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秦王之反
一万将士随着秦素进了左银台门，又经历了一道内宫门，匆匆朝着前朝的方向赶去。
也不过小瞬，秦素将指挥权交予了自己的一个心腹，以关心陛下为由自己带着十余个亲兵朝紫宸殿方向去。
那心腹副将自然清楚了自家王爷交代的一切，很快领着一万将士赶去前宫门抵御羽林军。而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不经意间这支万人队伍又是偷偷溜走了几十人，这些人慢慢朝后跟着秦素到了紫宸殿。
......
时间回到先前。
紫宸殿内，秦箐还在执笔凝思，墨澜揣着一叠文书带着焦急的脚步连通报都不曾有便闯入了殿内，急忙奔向秦箐。
她径直走到桌前将那叠收集的情报递给秦箐，抢着话弯腰解释，“陛下，不好了，臣发现了十分紧急的事情！”
秦箐放下手中的奏疏，看着一向稳重的墨澜焦急之外又万般担忧什么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惊异。
她将那叠纸翻开，随口问道，“怎么了？这么慌张，是长安的那事天卫查出什么了？”
“不是那谣言的事情，”墨澜直摇头，又紧接着解释，“陛下，是...淮南侯他欲图......谋反，还有...”
说道这里，墨澜看着秦箐紧锁的眉头，却是有些顾忌的止住嘴，可面上的担忧更多了一重。
“淮南侯...王...景洪谋反？”秦箐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没从惊愕中回过神，“他哪来的兵？已经开始了吗？要知道右羽林卫那帮子兵可是大部分是秦素那丫头之前征召的。”
秦箐不说秦素还好，一说秦王，墨澜脸上的愁容就挥散不去，急忙解释，“天卫的情报显示淮南侯还有上级...”
“还有上级领头的？”秦箐惊讶更甚。
暂且不言王景洪谋反的缘由，她已经是从纸上了解到谋反的时间了。要说淮南侯也是一个仕途十分通顺的武将，如今大宁初立，他凭什么造反成功？挟天子以令诸侯？未免太过于鲁莽。
况且秦箐此时更在意王景洪的领头是谁，要知道能号令淮南侯，这必须是她以前魏州老班子一号的人物。
她至始至终不曾知晓秦素会是其中的主谋的。
墨澜十分纠结的咽了咽唾沫，吱唔道，“......陛...陛下，调查显示...秦王...殿下她...”
“秦王怎么了？”秦箐抬头问着，心中好一阵迷糊，突然是哑然失声，“你是说淮南侯欲图谋反秦素是主谋？”
对秦箐至始至终不曾怀疑过秦素的态度，墨澜十分无奈的喟叹，却也只能将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说出来。“陛下，情报显示确实如此。”
“墨澜，”秦箐神情倏地变得有些郑重，“你跟我也是有十年了，秦素那丫头的性子你该清楚，如今天下都还没有稳定，她像是做这些荒唐事的人吗？”
“陛下，臣也不敢信的，可是这件事是程灵她亲自确认了的，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墨澜着急颔首解释，指了指被秦箐丢开的信件。
墨澜如此认真的态度让秦箐都是有些迟疑，怔怔看着桌上的信件查看起来。
可是要让她对秦素起疑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秦素乖乖听话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偶尔出现的小脾气根本不是问题。
要说她反？原因呢？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缘由，这是秦箐不信所在。秦箐自始至终一直都是给她尽可能多的好处的，连兵权也是任由为之，秦素的日常丝毫没有任何限制。
秦素一个无忧无虑无人能敌的王爷放着好好不当要造反得这皇位？她本来就不是愿意做累死人的工作的主，自己一个秦王之位既然能与天子匹敌，干嘛要做天子？
见秦箐认真分析起情报的内容，墨澜此时也不敢懈怠，在一旁轻声解释，“陛下，这是殿下她这些月与淮南侯通信的原件，还有，程灵她观察到今日下午很多将领在秦王府集中，具体议事内容不知......”
秦箐顺着墨澜手指的纸张查看，只是略微一扫，整个人都是极度震惊，就仿佛见到了什么奇景，整个人都是心怀不安。
这纸上字迹确实是秦素的假不了，而且看上去十分崭新，按内容来看是八月的信件。这还不能让秦箐震惊，关键还在于秦素这小丫头对淮南侯很明显的亲热称呼。
小侯爷...，王大哥...，寝食难安...等等。
这些是信件中频繁出现的词语，这还只是一部分比较暧昧的，却是让秦箐都是下巴快掉在地上了。这算什么？秦素和淮南侯关系不清不楚？
若是巩昌侯在此，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两人结婚不过短短一月，莫非秦素暗地里就是如此背板？秦箐恍惚间摸了摸额头，她还清楚记得自己给那丫头放假是为了两人新婚好好相处的。
手中的信纸被飞快翻阅，秦箐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脸上的神色逐渐由震惊变得怒容满面。
终于，秦箐脸上的火气再也不能压抑，她狠狠将信件丢在一边，煞气满面捶着身前的桌子，
“秦素她就是使如此无脸手段拉拢王景洪的？她还真是对得起楚沐！”
突如其来的怒火将墨澜都是吓了一跳，谁也不清楚这话是在反问墨澜还是仅仅是发泄火气。墨澜小心的伫立在旁边，偷偷打量着秦箐脸色，也不敢说话。
蓦地，秦箐转头看向她，“墨澜，你觉得秦素这事情几分真实？”
秦箐到底是秦箐，很快就在心中分析明白秦素那些信件称呼的目的，估计自己心中1十分不愿的，只是纯粹是为了拉拢王景洪罢了。尽管话虽如此，秦箐却是依旧对秦素有很浓的失望。
出言问墨澜，也没有将话说清楚，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口试探一下自己以往的感觉。
秦箐并不认为自己错的一塌糊涂。
墨澜在心底斟酌须臾，随即恭敬回答道，“陛下，臣认为殿下她从来都不是这种人，或许是对您有何误解...”
“误会吗......”秦箐低头呢喃，重新坐回在龙椅上，“罢了，让她来，我倒是想明白我到底带出个啥玩意。”
秦箐突然不和身份的话让周围包括墨澜在内的几个宫女都是一愣，相顾迷茫，满面尴尬。
第269章 知人知面
静下心来的秦箐略显无趣的翻弄桌上的情报，对谋反一事依旧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她倒是想知道秦素若真打算反，凭什么来反。
“王景洪是今日晚上起事？”秦箐盯着情报上的日期，错愕出声。
墨澜赶紧点头，“…是的。”
“哦。”
秦箐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将目光继续移回情报上面。
见她如此，墨澜也不敢离开，只得默默伫立在旁。
谁也不曾计算时间过了多久，只知窗台天色黯淡。那昏暗的暮色尝试着挤进金色的殿阁，却是被无情的灯火拒之于外。
杨安脚步匆忙，依旧是不曾通报一身戎装就来到秦箐桌前，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边忐忑入座休息的墨澜。
“…陛下，方才淮南侯带兵在宫门外因事起了争执，看样子，……好像要…谋反。”
“唔，”秦箐有些慵懒的推开桌前凌乱的奏疏，“这事朕已经知道了，看到秦王了吗？”
“秦王殿下？”杨安愣了少刻，才否定的摇头，“末将不曾见到秦王殿下。”
“行了，朕知道了，王景洪的事，你命人只管守住宫门，他攻不进来的。”
听闻没有秦素的参与，秦箐心中略松，忧虑却是更重。
毕竟有些事情，等待远比知道结局更为煎熬。
“末将明白。”杨安应声出门。
待他离开，秦箐已是彻没有任何兴致，随意的躺在龙椅上，微眯住双眸。
也不过瞬间的功夫，心中惊疑不止的知雨终于是强忍住内心的担忧替秦箐添了一小杯茶水。
“…陛下……，还请用茶。”
对于墨澜与秦箐说的事情，她虽然站得远，但也是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可怕。
作为秦箐的贴身宫女，她也经常见陛下和秦王两姐妹的感情，老实说确实值得人称赞。
可是今日秦王谋反的事情却犹如惊涛骇浪般扑面，教几人都是震惊无比。
知雨明白眼前秦箐的心情很不好受，但也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除此外也只能希望事情是假，免去宫中女子的一切烦忧。
“放在桌上好了。”秦箐开口，连眼也不曾睁开。
知雨无奈，只能放下再回到自己的位置，有些揪心的看着脸上平静无任何起伏的墨澜。
......
紫宸殿的众人在沉默中度过短暂的半时辰。紧接着殿外再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酣眠的秦箐猛地睁开双眸，目光紧紧锁住了正殿大门。
可以说是情报十分准确，也可以说是秦箐心中最后的幻想破灭，来人彻底粉碎了几人内心最后的一丝倔强。
秦素身披银色甲胄，目光凛然的朝正殿内秦箐的座位望去，倏地闪过半分惊讶，随即消失不见。
也没有给谁半分质问的时间，她身后的几名亲兵正步踏入殿内，秦素旋即抬手，等亲卫止步，信步朝着里边走去。
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终于，秦素面色无波，在桌前一尺远处驻足俯瞰，仿佛要等待某个人的起身接见。
瞧着秦箐脸上无尽的复杂，秦素很随意露出一抹得意又傲然的轻笑，与此同时同样是感受到自己身边那两个女臣眼光中的厌恶与敌视。
莫澜看着秦箐暂时没有起身的打算，轻咬着嘴唇，右手慢慢朝腰间所配的匕首摸索了过去。
正在此刻，秦箐突然是从椅上起身，缓步朝着秦素走去，莫澜随即警惕的凝视秦素，以防不测。
一步，两步...终是走近，秦箐由上而视，不怒自威，紧蹙的眉头愈发显得凝重。
察觉秦素眼中突兀无比的冷漠，秦箐蓦然嗤笑，“如今大宁朝政未稳，你莫非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你何须说这么多，我为此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秦素微微摇头。
对于秦箐审视的眸光丝毫不见躲闪，坦然自若，就仿佛做事没有任何过错。
“自保？”秦箐嘲讽之意深了一重，“你倒是瞧得起我，我整日呕心沥血坐在这里，给你放了大半月休沐，你却整日用这些时间对付我算计这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皇位，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秦素的头仰得更甚，“是，我就是要你的皇位，我比你要合适更多，我凭什么要在秦王的位置受制于人？”
这般胡话是真的将秦箐的脾气消磨的一干二净，秦箐不怒反笑，连连摇头嗤笑。
“你倒是真敢说，来，皇位在那，龙衮我穿在身上，来，任你取，”秦箐指着身后的龙椅，又朝自己身上拉扯一番。
“你说的好良心，又可曾受制于我一句？怎么，现在得手了，你要把我关在哪里？可不要告诉我你念在我的情分上，完全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将秦箐话乱的动作收回眼底，秦素始终不言一句，
末了斜睨了一眼秦箐身后警惕未十足的模样，将漠然的目光再次投向秦箐。
“你说的对，我自然是要囚禁你，你若是反抗我还要杀死你，……毕竟一朝不容二君。”秦素负手转身，不留情面的说完这话，静静望着殿外的夜色。
“那倒好，我倒是真希望你能杀死我，最好是你亲自动手，这样我才会瞑目。”
“是”，秦素静立着，听到最后倏地转过身，美目死死的盯住秦箐的表情，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来，
“姐你只管放心，……我会让你等到那一天的。”
也不等秦箐再说话，秦素往后挥了挥手，“将她关入皇家天牢，严加看管。”
皇家天牢是鼎朝在皇宫修建的一所戒备十分森严的死牢，专门关押罪恶昭彰的暴徒，从未有皇室中人被关押至此。
秦素此举，自然是有意要灭掉秦箐的威风。
随她入殿的都是很久以前跟着自己出声入手的铁杆亲卫，忠心远比对秦箐要够，这也是这些人愿意跟着秦素做事的原因。
不过话虽如此，这些兵卒依旧是皇权拥护者，对秦箐也是万分尊重的，之所以随秦素谋反，还是因为他们被秦素哄骗过。
此时殿内的不到十个兵卒，都以为是他们的殿下被皇帝猜忌，自身不保才谋反的。
但如今经历眼前的种种，很明显事实不合，他们是被王爷有意欺骗，自家殿下是纯粹要那皇位的，而他们因此成了同谋。
听闻秦素的指令，所有将士都是万般懊悔与迟疑，又是十分忐忑不安的看着身着龙衮的秦箐，神情显得畏惧。
说到底，他们到底是忠君的。
况且当今天子未婚，就算他们要抓拿，也是理当男女有别，有些避讳。
第270章 送去天牢
秦箐瞧着几个士兵如此迟疑的情况，大概也能明白他们心中所想。
秦素却是十分不耐烦，扭头怒声呵斥，“你们干什么？磨磨唧唧的。”
这催促声代表着命令，不容置疑，可最打头的两名士兵依旧是有些畏惧的在两人之间打转，想上前却仿佛有千金生铁拽住自己。
“不必了，”秦箐极具深意斜了秦素最后一次，心中闪过万种涟漪。
“不必了，朕自己能走，不劳烦你们。”
说罢，也不曾交代其他人一句话，径直朝着殿门走去。
剩下的几名士兵瞬间松了口气，慌忙朝秦素看了一眼，小心的跟了上去。
秦素望着秦箐远去，歪着脑袋眸光不明。
远处，漆黑色的衣袍裙韦与夜色完全融合，只剩下那最后一抹金色的盘龙傲视着紫宸殿阁，在最后的一抹余晖下，镀了一层金黄。
目送秦箐离开，秦素稍微往后侧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一直警惕万分的墨澜。
“怎么，你要动手制服我？”
墨澜犹豫着看了秦素几眼，将腰间的手松开。
她冷声开口威胁，“天卫是陛下的，你若是伤陛下分毫，别怪我不客气。”
“你放心。”秦素轻捻嘴唇，露出一缕清淡的温笑，“我也会让天卫属于我的。”
“墨澜，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臣子，希望你好些尽忠。”
秦素留下一句自信的话语，领着周围几个亲兵出了紫宸殿。
夜色很垂，远处宫门的打斗声已经消失不见，证明战事的结束。
一路往南，几人很快就到了含元殿外，遇到了往里汇报战况的杨安与赵新。
两人按例行礼。
“赵新，王景洪如何了？”
“殿下，王贼已经被囚，那帮叛军皆尽被俘虏。”赵新低头解释。
秦素满意的点头，“很好，那些羽林军虽然有一部分是本王亲自征召的，但大部分已是腐化，你们不必心慈手软，只管清理掉，那王景洪也一并关入死牢。”
赵新一脸迷茫，这该是天子的处理吧，怎么变成秦王全**代。
他只好低头试图提醒，“殿下，这……”
“这是我姐的意见。”秦素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语气不见丝毫作假。
赵新无奈，只能应声，“……是，属下遵命。”
左右这处置方法是十分正常的，若是秦素开口要求淮南侯就地正法，赵新怎么也得去问一遍秦箐的意见。
秦素继续下令，“那就这样，你们先去处置，现在大晚上不必进宫了。”
“遵命。”
赵新与杨安同时答应，转身又往回走去。
秦素沉思须臾，又才想起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连忙领着亲卫往回去了紫宸殿。
……
皇宫天牢位于宁宫东，说是戒备森严，其实也并不是在地底，而是处于地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秦素只身一人来到了秦箐被带往关押的那间牢房。
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秦素掩饰掉了脸上的欣喜与风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霜，在周围黑暗的房间衬托下更为阴寒。
没有任何犹豫，秦素大步踏入牢房，颇有一种威仪的模样。
秦箐此时是站着的，地面肮脏潮湿，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见着地面污泥遍地，秦素皱着眉毫无隐藏的厌恶。
“你来干什么？”秦箐这般问道。
秦素没有作声，凝眉打量她一阵，从怀里掏出一叠明黄色的锦绢。
“写上禅位诏书。”秦素吩咐着。
桥她神情蔑视，就如同使唤下人般理所当然。
秦箐径直转过身，负手仰头，“朕不写，你既然做了这些事，就该有应付一切的手段，何须这如同虚设的圣诏？”
“不写？”秦素声音骤冷，“你可以不写，只是你那些心腹若是不服，你可别求我手软。”
“哦？是嘛？”
秦箐有些讥讽的转身，似懂非懂的颔首微笑。
“你尽管去，只要你不心疼，只要你舍得。”
只要舍得，只要不心疼，满堂上下、开国将臣任耳拿捏，取舍由心。
秦箐已是到了如此境地，又如何会在意秦素的动作。
只要秦素敢，她大可任去。
“你！”
秦素紧咬着牙，气愤地握紧拳头，将那明黄锦筹柔皱。
正如秦箐所想，她还真不敢太过分。
先不说她确实不敢，就凡她的目的，也不愿意去替换任何一个朝臣。
她一把将秦箐的衣领拽住，又死死将其抵在墙边。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你照顾我十年就真的与我有什么亲情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谁。你若是听话我还考虑放过你，你若是不听，我随时会杀掉你。”
秦素死死盯住秦箐的眸子，寒声警告。
这副表情落在秦箐眼中，分外的令人心凉。
秦箐也不躲避，细细看着秦素的眼神，蹙眉凝思，她甚至能看见其中自己隐约的轮廓。
良久，她微微摇头，“你若是真如此想，我还能说什么，将纸拿来便是，我懒得和你争什么。”
“那最好不过，”秦素计谋得逞，脸色更显得漠然。
她瞧着地上的肮脏，嘴上呸了一声，拿着绢纸出了牢房。
秦箐略微迟疑，大步出了去。
按照秦素的要求，禅位圣旨很简单，内容加原因足够。
在外边干净的地方很快把所有的内容写好，又被很快撵回牢房。
秦素上下打量秦箐一身，下令道，“把衣服脱下来，你就可以好好在这里呆住了。”
这次秦箐没有任何犹豫，很快把身上的常衮脱下，递给秦素。
秦素叠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好生待好，若是敢做什么，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嗯，知道了。”秦箐乖乖附和，让自己显得与先前格外的特殊。
秦素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微微点头，头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目光还未移开，已经是有一个亲兵狱卒忐忑不已的瞅了被扒光黄袍的秦箐一眼，小心的关住门。
宁宫的一切进行的很平静。
宫中侍卫还未从惊心动魄中安静，宫门再次被戒严。
秦素当晚为了处理一切事物，没有离开皇宫，只是命人回去将楚沐松开。
为了安全，宫中近侍换了大半。
第271章 夜宿皇宫
夜已是深，忙碌的宁宫几乎是在顷刻间安静下来。
紫宸殿内宫女皆尽散去，在三点火光的点缀下，凭空添了几分别样的清冷。
正殿再往内，是独立出的帝王临时寝宫，为帝王提供偶尔的休息。
忙完一切的秦素终于是可以安静下来处理自己脑海中的心事，顺便……换身自己期待已久的龙袍。
都说当了帝王之后警惕性很高，秦素算是见识了不少，以往眼巴巴看着那身黑色的龙衮，却是不敢有什么迷恋停留。
经几个月的穿着，手底的面料还是如起初那般柔顺。
用鼻端轻嗅，隐隐还有些女子的幽香，特别好闻。
是秦箐的。
秦素思及此，忍不住皱紧黛眉，也不继续欣赏手底这件全天下最为珍贵的衣服了。
她整理一番，终于是尝试着自己替自己穿扮上这身华丽的衮服。
手方触摸到自己的肩头，突然是多了一道明显黑影极速朝自己走近。
向来敏锐的秦素瞧分明着那灯光下的一片黑域，嘴角微勾，似是什么计谋得到验证。
她飞快松开手里的衮服，一个闪身从腰间摸出防身的匕首朝身后来人刺去。
来人身手不俗，眼中惊异瞬间，很快躲过攻击。
“秦素！”
一声低沉却也熟悉的暴喝声彻底击醒了秦素，她慌乱间连忙睁大美目细看，收住短刀，有些不可思议的朝来人望去。
“楚…楚沐，你怎么来了。”
两人都是惊魂未定，秦素捂着胸口直问，倒是显得有些质。
楚沐是她自己命人放出的，可分明她交代过不能是让他离府才对。
楚沐生分的斜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到掉落在地上的那件龙衮之上。
在秦素略显不满的眸色下，他上前将黄袍小心的拾起，轻轻在御桌上折叠整齐。
“这不是你该穿的东西，你不准穿。”楚沐小心叠完衣袍，复杂的望着那金色盘龙，缓声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制止秦素，虽然显得有些虚无，却彰显了自己的决心。
秦素向来都是不和楚沐好好说话的，只是如今她心里的确有些对不住自家夫君了，到底不愿意再让两人关系决裂。
她信步走在桌边，伸手要夺，随即却是被楚沐伸手死死压住
秦素讪讪住手，尽量让语气平缓些，“你说了不算，圣旨已经到手，我明日就是皇帝，这是铁打的事实。”
“逼迫的手段坐不稳的，你真的该明白，亲王之位有何不可，非要如此大逆不道？”楚沐怒声质问。
见秦素依旧尝试挣脱，他又才将手压得更紧了些。
秦素蹙眉不悦，“你放开我。”
楚沐将手缩回，沉声道，“陛下在哪？”
及此，以自己与秦素的夫妻关系，再加上秦素的身份，如今怕是是没有能力制止她了。
楚沐不知道两姐妹之间是发什么什么巨大的误会才会如此，但按这状况发展，事情是有些严重了。
可他依旧想要见上秦箐一面，若是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至少要逼得秦素还秦箐一个在宫里安稳的余生。
其实若是真的有那份心，楚沐完现在全可以制住秦素，可是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能将她送到天子面前，因为皇宫外都是秦王侍卫。
往深里说，楚沐也没有伤害甚至杀死秦素的决心，劫持根本就不成立。
亦或者说，他永远不可能对秦素起杀心的。
这也是秦素现在敢和楚沐心平气和的说话的资本所在。
两人作为一对新婚夫妇，是对对方彻底没有威胁的。
秦素拧眉看着楚沐似要问个明白的态度，突然是笑得有些狡黠。
“你问她啊，她……被我杀了。”
末了还挑衅似的扬了扬眉，肆无忌惮得让人抓狂。
“你！”楚沐顿时气急。
见秦素这般样子，心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他袖中双拳捏了捏，终于是一个转身，要踏步出门去。
秦素本来得意的笑容顿时止住，伸手将他抓住。
“夫君你干嘛去？”
秦素情急之下的叫声却是让无计可施的楚沐心底愈发起怒。
他烦躁的打开身上秦素的芊手，恼声道，“本将回府！”
“回府？都下半夜了，外边路不好，你还回什么府，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好了。”秦素指着门外夜色，又指了指身后的床榻。
楚沐顺着她的手势望去，瞧见那帷帐下的龙榻，本来不悦的脸上更为阴了一层。
转身正要开口呵斥，却分明瞧见了秦素脸上隐约的期待，想起什么，生生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
“哼，你是乱贼哪都能住，本将可不是。”楚沐冷睨了秦素一眼。
“你……你大胆。”秦素被这话怼得火气直冒。
她眸子转了转，突然又是浅笑嫣然，“我说了要你晚上留下，你要是觉得自己能躲过那些护卫就回去好了。”
“……对了，”秦素补充道，“若是不愿意，你大可以试试宫女服侍的滋味，或者跟白天一样在柱子上过一夜……”
楚沐眼皮狠狠跳了又跳，打量着秦素那仿佛已经得胜的笑脸，蓦然毫不留情的转身朝外走去。
停留在原地的秦素愣愣看着远去的背影。
…笑容逐渐敛去
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眼瞧着楚沐快要出门，她心下一急，连忙疾步赶上，从背后将楚沐紧紧抱住。
“混蛋，楚沐，我要留你，你走不掉的。”
秦素将脸深深埋进他背后的衣袍，放下狠话。
急切的语气中夹杂更甚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娇蛮。
老实说，楚沐以前是十分喜欢这些的。
可是如今不然，他并不能。
除了于秦素隔一层关系，他没有别的手段了。
“我若是不愿意，莫非你还能将我绑住不成？”楚沐喟然叹息，低头轻轻将手掩在秦素手指上。
“当然可以，你没有机会的。”秦素抬起骄傲的头颅，笃定开口。
楚沐还在沉默，秦素已经是迫不及待使力要将他往回拉。
这一动作使出了十足的力气，楚沐因为没有有意反抗，很快被拉回去。
第272章 宁宫霞光
处于沉思中的楚沐终还是回过神，改为万般郑重的看向秦素。
“秦素，你说句实话，那是你亲姐，你以后会伤害陛下吗？”
亲姐妹不似亲兄弟，这事楚沐一直得以信奈的。
楚沐接触秦素足足有七年，给他脑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个脾气犟的纯真小丫头，即使她时常对任何人发脾气，楚沐也是认为她是一个善良讲情的姑娘。
他不信这么多年的感觉尽是假象。
对待生人亦或手下都是那般的嘴刁心慈，竟会去伤害一起相依为命的亲姐，这不合人常。
楚沐郑重其事的表情让目的达到的秦素敛去眼中的轻浮。
她平静的确认道，“你这是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楚沐点头，“是，”
“你放心，我不会的。”秦素微微摇头，又是想起什么，补充解释，“到时候我放她出来，最差不过……软禁她。…你等我一个月。”
这确实是秦素的打算。
秦素此时能够站在这里，说明她的目标已经明了。
今日的一切太出乎秦素的意外，秦素甚至是觉得不可思议。
太完美了。
但她还想等。
至于为何，她还需要更加确认的结果，那才是值得珍惜的。
秦素的回答让楚沐松懈至于又是有些惊愕。
凝视着那黝黑璀璨的眼珠直至许久，才微微点头认可。
“好。”
“我愿意信你，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再骗我，这是我唯一希望的了，若是你反悔，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我定然会让你后悔。”
“恩，夫君，我不骗你，”秦素肯定地点头，上前紧紧抱住楚沐。
“睡觉吧，明天事情会有些多。”
得到这个答案，毕竟秦箐也不曾有恙，楚沐不再纠结这些，点头答应。
秦素有些可惜的望了那桌上的皇袍一眼，终还是没有决定去试试衣服。
等她褪去衣袍的时候，楚沐坐在床边，早就只差入睡了。
秦素轻轻坐在他身边，见楚沐神情有些纠结的看着身下的御榻，开口解释，“你放心，这床还人睡过。”
“…恩。”楚沐点头。
由上而下审视秦素身上的穿着，依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素轻挽着他的臂膀，被打量的却是有些娇羞。
她轻声唤着，“睡觉？”
“好，”楚沐点头，脱下鞋，慢悠悠地上榻，然后掀被面朝里躺好。
即使有过计较，可秦素心中依旧是闪过一丝不满。
也不再犹豫，上榻躺在外侧，由后揽住楚沐，紧紧贴住了他的脊背。
好在楚沐这次倒也没有什么格外的躲避，任由秦素为之，这让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老实说，秦素倒是希望楚沐这会能做些什么的。
可惜她也只是想想。
秦素也明白楚沐对秦箐的忠心，这会好不容易缓和两人的情感，能够同床酣眠已是天大的好，指望其它什么乐事怕是不可能。
当然了若是秦素她自己想拉下脸来祈求或许有用。
很可惜她是秦素。
但此时楚沐越是想躲着自己，却不会那样如他所愿的。
秦素闭着眼附在他的后颈，两双手偷偷伸进他的衣袍，不安分的四处捣鼓，试图影响有意躲着自己的夫君。
许久无果，终于是讪讪住了手，只是她嘴角的温笑愈发暖人。
夜色在嘈杂中落下，又在繁忙中展开。
……
到底是帝王出事，第二日凌晨，已是有众多感觉到不对劲的文臣武将集聚在宣政殿外焦急的询问宫中侍卫。
可这些侍卫为首的自然是被交代清楚过，而其他小卒子大多只是知道淮南侯谋反的事情。在百官的询问下，只能朝这些朝臣打马虎眼，亦或者闭嘴不言。
秦素是在知雨的叫喊下醒来的。
知雨作为秦箐的贴身大宫女，自然心系秦箐这个帝王，对于秦素这个乱贼如今是完全无了好感。
只是她们昨日被秦素威胁过，再加上墨澜事先的叮嘱，也不敢替陛下做些什么，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秦素一觉初醒，昨夜睡得又晚，此时慵懒地扶在床栏边上，完全没有昨日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眯着眼，哈欠连连。
知雨恭敬地站在旁边，端着手偷偷打量秦素，神情不起一丝波澜，暗中却是唾沫直呸。
秦素掩着嘴，侧过身拍了拍酣眠的楚沐，再度转身调整了一下状态。
注意到知雨的脸色，她嘴角微扬，嘲讽，“怎么？恨我？”
知雨稍屈身，缓声福礼，“奴婢不敢。”
秦素别有意味的瞧了她一眼，红唇微启，“替本王穿衣吧。”
“是，”知雨迟疑须臾，颔首应到。
等她拿来衣物，楚沐也是起身坐在床上，平静的看着身边的妻子，也不上前答话。
知雨小心替秦素穿上中衣，拿过蟒袍要为她更上，却是被秦素平静推开，“等等，本王要穿那件。”
顺着秦素的手势，知雨目光移上了桌上那件，顿时全身骤僵。
那是天子冕袍，据她了解，这事秦素昨日从陛下身上取下带在寝殿来的。
清早知雨报早比较赶，虽然看到了那冕服，也没有空出时间将它收回。
可是如今秦素要穿了，摆明是以帝王身份自居。
她知雨只有从和不从，若听话替秦王换上，那自己便是罪人。
更何况这身还是秦箐经常穿过的，
知雨沉默低头不语，秦素似乎也乐意瞧她的模样，就站在床头似笑非笑的低头打量着。
许久，知雨躬身下去，“……殿下，那是陛下的龙衮，您不能穿，请容奴婢去替殿下去取一件新的来。”
扑——
秦素一手拍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激荡在清晨的殿阁，刺耳异常。
“朕要穿那件。”
“你！知雨，立刻替朕换上！”
秦素一句又一句厉声的呵斥如长针在目，容不得人有丝毫踌躇不决。
楚沐看着她有意发火的样子，眸光有些沉，却不去制止了，只是在床上细观。
知雨的手在衣袖中紧了又紧，似乎隐约传来了关节清脆的响动。
“快些，朕要早朝了。”
秦素嘴角的那抹笑容再次显现，她命令道。
第273章 帝王传位
罢了罢了，不过一件衣服，到时候若是墨指挥使问罪，扛上便是。
生死未料，当一切求稳。
知雨咬了咬牙，点头，“是！”
秦素满意的点头，见着知雨小心地拿来冕服捧在自己身前，嘴角笑意更加肆意。
她伸开手脚让自己能够穿戴，花了好一会，知雨才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将这身冕服完整的套在秦素外身。
秦素与秦箐的体型相差不大，倒也能够完好换上皇袍。
等佩好衣带金银，剩下的冕冠秦素她自己也能对着铜镜完成，无需麻烦外人。
秦素很快去了化妆台，知雨伫立在一旁，注意到床上还有楚沐，又才不情愿的走上前，“奴婢替巩昌后更衣……”
“不…不用了，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楚沐惊愕之下连连摆手拒绝。
开玩笑，知雨是秦箐的小宫女，秦素她反不反都是有那个使唤知雨的勇气，楚沐却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秦素闹事，自己的情况就很尴尬，到时候僭越之举传出去被那些文官武将知道，被参上一本怕是要凉。
楚沐如此反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知道自己不必服侍男子穿衣，知雨心下稍松，只是处于礼仪试探的再问道：“侯爷大可不必担心的，”
楚沐摆手，“真不必了。”
“那奴婢告退。”知雨点头，也不纠缠下去，缓步走向秦素那边。
楚沐也迅速穿衣，赶在了秦素前面去宣政殿。
一声黑红色龙衮的秦素踏入殿外，微仰头直视着天上明媚的阳光。
透过冕前十二挽旒珠的衬托，眉间若刻上了一笔黑棰。
金色碎金般的阳光撒在这华丽的常衮，让胸襟与臂膀间金色的盘龙显得更加神奕。
秦素含眸浅笑，低头理了理细腰处金色小绶，大步朝着朝殿走去。
……
宣政殿的大殿内等候结果的百官依旧是心急如焚，焦急的朝偏殿门探望。
按理说往常上朝这时候陛下早该到的，可今日却足足迟了近半个时辰，实在让人心惶。
众臣还在小声议论，偏殿终于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黑色的下袍。
百官神色一禀，非常整齐的一齐弯腰行揖礼，“臣等恭问圣安！”
“朕恭安，众卿平身！”秦素嘴角勾了勾。
带着一缕坏笑，大方的挥手，很随意的坐在了正殿的龙椅之上，居高临下。
秦素在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差异明显的声调已是暴露。
众臣惊愕得竟是望了礼仪，纷纷抬头朝那个说话声音完全不同的天子望去。
只见是秦王殿下一席龙衮大步朝那龙椅坐下，一切竟是那么…那么的顺理成章。
许多反应灵敏的官员随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怪不得昨日淮南侯谋反这么天大的事今日不见秦王进宫问安，原来……
作为内阁首辅的李羽风拂袖整容，首先出列。
“不知秦王殿下何故以天子身份自居，欲图戏弄我等朝臣，岂不是心怀不轨以欺陛下？”
其实他李羽风哪里不明白其中粗略的道道，只是秦素为一国亲王，即使心中再怎么惊骇，事情还没有摆上来，这脸面还是要给的。
秦素带着笑摇头，“首辅大人所言过重了，昨日晚那淮南侯拥兵谋反，陛下她受了些小伤需要调理，便私下将这皇位暂且交由本王全权行政，朕也只是让皇姐心安。”
“陛下受殃？”李羽风有些不敢信。
受伤调理需要将帝位交由别人？
而昨晚随秦素一齐率兵救驾的赵新看着她脸上全无半点的忧心，当即脸色就难看起来。
昨晚淮南侯连宫门都不曾攻破，陛下因何受伤？怎会受伤？
怕不是秦王带着由银台门进宫的将士做了些什么。
要知道昨晚他点兵少了几百老兵，只是当时夜深，宫门彻底关闭，最后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这事很明显，秦王很明显在说谎。
秦素则是依旧顺着李羽风的问题颔首，“皇姐确实是受了些微伤。”
“陛下既然受伤，理当调养，可秦王以天子自居又是何意？”李羽风往前挪动小步，抬头继续质问。
秦素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掩饰了去，她伸手朝身侧勾了勾。
很快一个小士兵恭敬的从侧门进来，手上捧的正是昨日那张圣旨。
“送与李卿看看。”秦素头也不回，轻声开口。
朝臣们见那明黄的诏令，脸上浮现阵阵好奇与不解，只是觉得心中的担忧更甚。
那兵卒走下陛阶，将圣旨拖上前，李羽风怀着满心的疑惑接在手底，将圣旨小心摊开。
映入眼帘的一列列黑色字体，实在熟悉异常，毫无疑问，正是秦箐亲笔。
只是飞快一扫，便大略确认了上面的内容。
果真……果真是传位诏书？
再一次确认了诏书的内容，李羽风一双皴裂的手都在忍不住在颤抖。
在宁朝未稳的时候，陛下怎可如此莽撞，况且秦王并非帝位的绝佳人选。
秦王的态度有些奇怪，仅仅是简单的传位，他李羽风是万万不信的。
一纸召令读完，整个人脸色异常难看，也没有及时抬头应令。
左右秦素一直是心情极佳，完全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
她翘着二郎腿，大手直摇，“若是看完，将召令传与其他爱卿一阅。”
听到这话，李羽风下意识转身递过去，正好是旁边的周末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一把拿在自己手中。
这时候其他人也不再讲什么礼数，眼巴巴看着李首辅惊愕万分的模样，一齐朝周末身边凑了过去。
很快，剩下的一众文臣武将也是被这草率的传位诏书惊愕失色。
感情这就是传位？
没有帝王加冕？
没有朝臣认可？
没有告知太庙？
没有任何缘由？
这帝位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到了秦王殿下手上？
怕不是找个傻子都不会信如此轻率的帝传位令。
先不说这召令真与否，光是秦箐传位与秦素这个女子都能被全天下的读书人批斗一年半载。
要知道秦箐坐稳帝王的一个重要前提是第二任帝王必须为男子。
否则若是第二位帝王若是女子，那岂不是第三任也可以女子，第四位？第五？第六……
那敢问男尊何在？女卑论何谈？天道何存？
岂不是礼乐崩坏！天理难从！
第274章 尊帝与否
这其中李羽风与一众阁臣大官想得要比其余几个吊书袋要强上许多。
他们可以肯定这召令内容不实。天子手笔是真，但所言有假。
恐怕是昨日那淮南侯谋反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李阁老凝思许久，决定将真像的突破口锁定在秦素身上。
他摸了摸胡须，也不等其余人还在干什么，直接上前质问，“殿下，这传位诏书未经中书门下两省起草定，恐怕无法作实，臣斗胆，请陛下亲自出面商议。”
秦素是铁了心要阻止一切，不气不恼平静开口，“皇姐身体有恙，不必劳扰皇姐了，爱卿只管放心，对于政事朕当竭尽全力，不会懈怠的。”
虽然李羽风依旧是以秦王称呼，可秦素她这是咬定了自己天子的座位，对朕这个自称已是信手拈来。
李羽风或许还在想办法将秦箐叫出，可昨晚与秦素一同救驾的赵新却是从她的态度以及那诏书中看出来很明显的不对劲。
那诏书很明显的藏头文字，是秦箐有意留下，赵新不知秦素有没有注意，可他自己先前偶然和秦箐拉家常是知晓了秦箐的这一手段的。
圣旨上中间偏下侧是连在一齐的六个字:随王/平安勿扰。
藏头文字很简单，也容易发现，却异常实用。
赵新这便猜定秦箐应该是出事了，但暂且只是软禁或关押的问题。
不然秦箐若是平安为何要用这文字传递给朝臣消息，岂不是多此一举？
况且秦素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安抚百官，不让官员和陛下见面，这实在太有心。
事到如今，赵新不明白这两姐妹搞什么名堂，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所了解的两个主子之间会闹上什么生离死别。
赵新与黄辰不是楚沐和其他什么半路手下，他和他家的墨澜小媳妇对自己的主子有足够的了解。
说因位变心？变心不是这样变的，总得有个过程。
既然皇上要求他们一切随秦王，赵新自然也不想太弄出什么破事来。在研究圣旨的情况下，他已是和几个够分量的官员打了招呼，以免等会事情出差错。
心里运量好一切，见李羽风再度被拒，他脸上神色一禀，飞快出了列。
“秦王殿下回绝未免太过刻意，殿下如今迫不及待想以帝王身份自居，又不敢臣等与陛下面议，莫非是秦王谋反幽禁了陛下，然后强行逼迫陛下写下这传位诏书？殿下如此，莫非坐在此地就心安理得，狠毒至此，不怕天谴？”
赵新脸上平静无一丝墨澜，目光似刀刃般锐利，紧紧盯在秦素的眉间，没有半分礼仪可言。
这不留情面的质问声让后面一干同僚都是神情一怔，小心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
眼观鼻鼻观心，心底却是揪了起来。
不是说好一切随王静观其变的吗？
怎么上来就是m？
果然秦家潜邸老臣说话就是不一样。
他们自问内心，即使秦王真是谋反，自己再怎么担忧陛下恐怕也是不敢如此直面呵斥。
秦王实在太可怕了，那脾气上来真的太狠了……
作为被整个百官队伍隔离的楚沐，一个人站在武将区最右边，有些担忧的看着赵新，步子往前挪了几步，随时准备出面。
面对赵新如此当面质问，秦素承认自己是动了火气。
她堂堂大宁秦王，堂堂秦家二小姐，竟是被一个破家丁头子当着一百多个朝臣的面骂？
秦素将腿平放而下，嘴唇咬了又咬，衣袍中的手狠狠捏了再捏。
望着最前排赵新那大胆的目光直视自己，她眸子寒的慑人三尺，真想就此踏步而下，狠狠扇赵新几个响亮的巴掌，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
没什么别的，赵新这混蛋说的是事实。
秦素她到底是要想办法安抚好朝臣才能安稳的度过以后的日子。
“不知赵将军所言证据从何？”秦素压制住心里的怒气，平静起身。
“朕与皇姐出身入死二十载，皇姐如母，母女之情，朕如何会去做那谋逆之事？”
“朕心知爱卿们忠心，只是如今皇姐身子确实是劳累，需要静养，待她身子调理好，朕自然会让爱卿们去见上一见…”
秦素信步走下台阶，轻轻在赵新身前定住，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望着他那刚毅平静的眼神，秦素眸光似匕首般，要将那眼珠剜出。
“若是太急，恐打扰了皇姐的静养，让身上伤势更重，赵将军……，请问，你可愿意承受一切后果？”秦素紧紧盯着赵新的目光。
只是这一会，她已将自己心中琢磨的解释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到最后已是威胁了，这朝堂上任何一个人都能明白。
那话寒的如千年寒冰，彻骨之寒，连宣政殿空气都冷了三分。
楚沐轻轻前移，已是到了赵新身侧。
秦素目光没有任何的移动，依旧死死盯着赵新，等待他的回答。
“是，”赵新神情稍动，微微屈身，“臣明白，只是陛下身体有恙，还请殿下当全力医治，以陛下的龙体，半个月当能康复。”
朝堂之冰仿佛一瞬间融化了般，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秦素眼波微漾，嘴角很快勾起一抹笑容。
“赵将军所言极是，朕自当关心皇姐的。”
说完这话，秦素已经是再回到了龙椅上。
她极具深意的眼睛看着赵新几眼，又才望向四周，“朕暂代帝位，众卿可有异议？”
怎么没有异议？如何没有异议？
秦素以强迫手段坐稳龙椅，人人皆知。
估计陛下如今不知在哪呢！
只是大部分高官已是被赵新打过招呼，剩下的一部分即使心中再不愿，也还在暗自掂量自己说话的分量。
就在这样的时间，大部分朝臣对望一眼，都是同时躬身，
“臣等并无异议。”
“很好，”秦素满意的点头，“今日早朝暂且就说这些，剩下的政事还请内阁送往紫宸殿去。”
“退朝。”
秦素再也不曾逗留，径直出了大殿。
余下的大臣还未从惊险的早朝回过味来，被赵新一同召集在一起商量事情。
楚沐其实本该解释什么，犹豫好久终于还是独自离开了。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倒不如模棱两可也罢。
他如今的身份，说是尴尬不已，倒不如说是勇气可嘉，炙手可热，佩服佩服。
第275章 苏凝到访
回到紫宸殿的秦素刚坐下，身后的小近卫也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
她慵懒的枕在桌面上，轻抿了一口热茶，“赵新在干什么？”
“赵将军在和其他大人商量事情。”
“算他还聪明。”秦素轻声呢喃出口，望着那沉香之木雕琢的殿堂横梁，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又颤。
正在此时，知雨小跑过来，“殿下，…初羽郡主来了，”
知雨死不改口的叫法让秦素脸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又听闻苏凝的动静，一时间被吸引了去。
“她有说是什么事吗？”秦素蹙眉道。
“好像是关于陛下的。”知雨低声细语。
秦素低头想了想，左右自己也没什么好畏惧她的，“那让她进来吧。”
“是。”
因为文宇也不在皇宫，苏凝这些天一直是穿的比较清雅。
等她被允许进殿，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一进来便正好是瞧见了里头秦素一席黑色龙衮，因为刚朝，甚至连冕冠都没有摘下。
这完完全全证实了宫里那些宫女侍卫背后议论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当今陛下被秦王幽禁了。
还不清楚事情具体真像的苏凝想起历来帝王家造反的例子，脸上有些发白。
秦箐到底和她是有些亲密的。
更何况这泼皮连自家亲姐都下手关，那她的文宇大哥过些天一回来岂不是也十分危险。
苏凝并不认为自己在秦素面前有多顺眼，但她为了自己，还是必须做些什么。
她小心的走在秦素所坐的御桌前，微微屈身往后挪脚，行了一个很标准的敛裾礼。
“见过秦王殿下。”
秦素轻轻哼了一声，撇着苏凝这样子，也不说话，右手轻轻敲着桌面。
这番干晾着是不喜殿下这个称呼，苏凝倒也能明白，只是她是不愿改口。
想着干脆装聋作哑，苏凝再俯身开口，“殿下！”
“苏凝，可知朕身上所穿何物？”秦素脸色愈发不悦。
苏凝点头，语气平稳，不卑不亢，“所穿陛下的皇袍。”
秦素长长顺了口气，“既然记得，你身为一个前朝郡主，身份卑微，为何不跪下问安？”
“我只见皇姐昔日称帝为皇，大封天下，不曾知秦王何时为皇，也不闻其帝王之礼。”苏凝轻微抬头睨了秦素一眼，当即再毫不犹豫地反驳。
“你……”秦素顿时怒斥出声，冷目瞧着苏凝完全不低头的模样。
这样对峙良久，秦素终于是情不情愿的谩骂一句，从嘴中缓缓吐出一个‘坐’字。
苏凝这才起身，径直坐在了秦素座位边的椅上，也不虚话推诿。
秦素从自己的御椅上起身，挥手让那些宫女先行退出，才紧挨着苏凝坐在那张长椅上。
她冷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两人之间是矛盾长久，谁还不清楚谁那个臭脾气，端着架子只能是沐猴而冠，徒增笑话。
私底下都不过是礼相往来，谁先气死谁活该。
“你姐呢？昨晚你把她关哪了？”苏凝垂目，径直开口。
她晚上一向睡得早，昨晚倒也不曾醒来，结果起来一大早宫里宫外鸡飞狗跳好不热闹，苏凝就算再傻也该问清楚情况。
“我姐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要好。现在她自身难保，你若惹我不喜我迟早把你赶出宫去，量你这副外表，绝对在长安城完好不了半天，”
三人之间秦素是率先完婚的，她说起话来倒有底气，也不比在乎什么其它。
只是如今穿上这件衣服，怕是没人敢信那个暴脾气的秦王私下和苏凝斗嘴皮子会是这番好嘴。
苏凝心底猛地几分心颤，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素，似乎有些陌生。
“以前只当你嘴毒，可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没良心，自己亲姐都要害她，怎么，这身衣服穿着就这么舒服？”
“是啊，你说得对，挺舒服。”秦素认可的点头。
理着金丝镶边的袖口，陶醉万分的吸了一大口幽香，“很香，这是权力的滋味。”
“你看看，”她将衣袖递在苏凝唇边，嘴角的笑容醉人，“朕想要谁死，谁就会非死不可，这味道，是不是很着迷？”
苏凝的鼻子很灵，衣袖带着很明显的熏香味，她勉强别过脸，“那么，…你当真要杀了你姐？”
她这般问道，分明话声都有些颤抖。
秦素与秦箐的过往，她自认为是十分了解的，秦素再怎么好闯祸，也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性子。
苏凝不信秦素会对秦箐下手。
可现在很明显的，秦素她已经下手了，这心中的一切臆想都不复存在，完全崩塌。
秦素很快将手臂收回在自己的腹间，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有些意味不明的注视苏凝，“我看你这么聪明，你猜？”
“我不希望。”苏凝道，眸光闪了闪，“若真是没办法，皇室自相残杀，只是便宜了我这个前朝余孽，或许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你只管放心，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是第一个死的，不会让你想着好的。”秦素眼角眯成一道缝隙。
苏凝一句话被堵了回去，正要再开口，却是旋即被秦素打断。
“还有，文宇明天回京，到时候定是去牢中陪她的，是生是死，你不妨好好猜猜。”
这话一出口，苏凝本来激愤的神情瞬间没了光彩，唯唯诺诺在椅上坐定。
老实说，文宇其实和秦素并没有什么仇，只是如今秦箐被关，文宇他肯定是不可能自由，绝对是被禁足。
秦箐若是以后出事，苏凝可以肯定文宇也会被牵连。
“若是没事，就滚回你的归宁宫去，别在我跟前碍眼。”见苏凝干杵在旁边，秦素转而冷声开口。
苏凝没法，怒目瞪了她一眼，揣着不安的心情飞快出了紫宸殿。
……
第276章 暂熄争端
宣政殿外，赵新一人游说各个大臣，废了好大力气，终于是说服了其中几个救主心切的老臣。
几人一致商定暂且观望几日，若是情况好转，再做其他决定。
赵新说服的对象大多还是一齐征战的武将，只要武将被说通不采取行动，局势暂时还会平稳下去。
这一切的基础都归于都秦箐的服从与对这一对姐妹的信任。
几名心腹都是跟着主子太久了，说什么也不信如今的极端情况。
商议结束，众官很快散去，赵新也欲出宫回府。
“赵将军！”
刚抬脚，却是被赶上来的墨澜拦住，看样子像是要问些事情。
“夫…墨指挥使，有事吗？”赵新讪讪开口，险些口误说错话。
也不知何时起，他对墨澜这个特务头子也是多了些许畏惧。
可能是天生对暗卫的警惕，亦或许是见惯了她杀人的那股狠劲，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两人在一起也是真心实在的，一直不曾有什么矛盾，唯一遗憾是先前忙于要事不曾有过后。
果不其然，墨澜一开口就是极其指责的语气，“赵将军倒是悠闲，难道不知道陛下如今出事了？”
“我自然知道，”赵新老实承认。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是听闻你们一众朝臣刚才可是见风使舵，膝盖比谁都软。”墨澜冷声道。
其实哪里是听说，她是听墙角听到的。
赵新眸光一沉，连忙伸手拉扯墨澜的手臂，“什么见风使舵，你别瞎说，那是我尊的陛下的口谕，陛下让我们先一切随安，陛下她暂时无事。”
“是吗？那你就这样安稳度日，陛下竟没说要你怎么办？”
墨澜紧紧皱着眉，摆明了不是很信任赵新的话。
赵新笑了笑，见四处无人，牵着墨澜的手沿着宫道向前漫步。
墨澜低着眼帘，全身那袭黑色束身蟒袍散发着的威势仿佛能让人退避三舍，腰间的短刀露出半寸刀刃，森森发寒。
“你怎么还不信我了，陛下这样做肯定是有陛下的态度，我估计殿下可能是和陛下间有些误会的。”赵新这样解释。
“误会？”墨澜脸色更沉了一分，抬头盯着他，“那这个误会倒是大得很。”
“赵新，你别以为你是我丈夫我就对你网开一面。如果我没弄错，昨晚秦王就是骗到你的兵才阴谋得逞的，若是陛下有事，你万死难辞其咎，别指望能避重就轻。”
这冷漠的呵斥完完全全就是墨澜认真办事的性子，倒也并无不妥。
如今换做在赵新身上，赵新只觉脑中回忆起墨澜以往审讯敌方的那些手段，浑身都是禁不住一个哆嗦。
他是一直自责昨晚的事情，此时更不敢有什么争辩，只得好生解释道，“墨澜你别不信我，昨晚我确实是被骗得太彻底了，可我也是在想办法嘛，楚沐老兄说秦王会放陛下出来的，我如今正想着派人打探一下陛下的情况再做打算……再者那些将士都是心向陛下，秦王不管目的为何，肯定不会伤害陛下。”
“楚沐？”
听得这名字，墨澜顿时不屑的嗤笑出声，“秦王与他才新婚几天？做这些事情出来鬼知道楚沐他有没有什么诱因，你以为秦素她要动陛下会告诉楚沐自己的意图，她顶多只是缓和两人的关系，你太天真了，”
赵新附和的点头算是认可，两人搀扶着踏进含元殿广场，也没有停下的打算，继续朝前漫步。
“对了，你不是手底下有天卫吗？秦王谋反的事情先前没有什么线索吗？我记得昨晚天卫能有机会制服秦王的。”赵新道。
天卫发展也有好几年了，如今开国之初，在长安的实力该是最重，有能力的高手该是遍布皇宫的。
秦王来者不善，暗卫若是阻拦，大有人在。
“你以为我不想啊！”墨澜气愤地白了赵新一眼。
“主要是陛下她被秦王的事情气急了，执拗要与秦王对峙，本来大有机会制服秦王，也不让我动手，到最后陛下更是自己亲自踏入皇宫的天牢，”
墨澜长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懊恼，“还有，秦王她晚上将天卫大本营圈禁禁足了，让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回去。”
将心中的苦闷全部抒发给自己的爱人，墨澜心底似乎少了不少压力担子，整张脸上浮现了一层操劳之后的憔悴。
赵新观在眼底，心中一疼，右手下意识的揽腰将她搀住往前行步。
“你干嘛？”墨澜一惊，怒目嗔道，慌忙扭头查看周围的其他人，发觉并无什么才松了口气。
赵新恍如未知，看着眼前的大广场，关切道：“看夫人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吗？”
“……这，…也好，”
墨澜心情不好，又直乱事，本来不想休息，但天卫被圈禁，自己又暂时没有什么政事，为了不想不想见秦王，只能答应。
她到底是强撑的面容，赵新一个将军却是十分随性，长长打了哈欠撑了一个懒腰，又再度把墨澜搀扶。
“正好我也是累了，我们便回府一同休息去…”
墨澜:“……”
……
到底是大事一件，除了淮南侯谋反之外，只是下午京城中就隐隐有了关于当今陛下与秦王的风声。
也不知谁先带头，秦王谋反囚禁天子的事情慢慢传开。
众说纷纭下，事情愈演愈烈，愈演愈坏，秦王反被被其余忠君党派逼迫的谣言也跟着起来。
京中人心惶惶，生怕皇城再度战乱。
第二日，谣言有了新的变化，有人将那梅花诗拿了出来，朝其中的第五首诗指指点点，扬言梅花诗预言属实。
这一下京城彻底炸锅了，许多有名士子测字先生纷纷研读梅花诗，将后面的几首梅花诗翻译了个彻彻底底。
这其中可能有正常翻译，但少不了的是歪曲强扭，将几首诗句完全变了味道。
大宁三世而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届时将会天灾**不断，天下再现德化年间的争端。
人们彻底疯狂，隐约担心着，奔走相告，对宁朝皇室的信奈程度一再降低。
甚至隐约开始反对女子当政，扬言这是有违天和，更不甚与蛮夷。
第277章 局势渐危
外边乱成一锅粥，以秦素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了。
她在紫宸殿大发一同脾气，三思之后派人将还在与赵新一齐商量要事的墨澜召进宫。
替秦素办事，墨澜自然不愿，但她也不想眼看着秦箐好不容易安抚下的人心再度散乱。
不顾赵新眼神的幽怨，墨澜带着焦急与不悦的态度进宫，面见秦素。
紫宸殿，秦素饶有兴致地围在墨澜周围一阵打量，末了停留在她愈发不耐烦的脸颊上。
“怎么，朕这一叫莫非打扰墨指挥使与赵将军的雅兴不成？”
闻着她身上隐约不曾殆尽的男子气息，秦箐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墨澜脸色微僵，“秦王请自重，慎言。”
秦素勾勾嘴角，轻哼出声，“别掩饰了，你我都是一样的身份，也不想想谁还瞒得住谁？”
这下墨澜彻底撑不住脸色，忍不住别过脸，“秦王急火的召我进宫，莫非就是为了讨论这等私事不成？”
“自然不是，”秦素收起玩笑心态，轻转身背过身子，“朕要你来是为了外面那些谣言的事情，那些不识好歹的暴民，希望你派人去管教一番。”
“哦？”墨澜脸上带了丝看好戏的冷嘲。
“秦王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我倒是听着多半是真话，莫非秦王还心急不成？”
秦素倏地转过身，死死盯住墨澜的眼睛，“真话？哦豁，原来在你墨澜心里这大宁女子当政乃极凶之兆，国祚传不过三世。”
她轻声呢喃，“着实有趣，也不知你那正主听见会怎么想。”
正主自然是指秦箐，秦素这番不讲道理的欲加之罪，墨澜脸色变了变，终是服了软。
“秦王真是好嘴，我指言秦王谋逆之事，可未曾说宁之国运。”
秦素仔细打量墨澜，终是将目光锁在那洁白带了一点殷红的前颈处，略带粗暴又显得关怀地用手替她紧了紧衣衫。
最后拍着墨澜的肩膀，她言道，“你不必说什么废话了，朕很清楚你的性子，早点忙完就让你走。”
墨澜迟疑少倾，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而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秦素的目光再次锁定在桌上的奏折上，她喟然长叹一声，缓步走去。
……
直至傍晚，墨澜领着手下抓了不少造谣的群众，可城内的风声依旧是显得有些剧烈。
夜色降临，长安下起了大雨，连着空气也跟着凉了许多。
翌日清晨，前不久刚北上的文宇被突然急召回京，在今日终于是回到长安。
长安的局面有些乱象，满大街士兵荷甲维持着城内街道治安，这些还只是表象，暗中数不尽的天卫盯着欲图闹事的士子或余孽，随时可能现身执法。
文宇一路拧着眉随着亲卫走了好久问了许多百姓才弄清楚这三天发生了何等大事，感情是宫里换了皇帝。
听着更具体的事情，文宇他整个人都是一脸懵。
感情这皇帝还是秦素那家伙，听着好像不单单是禅位那般简单，很有可能有内因。
也便是说先前下急召宣他回长安的不应该是自己的未婚妻，而应该是秦王，更准确的说是帝王了。
了解完事情的形势，又是不明白这好端端两姐妹闹成这样的原因，文宇心中极度不安，也不再犹豫，急速往皇宫方向赶去。
进宁宫还未见到秦素，秦素却是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与态度，连文宇见都不曾见上一面便命人一齐关入天牢，丢下话不再过问。
可怜的文宇连一句话都没问明白就被抓往死牢，直至途中他千求万求等不到一句挽回的局面方才明白自己之身入宫有些莽撞。
没办法，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文宇被几名将士押入秦箐所在的牢房前。
文宇嘴上骂骂咧咧，却是未曾注意那四名将士望着牢房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与忧心，规矩的隔了老远。
为首的兵卒飞快打开门锁，恭敬的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文宇弯腰行礼，“国公爷，秦王殿下的命令属下们不敢违背，还请国公爷放心暂时屈尊在此，殿下她是不会那般绝情滥杀的。”
这里的滥杀自然不是指朝臣百姓，而是针对秦箐了，文宇恼火的瞪了那兵卒一眼，却是不愿信他的鬼话。
“哼，本国公才不信你们这帮逆贼的鬼话，秦素那混蛋当了秦王，连自己亲姐都反，真是好，你们报应迟早的。”说罢，也不再多言，转身踏入牢房。
几名将士心中纠结郁闷加畏惧，也不敢多留，只能是管好门锁快步离开。
借着牢房里昏暗的光线，文宇一步朝前踏进，正好是一脚陷入一堆充满污水的泥泞中。
这让本来心底十分暴躁的文宇更甚，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那些混蛋也不会找个好些的地方，脏兮兮臭死了。”
文宇皱着眉审视牢房一阵，猛地惊讶出声，“...咦？怎么还有人...”
他走里了些，又才注意到昏暗的角落浮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看样子身上沾着许多泥巴。
要说这里光线并不是很好，加上此时天色正早，下着雨，显得昏暗，这牢房角落黑黑的，也就没看出来是秦箐。
感觉一股隐约的腐臭，文宇心情更糟糕，捏着鼻子退后一步，很没礼貌的唤道，“喂，你这家伙是谁？”
“…文宇......”
秦箐幽怨出声，她蹲在角落死死抱着腿，看起来有些冷意。
“咳，”文宇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也顾不得其它连忙走进蹲下，终于是认清了头发些许散乱下秦箐的面容。
“......小...小四，你...你怎么在这里的，我该死...，居然没认出......”
文宇尴尬扯着秦箐的衣袖，突然是想起外边的谣言，他顿时愤然直骂，“那丫头也太过分了，就这般对你，这是人呆的地方吗，呸！”
“别说这个了，”秦箐微微摇头，并没有怪责的意思，身体紧接着一个哆嗦，有些慌乱的挨近了文宇些，“别...别说了，我快冻死了，文宇你先抱抱我。”
“.....哦，...好”文宇这一看，才注意秦箐身上连件外衫都没有，摸上去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衫，
此是他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飞快将她揽入怀，解下自己的外袍替秦箐裹在上身。
第278章 四方云动
文宇低着头，替秦箐冰凉的手指呼着热气，“外边下雨降温了，你怎么只穿这点，一件衣服不冷才怪。”
秦箐是蹲着冷坏了，窝在他怀里一个劲调整，使自己更为舒适。
“该不会之前穿龙衮被秦素扒了没给你其它衣物吧？”文宇突然是想起这回事，大半情况秦箐外边都是皇袍。
“嗯，”秦箐紧紧贴着文宇胸膛，许久终于是轻轻点头。
“那她还真是混蛋，衣服也不给你添，太可恶了，”文宇火气蹭蹭上涨，大声咒骂，像是要故意让谁听见。
“别这样，我被关了几天，那丫头如今应该很忙忘了。”
秦箐幽叹一口气，挣脱文宇将双手揣在腹间，“说起来还是我的问题，可能是之前有些地方冷落她了，这丫头对情感很敏感。你也不必太在意，再熬一熬，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你还信她呢，我看人家根本没信过你，以前那些，不过是为了自己做戏罢了，如今她做了很皇帝，不管你了，”
反驳同时，文宇脸上起了愠怒。
秦箐什么都好，什么能力都够，就是对秦素太心慈、太放心，这就让他是非无奈。
本来两人便没有任何瓜葛，没有什么关系，秦箐便要这般太过随意，终还是着了演技极佳的秦素的道。
其实文宇先前他自己也是十分喜欢那丫头的，只是如今事情落下帷幕，秦箐依旧这般执拗就让文宇很不能认可。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呢？能比我好上哪去，这刚进京怎么就被抓住了，依我看你指不定是一个人自投罗网。”秦箐不屑的抬头瞪了文宇一眼。
“这…这个是意外，我毕竟刚回京城，外边那些人说话又谣言气味过重，我就没当回事……谁知道你们俩做事这么极端。”
文宇面色尴尬不已，实际上他若是率兵进宫，完全能够对抗秦素，只不过无法避免秦素会不会拿秦箐做挡箭牌。
“找借口！”秦箐不屑鄙夷，“替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真搞不懂你这些年怎么当的将军。”
“你这样说话我就生气了，”文宇极其不满。
低头看着自己所在的角落这一块地方，倒是相对于其它地方比较干燥整洁，很显然是秦箐替自己整理的一小块睡觉的地方。
他心底稍松，将弯曲的双腿完全伸直开，依旧将秦箐揽在自己身前紧紧抱着。
见秦箐不说话，文宇又开口，“小四，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该不会就这样呆在牢房吧？”
“等她放我出去。”秦箐眼神格外安静，直言不讳。
“等她放你出去？小四，我看很难，”文宇沉声道。
“你不信嘛？”
文宇点头，“自然，要是以前我还是对秦素放心的，可是如今她这般对你，摆明不可能真心对你袒露心声，恕我不能再信她了。”
秦箐沉默不语，他继续补充道，“以她的性子，会不会杀你不好说，她如今为了帝位，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秦箐有些惊疑的仰头看着他，瞧着文宇脸上漠然的警惕，许久终还是轻笑出声，“我倒是忘了，你毕竟来的晚，不知道刚开始我和秦素间的关系。你放心，我毕竟养了她近十年了，这点我能看透，以她的性子，不会那般绝情的。”
秦箐心底的想法倒也没有任何问题，只可惜文宇作为一个男子，他太警慎了。
要说以前没什么，可如今秦素都已经是表面立场不留余手，他再选择去相信两人支零破碎的亲情，那就是他傻了。
真的，傻得可以
文宇也不好反驳秦箐什么，扒开她附在自己脸上的发丝，只是暗自小声嘀咕，“果然，女人一遇上感情，就变得笨了。”
秦箐脸色蓦然一变，使劲掐了身下的他一把，顿时疼得文宇直咧嘴。
她怒目嗔道，“文宇你说什么？你敢骂我傻？你再说一遍？”
文宇按着腿，嘴角直扬，板着脸口是心非，“没……，我说错话了，我这是疼你担心你，乖……”
“……”
……
许久，两人在打闹中安静，牢房外一袭娇俏的身影踌躇许久，快步离去。
终还是在繁忙下一天天过去。
在严控下长安城的谣言消停了好久。
却是过了五日，依旧不见秦箐的消息，百官们再也坐不住了。
面对每日百官的逼问，秦素也是从耐心开始有了些许烦躁，这就让那些官员愈发觉得不对劲，逼宫更加频繁。
文臣三省六部催促逼问不止，武将们自然是坐不住的，即使赵新主张等些时日，可其余的将领已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暗中聚集想要想些办法手段。
秦素自然清楚这些，可她那冷傲的性子，并不想就此妥协。
任百官再活动频繁，秦素每天依旧安静的处理政事，不过问任何事情。
这样的局面下，官民俱惊，京中再次起了谣言。
此时的秦素可谓是四面楚歌，朝臣百官逼迫，就连一心替自己办事的那些亲卫手下也是有了些许怨言。
他们本是忠于秦王，可到底认为天子也是他们的主子，谁知秦王骗得他们做亏心之事，事后还依旧逼着弟兄尽忠恪守。
外人的压力是巨大的，更何况作为秦王底下的兵卒，打上了谋逆的烙印。
秦王若是一直坐这皇位，他们便受辱一身，懊悔一辈子。秦王若是还位于陛下，他们还需要等待正主的审判。
局势很危急。
秦素心中后悔不迭之际，楚沐也是心中起了怀疑，早疏远了自己。
秦素她自己一堆事，也不敢出宫找到楚沐算账。
……
时间已是八月二十六，距离秦素登基已是整整十四日。
事实上这些天情况并不好。以她的性子，期间只是去牢房与秦箐见过一面。
那时候又是冷嘲热讽，可秦素并没有发觉秦箐有不对的地方，倒是文宇对自己心存很大的芥蒂。
临近恩科取士，各地的士子基本上都已经聚集在京城。
百姓都是有耳朵嘴巴的，秦王谋逆的事情早已传遍了长安及周边。
第279章 一场判决
科考断了九年，那些士子本来是心存报国之心来长安好好考一次科举的，结果却是遇上这事。
朝廷并未发布恩科推迟或取消的通告，可这些士子依旧是隐约有些担忧。
当然了，他们对于秦素这个口碑极差的新帝同样没有任何好感。
只是有人懦弱胆小些，却不乏有浩然正气之辈，扬书洋洋洒洒几百字对新帝各种抨击，将秦素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自然，他们很优秀。
因为优秀，很快被荷甲的士兵五花大绑逮到秦素面前，好生招待。
最后，他们享了福，被留在宫中软禁起来。
……
晚，秦素终于是再次来到死牢。
牢房依旧安静异常，秦素领着两名士卒来到关秦箐的房间，见到了秦箐和文宇两人。
秦素像上次一样，依旧是一袭深黑龙衮，似是炫耀般。
冷眼瞧去，两人挤在一齐，倒是十分安静，只是文宇连看都不看秦素一眼。
“将她领出来。”秦素居高临下，浑身都散发着凛威。
得令的两名将士不敢犹豫，打开门锁将秦箐请了出来。文宇心中微惊，就要紧随秦箐而出。
“你干什么？朕没有叫你，好好在里边呆着。”秦素猛地上前拦住，恼声呵斥。
她也不说明意图，这让文宇脸上警惕意味更显得疏离，稍作停留，“你将她带出去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处理危险了。”秦素神情不变，挥手吩咐身边的人强行堵住文宇。
文宇心情顿时沉了下来，“你敢！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一定活剐了你。”
说着伸手推着那将士，想要挤出牢房，却是立刻被秦素使力拦住。
“混蛋，放开我，”文宇怒斥道，又是看秦箐杵在外边不打手，心底烦躁更甚，“小四，你干什么？她要对付你，你连我都不帮？”
事实上以秦素谋逆的方式，秦箐她是万万不能杀的，否则绝对坐不稳帝位。
大多数人都清楚，但文宇不了解秦素的想法，并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冒险，或者，最起码他必须跟上。
秦箐不明白秦素的目的，但她却愿意跟上去瞧一瞧，也不想让局面僵持。
她只好回过头轻松安慰，“文宇，你别太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疯了？她这般没良心你凭什么信她？”
文宇反对着，就要挣开控制要制住眼前的秦素。
秦素却是眼尖，很快收手，轻松往后隔了一大段距离。
本来阴沉的表情已是不耐烦起来，“行了行了，你要是愿意自己找死，就跟过去好了，我懒得管你。”
文宇立刻收住手，心下大松，“这还差不多。”
随着秦素的指引，一行人出了牢房。很快几人来到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刑室，又是有些不同。
秦素让秦箐先进去，随后将文宇拦在门外，派人堵住门。
“我和她谈判，你留在外边，不要再进了，”秦素这样解释。
毕竟知道文宇护短心切，她也不愿意闹上矛盾，只能松松口气。
文宇看着房间外貌，依旧不愿领情，“你让我凭什么信你？”
“你若是不信，先打过门口四个将士再进去看也不迟。”秦素不屑的嗤笑，信步进门。
看着门前四人如墙一般堵住门，文宇双拳捏了捏，终还是没有强行闯进去。
早已是进门的秦箐又穿过一扇门，终于立刻止住步子，不往前了。
周围的陈设很简单，也很空阔，没有刑具。很明显秦素方才说了谎，这里根本没办法处置犯人。
秦箐还在打量着周围，秦素也随后到了她身后，因为在牢房住了十来天的缘故，秦箐身上难免是一阵难闻的臭味。
即使秦素再怎么能理解通融，也是忍不住在门口捏住鼻子嫌弃的轻啐了几口。
秦箐闻声回头，见秦素这般像是见了大便的模样，眉头紧锁。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关那破牢房这么久，居然还嫌弃我？”
秦素没有吭声，掩面躲开秦箐走进去。秦箐只好跟上。
两人静伫许久，此时秦素才变了脸色，眸子一眨不眨着秦箐，收起格外的冷漠阴鸷，语气显得有些平淡。
“这么多天了，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在这里杀了我，一切就结束了。”
她语出惊人，却也显得笃定真挚。
秦箐有些无奈的叹气，“小丫头，你就一直改不了这些儿戏吗？”
“怎么不愿意？你若是杀了我，便依旧是皇帝了。”秦素面露疑惑。
“干脆不如你杀了我，这样你就是皇帝。”秦箐摇头轻笑，“……或者说，你就算是为你姐报仇，结束心中的梦魇不是？”
自始至终，秦箐是坚信自己对秦素的了解的，也清楚秦素的目的。
被逼宫，被谋逆，所以她什么也不愿意做。
秦素要的就是秦箐反抗，她拼死逼迫自己，就是想要一个疏远的理由。
秦箐自认为问心无愧。
不会如她所愿。
自然，也愿意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复。
秦素眸光微敛，像是被识破一切，有些神伤。
“你……”
正要说话，又是突然一个健步，紧紧的矗在秦箐身前，右手飞快的朝她喉颈抓去。
几乎没有任何阻挡，秦素锁定在自己的目标，稍微用力，秦箐被她推倒去墙边，死死固住。
秦箐被突然的袭击，眼神闪过一缕惊愕很快便恢复如初，任由为之，不做任何反抗。
“你倒是聪明，猜出来我的目的。”秦素恨声道。
手开始在她的喉咙用力，脸上浮现了不同以往的冷漠，而是一种分外的狰狞。
瞧着秦箐开始有了些窒息的挣扎，手也慢慢附在自己腰间往上，秦素心中更加得意。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到要你看看看看最后赢的人是谁，你是不是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是错的？呵呵！”
秦素一直不曾减退手指的力道，狂躁笑声骇人心弦。
窒息的感觉，秦箐很难受，大脑支配她身下拼命的做最后的挣扎。
“…你，…你若……咳咳…，……是真这般想，当我真的输到尾…了……十年……”
终于，秦箐强忍着挤出一段文字，将扯住秦素衣服的双手缓缓垂下。
第280章 掏心捣肺
秦素掐人锁喉的力道真的十分霸道，秦箐即使再怎么想要多撑些时间，也是十分无力。
也不知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
秦箐浑身都是软下，就在以为自己即将离去，身上的力道却是皆尽离开。
躯干似乎是被人移走，耳边还有一丝焦急又刻意压制的声音试图叫唤。
好像是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是什么称呼。
再次醒来的秦箐，眯着颓然的双眸，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失落的秦素，那神情，看起来还似乎是多了一些郁闷。
见秦箐醒来，秦素也不意外，只是幽幽叹息一声。
“果然，还是我输了，好笑，这就是一场智障的闹剧。”
秦素垂着眼帘，自顾掰着手指，这般开口。
秦箐强撑着身子做起，看着她似乎不愿相信事实的样子，苦笑着，“输了就收手吧，”
“时间这么长，你可以反抗的，”秦素抿着嘴唇，恨声道，早已没有往日的傲气凛然。
似在说刚才，又像是在说十天前。
“我要是小心你，那天晚上你根本进不了皇宫，就是进了也不可能抓我的，”秦箐笑着解释，轻轻拍着她的肩，“又有什么不可思议，你一直对我没有杀心，我根本不需要，”
这话秦素却是立刻怒目反驳了，就好像想要给自己留一处余地，“你错了，你要是反抗，我绝对不会留情的。”
秦箐笑笑，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干坐着陷入沉默。
秦素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背后的灰尘，坐在椅子上，“右边有个暗格，你进去洗洗，再把衣服换了。”
这番说辞，算是结束一切了。
只是秦素让自己就地梳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说到底这也证明了秦素还是早有意料这完美的结局的，秦箐也算是暖心了。
足足三刻钟，秦箐从里屋出来，洗了头发，换上了里边的干净衣服，缓步走在秦素身边，站立。
“你还真慢，再等一会，怕是文宇都要闯进来了。”秦素头也不抬，佯怒斥责。
“这倒没事，现在事情解决了，我跟他说说，他会理解你的。”秦箐嫣然一笑。
不再和她说话，径直往外走去，却是被秦素猛地拉住衣袖。
“我…错了，”看着秦箐离开的背影，秦素神色有些慌乱，终还是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秦箐随和的转身，如往常一样爱怜的摸着秦素的脑袋，“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只能怪我先前比较忙，太生疏你。”
“其实……不是你的错，按照我的计划，你不管怎样对待我，我都会谋逆的。”秦素低声解释，语气显得十分自责。
“哦？是吗？”
秦箐面色一惊，赶紧走在她身边站定，等待秦素的解释。
按照她心底的猜测，该是自己对这丫头变了许多，秦素她才弄这一出试探自己的反应的。
可秦素她居然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计划？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帝位？
秦箐心底闪过万种情况，脸上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
“怎么，小丫头你莫非是在意这王位？若真如此，你若是能胜任，我让你也无妨。”她再次探寻的问道。
“我不是。”秦素依旧是摇头否认，蓦然起身，紧紧盯着秦箐祥和的眼神。
“我要告诉你的是……，还在魏州的时候，我一直都有这个计划，想要戳穿……你对我好的真面目，可是……”
她承认自己一直对秦箐心存芥蒂，从未消除，想要拿出证据来。
秦素这样说着，语气很小，像是怕秦箐怪罪什么，毕竟事实证明，她失败了。
“可是你失败了是不是？”
秦箐扑哧笑了出来，在心中颇感无奈的同时着实被逗乐了。
“嗯…”秦素低声认可，突然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倔强的将自己心底的疑惑全部抛出，
“可是你凭什么这样信我的？我刚刚明明都要掐死你的？”
秦箐笑着将她拉近了些，“我自然要信你，毕竟是我照顾了你近十年，在这我和你是最亲的，我连你都不信，还有谁可信？若是我真的看错你，只能证明我的眼光太失败，那也是怪自己活该。”
这解释已经是掏心捣肺之言，合情合理，完全没有虚假，秦素也是很快相信。
她扑在秦箐怀里，只觉得心中的暖意直流心扉，“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你知道嘛，我还是一直忘不掉我姐，现在我总算是不用担心了，有你细心照顾我，我姐也就安心了。”
仿佛是心底突然想起了以往的回忆，又仿佛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秦素枕在秦箐肩头，终于是留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秦箐安慰的抚摸她的后背，倏地想起文宇对她说的那些事，赶紧解释，“…其实，我有件事情没告诉你，文宇跟我说起过，那边的我根本没死，你姐估计还在我那个世界代替我活着的……”
本来她以前是想着早些告诉秦素这个好消息的，但后来觉得秦素似乎是从伤心中彻底走出来，省的麻烦，两人一直也便没有再提起。
老实说那边的自己能够活着，也算是跟着结了秦箐一个心结。
毕竟父母亲还在那边，秦箐若是意外离去，终还是留下孤苦的父母，于心不舍。
如今秦素再次表露心声，秦箐于情于理，还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为好。
可这话秦素并不信，她依旧趴在秦箐肩头掉着眼泪，抿唇赌气道，“你又骗我？”
秦箐轻轻摇头，“素儿我没有骗你，这是文宇告诉我的，只是我先前怕你挂念就没说，怪我，如今也算是了却你的心结是不是？”
“那…就好，我姐能活着真好，我很放心……”
对于秦箐再次的肯定，秦素却似乎并没有十分兴奋，只是笑着连连点头附和。
好久她又才做决定，“姐，我答应你以后做你妹妹，再也不怀疑你了。”
“好，你能这般想我就放心了，”
秦素趴了许久，终于是将眼泪流尽，再次直面秦箐的双眼，她心中闪过一丝纠结。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如今只剩下后悔，生怕被责怪。
“……姐，我…我马上将皇位还给你，你可不要怪我，好不好？”
说完秦素直接是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打量着身上的黑色皇袍。
又将目光移在秦箐身间，心思神游，完全没了欣赏的意思。
第281章 小打小闹
秦箐笑着摇头，伸手替她捋了捋发丝，
目光再次定留在秦素的头上，心中又是一阵笑意。
这丫头，这才十日帝王，身上穿金戴银也就罢了，倒是连头上的配饰都按照大朝之礼打点好了，整天完全是炫富的富婆啊。
“小丫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将皇位给你，只要你能让我放心就好。”秦箐柔声道。
“不，我才不要！”秦素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抬头拒绝，“你不知道，我快累死了，我还是还你好了，我觉得当王爷挺好。”
“哦，你真心的？”秦箐再次试探着。
秦素直摆头，“不要，我现在就把衣服还你。”
话音未落，似乎是生怕身居太久，她已是低头解着腰间绶带。
秦箐看在眼里，笑意丝毫不见褪去，也不再推诿。
老实来说，秦素这脾气不是十分合适做一个女帝王。
按秦箐的想法，倒是对她有更加清楚的定位。
龙衮比较复杂，秦素在秦箐的帮忙之下也是花了一些功夫。
秦箐将龙袍重新穿回身上，又将刚才穿的那身青衣给了秦素。
这样，两人的身份算是彻底换回来。
“走吧，事情到了结束的时候了。”秦箐挽住秦素的手臂，并列走出门。
推开门，秦箐首先瞧见了门外焦急来回走动的文宇。
这边房门的响动，文宇瞬间就回过了头，紧接着面色一喜，连忙上前。
才走一步，又是注意到秦箐身上的皇袍，他神情一惊。
再看着身边秦素亲密拉着秦箐的衣袖，一脸的幸福与坦然，文宇面色狐疑，似懂非懂。
他疑问，“小四，你……你们这是和好了？她不是要害你，怎么这么意外？”
秦箐脚步轻快，上前安慰，“文宇，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丫头只是故意的，”
“是…是嘛，”
文宇不可思议的目光朝后望去，瞧见秦素全然不见刚才的疏远与冷漠。
她尴尬的绞着手指，显得不敢看自己，一副乖巧的模样，委屈巴巴。
若不是清楚秦素的另一面，文宇他还真是信了。
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认输，“既然这样就好，我们处理外边的事情去。”
“嗯。”
几人正要离开，却是先前过来的身边的几个士兵恭敬的看着秦箐，
“属下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其中一名士兵率先单膝下跪行礼。
紧随后，剩下的人也先后跪下行礼。
两主子这种情况，只要脖子上但凡不是顶着膀胱都能明白事情顺利。
秦王这是将帝位还给陛下，陛下也不曾生气，这样的结局没人会不喜欢。
秦箐亲和的抬手示意，“大家不必担心什么，都起来吧，”
“是！”
几名亲卫一听秦箐的话，顿时心情激动起来，大声答应后紧接着起身站定，立在一旁。
秦箐一行事了，朝着皇宫方向走去，后边的亲卫在秦素的安排下小心护在后边，也没有打扰几人。
一路有说有笑，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文宇看着粘在秦箐身边的秦素，皱紧眉头，突然是神情微动。
他上前将秦素拉开，秦素挣脱秦箐，不解看着文宇，倒也没什么埋怨。
说到底她以前因为秦箐的原因，平常对文宇还是十分亲密的，就好似把他当做大哥一般。
文宇嘴角已是带着笑，见秦箐没有管这边，才有些神秘的压低音量开口，“小丫头，我有一件事情特别好奇，想问问你……”
“哦？你有什么事，和我说说？”秦素抱拳环腰，显得很兴奋。
文宇的表情十分奇怪，即使大有可能是关于自己的，她也是很容易起了好奇心。
“小丫头你过来点，我小声告诉你。”文宇极速招手，嘴角笑容有些狡黠。
秦素无奈，轻哼出声，为了满足好奇，只好附耳过去。
“你有什么好事？赶紧说。”
文宇性格使然，也不忌讳，小声凑到她耳边解释，“我好奇的是，你和楚沐新婚才不久，你又是做了谋逆之事，按照楚沐的性子，肯定不会赞成的，他如今应该是对你很失望，”
“是啊，确实如此…”一提起楚沐，秦素就是好一直郁闷，频频点头，仿佛找到寄托一般。
岂止是失望，这些天楚沐她是见都没见过了。
作为楚沐刚结的妻子，即使秦素明白是自己自作自受，也是心底难受孤寂。
“那就对了，”文宇声音更低，“我想问的是，他这般疏远你这坏丫头，你们这十来天晚上肯定是没行房事，这刚结婚，你心底能不念着他的？”
方才看着还没什么，可如今文宇说完心中的邪恶，再观他面上神情，分明是不好的意图太过明显。
“啊，你说……”秦素听着他露骨的调侃，短时间有些没有明白。
怎么听着这话像是自己是着了套呢！
也只是一瞬间，秦素由惊疑变为愕然，整张脸都阴了下来。
再然后是羞愤交加
她秦素何时何地被问这般羞耻之事？哪怕自己已是结婚近一个月，但好歹也是个乖巧本分女子，不过二十未出头，哪里想过那么多？
“文宇，你个无耻混蛋，竟敢羞辱我！”秦素整个人都是处于爆发边缘，狠狠盯着文宇。
眼看着，就要扬手挥拳，文宇却是含笑快步往前躲开，迅速的逃走。
秦素到底脚快，右脚狠狠落在文宇的后背，留下灰灰的脚印，文宇低声骂了一句粗口，一溜烟躲走，再也打不到。
“文宇，该死，你这个小人，给我站住！”
文宇哪里会接她的话，飞快躲在秦箐身前，迅速将秦箐摆在前面挡住。
见秦素要过来，他慌忙催促道，“小四，你那妹妹要杀我！你管管。”
面前秦素一副急眼的模样，双颊通红，瞪着文宇眸光全是寒意，就如同什么隐秘被人窥探在大庭广众之下，心急如焚。
“你们两个……，闹什么？”这突然的情况，倒是让秦箐好一阵疑惑。
秦素止住步子，大喘几口恼气，猛地扑进秦箐怀里，眼巴巴抬起头祈求照顾，“姐，这个小人他羞辱我，真是气死我了！”
“哪有，我只是问些事情，没有羞辱的意思，我一直都是老喜欢这丫头的。”文宇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义正言辞。
秦箐低头看着秦素羞恼的脸色，又朝边上的文宇看去。
如此反复，她终还是不动声色移开了文宇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第282章 回紫宸殿
“文宇，你别闹了，我这身衣服可不比其它，你身上太脏，还是早些洗干净再说，”
这突兀的话语让文宇和秦素彻底目瞪口呆，感觉到不可思议。
文宇是差点没摔倒在地，沉声开口，“我说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感情你这身上的破衣服比你家男人还重要？”
秦素看着文宇气急的样子，是极力忍着，嘴角止不住的嘲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箐赶紧推开秦素，温婉一笑，“毕竟这龙袍难洗，洗了也不好，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也快。”
对她的这般不给面子，文宇彻底无语，只得垂头丧气答应。
在去紫宸殿路上，文宇拗不过秦箐的要求，只身去洗漱换衣。
……
此时得紫宸殿，依旧灯火通明，知雨静候在一侧，墨澜还在等着给秦素汇报天卫的情况。
只听得外边一阵熟悉的交谈声传来，墨澜两人都是神色一禀。
墨澜本来就心急，只猜是秦素回来了，就要朝门口快步走去汇报。等看清走进门的来人，本来焦急的神情瞬间怔住。
也不过少刻，两人惊喜之余连忙赶过去，也不等秦箐开口，各自整理好衣裙，皆已是跪了下来。
墨澜将额头嗑在深红的宫殿地面，激动道，“属下见过陛下，属下无能，不能救陛下安危，请陛下责罚！”
自然，知雨也不敢落后，紧接着开口，“奴婢见过陛下，恭喜陛下无危！”
秦箐见此，快步上前，要扶墨澜起身。
“赶紧起来，你跟着朕又不是一两年了，朕的性子你该清楚。”
“不。”墨澜却是紧接着狠狠摇头，拒绝的秦箐的好意。
“属下愧对陛下栽培，陛下出事多日，属下却只敢屈与秦王为伍，实在不配为人臣，还请陛下责罚！”
她这般诚恳担责，的确是认为自己做得太错了。可是一边的秦素瞧见眼里，不由得是想起墨澜先前对自己的态度。
与今日如此行由心发的一幕相比，这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让秦素心底好生鄙夷。
当然了，即使当时自己是谋逆。
秦素并不觉得同为秦姓，同为秦府主人，墨澜不该有这般差别对待的意思。
想起这些，她对地上行跪礼墨澜投去了十分不善的目光。
墨澜这样子却也是让秦箐为难了，她想了想，依旧是屈身下去，稍加用力要扶起墨澜。
“先起来吧，这些事容后再议，此时还有其他琐事商量。”
这摆明是暂时不愿做出什么惩罚的，墨澜心底却不敢真的平安无事。
“陛下，可……”她显得焦急的又开口，试图说服。
“朕让你起来！”秦箐的语气已是严厉起来。
墨澜无奈，只得服从的起身，“是。”
等她站起，这时又才注意到秦箐身边的秦素。
方才秦箐进门是和秦素一道的，只是墨澜从一开始将注意力放在秦箐身上，也就没有在意秦王。
如今见到秦王安稳的站在眼前，墨澜是真的好一阵惊疑。
貌似从一开始秦王都是好好和陛下一齐交谈甚欢，还是互相搀着走近殿中的。
这凭什么？
两主子先前还在闹你死我活，即使墨澜内心肯定了是秦王迷途知返还位陛下，可这情意也不该有这么容易恢复吧？
从一开始她就是旁观者，如今她又亲眼所见这样的场景，要说心底不震惊都不可能。
只是她再怎么不解，是万万不能去问的。毕竟君臣有别。
墨澜还在偷偷打量着秦素，这又是看见秦王脸上换来的挑衅。
对，就是挑衅，还有隐约的鄙夷
就仿佛再证明自己即使谋逆，依旧是完好无损。
这也就罢了，分明还有对自己刚才请罪行为的鄙视。
再者说，这个节骨眼秦王如此肆无忌惮，凭什么就相信陛下一定不会追责？
这俩主子的性子……
她实在不能明白秦箐对秦王的态度。
墨澜自认为跟着秦家也是九年之久，也是头一批亲信，头一次觉得自己作为大管家，根本就没有摸清任何一人的性格。
心思飞快变化，秦箐早已是走在知雨面前，轻轻弯腰，“知雨，你也起来，再无事不要乱跪。”
“谢陛下！”
有了墨澜的先例，知雨自然不傻，只能将心底想好的一切咽回肚子。
在秦箐安排下，几人回到御桌前商量政事。
“墨澜，外边现在是如何状况？捡重要的与我说说。”秦箐才刚坐在椅上，着急开口。
她自然不可能拉扯闲事的，还是早些处理好政务要紧。
墨澜赶紧上前汇报，“陛下，外边自从梅花诗的谣言出来就一直有别有用心的人闹事，一直都不消停。”
秦箐认可地点头。
墨澜又是很担忧地朝秦素望了一眼，语气稍顿，“…特别是自从……秦王殿下…谋逆开始，外边又起了梅花诗预言的谣传，说大宁女子当政不合天道，三世必亡，愈演愈烈……”
她是清楚秦箐不会以言论加罪，所以一口气将说了解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态度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未有丝毫差池。
唯一担心的就是议论秦王谋逆，此时实在太敏感。
秦箐倒是还好，只是对于秦素，墨澜的话实属刺耳。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
似乎是嫌她心中惊疑太少了，秦素嘴角微微扬了扬，更是由站立在旁边改为和秦箐坐在一张椅上。
然后……
然后整个人就那么靠在秦箐身上，很随意的玩弄着秦箐身前的衣襟绶带，就如同回到了四五年前。
墨澜恭敬站在前边，将一切看了个仔仔细细。
她心中刹那间泛起惊涛，险些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如铜铃。
太……，陛下实在是太重亲情了。
墨澜只能在心底将一切如此作想，到底陛下是幼时丧父丧母，只有妹妹一个亲人。
女子向来是重感情的，即使墨澜也不能否定，她作为一个情报头子，有时会对赵新格外的照顾。
也许秦王完全就是迷途知返，将帝王一切权利放弃，这样恢复如初，以陛下对殿下的态度，如此还是很正常的。
墨澜端手，低眉看着地面。
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