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顾连州的消息
身为剑客们主公母亲的白苏,理所当然的受了两百剑客的保护,浩浩荡荡的上山去了。
这事情的解决看起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简单,然而事情往往如此,妇人在厉害也终究是妇人罢了,这在他们心里是不可轻易改变的观念,纵然他们效忠的那个男人,现在才两个月大。
就犹如当初武则天篡位一般,在皇帝没死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执政,纵然许多人对武则天有所不满,但朝上终究也是默认了这种“二圣”模式的存在,而当武则天自己要当皇帝的时候,那些人就立刻跳出来反对了,这就是妇人和男人的区别。
白苏一边爬山,心里一边诅咒孝闵公主,山脚下不好吗,不好吗?非要故弄玄虚的跑到半山腰上来吹冷风!但与此同时,她又清醒孝闵公主没有头脑发热,跑到山顶上去。
在山边还有一线红霞时,白苏终于站在了白色的帐篷前。
孝闵公主一袭黑色曲裾站在山崖边上,白苏知道,从那里能够看见自己方才上山的过程。
而白苏身边的剑客却是吃惊不小,他们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妇人、妇人”的吕篡的主公,居然也是个妇人!难道如今的妇人竟都有着不输丈夫的惊才伟略?
孝闵公主转过身来,冲白苏淡淡一笑,举步向她走来。众人这时才发觉,这个妇人虽长相并不多么出色,但一举一动间都透露着无比的优雅与尊贵,她迎面走来的时候,便携带着一股压力,那是属于王者的风仪和气度。
“一别经年,夫人风采依旧。”孝闵公主凤目微动,似是打量了白苏一番。
白苏笑的云淡风轻近午天,“殿下过誉了,素仅仅是依旧罢了,而殿下如今可是风姿卓绝呢!”
白苏说的并不是恭维话,孝闵公主自从听了白苏一番话,将她束缚她的观念打破,若之前她气质是出鞘的崭新利剑,而现在便是久经杀戮的名剑,一般真正的名剑都不会锋芒太露,但那剑身上散发出的幽冷光芒和血液色泽,识剑之人都能辨出它的不凡。
孝闵公主也再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她的来意已经如此明显,也没有必要一直说这么没有营养的话题,“一年之前,本宫曾说过,只要你成为顾少师之正妻,本宫定然亲自前来跪求夫人为我幕僚,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否?”
“自是记得。”所有人都知道白氏**有过目不忘之能,她若说不记得,恐怕会触怒眼前这个女野心家吧。
“夫人已然如愿,是否可以接受本宫的请求了呢?”孝闵公主笑容温和,带着一种威压的雍容。
白苏见她先询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了,那白苏今儿不答应可真别想活着下山去,即便就是答应为她幕僚,也不能受这一跪,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记在心里头,定你一个不知好歹,等到天下一定,立刻就卸磨杀驴。
“素私以为,从来都没有如愿过。”白苏面上带着一丝无奈,叹道,“未聘未娶,哪里来的正妻之说?”
孝闵公主似乎料到白苏会这么说,温然笑道,“你应该知道,本宫从来都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本宫得到消息,少师已然将婚事告知顾氏一族,并且请了大巫卜下婚期,且聘礼也早已送至白府。”
白苏的唇轻轻一抿,心中却痛的无以复加,喉头的腥甜被生生咽了下去,她缓缓敛目,将眸中的神色掩住。她身后是刚刚变相承认她的剑客,她绝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能让他们认为她白苏只是个纠结于情爱的普通妇人,毕竟,顾翛现在还小,她得为将来打算。
缓了缓,白苏再抬眼时,眼眸中依旧是隔花掩雾的朦胧平静,淡淡道,“哦?是吗,素竟不知少师有这等心思,唔,即是如此,素应当出嫁从夫,他站在哪里素便应当站在哪里,哪里有私下随便站队的道理?”
孝闵公主眉头微微一挑,敏感的发觉到她的称呼不对,原本应当是称呼“夫主”,她却疏离的唤他少师。仔细审视她半晌,忽然一笑,朗朗的笑声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情绪响彻山谷,笑罢的时候,幽黑的凤目带着一丝赞赏,“不愧是**,不愧是纳兰修,连顾少师那般才华盖世、俊美无铸之人,你也是说放手便放手,是我辈中人!”
白苏心中苦笑,就算天下人都洒脱,这世上若还剩下一个不洒脱的人,一定是她白苏。
“殿下错矣,素不过是凭着一些雕虫小技求一条生路而已,俗气的很,比不得殿下的经纬之才。”白苏定定的看着孝闵公主,语气诚恳。
她心中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比孝闵公主差,但是在追求方面,着实比不上人家志向宏大,她所求,不过是一方安宁没有这么多束缚压迫的天地,自在的活这一生,所以,她知道冲不破这世道的束缚,便不惜铤而走险,看似玩闹一般的聚下这份家产,实则每一步都耗费了她的心血。
“你这是在拒绝本宫?”孝闵公主目光微寒。
白苏深知这位孝闵公主的喜怒无常,即便她有一展抱负的愿望,以她的性子,也不会选择跟着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
“素实在是为殿下着想。”白苏转身对众剑客道,“你们退开十丈。”
众人微微一犹豫,却还是依言迅速的退开十丈远。
孝闵公主露出一丝兴味的神色。
白苏却是喉头微微一松,血液顺着她唇角溢出,这血也有方才没有咽下去的,也有她故意咬破舌尖的血。
孝闵公主微微蹙眉,看着白苏淡定的掏出帕子拭了拭唇角,“不瞒殿下,素已经命不久矣。”
“何故?”孝闵公主显然有些怀疑,但看着白苏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心中也有六七分相信了。
“心脉损破,连皇巫都束手无策。”白苏虽是笑着,却莫名的有种苍凉的味道。她身中相思缠,心中又对顾连州不能忘情,被毒蚀心也不远了,虽则没有说真的原因,却也不算说谎。
白苏笑着看她,“我这样,是不是有博取同情的嫌疑?”
————————————
万恶的停电嗷嗷嗷~~在网吧被烟味熏死了,每个星期还停两天,悲剧啊悲剧 !!!!今儿一不小心还被人围观了,上网就上网,朝别人屏幕上看个什么今儿啊,害的俺好久写不出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5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七王之乱
孝闵公主皱了皱眉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谋天下,不可一蹴而就,无论阴谋还是阳谋,少则耗费数年,多则十年甚至数十年,讲究一个始终。”白苏心中实在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权谋之士,别的不提,她根本就没有这份心,“当年卧龙那般旷世奇才也耗尽一生,终未能完成天下统一的大业,素自不敢与他相提并论,但我这样随时可能归西的之人,不值得殿下屈尊。”
纵然白苏明白,孝闵公主的眼光可能不是放在她身上,却依旧装着不知道,认真解释。
孝闵公主也明白,有时预谋一件事情许要许多年,若是谋士一死,多半之前的铺垫就枉费了,谋天下,又不是小事情,遗嘱交代交代便就完事了,只是她并不在意白苏能活多久,对她来说,也许几个月就够了。
孝闵公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她身边多得是能够出谋划策的谋士,只是她缺一个能够总揽大局的军师。
“你可以走了。”孝闵公主淡淡道。
白苏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向她欠了欠,“如此,素便告辞了。”
孝闵公主微微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白苏纤弱的背影,缓缓道,“昨日,太子从禁宫中被救了出来,尚京要乱了。”
白苏心脏猛的一缩,心知她依旧是在试探,所以只是顿了一下脚步,道,“素此去,归隐山林,这些都与我无关,不过,还是多谢殿下相告。”
白苏正要举步,忽听孝闵公主道,“我有一事不明。”
白苏转会时,静静笑道,“殿下请讲。”
“为何一年前你肯为了他涉险,而今时今日,听闻他身处险境,却无动于衷?究竟何为真何为假?”孝闵公主不是个痴迷于爱情之人,但是她也是个女人,但凡女人对爱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好奇与向往,孝闵公主便是想不明白,白苏究竟是甘愿为顾连州赴死是真,还是此时此刻的无情是真。
“我与殿下说个故事。”白苏站在崎岖的山道上,仰着头看孝闵公主,暮色之中仅存的一丝金红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温暖而柔和,她用如竹林细雨的声线娓娓道来,“从前有一对爱侣互相倾慕,却不能在一起,他们便一起相约到神庙去盟誓——生同寝,死同穴,誓死不变。神被他们的痴情所动,便帮他们排除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故事讲到此处原本已经圆满了,所有通话都会在最美的地方终结,可白苏这个故事才到一半,她唇边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然而三年之后,两族矛盾,家事生变,两人却又持剑相向,在神庙赌誓——从此恩义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神很疑惑,便显身问道:三年前你们信誓旦旦的说永不变心,为何三年后,又如仇人一般刀剑相向?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何为真?何为假?那时的恩爱是真,之后的怨恨也是真。爱情这回事,没有什么真假,也没有什么永恒。
白苏说完,朝孝闵公主微微欠身,让香蓉的搀扶着下了山。
孝闵公主静静的看着白苏纤弱却坚韧的背影越来越远,轻轻抿唇,感情中这种强烈的爱恨情仇,她从来都没有过,纵然从前爱慕宁温,即便现在还爱慕着他,也依旧能够为了权力而放手,说到底,她更爱的,始终是权力吧。
“小姐,公主竟是如此轻易的放了您?”香蓉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孝闵公主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肯定不能就吹完山风就回去了。
白苏背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若不是孝闵公主心血来潮,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她又讲了这么个故事,恐怕今日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她松了一口气,道,“孝闵公主心目中的无双国士从来都不是我白素,而是他。”
香蓉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白苏口中这个他,是指顾连州。
孝闵公主当初说只要白苏成了顾连州的正妻,就跪求她为幕僚,却从未说过要求她为军师,孝闵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若是白苏以商人庶女的出身能成为顾连州的正妻,那她一定在顾连州心中有着相当的分量才行。
“她知晓我与他分道扬镳之时,便起了杀意,只是我的故事让她明白了某些事情。”白苏想起孝闵公主方才听闻此事时忽然大笑出声,眼中满是赞赏,但白苏知道,有些人就喜欢用笑和别的神情掩藏真实情绪,而不巧,孝闵公主正是这类人。
孝闵公主动了杀意,却并未动手,只因白苏后来讲的那个故事,让她明白了,纵然白苏与顾连州各奔东西,但彼此的情分是不可抹灭的,她若是动手围杀白苏,且不说对阵千余剑客有多大的损失,便是做的这件事,就会把顾连州给得罪干净了。
这么划不来的事情,孝闵公主自是不会做。
“顾少师之才,恐怕所有争天下的人都会想尽办法拉拢。”香蓉轻声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苏,既然孝闵公主已经动手,那么其他人恐怕也都开始了吧。
白苏刚刚走到山下,顾翛的哭声便将她的思绪打乱,十二见白苏终于下来了,急忙道,“您可回来了,自打您走后小主子便开始哭,怎么哄都不行,恐怕是饿了。”
白苏也不多问,急急登上车,顾翛正在十三的怀中哽咽,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哑了,白苏心中揪起,过去接过他,轻轻拍着,“阿翛不哭,母亲在这呢!”
仿佛是听见了母亲熟悉的声音,顾翛停止的抽噎,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白苏,因为哭的太用力,眉头和眼睛周围都发红了,小嘴一撇一撇,那样子委屈极了。
白苏忽然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她解开衣带,给顾翛喂奶,心中却是比前些日子明朗了许多,她的儿子还这么小,他需要母亲。
这几日白苏心情郁郁,任由相思缠腐蚀她的心,可如顾翛今日这个形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了!
“阿翛,母亲不会抛下你的。”白苏目光坚毅,前世,所有的医生都告诉她活不过二十五岁,可那时她积极配合治疗,乐观向上,求生**便是连死神都不能按时将她带走,纵然只多活了一年,却也是奇迹了。
而如今,这个相思缠并不致命,只要她不再想顾连州,只要她放开这份执念,还是有可能看着顾翛长大成人的。
蓦地,白苏想起妫芷的曾对她说: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够如从前那般惜命。心道,原来你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天了吗?
“从今起,不许任何人提起顾连州,也不许报他任何消息!”白苏忽然抬头对十三道。
“是。”十三道。
其余几人怔了怔,也忙随后应声。
月东升,夜风呼啸,这一路越往南走,气温逐渐升了起来,幸而天公作美,行路以来也没遇上什么恶劣的天气。
车厢内燃着火炉,温暖宜人,白苏抱着顾翛沉沉睡去,香蓉和十二支着脑袋靠在几旁小睡。
这一夜,白苏又做梦了,只是这个梦杂乱之极,甚至连前世的点点滴滴都毫无章法的穿插其中。
那一年,她二十岁,心脏病发昏迷了两天三夜,醒来的时候,面上罩着氧气罩,晨光从百叶窗照射进来,窗台上嫩绿嫩绿的小盆栽生机勃勃,母亲见她醒了,惊喜的不慎摔落一只瓷碗,红肿似核桃的眼睛干涩的都不蹦出一滴眼泪了。
那个时候,白苏在氧气罩里带着重重的呼吸声,笑着对她说:妈,你女儿是鬼见愁,哪这么容易就歇菜了?
当时那种求生的**,是任何痛苦都击败不了的,梦里,她也对还是婴儿的顾翛说:儿子,全世界人都死光了,母亲和你也一定活着!
**
车队行了近三个月,白苏就在顾翛一日日的变化的惊喜中度过,每每逗弄着他,看他翻身,看他伸着胖胖小爪子四处乱抓,心情就十分愉快,纵然那双墨玉眼依旧令她时时都能想到顾连州,但毕竟还在控制之中。
到达姜国的宅邸时,已经可以穿单衣了,姜国的气候温暖又湿润,很是养人,除了耕地少了些,闭塞了些,却也是处难得的好地方,山清水秀,刚刚下过雨,满山遍野的花瓣被拂落了一地。
宅子是建在一个山谷中,谷中约莫有方圆十余里的平坦之地,倨说这是姜国第二大谷地了,原本姜王的私人别苑,因着婆七出了钱,便就卖了。
一般权贵没有人愿意来姜国,婆七只出了很少的价钱便就弄了过来。
白苏不禁唏嘘,这姜国可真是够穷的啊,连王都要靠卖地过日子,不过这也正好符合她的隐居标准——深山老林。
宅子的四周都是树砌成的迷宫,按照白苏的要求,修剪成围墙的模样,到处都是绿茵茵的,只不过走起来十分麻烦,剑客们随着入府,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惊讶,亭台楼阁山水回廊,精巧之极。
许多房屋都是木制,因为谷地潮湿,所有木屋上全部都刷上一层桐油,防止水汽浸入,整个院子都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和桐油味道,却显得别样温馨。(未完待续)
第256章 宁皇宴贴
三个月,陆离当真踏平秦川,如期抵达姜国,大军还未入山,姜王一听陆离来了,立刻亲自相迎,表示以后唯陆将军马首是瞻,姜国以后就是陆将军的属地,好歹是保住了地位,陆离走后,他还是姜国的王。
这对姜王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反正姜国也没什么便宜好占,陆离这棵大树也挺好靠的,若是改日别人又打来,也称臣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王这番作为,可是让白苏笑了个把月,只是欷歔秦川王,一辈子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终究还是不如姜王这破罐子破摔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白苏躺在摇椅上,听小七磕磕巴巴的给她念着清心咒。
看着这精巧的院子,白苏心中便是一阵舒爽,这么大个院子算起来也并没有花掉多少金,最多是买了三百多个奴隶,木头取自山上,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可就这些粗树,更有许多是不错的木料。
白苏把很久以前在鱼洛码头买的工匠组成工队,让他们每个人带十几个徒弟,这院子的建造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想来那些学徒们也都能做些像样的活计了。
躺在摇椅上,白苏从摇晃的视线里看向那个陡峭的山崖,隐约能看到一个凸出的石台边围的木质栏杆,唇边的笑意渐渐有些变了味道。
爱情,会让人变得贪得无厌,便如起初,她见到顾连州的第一眼,只是想着要与他生个孩子,然后便带着孩子跑路,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渐渐的想从顾连州那里得到更多,一旦沉迷之后,便不再能够洒脱的放手。
然而白苏现在已经不再奢求那么多,便是连妫芷的事情也都看得淡了,她终究是一个通透之人,有些事情只有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时候才能够看的清楚,才能够放下。
即使白苏懂了妫芷的感受,也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去寻找她,她的医女应当是逍遥在世外的高人,而非窝在一个角落里等死。
晃着晃着,白苏垂下眼眸,视线中多了一双步履匆匆的脚,是十三。
白苏抬头看着步履生风却依旧气息平缓的十三,含笑道等着她回禀事情。
“小姐,奴婢昨日在宁国时,收到了一个帖子。”十三从袖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绸缎帖子。
白苏皱皱眉头,她记得宁国以明黄为尊,这个帖子怕是皇家宴会,但她既然已经隐世,也就不再想过问此事,遂伸了个懒腰,“你去吧,不然就让香蓉去。”
“小姐,这是指名道姓要您去的。”十三也很是烦恼,若是白苏不去,得罪了宁国权贵,恐怕她们的客栈和花境都无法在宁国生存,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她也是打心底不想拿这等事情来烦白苏。
白苏伸手接过帖子,一边想着怎样推辞,一边随意的扫了那帖子几眼,但这一看,却是眸子猛然颤了一下,“这是何人送来的贴?”
里面的内容,十三并没有看过,见白苏神色不对,便连忙回道,“奴婢不曾看见人,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是请您务必要赴宴。”
“看来这一趟非去不可了。”白苏声音略有些无奈,人生不如意,十之**,“宁温说,籍巫知道妫芷的下落,若我不去,定然会后悔莫及。”
“小姐,医女会不会在宁皇手里?”十三也知道宁温此人手段不拘,并非是个正人君子。
“不会,妫芷是渡掉了巫命,她纵然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巫术,她的毒也是天下无双,没有谁能奈何的了她。”相对于此,白苏更担心的是,妫芷失去了巫命守护,相思缠入心,已经过去这么久,如果她还没有死,恐怕已经落入幻象之中。
“婆七还没有回来?”白苏叹息一声,婆七也是个痴情之人,自知道妫芷失踪后,便带人四处奔走寻找,如今已入滇南丛林四五个月,每月传书回来,都是没有进展,却依旧丝毫不放弃的寻找。
十三看着白苏手中的帖子,道,“宁皇似是对小姐不曾死心,他会不会借此诱小姐前去?”
白苏摩挲着绸缎面,淡淡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从来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事关妫芷,必须得去,不过此事还要妥善计划,以便万一时能全身而退。”
“小姐说的是。”十三应声道。
两年前白苏可以为了妫芷涉险,纵然是真的忧心妫芷,但那时多半是心里存了一股子怒气,因她执拗的性子,便就闯了去。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宁温,这个城府深沉却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并不好对付,即使白苏冷静计划,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只是这一次,她依旧要去闯。
“十三,你说说外面的情形,主要说宁国的。”这一旦出去,就必要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形,她封闭自己三四个月,除了上次孝闵公主告诉她的只言片语,白苏便再也没有关注局势。
十三垂首道,“是。宁国现在的大权都被宁皇揽在手中,前朝遗老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丞相之职至今还悬空着,朝堂一下子空了许多,现如今只由宁皇一个人撑着起呢,从新任宁皇登基后立科举,说是唯才是用,任何人都有才之人都可以参加考试,入朝为官。”
白苏不由惊讶,宁温竟也是个能治世的!
据白苏所知,这个世上本是没有科举考试,所谓的考试只是太学上舍中的考试,能入太学的都是权贵朝臣之子,每年也有状元、探花,可那毕竟是极少数人才能参加的考试,也并不规范。
十三继续道,“宁国之内尚算安宁,尤其是因着宁皇长相极为俊美,所以有些反对他的人,也有软化的迹象。”
这白苏是知道的,《宁国志》中曾有记载过,宁国人爱美,上至选储君,下至选官吏,都是先看姿容再看能力,宁国人对美的追求已经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疯狂地步。
“还有,”十三犹豫的看了白苏一眼,见她示意继续,才道,“雍国却也定下了,雍帝五个月前在巫殿自刎,天皇太后、太后、武皇后均在巫殿守灵,太子登基,年号雍熙,七王占了东北之地,与陆将军比邻,被封为景王,封陆离将军为北疆王,封孝闵公主为新任的汉中王,封风华公子为北地王,丞相回朝辅政,少师已为帝师。”
说到这里,十三再次偷偷看了一眼白苏的神色。(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57章 那个人
白苏神色淡淡,恍若未闻,转而问道,“宁皇这次大宴是个什么由头,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欢宴吧?”
“奴婢不知,宁国还不曾传出大宴的消息,约莫小姐这帖子是最先送到的。”十三回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起初她才觉得,是不是宁皇故意引小姐过去。
白苏将请柬往几上一丢,懒懒道,“反正还有几日,令举善堂的斥候密切注意一下,另外派人去滇南问问婆七,可有医女的消息,务必在一个月内传回消息。”
白苏正与十三交代些事情,十二却将顾翛抱了过来,原来这小家伙一觉竟是睡醒了。
自打他五个月大时,醒着的时间就渐渐多了,常常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每每看见白苏都咧着嘴乐个不停,加之小模样生的可爱,又不爱哭闹,如玉雕一般的小人儿,把院子里的每个人的心都俘虏了。
“小姐,小主子可真让人心疼,醒了这么久,也没哭没闹,自己在玩儿着呢。”十二把顾翛递在白苏手中,一边还恋恋不舍的逗着他,小家伙倒也给十二面子,咯咯直笑。
白苏抱着顾翛坐到摇椅上,道,“这都是随了我的性子,我小时候也是不哭不闹的。”
众人也都是后来才入白府,所以并没发现白苏话中的漏洞,**的阿娘在她出生后不就香消玉殒了,而她的奶娘也在她五岁时就死了,哪里又会知道自己的小时候,而白苏的妈妈没事就会在病床跟前同她讲小时候的乖巧,小时候窘事。
“小姐,到建邺来回至少需要三日,您这一走,小主子可怎么办?”十三问道。
顾翛现在还没有断奶,她到哪里去,应是要带上他,不过却是心疼的很,顾翛还不满周岁便因着她长途跋涉,幸而这一路上也没生病,这次又要带着他去涉险,心里实在很不情愿。
宁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真是不能忘情?要真是如此,那她和顾翛也没什么危险,就怕他拿她没娘俩威胁顾连州。
“晚膳后叫倨过来,商量进退之策。”白苏心中叹息,即便是从前,宁温手上并没有多少势力之时,白苏也不敢确保自己能从他手中逃脱,如今他已然是宁皇,自己便如羊入虎口啊!
白苏低头看了看顾翛,道,“你去雍国找几个干净些的奶娘回来,阿翛不能同我一起去。”
有顾翛在,要是出了什么万一,她定然不容易逃脱,不过三日而已,“阿翛,一定会撑过去的对吧?”
白苏心里不由恨起宁温来,拿妫芷的消息逼她前去赴宴,这本身就是赤果果的阴谋,至于他究竟要做什么,白苏想遍了所有可能,也无非是要挟顾连州之类,她头一回这么鄙视自己严重匮乏的想象力。
当晚,白苏便找了倨来,找了建邺城的地图,布置逃跑的路线,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能怎么样。
第三天的时候,十三在雍国边境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名奶娘。
那妇人俯身跪在厅中,看不见面貌,但见体型和她侧脸露出的皮肤,约莫也是不过三十岁,一袭浅灰色曲裾,衣服洗的发白,头发梳的十分整齐,一看便知道是极爱干净的女人。
“抬起头来。”白苏现在十分适应地主婆的做派。
那妇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而清秀的脸庞,比想象的要年轻,瓜子脸,柳眉杏眼,虽美得很俗气,但不得不承认,长得十分标致。
白苏微微蹙眉,十三见状,立刻道,“小姐,这妇人是原本罗镇亭长家娇娇的侍婢,被亭长所辱,生下来的孩儿被亭长夫人抱了去,她却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奴婢见她算是干净,便将其带了回来。”
白苏点点头,心里知道时间仓促,十三也定然费了不少心思,才寻着这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白苏问道。
“奴婢叫冬香。”妇人躬身答道。
“香蓉,去唤医者前来。”白苏往几上靠了靠,淡淡吩咐。
举善堂的那名医者一直都住在别苑之中,随时候传,香蓉只去了片刻,便将那名医者领了过来。
白苏道,“请先生为她诊脉,看看身体如何。”
“是。”医者应了一声,在侧坐上跪坐下来,香蓉则领着那妇人到侧坐前,将手腕伸了出来。
白苏静静的等候着,目光不自觉的便被医者所吸引,他明明是平凡的面孔,身着平凡的袍服,却有着一种和煦如春风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却无比引人。
一番望闻听切,医者转向白苏,似乎是欲答话,却再看见白苏的时候微微怔了怔,旋即才道,“此妇身体康健,无病。”
“甚好。”白苏弯着眼睛,又多打量冬香几眼,除了对她与亭长之事不满之外,其他方面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医者忍不住看了白苏一眼,他第一次为白苏诊脉时,还不知道她就是举善堂暗中的主人,只觉得她说话的声音过于闲散慵懒,而在来姜国的路上知道自己的主公竟是个妇人,而后又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那时候,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白苏自然也察觉了医者的目光,但也不曾怪他无礼,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冲他微微颔首,“有劳先生了。”
然后她便示意香蓉送他出去后,便领着冬香去了内室。
顾翛在床榻上被小七逗的依依呀呀的哼哼,小七拿着荷包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小家伙抓不到,气的满脸通红。
“夫人。”小七看见白苏领了个陌生妇人进来,便下意识的将顾翛往怀中搂了搂。
顾翛看见白苏,连忙张牙舞爪的要抱,亮晶晶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白苏伸手接过顾翛,抱到冬香面前,笑吟吟的道,“这便是你的小主子,他中午时没吃,你喂他试试。”
冬香小心翼翼的接过顾翛,看见顾翛的小脸时,不由怔住,她不是没有见过婴儿,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婴儿,如玉雕似的小人儿,一双墨玉似的眼睛润润得,瞅着人的时候便能让人连心尖儿都化了。
冬香连原本的一点点害羞都忘记了,不由自主的扯开衣带,将胸脯凑到他跟前。
顾翛顿了顿,愣愣的看着冬香,又看了看凑在嘴边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小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苏在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伸手过去,把顾翛给抱了过来,之后才轻斥道,“有的吃你便吃着,我若不在,你还要把自己饿着不成?”
顾翛回到白苏怀中,立刻便停了哭声,他哪里能听得懂白苏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一凑一凑的便往白苏怀里拱。顾翛每次想吃奶的时候,便会做这个动作。
但是这回拱了半天,也没见白苏有动静,便可怜巴巴的望着白苏,小嘴一撇一撇,说不尽的委屈。
白苏本想把他饿上一饿,然后在让冬香喂,终究是没狠下心来,令小七把冬香领了下去,扯开衣襟给他喂奶。
顾翛吃的欢快,白苏却烦恼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她放心离开呢?从姜国到宁国的都城建邺,往返都需要三日的时间,若是再耽误几日,可不得把顾翛给饿死。
但能不去吗?万一妫芷没死,却又陷入困境怎么办?妫芷身中相思缠,思维很有可能不清楚了。
只是白苏想不通,妫芷身上的巫命已经全部耗去,按她之前的说法,应该相思缠之毒不出半月就能使她毙命,现在已经六个月过去了,她真的还活着吗?
“小姐,举善堂来消息了。”香蓉进来道。
白苏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香蓉道,“这次大宴是祝宁皇登基......各国使臣都已经陆陆续续到达建邺......”
香蓉很想告诉她,这次雍国的使臣是顾连州,而且他是自请前来,估计目的也不在宁国上,而是奔着白苏和大子来的,只是白苏下令过不许她们任何传递关于顾连州的消息......
白苏听着香蓉略有些迟疑的声音,不由抬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莫要吞吞吐吐。”
香蓉心道知道总能有个心理准备,一咬牙便道,“顾......顾大人,他也来了。”
白苏心中猛地一跳,这几个月来,她刻意不去听那个人的消息,不去想那个人,也很少再做梦了,可见这段时间来,确实是忘了这个人的,然而,再一听见他的消息,依旧不能自己。
“或许,我真的不该出去这一趟。”白苏垂下眼眸,轻轻拍着顾翛的身子。
香蓉看着白苏明显黯然的眼眸,轻轻咬唇,心中后悔这么鲁莽的就把消息说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姐,小主子吃饱了还有些精神头呢,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呢,火红的一片,像是彩霞,不如抱小主子出去瞧瞧?”
白苏顿了顿,道,“好。”
这厢还未站起身来,便听见急急的脚步声,白苏转过头,便对上了十三几乎揪成团脸。(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58章 他就在门外
白苏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想法,可是却始终抿着唇,没有出声问。
十三努力的松了松表情,平静的道,“顾大人来了。”
屋里面一时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似乎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许久许久,白苏才艰难的开口道,“你,你问问他......”
白苏哽了哽,“问一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妫芷会死......”
她眼睛里有些空洞,其实事情不是不明摆着的吗?可她想听他的解释,心中某个角落也隐隐有着一种期待。
期盼着他说不是,哪怕是骗她。
十三顿了一下,应声转身出去。
雍国已经平静几个月了,顾连州应该早就知道她匆匆离开的原因了吧,所以才给她一段时日的平静?
顾翛在白苏怀中睡着了,丝毫不知道他的父亲现在就在大门外。
低头看他握着小拳头,蜷缩在胸口,偶尔小嘴还会吧嗒吧嗒几下,白苏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暗道,儿子,母亲只要你便足够了,而你总有一天会渴望父亲,那时你会不会怪我?
过了一刻,十三再次回到寝房,忐忑的看了白苏一眼。
便是这一眼,已经将那个知道了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白苏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谁也不见,让他走吧。”
十三看白苏在顾翛身边躺了下去,只好转身出来。
香蓉随之走到院中,看着她犹豫的样子,不禁问道,“如何?可是有难处?”
十三叹了口气,“我想,你若是看见主...顾......顾大人那个样子,定然也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来,他一人一骑,风尘仆仆模样......实在令我不敢对他转述小姐的话。”
香蓉神色黯然,言语上却宽慰十三道,“想必小姐不去亲口问他,也是怕看见这样的场面,又动了心伤。小姐心中也艰难,既欢喜自己的孩儿能生,又心伤医女因此陷入绝境,她心中,对顾大人必然是又感激又怨恨的吧,若是医女没死,小姐想能宽心些,你且去劝劝顾大人,让他去寻一寻医女。”
“也只好这样了。”十三点点头,转身往外去。
十三沿着树根埋下隐秘记号,在绿树丛中穿梭,不到半刻,便出了林子,面前没有绿油油的树墙阻挡视线,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榕树上攀援着许多火红的凌霄花,远远看上去,在苍绿色之下,竟如红霞一般,染红了周遭的景致。
便是在那树下,立着一袭苍青色的大袍负手而立,在他身边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俯首吃草,夏风徐徐,带着微微的湿热拂起他的衣袍,即便只是个背影,也令人心颤。
“主。”十三还是不想用生分的称呼,伤害这个俊美无铸的男子。
顾连州转过身来,沉吟一声,道,“她不愿见我。”
清贵的声音,是陈述而非询问。
“小姐说她谁也不想见......”十三知道跟顾连州这样一个睿智的人说话,根本隐瞒不住什么,况且这是主人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隐瞒,只能把白苏的话转述了一遍。
“你回去吧。”顾连州淡淡道。
“是。”十三欠了欠身,正要走时,想起了香蓉的话,便大着胆子道,“主还是寻一寻医女吧,若是医女回来了,小姐定然会欢喜,也定然会带着大子找您。”
“嗯。”顾连州淡淡的应着,可是他了解白苏,她见了医女会欢喜,却不一定会原谅他。
十三听他应了,也就放心不少,还没走几步,便听身后那个清贵的声音略带些迟疑的问道,“她近来如何?大子......也还好吧?”
十三再次转过身,躬身如实答道,“小姐在听闻医女死讯时吐了几口血,来姜国的路上日日梦魇,心口发疼,后来好些了。大子已经能坐在塌上自己玩耍了,大子很乖,甚少哭闹......大子的容貌生的与您有七八分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顾连州听着十三公式一般的禀报中,心中时而忧,时而欢喜,然而从始终那双淡漠如沧海的眸子始终平静。
“嗯,你去吧。”顾连州的声音漠然依旧。
十三离开,顾连州依旧在树底下站着,便如一幅永恒的画卷,鲜艳却悲伤,炙热的夏风在吹近的那一刻惆怅。
白苏头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两个时辰,半睡半醒间看了顾翛还没有醒,竟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方欲张口唤人,却听外头香蓉低声道,“还未走?”
十三道,“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可要送些食过去?我见主消瘦不少,想来在尚京累得狠了,这样站下去,怕是会伤到身子。”
香蓉叹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小姐怕是快要醒了,我视小姐方才有些恍惚,会不会再郁结了,可要叫医者来看看?”
“却是我逾越了,等小姐醒了再说吧。”十三道。
十三是个恪守规矩之人,她今日屡屡逾越,也是替顾连州和白苏着急,她是亲眼看着白苏费尽心思的想要成为顾连州的正妻,洒脱懒散的个性也可以变拘谨又小心翼翼,眼看着便要成功了,却又不得不亲手掐断,十三光是看着心里就难受。
白苏睁着眼睛躺在榻上,看着木色的房梁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木质特有的温暖柔和光芒,心中却是一片苍茫。
外面静了一会儿,香蓉又道,“医女既然决意这么做,怎的也不同小姐说清楚。”
十三答道,“医女和小姐,何曾对彼此说清楚任何事情?更可况,医女也定然以为主会寻个借口将此事瞒下来。”
“却也是,只是小姐这样精明之人,又岂是能瞒着她一辈子的。”香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白苏静静躺了个把时辰,直到顾翛闭着眼睛瞎嚎了几声,以示他醒了,香蓉才推门进来,笑意盈盈道,“小姐可睡足了,晚上失眠了,正好和小主子一块玩。”
婴儿夜里常常会醒,需要换换尿布什么的,顾翛是个不爱哭的孩子,香蓉几人便只好轮流值夜,时不时的去检查一下尿布。
白苏知道香蓉这是想让她开心点,也就遂了她的好意,道,“晚上正好带我儿子去看星星看月亮看雪!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香蓉张了张嘴,惊讶道,“马上就三伏天了,能有雪吗?”
白苏扯了扯嘴角,她这个笑话又冷场了,想当年,紫薇姐姐除了那句“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可就属这句最经典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59章 疯魔
晚间,果然是应了香蓉的话,白苏失眠了,倒是顾翛白日睡了那么久,刚吃完晚上这顿,便又睡过去了。
白苏拿着建邺城的地图,就着两盏牛油灯,将原来计划的几条路线都一一仔细回忆了一遍,确保一切没有遗漏后,已是夜漏更深。
苦活于世,白苏头一次感觉到了生之艰辛,前世的她因着心脏病,被捧在手心里护着,那二十六年里头,除了病痛之外,她那短短的一生,却活的比旁人舒坦的多,大抵的上的伤情,也多半是因为父母后来对她的冷落,如今想来,却是太过天真了。
她早已能够体谅父母,唯有的,只是遗憾罢了。
“外面月光甚好,我出去走走,你留在房里看着阿翛。”白苏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向外走去。
香蓉应了声是,拿起外袍给她披上,道,“外头虽不冷,但谷中露重,还是披件外衣吧。”
这院子中四处布满了暗卫,周围还摆着迷宫,泛泛之辈断然是进不来的,所以香蓉便也就没有执意跟上去,她也明白,白苏心里难受,需要一个人静静。
白苏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步入院中。
院子里月光如水般流泻,花木扶疏在地上落下浓浓的阴影,参差斑驳,影影绰绰,夜风中带着浓重的湿气,渗入毛孔。
穿过一片梅林,便到了断崖前,白苏借着月光在梅花树上找标记,那标记很明显,树干上系了一根红色的绸缎,不知因为月光清冷,还是系了太久,绸缎的颜色有些淡了。
“这酒埋了很久了啊。”白苏喃喃自语。
她话音方落,乍然听见断崖之上传来曲声,白苏凝神听了半晌,奏的是《碣石调幽兰》,那奏琴之人直接略过前面三段,直接开始第四段。
琴声清澈,明朗悠然,宛如光明来临,仿佛看见了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未来。空谷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在琴音中缓缓流泻。
《碣石调幽兰》总体上是一首幽静且抑郁伤感的曲子,若单单听这第四段,那意味便很是不同了。
琴音一落,白苏问道,“何人?”
崖上的建筑很高,山路又陡峭,一般人很难上去,而且这院子中,除了几个侍婢之外,也没有一般人,所以即便白苏声音不大,若那人身怀武功,也听得见。
白苏仰着头,便看见一袭黑袍,从那半山崖上宛如蝶一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青丝飞扬,黑袍上银色的巫咒在月光下盈盈发亮,那人怀怀中竖抱着一把琴,翩然落在了白苏的跟前。
白苏在看见巫袍时凝滞的血液,又开始流动。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张不输顾连州俊美的脸,宛若春风一般吹进人的心底。
“医者。”虽然完全不同的样貌,白苏却笃定此人的身份,是那个始终令人感觉到温暖的医者。
倒是那人怔了怔,旋即笑道,“你果然是个敏锐的人。”
“有何目的?”白苏皱眉,分析他这句简单的话,他说“果然”,约莫是从前听说过她。
“不用太防备,我从来都不是冲着你来的。”那人目光温柔的抚着怀中的琴,道,“我叫禾列。”
纵然这个男人从前带着人皮面具,但白苏第一眼看见他时,便察觉了他的与众不同,一个普通的剑客,一个满心杀戮的剑客,怎么可能有这等温暖的气息?
“所为何也?”白苏相信他说的话,如果这个人要杀她,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把她置于死地。
禾列的双眼皮很深,显得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全是笑意,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贝齿,让人一见便顿生亲近之感,“我来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或许是见白苏眼中的诧异,补充道,“阿芷的那个男人,她守了他多少年,我就守了她多少年,唔,我以为自己只能终生的等,看来上天待我不薄,那个男人死了。”
“你知道妫芷的下落?”白苏心中一喜,追问道。
禾列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在丛林时,我追杀了她十几年,虽从来不曾成功,却将她的动向摸的一清二楚。”
“追杀?”白苏皱眉,感情他们这些大巫对心慕之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想尽各种方法迫害?以前的烛武是,现在的这个禾列也是。
“是,追杀,我是黑巫,却也是巫,巫和巫不能结合,但大巫和黑巫却势不两立。”禾列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也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白苏心中捉摸着,这个男人是不是也与烛武一样,中了相思缠,现在已然疯魔了。
“她还好吗?”白苏情绪有些激动,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知道妫芷的消息。
禾列看了她一眼,这个妇人始终冷静自持,他以为她永远都这般波澜不惊,就如同后来的妫芷一样。
禾列看着白苏忧心的模样,终究没有忍心说实话,“她很好,在丛林修养呢,说不定过几日她自己看开了,便会回来看你。”
一个巫想要骗一个普通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可以布下幻象,让人看不见他真实的表情。幻象后的禾列眼中流露出的伤情,令人心碎。
妫芷现在是生不如死,禾列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救了她,而现在却又下不去狠心绝了她的性命。
“我今日便走,见有人拿阿芷的下落威胁你,便顺便提点提点,你是阿芷用性命救回来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禾列沉吟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又道,“阿芷的那个真的徒弟,如今只剩下这一块脸皮了。”
禾列笑着从袖中掏出人皮面具,笑的既阳光又人畜无害。
白苏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认为这个男人的气质是如春风和煦,他简直是个恶魔。
“就此别过。”禾列将人皮面具随手一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苏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既喜且悲,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已经有了妫芷的消息,宁国这一行也不必去了,宁温若只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应当不会拿花境和客栈开刀,毕竟,如果她不在宁国境内活动,他更难寻到她的踪迹。
“只是也未曾问问妫芷现在在何处。”白苏喃喃道。但她转而一想,婆七在滇南认识许多黑巫,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定然能够寻得到她。
当下,白苏便匆匆转回房去写密信,通知婆七禾列的情况。
寝房里还亮着灯火,里面传出香蓉小声哄着顾翛的声音,白苏微微一笑,心知怕是顾翛醒了。
白苏手刚刚伸起来,便听见香蓉忽然轻声道,“可要送些水去?不吃不喝,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我下午送过了,但主也不言语,根本不理我。”十三叹息道,“小姐出去有一会儿了,许是快回来了,此事莫要再提。”
“嗯。”香蓉道。
白苏正要推门的手顿在半空许久,缓缓垂了下来,静静的站了许久,再次返回梅花林,她急急的行在小道上,身上的衣袍被梅花树枝挂掉也不自知。
白苏寻着那做了记号的梅花树,蹲下身子便用手去刨土,她表情木然的,机械的扒着树下结实的土壤,白皙的手指上很快便有血渗了出来,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不一会,指甲里的泥土便被血浸泡,可她仍然恍若未觉。
直到从树下刨出几个酒坛,才堪堪住了手,她抱起坛子一手拍开封口,泥土和血水散落满坛,她把酒坛送到嘴边时,忽然止住,顾翛还没有断奶,她不能喝酒啊。
白苏自嘲的笑了一声,她如今可是为人母亲,连一醉解千愁的资格都没有了。为了顾翛,她终究是没有放任自己,只是缓缓松开了抱着酒坛的手。
咣啷一声,酒坛砸在青石小道上,坛子碎裂,酒水四溅,溅了白苏满裙裾,脚下的木屐中浸满了酒液。
酒香中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弥漫在林子中,白苏闭上眼睛缓了缓,苍白的脸颊渐渐回了血色,神色淡淡,仿佛方才的疯魔之是一场梦般。
她踩着湿漉漉的木屐,慢慢朝寝房走回去,清风拂面,除了一地碎裂的酒坛,还有她手上还在滴落的鲜血,一切都如开始时一样平静。
白苏回到寝房时,香蓉凑着灯光正在缝衣服,十三则是抱着顾翛边走边晃,她抬头见白苏回来了,忙道,“小姐,小主子醒许久了,约莫是晚上......”
十三说话间,目光不经意落到白苏的手上,忽然轻呼一声,抱着顾翛几步走上前来,“小姐,你的手怎么?”
“无事,只是方才忽然嘴馋,想喝梅花林里埋的梅酒,便寻思着抛两坛出来,谁知那土竟是硬得很。”白苏笑道。
香蓉和十三盯着那血肉模糊的手,知道这话不过是借口,心中也都暗暗想道,不知道小姐是闷的久了,发泄心中闷气,还是方才的话被她听见了。不管有没有听见,十三和香蓉都决心日后定要慎言才行。
————————
今日只有一更了,这几日许是写的很气闷,袖子也很闷,都有些厌世的情绪了,很排斥写文,大约是所谓的瓶颈??待某调整调整状态,再回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0章 刺客
香蓉丢下手上的针线,打了清水来,仔细帮白苏清理了手指上的伤口。
这日之后,白苏便如无事一般,整日里闲散的极了,画画园林图,教顾翛说话,笑容也日益多过一日,仿佛从来都不曾伤情过。
十三和香蓉也暗暗叹息,小姐明明是个脆弱的人,却硬要坚强起来,令人看着心里难受。
白苏也从来都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个懦弱的人,如若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落荒而逃,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敢相见,伤人,伤己,可是对于感情的处理,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再也没有人在白苏面前提起顾连州,可白苏却知道,他在外面站了三天三夜,昨日才离开,去参加宁国宴会了,这让白苏有些疑惑,顾连州的不是坐以待毙型的,他怎么会站一站就离开了呢?
想到这里,白苏心中一跳,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依赖于他,她知道顾连州定然会将这件事情解决妥当,无论是欺骗还是什么,他终究会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放心的逃避?
白苏抱着顾翛,笑道,“阿翛,你的母亲骨子里原来是个懦弱而又自私的人。”
香蓉正在缝衣服,听闻这话,将针别在线团上,抬头看白苏。
在斑驳的树荫下,白苏笑靥如花,光斑落在她身上,显得耀眼而明媚,香蓉看见她鬓发间的一缕白丝,微微一怔,连忙起身凑近去,确定那不是反光,“小姐,您有白发了?”
“是吗?”白苏把顾翛逗的咯咯笑,声音十分不以为意。
“真的。”香蓉捋出那撮头发,放到白苏面前,似是自语的道,“还不是一根两根呢,怎么回事,奴婢去找医者寻两支何首乌,让十二跟您炖了。”
白苏将那头发随意一放,“我看书里许多少年白头的,大概是近来心里累得很,让十二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便是。”
身中相思缠,白发是早晚的事,没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姐。”二丫从别苑过来,手里握着几张帖子,恭敬的递到白苏面前,“这是倨送过来的。”
白苏怔了一下,把顾翛交给香蓉抱着,接过帖子一一看了一遍,一共只有三张,一张是顾风华的邀请帖,一张是七王的邀请帖,另外还有一张,是宁温一封简短的书信。
顾风华和七王的邀请帖倒是在白苏的意料之中,他们大约也是和孝闵公主的想法一样,从白苏这里下手,让顾连州为他们出谋划策,但是宁温这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问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难道......白苏心中一动,是了,宁温定是在这附近安插了斥候,所以才第一时间知道她并没有出发去建邺。
“送这封信来的人呢?”白苏问道。
二丫回道,“回小姐,送信的是籍巫,他送完信便走了,也并未留下口信。”
“又是籍巫。”白苏皱眉,拈着这封信看来看去,始终是那几句最寻常的问候之语。
先是宴贴,又是信,宁温究竟想做什么?白苏不相信,他派遣一名大巫前来,就只是为了送这一份简简单单的问候,这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更何况宁温何止是正常,而且精明的厉害。
“这信是何时送来的?”白苏道。
二丫道,“听说是昨夜。”
昨夜,顾连州是昨夜何时走的呢?他会不会遇见籍巫,会不会误会她与宁温余情未了,私信尚有往来?串联起从阿翛出生这段时间来,每一件事情都掺杂了他的影子,难道从那么久以前,他就计划着离间她和顾连州?
依着宁温的为人,此事大有可能。
宁温过来看顾翛那时,他对她说:素儿,若有一日再相见,你再为我讲个故事好么?
也许,从那时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在这之间,他一直都很沉得住气,自从放她回来之后,便只有顾翛出生之后过来看过一回,送来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透水白,这番作为让人恍惚以为,他虽是心里放不下,却看开了许多,可眼下看来,这个人根本从未放弃,而且带着一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就绝不止这些!
白苏握着纸的手微颤,“把尚京所有的消息都拿来给我。”
“是。”那些信函一直都是二丫保存着的,四五个月,约莫有三四十封。
二丫飞快的将一摞信拎了过来,放在几上。
信的顺序被二丫整理的很好,白苏只需从左到右一封一封拆阅便可。
即便白苏一字一句的阅读,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只花了不过半个时辰。信里的内容将顾连州在尚京的动向事无巨细一一禀报,当然大部分都只是他表面上的作为,对于暗地里做了哪些手脚,知之甚少。
顾连州果然不愧是顾连州,连举善堂都不曾发现他行事的蛛丝马迹。纸张撒了满地,白苏坐在这一堆纸中,目光停留在最后几封信上,这是禀报宫变,太子不知何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去,只留个假冒的在宫中,太子一党经过蛰伏计划,战败七王。
这七八封信中全部都是禀报尚京巨变,却不曾提及顾连州只言片语。
顾连州布好线,然后剩下的只需交给别人去实行就行了,太子手中至少有李氏一族的力量,执行并不成问题,但顾连州这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如果他在尚京,举善堂是不可能不提及。
白苏仔细的看了看这几封信,从开始没有他身影的那一封到最后,一共有两个多月。
白苏待到坐着,一阵风来,将地上的信吹的漫天飘飞,宛如白雪。
一张信纸恰落在了香蓉抱着的顾翛怀中,小家伙好奇的拿着一张纸这样看那样看,仿佛很是喜欢纸张,伸着胖胖的小爪子去抓在空中飘飞的信,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咯咯笑出声来,露出新长出来的两颗小牙,煞是可爱。
白苏转脸便看见自己儿子这傻样,心中不禁一轻,起身抱过他,“阿翛很喜欢认字呢?唔,我儿子已经快七个月大了呢,母亲教你识字可好?”
顾翛一对乌溜溜的墨玉眼看着白苏,依依呀呀的指着天上飞的纸。
“叫声母亲,我就把那些都拿给你。”白苏逗着他。
顾翛只会依依呀呀,急了半晌,眼圈忽然一红,咧嘴就要哭,这一下可把香蓉心疼坏了,连忙从地上捡起几张纸,塞到顾翛手中,“小姐,小主子可才只有六个半月,哪里能说话呀。”
白苏听说婴儿六个月之后就有模仿能力了,虽然不能出准确的音节,却喜欢跟着大人呀呀学语,可顾翛偏偏是属于只喜欢自己依依呀呀的,却从来也没见他跟着谁发声。只不过,白苏也没有资格嫌弃他笨,据说她自己虽然七个月就会说话了,但直到一岁零四个月才学会走路。
“二丫,把这些信收了吧。”白苏抱着顾翛往屋里去。
正当她步入廊上时,院子四周忽然传出兵刃相击的声响,白苏心中一惊,脚下只微微一顿,直接转身进了偏房。
待香蓉把门窗掩上,白苏才从缝隙中向外窥视。
居然有人能穿过迷宫直接袭击到院子!还未曾见着人,白苏便心惊的厉害,要知道,那些迷宫都是用两米多高的树栽种,而且覆盖面积很广,白苏自信除非刺客是飞着过来,否则绝不可能穿过迷宫,然而他们却没有被外围的暗卫发现,神不知不觉的潜到主院,实在不能不胆寒。
果不出白苏所料,不出片刻,院中护卫节节败退,直被逼到院中。
至此,那方人也现了身,约莫四五十人,黑衣蒙面,与暗卫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就只有手上的兵器了,护卫们用的是青铜剑,而这群刺客用的却是铁剑,铁剑不及青铜剑厚重,却锋利的很。
二丫一见刺客杀来,连忙退到了主屋之中,看的白苏干着急,万一那帮刺客杀进主屋,二丫恐怕难以活命,但转而一想,自己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真有这么一刻,她们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
使铁剑的黑衣人脚下微微一动,正欲继续进攻,这是倨已经带着两百剑客飞速赶来,眨眼间便包围了那群刺客。
“诸位何人?因何侵扰?”倨叉手问道。
这是正常的礼节,虽然迂腐,但一旦与刺客照面,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奉我主令,请顾夫人和大子前去做客。”答话那人,看似是刺客头领。
这明显就是来绑架的,因这群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每一个人的水平都与倨不相上下,倨也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阁下听令于何人?”
“待夫人去了便知。”那刺客头领将“去了”两个字咬字尤其重,这便是一个信号,被包围的剑客瞬间形成个锥状,向外突袭。
白苏微微皱眉,这一拨剑客,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十分有秩序,还懂得阵法,明显不是一般的剑客,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白苏担忧的看了顾翛一眼,生怕他经不住吓,哭出声音,谁知这小家伙竟然在兀自低头研究手中的纸,表情煞是认真,倒是看的白苏要笑了出来。
————————
抱歉,晚了这么久。这些日子都是一更,等到恢复二更,或有加更时会通知大家,袖子最近状态不佳,相信很多资深的读者从字里行间也都能发现,这本书耗费了袖子很大的经历,不想在这最后关头毁了个干净,真的很抱歉,希望大家能理解袖子的心情,对于一直支持我,坚持订阅的朋友们,真的很感激你们,是你们的支持,让袖子还有毅力跟自己的耐心耗,谢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1章 白苏又回来了
那群刺客个个身手利落,出手便是杀招,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白苏把顾翛背对窗子,手轻轻的拍着他,希望在这段时间能将他哄睡着了,而顾翛也不负所望,在白苏的安抚下乌溜溜的大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睡意,眼皮一耷一耷。
恰在他将睡未睡的这个节骨眼上,香蓉惊呼一声,“快走!”
白苏心中已经,想也没想,便抱着顾翛向门外冲去。
白苏带着顾翛出现在院子中时,剑客们立刻将他们护在了中央。
“快去救香蓉!”白苏厉声道。
屋内闪出一个黑影,臂弯中架着香蓉,声音嘎哑,“放下兵器,否则,这姝子死了也是白死。”
又是籍巫!
白苏知道他说的实话,这么多个剑客不见得能挡得住他,记得听妫芷说,她一个人可以对阵数千高手,籍巫想必也不会差,这时候牺牲香蓉,只能是白死一条命。
“您乃是堂堂巫者,如何做出这等挟持婢女的卑劣之事!”白苏稳住情绪,冷声道。
籍巫头上的黑色斗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干瘪的嘴,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银发。
“这是老夫最后一次任务,不管用何种手段,只需达到目的即刻。况且,吾皇只是请夫人和大子去做几天客,夫人应当会答应的。”籍巫嘎哑的生硬带着一种生硬的愉悦,显然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情绪了。
“放下兵器。”白苏淡淡道。
四周剑客迟疑片刻,咣啷咣啷声之中兵器落地,籍巫放心的靠了过来。
香蓉看着这样坚毅而冷静的白苏,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纵使还在一名大巫的手中,她的心却安定下来,她的小姐,又回来了。
白苏抿唇,看着籍巫扣进香蓉白生生脖颈的枯枝一般的手指,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可以与你一起去,但是大子不能!宁温是什么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二,无论如何,都与无辜的婴儿无关,上天有好生之德,巫放过我的孩儿吧。”
籍巫心想宁温也没有交代一定要把大子也掳走,他的主要目的是这个妇人,他沉吟一下,道,“可。”
白苏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拂开广袖,缓缓道,“那您稍等一会儿,眼下这群刺客实力不俗,我怎能放心大子处于险境?待我处理了这群人再说。”
籍巫点点头,“可以。”
妫芷已经不在了,这些剑客籍巫还都是不放在眼中的,莫要说出手相抗,只要他毒气一放,恐怕没有一个能够逃出。
原本籍巫没想要这么麻烦,他只需蹲守到晚上,趁着剑客最疲惫的时候,就可以布下幻术,然后悄无声息的掳走白苏和大子,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些人竟大白天的跑出来劫人,坏了他的大计!
不管他们劫人成功不成功,晚上必然会加强戒备,籍巫幻术不强,恐怕很难找出空子劫人,便干脆趁火打劫了。
白苏这回可就更加放心了,她甚至往籍巫身边站了站,大巫肩负神圣的巫命,不管他做得是多么阴暗的事情,必然也会守信,而且在没有达到目的前,籍巫定然不会任人伤害他们母子。
白苏稍微定下心来,目光转向厮杀的那一片,越看越是心惊,两百多个剑客,竟然和四五十人打个平手,甚至渐渐有了颓势,那些人,每一个的功夫都与倨不相上下,自是以一当十。
随着时间一息一刻的过去,白苏觉得有些肉疼,这些剑客可都算是她的家当啊!被人家当鱼肉,还不是不可再生的,越想她就不止是肉疼了,连心都在滴血。
两方正厮杀焦灼时,忽的从四面又出现数百名剑客,白苏眉头微微一皱,这数百名剑客,绝对不是她的属下,这些日子因为要寻妫芷,已经派遣出不少人,留下守院的最多五百人。
白苏正想着,新出现的那数百剑客忽然对峙起来,其中有一方衣领上纹着金色狼头的,是举善堂的杀手,另外那群人,似乎又是另一拨人马。
“呵呵,真热闹。”籍巫忽然笑了出来,嘎哑的声音,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尤其是白苏现在听起来,着实刺耳极了!
白苏瞪了籍巫一眼,忽听那新出现的拨波刺客道,“夫人不要误会,我等是北地王府上剑客,没有恶意!”
白苏轻哼了一声,没有恶意,好像那些举剑来的刺客,也是打着“请”她去做客的名头。
白苏心中一动,她知道正在厮杀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了,应当不是七王就是孝闵公主,眼下看来,还是七王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孝闵公主有杀扣留她的意思,早在秦川便将她扣下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不过,也不能下断语,说不定孝闵公主觉得对阵一千剑客损失有点大,所以等待合适的时机。
白苏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曾听十三说过,顾风华被封了北地王。
“北地王派诸位前来,可有要事?”白苏扬声道。
那剑客头领隔着眼前的这一场,看着对面那个一袭青衣、云淡风轻的妇人,忽然觉得,她美的令人炫目,令人无法不倾心,纵然这感觉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
那剑客头领迟疑一下,心知现在的场面,不能藏着掖着,若是因为误会而厮杀起来,误了王爷大事,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遂立刻道,“王爷命我等给夫人送礼来了,是感谢夫人两万金的资助!王爷还说,近日之内,可能会有人对夫人不利,命我等顺便助上一助!”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灌输内力横空丢了过来。
白苏面前的剑客伸手一接下,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她。
白苏一见那玉佩,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了。”
那剑客头领也不知她这一句“有劳了”,究竟是有劳他们千里迢迢来送礼呢?还是有劳他们助一臂之力,杀了这些刺客。
不管是哪个,既然是白苏已经相信他们的身份便好,当下头领下令加入战圈,帮助倨他们一起围杀剑客。
这下白苏心里就舒服多了,心想着怎么想办法提示一下倨,让他们避开一些,先让这两方人杀个你死我活,然后再收拾残局。
事实上,白苏当初资助黑甲骑,不过是为了找一处靠山,保她一时平安,事实证明,这个靠山找的甚好,否则白苏不认为自己在尚京卖**、画裸图能逃过那么多势力的眼线。
然而,白苏也没有打算在将来还靠着顾风华,他是头真正的狐狸,并且是一只有野心的狐狸,所以这礼,并不是为了感谢她,而是为了在将来继续利用白苏给他赚钱。
更或者,拉拢白苏也等于间接的拉拢的顾连州,因为在这个世上,顾风华最是清楚白苏和顾连州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他们自己还清楚,毕竟他这么些年的情圣之名可不是白当的。
“巫。”白苏看向籍巫,双眼一弯,露出洁白的贝齿。
分明是阳光明媚的一笑,籍巫却觉得自己突突两跳,方才还看热闹看的欢快,因着这一笑,忽然浑身戒备起来。
“请巫再给我一日时间吧,你看,北地王派人过来了呢,若是让他们知道您以大巫之尊掳了我一妇人,还是听命于英明神武的宁皇,这可不是您一个人丢脸的事儿,待我处理处理此事,再跟您回去如何?”白苏笑道。
籍巫虽然不笨,却也不聪明,他心里自然是没有许多弯弯道道,只知道宁温吩咐他在大宴之前把白苏带回去,便道,“不行,最多傍晚。”
显然籍巫也觉得,他一个大巫来掳个妇人,是件丢人的事儿。
“唉,大巫岂不知,北地王不过是找个更合适的借口罢了,如何不是想掳了我母子回去?您且看吧,待这一群刺客被清理干净,他们必然会提出要我母子去做客的请求。”白苏原本就雾气盈盈的眼眸,加上她刻意表演,愈发的秋水欲滴,加之她纤弱的形象,简直是可怜之极。
籍巫是红尘之外的人,白苏的楚楚动人对他没杀伤力,但无疑是增加了她话中的可信度,籍巫迟疑一下,嘎哑的声音道,“那杀了他们如何?”
白苏眸中水汽盈然的点了点头,“这......这也是使得,可眼看着,杀玩这一拨,又杀那一拨,恐怕得等到深夜了,您且候一候,您要是不急的话,不如请我府上的庖厨给您做些新鲜的食?”
废话,能不急吗!籍巫被巫袍遮掩的下的枯涩眼眸盯了白苏一会,又为我一动,转向她怀中的顾翛,他从方才就注意到这小家伙了,这个孩子长的真漂亮,顾连州小时候长的怎么样籍巫不曾见过,但顾翛是他除了宁温之外,看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了,更难得的是,这小家伙竟然在刀光剑影之中,趴在白苏的怀里睡的流哈喇子。
白苏察觉籍巫的目光,搂着顾翛的手微微紧了紧,心也提了起来。
籍巫看了一会儿,看向正浴血奋战的剑客们,那群刺客在面对着四百剑客,依旧不减颓势,他不着痕迹的抖了抖雪白的眉毛,怪不得这些人敢大白天的闯进府中掳人,原来果然所向披靡,正如白苏所说,若是想真的清理这些人,再打发顾风华手下的剑客,至少也得到半夜。(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2章 再相见,是开始还是结局
籍巫干瘪的下巴动了动,黑影一闪,宛如幽魂一般掠入了战圈。
正在厮杀的剑客只觉得一阵黑风吹过,那些手持铁剑的刺客甚至不曾发出任何惨呼声,便在眨眼瞬间停住了动作,紧接着与其相搏的剑客,手中兵刃毫不留情的没入他们体内!
大巫不能杀人,籍巫并没有直接出手击杀他们,但是他定住这些人,护院的剑客在搏击中一看见破绽,定然会立刻置这他们于死地。
白苏身在局外,在剑客们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心底便泛起一阵凉意,四五十名可媲美倨的高手,就在这一呼一吸间直接被制住。
妫芷在一般情况下很排斥使用巫术,只是凭着剑术便能与婆七抗衡,所以白苏也不曾见过她的真正实力,眼下看来,以妫芷的实力,说可以对阵一千剑客简直是太谦虚了,不是对阵,是完全可以瞬杀。
大巫是高于人而存在异类,也怪不得会受巫命限制,看来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他们更多更强的力量,随之的便是更严厉更残酷的限制,否则恐怕会天下大乱。
这些人一倒下,籍巫拂了拂宽大的巫袍,静静站立,便如不曾动过的神像一般,操着嘎哑的声音道,“北地王的剑客们,去回复你们的主子,顾夫人已经应了老夫的邀请,让他择日再来吧。”
顾风华府上的剑客微微一怔,那头领转向白苏,看她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纵然,如果要他们对阵这个大巫,其结果定然惨烈。
“你们便如大巫之言回报吧。”白苏道。
那剑客头领见白苏面色平静,举止淡然,便道,“是。礼物已经放进后院,请夫人点收,我等告辞!”
顾风华本来就是前来示好的,他与白苏有些交情,定然也不会做出掳人的事情,白苏方才对籍巫言语间的暗示,只不过是想借籍巫之力,赶快除去刺客,因为她看着自家剑客流血流汗,实在很不爽快。
而府内的剑客也都不傻,虽不知白苏怎么劝动这个大巫,但每个人都知道白苏是极护短的,心中也不由得感激。
只是看来今日必然要随着籍巫走一趟了,这样的情形,白苏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今雍国内表面平静,每一个藩王都是求贤若渴,而众贤之首的顾连州自然是他们必须求得的对象,他们使尽手段,或掳她,或示好,无一不是为了收服那个男人,但若是求不得,求不得......他们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这个诸葛般得军师!
想到此处,白苏心中一跳。
“好好照顾大子。”白苏把仍在呼呼大睡的顾翛放在香蓉怀中,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每日这个时候是顾翛睡下午觉的时间,雷打不动,但没想到在这种阵仗之下,依旧睡的香甜,白苏心中自豪油然而生。
白苏伸手摸了摸顾翛的小脸,在他嫩嫩的脸颊轻轻亲了亲,顺势道,“我这回随着大巫去建邺,阿翛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记住,不要让那个奶娘独自靠近阿翛,每天喂完奶之后便让她回别苑,若是阿翛不愿意吃,就让她挤出来放到碗中,你们来喂,一切按照原来准备的来做就行了。”
白苏直直的盯着香蓉,她知道,香蓉定然懂得她话中的意思。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先前准备的逃离计划,也按照原计划开始。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香蓉答道。
白苏点了点头,转向院中的剑客们,缓缓道,“我归期未定,阿翛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今日你们也看见了,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他是你们未来的主公,若是让主公在你们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好歹,我想千百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你们的窝囊。”
如士人一般,剑客的名声和尊严比性命还重,白苏说的这一番话,显见比什么诚恳托付更加快准狠。
“是!”众剑客叉手,声音响彻云霄。
今日这群刺客白日行刺也是无可奈何,府院周遭都是迷宫,他们花费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而显然院中守卫人数众多,与其呆着被人发觉,还不如找个稍微合适的时机主动出手了。
若是没有籍巫,他们也并非没有任何胜算。
对于府中的剑客来说,今日只是便是耻辱,虽然对方实力很强悍,但让他们四五十人在四五百人之中来去自如,直闯入整个院子的最核心,就好比当众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白苏这话不无责怪的意思,心中也更为担忧,万一顾翛真的有什么好歹,她要怎么办?可是她此去不知凶吉,断然不能带着顾翛一起冒险,还是将他留在家里更稳妥些。
“巫,我们是现在就起程,还是用完食再走?”白苏一改肃然的神色,笑吟吟的望着籍巫。
籍巫正琢磨着,总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利用了,但又想不出她怎么利用了自己,乍闻她这话,心以为还是早些将她给带去建邺,免得横生枝节。
“立刻出发吧。”籍巫身影一闪,宽袖将白苏卷起,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院中。
事实上籍巫的决定委实正确,否则还不知被白苏怎么折腾着。
白苏不是第一次体验大巫的速度,但上次她被妫芷揽着,不过是速度快了有些腿软而已,这回可就凄惨了,籍巫给一匹马喂了药,马匹跑起来的速度当真是风驰电掣,但马匹终究是马匹,颠簸的她五脏六腑翻了个。
刚刚到宁国皇宫后花园,白苏就吐的天翻地覆,几乎把妊娠期发生不太频繁的孕吐都给补齐了。
白苏扶着一根柱子吐的畅快,也不曾发现周遭的变化,籍巫早已经不在身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排侍婢,她们手中捧着铜盆、汗巾,一应梳洗用具齐全。
待白苏吐够了,一名锦缎曲裾的侍婢上前躬身问道,“娇娇,请尽快洗漱吧,皇上已经等您很久了。”
白苏怔了怔,环顾四周一圈,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娇娇”竟叫的是自己!她虽也是从十四五岁穿过来的,有唤她“小姐”、有唤她“姬”、也有唤她“夫人”,唯独娇娇这个称呼,甚是陌生。
“我连儿子都有了,怎么还能是娇娇,唤我夫人吧。”白苏倒也不客气的接受她们的服侍,倒不是因为自来熟,白苏实在是吐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几名侍婢神色微惊,但很快的选择了缄口不言,吩咐她们唤“娇娇”的是皇上,虽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对一个夫人动用皇后的排场,但她们可不敢随便改称呼,既然白苏不喜欢,她们不称呼便是。
白苏随意的打量几名侍婢一眼,过来伺候她梳洗的,是八名穿着绸缎曲裾的侍婢,而后面那些捧着物品的侍婢,则是着麻布曲裾,显然不是人人都穿锦缎的,白苏微微蹙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十三禀报说,这次大宴天下,是因为宁国恢复帝称,又是新皇登基。
“好了,您看看,还有何不妥之处?”侍婢捧过来一面铜镜,放在白苏面前。
白苏随意的朝镜子中一瞥,顿时怔住,颤巍巍的指着镜子里那人,“谁给我涂的?”
方才白苏想事情想的投入,竟没有注意到这些侍婢不光帮她擦拭了脸,整理了头发,还顺便画了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妆容,就如婆主事那般,煞白煞白的一张脸,嫣红的小嘴。
“端水来!”白苏一时也不能忍受自己如此模样,看着镜子,她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但转而一想,这么丑,恐怕宁温也会嫌恶,不如就这样留着吧。
她方欲说话,便听一侍婢吞吞吐吐道,“这......您且忍忍吧,这妆容可是贵族娇娇们最爱的了,奴婢瞧着甚美呢。”
这话倒是提醒白苏了,古人跟她的审美观差距颇大,说不定她认为丑的,宁温却觉得美丽呢?权衡之下,白苏还是将面上的妆给洗掉了。
无论宁温怎么想,区区一个妆容改变不了他的目的,还是本着自己最舒坦为上。
这妆容一洗掉,八名侍婢简直是如丧考妣,脸色灰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形容。
白苏也没有闲情去理会她们,面色平静的随着她们绕过小径回廊。
建邺城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依旧阴沉着,荷花在淡淡的烟雾迷蒙中宛如水墨画一般,隐约能看见,建在水中的亭子中一袭明黄色的宽袍,墨发玉面,宛如仙临凡尘。
白苏忽然想到那首《蒹葭》,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绕过曲径,白苏站在亭下,看着埋头于一堆奏本中的美男子,墨发披散,捋起一半在脑后绑起,他比往昔消瘦许多,但这并没有令他有丝毫减色,也并未显得线条刚硬,依旧是如玉的面颊,温润的容颜。
侍婢上前同亭子中的寺人通报,那寺人飞快的看了白苏一眼,转到宁温面前躬身道,“陛下,大巫带来娇娇已经来了。”
宁温手中的比一顿,倏地抬起头来,一眼便掳住了白苏打量的目光,面上不禁绽开一朵灿烂之极的笑容,犹如拨云见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晃花了眼。
“你来了。”宁温浅笑,恰到好处的露出整齐的贝齿。
白苏苦笑,“我能不来吗?”
——————
谢谢大伙的支持~~打赏啊神马的,袖子再调整一两天,就会振作的!最近感觉在一点点回来了,明个是袖子的生日~~求祝福~~哈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3章 为他后?
宁温面上的笑容并未因为白苏的反应而有半分僵滞,只要他不想,任何人都休想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进来坐。”他的声音依然温润。
白苏走上厅中,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宁温挥手令寺人和侍婢全部退下,亲手帮白苏倒了一杯茶,微微抬眼看她,“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苏刚刚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宁温微微挑眉看着她,“你不怕我下药?”
“下药?”白苏轻笑道,“你若是想杀我,何必这么千辛万苦派大巫去掳我回来?唔,你若是下控制神智之类的药......我鄙视你。”
宁温灿然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道,“你说的对,都清醒着才有意思。”
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话,白苏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若不是方才吐的厉害,恐怕连喝茶的胃口都没有。
“素儿,你的姿容比从前更引人了。”宁温目光淡淡的扫过她,转向亭外的荷花上,“便如这雾气中婷婷袅袅的荷花。”
“可惜了,这荷花若是长在野外湖中,恐怕更美丽。”白苏不知宁温这话里是否有别的意思,但她不想同这皇宫后院里的一池荷花相比,她向往自由,从来也不准备被困在哪里。
宁温也不接这个话题,转而道,“你和连州公子分道扬镳了?”
白苏淡淡一笑,选择了沉默,宁温什么都知道,甚至比她自己都知道的清楚,此时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的一句,但她自打决定活命,对“顾连州”三个字,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徒惹伤情罢了。
“你有白发了。”宁温温润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些起伏,他纤长的手指挑起白苏鬓发边的几缕白发,琉璃般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白苏闪开他的触碰,道,“陛下请我来只是为了叙旧?我已经隐世,世间之事已与我再无瓜葛,陛下若是有什么话,还请尽早说了。”
纵然白苏知道自己的小命还握在这个人的手中,但她心中实在怒气难平,她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非要把她给抓出来蹚浑水。
“明天白日会举行我登基祭祀的仪式,晚间大宴各国使臣,到时我会宣布,立你为后。”宁温依噙着笑意给自己续水,抬眼看见白苏冷冽的目光,柔声道,“不要动怒,因为,我已经不奢求你的感情了,只要你在我身边,还活着在我身边便好。”
在今日之前,宁温确实还抱有一丝丝幻想,尽管白苏曾经为顾连州两度赴死,但毕竟分离了,不是吗?但看见她的白发,看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宁温的理智告诉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了。
白苏看着他的笑颜,眼中的怒火渐渐平顺下来,淡淡道,“我要休息。”
宁温命寺人领她去凤栖殿休息。
在到达凤栖殿之前,白苏还在想着逃跑的路线,但看见那所被卫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大殿,心中先是冷了一分,纵然她把妫芷留下的所有丧魂散都放干净,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放倒这几千卫士。
白苏没有想到,宁温竟然如此防备着她,难道她下半辈子就要被关在笼子里,做一只没有灵魂的金丝鸟?
然而,再多严密的守卫,只要有时间,白苏也有信心能够逃离,可她眼下最为忧心的,是明日的宴会,纵然她怨顾连州,不想见他,但也不想借由别人伤害他。
明日宁温在各国使臣的面前宣布立她为后,无疑是往顾连州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而她白苏也会成为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受天下人的唾弃。
白苏前脚刚踏进凤栖殿,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听见寺人尖尖的嗓音道,“娘娘,您不能进。”
“给哀家把这狗奴才拖下去砍了当花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白苏转过身,便对上一袭黄色凤袍华服的中年妇人正拾阶而上。
这个妇人成熟威严的气质,让人一看之下,便觉得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然而那张绝色的容颜却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美艳夺目,看清楚了,竟对她的年龄界限有些模糊。
在她身后跟着的,有两排侍婢,两个中年妇人,还有六名十五六岁的美姬。
“哀家以为,皇上急急忙忙的把哀家从这凤栖殿中赶出去,是匀给何等的绝色美人,却也不过如此。”美妇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微动,随意的在白苏身上打量一圈。
“娇娇,这位是太后,娇娇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也应当行大礼的!”太后身后一名穿着颇为体面的妇人温言提醒道。
白苏也觉得美妇有些眼熟,若是太后的话,就应当是昭德公主的生母了,白苏只在大宴上见过昭德公主一回,但那种只应天上有的绝色,令她印象还是很深的。
“请恕素失礼,方才只是见着太后的容貌,想起了初见昭德公主时的惊艳。”白苏说着,朝太后做了个长揖。
太后听白苏提起昭德公主,神色一暗,却也没在意白苏行的只是士子礼节,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找未来的皇后的茬,只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你也见过我儿?”太后美眸中满是伤情,方才的气势弱了几分。
“是,当初在雍国接风宴上,我曾见过公主一面,当时便觉得公主姿容绝世。”白苏知道自己故意提起别人的伤情,很龌龊,但对方明显是来找茬的,她没有精力与她周旋。
太后在主坐几前跪坐下来,神情寂寥,叹息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儿,去了也就去了罢,免得受这世上千般苦楚。”
听得太后这话,白苏还有些吃惊,但看到她腕上带的小叶紫檀佛珠,便明白了,原来太后竟是一名佛教徒。
“太后好心来看你,你为何却句句揭人伤口。”太后身侧一名身着蓝色曲裾的少女忽然道。
白苏打量她一眼,这少女姿容秀美,目光冷冽,白苏微微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年少的妫芷,她不答反问,“阿娇可是妫氏?”
所有目光唰唰的集中在白苏身上,白苏也陡然察觉自己失态,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只觉得娇娇相貌灵秀,倒与雍国的皇巫有几分相似。”
白苏这话,却是把一屋子人的兴趣都提了起来,雍国最后一代皇巫伏翛,据说是个女子,然而极少有人见过她的长相,她主持的唯一一次祭祀,也是斗篷遮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秀美的下颚。
人们对于一切神秘的人或者事物,都有强烈的好奇心。
佛教虽在江南一代盛行,但毕竟它没有诋毁过大巫,信佛的人,对大巫依旧保有一定程度的崇敬。
“我叫妫清,你见过伏翛大巫?”那蓝衣少女双眼晶亮,显然比任何人都崇敬妫芷。
妫氏原来是在宁国境内,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本家转移到了雍国,也有部分的支族还留在宁国境内,而妫清便是其中一个支族的嫡女,今年被挑选进宫,成为宁温备选的皇后。
“妹妹!”一名凤眼海棠红曲裾的少女扬声喝止妫清,她们都是从大家族中挑选出的皇后备选人,和白苏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妫清淡淡的看了那少女一眼,却也没有再追问了。
太后早已经从昭德公主的伤情中走了出来,也立刻察觉到白苏方才也许是故意让她陷入伤情之中,从而避过一场下马威,想到此,不由又多看了白苏几眼。
这几眼,却让太后微微一怔,白苏虽也算个美人,但以太后这种绝色姿容,自然不会把她这点美丽放在眼里,只是再看之下,白苏那种如云卷云舒的气质却是令人移不开眼了。
“扶风眼光倒也别致。”太后道。
太后的评价一出,轮到那六名美姬瞪眼了,原本太后的怒气给白苏一通搅合就所剩无几了,却没想到太后居然对她这么看得上眼。
太后半年前还是王后,宁王暴毙,一朝改朝换代,宁温做上了皇帝,她心中虽知道宁王和太子之死与宁温脱不开关系,但无奈没有丝毫证据,心中自然憋着一股怒气,所以几名美姬挑拨挑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毕竟身处深宫近二十年,自然不是个笨蛋,这股莫名的怒气,被她死死的压制住,包括白苏对她故意提她伤口的事。
“娇娇名讳是?”太后美艳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白苏沉吟一下,道,“白氏,素。太后还是莫要唤素娇娇了,实在当不得,素,是有夫之妇。”
殿中所有人都怔愣住。
白苏淡淡道,“素夫君尚在,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出现在这里,非我愿也。”
白苏知道自己和这些妇人说没有任何用处,纵使太后之尊,大约也不过是宁温念在她是昭德公主的生母,才留下她,可白苏现在苦闷的紧,更不想在无聊的妒忌上浪费时间。
“你说你是有夫之妇!”太后皱眉。
————
谢谢大伙的赏赐!!厚厚,明日也许有加更庆贺,哈哈,不过大伙不要等,还是八点左右来看看就行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4章 霸王硬上弓
宁国宴
“你说你是有夫之妇!”太后皱眉。
白苏道,“正是,以皇上的仙姿,普天之下多的是娇娇愿意侍奉君侧,只是,素乃是有夫之妇,实不应该凑这热闹,若是皇上执意如此,素愿求三尺白绫,了结一条贱命。”
太后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抖,若白苏真的自杀,那宁国的脸可就丢大了,尤其是在这各国使臣的都聚集在建邺的节骨眼上。
太后看了白苏一眼,心中暗赞这女子的贞烈,她从前听说雍国女子都不重视清白,改嫁也是常有之事,看来也不全是如此。
其他人想更多的,却是觉得白苏要么就是缺心眼,要么就是根本没存死志,她如此宣之于口,这人多口杂的,传到皇上耳朵里,她还能死成吗?
其实,白苏不过是放了个口风,她知道此事能传到宁温耳朵中,也定然能传到外面去。
白苏明白,宁温既然允许别人进凤栖殿,就不怕天下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白苏这么做,也没有抱着能改变他想法的心思,只是想着,最好是一群酸腐的士大夫联合劝谏,动静越大越好,这样一来,或许顾连州能够提早知道消息,也好尽早做好心理准备,一面到时候被宁温当众的一巴掌给伤的狠了。
太后听说此事,闭目静心了好一会,才领着一众娇娇、寺人和侍婢离开了凤栖殿,白苏看着太后淡然且雍容的背影,不禁捏起了眉头。
也不知这些娇娇们的办事效率怎么样,白苏自然没打算太后能插手此事,但那些氏族的娇娇们可不是摆设,既然是皇后的备选人,她们断不会允许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破坏,她们身后的家族也不会允许。
后宫之争,白苏也没少听说过,尤其是还有个宁温这么俊美如仙的皇帝,自然是点燃了娇娇们所有的斗志,办起事来应更加迅捷才对。
白苏今日放出的话,句句都指明了宁温的名不正言不顺,她也很放心,氏族们有正常途径可走,定然不会一上来就做派人暗杀的傻事。
只是,想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苏心中暗叹一声,目光扫过外面防守严密的卫士们,这才得空转过来看看着凤栖殿的格局。
此殿有两层,第一层宽广空旷,只有塌几,和一面古朴的凤纹屏风,布置的颇为大气。
屋内一根根黑色的柱子矗立,柱子之间挂着明黄绣凤纹的帐幔。白苏撩开帐幔四处查看殿中,心想若是能发现密道之类的就太好了。
走到殿后,白苏意外的发现,原来这凤栖殿是挨着一个宽广的大湖而建,殿后有个约莫二十余丈的水榭,宽敞的完全可以举行一次宴会。
后面倒是没有任何守卫,但看着茫茫的湖水,白苏很难乐观起来,可惜了,她没学会潜水游泳能横渡海峡之类的。
白苏回身,发现有正厅两边各有两个偏房,白苏一一看了一遍,无非是原皇后的私人地方,但即便如此,白苏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到最后一个侧间之时,才发现上楼的楼梯竟是在这间里头,怪不得白苏一直觉得少了什么。
循着楼梯拾级而上,刚刚进入卧房之中,便听前面蹬蹬蹬的脚步声,听着声音,似乎还不少人。
白苏张望一眼,原来这凤栖殿从前面也直接可以上楼的,只有主厅没有楼梯而已,这样的设计倒也不错,至少很好的保护了私人领域。
“娘娘。”八名侍婢垂首恭立在廊上,最右侧那个侍婢带着浓浓的吴地口音,慢声细语的道,“奴婢们是皇上给您指派的贴身侍婢,还有三十六名普通侍婢,和八十一名粗使侍婢,稍后便会到。奴婢是夏花。”
“奴婢春徐。”
“奴婢秋香。”
......
白苏被宁温赶鸭子上架的一肚子怒气,被“秋香”两个字给驱散不少,她好奇的盯着那名自称秋香的侍婢上下打量,连后面其他人的自我介绍一个字都没听见。
“娘娘。”秋香被白苏看的发毛,怯怯的唤了一声。
听着她的称呼,白苏不悦的拢起眉头,即便是无谓的挣扎,她也不想束手就缚,“我不是什么娘娘,唤我夫人吧。”
几名侍婢惊讶的看着她,一时连尊卑都忘记了,心道,可真是奇了怪,还有人皇后不做偏要做夫人的。
白苏也反应过来,时下与她所熟识的妃嫔制度不同,皇后之下除了皇贵妃,便是四夫人,然后是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可称呼为“娘娘”外,其余都只唤品级。
白苏之前同太后和娇娇们诉苦,是有目的有预谋的,她也懒得同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宫婢解释什么。
“你们退下。”一个温润的声音蓦然响起。
八名侍婢齐齐应了一声是,便顺着楼梯缓缓下去。
白苏盯着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立于廊下的一袭白衣,她凝着宁温俊雅的容颜,心中堵得慌,不愿见他,更不想理他,更何况同其他男子共处于寝室之中,实在别扭。
白苏转身准备顺着上来的路下去,却听那温润的声音缓缓道,“我不阻止你往外传消息,成全你对顾德均的心意,这是我能容忍的底线。”
白苏顿住脚步,听着宛若春风的声音,浑身却发凉,这是宁温的地方,自然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内,这些白苏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凉个透。
她回身凝着那张在阳光下犹如神仙一般的男子,淡淡问道,“当日你放我回政阳,如何出尔反尔?难道你当初放了我,便是为了今日?”
当日,宁温告诉她顾连州的处境并放她走时,那放手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今又逼她做宁国皇后,这让白苏想不明白。
“你若心中认定是谋算,我再说是真心实意岂非可笑?”宁温说着,举步走进室内,光线在他身上流淌而过,那一张俊美的容颜宛如留住了阳光,他一进来,满室生辉。
“素儿,你心中不是决定于他分开了吗?就这样呆在我身侧,与我携手看这大好河山,为何不可?你若是不愿意,我可对天赌誓,一辈子不勉强你与我行夫妻之事。”他温润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感伤,几分祈求。
在这样一个男子的柔情攻势下,少有女人能够冷静自持,而白苏却是清醒的厉害,她发现自己脑海里,对于那片灼灼桃花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身体上受到条件反射的影响也几乎消失。
现在站在宁温眼前的,是完完全全的白苏,她喜欢欣赏美的人和事物,却不会痴迷。也许只有在面对顾连州时,她才会迷乱,才会难以自持。
白苏隔花掩雾的眸子淡淡的从宁温身上扫过,“只要你说出此话,定会有无数娇美女子愿意与陛下携手看江山如画,是素不识好歹。”
白苏想着,这话虽然是拒绝了,也不算伤及对方的体面,应当不会触怒了他吧?
宁温从来都挂在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敛去,这世上唯一让他留恋的人,让他费尽心机也要得到的人,一次次的拒他于千里,明明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暖,却不能靠近......
就在白苏还转身那一刻,宁温宛如敏捷的豹子一般,几步便到了白苏身侧。
“啊!”白苏一声惊叫,被宁温一把掳住纤细的腰肢,狠狠按入怀中,只一个旋身,轻轻巧巧的将人挟了起来,摔在榻上。
榻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咕咚一声,白苏被摔的浑身散架了似的,一声痛呼被她死死咬在口中。
还不待她有所缓和,随即便是一个高大的身躯覆压下来,樱唇瞬间失守。
白苏原本平静无波的浮起一丝惊恐,她没想到,一向温润如水的宁温,居然会莫名的发狂,而且是这般的粗暴。
宁温自幼练弓箭,射得一手好箭,臂力自然不是白苏所能抵抗。
白苏一直以为自己与苦守贞操的古代女子不同,可当宁温手掌探进她衣服中时,却还是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第一时间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顾连州。
想到这,白苏毫不犹豫的对着还在自己口中作乱的舌一口咬了下去,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溢满整个口腔。
然而宁温连哼都没哼一声,倒是白苏吞咽着腥甜的血液,几欲作呕。
白苏拧眉,她怎么忘了,宁温根本没有痛觉的!
宁温虽是没有痛觉,但软硬还是能感知的,他知道白苏咬了自己,报复一般的伸手握住她胸前温暖的丰盈。
因着白苏已经大半天没有给顾翛喂奶了,胸部胀痛的很厉害,被宁温一握,胸前忽然一片黏黏腻腻,空气中顿时溢满了甜甜的**味,纵然白苏脸皮再厚,也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温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显然也是感觉到白苏胸前流出的乳/汁,他离开她的唇,一只手将白苏双手握住举过头顶,身子把她压的牢牢的,丝毫不能动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解开她的衣襟。
白苏因为要喂奶,所以平时便不穿肚兜,衣襟被这么一扯,已经隐隐能看见里面的尖儿了。
“宁温,你住手!你若是再继续,我便咬舌自尽!”白苏羞愤的瞪着他。
宁温俊美的面上泛着淡淡红晕,唇角流下一道血,墨发微微凌乱,琉璃般得眸子中带着迷茫和伤痛,有一种凄凉隐带妖娆的美。
——————
十一点还有一章!
推荐好友力作《红楼夜话》~~~~~~~~~~~~~~~很棒的书哦,喜欢红楼的亲不要错过。(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5章 救她的是谁
宁温唇角微微一勾,在绝色姿容之上更添了一种魅惑,他用手掰住白苏的下颚,俯首用牙齿扯开她的衣襟。
青衣被宁温口中的血染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白苏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慌乱过,浑身下被束缚的没有一处可以动弹,她只好不断的安慰自己,这个人,俊美如仙,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白苏啊,你是占了便宜的。
......
真他妈,好大一个便宜!
以往宁温翩然若仙的姿态,永远带着不变的温润笑意,飘渺的不似凡尘之人,让人很容易就忽略某些事情,感受着胸前那人喷出的热息,白苏第一次明白了,宁温是个男人,是个十分正常的男人。
白苏咽了咽,隔花掩雾的眸子中掬起一抹水光,含糊不清的道,“你今日若是碰了我,我以后寻着机会就自杀!”
宁温曾经说过,只要她活着便好,那她就非死了不可!纵然白苏不晓得这样的威胁能不能对他产生丝许影响,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呵。”宁温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自嘲,他松开对她的钳制,面上恢复了如往昔一样的温润笑容,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幻觉一般。
宁温一袭白衣,站在榻沿居高临下的看着形容yin靡的景象,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抹掉白苏唇上的血。
距离的近了,白苏能清楚的瞧见,他如黑翎羽的般的睫毛粘在一起,挂在晶莹的小水珠,分明是流过泪的样子。
“但愿你不会后悔。”宁温轻声道。
白苏心中一跳,看着他缓步走了出去,脚步声很轻,然而背影却显得很沉重。
外面的阳光已经是一片金红,白苏飞快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被凌/辱过的模样,才唤来侍婢为她准备洗澡水。
无论在何时何地,白苏都不会虐待自己。
浴房就在楼下的一个偏间里,沐浴过后,白苏披散着头发坐在偌大的水榭之上,让风自然把头发吹干,随着夜幕降临,湖面上的天越发沉暗,云越聚越多,到整座皇宫的宫灯都燃起时,竟然炸起了雷。
雨点先是稀疏的,但很大,落在木质的水榭上,溅开一朵小花。
白苏仰着头,看天上明亮的闪电划出一道蜿蜒的光亮,整个视线一亮,紧接着便是轰轰隆隆的雷声。
“夫人,快进去吧,要下大雨了!”春徐撑着油纸伞跑过来帮白苏遮雨,她已经劝了四五遍了,白苏依旧没有有理她的意思。
闪电一亮,春徐撞着胆子悄悄的打量白苏,一张小巧玲珑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唇是淡淡的颜色,湿漉漉的墨发披散在背后,在紫色的长长的衣摆上蜿蜒,宛如黑绸,含烟笼雾的眼眸平静的盯着远处湖和天的交界,似是在深思,又似是什么都没有想。
春徐在后宫呆了十二年,所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然而犹如白苏这般悠然自在令人舒心的,却还是第一回见着,白苏的长相并非艳光四射的那一类,但闲适却不温吞。
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犹如倾盆。
“夫人。”春徐浑身**的往下淌水,形容狼狈。
白苏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她没有自虐的喜好,也没有虐待无辜的喜好。
春徐心中一喜,连忙跟着白苏后面撑伞遮雨。
回到寝房,白苏令人把窗子打开,躺在榻上听着雨声,嗅着雨夜里独有的泥土微腥气息,脑海中却一遍一遍的回响着宁温温润的话语: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心中越来越不安。
白苏在榻上辗转反侧,跪坐在一侧的四名侍婢宛如木桩子,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更让人压抑沉闷。
“你们去外面候遣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白苏心知若要让她们直接退下去,肯定不可能,冲着廊下的门有一扇不曾关上,她们可以通过那扇门看见白苏的一举一动,谨防她自杀。
果然,白苏这命令没有遭到拒绝,四人齐声应道,“是!”
谁也不知道,白苏不过是随便说说,她还没那么有觉悟,更何况,就算忽然觉悟了,她体内充盈着妫芷的巫命,是不可能被自己杀死的。
房中空空的只有白苏一人,她觉得舒爽了许多,但一想到明天晚上的大宴,她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难眠,直到下半夜,白苏迷迷糊糊在半睡半醒之间时,开着的窗子忽的刮进来一阵黑风。
白苏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着敏捷掠入屋内高大男人,执一把青铜剑,黑色劲装被与雨水浸透,贴在身上显现出他出色的身材,这个身形有些眼熟,她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定定的凝视着他,他面上罩着黑色头罩,灯火暗淡,也看不请唯一露出的眼眸。
还有比被囚禁更糟糕的状况吗?白苏的答案是,绝对没有!且宁国的氏族是不可能蠢到一听说后位另有人选,就立刻派人过来刺杀,毕竟宁温可不是一只软柿子。
那人一把抱起白苏,悄无声息的从窗子翻身出去,他身上的雨水带着热热的体温浸透白苏单薄的中衣,但从始至终,白苏没有半分挣扎。
黑衣人落在一个墙角处,伸头查探四周的守卫,白苏声音微微发颤,“连,连州?”
黑衣人怔了一下,确定周围守卫松散,一个闪身又翻过一座墙,落在了一片密林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追兵之后,狠狠的在白苏脑门敲了一个爆栗子,压低声音怒道,“你他妈满脑子都是顾连州!”
犹如胸腔共振的磁性声音,加上脑门被狠狠一敲,白苏晕乎乎的呢喃道,“陆离?”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白苏看清了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眸,稳了稳心神,悄声问道,“我们出皇宫了吗?”
陆离一边领着她往林中走去,一边哼声道,“你以为皇宫是你家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白苏翻了个白眼,心道跟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句句都呛人。
陆离走的是一个极僻静的方向,这里是宁国后宫最深处的冷宫,越过这一片梧桐林,在过几处冷宫院子,便是真的出宫了,这里虽然安全,但陆离已然丝毫不敢松懈。
在时不时闪电的照明下,加之陆离很好的夜视能力,一路摸到林子的另一头。
还未曾出林子,陆离便看见了外面隐隐的火光,迅捷的一把搂住白苏的纤腰,脚尖一点,悄无声息的向后飘了几丈,然后飞快隐身在一棵两人合抱的梧桐树后。
白苏瞧着那火光,心微微提了起来,不禁想宁温难道这么快就知道她不见了,并迅速的做出反应?还是,他本就做好了一个圈子引人上钩?
“你快走,若是追兵,不可能反应这么迅速,恐怕有诈!”白苏轻轻拽了拽陆离的衣角,压低声音。
陆离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但要他在这里抛下白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可能办到,最终他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宁温那小白脸居然从我的地盘上把人劫走,要不从他老窝里把人给弄回去,我陆离日后也不用见人了!”
“现在不是顾全颜面的时候,再说,你偷偷来救我,根本没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失败。”白苏耐心的劝解,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异,她不能让陆离为了自己出个什么好歹,“再说,宁温身边可不止一个大巫。”
陆离冷冷看了她一眼,仿佛白苏的话时侮辱了他一般,“再废话,我点了你的哑穴!”
白苏无语了,跟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难沟通?
时已初秋,在梧桐树后呆了半晌,白苏已经冻得有些发抖,陆离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尴尬的道,“你暂且忍耐一下,等出宫就好。”
白苏牙齿打颤,点了点头。
约莫过去两个多时辰,陆离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双狭长的眼睛宛如狼一般的紧盯着不远处的火光,偶尔会转动到四周其他地方。
白苏真的很佩服陆离,他这样子,同前世所见过的狙击手很像,等待时机时,同样都具备着无比的耐心,再此之前,白苏很难想象,一个脾气火爆的人,能蹲守在一处,一动不动两个时辰。
子时已过,大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而林子外围的火光渐渐弱了下来,变成了零星的火点。
原来方才那一片光亮竟是火把或者灯笼之类的东西。
陆离微微动了动,白苏忙止住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放到他手里,“能打到那火光吗?投石问路。”
“不用了。”陆离声音发沉,“我已经感觉到刚刚接近的气息了。”
陆离话音方落,便听一个声音笑道,“不愧是铁血将军,甚是敏锐。”
“请现身吧。”陆离解开身上的外衣,披在白苏身上。
白苏披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看着陆离里面又一件黑色夜行服,深深觉得自己方才上当受骗了,但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着面前轻飘飘落下的一袭巫袍,白苏心沉了沉,陆离是那种宁愿战死也不愿做逃兵的性子,对阵一个大巫,他能有几分胜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6章 宁宫厮杀
白苏朝陆离身边靠了靠,扯扯他的衣角,小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女娃娃倒是很明智。”大巫声音朗朗,不是籍巫。
陆离也不理白苏,声音冷彻骨,只对那大巫道,“能与大巫过招,荣幸之至。”
“好,有种,老朽已经几十年不曾遇见过你这般有血气的孩子了。”大巫飞身跃起,袖中枯槁如骷髅的手掌呈爪状,泛着幽绿的光,如闪电一般朝陆离袭来。
那大巫浑身上下透着古怪,分明是年纪轻轻的声音,却自称老朽,还有这样幽绿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是带了毒或蛊的。
陆离横剑挡住大巫的攻击,发出“嗡”的一声,竟狠狠的将大巫逼退两步,显而易见,若光凭武技的话,这个大巫不是陆离的对手。
“好!”大巫赞叹一声,松开拈着剑身的手,身子微微一侧,避过了陆离的剑锋。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那个大巫一直都没有使用巫术的意思,似乎觉得用巫术打败陆离,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白苏看见周围的火光越聚越多,且越来越靠近,心中着急,想来这个大巫只是寻到了她们,出手拖延时间而已,大巫不能杀人,但那些卫士可没有什么顾忌。
“陆离,你快走!”白苏急道。
陆离被眼前这大巫缠的头疼不已,若是这大巫全然不用巫术,根本抵挡不住他一剑,听见白苏的声音,他急急退到她身侧。
白苏稍微松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走吧,我在这里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你留得性命,我还有出去的希望!你若死了,难不成我要被关一辈子吗?”
陆离薄唇紧抿,他也知道今日若是留下来,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但半途丢下白苏,他陆离从尊严到感情,哪一个方面都做不到。
“我今日若是为你死了,以后你可会记得我?”陆离忽然一笑,在幽黑的雨夜里,显得特别耀眼。
白苏仰头看着陆离,闪电划过,映照出他狼狈的形容,大雨滂沱之中,夜行服紧紧的贴在他结实的身体之上,墨发湿嗒嗒的在脸上,雨水宛如溪流一般,从硬朗的脸侧流淌而下。
他带着这般明朗的笑容,问出这句话,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白苏一点也不怀疑他的决心。
“陆离,你一个大丈夫,怎能为个妇人死?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白苏一急之下,连现代骂人的话都用了上去。
陆离倏地拢起眉头,瞥了一眼远处越靠越近的灯火,狭长的眼眸中倏然闪烁起嗜血的光亮,冷声道,“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告辞!”
那大巫本就只是奉命过来拖住陆离,既然追兵已至,大巫自然也就功成身退了,这点,从陆离一与他接触时,便确定了,若是起杀心不可能没有杀气。
“有趣。”大巫不阴不阳的丢下这么一句,身影一闪,隐没在林间。
陆离忽的上前携起白苏,飞身朝冷宫去。
“统领,人在那里!”他们的身影一出现,立刻便有卫士发现了。
随着这一声惊叫,白苏和陆离被卫士们迅速的包围起来。
白苏被晃的头晕目眩,定下神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幽黑的夜幕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包围起来,四周能站人的阁楼上,都站满了弓箭手,保守估计,也得有两千人。
“陆离,你还能有把握逃出去吗?”白苏悄声问道。
陆离全神戒备,也没空看她,只道,“当年我一个人从五千精锐军中都能突围,今次也一样!”
只是陆离没有说,他当时单枪匹马从精锐军中突围,是在广袤平坦的草原上,那时候都是骑兵,并没有这么多在明在暗的弓箭手,地形也不似现在复杂,凭的都是真真的实力。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说这些话,不过为了让白苏安心。
白苏又岂是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再说什么。
那些卫士虽不知陆离的身份,但他常年征战沙场的杀气铺天盖地的蔓延过来,袭进每个人的心底,他们都是精锐军,虽不至于出现两股战战的惨况,但有些人握着长剑的手已经开始细微的颤抖了。
“好,不愧是铁血将军。”温润的声音从外围缓缓传来。
陆离余光微微瞥过去,只见一袭白衣立于拱廊之上,宫灯橘红的温暖光芒照在他带着笑意的面上,宛若春风拂面。
“放我下来。”白苏埋头在陆离怀中,声音闷闷的道。
陆离拧着眉头,理也不理她,这时宁温温润的声音再次道,“众卫士听命,谁能够在陆将军身上留下伤痕,便赐食百户,赏金百两,若是谁杀了陆将军,便封威远将军,婚以雅乐公主。”
雅乐公主乃是宁国有名的美人啊!原来的宁王除了长公主昭德公主之外,最疼爱的便是这位能教百花为之绽放的女儿了,天下的男人,有哪个不想娶了她?
只不过,有多大的诱惑,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眼前这个素有铁血将军之称的男人,并不是这么容易被打杀的。
“宁皇为了我陆某人,可真是下了血本。”陆离冷笑,声音不大,可距离他近的白苏却被震得头晕脑胀。
宁温淡淡笑道,“好说,若今日来的是顾连州,朕便是用举国之力,也要让他有来无回。”
白苏心中有些患得患失,既欢喜顾连州没有来,又因此失落。然而在这些之余,白苏对宁温是彻底的心寒了,他抓她过来究竟是旧情未了的多一些,还是为了诱杀顾连州多一些?且他当着她的面,说出此话,分明是不在乎她心里的感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温此话一出,众卫士一拥而上,哪怕不能杀得了陆离,划上一剑也是好的啊!
一时,方才还在颤抖的卫士竟全不畏死的厮杀上来,居然将战神之勇的陆离杀了个措手不及,可见金钱、权势和美人的诱惑,果然势不可挡。
但是陆离的应接不暇也只是几息之间,便稳住了场面,即便手中还挟着一个人,也是游刃有余。
很快的,那些卫士便发现了,只要把刀剑往白苏身上招呼,陆离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一些,周身防守也比较容易出破绽。
白苏能感觉到从自己身边擦过的利刃,但陆离从来都令人很放心。她摇摇晃晃的视线定格在拱廊上的那一抹白色,模糊中能看见那个人面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场下的厮杀,那笑中没有任何情绪,宛如俯视蝼蚁苍生的仙人,这个模样,让白苏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
白苏咬牙道,“陆离,你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在战场与这个人一较高下,若是在这个破地方屈辱而死,你甘心吗!我不甘心!”
陆离抿唇,狭长的黑眸越发幽深起来,白苏的话恰中他的心脏,他陆离着实不会甘心在这里而死。
白苏见他似有动摇之色,连忙继续道,“你是堂堂丈夫,应当光明正大的让你的铁骑踏平宁国,届时,我便是死了,心中也高兴!而且宁温是不会杀我的。”
“好!”陆离放声大笑,“你这妇人,好歹让人爽快一回!”
用铁骑横扫千军,这才是陆离的风格,他今日傍晚才得到宁温掳了白苏要封后之事,今夜偷偷前来救白苏也是没有周密计划的,若要不是宁温刻意设下圈套诱杀顾连州,陆离也是有七八分把握能把白苏救出去。
白苏心中一喜,知道他是应了,小声道,“你不必分心护着我,宁温不会容这些人伤我的。”
陆离知道白苏向来有些智慧,便决定听她的话,一时也不在把注意力放在白苏身上,只偶尔帮她挡一挡刀剑。
身后刺啦一声,白苏痛的猛然拧起眉头,陆离方欲回头,白苏连忙道,“专心应敌,不过是衣袍被划坏了。”
白苏瞥了宁温一眼,他没有阻止,但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头也拢了起来。白苏心中冷笑,你还在乎我的死活,那就好办多了。
在陆离视线死角的地方,白苏腿上已经被划伤了几道血口,她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陆离为了护着她,很难突破包围,四周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弓箭手,时间一久,纵然陆离是铁打的,也顶不住这种车轮战,毕竟宁国皇宫的卫士可不止这两千人!
果然,陆离一旦放开手脚,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人群很快被他杀出一条血路。
白苏余光瞥见宁温微微抬手,迅速朝四周阁楼屋顶上看去,那些弓箭手开始动了,白苏心中一凛,低声对陆离道,“背着我!”
陆离一时没有腾出手来,看着楼顶上一个个的满弓,白苏急道,“背着我!”
瞅准一个空隙,陆离一甩手将她抛上自己的宽厚的背上,他虽不知道白苏为何这样做,却无条件的相信她。
这样一来,白苏的身子将陆离的整个背部都护住了,纵然能百步穿杨,也得先射死白苏才行。
这个姿势使得白苏的视线稳定了许多,她看向宁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67章 一言九鼎
刀剑无眼,就在两人对视的这一瞬间,白苏背心已经被划开几道血口。
纵然陆离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厮杀上,但一次次的裂帛声,也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当下他伸手便要将白苏揽到前面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不要!皮肉小伤,我又不怕疼,不要担心。”白苏死死的扒着陆离的脖子。
宁温袖子中的手握成拳,死死的掐着手心,琉璃般的眼眸,满是妒恨,连陆离都能令她这般舍生忘死,为何,为何她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白苏看着的他的笑意,宛如利刃一般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他以为在政阳城外那次因伤情而吐血之后,他的心便沉寂下来了,然而,这回为何还会感觉到疼痛?
“住手!”宁温冷喝道。
这一声大喝,响彻整片冷宫,隐隐的还有回音,宁温的怒火震惊了不少人,他们一直以为新皇永远都是一张带着浅笑的温润形容,没想到,还有这般雷霆之怒,原来温润的人发起火来,居然是这般骇然!
白苏也看向宁温,那张永远温润的笑脸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这一刻,一袭白衣宛如堕入魔道的仙,他唇瓣微启,“大巫!留下他们!”
这时陆离已经背着白苏突围了。
宁温身边黑影闪动,白苏微微一惊,飞快的从陆离背上滑了下来,“快走!”
因着腿上中了太多剑,她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大巫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朝这边闪了过来,陆离眼看逃不成,便举剑对敌。
那两名大巫方才近身,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花香,还未曾来得及掩住口鼻,浑身已经瘫软下来,白苏丢下手中的黑褐色小陶瓶,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取出一粒药喂入陆离口中,“你快走,这药只能制住大巫半盏茶的时间,你若带着我,定然走不了!”
陆离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白苏的腿上,黑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愫。
“我等着你的铁骑踏平宁国。”白苏舒缓而微带沙哑的声音道。
陆离咬牙看了宁温一眼,用剑支起身子,“好,一言九鼎!”
大雨滂沱之中,陆离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白苏方才只是屏住呼吸,身上唯一的解药已经给了陆离,一松下来,立刻便吸入了丧魂散。
这是妫芷留下的丧魂散,妫芷不论从巫术还是医术的修为上,都比宁温身边的这几个大巫强上千百倍,她的药能制住大巫也不足为奇,只是出来匆忙,白苏只有这平素随身携带的一瓶,否则,她也许能与陆离一起逃走。
但如果她身上的药多了,恐怕早被搜了个干净,连这一瓶也不剩下。
白苏瘫软的躺在地上,倾盆大雨从在她身上冲刷,伤口中的鲜血蜿蜒成溪流在周身肆意流淌,犹如绽开的一朵彼岸花,将白苏包裹于其中。
大雨阻碍了气味的传播,站在远处的宁温并未受到丧魂散的影响,他撑着伞,缓步走到白苏面前三尺远时驻足,静静看着雨中狼狈的白苏。
白色的中衣,外面一件黑色的外衣很不合身,铺盖着她瘦弱的身躯,在雨地中铺散开来,巴掌大小的苍白容颜上黑发蜿蜒粘贴,半合半闭的眼眸依旧是隔花掩雾一般,不知还有没有焦距。
“为什么?”宁温轻声问。
他一贯温润的嗓音里,带着难以化开的伤,“为什么,你宁可为陆离挡刀剑,也不愿平安的留在我身边。”
白苏定定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脚尖,她现在若是还有一丝力气,定然会告诉他——因为陆离和你不同,他从来都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而与此同时,白苏也理解宁温,从小缺乏关爱,缺乏安全感,一直处在冰冷之中的人,忽然感触到一丝温暖,定会让他想不顾一切的据为己有,也许无关情爱。
宁温一到雍国便受权贵的觊觎,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从小到大结交的人只有顾风华一个,也许他根本不懂怎样去与别人建立关系,从没有人教他,而这些东西在书上是学不到的。
白苏理解归理解,却不能原谅。
最后的意识里,白苏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顾连州的身影,他这半年只来找过她一次,是记恨她不辞而别吗?是觉得她太过任性倔强吗?
对于顾连州,白苏亦是理解,却无法释怀,她叹息一声,闭上沉沉的眼睛。
这一觉睡的很长,白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榻上,她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在凤栖殿的寝房中,晨光熹微,北侧的窗子还是打开的,恍惚觉得不过是昨夜做了一个梦。
白苏微微动了动身子,背部和腿刺骨的疼,令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夫人,您醒了?”春徐端着一盆水进来,看见白苏睁眼,欢喜道,“您都昏睡一天两夜了,阿弥陀佛,好歹是醒了。”
白苏暗忖,一天两夜,那昨晚大宴已经举办过了,不知道宁温有没有宣布立后之事,不管有没有宣布,木已成舟,白苏也懒得去操心了,她现在只想把伤养好,然后计划逃亡。
白苏啐了一声,心想自己肯定是跟陆离八字犯冲,否则怎么每次见到他不是少掉半条命,就是伤筋动骨?
春徐帮白苏擦拭脸颊之后,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您...您可需......”她目光飞快的朝白苏胸部瞟了一眼。
白苏怔了一下,旋即才发现自己胸部胀痛的厉害,淡淡应了一声,“嗯,去拿盆放在这里,你出去,我自给来。”
春徐应了一声,把盆放在了榻边,自己则退到门外。
前晚白苏一身雨水血水的被送回凤栖殿,是春徐和夏花帮她清理的,白苏虽然背后伤的不成样子了,前面却是完好无损,看着白苏宛如凝脂玉一般的肌肤,春徐自以为明白了,为何皇上放着众位美艳娇娇不要,非抢一个有夫之妇了,那柔滑的触感,加上完美的曲线,连春徐和夏花两人都爱不释手,更别说男人。
白苏带着伤折腾一顿之后,好歹是舒坦了些,她发现自己的伤口紧绷,虽然疼,但像是已经结痂了的,微微动一动,没有大碍。
宁温身边有大巫,她的伤势恢复的也不会慢。(未完待续)
第268章 见顾连州
“春徐,同我讲讲这几日的趣事。”白苏虚弱的躺在榻上,声音细微,双眸盈盈,那模样我见犹怜,春徐实在不忍心拒绝。
白苏心中自叹堕落,竟对着一个女子用上美人计加苦肉计了,她这招若是放在雍国定然不管用,但白苏深知,宁国人对美的追求素来狂热,长的漂亮在宁国还真能当饭吃。
“昨晚大宴就散了,但奴婢听闻,皇上还独独留下了雍国的帝师叙旧,据说连州公子俊美无铸,与陛下不分伯仲呢!”纵然春徐与白苏不甚熟,但一说到美男子,她便少了许多拘谨。
白苏暗忖,宁温与顾连州本来就没有多交好,有什么旧可续?想到宁温昨晚说要杀顾连州的话,白苏心中一跳,几乎惊坐起来。
“夫人,您脸色不大好,可是累了?”春徐担忧道。
白苏按压住心中的激流汹涌,浅浅笑道,“不累,躺的久了,也无聊的紧,你说连州公子俊美,可曾见过他?”
春徐遗憾的摇摇头,“不曾呢,他现在就在玉瑕宫,奴婢在后宫不能随意出入。”
白苏垂眸,忽然想到昨晚陆离孤身前来救她,似乎并无什么妥善的计划,连贴身的侍卫都不曾带,陆离虽是一个武将,却不是鲁莽之人,他这么急着前来,恐怕也是宁温事先放了圈套,宁温这么煞费苦心的要引顾连州入毂,现在又独独把他给留下来......
“你想不想见见他?”白苏继续努力的引诱春徐道。
春徐笑道,“自然是想,不过奴婢哪里能随便出入前宫啊?”
白苏双眼一弯,“我与他颇有些交情,你去传信给皇上,就说我也想与雍国帝师叙叙旧。” “真的?”春徐双眼放光,但转瞬间又有些丧气,“可是,陛下令您在凤栖殿养伤,一个月不许踏出凤栖殿半步。”
这个令,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宁温很生气,哪里还能答应白苏去见故人许久?更何况,白苏被砍了五六刀,虽没有伤到筋骨,但也不合适下榻吧。
“无妨,你传我话时便说,当时我离开雍国时走的急,有些事情还不曾给顾君一个交代,容我见他最后一面。”白苏有七八分把握,宁温会同意,相对来说,她更担心的是,顾连州不愿意见她。
春徐迟疑一下,心道,皇上从不迁怒下人,自己去报个信,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万一同意了,她也能跟着一起去瞧瞧,雍国最俊美的男子究竟与宁国美男子有何不同。
“好,奴婢这就去。”春徐退了出去,随即,秋香便进来了。
白苏心情有些忐忑,既害怕顾连州不见她,又怕见到他,毕竟她不声不响的拐走了人家儿子,依着顾连州的腹黑性格,这笔帐,怕是够她喝上一壶。相对于顾连州的怒火,白苏还是更害怕他伤心。
“娘娘,妫氏求见。”夏花在外禀报道。
白苏心中一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此妫氏非彼妫氏,微微沉吟一下,道,“请她进来吧。”
夏花静静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楼梯上便传过来咚咚的蹬楼梯声。
起初白苏一直很好奇,每个人登木楼梯都有很大声响,为何这个这个夏花总是像游魂一般,悄无声息的,后来听春徐说,才知道夏花竟然是武功高手,前晚被陆离无声无息的放倒,这几日小丫头面上一直阴沉沉,怕是在痛定思痛。
“娘娘。”妫清在白苏榻前裣衽为礼,招呼几个侍婢把东西都放到几上,妫清笑道,“妾听说娘娘病了,特地过来看看,您感觉如何?”
白苏眼下浑身无力,也不想花费精力纠结于称呼。
“无大碍,请坐。”白苏看着妫清,目光中却没有初次见她时那种好感。
妫清在榻前的几旁跪坐下来,抬头看白苏时,也发现了她目光中细微的变化,遂连忙出言关心询问一下白苏的病情。
寒暄了一会儿,妫清才试探性的问道,“娘娘与伏翛大巫熟识,可否告诉妾她的下落?”
白苏瞳孔微微一缩,直直盯着妫清,声音干涩而冷漠,“你问她作甚?”
因着白苏一直都淡淡的表情,妫清被她忽然这么大的变化吓了一跳,忙道,“无他,无他,妾也是妫氏支族的嫡女,实不相瞒,我父亲是伏翛大巫生父的胞弟,我们这两个支族关系最为亲厚了,父亲自打知道伏翛大巫失踪后,食不下咽,说那是大伯唯一的血脉,非要找到她不可,若是娘娘知道,还请不吝相告。”
白苏盯着妫清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眸,缓缓道,“她做上皇巫那一刻,便已经断红尘了,那时候,她那一族便断了血脉,娇娇还是劝劝令尊想开些吧。”
妫芷那样孤独,自她父母死后,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如果她有一个亲厚的叔伯,怎么会是那等形容,不管他们是有所图谋,还是别的什么,都与妫芷没有关系了。
“你若是见过她,便会明白,这世上任何的关心对于她来说,都毫无意义。”白苏声音发涩,心疼的厉害。
一时间,她心中对妫芷的心疼思念,和对顾翛的牵挂,都被妫清这些话勾动出来,使她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
而妫清却只看见床榻上那个女子,面色苍白,眉头轻拧,若是再仔细些看,还能够看见她细细颤抖的羽睫。
白苏说的这些话,让妫清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心觉得也许是她身受重伤,情绪不太稳定,于是决定改日等她伤势好些再来打听,便道,“妾见娘娘也疲乏了,不敢多扰,请娘娘好生休息,妾改日再来看您。”
“嗯。”白苏随意应了一声,
秋香因着第一日拜见白苏时,被白苏看的浑身发毛,还以为白苏对自己不满意,所以想着法子的讨好白苏,于是小声提醒道,“娘娘,妫氏被封为夫人了呢,可是皇上封的第一位夫人啊。”
“知道了,她不是已经自称妾了吗。”白苏闭着眼睛,懒懒答道。
过了许久,屋里仍旧是静默如初,白苏疑惑的张开眼,入眼便是秋香怔愣愣的仰头盯着什么,能让秋香如此神情的,恐怕不是宁温就是顾连州。
白苏浑身一紧,拉扯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
第一更先两千,十一点左右还有二更,袖子这几日有点健忘,都忘记谢谢反求诸己赏的和氏璧了!罪过啊!!多么大的一个赏赐咩!还有众位的粉红(由于打赏上一直在更新,没办法一一将诸位的名字写下来)总之要感谢乃们,还有朝云每日不间断的小福袋!mua~~~(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