽先生,如果你的办法成功了,人家承诺吃掉地上的泥浆,可是如果你的办法失败了,该怎样办呢?你多少也得给点承诺才行啊?”

    “呵呵,失败?那是不可能滴!”郝爽淡淡地笑了笑,“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虽然不能像你来骗吃骗喝,但是总要给点承诺才对,是不是?酱紫吧,如果我说的办法经过尝试证明解决不了生产线的跑浆问题,那么后续从内奇公司请专家前来维修的费用,都由我个人承担,这总可以了吧?”

    “哇哦,”潘家豪夸张地做了一个手势,对王道俊和谭金轩说道:“王经理、谭董,你们都亲眼看到了,这可是郝爽他自己承诺的,不是我逼他的哦!”

    王道俊有心想出声阻止,转念一想,倘若郝爽说出来的办法不能成功的话,那么从西德聘请技术专家过来更换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的费用本来也该他们彩枫陶瓷公司来负担,毕竟是肖平新一拳把潘家豪打得摔倒在注浆设备上去的,谭金轩的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肯定不会负担这笔费用。

    郝爽承诺就承诺了,到时候这笔费用就由彩枫陶瓷公司来走账,别说是郝爽掏不起,即使能够掏得起,他也不能让人家孩子自己掏腰包。

    谭金轩自然是更没有话说,不管郝爽的办法起不起作用,他的日兴陶瓷机械公司都不用承担责任,当然是乐得顺水推舟了。

    于是按照郝爽的指挥,谭金轩手下的几个技术工人开始对生产线进行调整。

    注浆系统的进浆速度调整起来非常简单,只要调整一下高位泥浆罐与珠江管道之间阀门旋钮,按钮的箭头调整到十二分钟就ok了。

    至于说要更换模型的上模架压缩,就要稍微复杂一些。

    因为整条生产线上一共有三十个洗涤槽模型,要把三十个上模架都打开,把三十根Φ4压缩弹簧都取出来,然后更换为三十根Φ6压缩弹簧。

    但是生产技术科的零件仓库里同等规格的Φ6压缩弹簧只有二十根,以至于王道俊不得不又派人到天北市五交化公司另外购买了几十根Φ6压缩弹簧回来,多出的那些自然是为了备用。

    如此前后一折腾,等三十个上模架的Φ6压缩弹簧全部换好,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的十二点。

    按照彩枫陶瓷公司这种国营单位的节奏,如果到了这个时间点,就是铁定要下班回家吃饭。但是今天有王道俊和谭金轩陆港两家企业的头号人物坐镇,加之众人内心也十分期待验证的结果,于是就一鼓作气,随着郝爽的一声令下,注浆设备的电机就嗡嗡地转动起来。

    随着电机的转动,注浆管道的截门阀就缓缓打开,泥浆罐里调整好比例的泥浆在自身静压地作用下,沿着注浆管道匀速地向三十只模型架里注入。

    哗啦一声,众人都一拥而上,自动自觉地围住了生产线上三十只模型架,看看泥浆会不会从模型架的上下模的缝隙里跑出来。

    潘家豪成竹在胸,满脸微笑地看着模型架,心里平静地在进行时间计算:1秒、2秒、3秒、4秒、5秒,对,就是现在,就是现在,泥浆就要从模型接缝里喷出来了!

    可是让潘家豪失望的是,已经过了他预计的五秒时间,模型上下接缝处竟然一丝泥浆都没有流出来。

    怎么可能啊?难道是自己太心切了,默数的时间快了一点?

    潘家豪放慢了速度,心里继续往后计时:6秒,7秒,7秒……20秒……45秒……60秒。

    潘家豪又往后延迟计算了整整一分钟时间,模型架里还是一丝泥浆都没有流淌出来。

    这个时候包括王道俊和谭金轩在内的所有人眼里都露出了欢欣色彩。

    今天早上试运行的时候他们都在现场,几乎是注浆系统开始注浆几秒钟之后,就有泥浆从模型的上下模架接口中流淌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十个模型的都开始跑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可以是喷出来的。

    但是现在,已经整整60秒时间过去了,三十个模型别说是流浆,甚至连渗浆的现象都没有出现一个。

    当然,这个时候还不能说郝爽的办法就成功了,因为整个进浆的过程被十二分钟,只有这十二分钟进浆过程结束之后,这三十个模型都没有浆渗出来,才能够说明郝爽的办法完成成功了。

    但是这一分钟的时间生产线的运行状态,至少可以证明郝爽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有效果的。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模型架,看看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模型还能够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不跑浆不渗浆。

    果然,这三十个模型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依旧是没有一丝泥浆渗出来。

    潘家豪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镇定,在心里保持默数,但是当他默数到第三分钟的时候,心情就开始逐渐下沉,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要被郝爽那个大陆土包子大学生给打脸了。

    因为依照他在正鸿陶瓷公司长达七年多的设备维护经验来看,如果百分之九十九的跑浆显现都出现在注浆系统开始工作的前三分钟,如果前三分钟模型不跑浆的话,后续模型还会出现跑浆的概率几乎不到百分之一。

    但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概率,不到注浆过程的整个结束,他就还有扭转就是的希望。

    可是让潘家豪失望的时,十二分钟消耗完毕,注浆设备完成了模型进浆,轰鸣的电机都停止了下来,三十只模型的外部全都干爽无比,没有一丝一毫跑浆渗浆的现象。

    “成功了,成功了!”在场的彩枫陶瓷公司的技术人员都发出了欢呼声,生技科科长激动地冲到郝爽跟前,巴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声夸赞道:“不愧是矿院的高材生,了不起,太了不起了!给咱们天北陶瓷界长脸!”

    你妹的,想搞谋杀啊?

    郝爽呲牙咧嘴地揉着快被拍散架的肩膀,伸手摘掉生技科科长的安全帽,从地上舀起半帽子的泥浆,双手捧到面色乌黑的潘家豪面前,柔声说道:“大郎,你骗吃骗喝的愿望实现了,请喝了这碗药吧!”

第三十三章 开玩笑

    看着半帽子几乎伸到自己鼻子下面的陶瓷泥浆,潘家豪只觉得胃部一阵翻腾。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日常研究对象的陶瓷泥浆会变得如此可憎,尤其是在混合了地面油污,颜色也由原来的灰白色变成黑漆麻乌并且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废机油的味道的时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催吐剂。

    好在潘家豪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等级森严的台湖企业里由一个普通的技工被提升成为技术助理。

    “呵呵,郝爽先生,”他笑了起来,“你造吗?人家真的快要被你打败耶!人家只是汗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干嘛酱紫认真呀?”

    “对对对,潘技正就是给你开个玩笑,郝爽你也真是,怎么还当真了呐?哈哈!”王道俊也赶忙上前阻拦。

    从内心来讲,自从昨天获知陈玉兰的事情之后,王道俊对潘家豪就再无一丝好感。如果他的身份不是彩枫陶瓷公司的经理,而是一名普通工人的话,说不定这个时候他还会冲上去帮着郝爽把这半帽子陶瓷泥浆灌到潘家豪这个王八蛋嘴里。

    可是他的身份毕竟是彩枫陶瓷公司的经理,他的地位注定了他必须摒弃个人的感情从大局出发考虑事情。

    虽然说郝爽表现非常惊艳,解决了生产线的跑浆问题。但是这条生产线的后续调试工作,乃至于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的培训以及多种坯釉调试工作,就要仰仗潘家豪。

    这时候让郝爽把泥浆灌到潘家豪嘴里固然解气,但是也意味着把潘家豪这个港方技术负责人彻底得罪了。他别说是在后续工作当中捣鬼,就是单单是出工不出力,就能够对彩枫陶瓷这条生产线的可否按工期顺利投产造成极大的影响。

    对于王道俊站出来帮着潘家豪说话,郝爽也并不感觉到意外。

    毕竟潘家豪不仅是港方技术负责人,还挂着台湖技正的身份,对于刚刚从落后闭塞的状态中走出来的大陆企业来说,还是非常唬人的。

    和三十年后台湖地区从亚洲四小龙的神坛上跌落不同,在这个时候还站在亚洲四小龙神坛上的台湖地区在绝大多数大陆人眼中几乎是先进发达的代名词,甚至可以和当时的世界第二经济强国霓虹国等量齐观。

    毕竟按照gdp来计算,此时的台湖地区以区区一省之力,竟然相当于大陆地区gdp的百分之四十五,几乎可以说是一省当半国。

    所以即使面对着普通的台湖人,大陆这边很多民众都不自觉地要采取仰视的态度,更何况潘家豪还是地位远超于普通人的企业技正呢?

    这种情况下,纵使王道俊是彩枫陶瓷公司的一把手,也不能免俗。况且王道俊还要出企业角度出发,考虑这条生产线的后续调试维护工作呢?

    这是历史的局限性决定的。

    因为这个时候除了郝爽这个穿越者之外,谁又能够想到,三十年之后,曾经一省当半国的台湖地区的gdp已经不足大陆地区gdp的百分之四点五,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弹丸之地呢?

    而谁又能够想到,当初在大陆地区不可一世、代表着高大上的台湖人,三十年之后在大陆地区已经沦落成无比楼逼的台巴子了?

    郝爽能理解王道俊的做法,并不代表郝爽就同意王道俊的做法。

    别说小眼郭富城是一个冒牌台湖技正,就是一个正派台湖技正,郝爽又何须放在眼里?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郝爽笑了起来。

    看到王道俊上来帮忙阻拦郝爽,潘家豪心神大定,重新恢复了他趾高气扬的做派。

    “是啊,人家本来就是汗你开玩笑!”他耸了耸肩膀,“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酱紫。”

    说着他扭头拍了拍王道俊的肩膀,说道:“王经理,你好好教一下他啦,你造不造,人家汗你们大陆人打交道,心好累!”

    王道俊心里厌恶无比,但是为了大局,还得强挤出笑容,准备去劝郝爽。

    却没有想到他这边还没有发话,郝爽那边已经陡然变脸,将半帽子黑乎乎的泥浆直接就泼到了潘家豪脸上。

    潘家豪正双手横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看着郝爽,等待着他的服软。却不防郝爽直接把半帽子泥浆泼了过来,“哇”地一声惨叫,整个脸变成了泥塑,眼睛鼻子嘴巴到处后是臭烘烘黏糊糊的泥浆。

    “开你马勒戈壁的玩笑!”郝爽指着一边手忙脚乱抹泥一边哇哇惨叫潘家豪大声骂道:“老子给你打两万多马克的赌,你最后却说给老子开玩笑,真当老子是憨包啊?”

    说着他扭过头,对满脸震惊的王道俊说道:“对不起,王经理,我们天北矿院的校训是‘认真、刻苦、求实、创新’,作为天北矿院的学生,我的词典里就没有开玩笑这个词!”

    撂下这句话,郝爽也不管王道俊是什么反应,甩手就往外走!

    王道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边让生技科科长赶忙扶着潘家豪去车间的水池处去冲洗,一边快步追上去拉住了郝爽的手,“郝爽,你不开玩笑就不开玩笑,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作为彩枫陶瓷公司的负责人,王道俊固然要照顾到港方技术负责人潘家豪的感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忽略掉郝爽。

    毕竟如果不是郝爽刚才出手帮忙,生产线的跑浆问题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获得解决?

    就算是彩枫陶瓷公司有财力拿出两万多马克去请西德内奇公司的技术人员过来,但是西德内奇公司的技术人员也不是就呆在家里等待彩枫陶瓷公司的召唤,中间总需要一个过程。这来来回回的没有两个月,休想解决掉生产线的跑浆问题。

    郝爽这不仅是替彩枫陶瓷公司节省了两万多马克的维修费用,更是为彩枫陶瓷公司生产线的按时投产抢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夸张地说,他就是彩枫陶瓷公司的英雄。

    如果真的就这样把郝爽气走了,这岂不是让英雄流汗又流泪吗?

第三十四章 解惑

    这个时候谭金轩也赶过去,拉住了郝爽的另外一只胳膊,笑眯眯地说道:“郝生,你今天给我们两家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怎么着也得容老朽感谢一下,怎么能够说走就走呢?”

    眼看着自己公司的技术负责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郝爽泼了一脸泥浆,谭金轩心里没有气那肯定是假的。

    所谓打狗也得开主人吧?郝爽那半帽子陶瓷泥浆看似泼在潘家豪脸上,但是在谭金轩看来,跟泼到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谭金轩心中即使再不爽,这个时候也要强压下来,追上去拦住郝爽不让他走。

    至于到道理嘛,很简单。那就是郝爽还没有回答,为什么不需要更换注浆系统的截门阀总成,只是延长一下注浆速度,然后更换了一下模型的上模架弹簧,就把跑浆的问题给解决了。

    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谭金轩又如何能够把郝爽给放走?

    不然的话,万一之后生产线的调试过程中再出现类似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再次去把郝爽给请过来吗?

    这一次还可以用肖平新打倒了潘家豪,让潘家豪摔倒生产线上导致设备的损毁的理由逼得郝爽最后不得不出手相助。

    那么下一次呢?没有了这个理由,他们作为生产线的安装调试方,又凭什么让郝爽过来帮助他们?

    至于说他从台湖正鸿陶瓷公司挖过来的技术负责人潘家豪,谭金轩其实已经失去了信心。别的不说,单凭着这次跑浆故障的真正原因潘家豪没有看出来,就可以看出他的水平还是有限。

    如果说之前潘家豪说跑浆的问题是因为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损毁,谭金轩还可以理解为潘家豪是为了报复肖平新,故意这样说。

    但是后续潘家豪站出来跟郝爽打赌,证明他说跑浆的故障是因为注浆系统的液压感应阀损毁造成的不单单是为了报复肖平新,而是在他心中也确确实实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怎么敢言之凿凿地对郝爽说,只要郝爽的两个简单的方法能够解决跑浆故障,他就把地上的泥浆给吃进去呢?

    “对啊对啊!”王道俊本来还担心谭金轩对郝爽当众泼潘家豪的泥浆心中有疙瘩,这时候看见谭金轩也追过来拉着郝爽不让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郝爽,这都到了中午的饭点了,怎么着也得吃过饭再走。不然刘局长知道了,肯定骂我老王不懂规矩,不会做人!”

    郝爽把泥浆泼到潘家豪脸上之后,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此时见王道俊和谭金轩两方的负责人都追过来阻拦他,自然是要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

    毕竟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熟料,还靠着彩枫陶瓷公司这条生产线来消化呢!如果自己跟他们闹得太僵,那么等于说是给向阳坡粘土矿后续的销售工作增加难度。

    倒不是说郝爽不敢这样做,只是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王经理、谭董事长,留下吃饭可以,但是声明一下,我可不陪你们两位喝酒啊!”郝爽说道。

    “呵呵,不喝酒,绝对不会喝酒!”王道俊连忙保证道,“下午生产线还要继续进行后续工序的调试,中午只是简单吃一个便饭。”

    “对对对,中午先简单吃一个便饭。”谭金生也笑着说道,“等下午生产线后续调试结束后,晚上咱们再去你们天北的华侨饭店,老朽做东,好好感谢一下郝生。”

    由于彩枫陶瓷公司刚从陶瓷一厂独立出来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建造自己的职工食堂,所以午饭就安排在陶瓷一厂的职工食堂里进行。

    当然,王道俊作为彩枫陶瓷公司的一把手,又有谭金轩这样的港方董事长这么重要的客人,自然是不能够跟普通职工一样挤在食堂大厅,而是进入职工食堂的二楼专门招待客人的小餐厅叫了一桌菜。

    陪同他们吃饭的,彩枫陶瓷公司生技科和供销科两位科长之外,还有谭金轩为潘家豪配的两位助手。至于说潘家豪,自然是没有脸过来跟郝爽坐一个桌上吃饭,在简单冲洗掉脸上的泥浆之后,说是要回宿舍洗澡换衣服就逃离了现场。

    众人入座之后,谭金轩伸手拿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健力宝,双手捧到郝爽跟前,“郝生,既然你不喝酒,那么老朽就用饮料代酒,按照你们天北市的规矩,给你端一个吧!”

    天北市敬酒的规矩跟别处有些不同,不是说敬酒者陪同被敬酒者一起喝,而是敬酒者把酒端给被敬酒者,看着被敬酒者喝而自己不喝,这就叫所谓的端一个。

    对不了解天北市规矩的人来说,以为这是天北人硬灌别人酒的陋习,却不知道,这在天北市真真正正是酒桌上的最高礼仪。

    谭金轩作为香港日兴陶瓷公司的董事长,自然是享受过天北市酒桌上这种特殊的待遇,这个时候自己是活学活用,给郝爽端一个,以表示自己对郝爽的谢意。

    相比起这种甜的发齁的东方神水,郝爽更喜欢喝肥宅快乐水。但是这个年代大家都认这个,郝爽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喝掉这杯齁甜的饮料,然后只觉得一阵酸爽的感觉直冲鼻腔。

    你妹的!

    早知道上的是健力宝,还不如喝酒呢!

    见郝爽一口水喝完杯中的饮料,谭金轩轻轻鼓了一下掌,对郝爽赞道:“郝生,爽快!我虽然是香港人,但是就喜欢给你们这种直爽的中原汉子打交道。”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想了什么一样,猛地一拍前额,对郝爽说道:“对了郝生,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给我解答呢!”

    “哦,”郝爽说道,“谭董事长,你是说之前问我为什么不需要更换注浆系统的截门阀总成,就可以解决掉跑浆故障的那个问题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问题!”谭金轩笑了起来,指了指王道俊,然后又指了指彩枫陶瓷的生技科科长和供销科科长以及自己的两个手下,说道:“我想不单单是我,王经理乃至于在座的这几位,都想从郝生你这里听到答案呢!”

    “呵呵,这个问题很简单!”郝爽笑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及时谭金轩不问,他也会主动解释出来,毕竟这条生产线以后的运营方是彩枫陶瓷公司,他把这里面的奥妙讲清楚,彩枫陶瓷公司以后遇到类似的故障时,才知道如何解决。

    “如果是液压感应阀出了故障导致的跑浆的话,不仅仅是模型上下模架的接缝处,注浆系统的截门阀总成那个部位也应该出现少量渗液的现象。”

    “可是根据我在现场的观察,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部位比较干燥,并没有浆液伸出的现象。因此直接可以把液压感应阀的故障给排除掉。”

    “原来如此!”在座的人包括谭金轩不由得恍然大悟,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虽然说他们都在台湖正鸿陶瓷公司提供的技术档案当中看到了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的维修更换记录,但是技术档案只是提到了生产线模型存在严重跑浆现象,并没有提到注浆系统截门阀总成部位有少量渗液现象,如果不是郝爽说破,他们根本就不会往这里想。

    “那如果不是液压感应阀造成的故障,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模型的严重跑浆呢?”谭金轩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只要延长一下注浆时间,更换一下模型上模架的压缩弹簧,跑浆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呢?”

第三十五章 恨不早日遇见君

    见往日在他们心中无比高大上的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的董事长谭金轩在郝爽跟前都化身为好奇宝宝,连番出声请教,王道俊和手下的两位科长自然更是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望着郝爽,等待他给出答案。

    “这个嘛,得从台湖正鸿陶瓷公司跟内奇公司签订的技术服务合同谈起。”郝爽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喝了一口,中和一下被东方神水刺激的有些酸爽的味蕾,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始回答谭金轩的问题。

    “按照合同,内奇公司要向正鸿陶瓷公司提供包括洗涤槽坯釉配方在内的技术服务。而正鸿陶瓷公司的技术档案中也记载了一九七九年二月,他们从台湖一共发送了十二点五吨的陶瓷原料给内奇公司。”

    “内奇公司对这些原料进行测试之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进行了工业试验,最终才根据正鸿陶瓷公司提供的原料向他们提供了适合这条卧式洗涤槽微压注浆生产线的坯体和釉料配方。”

    “而现在那个姓潘的也照方抓药,直接把内奇公司这套坯釉配方拿到彩枫陶瓷公司来使用,而没有考虑到彩枫陶瓷公司跟正鸿陶瓷公司之间的生产条件不同,最终导致了生产线的跑浆问题。”

    谭金轩一直把内奇公司提供的那套标准坯釉配方当成大杀器,这时候听郝爽说正是内奇公司的这套坯釉配方导致了生产线的跑浆,顿时觉得整个三观都被颠覆了。

    “用内奇公司自己的配方在内奇公司自己的生产线上生产,竟然还会出问题?”他猛灌了一杯东方神水,压了一下心中震惊。

    “对!”郝爽点头回答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同样的坯釉配方,放在台湖正鸿陶瓷公司没有问题,但是到了彩枫陶瓷公司,就会出问题。”

    “这中间有几个关键因素。”

    “第一,台湖正鸿陶瓷公司使用的生产用水是地表水。地表水属于软水,矿化程度比较低。”

    “而彩枫陶瓷公司使用生产用水则是从厂区自备井里抽出的地下水。”

    “由于这种地下水属于太行山南麓的浅隙岩溶水,矿化度和硬度都很高。根据彩枫陶瓷公司生技科的资料显示,自备井抽出的地下水总硬度906.7mg/l,总矿化度/l,其中硫酸根离子含量高达312.55mg/l,水化学类型为硫酸钙-硫酸镁型。”

    王道俊和生技科方科长俱都点头。不仅仅是彩枫陶瓷公司的自备井水硬度高,整个天北市地区的地下水都硬度高,以至于烧水壶只要一天不清理,就会结上厚厚的一层水垢。

    “所以即使彩枫陶瓷公司采取是和正鸿陶瓷公司同样的原料配方,但是在注水搅拌的过程中,水内含有的硫酸镁离子和硫酸钙离子都会跟高位泥浆罐里的原料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导致陶瓷泥浆的粘性及流动性发生改变。”

    “这是第一个导致跑浆的因素。”

    酒桌上这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如果不是郝爽解释出来,他们还真没有想到彩枫陶瓷公司生产所使用的自备井地下水竟然是这次生产线跑浆的罪魁祸首之一。

    “第二个因素,则是生产原料。”郝爽继续解释道:“表面上看起来,彩枫陶瓷公司所使用的原料配方跟正鸿陶瓷公司使用的原料配方完全一样,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由于台湖地区本身缺乏生产陶瓷所需要的高岭土、耐火粘土、高铝矾土等优质原料,所以正鸿陶瓷公司的生产原料主要依赖从霓虹国以及南朝鲜进口。”

    “相比起大陆地区的陶瓷原料,霓虹国和南朝鲜的高岭土、耐火粘土、高铝矾土等原料标准化高,正鸿陶瓷公司只需要掺水搅拌放进球磨机里研磨,然后就可以投入生产线上的高位泥浆罐里直接使用。只有极少量原矿和素烧废料需要进行精加工。”

    “而彩枫陶瓷公司所使用的这些原料,标准化程度低,基本上都属于原矿,需要彩枫陶瓷公司进行再加工后才能够投入高位泥浆罐进行使用。”

    “限于彩枫陶瓷公司的设备和技术水平,再加工之后的原料精度和稳定度都无法跟霓虹国和南朝鲜相比。因此纵使各种原料的比例跟正鸿陶瓷公司的配方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最终却会导致陶瓷泥浆的比重和粘性增大。”

    “和第一个原因结合在一起,最后反应在生产线上就是模型内部陶瓷泥浆上浮力要远远大于上模架压缩弹簧的总压力,最终导致了严重的跑浆现象。”

    “因此我给出的解决方案第一就是延长进浆时间。进浆速度减缓,模型内部所需要承受的上浮压力自然就会降低。”

    “第二就是更换上模架内的压缩弹簧,把原来设计最大压力只有488.05n的Φ4弹簧更换为最大压力达到的Φ6弹簧。”

    “减少泥浆上浮压力,加大模架压缩压力,如此两者结合,跑浆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

    酒桌之上,王道俊和彩枫陶瓷公司的两位科长看郝爽的目光都改成了仰视。

    真没有想到,郝爽在生产线现场提出的两个简单的解决办法背后经费隐藏着如此深的技术学问。看来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远非他们这些完全靠生产实践摸索出来的经验的土专家所能够比拟的。

    和彩枫陶瓷公司这边三位相比,谭金轩和他手下的两个技术人员虽然没有对郝爽上升到需要仰视的程度,但是心里也是百味陈杂。

    没有想到来自港台发达地区的他们,今天却在落后的大陆地区被一个年轻人给上了一课,把他们心中所谓发达地区的骄傲自尊给击个粉碎。

    真没有想到,表面上落后的大陆竟然有如此深的底蕴,随便冒出来一个大学生,就可以把内奇公司这种国际最先进的陶瓷企业的生产线给剖析的明明白白的。

    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谭金轩心里忽然间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认识郝爽,又至于花费每月一千五百美元的高昂代价,把潘家豪从台湖请过来呢?

    虽然说现在郝爽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他冰山的一角,但是谭金轩深信单就内奇公司这条生产线而言,郝爽肯定是要远远胜过潘家豪那个草包!

第三十六章 小动作

    吃过午饭,郝爽陪着王道俊和谭金轩到车间现场继续观看生产线的后续调试工作。

    小眼郭富城也已经到了现场,这时候正站在生产线前面。郝爽赫然发现,小眼郭富城不仅换了一套焕然一新的衣服,连额头上的纱布绷带也焕然一新。

    看见郝爽和王道俊、谭金轩并肩走了进来,小眼郭富城先是怨毒地望了郝爽一眼,然后上前两步,对王道俊和谭金轩说道:“谭董、王经理,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们马上要进行下一道工序,也就是起模,就等着你们二位下命令了!”

    浇筑生产线上的这三十套模型是由上下两个模型组织,其中下模型也叫阴模型,是平行安装在浇注机的下模架上的;而上模型也叫阳模型,是吊装在浇注机的上模架上,靠七根垂直丝杆通过一台功率为六千瓦的电机进行垂直升降,完成扣模和起模过程。

    所谓扣模,也就是在生产线上高位泥浆罐开始注浆之前,电机通过七根垂直丝杆把阳模型降下来扣在下模架的阴模型上,然后才可以开启注浆管道把陶瓷泥浆注入模型中去。

    而等模型当中的陶瓷泥浆注满了之后,再经过几个小时,模型当中的洗涤槽坯体凝固之后,就可以启动电机,把阳模型升起,露出里面的洗涤槽坯体,这个过程就叫起模,也叫揭模。

    郝爽在一旁暗自偷笑。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小眼郭富城之前是多么嚣张啊?

    昨天下午在车间现场启动生产线调试的时候,他连刘卫东这个副局长都不放在眼里,径直下令启动生产线开始调试。

    但是今天上午被自己打脸之后,下午小眼郭富城就乖了很多,竟然学会了讨好王道俊和谭金轩,主动邀请他们下命令才开始起模工序。

    看来并不是台湖那边不懂这一套,而是之前小眼郭富城自视太高,今天上午遭受了生活的毒打,就立刻变成了一个乖宝宝,目的还是要在王道俊和谭金轩这里获得更多的支持。

    相比起潘家豪,谭金轩的姿态就放得比较低。他微笑着冲王道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王经理,你来下令吧?”

    王道俊急于看起模之后的成果,也不多谦让,直接做了一个手势,喊道:“起模!”

    于是控制丝杆的电机就启动起来,随着电机的转动,七根垂直丝杆缓缓地带动着阳模型升起,把阴模型里的洗涤槽坯体逐渐显露出来。

    几分钟后,起模过程完成,电机停了下来。

    以王道俊和谭金轩为首的中港双方人员都围上去,观看留在下模架上的洗涤槽坯体。

    然后王道俊和谭金轩的脸色都黑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下模架上这三十只洗涤槽坯体,竟然有二十六只都出现了明显的挤压痕迹,只有四只洗涤槽坯体外表完好,没有被挤压的痕迹。

    “潘技正,这是怎么回事?”谭金轩指着洗涤槽坯体上的挤压痕迹,沉声问潘家豪道。

    潘家豪能够在台湖正鸿陶瓷公司混上技术助理,又接受过内奇公司的专业培训,肚子里当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谭董事长、王经理,”他回答道,“这个应该是起模的过程中,上模架摆动过大,从而造成了阴阳模型对坯体的挤压,最后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上模架为什么会摆动过大?”谭金轩说道。

    “应该是上模架和下模架在安装的时候没有完全达到技术规范的要求,或者说在安装的时候达到了技术规范的要求,但是由于这条生产线是一条使用了八年多的二手生产线,本身有一些损耗,随着开机试运行的震动,从而导致了一下设备部位出现了一些偏差,最终导致了上模架在启动的过程当中出现摆幅过大的现象。”潘家豪说道。

    “那么这个问题能够解决吗?”谭金轩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潘家豪重新找回了台湖“技正”的自信,“让设备先空转一点时间之后,再对设备的主要部件进行一些调整就行了。”

    “主要就是让下模架保持水平度,全长允差不得大于3mm,上模架平面公差不得超过2mm,减速部分各个蜗杆轴应该保证处在同一条线,同轴度允差不得超过0.25mm。”

    潘家豪把内奇公司给出技术规范数据一一报了出来,最后说道:“只要以上几个方面都做到了,那么模型挤压坯体的现象就不会再出现。”

    不过谭金轩却不怎么放心,扭头问站在旁边的郝爽,“郝生,你觉得家豪提出的方案怎么样?”

    郝爽虽然讨厌潘家豪,但是却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他点头说道:“如果能够做到他提出的几点要求,的确能够解决掉模型挤压坯体的问题。”

    郝爽既然发了话,谭金轩心里就再没有顾虑,但是还是要征求一下王道俊的意见,“王经理,你看呢?”

    “我这边没有啥问题,就按照潘技正的要求去处理吧!”王道俊说道,“不过呢,潘技正,这个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把设备调整到位?”

    “设备至少要空转八个小时以上,”潘家豪说道,“再加上后续的调整时间,怎么着也得十二个小时。”

    “那也就是说,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调整完毕,进行下一步工序的测试?”

    “没错,大概应该是这样子啦。”潘家豪回答道。

    王道俊于是就把目光投向郝爽,见郝爽点了头,这才正式同意潘家豪的调整方案。

    生产线的调试既然暂时搁浅,王道俊和谭金轩也就各自离开,一个回办公室办公,一个回宾馆休息。

    郝爽则回到生技科办公室,准备趁着下午的时间,来完成设备德文图纸和繁体版图纸的校对工作。

    刚走到生技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我们的粘土熟料明明已经通过了小试,为什么不给安排下一步的放大实验?”

    “杜科长,不是我这边不安排放大实验,而是港方的潘技正交代了,说你们向阳坡粘土矿的小试表现并不好,所以下一步的放大实验就取消了!”

第三十七章 两天为限

    对陶瓷企业来说,一种新原料只有经过小试、放大试验、中试生产之后,才能够正是投入产品的生产之中。

    所谓小试,就是把新原料的样品由技术人员进行检测试验,以确定原料的各种指标数据是否符合企业的要求,

    放大试验,则是在新原料的样品小试合格之后,再把样品数量加大到十几倍或者是几十倍进行检测试验,看看在样品数量增大之后,指标数据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其中的原理就是当参加试验的原料样品数量被放大之后,由于空间的增大,导致原料的传输空间增大,也就是参与反应物分子的活动空间变大了,从而导致了在反应一旦开始进行之后,参与反应的各种原料分子之间的碰撞几率就开始变小,因此所做的测试试验虽然相同,但是放大试验的反应和小试的反应在相同时间内是反应不到相同的转化率的,而在某些时候,这一点转化率上的差异影响,就会对原料在产品生产中的最终表现起着决定性作用。

    如果原料样品在放大试验之中表现出来的指标数据也符合企业的生产要求,那么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离开实验室,到生产线上进行一定批量的生产试验,也就是所谓的中试生产。

    至于说原理,其实差不多就等同于放大试验和小试之间的区别,只是中试放大的倍数和区间比放大试验要超出好几个数量级而已。如果说放大试验和小试之间是公斤与克之间的区别的话,而中试和放大试验则至少是吨与公斤之间的区别了。

    对于向阳坡粘土矿来说,想要让粘土产品打入彩枫陶瓷公司,小试、放大试验和中试,这三个环节也必然是缺一不可,不经过放大试验这个环节,纵使是有刘卫东、王道俊点头,生技科的负责人也不敢同意用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直接投入生产。

    “廖老师,”郝爽推门走进生技科的办公室,先对着向阳坡粘土矿供销科科长杜解放点了点头,然后望着站在杜解放对面的彩枫陶瓷公司生技科副科长廖有为,“怎么你们彩枫陶瓷公司的生产用料,现在还需要经过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的技术人员批准?”

    廖有为敢跟杜解放争吵,却不敢对郝爽放肆。这既不是因为刘卫东,更不是因为郝国庆,而只是因为郝爽本人。

    昨天郝爽在生产线现场的神奇表现早已经在彩枫陶瓷公司的工人中间传扬开来,用一句毫不夸张的话来形容,郝爽在彩枫陶瓷公司的工人们的心目中几乎是近乎神仙一样的存在。

    在这个年代,对于像彩枫陶瓷公司这样的国企职工来说,即使是厂长经理他们都不一定买账。因为是国营企业嘛,大家都是企业的主人翁,地位都是平等的,你当厂长当经理,我当工人,只是因为分工的不同而已,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我为什么要买你的帐呢?

    在他们心目中地位最崇高的,最能够让他们买账的反而是企业里那些技术业务水平顶尖的骨干能手。因为人家的技术能力业务水平是真枪实弹验证过的,实打实地高出他们一块,并不是因为革命的分工不同造成的,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心甘情愿的买账呢?

    具体到郝爽,他虽然不是彩枫陶瓷公司的职工,但是昨天在生产线调试现场,仅凭着三言两句,就能够把台湖技术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问题给轻而易举地解决掉,让西德产的先进生产线重新恢复运转,这一手技术在彩枫陶瓷公司的工人心目中何止是技术尖兵和业务能手,说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神仙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廖有为如果要是敢得罪郝爽,别说是刘卫东、王道俊是什么反应,首先彩枫陶瓷公司这一百多名工人就不会放过他。

    “郝爽,是这样的!”廖有为的态度放地极为端正,“按照我们彩枫陶瓷公司与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签订的合同,剩余的百分之四十的设备款项要通过补偿贸易的方式进行支付。”

    “按照合同的规定,在我们彩枫陶瓷公司支付完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的设备余款之前,我们公司生产线所使用的全部原料都需要经过香港日兴陶瓷机械公司的技术负责人同意才能投入使用。”

    你妹的!

    本来以为有刘卫东和王道俊的点头就可以了,可是谁知道合同当中还有这么一条坑爹的规定呢?

    自己中午整治了小眼郭富城,小眼郭富城现在就利用合同中这个条款来报复自己。

    “廖老师,”郝爽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个姓潘的有没有说,具体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小样在小试中那些指标表现不合格?”

    “说是样品中的二氧化硅含量比台湖正鸿陶瓷公司使用的粘土原料高出四个百分点,不符合生产工艺技术的要求。”廖有为回答道。

    听了廖有为的回答,郝爽百分之百地确定下来,小眼郭富城这就是在搞报复。

    二氧化硅含量高出四个百分点?

    还有比这个更搞笑的理由吗?

    要知道,在陶瓷生产所需要的原料当中,含有二氧化硅成分远不止粘土一种,什么钾长石、钠长石、石英、滑石、白云石等原料当中都含有二氧化硅。

    如果粘土原料中所含的二氧化硅高一点,那么相应地减少一些其他原料当中的二氧化硅的含量就是了,这对陶瓷企业的技术人员来说是最常规不过的技术操作了。

    这个时候杜解放扯了一下郝爽的衣袖,把他拉到外边一个角落,低声说道:“爽爽,你要不去找那个台湖技术负责人道个歉,求他高抬一下贵手?”

    他其实已经从其他人那里获知了原委,知道中午的时候郝爽让台湖技正潘家豪出了大洋相,最后才导致下午的时候潘家豪放出话来,说向阳坡粘土矿的样品小试不合格,不允许进行下一步放大试验。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郝爽冲着杜解放笑了笑,说道:“杜叔叔,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回矿上吧!”

    “可是……”杜解放犹豫着看了郝爽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爽爽,按理说叔叔不该逼你。可是矿上七八百号老少爷们都等米下锅……”

    “杜叔叔,我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你放心好了,”郝爽不等杜解放说完,就伸手拦住了他,“姓潘的这样搞,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向你保证,不出两天,姓潘的就会去求着你送样品来做放大试验!”

第三十八章 算盘

    送走了杜解放,郝爽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妈蛋!

    小眼郭富城,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

    本来呢,郝爽并无意充当什么正义使者、光明化身,去收拾小眼郭富城。

    中午时候泼他一脸泥浆,纯属于小眼郭富城犯贱自找。

    但是却没有想到小眼郭富城在受到教训之后竟然不知道收敛,反而公然针对郝爽实施报复。

    即使郝爽再苟再佛系,再悯惜自己的头发,也断无可能忍下这一口窝囊气啊!

    好吧,小眼郭富城,老子这次如果不能够让你这个台湖人渣深刻地体验一下什么什么叫做九〇后大陆青年怒火的力量,老子以后就不好郝爽,改名叫郝建!

    下定了决心之后,郝爽也懒得再进去生技科去替王道俊校对图纸。

    虽然说这个事情是小眼郭富城挑起来的,跟彩枫陶瓷公司方面关系不大,但是郝爽还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要让王道俊知道,别以为彩枫陶瓷公司能够替向阳坡粘土矿解决一点粘土销路,就好像自己欠着彩枫陶瓷公司什么一样!

    如果彩枫陶瓷公司在这件事情上不主动给谭金轩施加压力的话,郝爽可不介意让这整个项目玩完。

    至于说这个项目玩完之后,向阳坡粘土矿的困局怎么解决,郝爽还真不担心。

    不谈他上一世从零开始、把方夏陶瓷公司坐到百亿的销售规模的经历,也不谈他拥有领先于这个时代三十年多年的陶瓷技术储备,单凭着他超越这个时代三十年多年的见识和眼界,难道还救不活向阳坡粘土矿这样只有七八百号人的企业?

    拜托,他只是鉴于上一世的教训,不想那么拼而已。倘若真的是要挽起袖子亲自下场,别的行业不说,放眼整个陶瓷业界,又有哪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于是郝爽连生技科门都没有再进,直接动身返回学校。

    车间内的生产线调试现场,潘家豪还在美滋滋地在心里拨打着得意算盘,等着郝爽灰溜溜跑过来向他跪地求饶。

    盯着彩枫陶瓷公司这条洗涤槽浇筑生产线项目的粘土企业远不止向阳坡粘土矿一家。有好几家企业甚至从去年十月份这个项目刚刚开始启动的时候就盯着了。

    相比之下,郝国庆昨天才开始找刘卫东,然后利用刘卫东的关系直接就想把彩枫陶瓷公司这个项目的粘土供应给吃下来,凭什么啊?

    几家国营粘土企业还好,或者这个项目的粘土供应很可能会被向阳坡粘土矿拿走之后,也只是怨天尤人一番,抱怨自己没有刘卫东这么过硬的关系。

    但是其中有一个叫尚启荣的个体粘土矿主,却不愿就如此善罢甘休。

    他为了争夺这个项目的粘土供应权,前期做了许多工作,尤其是在对原料供应有决定权的潘家豪身上,花费了大量心血,所提供的粘土样品也已经通过了前期的小试、放大试验,只等着生产线调试完毕之后中试合格之后拍板确定下来。

    却没有想到向阳坡粘土矿却忽然间横插一杠子,这让尚启荣如何甘心呢?

    本来即使今天中午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尚启荣就打算去鼓动潘家豪,让他利用港方技术负责人的身份,想办法去挑向阳坡粘土矿粘土样品的毛病,从根上就直接把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给咔嚓掉。

    却没有想到中午竟然发生了郝爽当众用陶瓷泥浆泼潘家豪满脸的事件,尚启荣又怎么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呢?

    他立刻跑过去邀请潘家豪吃午饭,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挑拨,成功地激起了潘家豪心中的怒火。然后又讲了向阳坡粘土矿很多坏话,说向阳坡生产的粘土质量如何如何差,根本就销售不去,全矿已经停产好几个月,拖欠工人工资都好几个月了。

    潘家豪本来就对郝爽恨得咬牙切齿,现在从尚启荣哪里知道了向阳坡粘土矿目前的窘境,立刻如获至宝,回去就对生技科放出话来,不允许向阳坡粘土矿的产品进行下一步的放大试验。

    按照潘家豪的如意算盘,既然郝爽老爸的矿都快破产倒闭了,全指望着彩枫陶瓷公司这条洗涤槽生产线续命,自己这个时候下令直接停了向阳坡粘土矿样品的放大试验,郝爽还不得立马跑到车间来向自己跪地求饶,求自己高抬贵手,给他老爸、给向阳坡粘土矿一条生路啊?

    如果自己不点头的话,不管是大陆这边的什么刘局长、王经理,还是香港的谭董,他们谁敢同意用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

    尤其是谭金轩,表面看他是自己的老板,自己要仰仗他的鼻息。可是实际上呢,由于谭金轩在香港那边已经跟意大利的贸易公司签订了洗涤槽的供货合同,如果没有按照合同规定的期限范围内如期提供合格的产品,那么到时候谭金轩损失的罚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就决定了谭金轩即使是老板,也不敢轻易否决自己对生产线上产品原料的建议,否则一旦生产出来的产品出问题,谭金轩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郝爽除了过来向自己求饶,让自己高抬贵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潘家豪甚至已经想好了,当郝爽过来向自己求饶的时候,自己该如何拿乔,然后又该如何吊着郝爽,让他心里还残存着希望,认为只要多求情多说好话,自己这边最终会放他一马,最后就在郝爽认为自己软了心肠,他马上就要成功在即的时候再突然间变脸,把郝爽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给戳破,让这个不自量力的东西知道,得罪一个台湖技正最终会得到什么报应。

    却没有想到,他这边已经做好了等着郝爽过来求饶、把自己中午遭受的羞辱加倍还回去准备,可是左等郝爽不来,右等郝爽还是不来。

    怎么肥四?

    算起来郝爽离开生产线调试现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应该早就从生技科技术人员那里得知自己停止向阳坡粘土矿的粘土进行放大试验的消息,怎么还跑到车间来向自己求饶呢?

    他有什么底气敢不过来向自己求饶呢?

    难道他以为仅仅依靠运气解决了跑浆问题,就能够让谭金轩点头同意,在生产线上使用他老爸矿上的粘土吗?

    年轻人啊,你还是太幼稚了!

    你对一个台湖技正究竟拥有什么力量真的是一无所知!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依旧不见郝爽过来,潘家豪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难道说尚启荣那个家伙撒谎骗了自己,向阳坡粘土矿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不堪,所以即使拿不下这个项目的粘土供应权也没有什么所谓?

    不可能啊!

    尚启荣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会有什么好处?

    触怒了自己,他矿上的粘土可是休想进入彩枫陶瓷公司啊!

    潘家豪正在胡乱寻思着,港方的技术员已经按照要求调整好了上下模型,请潘家豪对公差和允差数据进行复核。

    “所有数据符合要求,生产线可以进行继续调试。”潘家豪复核完毕之后,再次下令启动生产线的调试工作。

    伴随着电机的轰鸣声,潘家豪的思绪再次回到郝爽身上。

    这个年轻人,估计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肯定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台湖技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说不定现在在走曲线救国路线,找那个刘局长或者谭金轩去了。

    也好,让他撞个鼻青脸肿之后再来找自己求饶,态度肯定会更加虔诚!

第三十九章 吕集体

    郝爽下了办公楼,还没有走出陶瓷一厂的大门口,身后就追上了一个人,“郝工,请等一等!”

    郝工?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郝工啊?

    郝爽心里一阵好笑,扭头看着这名面生的中山装男子,嘴里疑惑地问道:“你是?”

    “我姓张,叫张建军,陶瓷一厂供销科的干部!”张建军熟练地从口袋摸出一盒散花香烟,磕出一根,双手递给郝爽。

    “谢谢,我不抽烟!”郝爽摆手谢绝,“不知道张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

    “郝工,是这样的……”张建军把香烟装回兜里,“我有个亲戚是天阳陶瓷厂的,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天阳陶瓷厂?

    郝爽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天阳陶瓷厂是省会天阳市一家以生产日用瓷为主的省属二级企业,距离天北市有八十多公里不说,关键中间还隔着一条黄河。在郝爽的记忆当中,可是从来没有跟天阳陶瓷厂的人打过交道。为什么张建军这个天阳陶瓷厂的亲戚会知道他,还会有事要找他帮忙呢?

    心中沉吟着,郝爽嘴上说道:“张老师,我大学都没有毕业呢,这个郝工我可担当不起,你叫我小郝就行了。能讲一下,你亲戚具体找我帮什么忙吗?”

    “可能是有关陶瓷技术方面的事情。”张建军说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人现在就在外面,你如果方便的话,我领你过去跟他谈一谈?”

    听说是陶瓷技术方面的事情,郝爽便放下心来。

    这个年代,应该没有什么陶瓷技术能够为难住他吧?反正自己现在没事,去听一听又不会掉头发。

    于是郝爽就跟着张建军走出了陶瓷一厂的大门口,往西边又走了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赫然发现一辆挂着天阳市牌照的尼桑蓝鸟停在那里。

    “郝工,冒昧打扰,请勿见怪!”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从蓝鸟车里走下来,一身呢子中山装穿得一丝不苟,领口的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的,白净的脸上挂着让人极度舒服的温和笑容。

    “请问您是?”郝爽问道。

    “我叫吕集体,跟建军是亲戚,目前在天阳陶瓷厂担任厂长。”中年人一边笑着,一边向郝爽伸出了手来。

    你妹的!

    郝爽瞥了张建军一眼,显然不满张建军给自己打埋伏。

    亲戚是“天阳陶瓷厂的”和是“天阳陶瓷厂厂长”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当然,以郝爽上一世的经历地位,别说是天阳陶瓷厂厂长这种咖位,就是咖位再大上几个等级,也不可能让他感到丝毫紧张。

    他所不满的是,既然是天阳陶瓷厂厂长亲自出马,那么需要他帮的这个“忙”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忙,“听一听又不会掉头发的”心里期待显然有点过于乐观,说不得这一次,他又要牺牲几根头发呢!

    “郝工,”吕集体笑着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叮嘱建军,不让他提前向你透露我的身份的。”

    郝爽没有想到吕集体竟然心窍如此剔透,自己仅仅是一瞥,他就明白了是什么含义,赶忙就出声替张建军辩解。

    “呵呵,”他笑了两声,说道:“我哪里怪罪张老师啊?张老师给我介绍这么大的领导,我想感谢都来不及呢!”

    被郝爽如此揶揄,纵使张建军是一个老供销,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还真没有想到,郝爽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大学生,专业技术又如此出众,偏偏心眼却又如此之小。

    早知道如此,他之前就不该听吕集体的,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对郝爽打埋伏。

    见郝爽如此做派,吕集体心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欣喜。

    以他多年当领导的经验,当然知道,大凡是搞技术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合群的怪癖,而且技术越是优秀的人就怪癖越多脾气越大。

    郝爽现在的这个反应,不正是说明张建军提供的情况没有错,他真的一个技术天才嘛!

    也只有真正有能力有技术的天才,才不会在意他是不是什么天阳陶瓷厂的厂长,可以直接无视他说和的话语,当面给他甩脸色。

    “郝工,真的不关建军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吕集体的错,你有脾气,直接冲我发好吧?”吕集体陪着笑说道,“不过发完脾气之后,还要恳请郝工你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听我讲一讲我这边的事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吕集体作为一个国营大厂的厂长,第一次跟他见面,还没有弄明白他能够不能够帮上忙,就把姿态放这么低,单冲着这种雅量,郝爽也不好继续摆脸色。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点操心自己的头发而已。

    “吕厂长,还叫我小郝吧。”郝爽握住了吕集体伸在自己面前大半天的手,“具体是什么事儿,你说吧!”

    “小郝,这件事情还挺长,三言两语也说不完,要不你跟我回宾馆,咱们在房间里慢慢讲?这马路边,人来车往的,不方便。”吕集体温文尔雅地征询着郝爽的意见。

    “中啊!”郝爽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去宾馆就去宾馆呗,他一个大老爷们,去一下宾馆又不会怀孕,有什么不敢的?

    十多分钟后,郝爽就来到了天北宾馆吕集体的房间内,坐在沙发上,听吕集体讲明了他这次的来意。

    原来呢,天阳陶瓷厂两年前从西德内奇公司购进了一台自动液压压滤机。半个月前,自动液压压滤机忽然间出现了严重的跑浆现象,不能够正常使用。

    偏偏在不久之前,天阳陶瓷厂跟香港方面签订了一笔日用瓷的外贸订单,如果这台液压压滤机不能够及时修复的话,天阳陶瓷厂只能采取人工的方式对陶瓷滤饼进行压滤,这样就会严重影响生产效率,造成外贸订单无法完成,到时候天阳陶瓷厂要向香港方面支付一大笔违约金。

    于是吕集体就连忙跟西德内奇公司进行联系,要求内奇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派技术人员过来对液压压滤机进行修复。

    但是内奇公司这个时候在华夏并没有设置售后服务网点,在亚洲地区唯一一家服务中心设置在霓虹国,而且人手也有限,根据那边的排单计划,如果要派人手过来帮天阳陶瓷厂维修这台自动液压压滤机,至少要排到今年十月份。

    而天阳陶瓷厂跟港方签订的供货合同最晚交货期限是今年六月底,等十月份内奇公司亚洲服务中心的维修人员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吕集体就向内奇公司询问,看看他们能不能直接从西德公司本部派过来一个维修人员。内奇公司那边给出的答复即使从本部派人员过来,最早也得等到四月底。而且比起从亚洲服务中心派人过来维修相比,天阳陶瓷厂这边要另外多支付工时费、交通费、出差津贴等等零零碎碎共计三万多马克的费用。

    天阳陶瓷厂当初购进这台自动液压压滤机的时候,总价不过才十几万马克,现在修理一个跑浆问题,就要三万多马克,几乎相当于这台机器的五分之一了,又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更何况即使天阳陶瓷厂这边捏着鼻子认下这笔账,内奇公司本部的维修人员最早也要四月底才能够过来,到时候距离天阳陶瓷厂跟港方签订的最后交货期限只有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天阳陶瓷厂即使是开足马力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地生产,也根本不能完成交货任务,到时候依旧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

    就在天阳陶瓷厂的领导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间销售科里一个干部汇报了一个消息,天北市彩枫陶瓷公司年前引进了一条西德内奇公司的洗涤槽注浆生产线,目前正在一位台湖工程师的指导下进行调试。这个干部说也许可以到天北彩枫陶瓷公司找一下那个台湖工程师,或者他有办法帮助修复好液压压滤机。

    天阳陶瓷厂的领导们得到这个消息后如获至宝。

    虽然说液压压滤机跟洗涤槽注浆生产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设备,但是毕竟都是西德内奇公司的产品,那个台湖工程师既然会安装调试洗涤槽浇筑生产线,说不定也会维修内奇公司的这台液压压滤机。

    于是吕集体就亲自出马,从天阳市驱车赶到天北市,通过那个干部的关系联系到了在天北陶瓷一厂供销科任职的张建军,于是本来跟吕集体没有任何关系的张建军就变成了吕集体的“亲戚”。

    对于吕集体这种省属二级企业的领导,张建军还是比较给面子的。他把知晓的情况全部讲给了吕集体,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今天上午在彩枫陶瓷公司车间调试现场所发生的精彩一幕。

    吕集体听完张建军的讲述,当场目瞪狗呆。

    他完全没有想到,天北市陶瓷界竟然还存在一个技术如此牛逼的年轻人,连台湖正鸿陶瓷公司的技正都束手无措的跑浆问题,这个年轻人三言两句就给解决了。

    这样看来,请这个年轻人帮忙来解决他们厂液压压滤机跑浆的问题,无疑比那个台湖技正更靠谱!

    于是吕集体当即改弦更辙,让张建军找机会替把把郝爽给约出来!

第四十章 条件

    见吕集体如此郑重其事地把他请过来,原因只不过是厂里一台西德内奇公司的自动液压压滤机跑浆了如此简单的问题,郝爽不由得轻松地笑了起来。

    对于西德内奇公司的液压压滤机,郝爽自然是不陌生。

    液压压滤机,是陶瓷企业在生产高档卫生洁具和日用陶瓷器皿时必备的生产设备,主要过程就是先把陶瓷泥浆通过液压压滤机进行压滤脱水,制成陶瓷滤饼。

    在这个过程当中,可以通过压滤机的滤板过滤掉陶瓷泥浆当中混入的有害可溶性盐类,比如钙离子、镁离子以及有其他影响的硫酸根阴离子等。

    经过压滤机压滤过的陶瓷滤饼再度化浆之后,形成的陶瓷泥浆稳定性就特别好,特别适合用来生产高档卫生洁具和高等级的日用陶瓷器皿。

    在正式引进西德内奇公司所生产的自动液压压滤机之前,华夏陶瓷企业所使用的压滤机只相当于国外五十年代的水平。非但没有自动控制系统,即使有液压装置,也全靠人工操作,生产效率极其低下。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少数国内陶瓷企业才开始引进西德内奇公司的自动液压压滤机,从开启了国内陶瓷企业液压压滤机操作的全自动化。

    从那时起,一直到郝爽创办方夏陶瓷公司开始,西德内奇公司所产的自动液压压滤机一直在华夏陶瓷机械市场占有相当的比例。

    不过虽然西德内奇公司生产的自动液压压滤机型号越来越先进,但是主要工作原理并没有什么太大改变,所改变的只是压滤机脱水工序当中所使用的滤板面积以及数量。对于郝爽这样熟悉二十一世纪内奇公司最新型号液压压滤机的人来说,解决一台八十年代的内奇公司液压压滤机跑浆故障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吕厂长,”郝爽问道,“你们厂那台液压压滤机,滤板是什么规格的?”

    吕集体不由得心中一喜,自己果然是没有找错人。郝爽虽然只是一名大学生,但是仅凭着他这一句问话,就知道他对液压压滤机不外行。

    “一米二乘一米二的。”他连忙回答道。

    “那一共有多少块滤板呢?”郝爽继续问道。

    “一百块。”吕集体回答道。

    “一百块?”郝爽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说道:“那有效过滤面积可以达到三百平方米以上,至少相当于目前国内常用的Φ800规格的压滤机四五台的工作效率。”

    见郝爽的回答如此内行,吕集体的心中越发欣喜。

    “对对对!”他回答道,“确实要比五台Φ800规格的压滤机工作效率还要高。这台内奇公司液压压滤机占地面积要比五台Φ800规格的压滤机少一大半,腾出来空间正好用来安装别的生产设备。而且生产成本相比起原来使用Φ800规格的压滤机的时候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说到这里,他望着郝爽,“小郝,以你的判断,我们厂那台液压压滤机跑浆,会是哪方面的问题呢?”

    郝爽笑了笑,说道:“具体是那些方面的原因,必须到现场检查过设备之后才能够最终确定。仅凭着你的讲述,怎么可能判断的出来呢?”

    吕集体不仅有些赧然,知道自己太过于心切了,他也是在陶瓷战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人了,怎么能够问出这么外行的问题?

    不过也不能怪他,所谓关心则乱。毕竟这是关乎着近百万美元的违约赔偿金的问题,他有些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郝爽停顿了一下,又是呵呵一笑,伸出手指头继续说道:“内奇公司的自动液压压滤机跑浆,不外乎几个方面的故障,第一,液压油工作压力偏低;第二,滤板接触面出现划伤变形等问题造成密封失效;第三,液压泥浆柱塞泵的输出压力偏高;第四,压滤机油缸装置活塞的行程达到最大值后仍不能压紧各滤板滤布,结果各滤板接触面之间形成间隙从而产生泥浆的泄漏。”

    听着郝爽一条一条的把可能导致跑浆的原因讲出来,吕集体这边就好像经受了一场颅内按摩一般,大脑不受控制地往外分泌着多巴胺。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郝爽上下开合的嘴巴,郝爽每吐出一个字,就像一叠沉甸甸的美元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激动的几乎不可自制。

    他用冒着绿光的双眼盯着郝爽,心中幽幽地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年轻的大学生啊?简直就是一台人形印钞机,而且印的还是美钞!

    “小郝,”吕集体迫不及待地抓住郝爽的手,说道:“你现在能不能抽空跟我到天阳跑一趟,帮忙诊断一下,看看我们那台压滤机的跑浆故障究竟是哪一个因素造成的?”

    松手!

    你个死变态!

    捞汁的手都快被你捏碎了!

    亏捞汁之前还觉得你温文尔雅呢!

    郝爽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被攥到变形的手从吕集体的大手里抽了出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不起,我没空!”

    “没空,你怎么会没有呢?”吕集体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大四学生,六月底就毕业了,怎么会没有空呢?”

    “呵呵!”郝爽笑了笑,从兜里把本科生实习单位鉴定表和介绍信摸出来伸到吕集体的眼前。

    “吕厂长,”他用手戳了戳鉴定表和介绍信,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实、习!”

    实习?

    向阳坡粘土矿?

    吕集体看着介绍信上面实习单位的抬头,忽然间反应了过来,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这不是郝爽父亲当矿长的那家粘土矿吗?张建军之前跟自己介绍过,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茬给忘记了呢?

    “小郝,”吕集体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开出两个条件,你听一听。”

    这就对了嘛!

    郝爽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邀请人,就要拿出点邀请人的诚意。

    这又不是猪八戒抢亲,仗着自己一膀子力气背上姑娘就跑!

    “第一,只要你答应跟我到天阳去。我可以立刻到向阳坡粘土矿签订合同,天阳陶瓷厂每月至少从向阳坡粘土矿采购一千吨粘土。不管你有没有帮我们修好液压压滤机,这个条件不会变。”

    咦?

    这个吕集体不光是力气大,心眼儿还不少呢!竟然连自己老爸那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只是可惜,这个条件打动不了自己。

    因为即使没有天阳陶瓷厂,彩枫陶瓷公司这边也会帮着向阳坡粘土矿消化掉这个销量的。凭借着这个条件就想让自己跑到天阳去做苦力,怎么可能呢?

    见郝爽这边不置可否,吕集体继续说出第二个条件。

    “第二,因为我这次过来,本来打算请台湖那个潘技正到天阳去帮我们修机器的,所以支付的维修费用,是按照港台工程师的标准来计算的,维修费加上差旅费,我们的预算是五千元人民币。”

    “如果小郝你能够帮我们修好机器,这笔预算就归你了!”

    什么?

    五千元人民币?

    郝爽嘴都差点咧到耳朵后面。

    不是说他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而是他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嘿嘿,吕厂长,我声明一点啊,”郝爽站起身来亲热地拉着吕集体的手,“我去帮你们维修机器可不是为了图这笔钱。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维修机器!”

第四十一章 给你们签字

    向阳坡粘土矿办公楼的院子里,站满了看热闹的矿工。

    他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目光一边望着楼上,一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我看,郝矿长八成是压不住了!我在矿上工作了二十多年,还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中层领导一起申请调动。”

    “我琢磨着也是!八零年冶金局筹建天北铝厂,从我们矿上抽人的时候,也没有见这么多干部申请调动啊!”

    “嘘嘘嘘,别说话,快听,上面吵起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把目光都聚集到二楼东侧的矿长办公室。

    “郝矿长,”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矿长办公室爆了出来,虽然隔着十几米距离,院子里的矿工依旧听得清清楚楚,“拜托你高抬贵手,在调令上个我签个字,好不好?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纵使自己可以饿肚子,但是家人总要吃饭,是不是?矿上既然给我们发不了工资,就别拦着我们换个地方刨食吃啊!”

    矿工们互相碰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听出来了,这个粗犷的声音的主人正是后勤科科长翁梅生。翁梅生的姐姐翁梅灵是冶金局财务科科长,除了局长和常务副局长之外,连普通副局长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如果换做前几年向阳坡粘土矿正红火的时候,翁梅生或许不敢跟郝国庆顶牛。但是现在向阳坡粘土矿日薄西山,翁梅生在局里又有翁梅灵这么强硬的后台,加之又一心要调走,自然是不再有什么顾忌,率先向郝国庆开炮。

    “对啊,郝矿长!”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翁梅生的声音响起起来,楼下的矿工们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矿工会主席管兰花。

    和翁梅生相比,管兰花虽然在局里没有那么强硬的后台,但是她的丈夫却是冶金局局属企业天北碳素厂的一把手,自然也没啥顾忌。

    “昨天你说,让我们再等一周,说一周之内,彩枫陶瓷公司一定会跟矿上签订粘土购货合同,矿上的形势就会得到改善。好,我们相信你这个老领导,等也就等了。”管兰花说道,“可是现在是什么局面呢?你家郝爽在彩枫陶瓷公司车间泼了台湖过来的总工程师一脸泥浆,让台湖的总工程师撂下狠话,说只要他还担任彩枫陶瓷公司生产线的技术总负责人,就不让咱们向阳坡粘土矿的一两粘土进入彩枫陶瓷公司的生产线。郝矿长,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多等一个星期,还有什么意义?不是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嘛!”

    “郝矿长,不是说我不支持你,实在是你家郝爽太不知轻重,太胡闹了。”另外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向阳坡粘土矿的生技科副科长康文彬,“如果换做是我在那边,给人家那个台湖总工程师赔小心还赔不够呢?又怎么会如此胆大妄图,把一帽子泥浆豁人家脸上?”

    “对,这完全是你家郝爽的责任!他根本是拿着我们矿上七八百号人吃饭的问题在胡闹台!”另外一个声音接着康文彬的话响了起来,正是仓库保管员彭云泽,“他难道不知道,我们……”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郝国庆给打断了下来。

    “你们够了,都给我闭嘴!”郝国庆咆哮道,“你们有什么火,有什么怨言,冲着我来,冲着我发,我郝国庆毫无二话。向阳坡粘土矿陷入今天这个局面,我这个矿长肯定是难辞其咎,要承担绝大部分责任!”

    “可是你们把矛头冲着郝爽,又是什么意思?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咱们矿的粘土产品滞销是今天才出现的吗?这长达两三年的滞销局面,跟郝爽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你们这些当伯伯、当叔叔、当阿姨的,把责任往一个还在念大学,没有到矿上工作一天的孩子身上推,良心不会痛嘛!”

    听着郝国庆这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院子里这些看热闹的矿工不由自主地都往后退出去好几步。

    郝爽果然是宠儿狂魔郝国庆的逆鳞,根本沾不得碰不得,估计楼上那几位如果谁再敢不开眼提郝爽两个字,说不得就要尝一尝郝国庆这二十多年的老矿工的手上功夫了!

    就在这时,忽然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喇叭的滴滴声。

    矿工们回头望过去,只见一辆挂着天阳市牌照的黑色小轿车开了进来。

    他们一边往两旁退着,给黑色小轿车让出道路,一边互相议论着。

    “咦,这辆小卧车是什么牌子啊?看着好像比咱们局一把手的伏尔加都要高级啊!”

    “嘿嘿,你这就白脖了吧?伏尔加,三辆伏尔加而已不够买这辆车的!我告诉你说,这叫霓虹国产蓝鸟王。我家邻居的哥哥在天阳市当局长,过年的时候就坐着一辆蓝鸟王回来,老牛逼了呢!”

    “啊?蓝鸟王,这么牛逼啊?这么说来,这辆小卧车车里坐的也是天阳的某个大局长?”

    “局长,你眼瞎啊?没有看到车门上面喷了一行小字:‘天阳陶瓷厂’吗?这明显是天阳陶瓷厂的车啊!”

    就在矿工们的议论声当中,黑色小轿车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只见左右车门同时打开。左边车门里迈步下来一个身穿中山装的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只看气度,就知道是一位大领导;而右边车门里钻出一个年轻人,却是郝矿长碰不得的逆鳞,宝贝儿子郝爽。

    啊?

    郝爽?

    他不是在彩枫陶瓷公司刚刚得罪了台湖的总工程师吗?

    又怎么跟天阳陶瓷厂的这位大领导一起坐高级小卧车过来呢?

    郝爽回身扫了一眼院子里这黑压压的矿工,又听着楼上矿长办公室里传来的吵闹声,又哪里不知道出了乱子。

    你妹啊!

    彩枫陶瓷公司那边刚刚拖延的点时间,这边就开始上演逼宫大戏了啊?

    看来必须得刹一刹向阳坡粘土矿的这股歪风邪气了!

    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己老爸在向阳坡粘土矿哪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吕厂长,让你见笑了,这边请!”他一边盘算着,一边伸手把吕集体往楼上请。

    “呵呵,搞企业嘛,难免的!”吕集体呵呵一笑,说道:“如果你这次不去天阳帮我解决掉液压压滤机跑浆的问题的话,我估计要不几天,我的办公室里也会上演一幕同样的大戏!”

    两个人一边拾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了矿长办公室前面。

    若是往常,郝爽肯定是先推开办公室门,把吕集体往里面让。

    但是今天的局面,让郝爽顾不得客套。他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一马当先就走了进去。

    吕集体微微一笑,也不以为忤,不紧不慢地跟在郝爽后面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这些要求调走的干部们的气焰虽然被郝国庆的一通咆哮压了下去,但是谁也不甘心就此撤走,几个人围在郝国庆的办公桌前,剑拔弩张地僵持着,就等着看谁先打破这个僵局。

    忽然间,听到办公室门声一响。于是众人都一起抬眼往门方向望去,却见导致今天这次爆发的罪魁祸首郝爽走了进来,在郝爽的身后,很跟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爽爽,你怎么回来了?”郝国庆看到郝爽也有点愕然,纵使他护子心切,但是这个局面上郝爽回来,难免会成为手下这帮人集火的靶子。

    郝爽目光冷冷地在在场的这几个人脸庞上扫过,最后才落到郝国庆的脸上,灿烂地一笑,说道:“爸,我这次过来是给你引荐一位重要的客人。”

    一边说着,郝爽一边把身子往旁边一侧,指着吕集体说道:“这位是天阳陶瓷厂的厂长吕集体。”

    “啊……”

    “哦嚯……”

    “咦……”

    “哎呀……”

    一连串感叹词从办公室这几个干部嘴里不约而同地爆了出来。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讶。

    他们可能不认识吕集体,甚至也不知道他就是天阳陶瓷厂的厂长。但是作为粘土矿企业的领导,他们却不会不知道天阳陶瓷厂的大名。

    相比起几年前向阳坡粘土矿曾经短暂地当过天北市明星企业,天阳陶瓷厂可一直是天中省的明星企业,不仅是天中省效益最好的陶瓷企业,更是天中省陶瓷企业中的创汇大户,保持着天中省一轻系统当中连续三十年都向香港出口产品的记录。

    自从向阳坡粘土矿由国家统购统销改成企业自产自销之后,向阳坡粘土矿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抱住天阳陶瓷厂的大腿,只要能够成为天阳陶瓷厂的原料供应企业,向阳坡粘土矿不说恢复几年前天北市明星企业的荣光,但是全矿上下的工资奖金,那是绝对有保障的。

    可惜的是,天中省粘土企业众多,单单是省会天阳市下边就有近百家大小不等的粘土企业,以向阳坡粘土矿的条件,又如何能入得天阳陶瓷厂的法眼?

    甚至是郝国庆都前后数次率领供销科的正副科长到天阳陶瓷厂去推销,但是连天阳陶瓷厂销售科的大门都没有进。

    却没有想到,今天天阳陶瓷厂的厂长吕集体却会降尊屈贵,亲自到向阳坡粘土矿郝国庆的办公室来拜访,这怎么不不能够让他们惊讶地几乎咬断舌头呢?

    郝国庆听说郝爽引荐过来的这位中年客人竟然是天阳陶瓷厂的厂长吕集体,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办公桌后面绕林出来,老远就冲着吕集体伸出双手,“哎呀,吕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啊!”

    吕集体也伸出双手,跟郝国庆亲热地握在一起,笑着说道:“郝矿长,是我冒昧才对!”

    然后他就直奔今天的主体,“我这次托小郝过来见你,就是想跟贵矿签订一份长期购货合同,我们天阳陶瓷厂打算从这个月开始,每月从贵矿采购一千吨粘土,不知道郝矿长愿不愿意?”

    啊?

    每月采购一千吨的粘土?

    还是长期购货合同?

    在场这些以管兰花、翁梅生为首的干部们几乎激动晕了。

    一千吨粘土,就是十多万的收入,单凭着这笔订单,向阳坡粘土矿的全体干部职工的工资和奖金都能够保住了啊!

    愿意!

    郝矿长,你快回答吕厂长说愿意啊!

    管兰花、翁梅生急得直跺脚,恨不能自己化身成郝国庆,答应下吕集体。

    却不料郝国庆听了吕集体的话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反而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对吕集体说道:“吕厂长,您能稍等我片刻,让我处理完矿上的事情,然后咱们再坐下来详谈吗?”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吕集体爽朗的笑了起来,“郝矿长你先处理你的事情,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详谈不迟!”

    “多谢体谅!”

    郝国庆冲着吕集体抱了抱拳,然后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杀气腾腾地扫了管兰花、翁梅生几个一眼,说道:“把你们的调令都拿过来,我现在给你们签字!”

第四十二章 你们不一样

    管兰花、翁梅生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上前一步,把捏在手里的调令递给郝国庆。

    之前他们闹着要调走,是因为在向阳坡粘土矿完全看不到希望。

    但是现在,眼见着向阳坡粘土矿抱上了天阳陶瓷厂的大粗腿,工资和奖金都有了保障。在这个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苦心经营多年的安乐窝,到一个陌生的单位去重新打拼?

    可是郝国庆又岂能是因为这几个人装傻不动就放过他们?

    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对站立在一旁的矿办主任不高兴说道:“闫主任,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他们的调令给我拿过来?”

    不高兴早就对这几个闹着要调走的害群之马不满了,此时有了郝国庆的命令,哪里会犹豫?立刻快步走上去,不顾这几个同僚们的哀求,挨个从他们手里把调令抢了过来,交到郝国庆手里。

    郝国庆先找出翁梅生的调令,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抬头望向翁梅生,“翁梅生同志,你现在是不是还坚持要调走?”

    翁梅生本来已经绝望到极点了,就等着郝国庆在调令上签上名字然后自己灰溜溜地滚蛋,却没有想到竟然忽然之间出现了转机,郝国庆竟然会问他是不是还坚持要调走。

    “不不不,矿长,矿长,我坚决想调不走,不对不对,是坚决调不想走,也不对,是坚决不想调走……”翁梅生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

    “也就是说,你想留下,不想调走?”郝国庆严肃地说道。

    “没错没错没错,矿长,我想留下,我坚决想留下!”翁梅生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那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郝国庆抓起笔,用他狗爬似的字体在翁梅生的调令上签上不同意三个字之后,扔给了翁梅生,“你自己把调令给对方退回去!”

    绝处逢生的翁梅生捧着签了“不同意”三个字的调令,哭得像一个二百多斤的孩子,“矿长,谢谢您对俺的宽宏大量。俺今后如果再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俺翁梅生就不是人养的!”

    管兰花、康文彬和彭云泽几个人看到这一幕,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就是嘛!

    郝矿长虽然为人严厉一点,但是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最后关头还是要征求一下我们这些当事人的意见,才决定让不让我们调走。

    嘿嘿,那还用说嘛?

    傻子才会同意调走呢!

    有了天阳陶瓷厂这个大粗腿,呆在向阳坡粘土矿每月舒舒服服地领着工资奖金,它不香吗?为什么要去一个新单位去跟一帮新领导新同事们打交道,去小心翼翼地揣摩他们的心思,煞费苦心地去经营与他们的关系,生怕一不小心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

    可是就在管兰花、康文彬和彭云泽三个人美滋滋地想着心思,等待着郝国庆来征求他们三人的意见的时候,却见郝国庆提起笔来,刷刷刷地在他们三个人的调令上都签上“同意”两个字,然后把三张调令递给不高兴,交代道:“闫主任,你马上把这三张调令盖上公章,然后把人事关系和工资关系都给转过去。”

    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直接签字了?

    难道不是像刚才对待翁梅生一样,询问一下我们当事人的意见吗?

    管兰花当场就叉腰蹦了起来。

    “郝国庆,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翁梅生那里,你会征询意见,轮到我们三个了,竟然一句话都不问呢?”

    “对,就是,凭什么轮到我们了,就不征询意见了?”康文彬和彭云泽也跟着跳了起来。

    在华夏,一向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如果说刚才郝国庆没有征询翁梅生的意见,直接给四个人的调令上都签上同意,让他们四个一起调走,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可说现在,郝国庆只征询翁梅生一个人的意见,却把他们三个人给直接略过去,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凭什么?”本来情绪还算平静的郝国庆忽然间咆哮了起来,拿手指着翁梅生,然后冲着管兰花、康文彬和彭云泽三个人吼道:“就凭翁梅生要求要调走的时候,没有一句提到我家郝爽。而你们三个家伙,要求调走就要求调走吧,可是为什么昧着良心,把责任往我家郝爽身上推?你们干了这么下作的事情,还期望我郝国庆能够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做尼玛的春秋大梦去吧!”

    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管兰花、康文彬和彭云泽三个人俱傻了眼。

    他们不是不知道郝国庆护犊子的毛病。

    之前想着反正他们已经下决心要离开向阳坡粘土矿,不在郝国庆手下工作,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在顾忌郝国庆这个护犊子的毛病。相反,为了让郝国庆尽快同意在他们的调令上签字,他们还要想办法触怒郝国庆,所以才会异口同声地把责任往郝爽身上推。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局面会出现如此天翻地覆的差别,看着已经毫无希望的向阳坡粘土矿忽然间就走了狗屎运,咸鱼翻生,抱上了天阳陶瓷厂的大粗腿呢?

    “郝国庆,”管兰花作为向阳坡粘土矿的工会主席,也算是矿领导班子的成员之一,政策水平自然是不低,她叉着腰质问道:“你作为向阳坡粘土矿的一把手,怎么能够公私不分,把对家人的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呢?在公事中夹杂私人感情,这可是领导干部的大忌!”

    “屁的大忌!”郝国庆冷笑着说道,“你们假借着工作的名义来攻击郝爽的时候,这条大忌就不存在了!”

    “好好好,郝国庆,这可都是你说的!”管兰花气得俏脸都扭曲了起来,她用手指着郝国庆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这样就算完了,我一定要找局领导去反应情况!”

    “对,我们几个会联合起来,一起去找局领导,把你这种假公济私的情况反应上去!”康文彬和彭云泽也跟着说道。

    “去去去,你们现在就去,再晚了局领导就下班了!”郝国庆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哪一位局领导敢开口要求我收留你们这些不能够跟企业同甘苦共患难,企业稍微出一点情况就想着要跳船,甚至连一周时间就等不得的干部,我郝国庆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局领导,肯定会一口老痰吐到他的脸上!”

第四十三章 听音辨障

    吕集体代表天阳陶瓷厂跟郝国庆签订好购货合同之后,谢绝了郝国庆晚宴的邀请,带着司机和郝爽到向阳坡粘土矿的职工食堂一人吃了一碗羊肉烩面,就立即动身赶往天阳。

    天北和天阳虽然只有八十多公里距离,但是由于两市之间的公路是晋煤外运的大通道,中间又横亘着京广铁路和黄河两道障碍,经常会出现大堵车的现象,所以他们虽然是下午六点出发,但是赶到天阳陶瓷厂,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

    于是吕集体就把郝爽安顿在陶瓷厂招待所,让他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之后,第二天早上再到厂里去检查液压压滤机的故障。

    第二天早上七点,吕集体又亲自赶到招待所,陪同郝爽吃早餐。

    吃过早餐之后,吕集体领着郝爽来到了陶瓷厂制浆车间。

    制浆车间内,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兼总工程师孙贵超正率领着技术科和设备科的一帮技术人员在等候。

    看见吕集体进来,就连忙迎上去问道:“吕厂长,你不是说请了专家过来,他人呢?”

    “老孙,你什么眼神啊?”吕厂长不满地瞪了孙贵超一眼,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旁边的郝爽,“这不就是郝专家吗?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看不到啊?”

    什么?这位就是郝专家?吕厂长您不是说,郝专家是一位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吗?可是眼前这位,只看长相,你说他是大学副教授,恐怕都有人相信。

    “啊?郝专家,您好您好!我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请你多多见谅!”孙贵超冲着郝爽伸出了双手连连道歉。

    “这位是?”郝爽一边跟孙贵超握手,一边看向吕集体。

    “郝专家,这位是我们生产副厂长兼总工程师孙贵超同志!”吕集体连忙介绍道。从昨天晚上吕集体领着郝爽到厂招待所安顿开始,他对郝爽的称呼就从“小郝”变成了“郝专家”,无论郝爽如何反对都没有用。

    “孙总工你好!”郝爽简单地跟孙贵超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也不耽搁时间,直接让吕集体把他带到液压压滤机前面。

    “呵呵,”郝爽只是扫了这台液压压滤机一眼,就笑了起来,对吕集体和孙贵超说道:“吕厂长、孙总工,从设备外形上来看,这台液压压滤机应该是内奇公司八三年款的300/1200板框式暗流隔膜聚丙烯滤板自动压滤机。”

    孙贵超见郝爽甚至都没有去看机器上的设备铭牌,就准确地把这台液压压滤机的准确型号报了出来,不由得就拿眼睛去看吕集体。

    “老孙,你别看我!”吕集体摊了摊手,说道:“我昨天只告诉了郝专家滤板的型号是一米二乘一米二的。”

    作为多年的老伙计,孙贵超当然相信吕集体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这样看来,这个郝爽还真没有吹牛,他真的是进口液压压滤机的专家。就孙贵超所知,在国内换其他任何人过来,也不可能仅凭着一个滤板型号以及看一眼液压压滤机的设备外观,就能够准确地把压滤机的型号一字不差地报出来。

    “郝专家,你说的不错,这台压滤机的确是内奇公司八三年款的300/1200板框式暗流隔膜聚丙烯滤板自动压滤机!”孙贵超把郝爽带到机器的侧面,指着上面的设备铭牌说道。

    郝爽自信地摸了摸额头上耸入云天的发际线。

    他上一世在内奇公司的液压压滤机上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如果连内奇公司一台普通的液压压滤机的型号都辨认不出来的话,那么他上一世的那些头发岂不是白掉了嘛?

    “吕厂长,”郝爽用手指了指机器,“把机器开机运行一下,我看看情况。”

    “现在就开机运行?你不要先阅读一下设备说明书?”吕集体和孙贵超互相碰了一个眼神,惊讶地说道。

    “不用不用,这么一台简单的机器,还用看什么说明书?”郝爽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们速战速决,不要浪费时间!”

    “好吧!”看郝爽如此自信,吕集体又跟孙贵超碰了一个眼神,这才下令,让设备科科长去启动液压压滤机。

    于是压滤机就在一直轰鸣声当中,运转了起来。

    “吕厂长,让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压滤机开动之后,郝爽又对吕集体提出一个要求。

    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难道说怕其他人说话干扰自己的思路吗?

    吕集体有些跟不上郝爽的思维节奏,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飞机,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许开口说话。

    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郝爽这才背着手先绕着压滤机转动了两圈,然后在压滤机跑浆的部位观察了几分钟,随后又走了几步,来到压滤机动力部位,双手往后一背,闭上双眼,微侧着耳朵,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吕集体、孙贵超和手下一帮子技术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郝爽就在干什么。

    吕集体有心想上前去询问,但是又想起郝爽刚才的交代,让所有人都不要说话,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天阳陶瓷厂的一把手,于是就强自把心中的疑问压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郝爽。

    这个时候整个现场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起来,时间也显得格外的漫长,所有人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等待着郝爽下一步动作。

    终于,郝爽睁开了双眼,微笑了一下,冲着吕集体说道:“吕厂长,现在可以说话了!”

    吕集体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低眼扫了一眼手表,明明只过去了五分多钟,自己怎么感觉像是过了五个多世纪那么漫长。

    “郝专家,怎么样,你有什么收获?”吕集体连忙凑到郝爽身边,开口问道。

    “呵呵,”郝爽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液压压滤机的油泵电机的部位,说道:“从机器运转的声音来看,应该是电磁换向阀出现故障,从而导致了液压油的工作时的压力偏低,从而造成了油缸活塞所产生的压紧各个滤板滤布的作用力偏小,导致各滤板接触面之间形成了间隙进而产生了泥浆的泄露!”

    什么?

    仅凭着机器的运转声音,就能够听出是电磁换向阀出了故障?

    这也太特么的神奇了吧?

    包括吕集体、孙贵超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四十四章 当场拆机

    天阳陶瓷厂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还是吕集体开了口,“郝专家,我也没有看见你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闭着眼用耳朵听了几分钟,然后用手指头摸了两下,怎么就判断出油缸密封出了问题?”

    “对啊,郝专家,”孙贵超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跟着问道:“压滤机出现跑浆故障之后,我守在机器旁边听了整整两天,也没有听出来机器运转的声音有哪些地方不对,怎么你只用几分钟,就听出了是油缸密封出了问题呢?”

    “呵呵,”郝爽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笑着说道:“孙总工,你误会了!虽然开始我确实试图用耳朵去辨听设备运行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异响,但是很遗憾,我跟你一样,没有听出来设备运行的声音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乐个趣!

    原来郝专家关于压滤机油缸出了故障的判断并不是用耳朵听出来的啊?

    这个误会可是大了去了!

    孙贵超尴尬地一笑,连忙又问道:“那郝专家是你是怎么判断出是压滤机的油缸出了故障呢?难道是你之后手指头轻摸那两下?”

    “奥利给!”郝爽伸手给孙贵超点了一个赞,笑着回答道:“孙总工猜的不错,正是后边我手指头摸的那几下,判断出了油缸密封出了问题。”

    看着身边包括吕集体在内的这些人都伸长着脖子,等着自己说下去,郝爽也就不卖关子,解释道:“咱们先不谈具体原因,就先说大方面的问题,也就是说,究竟是哪个方向上的因素引起了压滤机的跑浆,我想在我到来之前,孙总工心里也应该有数吧?”

    孙贵超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们确实知道,就是压滤机的液压油工作压力偏低。但是造成压滤机液压油工作压力偏低的因素有很多。”

    “一方面包括轴向栓塞泵、电磁换向阀以及油缸密封件等部件的磨损和损坏都会造成液压油的工作压力偏低;另一方面,溢流阀压力开关的调节故障和电接点压力表的失灵或者损坏,也会造成造成油缸活塞所产生的作用力偏小。”

    “具体是哪一个部位或者哪一个零件出了问题,以我们的经验,就无从判断了!”

    “呵呵,”郝爽再度笑了起来,说道:“孙总工,其他零部件出了问题,判断起来或许要麻烦一些。但是油缸密封出了问题,判断起来就要相对简单一些。”

    不会吧?

    油缸密封出了问题判断起来反而要相对简单一些?

    郝专家,你不要仗着自己的发际线高,就可以胡说八道啊!

    孙贵超觉得自己三观简直要被颠覆了。

    油缸的密封圈是套在油缸活塞上的,位于油缸的内部,如果油缸的密封圈发生磨损或者损坏导致了漏油,从外部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判断油缸内的密封圈是否磨损或者损坏一直是一个比较困难和复杂的技术难题。

    怎么到了郝专家这里,反而认为油缸的密封出了问题判断起来要相对简单呢?

    不仅是孙贵超,天阳陶瓷厂的设备科科长以及手下的那些技术人员,心里都格外震惊,有些性格奔放的不善于掩盖自己内心情感的技术人员,甚至已经把“你就是骗子”几个字刻的了自己脸上。

    相比之下,吕集体这个厂长,对液压压滤机了解的没有那么深入,反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一脸兴致勃勃地望着郝爽,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郝专家,怎么一个简单法?”作为副厂长兼总工程师,孙贵超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口向郝爽请教道。

    “很简单,你来看!”郝爽一把抓住孙贵超的手,把他拖到压滤机跟前,用手指着压滤机上一个部位,对他说道:“孙总工,你用手指头按下这个部位,看看是什么感觉?”

    孙贵超看着郝爽手指的这个部位,正是刚才郝爽自己用手按的那几个地方其中之一,于是心里不由得局嘀咕,莫非这个部位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往郝爽指点的这个部位按下去,只觉得这几个地方触手温热,很有点自己小时后在农村睡火炕的感觉。

    咦?

    怎么可能呢!

    现在是三月中旬,正是天阳春寒料峭的时节。

    制浆车间既没有火炉更没有空调,压滤机摸上去应该是冷冰冰才对,怎么这个地方温热如玉啊?

    孙贵超把手从郝爽指点的这个部位移开,又落到压滤机的其他部位上,然后那熟悉的冷冰冰的触感就又回来了。

    看到孙贵超诧异的表情,吕集体也忍不住摸了一下郝爽指的那个地方,然后不由得就叫出声来,“郝专家,怎么回事,怎么这个部位会这么热呢?”

    “嘿嘿,”郝爽得意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发际线,说道:“很简单,因为这个地方就是液压油泄露的地方。因为在液压油泄露的地方,摩擦力就会增大,在油缸活塞的反复运动下,温度比起其他部位就会有明显的上升。”

    道理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吕集体将信将疑地把目光投向孙贵超。

    专业问题,还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判断。

    在机械设备方面,吕集体相信孙贵超这个专业人士的判断比自己靠谱的多。

    却不想孙贵超却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显然,对于郝爽的说法是不是靠谱,孙贵超也很难给出直接判断。

    原因很简单,在没有购进内奇公司这台液压压滤机之前,天阳陶瓷厂使用压滤机虽然虽然也装有液压滤板压紧装置,但是整个压紧装置的运行是靠人力来操作的,无论是油缸活塞的压力以及活塞的往复运行速度,跟内奇公司这台自动液压压滤机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

    所以之前的老式压滤机虽然也经常出现油缸泄油的情况,但是由于摩擦力和往复速度都有限,并没有出现漏油部位温度上升的情况。

    但是内奇公司这台液压压滤机情况又不同,不仅活塞压力大,往复运行的速度也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出现油缸漏油的情况,是有可能会出现摩擦升温的情况。

    可是这些终归是孙贵超理论上的猜想,在没有经过实际验证之前,他怎么敢轻易判断郝爽所讲的情况是对是错呢?

    戳了半天牙花子,孙贵超说道:“吕厂长,要想验证郝专家的话也很简单,把油缸拆下来,现场检查一下不就成了?”

    “对!”郝爽笑着对吕集体说道:“吕厂长,我的判断对不对,还是要用事实来验证的。”

    见孙贵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郝爽又这样说,吕集体摸了半天下巴,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手一挥,说道:“没错,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孙总工,就劳烦你动手,把油缸给拆下来吧!”

第四十五章 赖在天阳

    于是在孙贵超的指挥下,天阳陶瓷厂设备科技术最好的两个师傅相互配合,很快就把压滤机的油缸拆卸了下来,然后现场打开油缸一检查,果然活塞上的密封已经出现严重磨损,显然已经不能够继续使用了。

    看着孙贵超手上那条磨损严重的密封圈,现场不由得响起一阵惊叹声。

    郝专家水平真的是太高了,甚至比他的发际线都要高!

    就凭着手指头随便一摸,就能够找出这台西德设备的病根在哪儿的功夫,说是铁指神断,也不为过吧?

    作为众人的仰慕中心,郝爽却丝毫没有飘飘然的情绪。

    对他这种在二十一世纪也堪称陶瓷界的技术大拿来说,诊断出一台八十年代的老式进口压滤机的故障,难度跟让一名nba超巨去打一场村级篮球联赛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连这个都诊断不对的话,他不如找一块豆腐当场撞死,也省得留在八十年代给二十一世纪的穿越日式丢人!

    “吕厂长、孙总工,”郝爽对情绪有些小亢奋的吕集体和孙贵超说道:“虽然说证明油缸活塞的密封圈确实出了毛病,但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我们并不能排除,这台液压压滤器其他部分没有出问题。”

    听郝爽这么一说,吕集体和孙贵超顿时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是这样,设备发生故障,有的时候是单一原因,有的时候却是多重原因混合在一起。眼下的结果,也只能说是油缸活塞的密封确实出了问题,但是设备的其他部件有没有出问题,还不能够排除。

    好在这个问题证明起来也不难,只要到备件仓库,拿一条备用的活塞密封圈换上,然后把油缸安装回去,让压滤机现场再运行一下,就可以确定了。

    很快,技术人员从备件仓库取来一条全新的活塞密封圈换了上去,然后又给油箱里补充好液压油。然后按照操作规范推动活塞,使油缸压力升到最高,活塞保持压紧动作,在这种情况下拆开回油管接头,并没有液压油流出,说明油缸密封已经恢复如初。

    随即技术人员再把油缸装回压滤机,现场开机进行测试,结果压滤机的工作状态完全正常,没有任何跑浆的现象出现。

    郝爽围着压滤机转了好几圈,确定机器运转的声音没有什么异常,油缸也没有出现什么爬行、振动等异常情况,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吕集体和孙贵超点了点头。

    得到了郝爽最后的肯定,吕集体和孙贵超脸上的笑容才再度绽放出来,“郝专家,这么说来,压滤机的故障已经是彻底解决?不会运行一段时间,再度出现跑浆现象吧?”

    “目前看来是的,最起码我没有发现其他毛病!”郝爽笑呵呵地说道,“至于说以后会不会出现跑浆问题,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只要压滤机的滤板不出问题,在使用过程当中又完全按照操作规范来的话,液压装置至少在一两年内,不会出什么大毛病!”

    “不要一两年,”吕集体满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只要能够保证在六月底交货之前不出毛病就行了!”

    刚说到这里,一个青年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对吕集体汇报道:“吕厂长,有一个天北市向阳坡粘土矿的电话打到了您办公室,说是要找郝专家!”

    哦?

    吕集体跟郝爽碰了一个眼神,那一定是郝国庆了。因为吕集体带着郝爽动身之前,就跟郝国庆交代过,他有什么事情找郝爽,直接打到天阳陶瓷厂厂长办公室就行了。

    却没有想到,这才刚刚过了一夜,郝国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急事。

    于是吕集体就跟孙贵超交代一声,让他继续留在车间观察压滤机的运行状态,自己则带着郝爽匆匆地赶回到厂长办公室。

    郝爽抓起放在桌上的话筒,先喂了一声,听到对面郝国庆的声音之后,才开口问道:“爸,我来了,是不是矿上又发生了什么情况啊?”

    “矿上?矿上没有发生任何情况。”郝国庆在电话那边大声笑着,“有吕厂长传过来的电汇底单,谁还敢出来炸毛啊?”

    电汇底单?

    郝爽用手捂着话筒,转过脸来,轻声问旁边的吕集体。

    “哦,是这样的!我知道郝矿长那边资金情况比较紧张,我今天一早就交代财务科先把这个月的粘土采购款项电汇过去,并交代她办完手续之后,立即把电汇底单传真给郝矿长。”吕集体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

    吕集体不愧是省属二级企业的负责人,办事就是敞亮,把每一个细节都替他考虑好了,他跟着吕集体跑这一趟天阳市真不能算亏!

    “爸,矿上既然没有发生事情,你打电话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啊?”郝爽对着话筒问道。

    “矿上虽然没有发生事情,但是彩枫陶瓷公司那边发生了事情!”郝国庆说道,“你刘叔叔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彩枫陶瓷公司的那条生产线浇筑出来的洗涤槽坯体今天准备送去窑炉里烧制的时候发现所有坯体都出现了开裂的情况。那个台湖的潘家豪怎么都查找不出原因,最后彩枫陶瓷的王道俊只好去托你刘叔叔打电话,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能够过去帮忙找一下原因。”

    郝爽本以为至少要等一天之后,彩枫陶瓷公司坯体开裂的毛病才会显露出来,却没有想到那边调试的程序竟然进展的如此之快,今天上午就把坯体开裂的毛病给暴露了出来。

    他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声。

    哼哼,让我帮忙找原因?

    做他春秋大梦去吧!

    捞汁巴不得彩枫陶瓷生产线上的故障越来越大呢!

    “爸,我短时间内怕事回不去啊!”郝爽一脸为难的说道。

    “为什么?是因为吕厂长那边的设备故障比较棘手吗?”郝国庆连忙问道。

    “是啊!”郝爽说道,“不比彩枫陶瓷公司那条内奇公司的浇筑生产线,天阳陶瓷厂这边的液压压滤机我是第一次接触,一切都要从头摸索,所以故障排查起来也就比较困难,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休想解决!”

    郝爽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给吕集体打眼色,让他这边要注意配合,不要拆穿自己。

    吕集体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他虽然不明白郝爽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郝国庆撒谎,但是考虑到郝爽刚刚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替天阳陶瓷厂挽回了近百万美元的损失,他帮着郝爽扯一个小谎,又算得了什么问题呢?

    “那好吧,你在天阳安心替吕厂长修理设备吧。”郝国庆那边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然会对自己撒谎,“我就对你刘叔叔讲,让港方那边自己先想办法!”

    等郝国庆挂了电话之后,郝爽这才笑嘻嘻地对吕集体说道:“吕厂长,如果我在你这了叨扰半个月,你不会嫌弃我烦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038/ 第一时间欣赏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最新章节! 作者:夏言冰所写的《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为转载作品,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介绍:
二十九岁的亿万富翁任启航过劳死之后,穿越到一九八八年的大学生郝爽身上。为了不再重蹈上一世的悲剧,尽情的享受人生,他化身为扶爹狂魔,把老爹郝国庆从一个濒临破产的粘土矿长一路扶持到全国特大型企业集团的掌门人,自己则安心当一个富二代,从此过上了枯燥而乏味的生活---书友群:644356272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