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夜色霖霖
秦素观了许久，心底不禁是有些失望，“扫兴，无趣，怎么这么慢，”
吐槽归吐槽，她依旧是沉迷于这仅属于自己的偷盔对象中。
直至瞧见了秦箐替文宇小心褪下【防】依物，秦素整个神情一正。
似乎是没想到最先是这样的步骤，她心底闪过一丝回避，却是很快被好奇的念头掐断。
秦素继续朝里观望，在她未曾注意的身后，却是多了一道阴沉的目光。
几乎是在一刹那间，秦素整个身体被人扭回抵靠在墙边。
还未曾开口惊呼，一双有力的手掌自上下，已是硬生生将心底的念头堵了回去。
正要双手发力反抗，却是认清了来人，秦素不禁瞪大双目，汇聚来的浑身力气紧随消散殆尽。
楚沐移开堵在秦素嘴唇的手，却是死死将她压在墙头。
再斜了一眼右侧的窗台，回头看着秦素脸上慌乱，他的脸色愈发沉重了些。
“这个时间，夫人在这里看什么？”楚沐沉声道。
话语间夹杂着无尽的怀疑与质问。
“夫…夫君我……我额四处转转……”
秦素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因为做贼心虚的缘由，不难看出其中的掩饰。
“四处转转？”楚沐冷哼一声。
突然是抵在她肩膀的双手朝她身前探去，同时改为整个躯干制住秦素。
“呀，……你…混蛋你干什么？”秦素吃惊一声。
正要挣扎开，却是瞧见了楚沐冰冷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眸子，顿时歇了火。
了解楚沐性子的她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似乎……夫君这是吃醋了？
可是她自己行得正，虽然想看什么，但也只是局限于好奇自家大姐，也没有看那些不该看的念头的。
额，天地良心，她确实是存着随时都避开的意思。
狠狠捏了捏发泄了一通火气，楚沐才继续盯着秦素慌乱试图逃跑的目光。
“四处转转转到这窗台下了？现在还敢欺骗我，殿下这么想看活蝽宫，不如我们去寝宫好好给自导自演好满足你的好奇？”
“我没有，我不要。”
秦素红着脸小声拒绝，又是轻微挣扎无果，“我只是好奇我姐，这里要有人来的……，……夫君你别柔了，松开我嘛…”
直到最后，她不悦地撇嘴，脸上已是起了央求之色。
“好奇陛下？秦素你还真是大胆，这是你能看的？陛下对你好你不要太放肆，赶紧跟我去寝宫！”
楚沐压低了声音呵斥，他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说罢，便松开手打算让开秦素。
秦素作为亲王，先前也是在宫中久住，在紫宸殿也是有一座寝宫可以留宿。
可此时本来该谈情误会的秦素却是因为被抓个现行没有看到好东西有些失落。
“要不再看一会儿？”
也不知为何，瞧着楚沐并未计较，她一句话又是跑出来嘴边。
结果显而易见，秦素话音刚落便被楚沐再次抵在墙边，依旧一模一样的动作。
“还看一会？”楚沐也不知是气是笑，就这样玩味的盯着秦素再次陷入慌乱的眸子。
“秦素你真还是改不了你这性子，若不是陛下，你这飞扬跋扈早就死了一万遍。”
好似恨铁不成，楚沐第二次这般无礼的直呼了自己夫人当今宁王的名字。
秦素被他紧压着匈责备，实在有些尴尬与不安，却不好反抗。
楚沐看她懊恼不已的脸色，“我问你，不知你想看陛下，还是看文将军？”
“…不……，我不看了，夫君我们回寝宫……”秦素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楚沐却是不愿意再这样轻易放过了，凝视着她此时的娇弱楚楚，不似战场朝堂的英凛，捏住那对…，小心的俯身吻下。
秦素睁大了晶莹的双目，依旧是不安，一双男儿般的双手按在楚沐的手背。
想要拉开，却是念头有些无力了。
直到心间满意万分，楚沐略微松开了秦素，却感受到一双好似挽留的力道紧紧攀在后背。
喉咙深出涌上一阵低沉的嘶哑，他只得再度攀了上去。
……
那是别处一声婉转的娇咛，惹得楚沐浑身一震。
也不再继续亵【防】玩身前的秦素，楚沐飞快拉起还处于迷乱的她朝着前头灯火璀璨的殿阁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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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两对夫妻都未曾发觉的是，殿内横梁坐有一女子。
她微笑着望向下方新婚的夫妻俩，着了一身极黑的衣裙，未有一朵花饰。
一头乌漆鬓发垂落至腰间，而昏暗遮掩下隐约的脸颊却不难看出其外貌的稚嫩。
双腿是毫无顾忌任由垂落在横梁之下，完全没有被人察觉的顾及。
直至许久，女子平淡的笑容下多了一缕浅浅的殷红。
可她依旧是好奇朝下打量着的，没有离开的念头。
时间依旧在流淌，女子终还是狠心离去。
也不过在瞬息之间，身影从梁上一跃而逝。
而自始至终不曾消退的，是那略显稚嫩的嘴角平淡的笑容。
……
第300章 清晨异客
美好的晚间流逝得急而快。
翌日天晴，秦箐醒的要比较晚，作为皇帝，如今结婚她也是该有五日的休假。
她缩在被窝里，仔细欣赏着文宇酣眠的面容，时而抿唇轻笑，恰如盛夏牡丹，高贵不失典雅。
难得今日知雨没有不合时宜的打扰，秦箐身心尚有些疲累，也不想起床，忍不住上前伸出手将文宇搂住。
“……唔，”文宇睡眠下不自主的发出低沉的嗓音。
或许是因为睡得不舒服，手摁住秦箐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系列动作显得十分迅速，文宇眼睛都不曾睁开，依旧沉睡。
这下可好，秦箐本来想着清晨乘机会搂着和文宇亲密，此时却是整个人都承受起自家丈夫的重量，已是亲密过头了。
秦箐有些埋怨地哼唧几声，只得任由文宇趴在自己身前入眠。
一切都显得祥和。
众所周知，健全的男儿早晨起来是有些正常反应的。
若是前夜惦记了什么，情况持久更甚。
秦箐如今就处于这种尴尬境地。
瞪大了的双眸看着侧脸边似一脸陶醉的男子，她心底简直不要太羞恼。
直至忍无可忍，秦箐终于是腾出手，不再犹豫，带了点力气在文宇背上掐了一把。
文宇幽幽转醒，睡眼朦胧，稍侧头便与急眼的秦箐四目相对。
秦箐眸中挥之不去的羞涩、恼怒，更多的是有一些嗔怪。
“你怎么了？”初醒的文宇依旧是迷茫，抓住她肩头轻轻调整了番身体。
“…混蛋，你别压着我！”秦箐低声抗拒。
文宇又不是个傻子，也只是瞧她这模样，再加上触感很快便找到一切都源头。
他忍不住狡黠笑了几声，看着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伸手捏着她浅红的脸颊，“老婆你害羞什么，婚都结了，乖。”
自己的挣扎换来文宇的调侃，秦箐只觉肚中憋了一肚子火不能发泄。
身下感受着文宇愈发放肆的动作，秦箐眸光闪了闪。
突然是伸手抓住他的脊背，倏地皱紧眉头，声音娇弱之余带了些许哀怨，“…老公，疼……”
果不其然，文宇顿时安分起来，一个翻身下去回到里边位置，却依旧是紧紧贴着秦箐搂住她。
“我倒是忘了注意，听话，等你调理一下，咱俩晚上再来……”
秦箐却是立刻按住他的手，赌气要求道：“老公，我想休息三天……”
文宇:“……”
“你忽悠谁呢？”文宇板着脸呵斥，“以你的身体，再怎么不舒服，顶多到中午就能蹦能跳，”
“……”
秦箐顿时哑口，心知情理之中也不再借口拖延。
她哪里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方才不过骗他罢了。
文宇再次将手附了上去，轻轻一笑，“让我摸会儿我就起来了，你再睡会，早上政务就给我处理。”
秦箐瞪目，抿唇不言。
也不过一刻钟不到，文宇便起身洗漱好出门。秦箐依旧裹着被子看着文宇远去。
屋内静了许久，蒙了半边脸的她再次闭上了眼。
“姐！早上好啊，”
秦素清脆悦耳却不合时宜的口音在门外响起，惹得秦箐蹙眉掩耳。
门紧接着被推开，秦素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秦箐从被中探出脸朝她望去。
秦素上前拍了拍被子，“姐，起来了。”
“唔…不，”秦箐不悦地直摆头。
“起来啊，这么晚了，我找你有急事。”
“哦？什么事？”秦箐依旧无动于衷，摆明不信她的鬼话。
秦素不禁皱眉，欠身催促，“是政事，你先起来，我们到紫宸殿再说。”
见她还在迟疑，秦素冷目，也不管太多，随手便将被子掀开，“还真是拖拉。”
手起人现。
“……放肆！”秦箐几乎是在她收手的同时咬牙说出来这两个字。
但秦素依旧是很迅速捕捉到里面的景色，目光下移，不禁是神情微怔。
秦箐懵了须臾，本能下再次将被子掩盖在身上。
再看向惊讶的秦素，眼中似浮了一层雾霭，满是无尽的羞恼。
“秦素你这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知礼数，整天大早晨吵人安宁！”
秦素脸上也是有些尴尬，却是同时显现了一阵赞美的叹息。
一行三人，要数最美的非苏凝莫属，而秦素也是比秦箐丽质许多的，但是秦素一直都不得不承认，自家姐大的身材维持的特别好。
即使她们俩都是领兵打仗需要健强的体魄，但秦箐无论武力和纤柔都尤甚一筹。
同为女人，实在羡慕。
她讪笑几声，“怪我，我差点忘了姐你昨晚大婚了。不过这有什么要紧，我们谁没见过谁？搞得就你特殊似的。”
“哼！”秦箐怒目，极其不赞同这些说法，与此同时将被子也是抓紧。
秦素于是将脸凑近了，勾唇浅笑，“姐你身材是真好，我还是很羡慕的。”
“还没完没了了，你赶紧给我出去，我都说了今天要睡觉。”秦箐火气更浓。
难得的空闲，她是真的想偷懒，可没想到秦素又来坏她好事，惹她安宁，还动手动脚。
秦素连忙摇头，“这不行，我找你有急事，你得起来，是关于南边边境的战事。”
“南边的战事？你没骗我？”
吴宁边境如今是一个头疼的问题，稍有变故都让满朝不得安宁。
不管是哪边主动，都是不讨好的，宁朝还需几年修养，秦箐必须拿捏好。
秦素的面色变得郑重，“自然没有，”
“那好，我这就起来吧。”
事情看着似乎不那么紧要，心情也是没了，秦箐倒不如与她研究一下。
“嗯，你快些。”
秦素离开不久，秦箐洗漱完与随行的几名宫女也一齐出了门。
秦箐在宫外池边见到了逗留观景的秦素，她缓步走近，伸手扶在玉石围栏上，朝宁静的池水望去。
“说说，南边什么战事？”
“据江南西道的布政使奏疏，岭南的吴兵有异常行动。”
“异常行动？”秦箐惊讶的看向秦素，却是发觉她倒是十分平静，“是异常调动还是什么？”
第301章 有了子嗣
碧绿的池水中存了几只潜水嬉闹的斑嘴鸭，一头扎进池中无了踪迹，隐退了片片散开的涟漪。
秦素微微颔首，“军队没有多，是有调兵轮换的情况，大概在江南西道东南的虔州和东道的汀州，不能探到到达边际的大军是什么部队。”
“调兵……”秦箐轻声呢喃，却是瞧见那池中的两只鸭子从另一处浮上了水面，结伴经过石拱桥朝太液池中游去。
凝思许久，秦箐才释然的笑了笑，“由他去吧，本来就没指望安宁几日，岭南过些日子迟早要收复的。”
“那要是他们乘我们平复蜀地来捣乱，我们该怎么办？岂不是两头首位顾不得？”
秦素将心中的担忧提出，毕竟她是担心楚沐到时候能不能完美完成任务。
秦箐微摇头，改为以被靠在玉白石柱上，“无妨，宁朝装备和武器精良，这些实力还是有的。”
说起这话，她又是喟叹一阵，“我之前倒是不曾想到，这吴帝在那时候自立门户倒是有一种保留鼎朝皇室血脉的嫌疑，如此看来，这人确实有些能力。”
“嗯。”
秦素平淡点头，见前头有几个石凳子，就要朝那边走去。
那挺拔矫健的背影，此时却是显得有些怪异。
右肩比左肩稍高几分，证明了脚后跟该是轻轻离地的，整个人的步履平生添了些许蹒跚。
秦箐看在眼底，不禁微微挑眉，快步上前走在秦素的面前，在她奇怪的目光下审视了须臾。
“我说，”秦箐蹙眉下视道，“素儿看你这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怎么搞得好像昨夜是你结婚一样？”
这一席话瞬间让秦素整张脸颊由白净渐微便得晕红，直至最后，是尴尬躲闪的眸子。
秦素觉的自己真是老倒霉了。
昨夜好奇想看些什么没见着也就罢了，白挨了一顿骂不说，最后被楚沐又是狠狠欺辱了好久。
她讲起来还是愿意和楚沐平起的，否则以她的性子被别人那通骂了决定不可能好生与交谈，跟别提晚上还要做些什么。
瞧着秦箐愈发显得玩味好笑的目光，秦素却是脸色由羞转怒，变得阴沉。
她轻微扭过身子避开的秦箐的目光，“不要乱讲，我只是扭到腰了。”
秦箐却已是不信，伸手在她肩头按了按，“你们还是节制点好，楚沐身体吃不消的，我知道你心急，可要孩子也不能太过，”
“你！”秦素顿时瞪目，可看着秦箐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心中怎么也生不起火，旋即却是心静了下来。
“我都说了没有，楚沐他…很节制的，况且他毕竟是武将，身体一向很好。”
看着她支吾其词的样子，秦箐又才笑着开口，“在你了，我只是提醒你。”
“你……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一样？”秦素打量秦箐一阵，颇感疑惑。
“很奇怪？我身体不比你好几倍？”
“哼，什么身体好，我看是文宇太谨慎了，根本没使劲。”
这话从秦素嘴里吐出，秦箐脸色骤然变得精彩万分。
看着她不服气的样子，终还是严肃在她头上敲了几下，“你真是闲的，给我闭上你的嘴，说话也不嫌燥！”
秦素脸颊红了又红，直至觉得自己实在是尴尬，讨好的笑了几声极快的躲开。
……
……
秋风送暖，秋雨迎霜。
时间到了十二月，秦箐终于是被诊为怀有身孕。
因为这个性别尚未明了的孩子，朝政上的太子之争算是安静下来，都眼巴巴指望这个孩子是男儿。
到时候立为太子，宁朝民心与国祚算是彻底安稳。
可巧的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盼有女儿怀上的秦素却是眼睁睁瞧见比自己结婚晚两月的秦箐都有了身孕的消息。
自己每天都在找太医，却每天都没有令自己欢喜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羡慕，亦或许是因为嫉妒，秦素每日入宫看着亲密无间的秦箐文宇夫妻俩讨论孩子姓名的时候，眼神都不好了。
虽是每天依旧按时到紫宸殿帮忙，可再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而是极其郁闷的看着秦箐从头到尾的忙活。
秦素将目光紧紧放在她那平整没有任何差别的小腹。
那是她羡慕所在。
“好烦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快的，我千求万求都没有。”秦素一如既往倾诉着。
“你急也没用，有心栽花花不开的，”因为每天都被吵扰的缘故，此时秦箐早已是习惯，依旧细心看着奏折随口劝慰。
秦素否认的摇头，又是期待得凑近了些，“姐，我觉得我明天就有了。”
文宇顿时乐了，探头过来，“小丫头，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那怎么办。”秦素气恼得要死，“我就怎么不信，四个月没得动静，”
这不比其他概率事件，实在是不正常啊？她和楚沐为了孩子可努力了，又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也该一次吧？
这么久没有，莫非……
秦素思及此，脸上变了又变，念头压制住又浮现在心头，直到有些忧心忡忡。
她忍不住附在秦箐耳边小声问道，“姐…，你说这么不正常，你懂的多，你说是不是楚沐他有什么隐疾啊？”
秦箐翻阅奏折的手微顿，忍不住将话放在心底朝秦素面容望去。
“素儿你怕是想多了，哪有这些事情，楚沐身体又不是没有被太医诊断过，也许只是概率问题，你们算准时间段。”
“这年头还有把怀疑放在自己丈夫身上的，素儿你也是……”文宇无奈的笑了笑。
秦素终还是郁闷地朝四周望去，末了，伸手将御桌上的一盆石竹花掐了小朵放在手底把玩，很快却是被她轻轻捻碎。
余者似乎熟视无睹，唯有知雨看着那足足有了小半盆残梗的花卉在心底叹息着。
“可我等了这么久了，我寻思要不要去找个寺庙烧香，和楚沐一起，把排场搞大些，多捐些金银。”
秦箐微摇头，“我不信这，你这还不如去救济百姓集福来的快，”
“我们当时在魏州不是赈了好多，又让天地安宁，”秦素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何等表情。
“我出去转转。”
也不过看完一本奏折的功夫，秦素已是从椅上起身，缓步朝殿门走去。
一刻钟后，出了紫宸殿的秦素却是来到了太庙。
……
第302章 宁王之喜
十二月中旬的一场大雪彻底装饰了长安城早先的繁华。
凌乱的雪花在寒风里飘扬四散，诉说着北地最美好的情话，将大宁宫阁金色的琉璃瓦掩饰在厚重的雪棉里去。
或许是秦素热切的祈盼起了效果，十四日，她终于是有了身孕的迹象，经过太医的确诊，终于是认定了腹中有了胎儿。
喜事如梭，算是了却了秦素的心事，却也让她更加闹腾，本该以为秦素当了准妈妈会消停一些的秦箐算是彻底认栽。
秦素每日入宫脸上挥之不去的笑意，只顾着自己的幸福，更是无了处理政事的心思。
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好似……就好似这世间只有她一个准妈妈般……
在取暖条件差的古代，长安的冬天特别冷，温暖的环境对于需要注意身体的孕妇，便尤其显得重要了些。
早在之前降温下第一场雪时，秦箐便已经将处理政务的书房搬到了紫宸殿后面狭窄的一处房间，命人准备了足够碳火。
殿堂几人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工作，御桌已是铺上了一层掺杂了锦缎棉花的桌垫，四周被掩盖的严严实实。
桌下是两个取暖的碳火盆，几人一边处理奏折的同时，将脚放在桌布下取暖。
除此外，殿内其它地方也是根据舒适温度放了三个敞露了火盆。
秦素依旧是炫耀不停，门口一名宫女缓缓地推开门，手里端着的是一盆黑色木炭。
宫女轻手轻脚将木炭添好，很快带着空盆离开。
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未到，本来交谈没玩的秦素却是有些不适。
她朝秦箐不满地挑眉，“好热啊，碳火是不是放多了，拿些去？”
秦箐看着她如坐针毡的模样，“就你一个懒汉坐着破事多，这大雪天的，我怎么就不觉得热？”
“可我真的是热……”
秦素低头朝桌子底下看去，那两个碳火盆已是烧的正旺。
“文宇，你热不热？”秦箐只好询问他的想法。
文宇放下奏折往后背摸了一把，“是有些热，要不拿一个走吧？”
两人都言热，秦箐纵使心底有些不愿，终于是有些勉强的点头，“那就拿一个去。”
秦素点头，从桌下将其中一个碳火盆拖了出来，被候立的宫女接了下去。
还没等秦箐再开口，却是额头被文宇摸了摸。
额上确实是没有热汗，文宇觉得好奇，最后却是有些打趣了，“我说夫人我看你像是很俱寒，会不会是肚子怀的个女宝宝了？”
只听得女宝宝，秦素立刻是往秦箐腹间扫了一眼，立刻否定道，“怎么可能，哪有是女孩就俱寒的，那我怎么不会？”
“确实说得通，女孩子毕竟弱一些吧，”文宇又是解释，“而且你肚子男女也不是不清楚。”
其言下之意，秦箐若是真是怀的女孩，那秦素就说不准是男孩了。
这明显而随意的判决让盼着女儿的秦素心底就是一阵窝火，忍不住冷目。
“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天天求子求佛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了你就说是个男娃？你还真是好嘴！”
这话实在太气人了！秦素都是气得想爬过去掐他。
况且如今男女未知，秦素心底其实既是欢喜又是纠结。
她还真怕这该死的姐夫是个臭乌鸦嘴！
“这些道理确实不准的，不能确定，”秦箐终于是笑着制止了两人，低头看着自己肚子。
“而且我倒是希望是个男孩，这样不管如何，至少国本就稳了，反而女儿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政治需求。”
秦箐并不是一个封建的主，也不会独宠一人，只是这个出世的孩子对她意义非凡。
自然，她是可以选择二胎三胎的，但这个时期生子难免有难度。
毕竟能够一胎安朝政的事情，谁也不会去拖不是？
只要这胎为男，那秦箐以后哪怕生五胎女儿也不会受到官员没玩没了的劝诫奏疏了。
反而若是这一胎是个小公主，那秦箐为了安民心，就必须没完没了的祈盼下一胎是个男孩，而且必须有男孩的降临。
其实不管这胎的男女，秦箐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秦素的孩子，若是她生的若是男孩可以拿过来挡一下朝臣的压力。
平心而论，秦箐十分希望她们姐妹都能顺心。
她此时这般挫败无力的感慨被秦素看在眼底，却是隐隐起了一些同情。
好生无奈的。
秦素忍不住升起浓浓的灾后余生感，“还好我之前没当皇帝，不然我可就要指望一个儿子了。”
幸亏
她一直都想要女儿，才不愿意听朝臣的。
但她不愿意归不愿意，也耐不动全天下官员没完没了的压力，太恶心了。
“瞧把你给能的，你还不知道胎儿性别，可别自己乐过头了。”秦箐好意规劝。
正要继续处理政务，文宇却是将她稍揽进怀里，“其实男女都好，听上天的安排，你不要太担心了，大不了再生一个，到时候不理那些朝臣便是。”
“说得轻巧，可我只想生一个，那第二个你生啊？”秦箐微弯了双眸，朝他调笑。
文宇也是忍不住笑意满面，用手掌轻抚摸着那肚里的骨肉。
“这事情没办法，我又生不了，但是你要女儿，我可以帮你完成其中一半的任务的……”
秦箐微红了脸颊，小声啐道，“就会瞎说！”
此时的秦素被几句话打扰，似乎少了些身孕的喜悦，多了些不能如愿的担忧。
想要做些什么，却也是提不起心到眼前的政务上。
瞧着边上恩爱的一对夫妻，秦素心底不断有吐口水的冲动。
末了，她却是看着桌上那盆残枝败叶只剩三处可怜小朵的石竹不顺眼。
眉头一挑，随手便将那三朵小花薅在手底。
至此，石竹花尽祛。
知雨轻轻摇头，暗中退了小步，替那完全萎蔫的茎梗默默祈福。
秦箐侧头看在眼底，两手紧了又紧，终还是从鼻子里哼出声。
“知雨，将花盆带下去！”
停了少刻，又是咬牙道：“再换一盆虎刺梅来！”
“扑哧——”
除了一脸阴沉手捏花梗的秦素，其余几人都是抿唇笑出声来。
知雨飞快掩掉自己脸上的失礼，麻利将桌上只剩下绿叶的石竹花端了下去。
第303章 小王子与小公主
元庆元年在起起平平中落下帷幕。
元月中，秦箐下诏平复剑南，赵新与楚沐领兵出征。
因为秦箐和秦素有身孕的缘故，最后文宇还是没有前望，而是留在宫中帮扶。
此外，文宇还有和苏凝的婚事，秦箐也是安排礼部紧张锣鼓地筹划。
元月底，两人腹中胎儿终还是被确定了性别。
结果出乎意料，指望男孩安社稷的秦箐是怀了个小公主，而心底念着女孩子的秦素意外来了个男宝宝。
这样非常不尽人意，好在秦箐还有个挡箭牌，虽然略有失望，最后到底还是认清现实。可秦素却是几近抓狂。
辛辛苦苦得来的孩子，却不是自己所愿的女儿，其中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自从确认性别，秦素是连看文宇和秦箐的表情都幽怨了许多。
就好似……
就好似是觉得秦箐抢了肚子的女儿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存一丝信念，指望该是是诊断失误。只是这点信念倒不如说说是临盆时的奇迹罢了。
紫宸殿内，秦箐依旧在一丝不苟处理繁复的政务，留着秦素在一边生着闷气，却是说不出一个适当的理由。
直至秦箐将面前的一摞奏折整理好放在一边，见秦素依旧是心中烦闷，有些无奈的长吁了口气。
“素儿，你这样是不行的，身孕期间心情这样差，会影响孩子的……”
“哦。”
秦素平淡地吱了一声，依旧是目光紧紧盯着秦箐微凸起的腹间。
又是琢磨须臾，秦箐继续缓声劝慰，“说不准你腹中的儿子又聪敏又可爱，若你这样只顾着自己生闷气，影响肚中孩子的长大，那孩子变得不可爱不聪明了还有些呆了怎么办？”
这次秦素开始惊疑不定了，将目光移在秦箐脸上许久，好似要从中看出什么虚假出来。
许久，秦素低声一叹，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小腹，“可是我就是很烦躁，要是女儿多好……”
“没事，儿女双全嘛，有个儿子创家立业难道不该吗？又不是只准你生一个，这么年轻，大不了等以后再怀个孩子。”
秦素并不认可这话，撇嘴道，“那要是第二个也是男孩呢？”
“那就再生一个。”秦箐笑意更甚了一重。
“那再是男孩呢？”
“再生一个！”
“再呢？”
“再生。”
秦素:“……”
秦箐终还是止住了脸上的打趣，伸手将她的手捏在掌心，“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们女人身孕，男女的机会是各占一半的，并不是男孩的机会大，要个女孩很容易的。”
“是嘛？”秦素蹙着眉头似在凝思。
秦箐的说法她是愿意相信的，毕竟秦箐身世来的奇怪，平常小到做菜放烟火大到称雄天下，要懂得太多。
“那这一半机会的意思是不是我这次有了儿子，下次如果怀上就一定为女孩？”秦素想着当然。
毕竟机会各占一半对等，两次结果不同才能满一嘛。
秦箐心底自然明白这么简单的概率问题不是如此看的，但却不想否定这个结果。
旋即她认真地点头，“不出意外，会是这样，所以如今情况定了，你倒不如好好期待你第一个骨肉的降临。”
就好似心中的苦闷全部褪尽，秦素总算是舒展了黛眉，“…嗯。”
她虽说惦记女儿，其实确实是希望也有个男孩降临的，家庭有男有女才是完美，况且楚沐也是想要个男儿。
只是秦素担忧的与秦箐一样，怕这一胎不合心意，以后再生也是一直不合心意。
都等不起的。
见秦素心结顺了不少，秦箐松了口气，再次回到桌上的奏折上。
可没曾想这封奏折打开不过须臾，心情好了不少的秦箐脸上又是浮现了一重冷意。
“知雨，辅国公现在在哪呢？”
知雨微屈身，“陛下，国公爷现在该是在归宁宫。”
秦箐点头，将手里的折子递到秦素面前，“素儿，你帮我处理一下，我去和文宇商量些事情。”
“哦…好，”秦素略微觑了那米黄色的折子落款，惊讶了稍舜便同意下来。
那落款是……，衢州知州。
吩咐完，秦箐摆驾朝归宁宫去。
到宫殿外，已是隐约听见了一些亲密的交谈声，还以及……些许清脆的低喘……
秦箐眸光微敛，吩咐几个宫女止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并没有在门前过多的犹豫，秦箐径直推开了房门，清冷的目光四处游移，企图寻找自己的目标。
几乎是在那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被文宇抱着亵读的苏凝身子一绷，立刻逃离文宇腿上，改坐在闺床一侧。
文宇也是飞快从衣服里缩回手，有些尴尬的看向门口神情不悦的秦箐。
秦箐压制住心底的不快，款步朝床边走来。
“…姐……”苏凝慌忙站起身，小声开口。
那脸上却依然是明显的殷红，衣间方显的凌乱证实了刚才事情的不可否认性。
也不管苏凝如何羞窘与不安，秦箐低头用心替她整理。
“没曾想。”秦箐重新将双手叠于小腹下，嘴角笑意不明，“曾经一向自命不凡的清兴郡主，也有和自己爱人琴瑟和鸣的场面。”
她专门派有人看管苏凝，自然是清楚这些事情去年便已是一起有一起了，今日见到实属正常。
即使心中有过底，但方才亲自所见苏凝脸上一脸陶醉与坦然，秦箐自认为还是太低看她了。
却没曾想，这一幕的主角竟是那个孤傲任性的清兴郡主。
吃味之与便是惊讶。
秦箐当初实在不过，也不过放下矜持有过一次而已。
苏凝不明白话中的韵味，却是有些惶恐生怕怪罪了。
她连忙要屈身，被秦箐扶住。
“凝儿，这么久了，你应该要明白，虽然以前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但我还依旧是喜欢那个能对我发脾气又护着我的清兴郡主。”
苏凝茫然无措的抬头，却是瞧见秦箐目光出乎意料的…柔和。
“妹妹不敢，现在已经是元庆二年了。”苏凝连忙道。
恭敬认错的同时，心底又是微微一叹，现在……已经是元庆二年了。
她年龄，二十有二，距那时娇蛮，已是九年。
她母亲，失踪八年，尸骨无存。
秦箐似是久久喟叹，牵着苏凝纤细的柔夷走在床边坐下。
第304章 幸福
文宇见秦箐和苏凝皆是坐好，眸中神情变换了几阵，就要伸手揽她入怀，却是被秦箐冷眼拒绝。
秦箐再次将目光投向苏凝，柔声道，“跟我说说，你们刚才谈些什么呢？”
“这个……”苏凝目光在文宇身上来回，似是难以启齿。
许久，她才小声道，“文宇大哥在和我说一些情话……”
“哦？情话吗，什么话，说来让我听听。”秦箐又是好奇问道。
此时苏凝脸上却是红了，有些羞涩的摆头。文宇似要制止，很快被秦箐严厉的目光呵斥一通。
她缓声安慰道，“没事，这里就我们两个，挑几句跟我说说无妨。”
苏凝置于腹间的双手已是因纠结而轻微蜷缩，那稠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羞涩似是在双眼阖了一层浅淡的雾霭。
许久，她才低声开口，“文宇大哥说我……我的身体很软，还和姐比较，说姐姐的身材特别好，特别……享受。”
清脆悦耳的声音直到最后，已是若蚊蝇般无法察觉。
秦箐本来好奇的面色不由得起了疑虑，见苏凝恨不得头都要埋进衣衫，她只好看向文宇。
“我怎么不懂，什么特别享受？”
呃……
文宇不禁是被问得哑口。
他能怎么说？他说不了的。
文宇已是笑容有些神秘，却是不言。
秦箐心中狐疑更甚，忍不住凑过去掐了他一把，“你说啊？你是不是打什么恶心的注意？”
未等她将手缩回，文宇一把握住，稍用力，秦箐整个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
文宇爱怜的目光落在秦箐凸起的腹间，“小四你想要知道答案吗？”
“想要！”秦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并未意识到落入自家夫婿的陷阱。
身后人嘴角弯了弯，几乎在一瞬间将秦箐推倒，然后避开了肚中的胎儿，小心攀附上去。
秦箐神情一惊，立刻伸手挡在身下，却是没有等来该来的压迫。
心情还未平复，文宇已是侧身压了过来，毫不介意的附上两对…
“文宇，你干什么？”秦箐恼声训斥，试图伸手扒开，“这时候不是做这的时候！”
文宇却是不领情，开口让她宽心，“没事，小四你别太谨慎了，你我谁不知道胎盘稳了之后可以小心的。再者，你刚才不是问我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秦箐勃然变色，却是心系孩子，行动不敢太过莽撞。
“你混蛋，我是找你有急事，……＊，…别，这里是苏凝的房间，”
文宇含笑，要褪去她的衣衫，“没事，你是皇帝，哪里都行，这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什么急事以后再说……”
苏凝已是从一开始就惊吓得起身愣愣地看着床上两人打闹。
直到此时，她方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
这是她的床啊！
……＊＊…
苏凝脸上尴尬又是无措，埋怨的轻轻一跺脚，快步离开了房间。
直至屋里声声压抑的娇嘤，苏凝红着脸，掩面出了大殿。
……
第305章 四海九州
二月初，吴军北上，宁吴两朝的战争再度打响。
按照原计划，文宇与苏凝在三月初四这天完婚。
因为苏凝身份并未掩饰的缘故，她嫁给文宇自然是受到了非常的压力，于国于政无易。
好在这一消息秦箐放出得早，天下百官接受比较缓和，婚礼如期举行。
四月，墨澜替赵新诞下一位男儿。
六月，程灵也为黄辰诞下儿子。
七月，蜀地平复有了起色，剩下的就是残兵败将，由赵新全盘接手，楚沐也便赶回呵护秦素临盆。
七月初九，秦箐诞下一位公主，取名琬苓，封号青竹。
七月二十五，秦素诞下一位男儿，取名长锡。
本来楚沐要以楚为姓，只是被秦素一阵闹腾，以为秦姓才尊贵，名正言顺接替王位。
楚沐到底是爱秦素，心中有些郁闷之余，还是让孩子随娘姓。
至此，秦素算是彻底认命，只得强忍着不喜安心抚养自己的儿子。
只是她的性子依旧难熬，只是短短不到一月，便抱着孩子送进宫交由秦箐替她照顾，美名其曰拿他当挡箭牌的代价。
没了孩子闹腾，秦素继续安心期待女儿的到来。
这里到后来有个小插曲，因为秦素不怎么照顾小长锡缘故，最后长锡第一声开口竟是叫秦箐为娘。
恰巧的是，秦素正好在旁边，反应过来当场炸毛，发了一通脾气便抱着孩子回到宁王府。
……
元庆三年，姐妹两人终于是先后诞下皇子与女儿，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同时，苏凝也替文宇诞下一子。
秦箐取名祁川，秦素取名琬琰。文宇取名文钦。
经得秦箐同意，文钦将接替辅国公这个爵位。
秦素心中大喜，每日细心照顾女儿，无微不至。
秦祁川作为秦箐唯一的儿子，自然而然在满月后封为太子，以正朝纲。
只可惜，或是上天弄人，多年后，琬琰性子随娘娇蛮，成天与秦素这个亲娘作对。
秦素苦中作乐，整天被气得直炸，却是不愿责罚。
小琬琰似乎看准了秦素对女儿心软，更是肆无忌惮。
让人忍俊不禁的是，秦琬琰却是对父亲乃至其他人很要好，尤其是对秦箐这个姨娘异常亲密。
后受不住秦素的要求，秦箐给了秦琬琰一个封号，莞云公主。
元庆四年，苏凝又替文宇诞下一个女儿，取名文妍婷。
元庆五年，大宁对吴用兵。
期间，元庆帝夙兴夜寐，重用能臣，改良军械，休养民息，继而开始发力整治儒家独大的局面。
元庆七年，秦箐与秦素再度并驾出征，一举兵下南吴，破吴国都，
元庆八年，吴灭。
年底，护国公狄程炎，病逝京师。
元庆十年，西域尽收，天下归宁。
第306章 终章
光阴稍瞬，又是一年除夕夜。
长安城内，纷扬大雪初停，街道灯火通明，幸有万人空巷之景。
宁圣门城墙上，伫立的是帝之致信。
墙头一女身着明黄色龙衮，不怒自威，正是元庆帝本人。
右身侧是一妙龄少女，身着红衣，头梳凤髻，静静捻着元庆帝的龙衮广袖，抿唇而笑。
她是宁朝第一位公主，也是宁朝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公主。
她至今未婚。
这一年除夕，到达城门楼上的，仅有随元庆帝开国致亲致信。
凡外人，不至。
凡受邀不至者，皆逝。
在场者，宁王，秦素；
巩昌侯，楚沐；
莞云公主，秦琬琰；宁王子，秦长锡；
太子，秦祁川；青竹公主，秦琬苓；
辅国公，文宇；辅国公子女，文钦，文泞；
原天卫指挥使，墨澜；
原天卫副指挥使，程灵；
原御前女官，知雨；
现天卫指挥使，浦从雪；
现天卫副指挥使，浦珊；
镇国公，赵新；
靖国公，黄辰；
初羽郡主，苏凝；
诏命夫人，郑氏姐妹。
内阁大臣程度、周末、王原、傅修筠；
工部尚书，刘毅汇；吏部尚书，江浩宇；
武定侯，何川；
汝南侯，杨安；
颖川候，王浩杰。
元庆帝身前襁褓抱有一孩，名唤沅汐，乃元庆帝长孙，太子秦祁川长女，不满一岁。
虽是夜深临近子时，可沅夕却是没有丝毫吵闹与困意，瞪大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皇帝身前金黄的盘龙，
那稚嫩娇柔柔的手指轻微颤动，似在触碰什么，却因为弱小而未曾被有过察觉。
秦箐低头逗着沅夕，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脸蛋，“还真是个好丫头，抱了这么久还精神。”
似乎是受到什么鼓舞，秦沅夕咧嘴笑了，红嫩没有长牙的小口惹人心潋。
秦箐再将她递给身后的秦祁川，此时小沅夕如同失了兴致般闭上眼睛，歪着脑袋恹恹无趣。
恍惚间，远处白雪皑皑的城中起了一抹色彩。
那色彩飞快在昏沉的夜色下炸裂，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秦琬苓不禁是挽住了母亲的右臂，缓声道，“子时了。”
秦箐抬头看着那些愈发紧凑的彩球，微微叹息，“是啊，子时了，这该是元庆二十二年了……”
她朝前迈开了几步，再低头看着墙上积厚的雪曾，微抬手驱开来，露出里头的青砖。
“好多开朝臣子都走了，我们这些人不再是当年了，”秦箐感慨，在秦素肩头轻轻拍了拍。
“素儿，如今，我们都老了。”
秦素像是提及了不甘，扒开肩头粗大的手掌，“你才老了，我才四十岁，还年轻的很！”
一句无礼的回怼惹得周围人应声朗笑，秦箐侧头，再将目光移到了天上。
远处烟花绽放正甚，驱逐了半边夜色。
秦琬苓将手附在秦箐肩头，“娘，是不是想起什么往事了？”
“是啊，离起先已是二十二年了，世人又可曾记得那时狼烟正起，鼎皇天下？”
秦箐已是转身，郑重看向身后垂手而立的太子，“天下不曾有永恒的时光，几百年后，又会有谁曾记得如今的辉煌？故汉之四百年者，不过几本史书可数。川儿，你一定要把大宁祖训传下去。”
“娘，儿臣明白。”
秦祁川规矩点头，态度要比青竹公主拘谨态度。
“嗯……”秦箐赞许的点头，转身去看远处绚丽的景色。
烟火已逝，灯火空明，京城街上行人依旧，那城头上的帝王却早已是下了楼。
也不知是在何时，天上的雪纷扬又是下了起来。
渐渐的，愈来愈大，将那初显露的青色墙砖完全掩饰了去。
已不知何时，亦不知何地，各州府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钟响，经久未绝。
全文终
……
前传一: 这路行程
日期:公元贰零壹玖年陆月廿肆
时间:19:30
地点:狱门南站
广播:旅客朋友们，本日由狱门南站发往鬼门站的最后一趟车次为ysd0624z的动车组将于23:00准时出发，请各位返程的旅客切莫错过本次列车。
……
“该死的，头好晕，那条蛇还真毒…”
秦箐悠悠睁开眼来，狠狠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打量了一下四周，眼前是一排排涂满蓝漆的座椅，不少座椅上面隐约似乎还有些人。
再抬头往四周望过去，空旷的白墙房间，旁边有售票厅，正前方还有两排手扶的电梯，看样子这里是个候车厅，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是在车站？
不对啊，
自己不是在山里执行任务嘛，怎么醒来就在车站了？
又低头往自己身上一阵打量，穿着的倒还是自己的作战服。但是秦箐脑子里却是瞬间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
她甚至通过自己的身体直接看到了身下的蓝色座椅!
灵魂出窍？
秦箐脑海中很快浮现了这个词，但是……问题是世间哪有灵魂的存在的，她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也许这是幻觉也不一定，秦箐在心里安慰着，犹豫片刻，终于慢慢抬起右手，试探着朝自己的身体摸来……
离腿越来越近，终于是碰到了穿的裤子，然而手掌却是直接从身体穿过去了，直到碰到了自己身下的铁质椅子……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冰凉，她现在已经彻底懵了。
自己难不成真死了？
再次抬头，秦箐有些底气不足的朝周围的行人望过去，这次她看清楚了，周围的那些人和她一样是虚影!只是虚化程度大多很弱，看上去还算正常人。
秦箐甚至忘记了思考，
果然自己真的是已经……
震惊……
惶恐……
忧伤……
不知所措……
无奈……
惊疑到肯定到惊恐到绝望再到无奈，
这或许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飘飘的落花如流水，才知道花期的珍贵。
冷冷的眼泪随风吹，才知道离别的滋味。
……
心思不断飞转变换，想了许多事情。
良久，秦箐幽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只能相信了眼前的一切，接受了自己的虚影模样。
但是为什么，她不过是被一条蛇咬了一口，她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死了？至于吗？
秦箐不能接受这么屈辱的死法，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是被敌人的子弹击中而死，死得其所。
有些郁闷，但是无可奈何，一切也只能接受了，她觉得现在还是研究一下眼前的这个奇怪的车站比较重要。
从坐位起身，她下意识整理了着装，倒还是还能和以往一样，再次细细打量起车站的陈设，最中间的是四个深红色的大字:“狱门南站”，右边看样子是确实是售票窗口，还有‘人’在排队购票。
看着番模样，这应该是个火车站了，但是按书中的说法，死了不应该是被黑白两个无常勾魂带入地下吗？为什么会有一个火车站在这里的？
秦箐心中疑惑着眼前所见，有些迷糊。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要从这里坐车通往地下地府，然后投胎？
这…这未免也太与时俱进了……
“这位女鬼您好，很抱歉您的人生旅途已经结束，此处为地下的狱门南站。”
一阵非常温和的男音传入秦箐耳中，秦箐闻声回过头，看到了一位身着深黑制服的俊美男子，从露出来的皮肤来看，依旧是一样的浑身虚影，此时正面色平静的望着她，男子的一句话开头就证明了秦箐猜测的一切，她心中再次生起疑虑，狐疑的望着工作人员。
男子看着秦箐脸上的表情，露出微笑，开口道:“您好，我是南站灵魂接收员，50年前人们都称我为判官，后来改为此站任职，”
阴阳判官？
秦箐听得一愣一愣。
“判官大人您好，请问我既然死了，为什么在这里的？在这狱门南站里要做些什么？”秦箐终于是有些别扭的询问。
男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身份证一样大小的焕发着幽冷的绿色荧光的牌子递给秦箐，待秦箐接过，再次开口解释:
“人间共有东西南北四个狱门站台，供天下亡魂云集投胎，但是阴间的鬼门却只有一个，是在中部酆都。所以你需要在这里坐列车前往鬼门然后前往阴间投胎，因为您身体死在南方，所以灵魂自然就来到这里了，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上面的号码去售票处购买前往鬼门的车票，这些步骤是和人间一样的。您买票后必须按时上车，需要提醒您的是，今天仅还有一趟动车，如果您没有上这最后一趟车，魂魄将会在子时过后彻底消散，您明白了吗？”
秦箐接过号码牌，听完了判官通俗的解释，礼貌回礼：“多谢判官大人了，我明白了。”
“嗯，那祝您回程愉快，我先走了。”判官见此，礼貌的回话完毕，转身去安排下一个灵魂。
秦箐低头查看着手里的特殊牌子，上面写着阿拉伯数字十，右下角还有一个黑色星星标志。又翻过来，背面的荧光色的字体一一记录着秦箐的姓名、年龄、死因、死亡日期。
活脱脱是一个死亡证明牌。
现在看来，还是先投胎要紧，不然魂都散了到时候哭都没机会了。
秦箐打消掉一切好奇，顺了口气，紧紧捏着身份牌，朝前面的售票窗口走去。
玻璃后面的售票厅里面售票的是一些女工作人员，都是身穿深黑色制服，浑身虚化模样，看着样子应该都是女鬼差了。很快秦箐就排到窗口外，递过身份牌，女鬼动作麻利的在身前的电脑键盘上敲打片刻，终于递给了秦箐一张车票以及先前的身份牌。
一路走向候车厅，秦箐研究着手里的地狱车票:
狱门南站——鬼门
行程:1085km
车次:ysd0624z
时间:06月24日23:00开
预计06月25日4:00到达
座位:06车厢9f
乘车人:秦箐
死亡身份证号:400100201906248848
经办处:阴司狱门铁路局
看样子还不错，还是靠窗位置。
这么远居然不要一毛钱，不过也对，毕竟人都死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站票。
……
很快，发车时间到了，秦箐到了检票口，周围人见着秦箐过来，大部分是投来尊敬的目光，随之却是怜悯，然而还有一些人眼神则是不屑与警惕。
秦箐自然知道他们眼神中的意思，是对自己死的时候穿着这身衣服的尊重。
随后的怜悯，则是因为自己的年龄……
26岁。
都说前世债缘今生还，秦箐也是无法理解自己上辈子究竟遭了什么罪，这辈子这么倒霉的。
而至于那少部分人的目光，
呵呵……
秦箐懒得理他们，死都死了还是这样子，死得简直失败至极。
……
拥挤着进入了动车内，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与秦箐同坐是一名小女孩，大概是十岁左右，圆圆的脸蛋，扎着可爱的双马尾辫，很平静的拿着一代薯片吃着，此时脸上却是没有一丝不安与恐惧，就好似坐平常的动车一样。也不知是为何，可能是因为死了的原因吧。
小女孩吃完了薯片，坐在座位上没一会，就很是好奇的转头打量着一身迷彩的秦箐，咬着手指，眼神很是萌萌可爱。
见女孩如此小就坐上这趟列车，秦箐也是不由得对小女孩心生起怜悯。
都比自己还惨，才活了十年啊……
看着无比熟悉的动车陈设，秦箐也在索着周围的一切，心里依旧是有些惊异与接受事实的空茫。
忘川之水，静看红尘是与非-----初见
前传二: 清晰回忆
日期：6月24日
时间：22：59
动车开始缓缓提速，离开了站台，在铁路上向前行驶，车厢内开始播音:
“尊敬的各位旅客，感谢乘坐归程号动车组，车次ysd0624z，本次列车直达终点站鬼门站，全程1085km。本次列车车次将也会是唯一一趟列车，到达终点站后，ysd0624z车次动车组将永远不再返程。”
永远不在返程，听着让人泪目……
车厢内一众鬼魂瞬间安静下来，低头不再说话，神色有些哀伤。
毕竟都是刚死之人。
“……由于烟味会影响到列车的行驶，触发烟雾报警装置，导致列车降速甚至迫停，本次行程全程禁止吸烟……”
吸烟？
简直惊呆了，这虚幻的鬼列车还降速的吗…
“……对旅客们来说，人生的旅途或许是长久的，亦或是短暂的，有的旅客可能已经享受过天伦之乐，而有的旅客甚至只是孩童婴儿。人生旅途有过欢乐，有过痛苦，有过不甘，有过艰辛。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旅客们人生中珍贵的回忆……”
“本次列车行驶途中，将会播放各位旅客们人生中第一天以及最后一天的生活录像，因为.asxs.、终点的这天是旅客们最为珍贵的回忆，在这人生的最后一趟列车旅途中，祝各位旅客行程愉快。”
车内语音结束，所有人的座位前面出现一块黑色的显示屏，又是瞬间，显示屏开始出现了犹如直播一样的画面，并且还有声音发出。
秦箐在旁边找到了一副耳机，带上开始看着显示屏。
首先自然是所说的人生的.asxs.，所有人刚出生时候的时候。
乡镇医院病房里
母亲生子时失声的痛苦叫喊
一个婴儿从自己妈妈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那就是秦箐小时候了……
秦箐默默观看着，
一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却是对不起自己父母了，含辛茹苦，换来的却是自己的意外死亡，什么也没有留下……
自己就这样离开了，老父母亲可能要心痛一辈子了……
哎……
……
很快，眼前屏幕画面再次切换，画面里面全是山林，天空是蔚蓝色的。
最后一天啊……
秦箐心里也是再次烦躁起来，那天……
时间:06月24日清晨
地点：西南边境
某座深山，放眼望去，皆是热带专属的高大乔木和灌木林，巨大的山谷谷间寂静无声。
林间的树叶非常浓密，清晨的阳光光线只有少量穿过树叶，挥洒在枯叶灌木掩盖的土地上。
盛夏的山间树丛，露水很重，如果有人在里面行走穿梭，定然会打湿全身的衣衫。
秦箐静静趴倒在地上，两手握着国产利器95型步枪，任由蚊虫在手上和脸上爬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注视着正前方环境。
周围依旧是普普通通的灌木丛，绿绿一片，树枝都静静生长着，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痕迹。
“各成员注意，发现目标！收到请回答！”耳边通信设备传来队长的讯息。
“收到！”秦箐略微偏了一下脑袋，小声回复。
……
“目标进入包围圈，行动！”
队长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秦箐正好在队长身后不远处，除了听见命令，还看见了队长左手的动作手势。
周围地面绿色的植物掩盖下，立刻站起了许多身披迷彩的士兵，身上都配置了满满的装备，秦箐和他们一样起身，一起向着发现的目标快速展开包围。
放眼望去，这片区域，足足十几名士兵。
此行目标是七个境外歹徒，携带违禁物品入境，上级得到消息，为了防止货物物入，立刻派遣特种兵前来剿灭。
秦箐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他们昨日就来这里潜伏，整整一夜，方才等到目标出现。
……
小心的以树木为掩体，脚步重而稳，最终从左侧绕走上前，到达指定位置。
很快，她和战友以对这几人展开和围之势。
“突突突突……”
歹徒中亦有枪械，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见到有士兵围困过来，直接毫无顾忌的朝着众人扫射，对秦箐几人展开反击。
“就地歼灭！”
队长再次发起指令。
“突…突突，突…突突”
子弹击中在这些人胸腹或是额头，瞬间倒地不起。
片刻，绿色无染的灌木叶子上撒下了点点殷红。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秦箐几人却是丝毫不敢懈怠，转动着身体，目光紧紧扫视着四周一切可疑地点。
歼灭的只有六人。
仔细观察四周，秦箐眼睛立刻察觉到左前方的树梢上一点反光。
抬眼望去，一根树枝上树叶的掩盖下隐约有一根黑色枪口，正朝着她的方向，而她身边两步远的地方，亦有一名女战友。
危险!
秦箐立刻上前架住战友，一个转身，朝着左边的石头躲去。
“突……”
子弹从树上的枪口射出……
周围一众队友闻声，也立刻锁定目标，开枪朝树上扫射过去。
秦箐为躲子弹连忙再次向右侧滚过去，结果还是肩头中了一枪。右边这里有个半人高的坑，秦箐不小心一脚踩空，脚一崴，整个人滑进去。
还未站稳，秦箐感觉脚底有异物，似乎有些软软的。正俯身查看，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丝……”
“这声音……”秦箐皱眉寻声下看。
“不好，是蛇！”低下头的秦箐，看见一条蛇正被自己踩在脚下，还未来的急跑开，自己小腿肌肉处已经被咬了一口，连忙朝下开枪打死，才爬出土坑。
“好倒霉！”秦箐不由得深呼一口气，连忙朝队友方向快步走去，肩膀的中弹处还有剧烈的痛感。
心里烦躁的自嘲，被敌人打中一枪也就算了，还被一条蛇咬了一口。
可惜了那一系列完美无瑕的掩护动作。
都怪那个土坑!
秦箐注意到好像有点人工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哪个＊＊谁没事山里挖了坑!
改天一定要把这个土坑埋掉。
“都检查好自己的装备，准备撤退！”队长撇了刚走过来的秦箐一眼，向众人下达命令。
检查装备，又掀起裤脚看了一眼，两个牙印，周围已经有些发黑，看样子是条毒蛇，秦箐不由得心里暗自发苦。
为了防止意外，每人随身携带的倒是有一点抗毒血清，秦箐伸手取下背包，解开拉链，自顾翻找着药水。
刚拿起来一罐透明的玻璃瓶，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脑中涌起一阵眩晕感，秦箐立刻咬紧舌尖，利用痛感来提神防止意识不清，但疼痛依旧是无法抵抗眩晕，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这该死的蛇，醒来看我不把你炖了……”秦箐晕倒之前郁闷无比。
“四号！”
昏去之前，依稀听见了队友的惊呼声。
——————————
梦耶真耶？——剧
前传三: 命运天注
地点:ysd0624z车次归程号动车组06号车厢
时间:06月25日00:34
所有鬼魂身前屏幕的画面都定格在死去的那一瞬间。
看着眼前的那一幕，秦箐心中已经是烦躁无比，
太委屈了，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兵姐姐，你是被蛇咬死的啊？”
旁边的女孩早就看完自己身前的视频了，凑过来看秦箐的最终日，末了，忍不住开口。
秦箐很讨厌小女孩的这番直接的提问，但是也不能开口训斥她，只能是默默点点头。
“我是中午被车撞死的呢，很惨，全身都是血琳琳的，唉，我可才十岁啊……”女孩指了指身前的屏幕，不知心中想的什么。
秦箐听到女孩这番话猛地一愣，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那屏幕中的凄惨画面，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女孩的头安慰一下，左手却是直接从女孩头的虚影穿了过去，顿时尴尬了，只能讪讪缩回。
“没事了，都过去了，等我们到下边喝了汤也就什么都忘了，指不定下辈子就能投胎个好人家呢!”秦箐转而温言开口安慰。
“嗯……”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神色有些呆愣。
秦箐又抬头看着窗外，发现列车外面景色变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从最开始的人间亮丽景色换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夹杂着暗红，隐约还有凄惨的叫声，以及风吹过产生的呼呼声。
……
也不知过了多久，播音再次提醒还有一小时到达鬼门，秦箐望着窗外黑暗的岩壁，心中隐约升起一点点期待。
对下辈子的期待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为国为民，尽忠尽心了，光荣牺牲了年轻的生命，肯定是不应该投胎成为牲口吧？说不准阴司大人就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准备给自己。
会不会是富二代？
或者另一个时空的富家子弟？
现在这时候，反正该留念的也留念了，秦箐倒是有些期待后面的未知了。
一小时后，列车停靠在了鬼门站，秦箐随身边的小女孩一起下了列车，往站台方向走去。
她在车上已经知道了小女孩生前的名字，紫楠，很美的两个字。
有时候，几小时的时间真的可以互相认识对方的一生。
鬼门站只有一个亡魂通道，
它是没有进站口的，
此身入鬼门，来世再来魂，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
那些驶入鬼门站的动车组，尽化为一缕幽青烟，永远不复存在。
也包括刚才那趟ysd0624z车次。
黑红色的酆都鬼门地府入口，秦箐与小女孩并排走着，两人将手中的身份牌递交给门前黑色制服的鬼差，等待结果。
片刻，鬼差朝小女孩挥挥手，让她进去，却是要求秦箐跟他到一旁的房间。
小女孩见秦箐要和她分别了，转过头眼巴巴看了看秦箐，有些不舍，终究还是在鬼差不耐烦的要求声中进入了地府，幼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尽头。
秦箐随鬼差来到了一处很现代化的房间，确实是很现代化，电脑、冰箱、席梦思、墙上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还有wifi路由器
这是秦箐进门所见到的，
鬼差来到了电脑前面，很是娴熟的开机，又开启了墙上的显示器，等到屏幕亮起，鬼差来到秦箐身前拿着她的身份牌，指着右下角那颗黑色星星，正色开口道：
“女鬼小姐，很幸运您能获得本次特殊的抽奖选人生的机会，您可以通过电脑中的抽奖系统抽出一个相对完美的人生去投胎。”
秦箐被这突然来的话唬得有些受不了了，
投胎的选择还可以靠抽的？
大哥，万一抽到乞丐孤儿怎么办？
“鬼差大人，为什么我会获得这次机会的？而且这抽奖划算吗？”秦箐疑惑开口，她总觉得这有些忽悠人的感觉。
“我们地府每天接受的亡魂以万记，会从里面挑出一个亡魂送出这个抽奖机遇，以此进行与异界的时空实验。不过您可以放心，抽奖的选择绝对要比直接投胎划得算多。另外，抽到身份后，我们会帮你安排其它时空的某个地方今日出现意外的人的身体供你继承，所以说这个投胎不是从婴儿时期开始的，也不必担心会因自己的投胎影响到别人的生命旅途而感到自责。”
“另外，异界因时空不同，时间和我们地球存在极大的误差，我们这里的一分钟，可能就是异界的一年，也有可能我们的一年，那里是一分钟而已。不过这些其实对你们试验者来说没有什么关系。”
“那行吧，我决定试试……”
秦箐搞不懂那个异界实验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既然要比直接去奈河桥划算，秦箐还是要试试的，毕竟万里挑一的机会，虽然到时候要喝汤忘掉现在的一切，但是也不能太亏待自己下辈子不是。
魂终归是那个魂，只不过脑子不一样而已。
鬼差点点头，转身坐在电脑桌前，一番敲打，最终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型抽奖转盘，墙壁上的大型显示器随之也有影像显现出来。
随着鬼差来到了墙壁的大屏幕下，秦箐细细研究着圆盘内这些选项。
皇子，公主，穷人家女子，富家子第，官员儿女，创业者……
确实不错，几乎全是好的身份，比较难受的穷户家女子所占的区域算是非常小，只占了百分之三四，可以说很贴心了，要是还抽得中，那绝对是一辈子孽了。
大概率是皇族已及富家子弟啊!
就差直接让你自己挑了，**裸的白嫖福利!
秦箐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屏幕上方的红色提示字体，狐疑的阅读下去:本次抽奖不必清除原有的本世及原主记忆。
带上记忆投胎？
秦箐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了，实在太好了，到时候投胎成一个公主岂不开心死了，跟穿越一样随便耍，指不定弄出什么来还能流传青史，死后身为公主，特享一个封号。
不过如果是皇子就有点……
鬼差指了指屏幕的开始键，开口道：“按吧，触屏的，贼灵。”
秦箐正了正心神，心中默默自己许了期待的投胎公主的愿望，看着巨大的轮盘，轻轻按下屏幕上的开始键。
之后指针迅速转动，一圈一圈越转越慢直到停下……
指针停在了某处，
一动不动
穷人家女子……
秦箐当时脸就黑了下来。
这算＊＊？
大哥别开玩笑了，挪一下!
秦箐甚至有想用嘴吹吹针头的冲动。
一旁的鬼差上前瞅了瞅，当即就捂住了嘴……
“就不能三局两胜制选最好的吗？”秦箐带着难看的脸色回头问道。
“抱歉女鬼小姐，只有一次机会，您也不必太难过，毕竟是有着记忆过去，努力拼一把还是很容易的。”鬼差捂着嘴角偷笑，却是很是贴心的安慰。
“……”
秦箐也生气，脸黑得简直了，但是现在只能是接受安排了，
虽然小家，或许是一个比较舒服的条件也不一定的，心里自我安慰着。
随即鬼差带领秦箐沿着鬼道，前往专门的投胎池投胎。
……
半小时后，依旧是原来的房间，鬼差送走了要投胎的秦箐，从档案柜拿出一叠文件，翻开其中一页。
记录了一行小字:
时2019年06月25日，有女鬼秦箐创3495名实验鬼中首次的抽奖记录——穷人家女子身份。
缘分天注定，九分靠打拼。——毒鸡汤
番外一 异世奇缘
————————
一生一世万古情，
彼岸花开彼岸零。
忘川河里泽淇水，
长忧地府奈河宁。
————————
提示：本节番外不是格外的剧情，是全书章节剧情的部分精彩片段集锦。
内容：
片段一：缘起
鬼门
显示屏里巨大的轮回抽奖转盘，
选项中有着：皇子，公主，官家女，商贾女，破户农家女，……
很不错，几乎全是完美的投胎身份
一旁的鬼差指了指屏幕的开始键，开口道：“按吧，触屏的，贼灵。”
秦箐闻言正了正心神，心中默默自己许了期待的公主愿望，轻轻按下屏幕上的开始键。
之后指针迅速转动，越转越慢直到停下……
破户农家女子
……
秦箐当即脸就黑了……
一旁的鬼差上前瞅了瞅，当即就捂住了嘴……
——机缘
＊＊＊＊
片段二：初到
破房子
秦箐略加整理脑子中的记忆，不由得有些无语，好好的抽奖就抽了这个穷地方？
开局一个碗，吃喝全靠讨？
这破地方穷的要死玩个锤子，还要照顾一个可怜的妹妹，自己这么倒霉的吗？
转头又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是有些黑暗了，看样子已经是到了晚上，冷风吹进窗户，刮得破旧的窗纸胡乱飘舞，似乎是在嘲讽家里的残旧。
手里不断折叠着带有一个补丁的被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她能够重生已经稳赚不赔了。
终究也是只能向悲惨的命运妥协。
——命
＊＊＊＊
片段三：起家
刘家庄后山
秦箐瞧着煤洞这些煤，心里思索一阵，似乎可以靠这些煤来发家致富，要知道这是可以做出廉价的蜂窝煤卖了赚钱。虽然心里对做煤贩有点不喜，但终究钱才是最重要的。
秦箐决定锁定一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不可思议。
——搏
＊＊＊＊
片段四：决裂
秦府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是我姐。”秦素一动不动，依旧表情冷淡。
“半年以前的事，我还记得，你的生日，你所有的喜好，你爹娘的逝世，我都记得，这难道不好证明吗？”秦箐还是正经的说道。
她有原主的记忆，这是一个更大的证据，一个完美的杀手锏，或许叫作挡箭牌要更好一些。
秦素听见秦箐的话，却是笑了，笑得很大声，眼泪都笑了出来，终于是抬手在眼角抹了抹，擦掉眼角的眼泪，眼角红红的。
半晌，秦素开口，“是的，你记得，我当然明白，但是你该也记得，我的爹娘，我的。”
秦箐听完，随之一愣，看着秦素，又转头望了望窗外，似乎在思考。
窗外风好大，漫天雪花胡乱飞舞着，有些甚至还未曾落地，就被风卷上天去。
半晌，终于神情有些无奈的开口，“怎么了，是我对你不好吗？”
——此间情
＊＊＊＊
片段五：听心
马车
“素儿，你变了呢，还记半年前的那天吗？你端着粥喂我喝的时候，那个表情是真正真的好看。”
“那时候谁知道是你呢！”
“你叽叽喳喳粘着我去镇上的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也是很美的。”
秦箐依旧自顾说着。
之后转头望向窗外，秦箐也同样是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右边的雪地掩盖的是一片农田，上面的雪平整无暇，没有任何痕迹。
“那时候谁知道是你呢...”秦素也依旧外向窗外，口中呢喃道，重复和先前一样的话。
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一大片黑色乌云，又望向路边的树丛，深冬，枯枝上面没有一片树叶，小手伸出窗外，试图折断一根枯枝，马车行驶中不断右偏，却是显得无能为力了。
……
——万古
＊＊＊＊
片段六：指责
秦府
1.
“你自己胆小懦弱没用，不敢对付他们，我就去帮你把他们处理一番，怎么？你看不顺眼？”
秦素怒气冲天，紧盯着秦箐，语气中丝毫没有一丝悔改。
……
——过错
2.
回到了卧房，秦箐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很快就上床睡下，进入梦乡。
呜----呼-----
入夜，大雪再降，寒风肆虐，呼呼乱刮，搅人一夜清梦。
秦府后院，一个身影脚步匆匆，步行急切，进入一处房间。
房间里面，秦箐也不知睡了有多久了，睡梦中只是感觉有一阵冷风从外面刮进来，潜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窸--窸--嗦--嗦。
房间里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声响，很快就归为平静。
……
秦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床上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
不由得左手往外挪动一步，依稀感受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又下意识往那一块地方摸了摸。
好像……肉肉的是一个嘴唇，她似乎还摸到了鼻子……
秦箐瞬间就清醒过来，睡意全无，身体迅速向墙边靠去，全身已经处于戒备状态。
而秦箐身体依旧卷着被窝，后背靠着墙，最薄弱的地方要找到一个最可靠的位置掩护，这是秦箐多年军旅养成的常识。
双手已经处于攻击状态，只要眼前的黑色身影一有什么不对劲，可以快速攻击，即使秦箐手中没有武器，也绝对能够扭断对方的脖子。
“是谁？”
秦箐冷冽的声音开口。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秦箐脑海中第一闪现出来的是一具尸体的那种情况。
似乎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
——心境
＊＊＊＊
片段七：谣言
秦府
清兴郡主那首诗造成其他人这番理解算是正常，不过秦箐决定可以利用一下。于是派人在魏州城茶馆酒楼四处云说，强行把留言往好的方向发展。
事情成功的很容易。几天下来，人们接受了那些更加合理的解释，秦家大小姐和那个倾国倾城的郡主有深交。
毕竟有人说她们一起在元宵夜以姐妹相称，亲密无比。
这一说法越传越广，越传越可信。
议论间，人们往往添油加醋一番。
转眼间在魏州城部分人的嘴下，两人变成了一对可爱的小百合花。
……
几天后，
驸马府
清兴郡主见到下人议论百合，好奇加疑惑打听完，顿时怒火滔天。
秦府
秦素将外面的转变告诉秦箐，突然笑容有些邪恶，作疑虑状开口询问小百合之花为何意？秦箐亦回之以邪笑，随即一脚踢出八丈远。
遂卒。
——深藏
＊＊＊＊
片段八：花萎
树林
怀中的妹妹经过一夜逃亡，淋了雨水，剧烈的咳嗽着。
站起身，走出那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立在雨中。
手中紧紧握住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盛夏夜晚的雨水已经是打湿了女子浑身衣衫，身后几个护卫静静伫立着。
望着魏州城的方向，那里曾经有她的家，她很幸福很满足。
可是现在，家破人亡，她们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乱世人命，贱如草荠。
我本无意天下事，
九州不宁万古难。
——逆天
＊＊＊＊
片段九：生死
沼泽池
元帅怀里抱满身刀剑伤口的女子，女子气息微弱，似随时都能离去。
坐在巨石之上，望着眼前的沼泽地，元帅久久不语。
其中岩间数不清的桃花树，开满了粉红的花朵，渲染装饰了前方水流上面的薄雾，显得清净无比。
良久，元帅终于是轻轻缓步走进竹船之中，躬下身躯，平放好女子在小船棚里。
随即走出船坞，离开了沼泽地，朝来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未曾回头。
身后小船随泽地水流向深处飘去，越飘越远，最终不见了踪迹。
不再想，谁曾与我轻声唱。——待渡
＊＊＊＊
片段十
皇宫：惊变
皇帝一身明黄色常袍，端坐在龙椅之上，不怒自威，定定望着眼前一身铠甲戎装的女子，平静而没有一丝波澜，
半晌，微笑开口道：“你想好了，当真要这么做吗？”
久久无人回应……
“行我命令，将她带进天牢!”
女子手中持剑，直指阶上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冷冽无情。
“遵命，将军!”
周围几个士兵应声，立刻上前拿下龙椅上的皇帝，押下而出。
……
夜半
大雨磅礴
——龙凤
———————
愿随你走遍天际，云卷之后又云起。——归去来兮
＊＊＊＊
片段十一
皇宫:史
《帝王起居录》:帝性温，每与至亲言，皆称我。宁王，性怪者。
上尝与王争执，怒而曰朕，王亦以此怒，言曰:“汝竟与朕而吓本王乎？他日凡敢称朕，则必反汝，吾为皇，汝当为宁王。”
帝以此悦，“是时，吾若为宁王，必夜夜叩门于汝之寝宫。”
番外二 秦家有女
春日里，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暖阳散了寒气，御花园中桃花含苞正艳。
花园中，两个身着粉红衣裙的小孩子拿着小网兜私处奔走，捉捕花丛里的蝴蝶。
秦箐怀里抱着一个孩童，瞧见此景，与秦素快步走了过去。
那两名小女孩儿听到响动回过头，年长些的顿时欢呼而至，“娘！”
“娘…”
秦箐稍微弯下腰，摸着琬苓的脑袋，“苓儿玩呢，可要小心出汗着凉。”
说话间，怀里的小太子亦是挣扎着脱离了秦箐，蹦哒到地上。
小琬苓开心的笑了笑，“很热，不凉的。”
另一边的小琬琰刚走近便被自己娘亲热情亲了几口，却是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了。
秦琬琰揪着嘴，“娘，我大哥呢？”
秦素面色嗔怪，“提他干什么，他昨日偷懒，今天被留在国子监了……”
“哦……”琬琰尝试挣扎几次，未果，便将小手往秦素脸上招呼上去。
几人朝着远处凉亭走去。
落下石凳，秦箐招来琬苓坐在腿上，右手便朝着她后背探进去。
随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毛巾递进去细心替她擦汗。
后背显然十分难受，小琬苓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略微扭动身体，终还是乖巧地趴好。
秦素看在眼中，不容置疑的指了指自己的腿，“躺好！”
“不要！”琬琰嘟着嘴，就要躲开，却是被手快的秦素拽住，稍使力便将她按在身前。
琬琰挣扎更甚，眸子里怒气冲冲，“不要，娘你欺负人，人家才没流汗。”
秦素才不会管她，拿出一条丝巾找到衣口就送了进去。
擦完身子，秦琬琰浑身都写着无尽了幽怨，小手朝秦箐一指，就开始使劲朝外挣扎。
“我要姨娘抱！”
“去去去，谁爱管你，”秦素松开小琬琰，笑脸朝趴在秦箐腿上的琬苓打招呼，“琬苓，来小姨这边。”
琬苓倒是十分乖巧地很，闻言便小心窝在秦素怀里，却立刻是被秦素捏上了那柔嫩的脸蛋，直到琬苓差点从眼角挤出泪珠方才住了手。
“果真还是琬苓乖巧。”
秦素满意地只点头，突然瞪向了另一边的秦琬琰，“不似你这个死丫头，成天就知道和为娘作对，我当初真是不该有传位给你的想法。”
秦琬琰头一歪，做了一个鬼脸，“谁要你那破王位，你爱给谁给谁。”
“你放肆！”琬琰的话让秦素阴鸷满面，好不生怒。
她引以为傲的宁王位被这般贬低？实在是…可恶！
望着秦琬琰那张挑衅的脸庞，秦素火气噌蹭上涌，似是很快压制了下去。
“你这丫头再敢顶嘴，明天不要来皇宫了。”秦素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再次将怀里的琬苓抱紧。
琬琰完全不在意，往身前秦箐的怀里蹭了蹭，“姨娘，过些天就是我七岁生辰，你可要记得送好东西给琬琰……”
秦箐温婉的笑了笑，“你这丫头，跟你娘一样掉钱眼里去了。”
似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是稍微往另一边侧身，搂着琬琰压低了声音。
“琬琰，姨娘这里有个好物件，你要不要知道？”
秦琬琰被这番神秘的模样带起了好奇，兴奋道，“哦？什么，快给琬琰看看！”
秦箐声音更低了，说着，又腾出手比划了一下石榴那么大的珠子。
“这么大一颗绿色夜明珠！我跟你说，比你的脸还滑……”
“啊？”秦琬琰看着眼前的手不由得睁大眼，对秦箐描述的在脑中构建起了对象，不由得惊叹出声。
那边秦素眉头一皱，“你俩神秘的说什么呢？”
“没有，我们说悄悄话，”琬琰赶紧回头笑着否定，再看着秦箐，赶紧压低自己的音量。
“琬琰要，那夜明珠在哪？姨娘你快告诉我！”
她这些年见过太多宝石，红的黑的透明的，却是不曾见过那么大的夜明珠的。
那巴掌般绿色的宝石哪能当做发光发亮的夜明珠的。她一定要得到！
秦箐似是微微一叹，整张脸浮现出隐隐的惋惜。
“那夜明珠不在我这……”
“啊？”秦箐的一句话不可谓不气人，琬琰顿时撅起来嘴，赌气般就要挣脱。
“别急啊，”秦箐稍用力抱紧，小声道，“那珠子不在我这里，但你也能得到。”
琬琰又起来兴致，“是嘛？在哪？”
秦箐撇嘴，“在你娘那……”
“……”
琬琰自然有些不信，忍不住回头看着那边和琬苓玩闹的娘亲。
在她娘亲那？娘对自己可好了，若是有那么宝贵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没听过没见过？
“琬琰，你别不信，那珠子有好些年了，是八年前外藩进贡的，你姨娘我还没捂热，被你娘抢了去……”
秦箐有意提起小琬琰的兴致，特意说的是那般惋惜与不舍，又显得回忆。
她晓得秦素的性子，对珍宝异常宝贝，好多东西怕被自家丫头弄坏也便没有告诉琬琰。
按照琬琰的闹腾劲，绝对能让秦素肉疼交代出来。
秦箐才不会让秦素白白占据自己那么多金银珍宝，
她得不到的东西，干脆让秦素也得不到好了，
此时琬琰却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板着自己的手指头。
她轻声呢喃道，“八年啊……，难怪……，那时琬琰还没出生呢！”
秦箐揉着她的脸蛋，“怎么样？其实……你娘还有很多宝贝，”
“那……”小琬琰开始咬着手指研究，突然那双小眼睛散发出了渴望的神情。
“那琬琰要是弄到夜明珠，姨娘的生辰礼物我就不要了……”
秦箐心底十足窃喜，脸上却依旧是很温柔的笑意，“丫头真乖，”
……
夜色皎白，撒下沉静的宫墙。
宫门下，隐隐一片昏黄，几处行人。
秦琬琰扑在秦箐身前，迷恋不决，“姨娘，琬琰回去了，明天再见啊……”
“琬琰乖，明天见。”秦箐拉着琬苓，笑着告别。
秦琬琰又朝琬苓邀请，“姐姐，明天我来，我们一起去穆清阁吃饭！”
小琬苓住在宫中，秦箐与文宇政务繁忙，是不曾经常带她出去游玩的。
明日邀请，也是秦箐难得抽空几天休息。
琬苓点头，“嗯，明天你可要早点，不要赖床！”
“嗯。”
秦琬琰转身，朝着自家娘亲看着。
秦素就要拉着她往前出宫，却是被琬琰挣脱来。
“娘，要背！”待秦素疑惑回头，琬琰开口道，神情认真。
“……”
秦箐惊讶地望着琬琰。这丫头，已是这么能闹腾的吗？
“自己走！”在自己姐面前，秦素脸上十分不好看，咬牙吩咐。
琬琰对自己的决定万般笃定，眼轱辘一转，“不！要背！”
“你……”秦素怒目瞪了须臾，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蹲在地上。
琬琰露出一抹笑容，顺着秦素的背便趴了上去，秦素两手则是拖在琬琰膝后。
秦箐上前一步，强忍住了嘴上的笑意，“我说素儿，你这娘当的这么贴心吗？”
秦素心中不悦更甚，转身瞪着秦箐，“我愿意，你管我？”
也不再告别，母女俩漫步朝宫外走去。
驻足原地的秦箐依旧是嘲笑不减，侧头看着身边的琬苓，将她抱在身前朝皇宫内回走。
秦箐左手轻护住琬苓的后背，联想起刚才秦素无可奈何的场面，不禁是又笑了出声。
“这丫头，小时候折腾我，现在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琬苓小心环住秦箐的脖颈，好奇道，“娘，小姨小时候也要你背吗？”
“是啊，丫头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她十二三岁了……”
似是想起几十年前美好的回忆，秦箐嘴角的温笑渐渐令人沉醉。
……
番外三 硝烟弥漫 上
这日的宁宫依旧欢笑，却微微弥漫着别样清冷。
“啊……，”
伴随着殿外一声惊惶的叫喊声，秦箐文宇与秦素都是瞬间从桌前惊起，来不及过多犹豫，先后朝花园赶去。
院子开始有几名周围的禁卫赶来，转眼间将花园包围。
秦箐和文宇已是听清楚声音属于他们的女儿琬苓的，听着那撕心慌乱的声音，两人心底也是焦急万分。
秦箐走得极快，伴随着声音都逐渐冷厉，“怎么回事？是不是琬苓出事了？”
周围的将士一脸迷茫地摇头，表示自己并未了解事情，三人寻着哭泣声眼看到了，是远处匆忙走来了一个照顾琬苓的小宫女，萱莲。
“陛……下！”萱莲瞧见秦箐一行走近，慌忙跪下，“陛下，小公主她在草丛，脚被一条黑蛇咬了……。”
到底是明白事理的，此时萱莲再如何惶恐惧死，也是掺杂着哭泣先将事情交代好，让皇帝安心，
萱莲颤颤巍巍开始使劲磕头，“奴…奴婢照护失责，奴婢该死……”
却是秦素心中一揪，厉声质问，“被蛇咬？我家琬琰有没有事？”
“回…殿下，方才只有小公主一人受伤……”萱莲道，说话又是将额头紧紧贴在玉石宫道上。
秦箐与文宇本来听明白经过差点要火气逼人，待听清是条黑蛇，旋即是松了口气。
还好，无毒蛇……
“别说这些没有的话，赶紧带我过去看看！”秦箐冷声挥手。
因为宝贝女儿的缘故，即使因为是黑蛇她心底没有太过惊慌，此时也是嘴角含着慑人的寒气。
“……是…”萱莲急忙爬起身，尽可能平静地引着三人朝花丛那边去。
远处已是瞧见两名宫女正小心查看琬苓的伤口，而琬苓则是害怕的掩面哭泣。
秦琬琰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似乎也未曾从惊慌中回过神。三人还瞧见苏凝的女儿文妍婷也在边上。
文宇率先到了跟前叫了一声，琬苓含泪抬起头，似是找到心灵的依靠，瘸着腿边哭边扑进了文宇怀中。
“呜呜…，爹…爹……”
“琬苓乖，不哭，没事，让爹爹看看……，”文宇心有余悸的瞧了远处刚死的一条黑蛇一眼，才低头开始安慰。
见到娘也赶到身边，秦琬苓终于是安静了些，抽泣着坐在地上。
文宇替她挽起裤腿，在脚踝处发现了一小圈牙印，很明显并没大毒牙，算是彻底放下心。
琬苓是被身上那细细浅浅好几处牙印吓着了，心中委屈加恐惧让声音听起来羸弱许多。
“…爹，娘，…我害怕，……我会不会死……”
秦箐赶紧宽慰，“没事，琬苓放心，那只是一条小黑蛇，无毒，涂上药就好……”
夫妻两正在安慰秦琬苓，却是远处来了两名半老御医。
“微臣见过陛下！”
秦箐朝身后频频摆手，“快，赶紧替琬苓用药。”
“是……”
御医应声，赶紧上前查看处理伤口，秦箐目光却是冷了冷，突然看向了边上的文妍婷。
方才突发的危险让文妍婷声音有些畏惧，碰到秦箐那冷厉的目光瞬间将头低下，再也不敢抬起。
绞着袖子，她小声开口道，“姨…姨娘……”
秦箐缓缓蹲在地上，“跟姨娘说说，刚才事情是什么情况？”
“姨娘……，刚才毽子掉进草丛，姐姐她去捡，就……”
说话的功夫，秦素也是走近，因谨慎的态度，此时她已是将琬琰紧紧抱在身前，生怕再蹿出一条蛇来。
她拧着眉，“御花园是经过过细清理的，哪里来的蛇，老鼠都不该有。”
是啊，御花园是什么地方，皇宫是什么地方，每月都经过严格清理，不可能存在这等危险之物的，这些事情谁心里都明明白白。
秦箐微微点头，看向远处血淋淋的死蛇尸体，脸上颜色渐渐阴沉。
此时，苏凝亦是疾步从一头的宫道小跑走近，“姐，是琬苓出事了？”
文妍婷见着母亲，连忙朝苏凝奔去。
秦箐没有回答，依旧愣愣看着远处的尸体。
许久，嘴中缓缓挤出一字，“查！”
阴鸷寒冷的声音让秦素都是心头一颤，僵硬地点头以示认可。
她朝一旁依旧瑟瑟发抖的宫女呵斥，“你，赶紧吩咐下去！将事情告诉溥从雪！”
这宫女照顾不周，本当受罚，只是谁都清楚这条本该不出现在宁宫的蛇才是罪魁祸首。
若今日是公主意外落水，那才是真正的万死难辞其咎。
“……啊？”宫女一时有些怔神，旋即连连磕头，“…是，奴婢这就去找浦指挥使……”
起步正要走，却是秦箐幽幽再出声，“直接去找墨澜！”
“……是，陛下，奴婢明白！”宫女又才保证，心底彻底止住畏惧，朝着小路出了宫去。
秦箐收回视线，再看向正在处理伤口的御医。
其中一名空闲的御医稍侧身，恭敬道，“陛下，这蛇无毒，微臣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公主只需休息几日便好。”
“嗯，”
此时秦箐心情已有些消沉。
公主出了事，等处理好，众人已是不欢而散。
秦琬苓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虽是听说过蛇，但却是不曾见过的？
下午这一意外，着实给了她不小的惊吓，秦箐和文宇两人舍下政务，暂时是轮流陪着琬苓在寝宫歇息。
……
番外四 硝烟弥漫 中
是夜，宁宫灯火明明。
苓竹宫内，秦箐温柔搂着琬琰，琬苓脸上泪珠点点，却是安静。
“陛下，属下……查到事情线索了。”
门外，墨澜躬身道，语气竟是夹杂明显的迟疑。
秦箐眸波微敛，未曾动身，“进来说。”
木门旋即被轻轻推开，墨澜上前，依旧是微躬身，“陛下，那蛇属下查到，来自归宁宫，现在怀疑是……是郡主出宫带回来的。”
牵扯上苏凝，墨澜心底说不出的感觉。
她毕竟是极其了解的，苏凝此人，脾气不好，自从入了宫一直是本本分分，慎之又慎。
更何况苏凝如今有了孩子，心思倒也是成熟，不像是闲着坏心思谋害亲友的主。
“娘，姨娘一直挺好的，为什么会抓蛇害琬苓的？”琬苓瞪大眼睛。
到底是年少不懂，听得一些消息便自加认定。
秦箐没有管身前的女儿，只是心底有些惊疑不定。
苏凝吗？她会做这些不明智的事情？她会拿一条无毒无害的蛇害琬苓来徒增自己的危险？
苏凝惜命，惜文宇，更何况如今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若事实真如此，秦箐是不信的。
秦箐没有管琬苓，只是继续确认道，“关于她，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吗？”
“陛下，情报表明，郡主近一个月出宫较以往频繁，或多或少每次都去安逸坊某处……，至于缘由，天卫不曾查明。”
苏凝好动，这是从小养成好奇，以前未婚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每两日出宫散财。
对于这些秦箐是知道的。
后来有了孩子，苏凝倒也安分下来，每月也就出去几次。
近一月频繁出门，很明显是有什么要见的人等着她。
这是一大疑点，既然查到这，秦箐必须了解事实。
她替秦琬苓擦了擦脸，“小丫头，你好生睡觉，我出去找你姨娘谈谈。”
琬苓眼轱辘转了转，似是想到什么，就要说话，却是被秦箐当即按住嘴。
“你不许去，给我好好呆着，作为奖励，等伤好了带你去骊宫。”
琬苓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耷拉着脸点点头。
秦箐要起身，琬苓却是赖着不离开，目光紧盯着秦箐的脸打转。
许久，她咬咬牙，才认真提醒，“娘，你可要弄清楚，不要错怪姨娘了……”
秦箐顿时轻笑出声，忍不住揉着她慎重意味明显的脸颊，“有意思，你这小丫头刚才不是还问为什么害你的吗？”
琬苓略显不满地吐吐嘴，“……人家还是觉得姨娘是好人。”
“好了，娘心里有数，”秦箐笑着推开她到一边，“我先去了。”
秦箐和墨澜等几名天卫一起朝归宁宫去，顺便带上了文宇。
天卫在皇宫排查，最后在归宁宫找到线索，自然是惊动了苏凝的。
几人赶到归宁宫，正好是见到苏凝忐忑不安的等待。
丢下下属，秦箐与文宇信步走近。
“姐，夫君！”苏凝连忙迎了上来。
见墨澜亦是走近，她抢先开口解释，“姐，我是不养蛇的，也不会害琬苓。宫里的蛇不知是哪来的，你一定要调查清楚。”
秦箐看向墨澜，墨澜接过一名手下递过的笼子。
众人好奇望去，笼子只是一个小铁笼，看样子像是装了什么东西，唯独这笼子底部的木板看起来十分厚重，像是有什么暗格。
见到这笼子，苏凝本来不安的面色起了一层愠怒，似在抱怨这个该死的笼子引来麻烦。
墨澜将笼子翻了个转，指着底部角落一个窟窿，“陛下，据调查，这笼子有蛇遗留的味道，伤了公主的那黑蛇是笼子底部的暗格携带入宫，而这笼子是郡主五日前携带出宫的……”
这太过明显的证据，让一干人乃至是文宇神情都是慎重许多，将探寻的目光移向苏凝。
望着那窟窿，苏凝神情怔了怔，才急忙解释，“这……这笼子是我出宫带了狸猫回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有暗格，姐，…肯定是有人陷害……”
狸猫在这年代还算少数，一般是贵族宠物，京城倒也有几家猫店。
苏凝一个女子，又是养育两个孩子，想着养只猫回宫也不是什么违了规矩的事。
“哦？带狸猫回来？”秦箐盯着苏凝，心底琢磨须臾，“那就把猫抱来看看。”
苏凝见此连忙转身吩咐，“萧染，你叫钦儿把猫抱来！”
不到一会，文钦怀里抱着一只黄狸猫小心从偏殿走到秦箐身前。
“姨…姨娘，这猫……”文钦有些忐忑的将猫往上递了递，似在担心失去。
秦箐低头略微扫了一眼，倒也是一只幼橘，看模样应该不到一岁。
她挥挥手，“没事了，抱下去吧。”
文钦点头，却是退在苏凝身边站定。
内务府是有这些笼子的，但眼前这笼子有暗格，很明显并不是苏凝出宫带的那个。
至于实际情况，肯定便是买猫途中偷梁换柱，只是到底是苏凝还是其他什么人，不得而知。
“那你买猫没有换笼子？”秦箐皱眉。
苏凝点头，“是的，我一直用的宫里的笼子，只是那天出宫中间可能宫女有时间照看不周……”
“我听说你近些日子经常出宫，以前你不怎么这么频繁的，是干什么了？”
秦箐将目光移向了远处的茶桌，像是随口一问，可本来苏凝祥和的脸色倏地一变，又是很快恢复如初。
她朝着秦箐脸色望了望，又看向清冷墨澜。
秦箐注意到，她的手有意无意攀在文钦的肩头。
苏凝浅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找些好玩的地方，以后好带妍婷出去走走……”
“是嘛？”秦箐轻声反问，眸光刹那间移到苏凝脸上，“可是天卫查明，你这一个月经常去安逸坊，安逸坊…，可全是商贾府苑……”
“而且郡主去那里从来不会带上国公爷的孩子，经进一步审查，似乎郡主一直都是去的某处。”
墨澜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字字笃定不可质疑，却让苏凝心底慌乱更甚。
这话却是让文宇看着苏凝的眼神都古怪许多，随即脑中杂念很快被摒弃。
“我…我没有特意去，我只是偶尔经过，只……是为了去曲江池，”苏凝低声解释。
话语倒是说的连贯，秦箐却是很明显察觉到她目光的掩饰与故作平静。
墨澜缓缓摇头，似也是开始对苏凝起了疑心，“可天卫了解到，郡主只到了安逸坊，不曾去曲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