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元锦沛你又在想什么
“我命数尽了,这辈子做的事情皆非我所想,非我所愿,若是可以,我宁愿是顾府经商的王大风。” 说完,王大风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回到了被顾武领着对外介绍他是顾家人的时候。 如果是真的多好呀。 顾青初走出了屋子,对守在院子里的探兵道:“厚葬。” 都是世间可怜人,总归有个埋处。 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去恨王大风,她现在要做的,是将藏在暗处的人都抓住。 报仇,得找罪魁祸首才对。 * 文昌县 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伯推着残疾儿子过了城门口,他在最近的客栈地字号房住下了。 进到房间内,小二很快送来饭菜,老伯嘱咐说他和儿子赶路疲劳,吃了午饭就直接睡下,晚饭不用给他们送了。 说罢给了小二五个铜板当赏钱。 小二离开后,老伯摘下布帽,露出白色的发丝,到窗边观察着街道,三角眼角闪烁着精光,确定没有危险后,重新坐回桌旁。 此人正是李公公。 而坐在木制轮椅上,手如鸡爪,面容抽搐流口水的男子,正是三皇子! 不是替身,而是真正的三皇子。 抽搐的面容让三皇子五官扭曲,看不出本来样貌。 三皇子的替身长相和以前在盛京未去皇陵前的三皇子一模一样,而实际的三皇子故意将自己吃胖,留着胡子遮挡看起来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货郎才是三皇子现在的真实面貌。 谁能想到真正的三皇子扮做货郎出入盛京? 然而这般谨慎小心的三皇子在阴/沟里翻船,在会面时被李公公迷晕带走了。 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样的药,吃了之后三皇子不觉得哪里难受,但面部表情和身体不听使唤,看起来和中风麻痹一般。 李公公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给三皇子喂几口。 三皇子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不会用绝食这种伤害身体的无用功来抗议。 李公公是个心狠的人,他怕对方真下手弄死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三皇子说话断断续续。 “三皇子,我这是为了你好,这般打扮才能逃脱搜索之人的眼睛,走过文昌县咱们出了三角洲的地界便好了。” 李公公笑眯眯地说着。 越是这样和蔼,三皇子心中越是畏然。 这人有多无情他见识到了,对于护送他出城的人,扭身便拿刀将其抹了脖子。 过后只是轻飘飘地说,死人才不会背叛。 李公公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跟在身边多年的下属,接下来他和三皇子两个人赶路会更加容易些。 搜寻的人会把目光放在四人以上,谁能想到他身边一个护送的人都没有呢? 李公公眼底蒙上晦暗,天卫司的突然出手让他措手不及。 是他一叶障目了,自认为隐藏得很深,殊不知早已暴露在元锦沛的眼中,难不成是方微染泄露的?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多年的谋划就成功了!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事情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在走了。 “三皇子应当知道如何联络自己的属下吧?” 李公公又给三皇子喂了口饭。 “知、道,出了、三角洲,有我的、人接应。”三皇子说话费力,吭哧半天才能说出完整的一句。 他心里清楚,这死太监不信任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势力,死太监话里的意思便是要用他的人手。 三皇子被李公公喂了三颗颜色不同的药丸,各自什么效用不知,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等他的人来了,看他怎么搞死他!在李公公出手的瞬间,三皇子心中二人的联盟直接瓦解。 三皇子心中愤怒,面上不显露,装作配合的样子说如何联络自己的人手。 李公公垂眸听着,眼底划过精光。 二人心思各异。 * 晚饭前,元锦沛来了宁良候府,这回他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走来的。 将韩德抓了后,不必再对外演戏,元锦沛乐不得将自己和顾青初关系好这件事情,传遍大夏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现在民间仍有俩人的绯闻在传,但元锦沛不会再煽风点火,流言闹不大,当然顾青初也不怎么在意这点了。 对顾青初和元锦沛之间的关系众说纷纭,但无人敢在二人跟前指责,甚至私下唾弃的都没有,因为他们不敢。 这就是元锦沛所说,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不好的东西都可以粉碎掉。 天卫司就不说了,在盛京内无孔不入地存在,而顾青初军演打败了金国,再次成为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有个读书人私下嘀咕顾青初两句,结果被众人围着指责,直到那人道歉才算了事,可见顾青初现在的声望。 皇上对此乐见其成,宁良候声势越大,军心越稳,战争才会更有胜算。 至于功高盖主,小皇帝现在压根不担心这些。 这种种导致现在元锦沛来到宁良候府毫无压力。 元锦沛知道王大风死了,也知道王大风死前和顾青初待在一间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想越不对味儿。 这王大风根本不是顾家人,他会不会对阿初有非分之想?临死前来个告白什么的不是不可能。 之前林廉的死前告白已经让元锦沛如鲠在喉,这回再来个王大风,他真觉得要酸死了。 元锦沛这人最擅长吃飞醋。 只要想到王大风临死前单独和顾青初待在一个房间里,他就避免不了往这方面想。 就连在十八狱进行审问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意这些,最后实在坐不住,来到了宁良候府。 也没什么,他就旁敲侧击问一问。 ——就问一问。 “阿初,王大风死了呢。” “阿初,你说王大风这么大了没成过婚?” “阿初,你说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阿初,你说他临死前会不会有遗憾?” …… 顾青初让元锦沛进来,转身泡一盏茶的工夫,这人连问七八个问题。 一开始顾青初觉得没什么,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把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在元锦沛跟前,然后眯眼端量元锦沛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元锦沛端起茶杯的手顿住。 又被看出来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男人都一个蠢样子
看元锦沛躲闪游离的眼神,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不用多想,顾青初便知道他在寻思什么。 当她是天仙下凡万人迷吗?只有他才心思不纯!顾青初心中疯狂吐槽。 “没想什么,就是……好奇。”元锦沛喝着茶开始转移话题。 “阿初,这个茶泡得真好。” 有胆子问没胆子承认,顾青初冷笑一声,元锦沛装作没听到,专心地喝茶。 见元锦沛怂唧唧的样子,顾青初斜了他一眼,开始说起了王大风的事情。 “原来如此。” 元锦沛这下明白为什么顾青初会和王大风说那么久的话了,心里的担忧放下,看来王大风没想吃天鹅肉。 “你说李公公会不会是幕后之人,华姑娘,东域月神教,三皇子等人最后所有的线都扯在了他的身上。” 按照李公公的年纪和手段,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势力足以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了,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他在背后捣鬼。 再加上王大风的证词,三十年前他就是听从李公公的命令给自己下毒的。 那时先皇还在,李公公作为皇上跟前的奴才,深得君心,连后宫一些妃子都要讨好他,他手中可运作的空间很多。 眼下所有挖出来的东西除了李朝,其余都是三皇子月神教之流的势力,李公公相关的人脉也好,势力也罢,可以说是“不显山不露水”,仍旧神秘得很。 到现在,李公公这边只露出几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究竟是藏得好还是早已经将势力转移? “他利用韩德来做障眼法,在两天他们应该就跑掉了,李公公的背景很复杂,调查几十年前的事情,需要时间,不管他是不是幕后黑手,一定知道诸多内情。” 所以李公公这个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元锦沛已经加派人手在周围搜捕。 李公公手中势力不明,老奸巨猾,抓他破费些功夫。 说到李公公顾青初想起了方微染,问着元锦沛可有审出了什么。 “方微染是李公公的干女儿。” 嗯? 顾青初一脸不解,李朝是李公公的干孙子,他比方微染大很多,方微染是干女儿? 不应该是干孙女吗? “李公公家里有童养媳,入宫前育有一女,方微染说她和李公公的亲女儿长得像,所以认作干女儿。” 在方微染父母双亡去舅父家前,曾和李公公偶然碰了面,李公公说方微染像他早逝的女儿,所以收了方微染作义女。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方微染的舅父和她本人知道。 李公公在先帝身边侍奉,当年可谓是如日中天,方微染舅父家是经商的,能攀上这层关系拉个干亲何乐不为? 方微染舅父经商遇到困难,李公公曾经帮助多次,离了盛京的方微染和李公公再没见过面,但每年都有通信。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候,但方微染对这位义父是孺慕的。 话说来有些离谱,但在方微染的心里,李公公的确代替了父亲的角色。 当初方微染被纨绔纠缠,她其实已经给盛京的李公公去了信,但山高路远,方微染怕信件传递有误,等她义父收到了消息一切都晚了。 所以她才又去求助元锦沛。 后来方微染又主动去信,说她要去盛京。 李公公对方微染还算不错,若是方微染一直待在东域这边,或许可以消停过一辈子。 但她表明要去投奔李公公,到了盛京,李公公做得那些事儿她便摘不清楚。 更何况方微染还在信中写到要报答李公公的恩情,说白了就是去给他做事的。 方微染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看到顾青初作为一个女人,得到元锦沛的尊重还让百姓爱戴,身边更是有下属簇拥叫她主上。 她为什么不可以? 方微染不仅想要荣华富贵,也想要权势,而这些,她能够通过李公公得到。 在选择去盛京那一刻,对方微染来说,一切便回不去了,接近蕃国使臣也是李公公给方微染的指示。 元锦沛没有审问方微染,是暗卫审的。 方微染一个弱女子,根本撑不住十八狱的刑审,元锦沛没有交代暗卫留情,之前的几次告诫,已经是元锦沛对方微染最后的善意。 方微染没撑多久,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 同时她还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方微染说,李公公要重建大夏。”元锦沛眸色冰冷,眼底满是鄙夷,一个太监奴才,好大的口气。 顾青初反复想着重建这个词,既不推翻造/反,也不是建立新朝。 重建这个词语很好理解,但和大夏挨在一起,顾青初便有些想不通了。 突然,顾青初脑中灵光一闪道:“当年先帝最大的对手是不是贵妃的儿子?” 李公公最初侍奉的那位贵妃。 元锦沛点头。 先帝一共六个兄弟,对先帝皇位威胁最大的便是当时的二皇子——贵妃的儿子。 “那位二皇子可有后?”顾青初继续问着。 元锦沛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 “二皇子的儿子年四十五,被先帝封为北威侯,手头无实权,幼年体弱,自小在江南养病。” 二皇子十分疼爱这位嫡子,临死前曾对先帝下跪恳求留他一命,先帝念及无辜,遂改了其子皇姓,而后封为侯爵。 说到这里元锦沛眸光一厉,若有所思道:“阿初你的意思是……” 元锦沛伸出食指攥拳,然后手心向上收回食指,勾了勾小拇指。 这是军中常用的动作,手势代表的意思是移花接木,一种兵法。 顾青初看到这个手势,便知道元锦沛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会派人去调查北威侯。”元锦沛眸色幽深,若如阿初所想,那位不沾尘世,远在江南隐居的北威侯,便是这盘棋局最后得益的人。 一切便合理了。 顾青初目光远眺,这盘棋局快要揭开面纱了。 “帛琠可有去找你?”顾青初想起被方微染勾到手的帛琠将军。 本以为是个有脑子的人谁知道…… 呵,男人。 顾青初扫了一眼元锦沛,想起刚刚这人问的问题,顾青初哼了一声,都一个蠢样。 他做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被嫌弃了? 元锦沛不解,十分不解。 这时候谁还管帛琠的事了,他现在最关心自己,元锦沛可没忘记顾青初答应时原话说的是俩人试一试。 他随时可能会因为不合格而出局。 元锦沛决定坦白从宽,他在顾青初没注意的地方,的确用了一些……一点……一丢丢的手段。 “阿初,我认错!”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
顾青初眯了眯眼睛,双手抱臂盯着元锦沛的脸道:“你做什么了?” “我不该乱吃味。”元锦沛先认自己乱猜想王大风这件事情,用吃味的说辞来粉饰太平。 是他昏了头,忘了王大风样貌与顾明华将军一模一样,俩人根本不可能有别的感情联系。 阿初为此生气不理他,也是应该的。 顾青初没说话,等着元锦沛往下说。 “姜国七王子是我找人打得。” 一开始姜国七王子不打算对晏召这么快撕破脸,后来猛劲地破坏海国的事,国家利益是一方面,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一个就连姜国七王子身边人也不知道的一件事。 ——他被套麻袋揍了。 半夜溜出去想要吃东西的姜国七王子,让人狠狠打了一顿,脸上身上不见青紫,看着半分伤没受,实际浑身上下的肉都在痛! 那二人装作大夏人,但七王子不是个傻瓜,他从一些细节中发现了打他的是海国人,再加上对方不想让他身上留伤痕这点就更可以肯定了。 分明是海国大王子害怕自己往他身上牵扯,现下自己身上没有伤,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啊,海国大王子敢对他出阴招!他若不回击真当姜国软弱可欺? 因为这,姜国七王子才疯了似地搅和晏召的事。 “晏召那些为人虚伪险恶的传闻也是我让人散播的。” 元锦沛看不得晏召好,但凡晏召在大夏混得风生水起,必然会到顾青初面前刷存在感。 这是元锦沛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他直接将人扼杀在摇篮里。 让晏召在大夏的名声臭起来,最好是只要他接近顾青初,百姓就会骂他别脏了大夏英雄的地步。 “是我恳请太后给蕃国二皇子赐婚的。” 当时蕃国二皇子的样貌引得顾青初多看了几眼,元锦沛危机感太大了。 若因外貌俊朗从而让阿初对其有了兴趣,进一步了解上了心怎么办? …… …… 以上那些事情元锦沛都坦白了,总体来说是他吃味,所以才做了“铲除异己”的事儿。 迟早阿初都会知道,现在主动说明或许还能宽大处理。 元锦沛也想着他们二人在一起了,这些事说出来就没那么惹人生气,反之…反之元锦沛也不会说。 某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有名分了,吃醋这种事便可以拿来撒娇了。 顾青初听得无言,这事放在以前来说,元锦沛去针对这几个人,她其实也不会管,都是外邦人不影响大夏国事,顾青初不会揽着去掺和。 但若是说到感情上…… 顾青初不禁用舌头抵了抵牙根,元锦沛是不是太闲了!这么忙得时刻他都能抽出时间来搞这些事情,在那里胡乱吃醋! “你觉得我见一个男子便会倾心一个?”顾青初咬牙切齿地问。 元锦沛这种无差别针对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不是的,阿初,我怕他们勾引你。”这句话元锦沛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说得很是认真。 元锦沛眉眼间的担忧太过真实,让顾青初哑口无言。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顾青初耐着性子问,她今儿非得把这事掰扯明白了。 “阿初,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们有问题。”元锦沛说得理直气壮,反正现在阿初是他的,自己会看得牢牢的,任何人都觊觎不得。 “那你是觉得我很容易被勾引?随便一个人就能让我上套?” 顾青初往后靠在椅背上,左右来回转了转脖子说得慵懒随意。 元锦沛听得就不轻松了,这好像是一道……送命题。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是我错了,阿初。”话题回到最开始,元锦沛诚恳认错。 万物相克,顾青初就是元锦沛的克星。 元阎王的好脾气都给了顾青初,他在外面凶狠冷漠,对顾青初永远都是小意温柔。 在顾青初面前的元锦沛,是外人包括亲近的人小皇帝,景王爷等,也不曾见过的模样。 为何总有人说元锦沛不好交,因为他看人太透,通过对方的言行他就能大概猜测出来者何意,遇到事情他总能穿过重重迷雾,想到更加深层次的内容。 这种思维不同步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别人看元锦沛觉得他性子古怪,元锦沛看别人则认为他们蠢。 从头到尾元锦沛没有捏准过顾青初的心思,特别是当她冷着脸要生气的模样,元锦沛就更加看不透了。 不然也不会顾青初因为想到帛琠迁怒他,而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倒豆子般全都给说了。 导致他眼下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理亏的元锦沛实在想不到辩解之言,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处,索性低头服软。 他错了嘛。 顾青初并没有生气,面上一派严肃随时准备发火似的,其实内心在偷笑。 她也不是上纲上线的人,在俩人关系不明的时候,顾青初守着一条界限,到了如今的关系,也不必事事分个对错。 最起码元锦沛的态度让她非常满意。 顾青初之前拒绝的原因就有一点说是元锦沛这人性子太冷,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可实际相处中,元锦沛并未做出让她觉得不被尊重和忍受不了的事儿。 便如当下,这人也是由她“处置”的乖顺样子。 但元锦沛这厮惯会装乖卖巧,顾青初这回得让他好好涨涨记性。 言语训斥恼怒生气等都用过了,显然元锦沛对此已经“皮实”了,顾青初眸光微转,心里算盘劈了啪啦响。 低着头丧气认错的元锦沛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冷意。 然后他发现阿初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试探着抬头看向顾青初,随后他整个人都木在那里了。 顾青初目光放空顺着窗户看向外面,元锦沛坐在侧正方,刚好能够看到顾青初眼底氤氲的雾气,在烛光下泛着水光。 那微皱的眉头满是愁思,红润的嘴唇紧抿着,顾青初脸上委屈的神色,看得元锦沛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察觉到元锦沛的目光,顾青初侧过身背对着他,先是一声自嘲的轻笑,然后带着明显吸了口气的颤抖伤心语调道:“原来,你是这般想我的。” 阿初哭了? 元锦沛一下就慌了。 “我没有,阿初,我没有那样想你!” “那你为何这样做?” “我、我就是吃味,那个叫、叫缺乏安全感……” “原来我的感情你竟如此不信任。” “不是,没有,我……” 元锦沛手足无措,仿佛不会说话似的,整句的话都说不完整。 在刚刚看到顾青初眼底的泪花后,他的脑子就没法想事情了。
第五百六十章 阿初你不要我了吗
解释的话从何说起,元锦沛一点思绪都没有,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够不让顾青初难过。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阿初不哭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听元锦沛说得磕磕巴巴,顾青初便知道这人慌了。 顾青初平日行事对自己要求很高,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别的,都会做到不比男子差半分。 而身为女子这方面的优势,她当然也不会“摒弃”,偶尔拿出来用用别有一番风趣。 没有当上宁良候前,在顾家宅内顾青初敛着性子做深闺小姐。 记忆中的她在十三四岁时,最为文静淑娴,再回想上辈子,顾青初更是接受家族从小到大的名媛淑女教育。 最初遇到方微染,对方那矫揉造作的举止顾青初为何看不上眼,因为都是她玩过的,小时候她就能做得比方微染好了。 散发女性魅力这块,顾青初信手拈来,做个楚楚可怜柔弱的姿态,对她来说太简单,只看顾青初愿不愿意这么做 先不说关心则乱这点,就算元锦沛智商在线,凭着以前犀利的眼神,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微微吸气间羽睫轻颤,顾青初将失意伤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具体效果体现在某位大人的身上,那真是看得心都要碎了。 “阿初……” 元锦沛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他怎么能这样伤阿初的心! 见惯了顾青初坚韧的一面,突然看到泪眼涟涟的顾青初,除了是自己的错,元锦沛想不到别的原因。 “我没有、没有怀疑你的感情……” 元锦沛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近乎没有。 他是怀疑的。 元锦沛为何总觉得是在做梦,因为他没想到顾青初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即便只是说先试试看。 顾青初对他表现得一直很有距离感,相比自己心里浓烈的感情,顾青初的态度便很恪守规矩。 并且还多次严厉拒绝了他的告白。 元锦沛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他知道顾青初对他有欣赏之意,可要说很喜欢他,元锦沛没有信心。 所以他努力让顾青初接受他,爱上他,在这期间,有旁人出现他便忍不住清扫这些“障碍”,做了那些举动。 他的不信任,让阿初伤心了。 可这些不信任是实实在在的,元锦沛不知该怎么补救。 “你先回去吧,我想我们需要冷静。”顾青初扭过头语气平淡。 元锦沛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一瞬间,顾青初甚至听不到身后之人的呼吸声。 察觉不对的顾青初转过身,对上元锦沛的眼睛后心头一颤,面前的人眼底微红,脸色雪白,似要哭出来一般。 她是不是做得过火了?顾青初有些反省自己。 “阿初,你不想要我了吗” 元锦沛垂在袖子里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他用尽全力压制着心里的暴戾,那股曾经想要嗜血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充斥在脑间。 这样不舒服的情况,在遇到顾青初后便很少有了,元锦沛此时竟然有些恍如隔世。 他很清楚自己的脾气秉性并没有变好,只不过是因为阿初不喜欢,所以他佯装温和。 装着装着便习惯了,直到现在,阿初如果真的抽离了自己生活,元锦沛不敢想。 以前顾青初对元锦沛来说是一束光,看得见摸不到。 现在这束光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光的温暖,怎么可能还继续忍受曾经身处黑暗的日子? 顾青初对他的重要性,只有元锦沛自己知道。 听到顾青初说出回去冷静这句话,在元锦沛的耳朵里便是咱们不合适的断言。 阿初是不要他了吗? 喉间一阵腥甜,元锦沛紧抿双唇,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顾青初。 现在一个在假哭,一个真想哭。 把人惹得要哭了的顾青初一下傻眼了,她不是故意的。 “没有。” 没有不想要你。 “真的?!”元锦沛表情一变,有些绝望阴翳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顾青初这句话如灵丹妙药,让元锦沛这位病入膏肓的人起死回生。 “我想让你回去好好想想,未与你在一起时,我可有对他人做过男女之事上出格的举动,想想我对待你和旁人有何不同,想想咱们经历的种种,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选择他们而不选择你。” 自己并非深闺妇人,以后接触的人不会少,若是每一个元锦沛都这般,顾青初真替他累得慌。 故意表现得冷淡些,是想让元锦沛长记性当回事,谁知他反应那么大,自己刚才有表现得很决绝吗? 没有! 所以是这人胡乱脑补,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顾青初一连串的话让元锦沛彻底放下心了,阿初并没有放弃自己! “我以后在朝堂之上,在军队之中,避免不了和男子接触,若是每个你都这般,我该如何自处,他人又如何看待你我,本来没有的关系,别人因为你的举止都生出误会了。” “眼下这些是外邦使臣,若是换做大夏内的男子呢,你还如此?元锦沛,我知道你做事情随心所欲,但我希望你以后能顾忌些,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 便是再如何强大的人,也没有四处树敌的道理。 顾青初苦口婆心说着,元锦沛低着头一脸乖乖受教的样子。 “你是聪明人,我说了这么多,如果下次你还这样,那个时候我会真的考虑,咱们或许不合适。”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磨合,但有时候说开了聊明了,仍是不改,那就是不合适。 顾青初有自己的底线,这次她可以不计较。 可以后元锦沛若再胡乱吃醋,去刁难别人,顾青初不能容忍。 晏召,姜国七皇子等人都不无辜的,他们暗地里的小心思顾青初察觉得到,元锦沛对他们出手也并非无的放矢,故此顾青初便不多说什么。 她要找得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而不是当老妈子,这些话她讲过一次便够了。 “阿初,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元锦沛举手作发誓状。 “你也不要难过了好吗,我并非不信你,更多的是不信自己,以后通通改正好不好?” 看着元锦沛眼尾还带着红,顾青初心软地点了点头,狠绝凌厉的元阎王在她这跟个爱哭包似的。 明明是她在装哭,最后她反倒成了哄得人。 顾青初正欲开口结束对话,让元锦沛回去休息,门外传来周然的急促禀告:“主上,宫里急招!” 跟在周然旁边的还有影八,景王府那边也收到了传召,影八过来是找元锦沛的。 顾青初和元锦沛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召他们入宫… 有大事!
第五百六十一章 盛京的天开始变了
皇宫内,灯火通明。
被传入宫的不仅是顾青初和元锦沛二人,还有几名将军和文臣,庞大人位列其中。
“辽国使臣出事了。”
皇上让身旁太监将信件送给顾青初和元锦沛看。
在金国人走后的当晚,辽国使臣也辞行离开了,这封信是大夏护送辽国使臣的侍卫发来的。
信中写着在经过翠微山时,突然冲出二十名自称狼牙寨盗匪的人要劫财,双方打斗间侍卫发现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和一般盗匪不同。
匪徒们在路上做了陷阱,辽国使臣的马车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盗匪甚至还放出了几匹狼来。
将那伙人击退后,侍卫发现辽国使臣死在了马车内。
辽国人怒极,带着使臣的尸体要走,说回国禀告辽国皇帝,一定要大夏给个说法。
因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加上随行侍卫的将领强硬阻拦,最后一大部分辽国人继续赶路回去。
剩下的人则在大夏守着使臣的尸体,等收到消息后辽国皇帝的命令,也等待大夏的回应。
“这伙盗匪神出鬼没,事后侍卫领着官兵向周围搜寻,并未找到踪影。”
那个路段长年无匪事,这伙人很明显不是匪贼,而是听了吩咐来的。
“叛党可有线索?”小皇帝问起三皇子一行人,他在怀疑是三皇子一党动手了。
眼下正是几国之间关系紧张的时刻,辽国使臣死在大夏,幕后人想挑起两国的战乱,小皇帝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三皇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大夏越乱对三皇子来说越是机遇。
元锦沛向前一步,禀告天卫司所调查到的内容,三皇子和李公公同时失踪,很有可能这是俩人共同策划的阴谋。
他又说起了关于顾青初私印的问题,经过天卫司调查,这里面有李公公的手笔,他们或许不仅想要大夏乱起来,也想让官员之间斗法。
可谓是“内忧外患”。
当然,匠人手中范尚书的书信是假,但所持范尚书所赠的玉佩是真。
只是那玉佩不是给木匠的,而是范尚书想要收买顾青初的旧部,用来陷害她。
范尚书为了让那旧部反水,将贴身玉佩拿出来表示诚意,为了对付宁良候,他有些不管不顾了。
狠下心的结果就是让李公公利用个彻底。
吃了哑巴亏的范尚书,解释不清玉佩的来历,虽说他冤枉,却并非全然无辜。
这是元锦沛下午查到的消息,本想明日早朝汇报给皇上,今晚被急招进宫,元锦沛现在便说了。
“糊涂!混账!”小皇帝气得拍桌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范尚书还在想着这些,真是不知所谓!
看完了元锦沛呈上来的证据,小皇帝面色铁青。
“拟旨!削了范尚书的官位,让他在家反省!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想不明白就永远在家待着。”
这一“削”,范尚书便是想明白得到皇上的原谅,官位也回不来了,可见皇上是真气狠了。
如今宁良候对内忙着三皇子一案,训兵带兵,对外应备对抗金辽,里外都担着重任,竟然还要防备同僚的算计?!
平日无事也就罢了,如今事情都赶在一起,小皇帝对范尚书的行为是真恼怒了,当即给范尚书撤了职。
小皇帝这般震怒,是在场其他官员都没有料到的。
本以为范尚书顶多罚俸禄,毕竟说起来也不算大事,而且也没有成,即便是成了,顶多是膈应膈应宁良候损损她的名声。
结果皇上竟然因为这将范尚书给撤职了。
其中庞大人脸色最为苍白,他心中庆幸还好范尚书找他的时候,自己给糊弄过去了,若是一时想差与范尚书联手,他可能也被撸了官儿。
庞大人心中仍是记着和宁良候的仇怨,但他比范尚书精明。
朝中的风向都吹向宁良候,便是有心出手,也要等宁良候风头下来些,或者是等她和皇上有了矛盾点才行。
结果这个范尚书因为何中堂下台,心里害怕自己被连累,脑子昏了头,在当下的时机算计这些事。
遭了这般结果,只能说自作自受。
元锦沛作为“始作俑者”,自然知道汇报此事会让皇上发怒,范尚书得不到好。
他是故意的,国家大事在前,范尚书总跟个阴沟老鼠似的,没准什么时候爬过来咬一口。
这种人要趁早解决。
至于辽国使臣死亡这事,元锦沛并不觉得奇怪,他甚至怀疑此事是金辽两国设的套,不过没有证据便也不说了。
与金辽两国对抗是元锦沛期待已久的事情,当初皇上登基若不是根基不稳,他就去金国或是辽国搅和搅和了。
现在终于要交手,别的官员是紧张,元锦沛则热血沸腾。
小皇帝发通火判了范尚书,心里舒服些了,扫了眼众人,语气幽幽道:“战事怕是要提前了。”
辽国这个契机金国不会放过,金辽联手是迟早的事情,往日两国对夏行事隐秘些,经由此可以拿到明面上来了。
金**演败给了大夏,短时间内再对仗,若赢足以稳定人心,否则任由此事发酵,军演造成的影响只会越来越恶劣。
同为上位者,文极帝清楚金国皇帝会如何做,此次辽国使臣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所以他连夜召来了文武重臣,商讨接下来如何,不能等到别人带兵打上来再做反应,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宁良候,新兵训练的如何了?”小皇帝问道。
“禀皇上,仍需要训练。”
给她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和老兵差距很大,这不单单是月余的训练能达到的。
顾青初预计的时间最少半年,可现在连两个月都不到。
“如果是老兵呢,朕将手里的兵调给你。”
这是皇上深思熟虑下的决定,顾家军如今只征了一万多的兵,宁良候手中能用的也就这些,且大部分都是新兵。
对抗金国远远不够。
军演的胜利让小皇帝对顾青初的能力有了信任。
能针对金兵进行突击训练,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金国精兵打败,六比零的战绩,小皇帝想不到还有哪个将军能做到。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将对阵金国的总帅位置交给宁良候,那么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皇上手中有虎符,十万兵。
听到皇上话中的意思,其余官员心中讶然,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要宁良候领兵抗金辽!
这等重要的领兵交给宁良候?!他们还是低估了皇上对宁良候的信任。
“若是上过战场的兵,只需十日臣便可以领兵作战。”顾青初信心十足。
十日足够了,想当年她领兵对抗南蛮时还是临危受命来着,其实直接领兵作战每个将军都能做到,包括顾青初。
但她要多余几日的时间,是为了亲自训兵,传授作战经验,培养整体默契,最大程度地降低伤亡。
小皇帝清楚这点,所以才有此一问。
“好!宁良候接令。”
“臣在。”
“朕赐你虎符,掌兵十万,随时听候调遣。”
小皇帝现在就将虎符赐给了顾青初,给她时间去训练,接下来就等着金辽那边的动静了。
若是有意战,宁良候随时听调,若是无意战,这兵也让顾青初先练着,准备接下来的伐金。
这一晚,御书房的灯亮到早朝之前。
顾青初和元锦沛等人更是没有离开,直接上了早朝。
早朝探讨了关于辽国使臣遇害的事情,顾青初手中的虎符过了明路,也搬了范尚书撤职的旨意…………
百官知道,盛京这天,终究是变了。
望着雾蒙蒙的天,唯独元锦沛想的和众人格格不入。
——他和阿初还没有定下昵称!
第五百六十二章 确保阿初亲自看哦!
“老人家,您小心点” 青壮的男子一手搀扶着老人,一手推着轮椅,大眼睛厚嘴唇性子看着就憨厚。 “谢谢你了,谢谢你了。”老人连声道谢。 “老人家不必多礼,你们这出了苏州城去哪啊,我有马车顺路可以捎你们一段。” 出了苏州城若是一直走官路还好,但若是走小路,这木制轮椅怕是不能行。 男子听老人不是本地口音,担忧对方不知路,热心肠地说着。 “多谢你的好意,不用麻烦了,出了城就有家人来接我们。” 这老人正是李公公,他用着家乡口音说话,衣着破布衫,脸上故意点了老人斑,把脸擦得黝黑,与乡下老汉无异。 三皇子被他打扮成身体单薄的病弱之人,轮椅也给特意做旧了。 这番行走下来,二人未引起多少注意,他们白日在破庙和弄堂里来回藏匿,躲过了好几次天卫司的搜寻。 俩人很快来到了苏州城。 李公公早给自己备好了后路,出了事现在便用上了——伪造到万无一失的户籍路引。 官兵再如何细查都查不出毛病,包括三皇子,他来盛京一直贴身带着三个户籍身份,以防不测随时跑路。 所以二人一路同行十分顺利。 出了苏州城,挥别青年男子,李公公推着三皇子走下官道,花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凉亭处开始等候。 三皇子斜了李公公一眼,眸光冷冷道:“你要利用我做什么?” 这几日三皇子已经想明白了,李公公带着他分明是有所图。 三皇子对李公公的背景了解一些,他也是看到李公公昨日烧纸钱才想到的。 昨日是那位贵妃的忌日,李公公原是那位贵妃的人,北威侯还在世,昨日的举动足以证明李公公效忠的是谁了。 五年前三皇子还在皇陵时李公公联系他,言语表明当今小皇帝不堪大用。 意思要投奔三皇子,和他一起推翻文极帝,对于找上来的帮手三皇子不要白不要。 三皇子一直以为李公公想要权势,他也答应诸多好处,事实证明这位李公公心思大着呢。 他只是对方推出来的挡箭牌,为了掩护那个北威侯!他还给自己找了个替身,殊不知早就成了旁人的“替身” 三皇子心里再如何不忿,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等他的人来了…… 瞟了眼擦汗的李公公,三皇子目光冰冷。 俩人现在所在的亭子位置很偏僻,原本这条路到头有一间道观,近年来香火不好渐渐荒废,里面只有一个年老的守观人。 平日几乎没人来此上香,所以这条路渐渐荒草丛生。 李公公坐在旧亭石凳上,三皇子坐着轮椅,枯草完全遮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远处传来一阵马车轱辘撵过地面的声音,李公公谨慎起身往外看了看,是一伙运着货物的商队,看清马车旗子上的图腾后。 李公公将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哨响,马车转了个方向缓缓往凉亭驶来。 这伙人大概二十来名,为首的男子下马行礼。 看清来人后,三皇子神色一松,使眼色让男子到他跟前来。 可那男子低垂着头,根本没有看到三皇子的眼神示意,见李公公走到那男子跟前,三皇子猛地大声道:“李群,快将这阉人给我拿下!” 三皇子神情难掩得意,这几日他忍辱负重终于能出了口恶气。 然而这句命令如风一般吹过无痕,为首的男子站在原地不同动,跟没听到一样,三皇子再次重复一遍,对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三皇子惊愕地看向李公公,只见对方挥了挥手,男子领着一帮人退到了不远处。 “三皇子你可知五年前我为何要找你?” 当年的三皇子被小皇帝打压得不像样子,到了皇陵后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若不是李公公策反了守皇陵的将领,三皇子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 待在皇陵两年的三皇子,紧紧抓住了李公公抛来的橄榄枝。 “你真以为是靠自己吗?你身边除了那个扮演你的假货和韩德,剩下都是我的人。” 李公公一句话如天上惊雷,让三皇子放在轮椅上的手掌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用尽力气举起手指着李公公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李公公说出这句话的那刻,三皇子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竟糊涂至此!自认为玩弄权术,掌握人心,结果自己是彻头彻尾被蒙在鼓里的人。 “三皇子当年你的下属被小皇帝打的打,杀的杀,那些重新附庸上来的人,真以为是相信你的实力?实力比小皇帝强的时候你输了,落魄成庶人难不成就会赢?” 李公公毫不留情地说着,眼神难掩轻蔑。 这么多年他利用三皇子的名头行事,这人不但没有察觉,还妄想拿捏他,真是愚昧,难怪无法登上龙位。 “若是聪明些便和我配合,否则我不介意用那个替身来成为真正的三皇子。” 李公公目光如毒蛇般阴冷地盯着三皇子,他在观察三皇子的反应。 三皇子脸色由青转白,牙齿咬到舌根,瞬间的疼痛让他更为清醒。 “是我冒犯了,李公公大人有大量,莫与我计较。”三皇子低垂着头,服软意味明显。 李公公冷笑一声,怕死的窝囊东西。 他鄙夷轻视道:“三皇子果然聪明,来人,将三皇子带到马车上。” 被带进马车的三皇子再次用力咬了下舌头,他发觉鲜血的味道让他身体有了些力气感。 三皇子眸色诡暗莫测,他以为一个太监好拿捏,万万没想到那阉人背后还有北威侯! 人都有后路,他也有,只要有命,他迟早报了今日的仇! 三皇子深吸口气,靠在车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李公公脱了褴褛破衫,换了一身带补丁的棉衣,他扮作车夫的模样架着马车,一行人向南行去。 * 天卫司 “大人,李公公和三皇子他们离了苏州,向南而行。”影一汇报着。 “远远跟着,每过一段路换批人,多备些人走不同路,万万不能被发现。”元锦沛拿着毛笔边写边吩咐着。 “是。” 追踪人这方面天卫司自有一套,影一很有信心,天卫司的跟踪方法,便是李公公那老狐狸也发现不了。 李公公以为自己藏得很成功,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天卫司盯上了。 在他离开苏州城的前一日,被扮作乞丐的暗卫发现的。 元锦沛特意叮嘱过,要重点排查俩人结伴,一老一少,一老一女同行的人。 李公公身材有些驼背,皮肤松弛,身上难掩老年人的味道,他无法扮作旁人,违和感太重更容易被发现。 所以他只能在三皇子身上做文章。 通过李朝和方微染的口供不难发现,李公公为人谨慎多疑,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元锦沛由此猜测李公公或许会选择单独领着三皇子赶路,越是不可能的情况便越有可能发生。 所以他嘱咐天卫司在排查可疑人员时,重点盯着那些俩人结伴带一老的人。 苏州城人来人往较为繁华,容易掩人耳目,李公公首选会是苏州城。 如元锦沛所料,暗卫在苏州找到了李公公,并且对方和三皇子扮作一老一少,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 暗卫扮作官差去查身份,李公公面不改色拿出身份证明,丝毫看不出破绽。 “大人,影十七说李公公心理素质极强,他扮作官差亲自查户籍路引,若不是早知道对方的身份,从李公公的表现来看抓不出一点问题。” 当然,天卫司也不是吃素的,出了城门的青年便是暗卫假装的,那李公公也没有发现,暗卫借此接触往李公公身上撒了追踪粉。 元锦沛放下笔道:“李公公在宫里混了一辈子,见过大场面,一般人试不出来他。” 李公公一路南下很有可能要去找北威侯,本来元锦沛打算直接将人拿了,后来经过和皇帝商量过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北威侯藏得太深了,不靠李公公可能还真钓不出来。 “你去将影五传来。”元锦沛挥手让禀告完的影一下去,在外守着的影五进了书房。 “大人。”影五俯身行礼。 元锦沛将刚刚写好的纸张拿起来吹了吹,小心地放在信封里用蜜蜡封好,一脸郑重地递给影五道:“亲自交给宁良候,确保她看了,你再回来复命。”
第五百六十三章 这回是我不懂事了!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元锦沛手撑着头闭眼假寐,他的另一只手时不时敲击几下桌面,可见心情的不平静。 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元锦沛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影五回来了,人刚进来还没等说话,元锦沛便连忙追问:“她看后是何反应?” 影五面露难色,元锦沛跟着皱起眉头,心下有些紧张。 “回大人,宁良候说、说、她说……”影五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 “宁良候让你传话给我?”元锦沛问。 影五点头。 “一字不落地说出来。”用着命令的语气,元锦沛神情严肃。 影五只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的说了。 ——让你家大人每日想些正事,再搞这些没用的,下次不要再和我说话! “宁良候是这么说的。”影五不仅没有落字,他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说完背后全是冷汗,也只有宁良候这么对大人说话不害怕,他转述心里都忍不住发慌。 “当时她的表情如何?”元锦沛追问。 影五眼神瞧着左边努力地回想着,然后遣词用句极为谨慎道:“宁良候展开信后,先是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然后深深吸口气,耳根好像比没看信之前红了一点点……” 深知自家大人的脾气,传信的路上影五想着要将宁良候所有反应都记住,果然,大人问他了。 “宁良候有没有生气?” 本来听了影五的传话元锦沛心凉半截,但瞧影五描述的反应,阿初不像生气的样子。 影五摇了摇头:“应当是没生气的。” 他曾经见过宁良候冲自家大人发火,脸色冷冰冰很吓人,这回绝对不是那样。 “你去的时候宁良候在做什么?” 元锦沛坐回位置,指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影五送信好半天才回来,是因为他一开始去宁良候府,门卫说宁良候不在府中,他便让人去找玉镯。 玉镯来了将影五领进府,得知影五要传重要信件便让她等一等,说今天中午宁良候会回来取东西。 “玉镯嬷嬷说宁良候近些日子训兵,早出晚归,有时候她都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人又走了。” 影五嘴巴甜,之前在顾青初去东域时,没少来府中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哄得玉镯拿他当亲孙子似的,一老一少相处得很是和谐。 旁人上门玉镯会表现得公事公办,对影五便亲近些。 这也是元锦沛总让影五去传话的原因,他和宁良候府的人熟悉一些。 问清楚的元锦沛也想明白了,这回是自己不懂事了。 阿初没日没夜地训练新兵,他却因这种不着急的事情去叨扰她,是他思虑不周了。 阿初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着,自己也不能落后! “韩德审讯的进展如何?” “禀大人,韩德今早受不住审问,说了三皇子部分兵力部署……” 元锦沛开始忙起了正事。 * 顾青初接手了皇上的十万兵马后,她便在军营住下了。 今日回府是拿几件换洗衣物,再带些兵书册子,结果没想到刚回去便收到元锦沛写来的信。 她当时怎么会认为那厮是有重要的事和她说呢? 顾青初打开信纸入眼的三个字是展信佳,随后元锦沛第二句便直奔主题了。 他想定个亲密的称呼。 元锦沛三言两语写明后,接下来的两页纸全是各式各样的昵称,连汤圆,元宵这样的称呼都赫然在列! 腾地一下顾青初头大了。 这人脸皮是有多厚,像元儿这种称呼他好意思听,自己都不好意思叫! 顾青初咬牙切齿地让影五回话,现在回了军营,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哭笑不得。 元锦沛想一出是一出,没有他做不出来的。 “主上,士兵集结完毕。” 帐外,王三斗过来汇报。 元锦沛喝了口茶,起身往外走,她要继续去练兵了,元锦沛这些“小事”都往后放一放! 大夏到辽国快马加鞭的情况下需要二十余日,但若是传消息,靠信鸽只需十日左右。 然而大夏没有飞辽国的信鸽,所以辽国人在往回赶的同时,买了能够飞往大夏边境的信鸽,传给那边守着的人。 辽国使臣在进入大夏地盘时,在边界留了人。 他们想着信鸽传给边界守着的侍卫,然后再由那些侍卫回辽国禀告,这样会快些。 顾青初知道辽国人的做法后,明白如果辽国皇帝因此事恼怒出兵,排除行军整理的时间,留给自己训练的时间也就十日左右。 在御书房回答皇上时,所说的十日是她压出来最少的时间,一整套训练必须紧锣密鼓地进行,所以她十分忙碌。 若金辽两国联手,压力只会更大,这时候顾青初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对付外兵,哪里有想昵称的地儿。 这十万兵和一万顾家军一同训练,老兵经验老到是一方面,战场上也精,有了自己的想法,战场上便没那么听话了。 这都是需要训练的地方,林林总总一堆问题,顾青初现在只想练好兵,元锦沛这边是顾及不到了。 顾青初忙着军营的事,顾家其他人在为顾鑫忙碌着。 虽然今年国事紧张,但科举考试没有受到影响,便是主考官何中堂被关押着,科举仍然继续。 顾鑫首次参加科举考试,中了秀才已经让孟氏为他骄傲了,现在又中了举人。 一个月后的殿试顾鑫若是再通过那真是前途无可限量! 此次科举考试,顾鑫是学子中年纪最小的,平日里顾鑫虽有神童的美称,但参加科举可和平日学问功课不同。 年纪小一个心态平衡不好,落榜的可能性很大,当年淮南那边据说出来个神童,最后不也是名落孙山,在榜上不见其名。 大家都知道能被叫做神童的人都聪明,但科举这事,神童还真不一定好使。 对顾鑫参加科举,其实大部分人是看衰的,结果顾鑫大大地争了口气。 榜上成绩靠前不说,继续参加科举只要不发挥失常,进士名头没跑了! 不得了啊!顾家这神童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大夏科举制度之严苛,百姓没人认为顾鑫是靠宁良候运作,大夏科举对试卷的保密措施极为严格。 且但凡大夏官员敢在科举上暗箱操作,最轻的惩罚是流放三千里,重则株连九族。 所以轻易不会有人在科举上耍手段,那是在自寻死路。 如今宁良候手掌十万大军,顾文之在朝堂上越来越稳,顾家小辈又出了顾鑫其人。 顾家如今在大夏如日中天。 这般情况下不少人家打起了顾青初的主意。
第五百六十四章 阿初怎么可能看上他们
大夏和金辽紧张的形势,除了朝廷一些重臣知道,其余世家也仅仅是闻了个风声,对此并不以为意,在大多数人心里战争离他们很远不必担忧。 他们眼下只看得到宁良候大权在握,故此一个个都活泛了心思。 宁良候再厉害,她也是女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元大人和宁良候的绯闻那般大张旗鼓,瞧宁良候也不像恼了似的,说明人家对这方面并不排斥。 或许只是抹不开面子说呢? 虽然众人畏惧于元锦沛的淫威,可一旦真搭上了宁良候这条线,得罪便得罪了。 之前都说宁良候和元阎王不和,结果人家宁良候到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说明宁良候有应付元阎王的能力和手段! 这般一琢磨,和顾家攀上关系那就是顺风直上啊! 碍于元阎王的手段,众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那小来小去的心思有心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拿顾鑫上榜这事,也不管和顾家有没有交情,许多人家都来祝贺。 若是说带礼上门顾家还好拒绝,偏偏来的人都是小辈,说是顾鑫的同学,国子监百来号人,不管熟不熟,有的可能和顾鑫连话都没说过,便也上门来了,说来是同学也算没错。 大夏讲究礼仪,一个个年轻学子在门口说什么请教学问之类的话,顾家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否则外面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顾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面对来往不绝的人嘴里左一句顾兄,右一句顾举人,他并未因此而飘然。 反而更加警惕。 因为他察觉到这些人在不着痕迹地打听老祖宗的事情,言语之间还提到他们家小叔,小舅,大哥之类的亲戚如何如何优秀。 顾鑫敷衍应和,并未对外说出顾青初的什么事情来,反倒让他套出不少话。 当然了,也不排除对方是故意漏话给顾鑫,以此来看顾家、看宁良候的态度。 孟氏听了儿子说的情况,心下了然,不光是她儿子,平日与她交好的各位夫人都有点这个意思,不过都被她岔过去了。 老祖宗的事情岂是他们这帮小辈能够插手的? 顾鑫的话点醒了孟氏,一味躲闪行不通。 她对外表明态度,作为晚辈他们以老祖宗的意愿为主,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旁的夫人们便不再询问了。 孟氏虽这么说了,但顾鑫这头仍止不住。 一个人好解决,两个人也好解决,可面对乌央乌央上门的众多学子,孟氏不好做什么手段。 最后顾鑫去了梅大人府邸,对外称潜心学习备考,这般没人敢去打扰了。 随后顾文之和顾武之对外都将态度表明了,对套近乎的人,只要提到宁良候三个字,他们便会说老祖宗的事情当晚辈的不便多言。 话没说得很明,但都不是傻的,众人不再表现得过度热切了。 这也仅仅是“适可而止”,不死心的人还多了去。 平民百姓不知道这里头的波涛暗涌,天卫司这个对盛京内风向最敏感的部门,自然是早早就发现了这些猫腻。 影二第一时间就将此事禀告给了元锦沛,然而他们家大人无动于衷。 影五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大人会是这个反应,毕竟当初大人有多草木皆兵他都看在眼里,一些黑手也是他听从大人吩咐去下的。 这回大人居然专心处理公务,对此丝毫没有行动。 影五不死心,在汇报其余事情的时候末尾添了一句:“顾家大公子去了梅祭酒的府邸,那些学子便不再上门了。” 元锦沛握笔的手一顿,抬头扫了眼影五,而后放下笔道:“怎么,你很担忧?” 影五不知道顾青初和元锦沛已经在一起了,他还以为元锦沛在追求顾青初。 大人对宁良候有多看重影五太知道了,所以他心里跟着着急。 现在那些世家为了能攀上顾家的高枝儿,有些事都已经不背人了,献殷勤讨好的不要太明显! 大人不威慑也不行动,他真怕宁良候被那些世家子给迷惑了! 平日出任务影五会出入各种三教九流之地,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玩得可花了!他亲眼见过不少。 一个个甜言蜜语说得极溜,万一宁良候被迷了眼,选了旁人可如何是好。 影五简直是要急死了,他家大人若是就此错过宁良候,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属下是怕宁良候被他们骗了。” 元锦沛手指点了点桌面,思索片刻后道:“你去将参与此事的人都记个名单。” 大人终于要出手了! “是!”影五高兴应答,迈着的步伐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元锦沛是个记仇的,他现在只是暂时不出手。 等他和阿初的关系对外公布后,找个机会吓一吓这帮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真是不知所谓。 搁在往日,元锦沛定是雷霆出击,将这些人先收拾一遍,哪里会做秋后算账的事。 如今行事沉稳些也是为顾青初而改变的,他若冒失出手阿初会生气。 元锦沛脑中仍记得之前顾青初所言——为了他们的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这帮人赶上好时候,便宜他们了,元锦沛轻哼一声,先记下来,日后让他们好一阵子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元锦沛这么放心不仅是因为他和顾青初确定了关系,他还敢肯定一点,顾青初不会喜欢那些人。 一些从出生便没离过盛京,酒池肉林的公子哥,阿初闭着眼睛都看不上。 他虽然爱吃味,占有欲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吃醋的。 这句心里话如果要让顾青初听到,她一定会给元锦沛翻个大大的白眼,连东域乌木醋都吃的人,好意思这么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顾青初身在军营,这些人费尽心机打探宁良候喜好没什么用,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自己也三日没有见阿初了,好想她,元锦沛目光幽怨,心里有些酸涩。 若是以前,他大可以向皇上申请,用监军的名头去军营,便是手头忙着这些事,他也是完全可以顾及到的。 但现在不行。 他如果去了阿初会觉得自己儿戏,生气不理他都算轻的,一个不小心丢了名分就糟了。 这就是识大体“正室”的悲哀吗? 元锦沛多想去军营找顾青初,可最后只能按下相思等着良人归来,俩人还没成婚,他竟然感受到了独守空闺的滋味。 不得不说,元锦沛这个人,戏很多。 在军营的顾青初不知道元锦沛已经将自己带入了“怨妇”的角色,她现在每天睁开眼,便是训兵。 不单是操练士兵,这几日她还演练了各式地形的对战,以及观察每个人的特点,安排适合的职位。 对辽国使臣遇害一事,文极帝的回复是大夏会尽快缉拿凶手给辽国一个交代。 过去若发生这种情况,这种处理方式是受到认可的,但现在说不准了。 金国很有可能会撺掇辽国,对这种处理办法表示不满,借机出兵,然后金国再从中横插一脚。 以前是三国鼎立,现在金辽两国暗地里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关系走得极近,金辽联手意欲对夏出手,这点很容易看出来。 全都在蓄势待发着,就看谁先挥刀了。 * 营帐内,顾青初在午食,刚放下手中筷子她便听士兵来报:“主上,有您的信。” “奉上来。” 看清士兵手中的信后,顾青初眼神微微滞了下。 这一沓……都是?
第五百六十五章 宁良候太会了啊啊啊
小简的信、顾武之的信、孟氏的信……剩下的信封面上便全是一个名字——元锦沛。
一沓厚厚的信件中,元锦沛的信占了大半,天知道她在军营才待了几日,这些信件数量好像她待了几年。
给军营的信除非是加急特件,否则按照往常的规矩是每五日取一次信,顾青初手中的信件便是这五日的量。
很夸张……
顾青初先打开最上面元锦沛写来的信。
“阿初,大厨新研究出一款糕点,一定很符合你的口味。”
“阿初,擎天有媳妇了,不知从哪里来了只母鹰,它们整日飞一起。”
“阿初,你安心练兵,三皇子之事有我看着”
“我给你买了一根特别好看的发簪……”
有的信写得内容多些,有的一整张信纸就一两句话,像是突然想到她然后落笔写信发来一般,数了数整整二十五封。
顾青初将元锦沛剩下的信放在一边,估计和刚才看的内容无二,她先看看别人写的。
小简说她在府中一切都好,认识了新朋友,还和何中堂的妻子见了面,她以为自己很难接受这些,结果发现内心很平静等等。
孟氏,顾文之和顾武之说的都是各世家动的小心思,顾青初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样快。
这种情况三十年前也曾有过一次,不必严阵以待,不搭理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这里还有一封信是贺郴的辞行信,言语表示对顾青初不追究贺家的感谢之意,待回朝歌后定会澄清这些流言等等。
贺郴这人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在大事上还算有脑子,再留盛京只会被别人利用,老实待在朝歌挺好。
最起码能保住命,不连累家族。
关于贺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顾青初自然不会借此对其发难。
……
……
看完了旁人写得,顾青初开始继续拆元锦沛的信。
如她所料,信中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树抽了新芽生机勃勃,池塘的水化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很好看……
顾青初看得出来,元锦沛在借着这些信告诉她,他想她。
看到身边点滴的不同,第一个便是想与她分享,就像是孤僻太久的小孩子,终于有了朋友后恨不得把一切自己认为好玩的都拿出来。
顾青初不觉得烦,莫名还对这样的元锦沛有些怜爱。
说来,自从俩人确定感情后,她貌似有些冷落了元锦沛。
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顾青初眸光微闪,嘴角翘起弧度,心中有了个念头。
天卫司
天蒙蒙黑,元锦沛仍在书房办公,这几日顾青初不在,他抓紧处理手头的事情,想着等顾青初从军营回来,问他什么问题,自己能给个完整的结果。
也刚好空出时间,等顾青初回来了他可以去陪她。
“大人,周然求见。”影五过来汇报着。
周然?
“让他进来。”
影五将人带进书房后,便退出来在门口守着,过了不到十秒,他家大人就面带欢喜地从书房出来吩咐道:“备马,去郊外军营。”
“是。”
影五挠了挠头,备好马后,同周然三人一起赶往顾青初练兵的军营。
路上影五从周然口中得知,他就传了一句话:主上请您去军营。
因为顾青初没说原因,周然还想了一下如果元大人问起,他该如何说才能让对方跟自己走。
结果是他多虑了。
元大人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
顾青初的军营地离盛京城不远,就在城门郊外区,快马加鞭一刻钟就到了。
到了军营门口,周然亮出令牌,一路通行来到了旁边的山,山已经走出小路来,三人都会轻功,故此走得更快。
山顶上,顾青初坐在一块平石上。
“来了?”
一身铠甲的顾青初梳着利落的辫子,月色削弱了铠甲的锋利感,映得她五官精致而柔和,顾青初眉眼弯弯对元锦沛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元锦沛喉结动了动,大步走到了顾青初跟前,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看你的信中说不忙所以让周然去的,打扰到你了吗?”
有一封信元锦沛写的是阿初若有事随时可找他,说明日便不忙了。
这是元锦沛第一天来的信,所以顾青初认为今天的元锦沛应该也是不忙的。
元锦沛忙吗?他忙,但只要顾青初找他,总归是能挪出来时间的。
“当然不忙,阿初可有需要帮忙的事?”元锦沛说着,将手背在身后,他好想捏捏阿初的脸啊,一定很软,可他现在还是不敢。
顾青初淡笑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元锦沛微愣,缓了半刻才摇头说不是:“阿初随时可以找我,不管有事没事。”
等等,不是有事找他,说明阿初想他了!阿初想他了啊!
砰砰砰——砰砰砰——
元锦沛那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阿初第一次对自己说情话!元锦沛额头甚至沁出一丝薄汗。
可见元锦沛对顾青初的要求多低,这一句算不得情话的情话都让他心花怒放,喜得没边儿。
瞧着元锦沛傻里傻气的样子,顾青初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抬手给元锦沛整理了下发顶沾到的枯草,拿到元锦沛眼前晃了晃道:“有东西。”
“嗯,谢谢。”元锦沛声音有些低哑。
今晚的阿初好可爱,说话的语气都是软软的,之前要么气冲冲,要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话,少有几次软哝语调,都是对外演戏的情况下。
——阿初今天好温柔。
元锦沛不自觉红了耳根。
影五和周然站在不远处,他们听不到顾青初和元锦沛在说什么,影五看自家大人那拘谨僵硬的背影,便知道占主动权的是宁良候。
再看宁良候“动手动脚”的,他家大人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影五暗自摇了摇头。
元阎王的威势在宁良候跟前就没出来过,平常压他们压得死死的,对宁良候就像是一只乖乖躺在地上露出肚子让摸的老虎。
而这大老虎只对宁良候这样,对别人包括他们这些下属,更多看到的都是那獠牙反射出来的利光。
又是羡慕宁良候的一天。
影五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周然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啊。”
他之前白担心了,还以为大人被宁良候抛弃了,结果现在看来,他家大人很有戏!
宁良候何时这般“调戏”过别的男子,说明还是喜欢他们家大人。
影五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不远处的俩人,然后笑容呆住,随之是满脸不可置信。
我去!宁良候也太会了!
——啊啊啊啊啊
影五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尖叫。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这回真是死心塌地了
“你看我这里有东西吗?” 顾青初指了指自己睫毛处,元锦沛靠近仔细看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并未落什么尘物。 “没有什么……”元锦沛见顾青初紧闭左眼不适的样子,又凑近仔细看了看。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被云朵挡了个严实,整个大地黑兮兮的,人影轮廓能看到,但睫毛细微处便有些难了。 饶是元锦沛眼神极佳也看不大清。 元锦沛正欲唤影五将火折子拿来,突然前襟被抓住,顾青初另一只手扶住元锦沛的脸颊,抬头吻了上去。 一个轻轻的吻。 顾青初退回的时候还伸出舌尖舔了下元锦沛的嘴唇。 元锦沛瞳孔猛缩,心跳快得要出了胸膛。 ——砰啪——砰啪 与此同时,山下烟火点燃,四处爆开的烟花瞬间将整个山顶照亮。 元锦沛仍在呆愣愣地盯着顾青初,是顾青初伸手将元锦沛头转到前方,让他看山下的烟火。 他们所在位置正是烟花爆开的高度,平视瞧着比往日仰头看更加美丽和浪漫。 顾青初勾勾嘴角牵上了元锦沛的手,她带着笑意道:“信中写着你听影五说朱雀街烟花大会很好看,可惜咱们两个都没看到,现在我补给你一个,可欢喜?” 爆竹大街小巷百姓都可以买到,但烟花特别是那种在空中爆出彩色光芒的烟花,在大夏市面上是没有的。 唯有各种节日,或者是重大的场合,像府衙写申请通过后,由朝廷工部发出,就像是前几日的烟花大会便是这般流程。 这些烟花是顾青初为军营申请来的,她打算将烟花作为信号在战场上使用,今晚是实验。 在练兵的同时,顺便将冷落多日的元大人哄上一哄。 “嗯,很喜欢。”元锦沛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现在还觉得被顾青初亲吻过的地方麻酥酥。 阿初……主动亲自己了?! 元锦沛侧头看向身旁的顾青初,视线缓缓落在她的嘴唇上。 还想亲亲—— 这四个字元锦沛就差写在脸上了,顾青初被这露骨的眼神盯得两颊有些发热,天知道这两辈子她也是头一回主动。 顾青初想得很简单,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么便像情侣那样相处,她没必要再端着。 元锦沛明显是被之前的她给吓唬怕了,小心翼翼看眼色的模样,顾青初都为之叹息。 大事上端正些,私底下俩人相处便可以放松一点,表露出真实的自己才能看出俩人合不合适。 今晚顾青初是想打破他们之间的那种固有印象关系,二来也为了补偿一下元锦沛。 从头到尾元锦沛做了太多的事情,看着他写的信顾青初有些感叹,叱咤风云的元阎王把自己弄得可怜巴巴的。 既然答应了元锦沛,顾青初是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元锦沛小媳妇似的搞得她很像渣女。 所以今晚顾青初让周然将人叫来,想给元锦沛一个惊喜。 刚刚发生的情况,从影五的角度来看,就是宁良候突然把凑近的大人搂在怀里,然后落下一个吻,紧接着黑暗的天空亮起五彩斑斓的烟花。 这这这…… 烟花多贵!甚至有钱也弄不到啊,就这么用来哄他家大人了? 本来大人就对宁良候千依百顺,这么来一回还不直接死心塌地了。 天呐,他之前看的那些公子哥手段都算什么?送个花送个首饰与之相比太逊了,你看看人家宁良候! 这才是大手笔,这才是哄人手段。 自己还担心宁良候被别的公子哥骗走,他现在反倒担心自家大人被哄得找不到北,吃干抹净了。 不知为何,影五有种自家大人彻底跑不出宁良候五指山的感觉,大概是被抛弃也会念着对方好的程度。 哪个女子给他来这么大的架势,他也忘不了! “宁良候太狠了!”看着满天弥漫的烟花,影五喃喃自语。 这下可是直接将大人抓得死死的了,前几日他在朱雀大街看的烟花都没今日绚烂。 平石上,两个原本牵手的人,现在依偎在一起,元锦沛觉得被顾青初挨着的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元大人,我叫你元大人不好吗?这也是一种昵称不是吗,元大人~” 顾青初想起了之前元锦沛那两页纸的昵称,对方对称呼有多执着,在那二十五封信中,有十封是在旁敲侧击想定下昵称。 “元大人,元大人,元大人,我叫你元大人不好听吗?” 顾青初这几声元大人和以前叫的完全不一样,娇嗔婉转,轻哝柔情,元锦沛听得脸都红了。 “好听。”元锦沛嗓子沙哑,说完又咳嗽两声道:“谢谢阿初为我准备的这些,我很欢喜。” 见元锦沛眼睛亮晶晶的模样,顾青初决定了,这场烟花是专门为元锦沛准备的,军演实验是顺便的。 对,就是这样。 元锦沛这才前近一步,满足了被亲亲的愿望,脑子里已经开始想俩人新婚夜,顾青初在床榻上叫他元大人那风情万种的模样。 不行,不能再想了。 “那阿初以后就唤我元大人。”元锦沛欣然接受了这个昵称。 “近来我会比较忙,疏忽了你莫要生气。”顾青初笑谈。 “我怎会生阿初的气!永远不会!”元锦沛一脸认真,就差指天指地发誓了。 顾青初眼底划过精光,这话她可记住了。 “天色不早了,我等下回军营还要继续训练,你也早些回去休息。”顾青初从石头上跳下来,顺便还为元锦沛抻了抻褶皱的袖子。 “啊?” 元锦沛没想到这次相聚如此短暂,恋恋不舍是肯定的,随即便是满心的幸福。 阿初这样忙碌的情况下,还挤出时间为他准备了这些,阿初是真的重视自己! 之前他说自己没有安全感,阿初今日便做了这些,表达对他的重视,若非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真想流泪了,阿初怎么这样好! “阿初我走了。” 到了山脚,元锦沛一步三回头,最后跨步上马,回头摆摆手后深吸口气策马离开。 顾青初则重新投入训练士兵中,今晚的时间,的确是她紧着挪出来的。 回到天卫司,在书房内,元锦沛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阿初亲他了,还为他准备了烟花,牵了他的手,叮嘱他注意身体…… 元锦沛拿下右手,换上左手继续拄着脸,喜滋滋地回想着山顶上发生的一切,笑意完全止不住。 蜡烛燃烧过半,元锦沛将影五叫了进来。 看到自家大人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影五松了口气,大人终于变正常了,回来的一路脸上那个笑,他看得都害怕。 大人不爱笑,平常一笑基本是别人要倒霉,或者是他们这些下属做错事要挨收拾的时候。 虽然知道大人的开心是因为宁良候,但他仍忍不住打颤,这么多年都成下意识反应了。 “你都知道了。” 元锦沛扫了一眼影五,扑面而来的威压直卷面庞。 影五心下一凛,这是咋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找到对付表哥的办法了
“大人,属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大人是指他看到的亲亲吗?这事怎么好说出口,万一不是这个,他却说了出来,大人恼羞成怒他就惨了。 影五决定装傻问一问。 “我和阿初的事情。” 说到这里元锦沛气势放下来了,没办法,提到顾青初元锦沛便忍不住心情愉悦。 影五眼珠子转了转,谨慎措辞道:“恭喜大人喜得良缘。” 元锦沛嘴角翘起,然后察觉到自己有些喜形于色了,立马敛了表情,清了清嗓子说:“我和阿初之间的事情,莫对外传,记得了?” 为何有此交代呢,因为在离开前顾青初才意识到,影五这个大嘴巴在。 她让元锦沛提两句,别叫影五四处乱说,顾青初可记得当初她和元锦沛的绯闻,这货上窜下跳宣扬得最撒欢。 顾青初的话对元锦沛比圣旨都管用,回味完亲亲想起走时顾青初提的话,他立马来实行了。 “是,属下遵命。” 影五舒了口气,他还以为什么事,不说就不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应当会好过很多,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大人翘起的嘴角,影五心里暗付。 * 顾青初哄得这一回,可是抵了大用。 元锦沛干劲十足,开始逐一加快清理各方蚕食朝廷的势力,三皇子一派以及何中堂手下那些有异心的官员等都别想跑掉。 天卫司的行动,让那些对宁良候有别的心思之人,都开始老实起来,攀上宁良候日后如何荣耀不提,先保住眼巴前的富贵再说。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过去辽国那边给出了回应。 辽国重新派来使臣,递来的文书上言辞满是质问,还说他怀疑大夏是在故意践踏辽国的尊严,恶意引起斗争,辽国咽不下这口气,要大夏皇帝赔礼,黄金白银各五万两,绫罗绸缎,宝石玉器…… 辽国要求得很过分。 大夏更是硬气,直接回击辽国说他们在寻衅滋事,大夏不接受欲加之罪,文极帝骂了回去,用词更加“激烈”,据说辽国国主看到信脸都青了。 两国的使臣来来回回传话,内容皆是大夏辽国君王间互相指责的话语。 几日下来百姓们也感受到了那股紧迫感。 因为粮食涨价了。 “好大的胆子!”皇上看呈上来的奏折震怒。 如今战事还没有打起来,那些黑心的商人便开始坐地起价,盛京的米已经涨了三成,这是天子脚下,其余远了的地方指不定涨成什么样。 这是在扰乱民心! “将涨价的商人全都抓了,杀鸡儆猴,我看谁敢顶风作案!”小皇帝猛喝一口茶水。 他没想到战事未起,商人便作起妖来拖后腿! “皇上不可。”元锦沛劝道:“皇上可记得三皇子南下救灾那事?” 当年三皇子和小皇帝打擂台,南下救灾一事让三皇子摔了一个大跟头。 就是因为三皇子以权压人,让富商将飙升的米价恢复原样,结果那边商贾根本不吃三皇子这套,不让他们高价卖粮,他们就不卖了。 将粮食存在库里,死活不卖,若问便是没有,私库藏的地方外人很难探得到,三皇子拿这些人愣是没辙。 大夏各地都有商会,里外一心,商家全都不卖米,时间长了老百姓没饭吃了。 三皇子为此砍了一户商家的脑袋,如此更是激起其余商家的逆反心理,将场面变得更加糟糕。 最后还是当时的小皇帝从北方运来面粉,缓解了燃眉之急让百姓有饭吃,那些商贾也见好就收,陆续放出米来。 三皇子被先皇训斥办事不力。 这些商贾心眼多着,便是看在皇上的面上拿出小部分,兜里肯定还藏着多的。 皇上不可能因着这种理由滥杀无辜,虽然这些人的举止并不无辜,但他们也没犯律法,天子带头不遵守,如何约束百姓? 现在整个大夏粮食都在上涨,杀盛京的“鸡”儆不了远方的“猴”,天高皇帝远,有的穷乡僻壤商贾官/商/勾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太多了。 一刀切肯定是不行的,小皇帝也知道如此,刚才更多是气话。 “一些小官都没嗅到战事气息,这些经商人是如何得知的?”小皇帝喝完茶水没那么大的火气了,冷静下来想事情。 “我怀疑背后有推手,皇上可还记得那位华姑娘?” 元锦沛在边北的人不仅监视华姑娘,还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 “那位华姑娘可谓经商奇才……” 边北产粮,虽只占大夏总产量九分之一,却也不容小觑,华姑娘便是利用边北粮商的身份往外发展。 她与多地的粮商有合作,这条消息也是她放出去的。 “她和李公公有牵扯,他们目的很明显。” 让大夏乱起来,越乱越好,不光是对外的战争,也不仅是官员之间的暗斗,包括百姓在内,他们在制造混乱,意欲毁了大夏。 小皇帝眼底闪过寒光,思考片刻后,挥退周围侍候的下人,殿内只剩二人,小皇帝坐到元锦沛跟前道:“表哥,你有办法?” 元锦沛斜了眼小皇帝,点头道:“我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交给你了哦。” 小皇帝现在和辽国皇帝打嘴皮子功夫,平日又要处理其余的国事,他抽不出空闲处理这事。 “朝廷下令稳定粮食市场价格,若商人配合各自无忧,他们如果玩心眼,这些人想借此挣多少我就让他们赔双倍。” 元锦沛现在已经杀疯了,那些已知的余党都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交给影卫去接手就行了。 大包大揽这些事情元锦沛若是说出真实原因,小皇帝定要心口发酸的。 为君分忧占小部分因素,大多原因是他想让顾青初安心带兵,不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 当然,这种想法元锦沛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他不会对皇上说出来。 别看文极帝如今在朝堂上帝王之风越来越稳重,威压越发浓厚,但在元锦沛这个表哥跟前,还是很能耍熊的。 “好,那就辛苦表哥了!”小皇帝大手一挥,这些事交给元锦沛他最放心不过。 “对了,母后好像要找你,等下咱们一起去永宁宫吧。” “改日再去。”元锦沛摇头。 小皇帝不解问为什么,便是忙于处理那些奸商也不急在这一时。 “今日宁良候回盛京。” 顾青初十日训练时间到了,明天她会上早朝汇报训果,所以今晚会回来。 元锦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距离上次一别,他已五日未见阿初了! 小皇帝见表哥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一身恶寒。 他太不习惯表哥柔情脉脉的样子了! 突然,小皇帝心里蹦出个想法,表哥对宁良候千依百顺的样子,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他有事找表哥被拒绝的话,可以从宁良候这边下手呢? 回想表哥对宁良候的态度,小皇帝眼眸猛地亮起,从小到大没赢过的他,好像找到了对付表哥的办法!
第五百六十八章 越看他越可爱
顾青初回到府中,一大家子都在等她吃晚饭,小简先迎上来,蹦蹦跳跳地说顾鑫弟弟上了名榜,现在是个举人了。 脸上的兴奋之情好似是她高中了般,看到小简发自内心地笑,顾青初便知道,小简在府中过得很好。 短短十日不见,小简个头已经窜到了她的肩膀。 慢慢长高的小简,每此衣服不合适了,她自己可能还没有察觉,孟氏便发现了,然后给小简订做新衣裳。 眼前的小简,明显比在东域更加活泼开朗,眼底终于带上了孩童才有的无忧无虑。 顾青初很是欣慰,招呼着众人进屋说,不用在门口迎着了。 大厅内,顾氏一大家子人围在桌上吃饭。 每逢家宴,玉镯便会站在顾青初身后伺候,即便顾青初多次说让玉镯一同坐下吃。 玉镯拒绝得很干脆,说顾青初看重她,她很感激和荣幸,但规矩一定要守。 坚持自己原则,便是顾青初为此冷脸玉镯都能无视,态度很坚决死活都要守规矩。 顾青初见此便也不再强扭,随她去了,玉镯自己舒心就好。 宴席上,顾青初明显感觉到玉镯的分心,她心里有事。 一家人吃完了饭,顾青初和顾文顾武等谈完了朝廷事,回启元阁路过凉亭时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着玉镯道:“玉镯你有事瞒我。” 顾青初没承想这句问话捅了马蜂窝,玉镯竟然掉起泪来。 除了最初她从昏迷中醒来,顾青初便没看到玉镯哭成这样。 “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顾青初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欺负玉镯。 玉镯吸了吸鼻子,俯身行礼道:“小姐可把玉镯当作亲近可信任之人?” “那是自然!别人我可能信不着,但你我一定信任!”顾青初这话说得很认真,乃肺腑之言。 玉镯深吸口气道:“为何周然都知道小姐同元大人在一起了,却要瞒着我,我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害小姐的!” 让玉镯难受的不是顾青初和元锦沛在一起,而是伤心小姐不告诉她,不信任她。 顾青初一下子明白玉镯在伤心什么了,对玉镯来说,伺候小姐就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陡然发现自己不被信任,所以内心崩溃,万分委屈。 “玉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元锦沛……” 顾青初拉着玉镯坐在亭内,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和对于她和元锦沛之间感情心态上的变化。 “你对我来说就像姐妹一般,咱们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我怎么会故意瞒你。” “小姐,对不起。”玉镯低头内心愧疚,她怎么能怀疑小姐呢! 在玉镯心里,她是有落差的,当年自己陪着顾青初四处行走,便是打仗她也会跟着,可现在只能守在府中。 内心深处玉镯觉得自己老了没用了,所以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 顾青初也想明白了这层。 如今府中大小事孟氏管理的极好,玉镯无需做任何事。 以前玉镯伺候昏迷的宁良候,便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宁良候醒了,无事可做的玉镯便忍不住想东想西…… 顾青初若有所思,看来她得给玉镯找些事情做,否则她的精气神都要自行消耗没了。 不对,顾青初回过味来,她蹙眉问道:“玉镯,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事的?” 周然的性格肯定不会将她的事情往外说,而元锦沛……对,一定是元锦沛! 顾青初没有过多猜想直直锁定了嫌疑人。 玉镯一副恍然记起的表情,拍了下手叫糟:“哎呀,给元大人给忘了!” 事情还要从元锦沛离开皇宫说起。 他来顾府不想惊动顾家其他人,所以从后院跳墙进来的。 因为换了身份,之前又有顾青初的吩咐,元锦沛这回没有被侍卫堵截,他轻而易举来到了书房所在的院落。 周然正在院子中布置机关。 书房乃宁良候府重地,这里的机关时常换新。 “周然,你知道阿初和我在一起了,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见我不必太拘谨。”元锦沛拍了拍周然的肩膀,一副我罩着你的样子。 在朝歌周然当刺客时被元锦沛收拾后,他的心底深处藏着一丝对元锦沛的敬畏,没办法,那八个女人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周然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元锦沛全看在眼里。 ——啪地,书房内重物落地的声音。 院内的元锦沛和周然对视一眼,俩人迅速进到书房内。 看到屋内是玉镯呆愣盯着地下的木雕,二人放下戒备心。 玉镯中午来书房打扫卫生,人上了岁数难免犯困,倚着榻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正准备把拿下擦灰的木雕放回原处。 天气暖和,玉镯打扫的时候将窗户打开通气,故此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玉嬷嬷,您没事吧?”周然上前关切道。 玉镯摇摇头,心中惊涛骇浪,元大人和她家小姐…… “玉嬷嬷,我在这里等阿初,待她回府你悄悄告诉她,莫惊动了旁人。”元锦沛潜意识认为玉镯是知道他和顾青初关系的。 因为他能看出来顾青初待玉镯的不同之处,这事会瞒别人,但她不会瞒玉镯。 元锦沛哪里想到,顾青初不是瞒着,而是没找到机会说。 玉镯想当年和顾青初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不少,除了将木雕摔了时有些失态,后面她将自己心思掩饰的很好。 嗯啊应了两声,玉镯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书房,接着便是在晚宴时的心不在焉,以及凉亭谈话。 元锦沛被玉镯全忘脑后去了。 顾青初听玉镯说完,心想自己果然没冤枉错人! 见玉镯担忧的表情,顾青初安抚她无事,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后果,让玉镯回房休息后,顾青初去了书房。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先来到窗边往里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元锦沛。 他在打瞌睡,睡得很沉。 这人在她书房睡得是真安心! 顾青初蹑手蹑脚走进屋中,蹲下在元锦沛跟前,小心拿起旁边平日她用来裹腿的小被子给他盖上。 回来时顾青初听周然汇报,他说了天卫司近些日子的行动。 她练兵这十日,元锦沛领天卫司做了好多事情。他这眼下乌青,定是好几日没休息好了。 顾青初想着元锦沛受累了,便不打算叫醒他,这榻也足够睡了。 给元锦沛盖好被子,顾青初起身正欲离开,手腕被人抓住了。 元锦沛略带慵懒低醇的声音响起:“阿初。” “我好想你。”元锦沛把顾青初手拉在脸边蹭了蹭。 迷蒙的双眼逐渐清醒,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做梦后,元锦沛猛地坐起身来,到这时候,他拉着顾青初的手也没有放开。 “阿初,我等你好久。” “晚饭也没吃。” 意识到自己情况的元锦沛开始装可怜,他以为阿初会抽空过来看他一眼,结果等到现在才回来。 阿初好狠心! “元大人,你答应我的事情没做到。”顾青初不吃元锦沛这套。 元锦沛不解,他近来没背着阿初做什么事情啊……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昵称定得好亏,如刚刚,阿初口中的元大人叫和那日完全不同,他被忽悠了! 元大人这三个字是不是他们的昵称,完全取决于阿初的语气。 不行,还是得定个便是阿初生气,叫起来也亲密的称呼! “过来。” 顾青初勾勾手,满脑子昵称的元锦沛疑惑地把头凑了过去。 ——啵 顾青初在元锦沛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刚睡醒的元锦沛眼神布灵布灵的,脸颊压出红印子,看着就想欺负,顾青初也的确去“欺负”了。 爱情这毒她好像中招了,因为她居然觉得元锦沛越看越可爱!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亲完就丢啊?
自从上次被亲了之后,元锦沛将什么时候能再亲亲的场景已经预想了无数次。 这回他不会只傻愣愣地发傻了。 所以在顾青初亲完后,元锦沛直接起身,噘着嘴就要亲回去。 可惜刚刚坐起,便被顾青初用手掌按着脑门给按回去了。 “现在谈正事。” 顾青初决定点到即止,直觉告诉她不打断元锦沛的行为,这人指不定发什么疯。 为了保证以后还能有亲亲,元锦沛非常顺从地坐了回去。 满脸写着我非常听话这几个字。 “玉镯本不知你我之间的关系,都是因为你暴露了。” “?” “你没做到所说。” “?” 看元锦沛略带慌张的表情,顾青初笑出声音来,嗔了一句道:“逗你的。” 她因有顾虑所以瞒着别人,但玉镯是个例外。 “这几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顾青初从柜子里拿出药丸化在水中递给了元锦沛。 元锦沛没有丝毫迟疑,问都不问是什么就喝了。 “解药可有按时吃?”顾青初问着。 君子枯之毒在元锦沛身上数年,若要排个干净三五个月不能少,顾青初需要时常给他换药。 元锦沛点头,视线总是不自觉在顾青初嘴唇上流连。 顾青初当作没看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李公公那边如何了?” “李公公一行人的行动轨迹可以确定他们要去找北威侯,我已经让天卫司把他们都盯上了……” 元锦沛说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华姑娘粮商的身份。 “若非是和金辽的战事随时可能发起,华姑娘粮商的身份还不会暴露。” 华姑娘平日里压根不接触边北粮行,是盛京天卫司这回发觉有人传消息,联手边北那边的人,抽丝剥茧最后定到华姑娘身上。 这才惊觉华姑娘背后的粮商身份。 天卫司监视她数月了,都没发现这点,可见华姑娘的谨慎程度。 “现在他们动作越大,说明他们急了。” 并不是这些人开始收网了,而是背后的人变被动,朝廷的雷霆出击让他们过得不舒服了。 这些年暗处的人看似在肆无忌惮地扩张势力,实际上他们能拥有的权利有限,最多是想办法拉拢别人,自己组建的势力达不到什么高度。 北威侯空占一个爵位,实际都不如一个县令权力大,李公公以他为首,他们只能暗地谋划。 眼下朝廷狠了劲儿地打压,这些人看似坚固的联盟一下子就松散开了。 想要颠覆一个稳定的王朝,不是仅靠谋划便能做到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先皇在时朝堂稳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当时好不容易想办法除掉了宁良候,本想继续动手,谁知先皇突然“觉醒”似的。 调动军队大范围清理邪教人员,然后进行频繁的军事调动,阴差阳错地打乱了李公公的谋划。 后来直到小皇帝登基,李公公他们想动手了,因为那时是朝廷最不稳定的时候,然而这时横空出来一个元锦沛。 他直接将三皇子党羽尽数清理干净,狠戾手段震慑朝野。 故此李公公等人只能暂时蛰伏,不动声息到现在。 宁良候突然醒来,再次打破了所有计划。 这些都是内情,顾青初和元锦沛不知道,但他们能感觉到,这回的局势,不再是幕后之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他们想要大夏乱,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力。 往常靠暗地行事来达到目的,现在他们已经被天卫司盯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你要如何处理这事?” 盛京这些商户一个个精得很,特别是粮商,不是说当便能当的,外省运粮来回都有各自的人脉。 每个背后基本都和世家沾点亲故,一个两个还好处理,人数多了闹起来就有点不好收场。 所以顾青初问元锦沛要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和对付官员不能用一个路数。 “明日户部会发布公告……”元锦沛将自己的计划和顾青初说。 顾青初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元锦沛,这人在计谋方面真是信手拈来。 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顾青初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前面那部分玉镯可以做。” “玉镯?”元锦沛有些诧异,阿初竟然让玉镯掺和这些事情? “不要小看玉镯,当年在军中她领一队娘子军偷袭过南蛮人呢。” 顾青初觉得她说再多话,安抚效果也不会有多好,时间久了玉镯又该瞎想。 不如让玉镯自己去做事,她自会感受到价值。 “没有小看,只是我以为阿初会让玉嬷嬷平静地生活。”元锦沛知道顾青初和玉镯主仆感情有多浓。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不了。” 顾青初更在乎玉镯的心情,为你好的前提是那个人真的感觉到了开心。 玉镯当年也是活泼爽辣的女子,这些年她愿意伺候昏迷的自己,不代表玉镯喜欢这种生活。 “好,那就交给玉嬷嬷。”元锦沛爽快应下。 说完了正事,元锦沛看着顾青初欲言又止,最后犹豫再三决定现在就开口提:“阿初,你以后叫我阿沛好不好?” 昵称这件事元锦沛总控制不住地惦记,顾青初不去选,他便直接提议一个。 “元大人这个称呼不好吗?” 没待元锦沛说缘由,顾青初又道:“阿沛,这个两个字若是读急了,很像是在吐口水。” 元锦沛紧紧眉头道:“那换一个?” “你觉得我定的昵称不好?”顾青初斜了元锦沛一眼,眼中浮起淡淡的“杀气”。 “当然不是!”元锦沛强烈否定。 就算是,现在也不能说,好日子才没过几天,他可不想阿初再和他冷战了。 “那就好。”顾青初嗯了声,突然想起关于粮商这事顾武之也涉及了。 “华姑娘那些粮商可有名单?” 顾武之前些日子匿名屯了许多粮食,他可以伪装成买主试探,有了之前的买入记录,比较容易取信于人。 元锦沛眸光闪了闪,看向顾青初眼中带有笑意,了然道:“阿初是想……” 看到元锦沛用手比划出一个往回抓的动作,顾青初点了点头,这人现在越来越懂他了。 涨价的粮商都是听闻风声行动的,并不全是华姑娘手下的粮商掌柜。 她要对付华姑娘手中的人,传消息的人倒霉了,那些听消息的才会害怕。 元锦沛若有名单,顾青初可以让顾武逐个击破。 她要做的很简单,背后之人冒出多少双手,她便砍掉多少! 顺便也让顾武之锻炼锻炼自己,这事成了是最好的结果,不成也无所谓,虽然效果可能差点,但换个方式再动手也一样,总而言之,有人在兜底。 顾青初笑意盈盈地看着元锦沛。 “没问题,我回去让影五送来。”元锦沛手里已经列好了名单,顾青初不动手,他也要一一收拾了。 事情说得差不多,顾青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晚饭没吃,是不是很饿?”顾青初关心地询问。 元锦沛用力点头,他很可怜。 顾青初扯扯嘴角笑容温婉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我刚吃完再叫饭不太合理。” 啊? 元锦沛傻眼,不该是亲亲他抱抱他安慰他吗? 怎么开始撵人了…
第五百七十章 元大人我对您不满意
最后元锦沛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宁良候府,顾青初给的理由太充足,他没法反驳。
至于他不太开心的原因,是走的时候要亲亲没得到,并且被警告了。
“元大人,不可以贪心哦,不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顾青初虽然只是手指点了一下桌面,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元大人被这一个动作拿捏了。
走的时候元锦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里默默想,什么时候才能在离开阿初房间时,是天色大亮呢。
——他想成婚。
要个亲亲都费劲,没学会走的元大人,现在已经想跑了。
户部发出敕令,关于近日疯涨的粮食问题朝廷给了定价。
这个价格是根据户部官员多方调查给的公道定价,然而粮商们并不满意。
他们凑在一起到户部去诉苦,说粮食收的贵并非他们要卖高价,这都是跟着本钱来的。
若是按照这个价格卖,家里支撑不起等等,说到忘我之处,还潸然落了泪,好不可怜的模样。
实际上,去年淮南一带虽然经历了洪灾,但那里主要种果树,大夏内主要产粮地并未受灾。
粮食产量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除去天灾,现在的涨价唯有是商户们炒起来的,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赔本买卖。
不过是张冠李戴地将以前买的粮食说成新购的。
所谓无奸不商,便是如此。
往日牟利便算了,现在钻大夏的空子,损国利己,这是万万不能容。
这些粮商敢“放肆”的原因无外乎是法不责众。
朝廷若真对他们出手,百姓只会更加恐慌,粮商觉得自己拿了主动权,敕令已发不会更改,这些粮商来闹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发布敕令的第二日,粮商从户部闹了一阵被安抚暂时离开后,元锦沛这边出手了,玉镯开始上场。
粮食疯涨的价格必须打下来,朝廷发布敕令后,若是强制执行,粮商大部分会阳奉阴违。
这时候便要有一个人出来当导火线了。
这不是粮商和朝廷间的问题,更是粮商和百姓的问题。
如果朝廷先出手,极有可能陷入被动,到时候民间百姓被利用,跟着人云亦云对朝廷产生怨怼情绪,这对即将要和金辽对战的大夏不利。
故此,天卫司要出手,在这之前得有一个由头。
这个由头便是玉镯了。
昨晚玉镯听到自己能够帮到顾青初,兴奋的大半晚都没睡,一遍一遍在脑中预想今日会发生的情况,准备充足。
她挎着篮子,先是走到一家米面铺询问价格,店家说得是朝廷报的价。
玉镯掏出银子来要买十斤米,结果掌柜说没货,买面,也没货,典型的有钱花不出去。
对此玉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愁着脸走出去到下一家。
一共三条街的粮食铺,几十家均无货,和玉镯前后脚到粮食铺的百姓都一样,两手空空进去,两手空空出来。
偏偏那些米铺掌柜,一副他们也是受害者逼不得已的作态,说什么因为朝廷定的价格太低,他们要将米都退了,所以不能卖。
他们也要养家糊口等话,讲得那叫一个身不由己,真情实意。
这是在给朝廷拉仇恨啊!
玉镯有自己的见识,自然听出掌柜在那里胡扯,但跟她一起同行的百姓看似都信了的样子。
其中还有人暗说朝廷多事,搞得他们现在买不到米。
这样任其发展,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玉镯想她的作用很重要,必须要好好发挥。
一路走到最热闹的长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玉镯登上观景塔的二楼。
她将胳膊肘挎着的筐高高扬起丢下,手拿泪帕擦着眼角遮挡住大半的脸,然后便是放声大哭。
瞬间,吸引了一堆围观的人。
“夭寿啊!那帮子奸商,他们为了赚钱不顾老百姓的死活!明明低价收的粮食,故意抬高价格,朝廷顾及咱们百姓,他们却有粮不卖,我家老头子临死前只想吃碗家乡米,我竟连买米做粥给他吃都做不到……”
“大家来评评理,我家在是响水县,大家都知道那里是鱼米之乡,往外卖的价格是这个数,和平常一样!”
玉镯抬手比了比,确保远处围观的人也能看到。
“可我刚问了许多家挂着响水米招牌的店家,都说收价太贵,是他们撒谎!宁良候远亲在滨州开的满仓米铺,人家仍是用以前价格卖!”
“他们在吃咱们老百姓的肉,喝咱们老百姓的血啊,为了赚银子不顾他人死活,什么迫不得已都是骗人的!”
“我今天说这些话,也不怕被他们报复,当家的死前遗愿都完不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玉镯说得底下不少人听了眼眶含泪,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米面多难买大家都知道,多少人因为买不到米而去买地薯,导致最便宜的地薯都涨价了。
“她没说错,我老家是响水县的,去年收的时候粮食还掉价了呢!今年新米还没出来,我就不明白怎么就能收的贵!”
“是呀,我家是梧桐县的,白面也是这样!”
“大娘,你别哭了,我家还有些米,匀给你一把回去熬粥吃。”
“是啊是啊,朝廷已经出手压价了,现在那些商人不卖,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
……
围观群众一人一句将玉镯劝了下来,演戏演全套,玉镯掏银子从别人那里匀来了一把米。
元锦沛和顾青初都看出来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粮商那边肯定有人给传消息,说朝廷会服软,会给他们让利等等。
粮商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朝廷岂能由他们撒野,只要朝廷动了手,那便不可能是假把式,粮商都倒了,粮食的价格更加不可控了。
百姓无粮,便是开了粮商的仓,缓解了一时,过后那些粮商手中的运粮线,背后的人脉关系等都会乱起来,苦得还是百姓。
放在以往,这些朝廷有精力时间来镇压,但现在不行,金辽两国虎视眈眈,大夏内部不能出乱子。
所以元锦沛要粉碎这场阴谋,就需让粮商们先醒悟过来。
当百姓与粮商对抗上,再加上朝廷强硬的态度,有点脑子的粮商都不会再叫硬,若是有人仍执迷不悟信那些假消息,天卫司便会出面收拾了。
安上个勾结邪教的罪名,也翻不起浪花了,当然这是下下策。
“小姐,我表现得好吗?”
玉镯脱身后,换了身装扮来到那条街酒楼二楼的一个包厢,顾青初和元锦沛坐在里面,俩人今日下早朝便一同来到这了。
刚才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是粮商那边的人,想必他们各自在家都收到消息了。
不说别的,现在百姓们,路过米粮铺子都会对着吐口水。
玉镯这一闹,粮商哄抬粮食价格的行为迅速在盛京已经传开。
接下来只要盛京的粮价稳定,其他地方也会陆陆续续回稳。
“非常好!”顾青初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玉镯,现在玉镯眼里的光,和在府中是玉嬷嬷时,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瞬间,玉镯好像年轻了十岁,顾青初知道以前自己都想错了。
“接下来顾家军一些家眷的问题,可能还要玉镯帮忙了。”
许多调过来的将领家属也想搬过来,本来顾青初打算让周然去安排人,现在想想交给玉镯也不错。
“是,小姐放心,玉镯一定会做好。”
玉镯弯腰行礼,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在被顾青初扶起身抬眼间,玉镯和对面的元锦沛四目相对。
她呼吸微秉,抿抿嘴开口道:“元大人,恕我冒昧,我对您并不满意。”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元锦沛下意识先看向顾青初的反应。
阿初会不会为了玉镯的态度离开他?!这一刻元锦沛的心都提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顾青初心里有位置,但若是和玉镯比,现阶段来说不一定比她重。
元锦沛慌张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男子也看重名分!
“为什么?”
突然被玉镯针对的元锦沛很不解,往日玉嬷嬷对自己态度很不错的,怎么说不满意就不满意了。
“元大人可是真心对待我家小姐?”玉镯仰着下巴问道。
元锦沛痛快应答:“自然是真心。”
“那元大人为何每次来宁良候府都要偷偷摸摸?”
从玉镯的角度看,顾青初在感情上没有什么经历,很有可能被元锦沛糊里糊涂骗了!特别是这位元大人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
以前玉镯还觉得元锦沛不错,现在越看越不放心,这哪里是良人的样子。
“难道是没想过正大光明地迎娶我家小姐?世人皆知名分对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
说到这句话,玉镯拳头都捏紧了,管他是什么元阎王,敢欺负她家小姐就是不行!
一个男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不敢让外人知道这段感情就是不负责!更是没有看重她家小姐。
小姐昏迷前感情经历空白,说“少不经事”都不为过。
在这三十年她却是实实在在看尽了人情冷暖,元大人的行为就是个渣男。
越想越气的玉镯,看着元锦沛的眼睛都冒火。
元锦沛看向顾青初,眼神中透露的全是委屈,顾青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玉嬷嬷,你误会我了。”
元锦沛觉得自己太冤了,名分对一个男子来说也很重要!
顾青初清了清嗓子,扯了扯玉镯的衣袖低声道:“是我不许他对外说的”
头一回见顾青初如此心虚的模样,元锦沛忍不住告状道:“玉嬷嬷,哪里是我遮着掩着,是阿初不给我名分!”
凶神恶煞的元阎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委屈要溢出来了。
他是多想要一个名分啊!
玉镯嘴巴微张,看到顾青初躲闪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弄错了。
“抱歉元大人,是玉镯冒犯,请您见谅。”玉镯反应过来蹲身行礼。
元锦沛现在哪里敢在玉镯跟前端身份,他连忙上前扶起,然后情真意切道:“玉嬷嬷,阿初今天答应嫁给我,明天我就能去提亲,你莫要将我想成那般人,我一切都看阿初的意思。”
元锦沛一副他很懂事,全由顾青初支配的乖觉模样。
说这话的元锦沛是想让玉镯能帮忙说说顾青初,最好能劝她给自己个名分。
然而这时候玉镯装傻了。
“咳咳咳、元大人有心了,咳咳咳、小姐我喉间不适,先回府煮点药喝,您们二位忙正事。”
说着,玉镯一路大声咳嗽地走了。
元锦沛嘴角抽了抽,果然还得靠自己!
“阿初,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公布我的名分吗?
元锦沛后半句话没说完,因为楼下闹哄起来了,两个穿着华绸锦服的男子撕打在一起。
顾青初快速来到窗边,定睛一看竟然是晏召和姜国七王子,他们周围的随从和下人也打成一团。
晏召武功不错,姜国七王子根本打不过他,随着七王子脸上的伤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纷纷仗义执言。
“海国大王子差不多得了,再打出人命了。”
“可不是,你怎么能恃强凌弱呢。”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性子不好。”
“我刚刚看到是海国大王子先出手的。”
……
……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地谴责晏召,如今晏召在大夏百姓间的口碑已经臭了。
百姓们作为大夏的子民,他们不怕这位海国大王子,反正这么多人找不着是谁说的,定罪不到头上。
晏召掐着姜国七王子的手一顿,耳边听着百姓的声讨回过味儿来,牙齿磨得直响道:“你算计我?”
姜国七王子小声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太蠢了,还不止呢。”
话落,姜国七王子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惊得晏召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他刚才根本没用内力,拳拳到肉只是让人发痛,不会伤及内脏,更不可能使人吐血,他下手的时候心里有数。
若不是这人嘴贱过来挑衅,他也不会动手,真要杀人岂会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
可惜百姓不会想这么多,他们看到的就是海国大王子把人打吐血了。
顾青初和元锦沛在楼上看着晏召被官兵带走,姜国七王子则是昏迷被抬走了。
“晏召太蠢了。”元锦沛坐回位置嘲讽一句。
在东域时,元锦沛还觉得晏召有几分聪明,这人成了海国大王子后行事便飘了,被七王子随便一激就上了当。
说到底还是轻敌了,这可是大忌。
“姜国和海国要打仗了?”
顾青初看得出来,晏召并未下死手打人,姜国七王子咯血是他设计晏召的。
七王子这伤轻了,晏召只需赔礼道歉即可,若是重了,就像是辽国使臣死在了大夏,极为容易引起两国战事。
晏召的道歉对姜国七王子无甚用处,所以今日的行为,说明他在设套,创造姜国出兵的理由。
“阿初好厉害。”
元锦沛眼里满是叹赏,阿初总是能够从一些小事上发现后面的大问题,一般男子都想不到这些。
天卫司所查,虽然晏召从大夏得到的雷锤已经运回海国内,但并未对姜国有多少威慑力。
因为现阶段雷锤有个致命的弱点,不能远投。
姜国若是用围城断粮消耗之法,还是能打的,最重要的是现在海国内部多股势力缠斗,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姜国七王子前日收到了姜国国主传来的信,显然是收到指示,故有了今天的一出儿。
海国和姜国的战争发起对大夏来说无关痛痒,所以天卫司并未插手海国和姜国使臣的事情。
猜到便猜到了,顾青初对此事也不太关心。
“对了,刚才你想说什么?”
“阿初,你有想过什么时候……”
见顾青初询问,元锦沛心喜,他再次重复一遍,然而又是只说了一半,再次被打断了。
急促的敲门声听得人心躁,顾青初蹙眉说了声进,周然大步走来双手递信眉眼凝重道:“主上,宫中来信。”
信封表面印着一个四方图案,说明是急件,这是顾宛然发来的。
顾青初连忙拆开查看,快速看完后顾青初脸色阴沉,她用力地拍了下桌子道:“备马,入宫!”
一阵风般,包厢内只剩下元锦沛一个人。
“——公布我的名分吗?”元锦沛幽幽地补出下半句。
——吸气,呼吸,吸气,呼吸。
几个来回后,元锦沛直接从二楼包厢的阳台栏杆跃至楼下。
阿初,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