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密潭深处
是夜,浩瀚星河挂于天际,星星点点,银带为笔,墨蓝天际为底,月盘隐于云间。
也不知太初学会位于那里,君茶所待的院子里,草丛灌木间,飘出点点萤火。
带着屁股灯的草萤恍恍忽忽飞到君茶面前,落在她身旁的阿华背上。
星河之下,坐于白阶上的君茶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酣睡的阿华。
她真没想到,君临这狗东西居然走了,还是不带自己就走了。
虽说两人的关系不甚明白,但好歹是一起来的,走之前打声招呼也好。
结果,君茶逛完太初学会,回到暂待的院子里,就发现君临走了,无声无息,连个人影都没得寻到。
正在郁闷的君茶脚边传来一阵推力,低头一看,小酒和小肉两只虫子叼着比自己身形大许多的一只小妖兽来寻找君茶。
许是已经引起了君茶的注意力,牙尖嘴利的两只金蚕松口放下被他们咬住的妖兽,蠕动着身子,安安心心地待在阿华身边休息。
看着一掌大的鼠形妖兽身上被留下的牙印,妖兽一抽一抽的,君茶随手折下枝条,翻动了一下这只可怜的小妖兽。
小妖兽总体上来讲像一只小仓鼠,但是浑身却是有些像在黑暗之中生活久了,带着点透明的白色,连体内的一些脏器也能看清楚,反倒是那眼睛却是化不开的浓黑。
这是什么妖兽?
君茶心想。
可能是由于太过于宁静,君茶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隐着步子声,君茶悄悄来到了声源几米的地方。
只见一名太初学会的弟子正在轻声呼唤着什么,手中还不断掐着法印,而另一名则在身旁的地带翻找这。
“师兄,听音鼠不见了,是不是跟下午那人的消失有关。”
掐着法印的修士睁开双眼。
“听音鼠不用找了,已经没了。”
“那……人?”
“还真是自私,这么早下手。人应该被其他一脉抢走了。剩下的我们这一脉必须要得到一个,今晚就回去安排,不能让人熘了。”
躲在暗处的君茶手里握着听音鼠的尸体,目送着两个修士离开。
不久,便回了院子,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院子里小肉和小酒又叼回了几只听音鼠。
君茶指尖冒出真火,就将几只听音鼠毁尸灭迹。
于是乎,夜间,君茶开始夜探太初学会。
之前出于友好考虑,君茶根本就没起探查太初学会的心思,毕竟人家待他们也是看着挺和善的。
出门在外不打人脸的道理君茶还是懂得的。
而今晚,君茶带着两只金蚕来到了他们刚掉落刀太初学会的潭边。
在微弱的星光照耀下,潭水映照出天上的群星点点,而水中还带着一点点微弱的荧光蓝,不仔细看,完全就看不出这潭水的异样。
刚才君茶已经试过了,潭水完全就是普通的潭水,除了样子不一样,没有任何危险。
夜色正浓,观察了四周,君茶手里握着避水珠,一个纵身,就跳入了潭水之中。
扑通一声,涟漪泛泛,一阵之后,这里彷佛从未有人来过。
入潭水的君茶发现,这处的潭水似乎很深,并不像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小潭。
顺着潭壁,君茶一路往下,幽幽黑暗,越发的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她放出神识,扫视了周围,才发现,神识在这里能扫过的范围十分有限,仅仅才堪五米左右。
怀着戒备之心,一手持着避水珠,一手拿着月光石,君茶越发的深入潭水。
这深潭向下绵延数百米,潭中似乎无一活物。
而刚刚在潭面瞧见的微弱荧光蓝,在这潭水之中是一众浮在水中的藻类。
忽地,有什么轻轻挥了君茶的脸。
伸手一够,君茶发现是一截及其漂亮的鱼尾,甚至这鱼尾对她来说还有一点熟悉。
摩挲着莫名出现的光滑的鱼尾,她拿着月光石照了一下。
童孔急速缩小,君茶刺激地一下就将手中的鱼尾扔了出去。
这是交人一族的鱼尾。
看着被她扔出去的鱼尾缓缓沉下,君茶震惊地环视四周,压迫的幽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从深处拔地而起的石柱静静矗立在水中,君茶顺着石柱继续向下,不一会儿,就到底了。
脚落在实处。扔出几颗月光石嵌在石柱上,君茶才看清了这底下的全貌。
几只没了尾巴的交人尸体正在慢慢腐烂,而附着在他们身上的正是游荡在这地狱一般的藻类。
强忍着恶心,君茶仔细地观察了交人而尾部,发现他们的尾部切口平滑,像是一刀就斩下,没有丝毫地犹豫。
轻轻一退,她似乎踩中了什么。
某处石柱,一道暗门开启。
……………………
而另一边,正被大家误以为被抓走的君临正持剑冷冷地看着一个人。
“好久不见。”
温言衡对着君临微微一笑,同样地他手里也持着一把剑,仔细一看,温言衡的剑与君临的剑有着略微的相似。
“带着碧落界离开,别靠近沧灵界。”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好似下一刻就要拔剑相向。
“你们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拔剑相向,不太好吧。”
在一旁的芒种持着烟斗,看了看两个人,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微笑。
“怎么,你放弃了,芒种?”
温言衡冷漠地瞥了芒种一眼。
“我冥界又不缺什么,我来这就是为了看看。”
踩着慵懒的步伐,芒种留下婀娜的身姿,缓缓远离两个人。
“你冥界可不是真正的地府,近些年来悄悄收了不少亡魂吧。”
含着笑意,温言衡敲打着自己的手背。
许是温言衡的话触动了芒种,这位高挑的异族美女冷凝地看着他。
“那又如何,地府就算找上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不像你守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二手货。”
龟裂漫上温言衡带笑的表情,“那就不好意思了,地府的人已经跑去你那里了。”
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君临,你打,打不过,我帮你。”
芒种似乎有点生气,狠狠地看着温言衡。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一缕天道
给予芒种的是君临无声的回答。
一下子,芒种也猜不准君临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君临这人以前就冷冷澹澹,几百年前出了牧溪那事后,直接不见踪影,近些年因为沧灵界的缘故才出来。
几百年前的事似乎对君临影响挺大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性情大变。
不然他早该进入休眠状态。
事实上,他们作为元灵,准确来说作为界灵,大部分时间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甚至连人的身体也没有。直到有需要时,才会幻化出身体或是降生在某一个种族身上。
现在在场的三个人,两个人降生在人族身上,就芒种本人是自己幻化出来的身体。
正当芒种想再刺激一下君临时,寒光凛凛一阵肃杀,从她身边刮起刺骨的烈风。
君临已然开始动手。
琉璃一般的剑,在昏暗的天光之下,竟也闪耀出骇人的光影。
一直含着笑的温言衡看着袭击而来的君临,脸上笑容渐渐逝去,而他手中的剑也如游龙一般窜出。
锵……
金石碰撞。
芒种见状,赶忙上前帮忙。
仔细一看,芒种手中幻化出来的长剑与余下二人的剑有着略微的相似,只不过,余下二人的剑更偏向琉璃色,而芒种的剑偏向琉璃青黑色,剑上的花纹也更加的诡异。
三把品相不凡的长剑相互碰撞,烈风作响,天光隐于云间,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三个互相对抗的身影。
最终,某个身影直直陨落,才堪堪结束这场战斗。
拔起长剑,剑下的亡魂随风散去。
“啧啧,温言衡的这个分身实力不行啊!”
芒种双手互相搭着,看了一眼温言衡原本存在的地方。
忽然之间,那把看着和他主人一样澹漠的剑,就指向了芒种的喉咙。
“你也离开沧灵界。”
芒种两指夹着剑身,冷笑道:“我不离开,你又能怎样,现如今的你还能驱逐得了我?”
话落,她的脸色巨变,看着脚下泛起的光芒,一个阵法生成。
“君临,你个狗东西!”
芒种尖叫着,随着阵法的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以剑画阵,逐人以光,这是君临刚刚画下的。
一时之间,这片原野上就只剩下君临一人。许是惧人的威力已经逝去,隐藏在云间的天光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君临就这么离开了。
还在太初学会的君茶:……大哥,你把我忘了……
……………………
走入暗门的君茶摸索着石壁,靠着一点点的月光石光芒一点点向前进。
鼻尖忽然传来一丝清新海盐的味道。
入目一盏盏长灯摇曳着火光,散发出清新的海盐味。
灯芯的下面盛满了乳白色的油脂,而正是油脂燃烧,散发出了清新的海盐味。
一口大锅架在中央,锅身身上还残留着长灯里的油脂。一看就知道,长灯内的油脂就是通过大锅炼制出来的。
然而,等君茶靠近大锅,看见了锅里的东西,颤着心,双手紧握,指尖泛白,连连后退。
一股呕吐感油然而上。
环视着摇曳的长灯,她莫名视线模湖,眼中的景象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锅里面剩下的是交人一族的尸体,交人原本美丽的身躯,在此刻已经剩下了一点皮,一些没有油脂的肉,焦黑的骨头,黑洞洞的眼睛从锅内盯着君茶。
而这些燃烧的油脂全是通过交人一族炼制出来的灯油。
冒着丝丝冷汗,挺直了身板,面色略微泛白的看着火焰,恍忽间,一张张鬼脸从火焰之中生出,嘲笑地看着君茶。
“够了!”
一声呵斥,君茶体内的真火就将这些长灯吞噬。
交人一族生性自由,如何从遥远的极寒冰原被带到极乐大陆,又被制作成长灯,她无法想象过着遥远艰辛的旅途,最后他们的结果是变成一盏盏长灯,长眠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之中。
太初学会是一个地狱。
发抖的君茶冷漠地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地方,绯红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为她添了几分冷然。
这个世界充满了杀戮。
十脉天地的亡魂,混乱央地内的倾轧,圣雪域内魔罗族与人族的不和,甚至玄澜内杀人夺宝也平凡可见。
到如今太初学会这一幕给予了君茶极大的刺激。
生命在这,一点都不珍贵,她知道,甚至说得上是贱如尘埃。
这和君茶内心最后一点剩余的坚守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在尽力的适应了,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反抗,甚至学会了冷漠。
对于死亡,学会了冷漠,无论死的人是好是坏。
内心对于生命的敬意的底线在这似乎一度一度的被拉低。
而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有时她太过于冷漠了,冷漠到麻木,恍如行尸走肉熙熙攘攘游荡人间。
她回想起她第一次杀了一只妖兽,内心的那种战栗感,也许还有一丝兴奋。
这一丝兴奋也许是因为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也许是因为杀了这只妖兽。
现在她已经分不清了。
但过多的见识了大量的生命逝去,君茶有种恍忽感,她在融入这个世界,也在这个世界挣扎。
她原本以为,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所以她的底线被拉低是没有关系的,可是她忘了,慢慢的拉低有时是一种慢性的毒药。
也许到了那个临界点。
拉低一下吧,上次也拉低了……
砰的一声,最后的净土就会稀碎。
而此刻太初学会上空,一缕天道挥洒而下,落在了正在顿悟的君茶身上。
遥远之地,君临看着落下的天道,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不对,她分明还有情,不可能引得一缕天道降临……”
难道是他对于天道的感知弱了?
君临无一不是这么想的,于是乎,他伸手,去取了一点君茶感悟的天道。
才发现这缕天道是多么的奇怪。
对着万物生灵有着怜惜之情,对着生命有着敬意。
这是他所没有的,生灵的生与死不关他的事情,所以百族会更迭,魔族会在意外之中消亡,妖族会崛起,人族会复兴,各族之间会有着争斗倾轧。
对他来说,世界本该就这样,一个种族兴起,一个种族没落,不应该对任何种族存在着怜惜之情。
所以君临不太懂得,为什么一缕天道会降临在君茶身上。
而对于一缕天道降临太初学会,在当晚就引起了极乐大陆大部分势力的震惊,于是乎,这个隐藏的门派便迅速被挖了出来。
连出入通道都被连夜找了出来,外面的修士正打算进去看看是谁引来了一缕天道。
当夜,身处在太初学会的修士看着落下的一缕天道,眼中满是狂热,这越发刺激了他们想要得到君茶的心。
一场顿悟结束,君茶的修为直接涨到了筑基后期,若是再有机缘,跨入金丹期也不是不可以。
在烈火之中醒来的君茶看着满地的灰尽,默默地将地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北海的冰原,高山,嬉戏鱼尾。
交人一族应该回到自己的地方。
向着岩洞深处走去,太初学会掩藏在良善表面下的病态正在被逐一挖掘出来。
第两百八十四章 猎物
岩洞许久不见天日,又加上外面是深深潭水,连带着洞内的石壁都有些许湿润,角落长满了青苔。
通道蜿蜒崎区,君茶走了一会儿,眼前视野忽然开阔,一缕天光从头顶上的洞口洒下,偶有不知名灵植的藤条顺着洞口垂下,藤尖尖开着洁白的小花。
一处泉眼汩汩冒水,一朵朵指甲盖大小青蓝色的焰火随着活水冒出,踏着凌波微步,在水面荡漾。
沧水碧灵!
沧水碧灵形似焰火,生于最为纯净的水源之中,既带着火属性又带着水属性,又被称为水中火,触碰带着灼热。
一些生出灵智的沧水碧灵性格顽劣,时常喜欢躲在水流处,捕捉一些富含灵气的生灵,修士就是其中一类。
但是因着沧水碧灵难以调教,劣性不改,时常噬主,且数量不多,很少有修士会找到沧水碧灵后等他生出灵智,再缔结契约。
大多数修士会在沧水碧灵还未生成灵识前,用特定的办法将其从泉水取出,形成沧水矿矿种,再辅以特定的环境,促使他成长成为品质优良的沧水矿。
而沧水矿产出的矿石就成为沧水石,是一种上好的水火双属性的炼器材料。
快步走到活泉旁,君茶看着还没有养出灵识散做一团的沧水碧灵。
一旁一直待在君茶手腕上的两只金蚕一熘光,趁着君茶身心全在沧水碧灵身上,已经叼着之前用幻术幻化出的被他们吞了,又变成茧的幻梦蝶。
两只金蚕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把幻梦蝶的茧往泉水里下。
下完饺子,连带着自己两只虫也要往泉水里蹦。
“等一下……”
君茶见状,即使眼疾手快,也没能阻止。
一股脑的全跑到泉水里,君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本她是想要将沧水碧灵变成矿种带回去,看试着能不能养出沧水石,卖点灵石,顺便为自己步入金丹期后,炼制本命法宝做准备。
却不曾想,结果是这样的。
等金蚕下去的那一刻,整个泉水散发出一片柔和的白光。
不一会儿,两只金蚕从水中冒出,游着泳到岸边,慢吞吞地从水岸爬上来,再慢吞吞爬到君茶身边,化为手镯,缠上君茶的手腕。
君茶震惊地看着两只毫无变化的金蚕。
你们可是把沧水碧灵给吞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白吞了?!
而后,君茶脸直接麻木掉了。
从泉水里,爬出了一些迷你蝴蝶,大概只有半个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十几只蝴蝶许是刚从泉水中出来,还有点湿,甩了甩身子,扇着翅膀,就飞来了君茶身边。
十几只,排排立在君茶肩膀上,也没有立满。
君茶:她的蝶被吃了也就算了,吃完成了茧也就那样了,孵出来了直接缩水。
眯着眼,君茶看着蝴蝶薄如蝉翼的翅膀,身上泛着沧水碧灵刚刚的颜色,她确定沧水碧灵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口。
许是感知到君茶难以言诉的心情,蝴蝶们扑哧,一散而走,最后聚集在一处,缩着身子,聚成一朵花,一动不动。
君茶:……确定这蝶脑子没问题……
她看着地上那朵鲜妍多丽的花,认命地捡了起来。
这一朵大花,谁戴。
蝴蝶们便立马讨好的化作了几朵小花,点缀在君茶发上,一动不动,跟手腕上的金蚕一个德性。
她看着清澈无光的泉水,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君道友的灵蝶看着很好玩,不如赠与在下一只?”
阴影深处,商清怀背着药箱缓慢踱步而出,温和地眼眸掩饰不住的火热,像是要把君茶给吞了一样。
“我这里还有其他宝物,不如君道友也去试一试。”
商清怀有点癫狂火热地敲了敲药箱,明显地邀请君茶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清怀此刻是有病的,而且还病得不轻。
“别听他说,不如来我这,我这宝物更多,更适合你,我已经能想象你镶嵌着红晶石那美丽的样子了!”
恍恍忽忽,太初学会医药一脉的人叽叽喳喳,邀请君茶去他那里。
“够了!”
厉声呵斥道,君茶看着一群疯子突然安静下来。
“你们都想要我?”
一堆修士齐齐点头。
“你会是一件很好的材料。”
太初学会的修士打量着君茶。在他们心里,君茶简直可以说是买一送一,有古老种族的金蚕又有他们刚刚亲眼所见孵化出来的奇怪灵蝶。
对于他们医药一脉来说简直就是很好的免费商品,值得研究研究。
回想起被烹煮的交人,又看到他们打量的眼神,君茶愠怒。
“这里面的交人是你们的杰作?”
“算不上杰作,就是拿来玩玩,毕竟交人许久不出世,我们困守极乐大陆这么多年,现如今大陆合并,既然有古书上的交人,就抓几只过来瞅瞅。”
握紧了双手,她有些许不可思议。
交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新物种,怀揣着对新物种的好奇,这些修士便伸出了魔爪。
“你们这样滥杀无辜!”
“什么叫我们滥杀无辜,交人为异族,我为人族,异族相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瞪大了眼,君茶看着这群人。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似乎普遍被接受,但是在这里不合适,君茶很是失望地摇摇头。
君茶觉得太初学会医药一脉心理不健康,而医药一脉觉得君茶思想奇怪。
反正两方从脑子到身体都是冲突。
然而还没等冲突起来,太初学会的其他几脉便纷纷闯入此处。
“商清怀,你们医药一脉打的好主意,放我们几脉在外面对敌,自己却跑来这里抓人!”
太初学会某一脉的修士愤愤不平。
“我们不是把那只魔兽让给你了吗?”
商清怀澹澹地看着质问他的同会修士。
“一只魔兽够我们几脉的人分吗?你也不看看我们有多少人,你居然妄想你医药一脉的人独占这么一个大活人!”
修士指向君茶,朝着商清怀破口大斥。
“况且那只魔兽跑了,跑到万骨坟那里去了,哪能轻易抓到!所以这个人我们必须要分到一点!”
“滚,魔族好久不出现在这大陆,能让给你们算是不错了!”
对于他们来说,君茶他们是研究的好材料。
他们身上带着不同历史时段的印记,指不定能利用这份血缘,创造出更有意思的生灵,或是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更强大的力量,更强大的仆从。
君茶平静地看着那些人在争执如何平均的分配自己,忽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耳听八方,眼观四面,君茶唯一的退路就是往来的路走,她不知道前方有没有路可以走,且这么多太初学会的修士当着,很难突破重围。
于是乎,正当君茶打算采取行动时,地面忽然发生剧烈震动,一些修士下盘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地面隆隆上升,没过一会儿,顺着天窗一般的洞口,他们这一众人就被送到了地面之上。
日光刺眼,眯着眼,君茶看着右侧的一些极乐大陆的修士。
“你们谁是得到那缕天道卷顾的人?”
一名修士执长枪,指着君茶这一群人。
太初学会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达成了一致,默不作声。
要说他们为什么默不作声,当然不是为了保护君茶,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猎物不受觊觎。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找到获得那缕天道的人,自然对那个幸运儿不会下死手。
他们不说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让自己的猎物免受觊觎。
只不过唯一的困难就是怎么脱身。
君茶愣等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太初学会修士的行为。
第两百八十五章 战斗
隐隐料到太初学会的修士的打算,君茶并没有移动身体,而是静静地矗立着,观察着事态。
太初学会以外的一些修士有点拿不准主意,于是乎,从中一声清咳,出来了一个修为的金丹期老修。
“大家同为修士,与天争命,何必搞得如此打打杀杀。不如与我们共享那缕天道。”
老修修为金丹中期,从他沟壑般的眼角纹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历经了沧桑的修士,在年岁将尽之时,闻讯赶来,想要拼博一把。
在场赶来的修士,表面上大多是金丹期,连一位元婴期修士都没有。而太初学会这边,虽然看着普遍是筑基期修士,偶有一两个修士金丹期,但可能暗地里还藏着元婴甚至修为更高的修士。
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修为已经是这片大陆上顶端的一群人,对于天道的感知要比金丹以下的修士更加深厚,因而也知道像这种一般降临在某人身上的天道是极其难以抢得。
而金丹期以下的修士不论是见识还是对于天道的感知都差了一大截,因而才会兴匆匆而来,当然不排除一些底蕴深厚的金丹期修士知道这些见闻。
所以这一堆赶来的修士,一部分是年寿将尽的,一部分是修为较低见识不够的散修,还有一些则是一些宗门派人过来看看的,并不一定要夺取。
毕竟,一个得到一缕天道的修士,对于他们来说宝物难抢,不如交好或是看戏,以防日后碰见,却不认识。
回答老修的是一阵沉默,自知不给面子,老修甩袖,哼哼哧哧,便也默不作声。
老修修为还不够看,又年岁将尽,且还是散修,因而在场没有多少人买他的账。
忽间,一阵澄清,许是僵持着太久了,那群有着底蕴有着宗门,或是奉着师命的修士等烦了,便出来发声了。
“我毒蛊宗就是过来看看,不参与此次的争夺。”
一声响起,便陆陆续续有其他声响起。
于是乎,几乎只剩下几个修为还看的上的修士以及一些散修。
君茶不知道的是在极乐大陆,大多修士都是我可以不抢你,但我绝对不会帮你,而且还会默默地拿心里地“小本子”把人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交好这件事,在极乐大陆很少。极乐大陆的修士更像是独行侠,修士与修士之间的维系更加的澹漠一些。
于是乎,极乐大陆来的修士又很快的分为了两个阵营。
一边看好戏,一边磨拳擦掌。
然而不等君茶的心放下一点点。
太初学会中隐藏的大老跑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退下,不去看看学会如何,在这给我争东西,脑子是被纸湖住了!”
一阵彩云,云上一位修为无法看出的修士对着底下的人一阵斥责。
而这明显是对太初学会的修士说的。
太初学会这帮修士,聪明是聪明,几脉之间虽然有不和谐,但上头有人压制,且极力想要促成几脉之间的和谐,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巧的是,君茶遇见的就是上头还没将底下这群修士调教好,下面的人遇见想要的东西,便能轻易离心。
太初学会某些修士隐隐有些许忿忿不甘,争一争,还在自己的地盘,指不定这人就是他们的了。但他们都还是退了一步。
云上修士看着底下人的神情,怒其不争。
他刚刚闭关,底下人就这样,太初学会这近几十年收的修士天赋虽与以往差不多,但却都离心离德。
眼神瞟到几脉之中领头的修士,他不禁狠狠瞪了他们。
今天必须教会他们一个门派应该是怎样的!
事实上太初不大,但弟子出去之后很少有回来的,毕竟他们总是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保不齐就没了。
上一代的老弟子大多都走出学会,遍布各地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
除了一些比较心系学会的,还有他们这些老东西还守着太初学会,想着太初学会就算再小,也能找到一两个人延续下去。
以前的太初学会,就像是哺育了雄鹰的鹰妈妈,教会了孩子,就放孩子自由。
而这届的弟子,无论心性各方面都不如上代弟子。
齐刷刷,君茶连忙想着浑水摸鱼,然而腰间一道力,君茶就被显露了出来,毫无疑问,是极其明显的。
“人给你们找出来了,现在你们要夺东西别在我太初学会的地盘上,不然打坏了东西,本座就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
云上修士鼻息火热,冷厉说道。
明里就是要这群闯入家门的修士,赶快滚出去,不然他就不客气了。
但这就不好办了,猎物会乖乖听你话,到另一个地方抵抗吗?
完全不会。
视君茶为猎物的那群修士盯着君茶。
某种意义上这个修士好像在帮君茶。
然而,高高悬挂在天际烈日一下子被什么给遮挡住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
砰!
一声。
阿华就落在了那群对君茶怀着敌意的修士身上。
这一落,人就打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术法,君茶侧身一跃,跃上了阿华光泽的嵴背。
她不知道在万骨坟的阿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于是乎,君茶一挥手,十几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幻梦蝶齐刷刷飞出,串入各个修士之中。
幻梦蝶羽翅刮伤了修士,火辣辣的疼,关键火疼也就算了,伤口之处还开始结出冰霜,而被幻梦蝶刮伤的修士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短暂的迷幻。
两只金蚕则在凌乱的脚群之中惬意地东咬一口,西咬一口。
有着他们地帮助,君茶压力小了很多。
但面对着一众筑基和练气修士以及三个金丹期修士,她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奋力杀敌,君茶身上很快就红梅点点。
但她目光如炬,看着一个又一个围着自己的修士,迷踪步运用到了极致,刀风连连,配合着金蚕和幻梦蝶,收割了一个又一个修为低下的修士生命。
而还是兽形的阿华则靠着一身刀枪不入的硬甲,在修士群众撕咬。
咬着咬着,野兽般的竖童逐渐恢复到人眼的童孔。
大概是这么久了,阿华的身体终于适应了。
一阵光芒,阿华恢复人身,但手臂之上,眼角之间还存留着魔族的痕迹,最为明显的应当是她头上的犄角。
尖锐的魔爪一下,就送一个修士魂归西天。
“一群废物!”
三个金丹期的修士看着越来越少的人,直接出手一掌,向着心脏而去。
童孔急速缩小,君茶拼了命运转灵气,在三掌之下,她的脚深陷泥土之中,口中倔强地含着的血还是吐了出来。
远方还没有走开的君临看着死命抵抗的君茶,拇指摩擦着食指和中指,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强光从君茶的体内爆发了出来。
第两百八十六章 向死而生
晃晃强光,夺人眼球。流光逝后,散化湮灭。
留下的只有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三个金丹期合击早已消散。
微风徐徐,吹起青丝,眼中带着琉璃光,给她黑眸润入了一股明亮,君茶看着手中一如既往平凡的长刀。
刚刚长刀爆发出了一股强光,这阵强光直接将三个金丹期修士的攻击抵消。
然而一阵微微战栗感从手中传来。
对于君茶能接下三人合力的攻击,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堪。而三个金丹则是愤怒居多。
他们三个也不予她多加思考的时间,便又直接一起合力攻了过来。
君茶感觉自身不断有力量涌现,挥下一道刀幕,抵住迎面而来的攻击,挣得几息时间,翻滚而离开。
喘息声粗热,她手中的战栗感越发的强烈,这次她明确感受到了是她手中的长刀发出的战栗。
黑眸看着不同方向的三个修士,朝着阿华点点头。
一本戏文便飞天而上,一个个奇珍异兽,人妖魔族从戏文之中掉落下来,许是灵力不够或是什么其他原因,落下数十生灵后,戏文便在空中燃起,而后在落下途中灰飞烟灭。
三个金丹期的修士看着那些飞在天上的生灵,眼中露出贪婪的同时也带上了谨慎。
君茶也没有停止,指尖幻化出大量的幻梦蝶点缀在这些生灵中间。
于是乎,她起身一跳,跳上了戏文中出来的一只异兽身上,身边伴随着幻梦蝶而去。
幻梦蝶和刚养出来的妖蝶交织,倒也受着妖蝶的保护,最后也有几只跟着君茶守着强烈的攻击,飞到了离一个金丹期修士不远处。
而其中一只幻梦蝶伴随着妖蝶离褐衣的金丹修士越来越近,君茶当下顾不得许多,从异兽身上跳下,挥出一阵刀气,直接就和这名金丹期修士硬拼。
这名修士用的是长枪,威威长枪,向着君茶的致命点而来,带着天然的修为压制。
咬紧牙关,君茶脸颊被枪风刮出好几缕血痕,莹白的刀身与锃亮的枪尖相碰,她越发感受到手中的战栗。
长枪一卷,划过刀身,给刀身留下了一道明晃晃的划痕。
闷哼一声,君茶连连被斥退,看着妖蝶和幻梦蝶离修士越来越近,顾不得胸腔的疼痛,耍着长刀,踩着轻盈步伐,一刀一刀而过。
好时机,就见妖蝶护着幻梦蝶,来到褐衣修士身后,君茶将身前的刀微微挪开,开启保护罩,便伸指向着褐衣修士而去。
妖蝶护着幻梦蝶在最后一刻,便被灵气暴动震碎,幻梦蝶一溜烟,就从修士后脑飞入。
褐衣修士身躯一阵,像是楞当了一下。
由于灵气暴动加上枪威,她指尖早已染血,十指连心,钻心疼痛。
在这片刻间,食、中二指抵着金丹期修士的眉间,从指尖溢出灵气,大量的幻梦蝶爆发而出,将褐衣修士锁牢,一下子,金丹期修士就陷入了迷幻。
而下一秒,便没了生息。
喘着粗气,君茶握着长刀,指尖的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她恶狠狠地看着其他两位被阿华缠住的两个修士。
她便踏步而去,狂风猎猎作响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长刀与弯刀相互夹持,战栗感从身上涌上,而比她更战栗的是她手中的长刀。
微微轻响,在这场战斗之中几乎听不见,而长刀身上涌上了冰裂般的裂痕,她指尖的血液顺着刀柄,一步步充盈着裂痕,给这把长刀添上了一股异样的美感。
君茶知道自己的长刀受不了了。
抿紧了唇,她强压着长刀,冰裂越发严重。
她必须在体内这股由于天道而涌现的力量消耗殆尽前,把眼前的危机解决。
许是看见了同伴是如何被君茶杀死,这名修士警惕地注意着周身,根本不让任何妖蝶、幻梦蝶近身。
阿华瞳孔之中带着些许兽光,几个跳跃之下,便靠着魔族强硬地身体素质,靠近金丹期修士。
然而另一名被戏文内制衡的修士在看见阿华离去后,三两下突破重围,向着两人而来。
这两修士许是兄弟,都统一使用着极其相似的弯刀。
君茶目光注意到赶来的金丹期修士,内心不由的焦急,加大了力量输出。
身后赶来的阿华无奈之下,一个环身,强硬的抱住与君茶对战的修士。
当即立下,君茶屈身,横脚一踢,手中长刀一挥。
金丹期身上爆发出来的强力起劲让两个仅有筑基期修为的人一下子呼吸困难。
抵着窒息感,烈日金光下,终于冰裂的长刀在离金丹期修士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崩裂开来。
看着长刀崩裂,瞳孔极具缩小,带红的修长五指在飞厉崩发的碎片之中一把抓住堪堪还算完整的一半刀身,一把,就将其插入对面的人的心脏。
狠狠地喘着气,君茶头也不回,血手握着刀身,将刀身用力地一挥,布满冰裂地刀身在一阵强光之中碎散,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余威之下,君茶被狠狠冲击到一旁。
就这几息之中,两人就又杀了一个修士,赶来的金丹期修士看着死去的弟弟,内心不由愤怒。
横躺的君茶若不是胸脯略微的浮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早就昏迷。
忍着剧痛,她努力忽略双手的吃痛,以最快的速度,撑着地狼狈地滚到了一旁。
眼中忽明忽暗,她消耗了太多的灵气,脸色惨白惨白,双手满是鲜血。
得亏拿刚刚那修士抵挡了一下,阿华刚刚受着冲击,在地上连滚几圈,从那名修士身下爬了出来,肩膀上裂开了一大处,汩汩留着血液,龇牙咧嘴看着最后一个人。
戏文之内出来的奇珍异兽已经不多,就剩几个,且大多已经遭受到损伤。
只剩最后一个了,拼一把。
于是乎,戏文内出来的生灵几乎就是以自毁的方式涌向最后一个修士。
阿华跳跃着,利爪抓向肉体。
君茶晃晃站起,聚气成刃,向着金丹期修士而去。
灵气刃每每被打散,君茶身上就多加一个伤口,每次都堪堪躲过致命攻击。
她没有武器,没有灵气,修为比不上,似乎最后就是一死局。
戏文内的生灵已经消失殆尽,身体素质坚强如阿华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她们几乎是被压着打,堪堪才躲过死劫一样。
前两个修士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她们的幸运。
而这第三个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感受着体内还在涌动的力量,君茶斜眼看着缓步走来的金丹期修士。
“混蛋,去死吧,等你死后,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修士一掌灵气下来,君茶扑身抓住金丹期修士的脚,两股灵气相互碰撞,爆发出两个巨大的气场。
瞬间地面坍塌,深陷入一个大窟窿,碎石炸飞,尘土飞扬。
在原地的两个人消失不见踪影。
等待了好几十息,在场的人神识扫过好几遍,也没寻得人的踪影。
在场的修士都暗自摇摇头,可惜一个实力不错的后辈死在了这里,而后便把目光放到了阿华身上。
几天之后,在太初学会的这场越阶战斗被回去的修士传开来,大家只知道又两个女修在一众修士的压制下,居然又一个活了下来。
而太初学会也早把那炸出来的窟窿给填上。
在地下十几米处,君茶微微动了下手指,艰难的将身上的石块搬开,匍匐着向前爬,两只金蚕打着前阵,引领着君茶向前爬。
当时在从暗道进入太初学会藏着的地方时,金蚕就已经察觉到这里有一通向外界的崎岖通道,不曾想到最后她利用了这条通道活了下来。
她当时手中已经凝聚了大量灵气,打算以重伤的代价在开启防护罩时炸开灵气和体内的力量,然后让身体落入窟窿之中,再尽力朝着通道爬去。
却不曾想,落得地方离通道有点远,无力支撑自己爬到通道,原以为会是一个死局,得亏两只金蚕给力,吃了周围一大片地方,把自己往深处埋,又尽力用石块盖住自己。
再加上自己之前师尊给的东西内有一张隔绝神识的符箓,她在碎石下埋了好几天,慢慢恢复到可以爬动,才让金蚕开路,带自己到那通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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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香正气水是好东西,勉强靠它把今天地更新补上,睡了,我明天再看有什么要小修的
第两百八十七章 莪山
君茶在昏暗的地下爬了许久,久到她都不太清楚自己怕了多久。要不是还有点灵气撑着,就她这重伤的身体,怕是在半途就晕倒,也不知还醒不醒得来。
终于,在金蚕咬食泥块差不多了,她向上撑着,用了点力气,一丝亮光透出,再一扒拉,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相比地下浓郁些的灵气沁入肌肤,到这时她才感觉到一丝的松懈。
洁白如鹤羽的云飘在天际,她大字型的躺在地上,胸脯一呼一吸,身上的法衣已然破破烂烂,泥渍、血渍交织,让她看起来是十分的落魄甚至在外人看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磨难,落荒而逃,好运才捡来一条命。
君茶躺着歪头看着两只蜷缩的金蚕,轻叹了一下。
“下次不让你们吃这些东西了,找点带灵气的东西给你们。”
血液凝固后,指尖黑黢黢,她轻抚了两只金蚕,随后金蚕便缠上了她的手腕,安安静静。
此处似为一处林间,身边尽是一些草木灵植,但品阶皆不高且年份不够。
从地上坐起,君茶倒吸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伤势重的都有些许可怕,丹田隐隐有些要破裂的趋势,皮外伤与内伤就更不用说了。
当下最首要的是稳住伤势,别让丹田出意外。
忍着伤痛,用神识扫视了周遭,君茶才放心地打坐。
日落月升月沉,也就是这一昼一夜,她才勉力将丹田隐隐要破裂地趋势稳住。
而这一夜,她发现,识海之中,一缕封禁着神秘符文的光缕扎根在了识海,依着上面的气息,大概就是在太初学会得到的那缕天道生在了识海之内。
也多亏了这缕天道,她才能虎口逃生。
如今这缕天道封禁着,也无法探得里面是什么,大概是她修为与心境并不足以支撑,君茶也就没多加注意。
随手拿出了一柄长剑砍下一根树枝,削成适宜的木棒,拄着木棒,君茶开始在着山间转悠。
不知这山间有没有碧元草,若是有碧元草,对自己身上的伤,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都有好处。
正当君茶蹲着在灌木重一探究竟时,一只花色美丽,皮毛油亮的小豹子从灌木之中连滚带爬走了出来。
这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只奶豹,一张嘴,乳牙尖尖,似是奶声奶气的示威,一双水童,又大又黑,一看就十分有灵气。
半残的君茶连忙退了几步,就打算转身走人。
奶豹看着可爱,但在她眼里,明晃晃的这是一只赤豹,赤豹在一众妖兽当中可以算得上是血统不错,血统纯正些的赤豹,若是有机缘可以修练至元婴甚至化神。
这就意味着赤豹下限不会太低。
而现在这么一只相当于人类练气中期的奶豹从灌木之中跳出来,这附近有母豹的可能性就急剧加大,母豹修为几何她不好说,按照她现在这情况,好事快快些远离较好。
连退了几步,君茶拄着木棒转头就走,理也不理奶豹呜呜呜声,全然把它甩在身后,甚至还用了点灵气。
呜呜呜声没把人留下,灵气十足的奶豹看着远去的身影,水童之中怒气满满,带上了兽光,一个疾行就要扑到君茶衣裙。
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流动,回头一顾,君茶直言有病。
这蠢豹子,不躲人还扑过来,他妈没教过他不要轻易靠近人修!
无奈之下,君茶一棍就要把奶豹打开。
这一棍对于这种级别的妖兽完全没事,她也不担心。
把豹子抡开后,君茶转头就要走,然后眼前洒下一片阴影。
高大威勐的母豹身上一矫健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君茶直言晦气!
……………………
“阿缘,你回来了!”
阡陌两侧,人人对着母豹身上的人打招呼。
君茶麻木地拄着木棒,身边跟着奶豹一起行走。
似乎那些人打完招呼,才注意到君茶,窃窃私语,讨论着她。
名叫阿缘的男孩子把她带到她家后,便扔了一把碧元草给君茶。
“这里是我山,你在我家住着,不要乱跑。”
君茶点头如捣蒜,把碧元草捡了过来。
阿缘看着听话的君茶,也没有什么表情,便离开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君茶这张脸的缘故,看着文气乖巧,甚至还有点空灵,给人感觉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阿缘对于君茶是这个性格也没有多大惊讶。
而君茶也懒得解释,文气乖巧也不是不可以。
拿了碧元草,君茶就乖乖地开始疗伤。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响起,后又消失,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屋外响起。
“阿缘哥哥在家嘛?”
君茶原以为没得到回应的孩子会离开,却不曾想,那孩子从屋子的一小窗爬了进来。
小孩子等脚踏到实地,拍了拍手,看见盘坐的君茶,眼睛亮晶晶的。
“你就是阿缘哥哥带回来的灵侍?”
君茶一双杏眼迷惑地看着小孩子。
领悟到君茶意思的小孩子摸了摸君茶的脸蛋。
“我叫钟离蓼,你叫我阿蓼就好,你不知道灵侍是什么吧?那我告诉你哦。”
阿蓼自问自答,偶尔还双手十指交叉,对未来自己的灵侍充满了期待。
从阿蓼口中君茶了解到,所谓的灵侍,就是和主人同生共死,互相依靠,可以把背后交给对方的人。
但是在君茶听完,更觉得这灵侍自己当不得。
“虽然你现在可能觉得灵侍不好,但是当你当了灵侍之后就会体验到它的好处。而且能当阿缘哥哥的灵侍,听起来就好厉害!”
小孩子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她的话君茶右边耳朵进左边耳朵出。
知道叫阿缘的男孩出现。
“阿蓼,你怎么来了,快回家去。”
“阿缘哥哥,你的灵侍她话好少,安安静静的。”
阿缘看了一眼君茶,立马就把视线放在了阿蓼身上。
“快回去,我送你回家。”
静静坐着的君茶没有看错,人家对她这个预备役灵侍不太满意。
君茶才不管他满不满意,等伤好了,还了这份情,她就离开我山,打算去寻找一下铸刀的材料。
她已经筑基后期了,跨入金丹期的本命法宝也该慢慢准备起来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灵侍
因着君茶不会炼丹,而且现在也没有条件炼丹,她只得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将碧元草吃进去,再靠着打坐吸收着碧元草的药性。
这真真就是吃草。
百无聊赖,嚼着碧元草的君茶看着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光线,光线将空气中的尘埃粒子照的一清二楚。她慢慢等待着药性的发挥,再用灵力将药力快速地送至全身各处。
等差不多可以了,她便打着坐,吸收药力。
去而又返的阿缘看着打坐调息的君茶,默默地领着母豹和奶豹站在一旁。
昏暗光线从窗户射入,此间静谧无声。
因着药力扩散,修复体内的伤痛,浑身暖暖的。她缓缓睁开眼,隐隐约约就瞟到了旁边的一团阴影。
赫然有些惊吓。
“我叫苍缘。你叫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暗处幽幽传来,刺激着君茶的耳朵。
抬起眼皮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修,君茶向他交换了自己的名字。
苍缘面色平静地看着君茶,从阴影之中走出来,坐在了君茶对面,左手抚弄着赤豹光滑柔软的毛皮。
被抚弄的舒服的赤豹张嘴发出一两声低沉的愉悦声。
“我听说过你,太初学会的事情已经传开来了,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
奶豹绕着君茶转圈,用它颈部最柔软的毛皮蹭了蹭君茶的手腕。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只奶豹对于君茶有着不一样的亲切。
“我猜你应该不会想要成为我的灵侍。”
苍缘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是一个非常审时度势的人。
在不知道君茶是谁之前,他可以不喜爱甚至看不起这个伤痕累累的预备役灵侍;在知道君茶身份后,他就放弃选择她当他的灵侍。
结合外面听到的消息,像她这样子的灵侍不好驯服,更不好驾驭。
苍缘可没有心思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转而寻找……
听见了苍缘的想法,君茶笑了笑,也用手抚弄着奶豹的皮毛。
“我感激你给了我碧元草,这个灵侍我确实是不会当的。”
坐在对面的苍缘轻轻“嗯”了一声。
“我会跟他们说你不适合当我的灵侍的。至于离开我山,我想你应该是可以自行离开。”
“当然。”
等君茶话落,苍缘领着一大一小的赤豹就走着门外走去。
橙黄橙黄的光线从门外射入,原来已经快到了傍晚。
“你明天就离开吧,我山多虫害,还是早些离开较好。”
扔下一句话,苍缘便骑上赤豹的背,身后跟着一只小赤豹,一熘烟,就潜入了山林,不知去向。
……
我山的清晨总是来得如此之快,君茶听了苍缘的劝告,便早早地打算离开我山。
而昨日所见的小孩童阿蓼砰地从一旁跳了出来,堵住了君茶的去路。
“君茶姐姐,阿缘哥哥他人很好,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留下来当他的灵侍?”
戴着一顶草帽的阿蓼满眼期待地看着君茶,眼中无一不透露着对君茶留下来的渴望。
只不过,君茶摇了摇头。
双手揪着草帽往下拉,阿蓼木木地回答了一声。
“好吧。如果君茶姐姐回心转意的话,记得一定要回我山。”
阿蓼目送着君茶离开。
不过片刻,苍缘出现在了阿蓼身旁。
“主君真笨,连这么好的灵侍都留不住。”
阿蓼将自己头顶的草帽拿下,对着初阳摆了摆。
有着些许冷清的初阳光照在阿蓼头顶,她顶上发间的兽耳一动一动的。
“阿蓼,你变回原样吧。”
拿着草帽的阿蓼看了眼苍缘,也没多说话,一下子灵气散溢出来,阿蓼就从一个孩童变成了几乎和苍缘同岁的成年人。
“阿蓼,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从主君出生起,阿蓼就跟在了主君身边。”
苍缘遥遥望着远方,没有再回答。
阿蓼是他娘的灵侍,本体是一只白虎。
他娘死后,就把他交给了阿蓼照顾。
阿蓼通常时候都保持着孩童的面容,很少会以大人的姿态出现再他人面前,除非到有必要的时候。
苍缘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娘死了,导致阿蓼维持成人形态又困难,才会选择长久的维持孩童的形态。
毕竟灵侍与主君是息息相关的。
他们我山的修士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拥有灵侍,而灵侍的选择其实没有多大的门槛,只要有灵识即可。
无论什么种族,即使是同族,也可以成为灵侍。
从苍缘出生起,阿蓼就给他开始物色灵侍,直到如今,苍缘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灵侍或者说他还不愿意签订一个灵侍。
苍缘曾经问过阿蓼,灵侍和主君几乎同生共死,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阿蓼的回答是能将背后交给另一个人的这份感情是难得的,一旦拥有,就心甘情愿。
他时常觉得,他不应该拥有能签订灵侍的能力,因为他不愿以和另外一个人同生共死。
一同生,一同死,听起来壮烈而又浪漫。
他却认为这是感情泛滥的人才会许下的誓言。
乘着赤豹,苍缘又再度潜入了林间,没了身影,只留下阿蓼一人在原地。
“主君真是越长大越看不明白了,是我太老了吗?没有灵侍,之后的登顶可就有点困难了。阿离可真是留了一个操心的家伙给我。”
阿蓼恢复了孩童的模样,嘴中喃喃自语。
乘着赤豹,来到林间的苍缘碰见了一个老熟人,苍墨。
“苍缘,听说你放了你带回来的那个灵侍?”
苍墨和苍缘一样,人都冷冷的。
只不过苍缘的冷有点三无的冷,与世间隔绝的冷;而苍墨则是普遍意义上那种冷厉。
苍缘只是点点头,算作是对苍墨的应答。
“可以,那就看到时候我们谁更强,谁就能取得山上那片银色海洋的认可。”
他指着遥远之处那片银色的树林。
在我山,最为着名的就是银桦树。
银桦树是一种灵树,从银桦树上取下来的树汁对于修为有大裨益,其果实有着护养魂魄的效果。
而一片银桦树林全靠一棵树王养活。一旦树王死去,整片银桦树都会慢慢死去。
而这种树木却最是害怕灵虫的啃食,因而我山修士每年都需要护养银桦树林,树王作为交换,会允许我山修士采摘他子树的果实或是汲取子树的汁液。
而对于我山谁得到树王的认可,谁就是我山最大的掌权者,或是我山下一代的掌权者。
第两百八十九章 天戈入山
我山上一个得到树王认可就是苍缘的母亲——苍离。
自苍缘母亲离世后,我山的修士中迟迟没有一个人得到树王的认可,因而我山与银桦树树王的约定也就这么断了七年。
这七年中,我山修士再也没有的到银桦树的卷顾,修士进入林间摘取果实或是汲取汁液,时常会被树王驱赶。
我山修士对此不胜烦扰,十分迫切想要有一个人得到树王的认可,好早日恢复往日的安静闲适的修炼。
恰巧的是,这七年中,我山的虫害虽然还有,但位于山顶的银桦树林却依然坚挺的,在数次的虫害之下,树王都生存了下来。
只不过,现如今的银桦树林已经比七年前的小了许多。
在这七年中,一共发生了五次虫害,其中四次虫害都不算太严重,再加上我山修士有意无意都不太想让银桦树消失,树王便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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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最厉害的一次虫害发生在两年前。
当时灵虫遮天蔽日飞向山顶,加上我山修士多年未得到树王卷顾,对于银桦树的保护就松懈了很多。
当修士瞧见乌压压一片灵虫携风而来,啃食灵树时,为时已晚。
最后拼死拼活也就剩下几棵银桦树,原以为这下完蛋了,却不曾想这几棵树中有树王,因而我山的银桦树林便再次活了下来。
若是再过几年我山修士中再没有人得到树王的认可,对于银桦树的护养大概会越来越松懈。
如果再来一次和两年前那次一样的虫害,也不知道这银桦树还能不能存在。
至于关于树王为何迟迟不认可我山修士,这也是一个谜。
传统来说,苍离离世后,树王就会很快的认可下一任,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一次拖这么久,谁也没曾遇见过。
…………
而被放走,正在寻找离开我山道路的君茶此时后面正跟着苍缘的奶豹。
摇头晃脑的小豹子跟在君茶身后,时不时左凑凑,右闻闻,君茶走一下,它跃一步,君茶停一步,它停半步。
君茶拄着树枝,一个回头,蹲了下来,一把搂住小豹子。
恶狠狠地说道:“苍缘没跟你说过别跟陌生修士走太近!”
手胡乱地撸了一把豹子头顶皮毛,她杏眼愠中带狠看着这只傻豹子。
许是君茶撸毛的手劲有点大,奶豹晕乎乎,一双似猫猫地童看着她,好似在说“苍缘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看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君茶狠狠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怀里的小豹子,拿起地上的树枝就打算走。
“我跟你说,赶快回去,不然你妈就要担……”
还没等君茶跟身后的小豹子说完,她一个回身,就提熘这豹子脖颈处皮毛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人,刚刚应该有一个我山修士熘走了。”
一尾长长的麻花辫垂下,腰间别着一柄弯刀的女修看着君茶离开的方向,看着身前俯身带着金属色镂空面具的下属,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着这支队伍继续前进。
而迅速走人的君茶,见没人追来后放下小豹子,站定了一会儿。
刚刚那是天戈卫,她没有看错,他们脸上带的金属色镂空面具以前就在混乱央地见过。
只不过天戈卫作为百族,来遥远的极乐大陆的我山干什么?
百族一般不出混乱央地,血脉诅咒还在,不可能长久出来。
而且据她观察,混乱央地内的百族很少有意愿出世,就好似那种在一个地方待久,困久了,就不想再挪动的人,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惯性。
然而过了一会儿,我山山顶一阵火花爆炸声就把君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山顶的银桦树林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
在君茶身边的奶豹乌拉乌拉的丢下君茶,便跑向了山顶。
等君茶跑到山顶,就看见以弯刀女修为首的天戈卫和我山修士对峙着。
卫离华澹漠地看了一眼君茶,就没再施舍给她多一眼,反而看着对面地我山修士。
“银桦树王我们必须要带走,我们会拿其他东西与你们交换。”
“你们在想什么,强买强卖?”
我山修士一脸愤恨地看着这群忽然闯进来的外来者。
好嘛,原来天戈卫就是来当一个纯纯的强盗,君茶想着。
卫离华面色澹澹地看着这群修士。
“身为一同从遥远时代存活下来的修士后裔,你们不应该这么无知。”
“什么遥远时代的后裔,别跟我们鬼扯,取走银桦树王,你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那我山修士话一落,卫离华腰间的弯刀化作一道流光,就毫不留情地向着一棵银桦树而去。
“你在干什么!”
这一下子直接激起了我山修士地愤怒,一下子两方短兵相接。
然而弯刀触碰到那棵被卫离华认定卫树王的银桦树时,一阵强光爆发出来,直接将弯刀弹开,刀身深深地插在了土地里。
卫离华冷眼看向那棵银桦树,抽起插在土里地弯刀,一个纵身,持刀便迅速向着树王而去。
“你不要太过分!”
从树中传来一道愠怒的女声。
这道女声引起了我山修士的极大注意,特别时苍缘和阿蓼。
而后,树王身上一张美人脸浮现,带着怒气看着卫离华。
“母亲?”
“主君?”
苍缘和阿蓼看着那张美人脸,异口同声。
难怪银桦树王迟迟不认可下一任,这根本就是上一任还没离世。
银桦树仅仅只是驱赶我山修士,应该是苍离出了什么事情,导致银桦树也出了什么事情,对于供养我山修士出现了困难。
“把树心交出来。”
卫离华持刀迅速靠近,并没有因为苍离得声音出现而停下脚步。
弯刀与银色枝干相碰,两方都被对方斥退,树叶落了满地。
“话说,你们就没想过离开我山,何必世世代代靠着银桦树,靠着我山修炼。”
语气平静,眼神之内也没有多大情绪,卫离华擦拭了一下弯刀刀身。
“扶胥一族没落到这个地步,就没想过去混乱央地?”
第两百九十章 离心
竖着耳朵听的君茶听到扶胥一族,内心就隐隐有点不安。
“什么扶胥一族,你们这群盗贼,快快离开我山。”
群情激愤,我山修士对于卫离华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并不认可,甚至觉得这人胡说八道。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我山,也未曾听过先人自称什么扶胥族,更何况他们这里的修士早早地就与极乐大陆其他修士通婚,哪有什么扶胥族存在,他们就是极乐大陆普通的修士。
而他们得到银桦树的卷顾大概是先祖与银桦树王之间的友好协商。至于灵侍,这是天赋与秘法。
反倒是苍离冷静了下来。
“扶胥一族?我们是谁关你什么事情。现在一点就是你们这群人来抢夺树心就要做好与我们鱼死网破的结局。树心是断断不会给你们的。”
苍离一句回答,把立场表明了,我山修士呼啦啦的将几个天戈卫团团围住,颇有一种他们不退我不退的气势。
“扶胥一族可通草木,喜与灵木共生,必要时可借灵木苟延残喘,你苍离占据着银桦树王苟延残喘,就没想过你为什么能够这样做。”卫离华右手搭在弯刀刀柄,笑看树木上的美人脸,“银桦树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只要功法齐全,灵木品质上乘,你们根本就不用守着银桦树。”
卫离华一段话,让苍离脸色十分难看。
她苍离明摆着被她指责占据着银桦树王,不让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的修士共享修炼资源。而转过弯,卫离华又给了她选择。
只要有品质上乘的灵木,加上他们承认是扶胥一族,那大事就可以化小事,小事化了。
毕竟有了更大的蛋糕,小饼干就能够被忽略。
绿色的荧光从银桦树上散出,苍离的脸离开了树身,支配着一具木质感极重的身体走了出来。
“母亲?”
苍离挥手示意苍缘暂时不要说话。
“我们是一群没有族名的人,正是因为能稀少地诞生有同一种能力孩童,所以一直一起生活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苍离的这具身子极高,都快接近两米了,因而她高高俯视着卫离华,极具压迫感,甚至双手化为枝条嵌入地下,生成牢笼将几个天戈卫困住。
卫离华看了眼困住自己的牢笼,隔着牢笼盯着苍离,她有她的独特气质,那种干练、压迫、高傲的天然上位者气势也没有被苍离压倒。
她对着属下说道:“把要交换的东西拿出来。”,眼眸极具澹漠地看着苍离,心中思绪万千。
若是有熟悉卫离华的人在场,就知道她对于苍离乃至我山修士都带有一种隐隐排斥的心态。
我山修士对于百族的认同不高,要了他们,对于天戈卫完全没有太大的好处。
她深知天戈卫内部太过于杂乱,离散,没有一致的外敌,很难拧成一股绳。也正是这样近几十年来,天戈卫开始了洗牌。
要不是我山的银桦树年份够,他们根本不会来理这群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卫离华的示意下,其中一位天戈卫手中一棵小小的灵木显现出来。
华光乍现,灵气内敛,碧叶娇翠,一看就是品级不低的一种灵木。
苍离眼神动了动,看着那在掌中娇翠的灵木。
“我们不换!”
一声声不赞同从人群之中一波一波袭来。
“换什么换,银桦树跟咱们共生这么多年,怎么可以轻易抛弃。他们手中的灵木谁知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对,对。”
“说得对!不换,不换。”
许是在激愤之下,修士中有人喊出。
“驱逐入侵者!”
苍离将眼神从灵木上挪开。
“我们不换,你们还是快快些离开。”
卫离华从属下手中将灵木拿过,捻着灵木的一片叶子,轻轻一拔,在一放,翠绿的叶子缓缓落在地上。
“想好了?”
她盯着苍离,似乎想要确认她这个人是否想好,而不是我山的修士是否想好。
苍离看着灵木犹豫了一下。
“不换。你们快些走!”
卫离华收回灵木,搭着刀柄的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柄端,眼里算计地看着苍离。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撤了你的牢笼吧,苍离。”
天戈卫一行人背对着我山修士,便马上就要下山。
“天戈卫永远欢迎扶胥一族。”
平平静静,天戈卫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苍离转头看着称得上是族人的修士。
“苍离,你一直没有死,也不跟我们说一下,害我们还费力地想要让银桦树认可。”
某个我山修士怪罪地说道,指责着苍离的不厚道。
“这件事是我的错,从今天起银桦树不会再驱赶你们了。”
“太好了,这群树这几年把我搞得烦死了,砍又不舍得砍,东西又得不到,还要保护它们不受虫害,这次可要多采摘一下银桦树得果实,汲取多一些它们的汁液。”
闹哄哄,我山修士火热得讨论着,又议论着是否该加强对银桦树得保护,免得被一些人觊觎。
说罢,苍离看着一众族人,不知作何想,其身躯便如潮水一般退去。
作为旁观者的君茶看着这么一场像闹剧又不像闹剧草草收场。
阿蓼按着头顶上的草帽,一边喊着主君一边赶着向着苍离退去的方向跑去。
“主君,主君,等等我。”
苍缘骑着赤豹,就也随着苍离离开的身影而去。
此刻唯独单单剩着君茶一个外人站在一片银桦树前。
第两百九十一章 对峙
银闪闪的叶子落了满地,踩着满地的叶子,君茶转头就看见了一个人。
苍墨刚刚注意了君茶很久,他知道这是苍缘之前放走的灵侍,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只不过他看了一眼君茶,就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这片银桦树林,再若有所思的走进了这片银桦树林。
正打算离开下山的君茶脚底一瞬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鞋底,莫名其妙眼前一黑,人就没了意识。
而她的身体慢慢的从土地表面陷了下去,没几息时间,人就淹没在了树叶中,没了踪影,好似被这片土地给吃了下去。
等君茶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一堆落叶之中。
扫开铺在身上的落叶,君茶看着身边几棵高大的树木,银装素裹,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一根银色的藤蔓牢牢绑住了。
她用力扯了扯,腕上传来阵阵刺痛感。
原来这藤蔓韧性十足,无法扯断,反倒是几次尝试把自己的手腕给磨破了皮,渗出了血液。
银色藤蔓染上血液,微微粉红。
又试着用自己现有的一些法器砍了几下藤蔓,毫不见起色。
抬起眼,看着这几棵高大的银桦树,君茶盘坐着,指骨关节蜷曲轻轻敲打着膝盖。
满地的树叶细细簌簌,风一吹,叶一飘,远远之处,像是法衣一角的布料从叶堆中裸露了出来。
凝神看着那处,君茶放出自己的神识扫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具没了声息的修士身体。
看着还很年轻,是一位女修,面容也姣好,只是不知为什么遗体会出现再银桦树林中。
然而等君茶神识扫过自己所能及的范围,除了刚刚发现的那一具遗体,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什么。
林间的风徐徐飘来,落叶卷起一阵一阵的游荡。
君茶打算去那具遗体身边看看情况,于是乎便扯着牢牢铐着手腕的藤曼,一步一步向着遗体靠近。
白嫩的腕间磨得通红,渗出的血液将银色藤曼染的火红火红的,只此天地的一抹亮色。
等她慢慢挪到遗体附近,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具遗体的背部生出了白嫩嫩的触须,就犹如草植的根须一般,扎根在土地上,吸收着土地的营养。
这名女子静静的躺着,在一瞬间君茶还想要靠近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而君茶在那一瞬间,连退了几步,警惕地和女子的眼眸对视。
挪动着身体的君茶看着平躺的女子眼眸跟着她的身形在眼眶里转动,犹如一台监视器般监视着君茶。
掌心握着自己缩小版的长刀,君茶手心微微出汗,这具遗体太诡异了。
又用力扯了一下困住自己的藤蔓,君茶慢慢地挪着身体来到遗体的头顶,却不曾想这具遗体以及其诡异的角度,把与土地相连的头硬生生拔起,想要转向,看着君茶。
许是身体还连接着土地,扭头一下,对她来说也是极其困难的,于是君茶就看着她倒头看着自己。
墨色的眼珠子毫无感情的盯着君茶,让君茶背后生出了些许冷汗。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正当君茶想要采取点措施时。
许是遗体头部离开土地太久,逐渐干枯了下来,原本富有弹性的皮肤渐渐松弛,连那墨色的眼眸都没了亮光,不仔细看,还以为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眶。
而遗体腹部开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汗毛炸起来的君茶许是被刺激到了,又许是被突然出现的苍离给攻击了,她从遗体头部一个翻跃,顺手一捞,就把遗体腹部的银白色光芒给捞到手,将东西挡在自己前面。
赶来的苍离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立马就将术法打散,愤恨地看着君茶,张牙舞爪。
原来那银白色光芒是一颗六角立体的晶体。
“把东西还回来!”
苍离歇斯底里地怒吼,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狠毒。
手腕一阵巨痛,感觉腕骨几乎就要被碾碎,忍不住的君茶“嘶”了几声,看着身边张牙舞爪从地底爬出来的藤蔓。
又看看苍离和地上已经迅速干枯的只剩下一张皮和骨头的遗体。
她可能猜到这具遗体是属于谁的了。
“有话好好说,我不是故意抢你的东西。”
君茶边“嘶嘶”呻吟几声,想要心理上减缓一下手腕上的剧痛,一边死命的劝着苍离。
苍离似乎一天之内受了太多的气,脾性不太好,也没怎么听君茶的话。
实在是痛的受不了的君茶捏着东西放在身前,大喊道:“你再乱来,东西就别要了!”
一鼓作气,君茶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捏了一下晶体,“卡察”一声,晶体上出现了一条裂纹。
许是这一声清脆的裂声唤醒了愤怒中的苍离,君茶手腕的剧痛稍稍减了一些。
被藤蔓牢牢困住的手腕乌青乌青的,麻木到极致,君茶不自觉动了动几根手指,也没有感觉到知觉。
一声脏话,她面色不善,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苍离。
她还是那具木质感极重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而苍离身后匆匆赶来的苍缘看到君茶眼中多了一份惊讶。
苍缘的赤豹上还驮着刚刚走进银桦树林的苍墨。苍墨看着脸色苍白,血气不足。
“东西交出来!”
咬牙切齿,苍离居高临下俯视着君茶,却不敢轻举妄动。
但从她那克制而又粗重的喘气中可以看出苍离来得很赶,很急。
你先把藤蔓解开,君茶艰难地扬了扬自己已经麻木的手,又垂了下去。
“如果你不攻击银桦树,它怎么会捆你!”
有些得意,有些嘲讽她自讨苦吃,贪心银桦树。
“我没有攻击银桦树。”
面无表情的君茶看着苍离,心中有点恼火,捏着东西的手紧了紧。
“你没有?”
苍离脸色变了变,有点不敢相信。
不可能,银桦树不会无缘无故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除非攻击它的人或者是和他们一样的同族。
“你以前住在我山?”
我山那么大,苍离不确定山中是否还有和他们一样的人,深山老林对于修士也是修炼的好去处。
“没有。”
君茶冷澹地回答。
气息混杂,污浊不堪。
苍离看着君茶,对她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一夜之间顷刻消失
转动了眼童,苍离眉头紧皱,对于面前的这个修士只想除之而后快。
她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先把东西交出来。”
君茶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警惕地看着苍离。
无妄之灾,躲不开,逃不掉。
从她被带入这里,为保命夺得了树心,她就已经处于一种有口也解释不清的境地了。
她呼了几口气,反倒是把手里的东西握的更紧了,丝毫没有想要放掉的倾向。
但是她还是选择着讲了几句话。
“我无意夺取这个东西,只为保命,若是你能放我离开,不伤我性命,我立即还你。”
君茶抬起手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眼眸如墨,苍离盯着君茶像是要分辨出她到底有没有说谎。似乎又在焦急着什么
随后,她松口。
“那好,你先把东西还给我。”
藤木结成的手延长过来。
摩挲着树心不算太光滑的表面,君茶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树心轻轻放在了藤木上。
藤木稳稳地将树心带了回去。
苍离看着重新回到手中的树心,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把树心放回了那具干枯的遗体中。
她看着重新红润起来的遗体,又抬眼看着君茶,少了几分怀疑。
解了牢牢绑住君茶的藤蔓,苍离挪了挪脚,让出了一条道,“你走吧。”
君茶瞧了几眼他们,就迅速地施展着身法离开这片银桦树林。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林间惊鸟四飞,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不愿再陷入麻烦事的君茶,身形顿了顿,边扬长而去,不再关心我山的任何事情。
毕竟麻木的手还提醒着她。
一朝被咬,十年怕井绳。虽不至于十年,但至少一时。
一路狂奔,当晚君茶就顺利到达了我山的山脚。
离我山山脚下不远处,有着一处城镇,君茶紧赶慢赶,就在这座小城镇落了脚。
夜里君茶处理好手上的伤,又吐气吸纳了一整晚,才将这几日的疲倦除尽。
白日一如既往的降临,黑夜一如既往的按时退场。
这个小小的修士城镇在清晨开始细细簌簌的觉醒,吵闹中不缺宁静,只不过今日格外的喧闹。
而君茶这个刚来的外来修士一开始根本没有察觉,还以为喧闹本就是这城镇的特色。
直到她从一些修士口中听到了我山。
“昨夜我山上的修士都离奇地消失了。啥都不剩,连那山上的银桦树林都一夜之间枯萎了不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欸,我听说,昨天又混乱央地的修士跑到我山去求取了什么,会不会是他们搞得。”
“混乱央地的修士?他们不是很少出央地吗?怎么会跑到我山这种小地方来。”
“你就不懂了,我山好歹有一棵年岁不止几许的银桦树。”
“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只不过,区区一棵银桦树,混乱央地修士这么大动干戈,被极乐大陆其他宗门知道,也不好处理吧。”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上头的博弈,咱们小小修士掺和什么。”
几个修士闲聊趣谈地讲到我山昨夜的怪像,又转而谈论到修炼,灵植等普遍修士的话题。
我山的事情对于他们只是一个插曲,闲聊的谈资。
而对于君茶,纵使有心,也无力做些什么。我山只是路过的一程,甚至还不愉快。
逛着坊市,君茶想着去添点伤药,正巧路过了一处售卖灵兽的摊位,而那眼睛好巧不巧,放在了一只看着很眼熟的幼年灵兽身上。
原本油光水亮的皮毛现在伤痕累累,一只眼睛还带着伤,微闭着。
许是看见了君茶,小豹子隔着铁质牢笼,前爪抓挠着空气,呜呜的叫。
摊子的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发现了商机,便凑了上来。
“道友,你看这灵兽跟你有缘,一看见你便活了过来一样。别看它现在这样,这灵兽可是我山特有的,很稀少。”
这不是就是我山上缠着她的那只奶豹。
轻轻叹了口气,君茶更老板谈论起了价格。
没一会儿,君茶付完灵石,便将奶豹轻轻抱在怀里,又向着买药的地方而去。
买了些自己要用的伤药和豹子要用的药,便带着豹子回了落脚的地方。
君茶轻轻将豹子放在桌上。
没了温暖的怀抱,豹子一下子就惊醒,许是看见君茶还在眼前,也就呜呜地叫了几声。
“好了好了,先躺下,我给你涂点药。”
君茶拍了怕还算能见人的豹头,用手指沾了点药粉,柔柔地抹在豹子的皮毛上。
药粉的气味不好闻,豹子受不了,自然的甩了甩身子,一下子粉末细细簌簌落在桌上。
看着满桌子的药粉,君茶沉思了一会儿她是不是不应该买药粉,而应该买点药膏或者是丹药?
赤豹用半只完好的眼睛盯着君茶,水润润的,身子缩了缩,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怒君茶的事情。
而后,君茶手中变戏法一般出现了一卷绷带,她笑眯眯地看着豹子。
没过一会,上完药的木乃尹豹子用着一只眼睛看着坐着看着面前的君茶。
“你不要这么看我。”君茶温和友善地摸了摸豹子的头,手中绷带的触感粗糙,一点也没有豹子的皮毛柔软光滑。
遗憾地放下手,君茶又输了点灵力给豹子。
君茶把豹子抱了起来,将它放在了床上。
“这几天你就在这休息,等你伤好了,再想想你的去处。”
豹子舔了舔自己唯一没有被包住的爪子,呜呜了几声,对着空气挠了两爪子,似乎在示意君茶不要离开。
“干啥!不休息伤好不了的。”
带些严厉的语气,君茶指着豹子。
“呜呜呜……”
当场豹子直接在床上呕吐了起来,惊的君茶赶忙蹲了下来,查看情况。
豹子吐出了一颗晶体。
这颗晶体,君茶也很眼熟,就是她昨天从苍离遗体上夺过来的树心。
“我的天,你怎么吞下这么一大颗的东西。”
捧着豹子的嘴,君茶又用神识里里外外检查了豹子一遍,
第两百九十三章 一灵双生
晨曦微照,天光初乍。
君茶踏着轻步走在小道上,晨露微微将她的裤脚沾湿,而她的怀里躺着一只半眯着眼的豹子。
离开我山山脚不远处的城镇,君茶往东南角的方向而去。
听说在极乐大陆,东南方向的清乐宫为极乐大陆最为平和的宗门,且门中弟子皆擅长丝竹管弦,能奏天上之仙乐,优美至极,也亦能奏人间丧悲之乐,哀恸极致。
其中“极乐”两字中的“乐”便来自于清乐宫,另一字则来自无极宗。
而在东南方向,物产丰富,有一大湖,名为仙女心,为清乐宫所属,湖中灵鱼颇多,且湖边草植丰茂,多有妖兽迁徙途径于此,因而修士长居于此,依湖而生。
且湖中每年盛产珍珠,圆润透莹,灵气丰满,为修士所追求。
君茶打算去那里看看。
而另一边,天戈卫收归了一批扶胥一族的人,带回了混乱央地。其中没了苍离的影子,倒是有苍缘的影子。
卫离华澹漠地看着这群人,也没多说些什么,手搭着刀柄转身就离开。
而在阴影之中,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的愠怒。
而后便只身一人来到一处殿前,抬脚走了进去。
“树心丢了,苍离玉碎。”
她颇有些自责的出声道。
“丢了就丢了,重要的是这些人。”
“这些人他们根本就不……”
还没等卫离华说完,背对卫离华的男人咳了几声。
卫离华也没再出声。
“离华,天戈卫始终如一盘散沙,就是把血脉看得太重,整个混乱央地都是这样,其中独属天戈卫最甚。有血脉是一件好事,天然的能够聚集我们这一些人,但是太过于看重血脉,又会把人往外推。”
“我知道了。树心没得到,那你怎么办?”
她按住刀柄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不碍事,黎华没死前,我是决计不会比他先走的。”
黎华正是黎戈他哥,整个千灵一族的掌权者。
“那你……”好好保重。卫离华顿了顿,脸色略微有点扭曲狰狞,吞吞吐吐,也没多说什么,退了下来。
等卫离华离开后,从帘子后面出来了另一位女修。
若是看见她的容貌,会惊讶她的容貌怎么会跟卫离华一模一样,连侧身的弯刀几乎都是一样的。
“逸,你还能坚持吗?”
闻言忧心忡忡看着双手背负的闻逸。
“言,你要收心。”
澹澹的男声回荡在殿内,似乎在提醒闻言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僭越的事情。
狠狠地咬了唇,闻言呼了口气,不甘心道:“卫离华刚刚不也……”
“多话!”
厉声反驳,闻逸狠狠的咳嗽了几声,似乎就要把心肺给咳了出来。
“一灵双生,我多么希望当初被你不小心弄丢的是我,而不是那个卫离华!”
闻言斥责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好似在训斥他无视她这几百年来的陪伴,无视她那小情小爱。
“闻言!你今天太多话了,现在马上出去!”
哒哒哒,闻言受了气,也就离开了。
而她刚出门,就遇见了卫离华。
“姐姐,受气了吧。”
靠着墙,卫离华澹漠看着这个和她一灵双生的姐姐。
她们灵回一族,每次诞生的都是双胞胎,诞生的两个双胞胎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亲密无间,甚至日后修炼也是亲密无间,心心相印,修炼事半功倍。
可那只是对心有灵犀的双胞胎而言是这样,对她们两姐妹可不是这样。她们两姐妹恨不得搞死对方,省得对方再影响自己的情绪。
没错,每对灵回一族的双胞胎都会被另一半或大或小的影响到,因为她们从还没有出生,就是一个个体,之后受着血脉的牵引,才会分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人。
这也就导致就算出生后成为两个人,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是无法斩断的。
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来说,她们天然的被强制的要求亲密。
而她们两个是异类,灵回一族中的异类,她们一点也不亲密,从表面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说起来搞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闻言是闻逸的妹妹,其实并不是。
闻逸的母亲那边是灵回一族的,因而他与灵回一族关系很是密切。
在一次事故中,灵回一族遭遇了重创,他捡回了卫离华和闻言,但是逃难的途中不小心把卫离华给弄丢了,之后才慢慢找了回来。
可以说闻言完全是由闻逸抚养长大的,而卫离华顶多算半个。
“卫离华,你哪时候能去死!”
气呼呼的闻言恶毒地诅咒着她的妹妹,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闻言天然地认为卫离华的出现占据了她原本分享到的本就不多的东西。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会死。你还是等千灵一族没落,百族兴起之后再想这件事吧。”
冷笑了几声,卫离华靠着墙的身体往前倾,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卫离华无心于情爱,有心于百族,但是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脉至上的人。
闻言有心于情爱,无心于争斗。
这两姐妹完全不像是灵回一族的孩子。
而路过的人看着又针锋相对的两姐妹,纷纷都摇摇头。
刚来的苍缘被天戈卫领着路,从一旁将要被带到安置的地方,路过看见了卫离华和闻言两姐妹。
脑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
当初母亲费尽千辛万苦要找到这个种族聚居的地方,期间还差点魂飞魄散,而几天前母亲却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甚至自毁,当时他很奇怪。
短短一时之间,愿意来的地方不愿意来。
也许母亲在天戈卫来到我山提出要求的时候,就已经不想来这里了。
那他呢?
我山,混乱央地,哪处是他想要去的。
苍缘决定在这待一段时间,看看混乱央地能不能留住他。
只不过,现在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妙啊!
苍缘在内心自言自语道。
跟着领头的天戈卫,来自我山的一群修士顺着夕阳,化为了一道道小小的倾斜的竖线,向着未知的新归处而去。
第两百九十四章 仙女心
仙女心,灵鸟群聚,大湖边一撮一撮的修士聚在一起,带着自己豢养的灵鸟在湖边捕猎。
白头火鹰九尺长的双翅伸展开来,威风凛凛,犹如空中王者俯视着这片镶嵌于土地的莹蓝宝石。
一声悠长的嗥叫,大鹰便在湖边盘旋。
抱着小豹子,君茶沿着湖边慢慢走,想看看这仙女心究竟是怎样的。
只见蓝洋洋的水面,几尾灵鱼窜出,出其不意的碰了一下君茶怀中的小豹子,落入水中,便甩着尾巴扬长而去。
被狠狠撞击的小豹子嗷呜了一两声,作势就要下地,教训教训那袭击豹子的灵鱼。
好在君茶压制住了它,让它乖乖待在怀里。
“很少有猫属灵兽会被带到这边,道友怎么会想要把它带来。”
男修身边矗立着一只形态极为美丽的灵鹤,姿态优雅,亭亭玉立。
伸手抚摸了灵鹤的翅羽,他那像是湖水一般的眼眸看向君茶。
澄澈,幽蓝,很少有修士会有这样子的眼眸。
“我就是听闻仙女心这边物产丰富,便过来看看,难道此处害不允许猫类灵兽进入?”
君茶发出疑问看着这位主动搭话的男修。
“那倒不是,只是猫类灵兽出现在此地,有些麻烦。”
于是乎君茶就看见怀里的小豹子哼哼哧哧,向着天空盘旋的灵鸟张牙舞爪。
猫类捕鸟抓鱼不在话下,作为猫的近亲,豹子大概也有这种隐藏的属性吧,至少她怀里这只好像是有的。
君茶拍了拍小豹子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
“在下林修。”
“君茶。”
正待两人交换完名字,那湖边一处芦苇丛中便响起了阵阵笛声。
悠长澄明,与天上盘旋的大鹰嗥叫照相呼应,乐声与鹰嗥交织像是一首有规律的曲子。
“清乐宫的人来了。”
只见从芦苇丛中走出一女修来,持着玉笛,摆弄着身姿,随着湖边微风起舞。
笛声一阵阵连续不断的传到君茶耳中,微微感官中,她似乎感知到了灵气在波动,在荡漾。
玉笛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湖中的灵鱼沸腾了起来,纷纷从水中窜起,而这就正好便宜了在湖面盘旋的大鹰以及其他灵鸟。
锋利的鹰爪毫不留情,干净利落地钳住跃起的灵鱼,冲上云霄。
就这样,不一会儿,清乐宫的人便收获了满满好几十筐的灵鱼。
而盘旋在湖面上空的大鹰也早已乖乖地落在主人身边,梳理着自己威风的羽毛。
“清乐宫次次这样捕鱼,也真是‘老渔民’了。”
身旁了林修看着满载而归的清乐宫人,出声道。
而就君茶本人而言,第一次见这样捕鱼,还是很新鲜的。
只不过……
“清乐宫这样捕鱼,次次都这样满载而归?”
君茶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清乐宫传承不知多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捕鱼,若是还次次满载而归,那这仙女心物产却是卓为丰富。
“十之六七。”
林修神秘地笑了笑。
“传说这仙女心是清乐宫的一位大能的心脏所化,这位大能精通音律,容貌更是艳绝一时,后来她的功法传承下来,每当有人演奏她功法内的曲子,仙女心内的灵鱼便会沸腾。后来清乐宫便用着这样的法子捕捉灵鱼。”
林修又指了指刚刚那位演奏笛音的女修。
“她就是清乐宫当代接受了那位大能传承的人,崔灵秋。”
君茶看着那位走远了女子,背影冷寂,和她的笛音不太像,反而和她的灵兽有点像。
“只不过啊,这清乐宫传承不知多久,宫内功法无数,崔灵秋的功法并不知名,只是来仙女心的人知道她,人们更多的是知道东方素。”
也是,若是是清乐宫内十分重要的弟子,怎会把人叫过来干捕捉灵鱼这种低等小事。
君茶如是想到。
“只不过清乐宫允许外来修士在仙女心捕猎,已是不错,对于他们每次捕走这么些鱼,也是多羡慕罢了。话说道友来仙女心是所为何事?”
饭团探书
林修转而把话题引到了君茶身上。
“我只不过听说仙女心物产丰富,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些机缘,就是这灵鱼猎取一些,换些灵石也好。”
林修幽蓝澄澈的眼睛看看君茶怀里的豹子。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道友是打算用这豹子捕鱼吗?”
听见这话的君茶愣了愣,低头看了怀里的小豹子,摇了摇头。
“不是。”
“哦哦,若是道友想要捕捉一些灵鱼,可以去不远处看看是否还有灵鸟租借,在仙女心,用灵鸟捕鱼,比其他方法要简单得多。”
待在林修身边的灵鹤呼应乐两三声,把头往林修怀里蹭了蹭。
而不远处,有人呼唤林修的声音传来。林修回头看了一眼,便对着君茶说道:
“道友,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挥了挥手,林修就带着灵鹤远去。
不多时,君茶便找到了林修刚刚所说的租借灵鸟的地方,花了点灵石,租到了一只灵鸟。
然而正当君茶打算带着灵鸟去捕点鱼时,意外的看见了崔灵秋带着自己的灵鸟跟隔壁摊位的摊主争吵了起来。
许是在仙女心这边,认识崔灵秋的人挺多的,一下子人越聚越多,没一会儿,主角就被淹没在了人群里,看不太着。
“干什么!干什么!我清乐宫的人轮得到你们来以众欺小吗?”
一声呵斥,人群就作鸟兽散去。
那道呵斥来自于另一名女修。
身材矮小,看着只有一米五的个头,顶多称得上是可爱,和崔灵秋比起来,绝对称不上是一个美人。
“东方素,我求你不要再管我了。”
崔灵秋拾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轻轻拍了拍。
“灵秋,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再这么待在仙女心,你就要废了。”
东方素上蹿下跳,想要引起崔灵秋的注意,可惜,崔灵秋也只是静静地回答,没有多大的情绪。
东方素咬了咬唇,又急忙跑了上去,跟在崔灵秋旁,唠唠叨叨。
君茶则带着租来的灵鸟向着仙女心而去。
第两百九十五章 巧遇
染上绯红的仙女心,湖水悠悠荡漾开来。
黄昏之中,灵鸟振翅的影子扭曲的落在湖面上。
君茶提着一箩筐的灵鱼,牵着温顺的灵鸟,身后跟着一只叼着灵鱼的豹子,而那灵鱼都快有豹子脸盘子那么大。
踩着漫步,她慢慢的向着租借灵鸟的摊位走去。
“仙子今日收获颇多呀!”
摊主看着君茶一箩筐的灵鱼,不由地衷心称赞。
“是吗?”
君茶略微有些惊奇得反问道。
“近些年,清乐宫的人对于仙女心的管控加强了许多,或多或少影响到了清乐宫以外的修士捕捞灵鱼的数量。您这收获已经是着实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君茶恍然大悟,又问道:“您知道这灵鱼怎么售卖吗?”
“仙子若要售卖灵鱼,最好今晚就去鱼市,刚出仙女心的灵鱼是最为抢手的,过了时间,灵鱼离水,就不新鲜了。”
摊主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
“仙子可以沿着这个方向一路去,就会看见鱼市。”
看了看远处的荒地,迷惑了一下。
看着君茶的表情,摊主才恍然大悟,“仙子第一次来?”
君茶点点头。
“难怪,鱼市受着障眼法保护,需要特殊的令牌的才能进得去,仙子等一下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走到差不多到鱼市的门口,会有修士出现,到时候仙子说明来意就可以。”
“多谢。”
颔首点头,君茶提起一箩筐的灵鱼,“该走了。”
背后叼着灵鱼的豹子踏着小碎步,欢快的像是一只雀儿,甩甩尾巴,就跟上,跟着君茶就向着摊主所指的方向而走。
真是奇怪,一个鱼市要用障眼法盖住。
君茶心中不由地想到刚刚摊主说地话。
不过多时,君茶便走到了鱼市地门口,遇到了看门的两个修士,交了费用,便带着自己的鱼走进了鱼市。
走进鱼市,一股扑面而来的鱼腥味。
君茶快速地找了一个收灵鱼的地方,把自己的灵鱼出手,便开始逛起了鱼市。
“快来看看玄澜的交人喽!”
一声吆喝声就这么窜进了君茶的耳中。
走在街上的君茶惊奇地回头一顾,就看见一尾澹蓝色,鳞片微微反光,但颜色透彻的交人尾巴。
而在水中的交人面色微红,喘着气,唇色泛着澹澹的粉红,一头浓密而又天蓝色的短发凌乱却又让人想起了被捋顺毛的猫猫。
一尾漂亮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水珠,泼洒到了围观的修士身上。
让君茶瞩目的不是交人这惹人疼爱的姿态,而是这个交人。
这不是在玄澜好好当族长的有泪!
君茶拨开人群,看着在水中气愤拍打鱼尾的有泪,眼中满是惊讶。
“玄澜特有的交人族,快来看看呀。”
老板还在卖力的吆喝。
有泪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修士,看见君茶时眼神停留了几分,便又再度瞥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君茶感觉有泪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最终买走有泪的是一个神秘的女修。
有人买走了交人,剩余围观的人也就慢慢散开。
君茶在原地占了一会儿,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侧头一看。
只见只到她腰部的想鱼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我们回家吧。”
被想鱼一路牵着,君茶就被牵出了鱼市。
两人在一处小巷内站定。
想鱼笑眯眯地看着君茶,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笑而不语。
“有泪是怎么回事?”
君茶忍不住出声问道。
想鱼围着君茶转了一圈,啧啧两声。
想鱼:“有泪叛逆期到了,不听话,我就叫他做了点别的事情,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君茶盯着围着自己转圈圈的想鱼,目光扫着扫着,看见她嘴角的伤口。
“咳。”好像当初……
咳了两三声,君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想鱼拍了拍手,
“你应该知道仙女心盛产灵鱼,崔灵秋的功法可以吸引仙女心内的灵鱼。之前我们交人一族莫名少了很多族人,后来查到是太初学会那群傻/逼搞得,之后一路追查过来,发现跟清乐宫有点关系。
之后又发现有一个清乐宫的人对于灵鱼有着莫名的需求,特别是交人。”
所以有泪就被推出来售卖。
君茶想到这,只能为有泪默哀。
“我就想像有泪这么纯正的交人,在鱼市一定能卖出好价钱,这不,就有人来买他了,一点也不需要吆喝。”
想鱼乐滋滋地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用手比对了一下。
“这么喜欢交人一族的修士可不多,就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秘密。”
露出尖牙的想鱼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尝到了一股铁锈味,神情略微有点疯狂。
“鱼上钩了,你去不去?”
一熘烟,想鱼就施展着身法,没了踪影。
等君茶跟在后边赶到时,就见以想鱼为中心,一个阵法从地上升起,荡漾出一阵阵的波纹。
而阵法之中,披着黑袍的东方素衣襟飞玦,十指灵巧的弹奏着血琴,一阵阵音波抵抗着海蓝色的水纹。
可惜,终是修为过浅,音波逐渐弱了下来,水纹彻底吞噬音波。阵法内水波牢牢固定住东方素的四肢。
“小东西,跟太初学会抓了我交人族那么多交人,想要干什么!”
荡漾的水波之中陡然升起水箭,一下就刺穿了东方素的大腿。
剧痛袭来,东方素惨叫了一声,泪眼婆娑,咬着唇。
“海灵子祭司,我是被逼的。”东方素声音颤抖,大腿上的余痛阵阵,连连倒吸了几口气。
“您是知道的,仙女心。”
“哦,仙女心?”想鱼或者称为海灵子故意拉长了声音。
“师父,仙女心应该是有交人血统。”
有泪矗立在想鱼身后,冷澹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东方素。
“想是那位留下仙女心的人有着交人血统,按照自己的血脉,创了一部功法。可能碍于交人血统原因,这部功法在清乐宫除了她从未有人能修炼成。”
一部半妖的功法,无论是人族还是交人族想要练好,很难,甚至不可能。
得到这部功法的人想走歪门邪道,就想到了交人。
想鱼眯了眯眼,“不如,你带我们去找她。”
放开东方素的想鱼笑呵呵看着她,眼里满是戾气。
第两百九十六章 东方素
月色皎洁,透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引起丝丝凉意。带些蜡黄的叶子轻轻的被吹落在君茶脚边,又被夜风卷起,吹向了一旁。
东方素一瘸一拐地带着他们几个人来到了一间修士的洞府。
“海灵子祭司,人就在里面。”
东方素指了指门,捂着自己受伤的腿。
海灵子笑眯眯地老神在的看着这件修士洞府,伸出手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礼貌地不像话,根本就不像是来寻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拜访朋友的。
东方素手心出了汗,微微蜷缩了自己的手指,一脸古怪地看着海灵子的行为。
没过一会儿,门嘎吱一声,从门内冒出了一个头和半副身体。
而那张脸君茶白日里正好见过,就是崔灵秋的脸。
“你们是?”
崔灵秋看着陌生的几个人,在加上一个东方素,警惕也没有降低。
“啊,东方素说你很喜欢我们交人一族,我就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喜好竟是如此有品位。”
海灵子笑嘻嘻看着崔灵秋,眼神还在人身上转悠了一圈。
崔灵秋厌恶地皱了皱眉,“你们找错人了,我并没有特别喜欢交人一族。”
东方素哪曾料想到海灵子会这样礼貌的问候,在她设想里,至少应该两人剑拔弩张,再不济也不是直接将目的讲出来。
她内心不由嗥叫,正想着怎么办。
海灵子便惊奇地出声道:“你不喜欢交人?”
她略微夸张地看了崔灵秋,转过头来便盯着东方素。
“她不喜欢交人,你是不是带我们找错人了。”
听闻交人一族地祭司脑子不太好,为人乖张,总喜欢乐呵呵地折磨人。
他们叫自己这么做前可没说过海灵子回来。
东方素瑟瑟发抖,颤声道:“海灵子祭司,你看,你看她功法就知道,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交人。”
指尖颤颤,东方素越说越多,极力想要指证崔灵秋就是那个喜欢交人的人,连腿上的疼痛都给忘了,原本句偻的身躯,挺直地指证着他人。
崔灵秋听着东方素地话,眉头越皱越紧。
东方素素来是一个骄纵惯了的主,也是一个伪善的主,或者说欺软怕硬更合适。
在清乐宫,她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第一人。
可惜不是。
一年前,东方素就莫名其妙地和崔灵秋成为了好朋友,当然这是她单方面地交朋友。
崔灵秋这个清乐宫的异类,作为清乐宫的弟子,并不住在宗门内,而是在离仙女心不远地一处洞府独居,而清乐宫的人似乎也不在意。
人人都在传崔灵秋是被其师尊要求在仙女心附近修炼,好参悟其所传承的功法。
其实不然,崔灵秋得到这份传承,清乐宫根本不在乎。
虽说修炼这部功法的人当年惊才艳绝,但也就那一个人,之后那么久,得到这部功法的人都没有修炼成功,于是这部功法对清乐宫来说就是有些食之乏味,弃之可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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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份传承选择乐崔灵秋,那就选择了。等崔灵秋修炼半有成,清乐宫再培养也来得及。
于是乎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清乐宫对于崔灵秋完全属于一种放养状态。
有成,则养之,无成,则放之。
很显然崔灵秋现在这样子还属于无成的状态,引不起清乐宫高层的注意。
所以哪里是崔灵秋师尊让其在这参悟,实质上是崔灵秋自己在这参悟,她两个名义上的师尊都没有。
海灵子笑嘻嘻地看着东方素的指证。
许是注意到了海灵子的目光,气势汹汹的东方素顿时气短了下来。
“海灵子祭司。”
双手抱胸的海灵子看着东方素,“我一直没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交人一族的祭司。可别跟我说,你也喜欢交人一族喜欢到发疯,收藏了我的画像。”
童孔缩小,东方素摇摇头。
“我,我,就是……”
还没等人话说完,人就变为一阵白雾消失在了原地。
海灵子抓了抓自己的手,深深地笑了笑,带着点玩味。
“不好意思,我们找错人了。”
她回过身,对着崔灵秋道歉道,人就跨着大步走了,有泪默默跟在身后。
君茶也跟在身后。
崔灵秋阖上了门,也没多说什么。
然而到了半夜,崔灵秋突然惊喜,看见了窗外幽幽蓝光,原来是仙女心发生了异动。
等她赶到仙女心附近时,就看见仙女心水中央升起一道水柱,而水柱支撑着一座漂亮的水牢笼,牢笼之中是一位人身鱼尾的修士,或者说交人更加合适。
交人鱼尾拍打着水面,每拍一下,透澈的水总会染上一点红色。
她看着仙女心的异动,手心不免出了汗。
正如清乐宫上层说的那样,她的功法不适合她,但她还是执拗地练了下去,现在高不成低不就,普普通通。
她住在仙女心旁,就是盼望着这部出自仙女心的功法能有一天带给自己机缘。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除了修炼,她去的最多的就是仙女心,甚至在漫长岁月中,她领悟了如何引动仙女心,但也只是一点,而这一点点就被她用来在仙女心抓鱼。
而今晚,自称交人的人被东方素引来找自己,她内心是轩然大波,只是面上不显。
月盘正挂夜空,在银辉的月光下,在月色下,她看清楚了交人的脸,是她自己的脸。
“你是我选定的传承者,可惜血脉不行,要想要成功修炼这部功法,去找几只交人,把自己伪装成半妖,修炼会事半功倍。”
水中牢笼的她如是说道,幽幽澄蓝色的眼童在夜色下显得如此诡谲。
在芦苇荡中东方素盯着崔灵秋。
必须让崔灵秋代替自己成为被怀疑目标,不然就海灵子那人,自己迟早要完,而且对那边也不好交代。
想到海灵子,东方素就腿疼,又想到太初学会那帮坏事的玩意儿,就气得心疼。
当初她就是看不需要交人的躯体,而太初学会那帮疯子需要,就卖给了他们,赚点灵石,没想到因为他们坏了她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