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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禹陵后裔     摸金少帅txt下载     摸金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9章 女尸俯身

    我不敢过分刺激女尸,便和任永海缓缓地向后倒退着走,向着身后不远处的徐雅娴和彩云靠过去。

    她们两个还没发现这边的异常,还在外围的一具棺材边上。

    “这也是只粽子吗?”任永海尽量压低声音,一边后退,一边问我。

    我紧紧盯着女尸,防备着她突然暴起,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太确定,它身上没什么尸气,多半不是粽子,但是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会是什么东西?”听到不是粽子,任永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十有**是不干净的东西。”我顿了顿,说道,“这个地方是有门道的,叫八卦双阴龙楼宝殿,虽然叫龙楼宝殿,但是这地儿是专门用来聚集穴地周围的阴气,我估摸着,这玩意大概是常年吸纳阴气,成气候了。”

    “好对付吗?”任永海低声问道。

    “不好说,我也是第一次撞见这么邪门的东西。”

    我再次摇头,目光始终不留女尸。不过还好,女尸一直保持着那副诡异的笑容,只是目送着我们俩逐渐后退,似乎并没有出来活动一下的想法。

    “你们俩怎么了,干嘛倒退着走,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徐雅娴的声音。

    “嘘!”我赶紧回头制止还没注意到异样的徐雅娴,“小声点,有情况。”

    徐雅娴走到我的身边,一拍我肩膀正要说话,眼睛的余光似乎瞥到了那边的状况,脸色顿时一变,扭头看看前面的竖棺,又回头看了看我,手指僵硬地指向前面,咽了一口唾沫道:“林坤,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可能是......”我正说到一半,洞窟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悠长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回音一直在洞窟里来回传荡,我们停下脚步,四处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像是出自某种早已经失传的战国乐器,有点类似埙,又不完全是。

    而随着这个莫名冒出的声音,竖棺内的女尸,突然有了动静。

    “砰”的一声,水晶棺盖突然打开,那具身着白衣的女尸缓缓从竖棺里飘了出来。

    她离地大概有三四十公分,脚上没有穿鞋袜,露出白瓷般细净的足尖,两条白色丝带从衣摆上垂下,越过身体的两侧,垂落在地上。

    她身前一定是一名让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倾城倾国的祸水级美女。只是面对这位天仙的我们,却只觉得一股阴风从脑后吹过,泛起遍体的寒意。

    因为这位天仙现在,正对着我们翘起樱唇,露出里整齐洁白的牙齿,现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眼看女尸已经被惊动,我只能放弃之前偷偷溜走的打算,上前一步,左手禁戒泛起流光,从我手上飞出,准确地打在女尸身上。

    “咦?那东西哪里去了?”徐雅娴惊讶道。

    就在打中女尸的瞬间,一直向着我们飘来的女尸,凭空在原地消失了。

    “林坤,这个东西该不会,就这么轻松被你解决了吧?”徐雅娴回过头,一脸难以置信道。

    我脸色浓重地观察着周围,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东西在八卦双阴龙楼宝殿的阵眼里呆着两千多年,肯定不简单,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些,说不定就从哪钻出来了。”

    听了我的话,我们四个人稍稍拉开

    了一些距离,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尤其是旁边那八个水晶棺材里的女尸。

    不过那八个女尸仍然安静地躺在棺材里,没有要起来活动的迹象。

    不经意间,我眼睛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丝白色的影子,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白衣女尸,正悄无声息地趴在徐雅娴的背上。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竖棺中的白衣女尸似乎也有动静,两条垂下的手笔竟然缓缓抬了起来。

    可另一边的徐雅娴丝毫没有察觉异样,还四顾看向周围,试图找出白衣女尸的踪影,浑然不知女尸此刻就待在她的背上。

    没等我出声提醒,白衣女尸的身体悄然升高了一些,刚好高出徐雅娴一个头,她从徐雅娴的脑袋上探出头来,俯视着下方的徐雅娴,黑色的长发顺着脸颊两侧滑落,发梢在徐雅娴的脸上荡来荡起。

    徐雅娴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发丝,意识到不对劲,抬头向上看去,正好对上了女尸俯视的脸庞,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

    “啊!”

    徐雅娴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尖叫声,整个人却僵硬在原地,就和女尸面对面得看着,一步都迈不出去。

    女尸从徐雅娴的肩膀两边探出双手,猛地掐向她的脖子。

    “见鬼!”此时我腹背受敌,但只能先救人,于是,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结果了这个女尸。

    但是还没等我冲到,白衣女尸的手已经掐上了徐雅娴的脖子。然而几乎就在她碰触到徐雅娴肌肤的同一时刻,一道白光从徐雅娴胸口的吊坠处亮起。

    光芒闪过,白衣女尸再度消失无踪。

    徐雅娴发了疯似地把自己前后上下左右都找了一遍,等到确认女尸真的没再趴她身上,才把吊坠捧在手心里,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经过这次变故,白衣女尸神出鬼没的能力让我们更加小心起来,每一个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着自己身边的情况。

    “林坤,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徐雅娴的惊叫声,还没等我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冲着我的后颈飞过来,肌肤甚至已经能感受到丝丝入骨的寒意。

    我汗毛陡然竖起,很快意识到是刚刚那个异变的白衣女尸。我也不向后看,一缩脖子就蹲了下去,两手一撑地,整个人迅速向前一扑,接着一个横向翻滚,就冲出去两三米的距离。

    “小心!”

    “林坤哥哥,你身后。”

    我半蹲着身体,迅速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向着我猛扑过来。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心里咒骂着,也来不及站起来,只能飞快地一蹬地面,就这么半蹲着向后倒跌出去,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才勉强避开。

    可是,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可怕的一幕却发生了。我还没站稳,任永海忽然从背后偷袭我。

    “你疯了!”我惊魂未定,勉强躲过了一刀,不由得怒骂了一句。

    当我回过神来,却发现事情并不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原来,就在我避开女尸袭击的刹那,那女尸却狡猾的上了任永海的身。

    “任永海”站在我的对面,脸色惨白,隐约泛起一层黑气,显得有些狰狞,手里拿着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刀尖上泛起一丝寒光。

    我忍不

    住摸了摸后颈,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刚才刀尖只怕离我脖子最多一公分远,幸亏这货不是货真价实的任永海。

    见自己两次攻击都无功而返,“任永海”站在我面前两米远的地方,暂时没什么动作,只是面向着我,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任永海,你是不是发疯了,林坤的你朋友,你是想杀了他吗?”这个时候,在“任永海”的身后,传来了徐雅娴的叫骂声。

    她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个“任永海”,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她压根也没想到,一具女尸竟然会凭空消失,附身到任永海的身上,还只当任永海突然发了疯。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八卦双阴阵法上,估计是这么多年的阴气淬炼下,这具女尸的身体的骨肉血气早已经被阴气淬炼干净,成了一具纯阴之体。

    听到徐雅娴的叫骂声,“任永海”缓缓转过身体,把呆滞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她身后的徐雅娴和彩云身上。

    我和徐雅娴、彩云已经被“任永海”隔在了两边。

    看到“任永海”脚步移动,身体微微下曲,似乎马上就要动手,我心中暗道不好,她应该是看拿不下威胁最大的我,转而先去对付徐雅娴她们了。

    “快跑,她要冲你们去了。”我忙提醒道。

    徐雅娴这会也看到了“任永海”的脸,见他眼神呆滞,又冲着自己举起了手里的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后退去。

    几乎是同时,“任永海”脚下一用力,整个人犹如一只猎豹,冲着徐雅娴扑了过去。

    “着!”

    彩云上前一步,挡在徐雅娴前面,手一扬,就放出了几只蛊虫,落在迎面而来的“任永海”身上。

    被附身的“任永海”没有什么阻挡的举动,任凭蛊虫爬进了任永海的嘴里。

    “彩云别动手,任警官只是鬼上身了。”一看彩云出手,我赶紧出声阻止。这要是被彩云的蛊虫在体内折腾,女尸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但是任永海可就死定了。

    “林坤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放的不是噬魂蛊,是控尸蛊。”彩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这时候,我看到彩云把手中的灰色粉末一扬,“任永海”迅若猎豹的冲势顿时一滞,极其诡异地僵硬在半路上,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洞窟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制......制伏他了吗?”半晌过去,徐雅娴心有余悸地从彩云身后探出脑袋,见“任永海”在那儿一动不动,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彩云妹妹的蛊虫管用,差点吓死我了。”

    在蛊虫和“任永海”之间,徐雅娴非常理智地选择了蛊虫。

    “林坤,你没受伤吧?我过来看看。”说着,徐雅娴从彩云身后走了出来,正要到我这边来。

    “先别过来,不要靠近他。”我赶紧伸手阻止。

    彩云的控尸蛊是针对死尸的,任永海虽然被附体,但他本质上还是活人,蛊虫能起多大的作用,还是未知之数。

    我让徐雅娴退回到彩云身后,仍然紧紧地注视着“任永海”那个僵硬的身体。

    “咦?”彩云忽然轻声讶道,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怎么了?”我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女尸被吸纳八卦双阴龙楼宝殿里的阴气这么多年,恐怕不是控尸蛊可以轻松制伏的。

第070章 围攻

    敌在暗我在明,而且,敌人还不止一个。

    白衣女尸飘忽不定的招数,确实令人胆寒。

    彩云没有马上回答,口中又用听不懂的古语吟唱了几句咒语,手上不时变幻着动作。

    片刻后,她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着“任永海”的身体,对我说道:“林坤哥哥,我感应不到放出去蛊虫了,操蛊术也完全没用,刚才我想让他躺下,可他还是在原地不动。”

    我一听这话,顿时知道情况不妙,蛊虫没反应只可能有一种情况,女尸把它们干掉了。

    “彩云,保持警惕。”我叮嘱道,“不要乱了方寸。”

    就在这个时候,“任永海”的脖子突然动了一下,我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仿佛机械一般,开始一格一格地扭动着他的脖子,等到他的头抬起来后,这个诡异的举动开始顺着身体往下延续。

    先是手臂,原本僵硬在半空中的手臂一格一格地抬了起来。

    然后是上半身,接着是下半身,当最后他的脚在这种诡异的动作中,踏踏实实踩到地面的时候,就见他全身上下的关节都扭动了一下,好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

    “不好,彩云的蛊虫失效了,你们快往洞窟那头跑,看看有没有出口。”我的话音刚落,“任永海”已经彻底摆脱了控尸蛊的牵制,眼睛一扫徐雅娴的位置,就要往那边扑去。

    情况紧急,我用力一蹬地面,用最快的速度助跑了几步,一个飞踢,狠狠地踢在“任永海”的背上,把他踢得扑倒在地上。

    “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林坤哥哥,我留下帮你吧。”

    徐雅娴和彩云还犹豫着不肯走。

    “我拖着他一会,你们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出口,一会我就过去和你们汇合。”我匆匆回了一句,看到“任永海”马上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无暇再说话。

    “林坤哥哥,你自己小心。”

    彩云到底是降魔道人,知道这种千年女尸的厉害,当下拉起徐雅娴就向洞窟的另一头跑去。

    我无暇再顾及她们两个,对面的“任永海”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浑身更是笼罩在一团黑气当中。

    “贸然使用禁戒,怕是任永海也性命难保。”无奈之下,我只好使用相对难用的符咒来对付他。

    于是了,我右手飞快地在空中画出一个定魂符。定魂符亮起一道金光,迎着“任永海”扑过来的身影,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上。

    “啊!”

    “任永海”发出一声充满怨恨的嚎叫,被定魂符撞飞了十几步远。

    到底是千年女尸,完全不是之前收伏的那个阴灵可比拟,定魂符也只能将她击退,没办法把她从任永海的身体里驱赶出去。

    “倒是有几分道行。”我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不过看她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定魂符多少还是伤到了她。

    另一边,徐雅娴和彩云已经绕过了水晶棺材阵,跑出去四五十米,眼看着就要跑出视线,进入洞窟的另一边。

    “任永海”不甘心地看了那边一眼,扭头回来看着我,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向我扑过来,显然还是有些忌惮我的定魂符。

    我和“任永海”在原地僵持了一小会,洞窟中突然又传来了那一声悠长的古怪响声。

    我心里一惊,这个古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上一次它响起来的时候,这只千年女尸随即开始攻击我们,那这次响起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让我多猜测,对面的女尸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只见从笼罩着“任永海”周身的黑气,分离出一团黑气,它升到女尸的头顶时,又分作八团更小的黑气。这八小团黑气分别飘到八具水晶棺材的上方,接着就没入了棺内女尸的体内。

    随着黑气入体,八个水晶棺盖砰地一声,齐齐打开,里面的女尸颤动了一下,缓缓直起身来。

    “妈的!”

    这黑气就是女尸身上的尸气,尸气入体的八具女尸,尸变了!

    八具女尸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分成了两拨,一拨四个向着徐雅娴和彩云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剩下的八具,却冲着我来了。

    不得不说,在两千年的阴气雕塑下,女尸们的身体从里到外,所以的杂质早已经被洗炼干净,周身肌肤细润温泽,没有一点瑕疵,**温润如玉,而且还是最为上等的顶级美玉。

    尤其是这四具女尸不着片缕,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如果脸上的神情不那么呆滞的话,或许还能再增添几分风韵。

    只是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在这方面上,这四具女尸美则美矣,但径直向我扑来的势头,却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更要命的是,“任永海”虽然没有马上扑上来,却在周围游走,显然是抱着让女尸拖住我,她再伺机偷袭我的打算。

    “该死!”都说双拳难敌四脚,现在可是有十只脚一同对付我。

    我没时间同时画五个定魂符,只能两只手同时结印,在其中两具女尸扑到我跟前的同时,两只手掌分别印在她们的额头上。

    手印与额头接触的地方同时亮起光芒,两具女尸被我击飞两三米远,仰面跌在地上,一时不能动弹。

    我刚将手掌收回,一旁的“任永海”逮到机会,一个加速扑到我的身边,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直接往我的腰眼捅来。

    这一下要是捅实了,我差不多几秒钟后就可以见到阎王了。

    “我cao你姥姥!”我一声怒吼,腰身硬生生转过半圈,避开刀尖,匕首贴着我的腰侧滑了过去,锋利的划开衣服,在我背上拉出一道口子,殷虹的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

    我顺势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任永海”的胯上,把他踢倒在地上。

    顾不上给流血的伤口,几乎就在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同时,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快地画出一个定魂符,一巴掌拍在“任永海”的背上。

    “啊!”“任永海”再一次发出一声惨嚎,这一次连着她身上的黑气都被定魂符打散不少,变淡了许多,一时间趴在地上没爬起来。

    这个时候,洞窟里已经看不见徐雅娴和彩云的

    身影,连四具追过去的女尸,都已经消失在视野外面,趁着定魂符还奏效的工夫,我扭过头撒腿就跑。

    洞窟不小,两头的直线距离估计有超过一百多米,还好腰背上的伤口不深,没有太大的影响,我用尽全身力气,只用了十二三秒的时间,就冲过了崎岖不平的路面,将“任永海”暂时甩在了身后。

    只是当我冲到洞窟尽头,才发现这里竟然三个入口。

    “糟了,徐雅娴和彩云跑进哪个洞口了?”我一时间难以分辨。

    我侧耳听了一下,也没听到哪个洞口里有传来脚步声,一时判断不出她们的去向。

    “嗷”的一声,正在迟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咆哮声,我回头一看,就看到“任永海”已经绕过了八卦双阴阵,向这边追了过来。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我咒骂了一句,不敢在这里多耽搁,钻进了右边的洞口。

    这洞出人意料的并不长,我大约冲出几十米的距离,就跑出了另一头的洞口,来到一块狭小的石台上。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水桶状的崖坑,上面不知道有多高,黑乎乎的看不到顶,四面都是光滑陡峭的崖壁。崖底是一汪清潭,只有我脚下的狭小石台可以立足,潭壁上下镶嵌着不少聚阴石,把潭水映照得一片荧蓝,看不真切到底有多深。

    透过清澈的潭水看过去,水底好像还通着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身后传来的奔跑声已经越来越近,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扎子就跃进了水里。

    一口气游出七八米远,我回头一看,却看到“任永海”在石台上停下脚步,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任警官,先让这几个古代美女陪你一会儿,老子等会儿再来想办法救你。”看着“任永海”被女尸附身,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决定下去救徐雅娴她们。

    于是,我没有细想,我憋着气,奋力向前方游去。

    整条水道都在水里面,我一眼看过去,前面都没有可以换气的地方,这口气耗尽之前要是找不到出口,我就死定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我到现在为止,还没在水道里看到徐雅娴和彩云的尸体,要么她们运气好没有选这条路,要么就是水道并不长,她们两个也很轻松就游了过去。

    现在,我只能祈祷最好是后一种情况。

    俗话说的好,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我心无杂念,拼命向前游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水底下,突然浮起两个黑乎乎的影子。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两具腐尸。

    大概是常年泡在水里的缘故,这两句尸体已经烂得快不成人形,脸上的腐肉更是几乎都要掉光,眼珠子烂成一团,半掉不掉地垂在眼窝边上。

    似乎是感觉到我游过去时的水流波动,两具腐尸晃动了一下,顿时像是磕了药似的,冲着我迅速游了过来。

    游到现在,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些气闷,要是被这两具腐尸缠住,那我就永远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发狠,鼓起全身的力气,飞速向着两具腐尸迎了上去。

第071章 人俑

    相对于攻击力不弱的僵尸,我更讨厌遇到腐尸,因为它们实在面目可憎,倒人胃口。更甚的是它们浑身上下散发的恶臭,令人在面对它们之时,备受窒息的煎熬。

    “真他娘的晦气。”我心里暗骂道。

    水道不宽,很快我就和两具腐尸迎头撞上。

    一个闪身避开其中一具腐尸探向我的手,我迎着另一句腐尸游过去,手上结出一个渡劫符,一下拍在它的脑门上。

    被渡劫符拍中脑门的腐尸浑身一震,笼罩全身的黑气顿时消散不见,整个身体僵硬地浮在水里。

    我拨开死尸,双手向前一划拉正要游过去,脚上传来一股力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回头一看,之前那具被我闪过的腐尸,这个时候已经追了上来,一只手抓着我的脚脖子,另一只正要伸过来抓我另一只脚。

    “滚开!”我哪能让它抓实了,赶紧一蹬腿,狠狠地朝腐尸脸上踹了一脚。

    这腐尸泡在水里太久,整个身体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我这一脚直接把腐尸踹出去几步远,只剩下一只断手还挂在我的脚上。

    一番剧烈的动作下来,我有些眼冒金星,肺部像是憋了一颗炸药,似乎随时都会爆炸。没时间去理会还挣扎要追过来的腐尸,我回过头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方游去。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可能只有一分钟,但我觉得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已经要开始缺氧的时候,惚恍间,我好像看到前方不远处泛着一层亮光。

    这似乎是光线折现入水面所带来的亮光,也就是说,有亮光的地方就是出口。

    我奋力地晃了下脑袋,将肺部最后一点空气挤压出来,奋力冲着亮光处游去。

    “哗啦!”我一下子冲出水面,跌跌撞撞地跨过台阶,一屁股瘫倒在青砖地面上,胸口急速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宝贵的空气。

    “可算上来了,差点没把我憋死。”足足过去几分钟的时候,我才从大脑短暂缺氧的症状中缓过来,从地上爬起身子,举目四望,打量起此刻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异常空旷的空地,四面都是峭壁,不知道有多高,看起来不像是位于地下的洞窟。

    崖壁上面虽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但是底下不知道从哪里投来的光线,即使十分昏暗,但也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空地的这一面被水道所隔绝,高出水面大约有一米多高,有七八级台阶逐渐向下,最后隐没在水里,正是我刚才上来的地方。

    另一头隐约能看到一片建筑的轮廓,我努力地辨别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像帝王陵寝级的墓室建在地面上的宫殿。

    空地的中间位置,是一条直通宫殿的青砖墓道,在它的两边,整齐地屹立着两列对称的粗壮石柱,在石柱与石柱之间,摆放着许多人型的石刻雕像。

    这些石雕大约有三米多高,头戴冠帽,身着华服,宽大的衣袖下垂至膝,看模样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士卿贵族。

    沿着墓道向远处的宫殿走去,走过一半时,视线里忽然出现了近百个黑乎乎的人影,顿时心里一惊。

    “难道是僵尸?”我心头一凛,“这么多的数量,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可是回头是水道,四周都是难以攀沿的岩壁,我只能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继续向那片人影走了。

    又走了一段路,离得近了些,我才发现,原来这些黑影只是穿着战甲的兵马俑。

    这个时候,空地尽头的宫殿已经清晰可见,殿体周正,四角斗拱飞檐,有奇珍飞禽立于檐头之上,看上去雕工细致、气势恢宏。

    宫殿的下面是阶梯式的三层平台,层层堆叠而上,直至大殿门口。每一个平台上面都分布着几十具兵马俑,刚离得远,黑乎乎得看着有些吓人。

    再仔细查看了一下,我刚放下去的心,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这些兵马俑和我们熟知的泥俑似乎并不一样,它们全身都披着厚实的战甲,头上戴着兜鍪,整张脸都遮蔽在面甲之下,只在眼睛的部位,开着一条黑洞洞的缝隙。

    甚至连手上都有手铠覆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它们的手上都持有兵器,青铜短剑、长戈尖戟不一而足,这些兵器虽然历经千年,看上去有些锈迹斑斑,但明显还能使用。

    最为古怪的是,这些人俑并不是整齐地排列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它们姿势各异,或追逐、或奔袭,或劈砍、或欲刺,都面前着同一个方向,似乎正在追杀敌人。

    我凝神打量了一番,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如果把眼前的场景当作电影画面的话,看起来似乎就是这群人俑在追杀敌人时,被强制按下了暂停键,于是全部都僵硬在最后动作的瞬间。

    我爬上最下层的台阶,走到最前面的那个人俑面前,转身再看去,整个情景赫然明朗起来,所有的人俑,都是冲着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来的。

    再看它们附近四处倒伏,一片狼藉的石雕石刻,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这里曾经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更为要命的是,这些手持兵器身披战甲的人俑,也不是单纯的摆设,它们是会动的。

    这个想法让我背后冷汗直冒。

    是什么人,曾经在这里与这些人俑交手?这些人佣又为什么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动弹不得?我环顾四周,希冀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很快就有了收获,在平台角落一个倒伏的石柱后面,我看到一小截露出来的白骨。

    这显然是外来者的尸体,我快步绕过石柱,看到一具尸骸背靠着石柱,身上还挂着几片还没彻底腐朽的破布,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年。

    白骨的身边有一些暗红色的图案,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太清楚,我走到白骨前蹲下,伸手拂开灰尘。

    暗红色的图案露出真容,似乎是白骨生前留下的血书,它们和之前在竖棺上看到的铭文同出一脉,说明这名来历不清的死者一样来自两千多年前,是和墓主人同时期的人物。

    只是我一样只能辨认出几个同秦篆较接近的文字,其余的大部分文字,只能看着它们干瞪眼。

    一无所获,我失望地站起身来,白骨忽然哗啦一下散落一地。

    回头一看,原来是我的手臂无意间扯动到尸骸上的破布,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铜盒从白骨中滚落下来,在我的脚边停住了。

    捡起铜盒,我看到这上面挂着一把小锁,不过锁身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我轻轻一扯,就把挂锁拉开了。

    正要打开铜盒,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时候,一个让我最为头疼的状况再次发生了。

    那个古怪的该死声音再一次响起,在空旷的空地上来回传荡,有过前两次经验,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不及查看铜盒里的东西,我把它往怀里一塞,一转身就向平台下冲过去。

    “铛!”

    一道寒光从我上一刻站着的地方划过,砍了一片空气,猛然劈在白骨旁的石柱上,发出一个让人牙酸的撞击声。

    我回头一看,最前面的那名盔甲人俑,已经收回了劈在石柱上的长戟,大步上前,扬起长戟,向着我的后心猛地刺来。

    而在它身后,近百具盔甲人俑紧随其后!

    “我灭了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面对这种状况,我只能在心里狂骂一句,撒开脚丫子,向着崖壁的一侧亡命狂奔。

    来的方向是那条该死的水道,我可没兴趣再去体验一下,更何况就算过了水道,还有两只千年女尸在那头等着我。只能寄希望与崖壁方向,有没有什么出口或是可以躲避的地方。

    近百具盔甲人俑,我实在是想不出可以对付的方法,逃命是唯一的选择。

    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之前还看不真切的崖壁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我的心也随之沉落到了谷底。

    在我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赫然是一片光秃秃的崖壁,别说出口,连个能让我攀爬的藤枝蔓条都没有。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情况实在是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斜刺里一个加速,不再直对崖壁,以一个三十多度的斜角,拼命地向崖壁冲过去,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盔甲人俑。

    最后的几步距离,我一个助跑,一脚踩在崖壁上,整个人腾空跃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转身。

    几乎就在同时,长戟带着一股劲风,从我身下横扫而过。紧追身后的盔甲人俑,已经追了上来!

    踩在崖壁上的脚用力一蹬,我在半空中的身子向前腾空飞起,飞出去一米多远,到了最当先的那个人俑头上。

    不等它抬戟朝我挥来,我一只脚猛地踩在人俑持戟的胳膊上,把它踩得一滞,与此同时,我收回刚才蹬向崖壁的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在那具人俑的面甲上。

    人俑被我挟着整个身体重量的一脚飞踢,狠狠地向后踢出去半米多,带倒了跟在它身后的三四具人俑,顿时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混乱。

    而我也借着这股力道,向着反方向跃出去两三米远。

第072章 腹背受敌

    如果说这是一群机械操控的“机关人”也就罢了,但显然不是。它们身上没有控制的机关,完完全全是自由攻击状态。

    刚一落地,我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刻俯身避开侧边刺过来的一柄长矛,几乎是趴着身体向前狂奔而去。

    可是,绕了小半个圈,还是没找到出口。此时,我已经累得两脚发软,速度也明显慢了下去,回头一看后面追赶的人俑,别说喘气了,这帮死物连速度都没慢上一分。

    “难怪现在的资本家不喜欢雇佣工人,机器换人才是发展之道啊。”我看着这些不会喘气喊累,只顾向前追击的人俑,心里别提有多难。

    “丫的,这我tm怎么跑得过它们?!”

    还好这群人俑没有智力可言,并不懂得分兵堵截的道理,这小半圈绕下来,形势发生了转变:原本是它们从宫殿下来追着我,现在却变成了我逃向宫殿,它们全都在我的身后。

    “走你!”待跑到最下面的平台侧边,我没有绕到正面从台阶上去,而是在平台边沿上一搭手,稍一用力,我整个人就跃了上去。

    等我两三步冲到宫殿正门口时,这群盔甲人俑才刚刚绕到宫殿正下面,离我还有三个台阶的距离。

    台阶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沿着台阶向上冲来,仿佛正在拍摄一部场面宏大的古装大片,然而身在此间的我,实在没有好心情去欣赏眼前这个堪比大片的场景。

    来不及喘一口气,我正要推开殿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两个身影从门的缝隙里飞快的蹿出来,差一点和我撞在一起。

    我及时闪到一边,赶紧伸手拉着这两个人,省得她们径直撞到下面的人俑群里。

    从殿门里冲出来的,可不就是徐雅娴和彩云。

    “咦?林坤,你怎么在这......呃,它们,它们是什么东西?”徐雅娴喘着气,抬头看到我,惊讶地问道。不过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她已经看到了正一窝蜂般涌上来的人俑。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走,等它们上来我们就死定了。”我匆忙地回应了一句,拉起她们俩的手就要往殿室里走。

    没想到徐雅娴一把攥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意图,惊恐道:“不能进去,后面是那具千年古尸在追我们。”

    “什么?”我顿时就没了脾气,一边是近百具盔甲人俑,一边又是墓主人亲自驾临,“腹背受敌,这运气还能再背点吗?”

    几句话的工夫,台阶下的人俑已经冲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抬起手中的兵器,就要向站在殿门外的我们发起冲锋。

    “来不及了!”我已经放弃夺路而逃,而是准备临敌。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彩云特有的古语,我扭头看去,只见她打开一个木盒子,将里面的所有的灰色粉末向着迎头冲来的人俑一抛,接着双手不时挥动,将身上的蛊虫飞速扔出去。

    随着她口中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冲在最前面的三四十名盔甲人俑的身体突然一僵,顿时将台阶堵了一个周全。紧跟在后面的人俑收腿不及,全都撞在前头人俑的身上。

    台阶虽然不小,但也容纳不下近百具人俑,一番混乱之下,台阶上的人俑中,有近半跌落到了平台下面。

    “太好了!这一招秒啊!”我一拍大腿,不禁对彩云这控尸蛊的绝招大加赞赏

    “彩云,再加把劲,把剩下的人俑也控制起来。”我赶紧说道。

    “只能控制这么多了。”彩云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身上挎着的小布包道,“我从道观里带来的控尸蛊都用上去了,现在没办法补充蛊虫了。”

    “那就让这些人俑堵住台阶,把其余的人俑都挡住。”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彩云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操控起人俑。

    “徐雅娴,你们后面是什么情况,怎么遇上千年古尸了?”我扭头问徐雅娴,殿门后是我们脱困的唯一出路,可这千年古尸是个绝大的障碍。

    “我们从洞窟那里跑出来后,为了甩掉那四具尸变的阴女,四处乱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具千年古尸就冒了出来,然后就一直追着我们。”徐雅娴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殿门,显然对途中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我明白了,八卦双阴阵里本来就有两具竖棺,其中一个女尸附在了任永海身上,她一路把我赶下了水,这么一来,追赶你们的就是另外一个女尸。”我分析道。

    “还好有彩云姑娘在,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被它追上了,都靠她用蛊虫暂时抵挡了一下,不然我们早就死了。”

    “这可怎么办,前后都被人堵上了。”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眼台阶上的情况。

    被控制的人俑借助着地利,暂时还抵挡得住剩余人俑的冲击,只是彩云的小脸上已经开始滚落豆大的汗珠,显然同时操控三四十具人俑,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怀里一空,一个东西从我的衣服下摆掉了出去,啪嗒一声摔落在地面上。

    我低头一看,只见铜盒掉在地上,盒盖已经在翻落的过程中打开,掉出两样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徐雅娴蹲下身子,把从铜盒里掉出来的东西捡了起来。

    其中一样是一张羊皮纸,似乎经过特殊的防腐防潮手法处理,虽然历经千年,也没有丝毫的腐朽。

    另外一样东西却有些古怪,它大概有徐雅娴半个手掌大小,金属质地,呈圆形,拿在手里就跟我的袖珍罗盘差不多,只是表面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小若蚊蝇的铭文,且上面没有可以转动的磁针,除了铭文之外,还有奇奇怪怪的曲折图案,但是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刻的是什么。

    “这是从哪里来的?”徐雅娴把羊皮纸递给我,自己拿着那个金属圆盘,凑到眼皮底下,仔细观察着上面的铭文。

    “下面的台阶上有具白骨,这个铜盒是从它怀里找到的,它身边的地上还留有血书,不过我对战国时期的楚国文字没太大研究,绝大多数字都认不出来。”

    我一边回答着徐雅娴的提问,一边打开了羊皮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些简单的图形,“看起来似乎是......地图?”

    能认出是地图并不奇怪,因为有一条黑线从羊皮纸的一侧开始画起,到了一个广场模样的图案后戛然而止,显然是因为那位前世的闯入者,就死在宫殿门口的平台上。

    这名闯入者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盗墓者,这张简易的地图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有人活着从这个地下墓穴出去,将地形画下成图,最后这位闯入者持图进来,恐怕绝对不是为了来见识一下墓穴 里的奇诡之处。

    “他是谁,他来这里的目的又

    是什么?”联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伙行迹成谜的盗墓者,我的心里涌上无数个谜团。

    我抬起头来,看向眼前沉默无言的宫殿,究竟在这个充满杀机的墓穴、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林坤哥哥,我快坚持不住了。”彩云略带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去,彩云的小脸上已经汗落如瀑,几缕湿漉漉的秀发贴在脸颊上,她已经快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奔跑的足音。

    “咣”的一声,没等我们有所反应,殿门突然无风自动,砰然向内打开,紧接着,伴随着一股腥臭无比的浓重尸臭,一个黑影骤然从殿内飞出,向着正苦苦操控人俑的彩云扑了过去。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正是千年古尸。

    我反应神速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像一只炮弹般冲出去几步,然后一屁股侧倒,整个人从地面上滑了过去,将将追上千年古尸的身影。

    我比它落后了半个身位,手已经够不着拉住它,急切之间,我一挺腰身,两只脚冲着古尸的腰间死命地一蹬,把它整个人托起了半尺多高。

    古尸尖利的指尖,擦着彩云的后脑掠了过去,只带起几根发丝。

    “彩云,快回来,别管那些人俑了。”我大声暴吼道。

    听到我的吼声,彩云双手往前一送,操控着那三四十个人俑向着台阶下集体一扑,顿时就将面前涌上来的人俑都扑到在地。

    整个台阶乱做一团,暂时没有人俑能够冲上来。而那具千年古尸被我送下了平台,一时没看到它的人影。

    做完这一切,彩云一转身跑了回来,顺便还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至于徐雅娴,早已经趁机钻进了殿室里,拉上了两扇大门,只留出一道缝供我和彩云进去。

    “快关门!”我紧随彩云身后,冲进殿门内。

    抬头一打量,殿室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影壁立在正中间,影壁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斜向下深入地面的通道,至于影壁后面,似乎还有一个直通山体的入口。

    “咣”地一声响,徐雅娴卖力地合上殿门,顺便还手脚麻利地插上了门栓。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顿了一下,指了指影壁右侧的通道,继续说道,“那边是我们过来的路,不能走。”

    我点点头,飞快地展开羊皮纸瞧了一眼,又迅速把它塞到口袋里,一指左侧的通道,道:“我们从这边出去。”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殿外的人俑失去了彩云的控制,不复之前的混乱,近百具盔甲人俑已经涌到了殿门外面,开始猛烈地撞击着殿门。

    在巨大的撞击下,原本就有些腐朽的门栓没撑几下,就明显变形,被撞断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没有时间在迟疑,我们三个人互视一眼,跑进了左侧的通道里。

    在即将跑进通道内的一刻,我扭头一看,只见门栓已经被撞断,殿门大开,盔甲人俑蜂拥而入,而在人俑的中间,那具千年古尸赫然在目。

    “吼!”

    看到我在看它,这位二千年前的墓主人似乎暴怒异常,一把甩开挡在它前面的人俑,冲着我怒吼道。

    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跟在徐雅娴和彩云的身后,身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入口。

第073章 兕

    “感谢这位老祖宗了。”虽然不知道那白骨是何身份,但我还是要感谢他。因为,通道里的地形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如果手里头没这张地图,不难想象后果会怎样。

    那位死在两千年前的古人之所以在地图上标注黑线,恐怕也是担心出去的时候迷路,不过他自己是用不上了,倒是救了两千年后的我们三个人。

    顺着地图上的黑线一路疾奔,我们三拐五转之后,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不......不行了,我们先......先歇一会。”徐雅娴弯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手挥动着,示意我们停下来。

    我回头看去,不单是徐雅娴坚持不住了,就连彩云也是累得够呛,小脸上的汗水滚滚落下,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

    彩云自幼跟着云升道长修道练功,道家有门独特的功夫叫做“梯云纵”,也就是所谓的轻功,有这一技傍身,跋山涉水也是如履平地。虽然不知道彩云有没有学过这一功夫,但她的轻功好赖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彩云都汗如雨下,足可见我们这一路奔跑的强度有多大。自从进入地下墓穴以来,几乎一直都在拼命逃跑,别说是徐雅娴和彩云两个女孩子,连我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这里离出口还有多远?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怎么还没有到。”徐雅娴擦了把汗道。

    “应该离得不远了,我看一下。”

    我拿出地图,打开手电查看此刻身处的位置。我和徐雅娴的手电筒早就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还好彩云的还在,不然真有些抓瞎。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涵洞,按照地图上的线路,前面再经过一个大一些的洞窟就到了。”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比对了一下地图,得出结论。

    “太好了,总算可以回家了。”徐雅娴欣喜道,不过随即有些迟疑地续道,“那,那任队长怎么办?他,他还......”

    “先送你们出去,回头我再想办法救他。”我打断了徐雅娴的话,果断地结束了讨论。

    任永海也算是我的朋友,他是信得过我才来找我帮忙,现在他出了事,我比徐雅娴更担心他的安全,只是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取舍。

    “我是一定要回去救他的,只是没必要带上徐雅娴和彩云陪我一起冒险,现在这种情况,她们俩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我心里说道。

    “呃......那......那好吧。”看到我脸色不佳,徐雅娴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休息了一会儿,略略恢复了一些体力,我们没有多耽搁,顺着地图的指引继续前行。

    绕过这个涵洞后,没走多远,很快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窟,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穿过这里后,再走一小段路,就是之前那人进来的地方。

    这个洞窟只比之前那个空地所在的地方略小一些,不过和空旷的空地相比,这里却显得十分拥挤。

    茂密的植被覆盖着整个洞窟,虽然没有树木,但是长满了半人多高的灌木和杂草,洞壁上隐约还听得到流水的潺潺响声,整个洞窟的地面显得泥泞不堪。

    洞壁四周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将整个窟顶遮蔽得严严实实的,无数的藤蔓

    从洞顶垂下来,和下面的植被勾连在一起,仿佛置身热带雨林一般。

    “我先走,你们跟住我,千万不要掉队。”

    说完,我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徐雅娴和彩云紧跟在身后,我们一行三人,一头扎进了这片“丛林”当中。

    地面泥泞,前面又不时有灌木丛挡路,走起来就格外缓慢,我不时地拨开密布四周的杂草藤条,又要注意脚下,生怕脚下的土地里藏着什么泥潭沼泽,这要走不小心陷进去就麻烦大了。

    走了一多半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徐雅娴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回过头去,看到她一直手拉着我的衣角,另一只手指着右侧,脸色有些不好看,“林坤,你有没有听到那边有什么动静?”

    “有动静?”我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视线里都是杂草藤蔓,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有什么动静?没有啊。”我回过头来,又把目光看向队伍最后的彩云,“彩云,你听到什么了吗?”

    “嗯,我也听到了。”彩云点了点头,肯定道。

    见她们两个人一致肯定,我示意她们俩在原地等着,自己一个人向那边摸了过去。之前我光注意着脚底下,没注意周围也是很有可能的。

    走过去大约三四米,我拨开面前的草丛,看到前方藤蔓的缝隙里,露出一个大约几十米宽的空地。

    在这空地地面上,居然有一块长宽大约各十米,青石铺成的石台,在石头中间拱有一物,我仔细看去,那里赫然趴着一只长相奇特的凶兽。

    这凶兽状如熊罴,但体型却不似熊罴那般巨大,约莫二分之一左右,身上亦没有厚厚的毛,因为浑身肌肉虬结,粗壮的四肢在薄薄的皮毛之下,肌肉更显得紧实如铁,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

    再仔细一看,尤觉得这凶兽像是一只熊和猩猩的结合体,头颅比猩猩大上许多,而身躯又不如熊,也没有熊那厚实的熊掌,但趾间却扣着锋锐无比的利爪。

    更奇怪的是,这只凶兽的额上长有独角,两根长长的獠牙从口中探出,而一双兽眼怒睁,赫然正看着我的方向。

    “被发现了?”我的心猛然一缩,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野兽?”说句实话,我凶兽我也是头一回见,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物种。

    《山海经》记载:大时之山西三百二十里,曰嶓冢之山,汉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沔;嚣水出焉,北流注于汤水。其上多桃枝钩端,兽多犀、兕、熊罴,鸟多白翰赤鷩。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之前看到熊罴一词,总是不禁会吟诵出毛爷爷的诗词:“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熊罴本很常见,但我不知《山海经》在此处说的熊是哪种熊呢?

    李时珍在《本草》中说:“熊、罴、魋(音颓),三种一类也。如豕色黑者,熊也;大而色黄白者罴也;小而色黄赤者,魋也。建平人呼魋为赤熊,陆玑曰罴为黄熊是矣。罴,头长脚高,猛憨多力,能拔树木,虎亦畏之。遇人则人立而攫之。故俗称人熊。”

    罴是熊的一种,俗称人熊,也叫棕熊,马熊,传说鲧治水失败后,被赤帝祝融所杀,此后便化身为熊,它在陆地上时叫熊

    ,而在水里就叫能了。熊和罴都十分凶斗,传说黄帝战炎帝时就曾经让有熊氏驱赶熊罴冲锋陷阵,柳宗元曾说过一篇杂文,讲了一个关于罴的故事,说是鹿害怕躯,躯害怕虎,虎害怕罴,借故事来讽刺那些不学无术,没有真正本领而又专门依靠外部力量的人。

    由此可见,这凶兽并非熊一类的生物,和上古神兽熊罴也搭不上边。此时我也无法考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到《山海经》中有一上古瑞兽叫做“兕”,状如牛,苍黑,板角,也就是独角兽那样的犄角,倒是与它有些相近,权且称之为兕。

    有人将兕与犀牛这二者混为一谈,这是错误的。《山海经·海内南经》有这样的两段记载,“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兕西北有犀牛,其状如牛而黑。”

    由此可见,虽然相似,但二者并非完全相同。如同形容名山大川必言仙鹤白鹭一般,古籍里要形容地方险恶,也多言“其上多犀兕虎熊之类”。

    迎着兕的怒瞪的兽眼,我的冷汗从额头悄然滚然,都不敢抬手去擦。

    “林坤,你站在这里干嘛?发现什么情况了吗?”徐雅娴突然从我身后蹿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问道。

    “嘘!别说话。”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开玩笑,这要是惊动了那头上古凶兽,我们连跑都不用跑,直接等死就可以了。

    “唔!唔唔!”不明情况的徐雅娴在我怀里死命挣扎,双手使劲扳我的手,不过她哪有我力气大,只能发出不明意义的唔唔声。

    我哪里顾得上她的感受,急忙回头向那头兕看去,它依然趴在原处,瞪着我的兽眼一动不动。

    “咦?”我们两个在这里的动静虽然不大,但绝对不能说小,按理应该会惊动到那头兕,可它为什么还是原地呆着?

    “难道有什么古怪?”我看着那头兕,心里有些不明所以,捂着徐雅娴的手也就松了下来。

    “呸,呸!林坤你......”徐雅娴一把送我怀里挣脱出去,正要开口大骂,一扭头看到那头兕,顿时把话止住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她推了推我,小声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她,时间已经过去一阵子,那头兕依然没有动静。我干脆拨开草丛,直接走了过去。

    站在兕的脚下,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眼,哑然失笑。

    “妈的,下了老子一跳,原来是个雕塑啊。”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上古凶兽,不过是个青铜雕塑而已,只不过雕工实在精细,再加上洞窟中光线昏暗,我离着几十米的距离,把它当成了活物。

    墓主人把这么一个青铜雕像摆在这里,大概和自家宅门前摆上两头石狮或貔貅一个意思,只是个镇宅之物,倒是白白吓了我一回。

    一路有惊无险,我们穿过这个“丛林”洞窟,终于来到古人进来的入口处,只是这个入口和我们之前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这是个茶壶状的崖洞,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出口,看不出有多高,有一些光线从上面的口子里照进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在这个地下墓穴 里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天已经亮了。

    把周围仔细搜索了一番,我们失望地停了下来,崖洞底一时陷入沉默。

第074章 原路返回

    “前面没有路了,古人是怎么进来的?”徐雅娴站在洞口的位置,看着四周陡峭的岩壁,再次陷入迷惘。

    “古人应该是从洞口垂绳而下,只是两千多年过去了,无论是什么材质的绳子,也早已经化成尘土,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我蹲在地上,看着脚下荒芜的土地,作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困死在这个地下墓穴 里了?”徐雅娴问道。

    “看来只能回去墓主人的椁室,那里或许有出去的通道。”片刻后,我出声打破了沉默。

    “墓主人的椁室?”徐雅娴讶异地抬起头,疑惑道,“墓穴的棺椁处怎么可能会有出去的通道,我是学考古的,从来没见过这种设计。”

    我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仔细回想着古墓的结构,以及在此之前经历的整个过程,一个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个墓不一样,还记得之前的那个水晶棺材阵吗?”

    徐雅娴点点头。

    我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是有名头的,叫做八卦双阴龙楼宝殿,可保葬在这里的人尸身不腐。”

    “你的意思是说,墓主人想要死后复活?”徐雅娴眼前一亮。

    “没错,”我点点头,“凡是试图保存尸身的举措,无不与死后世界、复活有所关联。虽然从来没有人真正实现过,但是架不住对死亡的恐惧,因此对死后复活的追求贯穿了人类文明的始终。”

    “这位墓主人倒也复活了没错,只不过方式上,可能不是它期望的那一种。”徐雅娴恢复了心情,还调侃了千年古尸一把,彩云都忍不住宛然一笑。

    “事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墓主人在死前一定不会想到这些,它既然这么渴望复活,那么一定会为自己复活后能够出去事先安排好出口。”我推论道。

    徐雅娴不住点头,只是她有些担心实际的困难。

    “这个墓穴的正体,应该是在那处宫殿的中间入口,只是那边还有那么多的盔甲人俑,还有那两个千年女尸在,我们能过得去吗?”

    徐雅娴说的也是客观事实,只是,现在我们没办法想这么多,于是,我摊了摊手,说道:“那也没办法,这里行不通,那么那个可能存在的出口,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要是没有出口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悲观,再说,我们现在是别无选择,只能赌一赌运气。”

    无奈,徐雅娴只好点头同意。略做休息之后,我们三个人沿着原路返回,这次要比过来时顺遂很多。没多久,就回到了之前被追赶的那个宫殿里。

    殿门大开着,广场里一片寂静,没有半具盔甲人俑的影子,看起来,它们应该还陷在迷宫般的通道里,暂时还没回来。

    “乘着现在没有人俑,我们赶紧找出路。”我探头观察了一下,见没什么异常,回头招了一下手,率先走出了殿门。

    “徐雅娴,你看看这些文字,能认出大概的意思吗?”我蹲在白骨身边,指这地上的血书,招呼着她们两个过来。

    徐雅娴打着手电筒,凝神研究着地面上的文字,过了半晌才抬起头,道:“内容不多,只是提到一个器物,

    说是可以破坏一个什么阵法,别的就没有了。”

    “器物?是什么器物,这个阵法又是什么?”我念头一转,“所谓的阵法该不会是指那个三番五次让我陷入危机的古怪声音吧?”

    “有可能。”

    “至于那个东西,十有**就是和地图一起放在铜盒里的那个金属圆盘。”

    从之前的遭遇来看,那个能发出古怪声音的阵法,显然是墓主人用来控制死物们的法门。这具白骨既然是有备而来,身上自然带着可以应付的法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到达主墓室就死在了这里。

    想到这里,我赶紧问徐雅娴道:“那个金属圆盘没掉吧,赶紧拿出来看看,上面不是有很多铭文吗?”

    徐雅娴一听,赶紧在身上一通好找,好险还在,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金属圆盘。大概是之前被人俑和古尸袭击的时候,她顺手往怀里一塞,过头就给忘了。

    打着手电筒,徐雅娴仔细辨认起金属圆盘上的铭文,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这些文字不像是日常用语,认不出来什么意思,我看着,感觉很像是那个时期的一些咒语、法术之类的。”

    看徐雅娴这么说,我心里倒有底了,这个金属圆盘大概是类似符咒一般的东西,只是载体不一样,上面的铭文就是咒诀。符咒一旦成型,比如我如果将定魂诀画在黄纸上,就不需要另外的引发,直接就可以使用。

    我从徐雅娴手里接过金属圆盘,小心地藏好,虽然这东西不是用来对付墓主人的,但至少可以让那些盔甲人俑安静地呆着。

    回到殿室内,我们不敢多作停留,直接走进中间那个通道。

    通道并不长,我们很快就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大殿。

    大殿以青砖铺地,殿中间有一条龙形的浮雕,围绕着浮雕,是五个高大的石门。石门都紧闭着,只有正中间的那个石门,封门的巨石已经被打破了一个缺口,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里应该是最外围的椁室,正中间的石门通往里面第二层椁室,而周围没被打开的石门里,从墓主人建墓的意图来看,我猜测里面应该堆满了兵器甲胄这些东西。

    通常来说,棺椁无论几层,都是层层相裹,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打开,直到露出最里面的棺材。

    不过这名墓主人并不是完全按照坟墓的规格来建造这个地下墓穴。准确的说,这里应该是它为自己死后世界而构建的地下宫殿,因此墓穴的规格更像正常的大殿,而不是常见的坟墓风格。

    从被打开的石门缺口里爬进去,我们来到了第二层椁室。

    椁室的造型与外面基本一致,只是规模上要小了很多,正中依然是一道被打破一个口子的石门,而两边则只有两道石门。

    “看来之前的盗墓者,已经进入过主墓室了。”徐雅娴看着被打破的石门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之前遇到的千年古尸就是墓主人,既然它已经在外面活蹦乱跳了,自然是早就有人进入主墓室把它给惊醒了。

    穿过第二道石门,一个寝宫模样的大厅出现在我们眼前。

    大厅面积不小,桌椅摆设,帷幕屏风等物一应俱全,不过都是由整块石头雕琢而成,虽经千年依然

    完好。

    取代床榻出现在寝宫正中的是一个巨大的玉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具透明水晶棺材。棺材盖掀翻在一侧,棺内空空如也。

    这里就是最后一层椁室,墓主人的栖身之处。

    虽然那具千年古尸暂时不在,我们三个人依然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这里是人家的老巢,一旦它返回,我们就被困死在这了。

    寝宫的两侧同样有两道石门,而且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左侧的小门有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

    联系到空荡荡的棺材,不难猜出是盗墓者在破门时惊醒了千年古尸,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致也估摸得到。

    从一路进来的情况来看,在我们之前的闯入者,似乎对外围的侧室理都不理,根本无所谓侧门里的陪葬品,进来就连破两道石门,完全是一副直冲主墓室的样子。

    眼前的情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照常理来说,如果闯进这里的是普通的盗墓者,他们没有理由放过外面侧室里的陪葬品,至少,也会打开石门,看一眼里面的东西才对。

    他们的做法显然有些违背人性中的贪欲。

    说起来,之前那伙盗墓者,不也是对上面那个汉代墓的陪葬品视如无睹吗?那个墓的主墓室明明唾手可得,他们却连打开看一眼都懒得看。

    或许,进入这个椁室并试图打破石门的人,就是那个搬石头堵住盗洞的人。

    到底在这个墓穴 里,藏着什么让人志在必得的东西呢?我的目光在石门上打着转转。

    “林坤,你快过来看看,这好像是个祭台。”徐雅娴的声音在寝宫的一角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去,只见她和彩云都在那里,正好奇地打量一张供桌模样的石桌。

    走进了一看,供桌上还摆放着一个青铜底托,托着一只铜锣大小的金属圆盘,圆盘上一样密密麻麻地刻满了铭文,周围则画着纹理复杂的图案。

    “原来这个阵法的阵眼是只金属圆盘。”

    “奇怪,只是个东西捣鬼的话,直接打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准备一个专门的法器来破它?”徐雅娴好奇地说道,还伸手敲打了几下金属圆盘。

    吓得我赶紧阻止她:“你别乱动,还好这只是个音控阵法,要是别的玩意,随便乱摸是会出事的。”

    徐雅娴吐了吐舌头,缩回手去,经过这一个晚上的际遇,她多少也知道好歹。

    “这个金属圆盘可不能轻易打破,打破了它,虽然千年古尸不能再控制死物,但是那些不受控制的人俑一样是个大麻烦。”

    我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破掉法门就不一样了,那些死物们就会回归原地,不会再到处乱跑乱跳了。”

    “哦。”徐雅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个法门先不管它,横竖也没东西追我们,破不破它关系不大,还是赶紧先找找出口吧,我估摸着,应该就在这里。”

    两女齐齐点头,分开两处开始仔细寻找机关的迹象,重点当然是无人空棺的附近。

    而我则走到侧室的石门前,思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那位神秘的闯入者这么志在必得?

第075章 破阵

    “林坤,快看门口!”就在我专心打量之时,耳边又响起了徐雅娴的叫声,不过这一次,语气中的是隐藏不住的惊慌。

    “怎么了?”当我扭头看去,只见我们进来的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正是“任永海”。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绕过来的,身上并没有沾什么水。

    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任永海”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还真是如影随形啊你,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看到“任永海”再次出现,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我本来还想着等找到出路了以后,再来解决她,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这只千年女尸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之前的八卦双阴阵所在的洞窟地方大,还可以辗转应付一下,现在被它堵在这个封闭的椁室里,只怕就难应付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搭档”,要是两个女尸同时袭击,情况会更加被动。

    “徐雅娴,赶紧去用那个金属圆盘,去把那个阵法破了!”我一声大吼,只能指望那个法器能奏效了。

    还没等我话音落下,几乎是同时,“任永海”一扬手中的匕首,向着我扑了过来。

    椁室的空间并不大,“任永海”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没时间画出符咒,只能狼狈地闪避他手中的匕首。

    和任永海本人相比,“任永海”的动作有些僵硬,但是力量却又大得出奇,两相抵消之下,我虽然勉强可以避开刀锋,但是又不敢去格挡他的动作,每一次格挡,就好像撞上一块铁板,疼得我手脚发软。

    彩云的蛊虫对付这种附身状态的千年女尸没什么用,急得她在一边团团转。

    狼狈的一个闪身,避开“任永海”手中匕首的又一次横切,我侧着身子,右手结出一个驱邪印,顺势拍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打得一个趔趄。

    趁着这个空隙,我赶紧冲徐雅娴那边叫道:“徐雅娴,赶紧搞定那个阵法,我快撑不住了。”

    “可......可我不知道怎么弄啊!”徐雅娴急得都快哭了。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任永海”已经从驱邪印中恢复过来,再度把我打得左支右绌,完全抽不出空隙说话。

    “呲啦!”一个躲闪不及,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肋下一划,在我的肋间留下一道血痕。

    这些死物都是不知疲倦的怪物,短短的时间内,我身上已经挂了七八处彩,虽然都是小伤,但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被他拖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咔”的一声,就在我被“任永海”逼得节节败退,疲于招架的时候,寝宫的一角突然响起一个好似东西破裂的声音。

    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任永海”上一刻还疾风暴雨般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他僵硬地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寝宫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安静当中。

    我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等到避开几乎戳到我眼睛的锋利刀锋,这才一屁股坐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刚才应付“任永海”完全让我耗尽了体力。

    过了好半响,徐雅娴怯生生的声音才从寝宫另一边传了过来:“林坤,你还好吧?那个,那个任永海现在还能动吗?”

    “没事了,过来吧。”我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朝那

    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俩这边已经安全,“姑奶奶,你可算动手了,要是再晚一秒钟,老子就要去见阎王了。”

    “我这不是不懂怎么弄这玩意儿嘛!”徐雅娴委屈巴巴第说道,“再说了,你不是挺厉害嘛,怎么连一个附身的女尸都打不过?”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累得气喘吁吁,实在不想跟这丫头片子斗嘴,坐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口。

    没过一会儿工夫,我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不再流血,甚至还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愈合的速度。

    “看起来我的自愈能力又有进步。”看到伤口在慢慢复原,即便心中对这神奇的自愈能力还有担忧,但总比流血不止要强得多。

    这还得感谢吴红红,要不是与她完成了灵与肉的交融,怕是今天我这一身伤口会让我把命丢在这里。

    说起来,之前在八卦双阴阵那里的时候,我也曾经割开手心,用血来画符,只是后来只顾着逃命,连手心的伤口是什么时候愈合的都没察觉。

    “林坤哥哥,你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吧。”彩云关心道。

    “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真的没事吗?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我给你包扎一下?”徐雅娴说道,“我现在是护士,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呵呵,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没必要。”我摇了摇头,要是我现在让徐雅娴帮我包扎,看到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估计她会惊讶地眼珠子都掉出来,因此,还是不要吓她为好。

    “怎么了?你就是不信任我。”徐雅娴坚持道。

    无奈,我只好找了一个理由,说道:“你带医药包了吗,没有工具你包个啥啊。”

    徐雅娴吃了憋,这才作罢。

    “那行吧,你自己注意点。”徐雅娴还是有些紧张地问道,彩云也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原来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之前流的血还洒在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一身衣服也被割成了乞丐装,破布口袋似得套在身上。

    “没事,都是些小伤。”我站了起来,干脆把身上的破布都扯了下来,当成抹布擦了擦身上的血,露出虬健的上半身。

    “你们看,伤口都已经收口了,也不流血了。”我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哼,谁要看。”徐雅娴傲娇地扭过头去,脸颊上泛起两朵红晕。

    一贯沉默寡言的彩云却走到我身边,拿手指点了点我的伤口,等到确认我的伤口真的无碍后,才惊觉到我还是赤着上半身,顿时像一只小老鼠似的,害羞地躲到了我的身后。

    “咳咳!”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好咳嗽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徐雅娴,你们是怎么破掉那个法门的?”

    “我也不太清楚,稀里糊涂地那个金属圆盘就自己破裂了,”听到我的问话,徐雅娴也把注意力放回到正事上,“我把你丢过来的那个东西,放进圆盘中心,正好上面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圆形,然后,那个小圆盘自己突然在里面飘浮了起来,散发出一道霞光,接着就和圆盘一起裂成了碎片。”

    “彩云说,可能是这两件东西的法术本出同门,一物专克一物,因此气机牵动之下,两者就一起毁灭了。”徐雅娴继续解释道。

    彩云也从我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肯定的点点头。

    彩云是降魔道人,从

    道门法术解释,这确实是比较符合情况的合理推断,那位留下铜盒的前人,是和这个陵墓同时期的人物,而且看他准备齐全的样子,应该就是冲着墓主人来的,说不定就是布下这个八卦双阴奇穴之人的同门。

    只是时间过去两千多年,这位前人的来历,以及他冒死来到这里的原因,恐怕只能埋葬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了。

    收回思绪,我这才想起“任永海”还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呆立在一边。

    “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不然,好好的一个人,元气就要毁了。”我看着任永海,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之前,我之所以一直不敢使用禁戒,就是担心禁戒的力量会误伤了任永海,此时被附身的“任永海”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就意味着,那个女尸也不再有操控他的能力,此时正是使用禁戒的时机,只是,必须要控制禁戒的力量,只需要将女尸逼出体外就好。

    “不管了,先试一试再说。”虽然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事到如今,唯有一试。

    随着左手禁戒泛起一道光芒,我一个近身,朝着任永海缓缓打出一掌。我尽量控制使用的力量,就在光芒刺进任永海身体的刹那,他的体内向后飞出一道虚影。

    然后,就看到白衣女尸保持着和任永海一样的动作,出现在四五米远的半空当中。

    被“任永海”折腾了一个晚上,如今终于再次目睹女尸的真身,我的心里实在是无限感慨,要不是亲身对付过她,谁能想象得到,眼前这个肌肤如玉,毫无瑕疵,有着超凡脱俗容貌的古典丽人,竟然会这么难缠。

    “林坤,她......她不会再动了吧?”徐雅娴也从我身后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女尸。

    刚才在我使用禁戒的时候,她也一溜烟躲到了我的身后。

    “应该没事了,她本身也是被墓主人用来殉葬的牺牲品,理论上来说,她早已经被八股双阴阵的阴气淬炼成了阴体,本身应该是没有灵智的,只有法门才能驱动她。”我打量着半空中的女尸,说道。

    听了我的话,徐雅娴才从我身后闪了出来,一边还心有余悸地看着白衣女尸,显然之前女尸爬到她身上的景象,她还记忆深刻。

    “这是哪里?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坤,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任永海十分讶异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顿时乐了,任永海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一边还揉着他的胸口,“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全身上下都酸痛得很?”

    “任队,你之前被鬼上身,追了我们一宿了,林坤刚刚才把那个白衣女尸赶出去。”徐雅娴回应道。

    “鬼上身?”任永海吓了一跳,赶紧在身上一通乱摸,“我没少什么零件吧。”

    我白了他一眼:“安心啦,这女尸对你没意思,倒是追了我一个晚上,我差点没被大卸八块。”

    “还好,还好,追你就对了,不然朝我随便下一刀,我可受不了。”

    完了还瞅瞅半空中的女尸,有些后怕道:“林坤,这东西被降住了没,可别再动了,再鬼上身一回我可吃不消。”

    “再来那么一回,就算你吃得消,我也吃不消了,你要知道,要不是法门破了,她被定住了身,我才冒险使用禁戒救了你一命,不然的话,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救你。”

第076章 命悬一线

    说完,我转身走向寝宫正中的无人空棺,挥了挥手招呼道,“好了,现在人都齐了,赶紧找出口吧,不然一会千年古尸回到这里的话,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听到千年古尸四个字,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一个女尸就这么难对付,这要是正面遇上那具千年古尸,可没有别的法门可以用来应付它。

    “对对对,此地不宜久留。”徐雅娴和任永海忙不迭地挪动脚步,分散检查起寝宫的角角落落,至于彩云,早在我转身的时候,她就已经乖巧地跟在我身后,开始寻找那个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出口了。

    我走到摆放棺材的玉石台旁边,又绕着它走了一圈,仔细查看之下,终于被我找出一丝端倪。这个玉石台的下面,隐约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水声。

    “你们快来听,下面好像有流水声。”这个发现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流水声?”任永海附身趴在地上,仔细一听,果然有声音传递上来。

    “还真是。”

    “嗯,这至少说明两件事。第一:这个玉石台的下面是空的,并不是实心的岩层;第二:下面很可能存在一条地下暗河。”

    说完,我蹲下身子,伸手敲了敲石壁。

    石壁传来的是咔咔的轻脆回想,而不是沉闷的邦邦声。

    “快过来,这里可能就是出口。”我头也不抬喊道。

    听到我的喊声,几个人迅速围了过来,重复着我的动作,在玉石壁上轻轻扣击了几下,随后都露出了喜色。

    “太好了,这下面一定有出路。”徐雅娴欢呼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得再找找机关在哪里,不然这个玉石壁光靠我们的人力,恐怕是破不开的。”我给她泼了盘凉水。

    “哼,机关肯定就在这个寝宫里,出口都找到了,还怕找不到开关吗?”徐雅娴又傲娇了。

    任永海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有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候,赶紧找吧,一定要赶在那具千年古尸回来找到才行。”

    “任队,你可别乱说,谁跟这家伙是小两口!我才不会跟他......”徐雅娴脸上有泛起了红云,不过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抬起头看向寝宫的入口位置,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门口,惊惧道:“快,快看!”

    我扭头一看,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任队,你他娘的是乌鸦嘴啊。”

    寝宫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那具千年古尸!

    虽然已经在它的陵寝里打转了一整个晚上,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这位,原本应该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的墓主人。

    它身高大约有一米**,当然这肯定不是它身前的身高,多半是常年接受阴气滋养产生的结果。

    和女尸不同的是,它的身体依然是实体,并没有被淬炼成阴体。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女尸是作为阴气的容器而被放在八卦双阴阵的阵眼里,阴气通过她们源源不绝被墓主人所吸收的同时,也在淬炼着她们的身体。

    因此,只有在八卦双阴阵里的十个女尸成了似实似虚的阴体,这其中在阴阳两仪图中的两具白衣女尸更是厉害,但是墓主人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所以理论上,墓主人虽然不会成为女尸那样白玉无瑕的纯阴之体,但就算是尸体,也应该是具栩栩如生,望之如同活人一般才对。

    但是我

    看到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它套着一件甲胄,看上去不像是一名诸侯王的穿着,倒像是从空地上的人俑身上扒下来的。

    不过它没有戴兜鍪和手铠,脸和手都露在外面。

    它的脸已经严重腐烂,完全看不出生前的长相,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它脸上的烂肉里,不停钻进钻出的蛆虫。

    难怪每次遇到它,都能闻到异常浓郁的尸臭,以这位墓主人脸上的情况来看,恐怕它全身都已经烂透了,如果不是八卦双阴龙楼宝殿的阴气维持着它的尸身,它早就该烂成一副白骨了。

    看到他这幅鬼样子,我不由得猜测:“看来这位墓主人虽然击退了上一波的闯入者,但是显然也吃了大亏,不知道中了什么法术,连自己的尸身都不能周全。”

    只是,一般像这样全身溃烂的腐尸,基本上都不会成为十分厉害的古尸,因为肉身已经**不堪,难以支持其行动,而且,腐尸没有灵智,根本不似眼前这个千年古尸一般具备诡诈的“思维。”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深坑陷阱中的那张突兀的大网,虽然那张网救下我们四个,但现在回过头来一想,那张网就是眼前这具千年古尸的手笔,而它这么做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血食。

    “吼!”古尸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们几个人,它发出一声怒吼,完全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径直冲着我们扑了过来。

    人还没扑到,浓重得化不开的尸臭已经先弥漫了过来。

    “任警官我们上,徐雅娴、彩云,你们赶紧找机关。”情况危急,我大吼一声,和任永海一起迎了上去,试图拖住这具千年古尸,给两个女孩尽可能多的时间来寻找出口机关。

    我左手剑指,凌空飞速地在画出一个光弧,赶在古尸扑到之前打了出去。

    “嘭”的一声,光弧准确地打在了古尸的身上,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古尸只是被震退了两步,随即就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

    我还是低估了它,刚刚禁戒发出的光弧对付这样的千年老粽子,几乎只能给它挠痒痒。

    “妈的,还挺厉害!”我和任永海对视一眼,彼此一点头,然后同时启动,迎着古尸冲了上去。

    我们和古尸之间不过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刚一启动,就几乎面对面要撞到一起,古尸低吼着五指大张,乌黑的指尖几乎就要戳到我们的鼻子底下。

    任永海是老刑警了,格斗技术自然在我之上,刚刚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俩猛然俯身向下一滑,以一个标准的格雷西柔术动作,分别抱住了古尸的膝盖。

    “起!”接着向前滑的冲势,我们两个的身体瞬间转到了古尸的身后,一左一右,暴出一声怒喝,全身一起用力,想要把古尸抬起来。

    只要把它抬离地面,就可以顺势摔倒它,我和任永海再凭借自身重量,一起锁住它的手脚关节,说不定能暂时控制住这具力大无穷的千年古尸。

    因为这古尸的动作实在太快,硬碰硬的话,除非我还有一击制胜的机会,不然在眼下这情况,我们根本不敢指望搞定这只千年大粽子,只要能拖到两女打开出口,我们就有希望脱困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它的厉害,在我们两个人的合力下,那古尸就好像学过金钟罩一般,岿然而立,依然纹丝不动。

    “起!”我们俩再次怒喝,额头上的青筋根根

    暴起,把吃奶的力气都了出来。

    但结果依然是徒劳的,古尸不但没有被撼动,反而反应了过来,两只尸爪向着我们就戳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乌黑的指尖立刻就刺进了我和任永海的肉里,不等我们放开手闪身出来,它五指一收,顿时就紧紧扣住了我们俩的肩头。

    我还没来得及体会到肩头穿来的剧痛,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立时被提了起来。再看身旁,任永海也是同样的待遇。

    古尸把我们俩个人举到它面前,向前探出脑袋,张嘴就向我咬来。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我忍着肩头的剧痛,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只手扳住古尸的手臂,腾出左手,咬着牙,狠狠地击出一掌,禁戒发出一道强光,与我的掌一道没入它的腐肉之中。

    随后,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就在这个一间隙,我和任永海分别用脚踹它,总算挣脱出去,场面暂时陷入了僵持。

    古尸被我用禁戒灼伤,此时扭动着它的脑袋,虽然暴怒异常,但却不敢在继续进攻我们。

    不过无论是我们还是古尸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被我们彻底遗忘在角落里的白衣女尸,她虽然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但是原本呆滞的神情却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僵持了小一会儿,古尸似乎意识到禁戒的威力,但他同时也不肯善罢甘休,而是准备做更猛烈的冲击。

    “吼!”古尸发出一声暴虐的吼叫,随即有了动作。

    只见那古尸放弃对我的攻击,而是选择了任永海,看来它是忌惮我的禁戒,这样反应出它的灵智。

    古尸的力量实在大得有些恐怖,任永海根本难以抗衡,好在他身手敏捷,双手扳住古尸的手笔,腰部一用力,两只脚就抬了起来。可是,他要想再有后续动作——顺势将古尸摔倒在地,却是根本不可能。

    无奈,任永海只能跟一个猴子一样挂在古尸的手臂上。古尸发狂地一甩,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任永海再抓不住它的手臂,顺着它手臂舞动的方向就被甩了出去。

    任永海被甩到了寝宫的墙壁上,一声闷哼摔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一时爬不起身来。

    一股腥臭的味道如影随行般跟了过来,任永海刚刚从地上直起腰,还没从七荤八素地状态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一只乌黑的尸爪,正冲着他额头戳了下去。

    “任警官,快躲开!”

    “小心!”

    古尸来得实在太快,我的声音还没落下,那只乌黑锋利的尸爪,已经戳到了任永海的眼前。

    即便隔着很远,我都能感受到古尸指尖的锋锐。

    不难想象,这一下如果戳实的话,任永海一定会死的不能再死。但是,任永海刚被摔得全身发软,这一时半会根本使不上半点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尸那张恶心的腐烂尸脸越来越大。

    这一刻,徐雅娴和彩云的尖叫声,还有我的怒吼声,突然变得虚无缈缥起来,任永海在古尸的利爪所及之处,仿佛与我们隔着一个世纪般遥远。

    我只能祈祷,此时听到自己的心跳,砰呲,砰呲,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到塞满我的耳朵,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尸爪已经探上了任永海的额头,当我看到任永海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在古尸的利爪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可怕。

第077章 石像会走路?

    然后,古尸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双净白无暇,完美得仿似艺术品一般的双手,从古尸的脖子后面绕了过来,死死地、毫无保留地,掐住了它的喉管。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眼前的这一幕,令我难以想象,发生得太过匪夷所思。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陡然间,我看到了那张,从古尸的身后探出来的,充满了怨恨的绝世容颜。

    只不过这一次,怨恨针对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具千年古尸。

    古尸被白衣女尸倒拽着,向后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寝宫那到已经被破开一半的石门上,毫不停留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怒吼声从通道里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任警官,你没事吧。”

    徐雅娴和彩云飞快地跑到任永海身边,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我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任永海在两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身边,看了眼门外,回过头来说道:“这是什么个情况,那具白衣女尸怎么突然又能动了?”

    “我也不清楚,理论上来说,控制她的法门被破掉后,她应该回复到阴体的状态中才对。”我摇了摇头,“不过毕竟都是成了气候的东西,谁知道到底咋回事呢。”

    听了这么说,任永海点点头,随后又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她找古尸去了,不然咱们今天可真的都得死在这里。”

    “林坤,你说这个女尸她干得过粽子不?”

    “够呛,”我向白玉台走去,“阴体虽然可实可虚,实际上主要还是针对活人,比如附身在你身上,她才能对我构成足够的威胁。但是这对僵尸肯定是没什么用的。”

    我顿了顿,对这任永海,道:“她最多能缠住古尸一阵,我们得趁这个时间,赶紧找到机关出去。”

    这一次,在我们四个人的查找下,很快就在棺材里的玉枕底下,找到了开关所在。

    随着机关的开启,整张白玉石座缓缓向旁边挪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青石台阶沿着入口向下延伸,深入到黑暗之中。原本贴着石座才能隐约听到的水声,涌出入口,灌入我们的耳朵。

    没有片刻的迟疑,我们四个人打起唯一的一支手电筒,顺着台阶走进入口。

    入口后面是一个异常空旷的空间,沿着台阶走了七八级后,台阶就没入水中,四周无路可走,下面则是一条翻滚着流向不知何处的地下暗河。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条通往外界的青石砖道,可能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的关系,地下暗河改道,把它给淹没了。”徐雅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拼命挣扎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竟然被一条地下暗河挡住了去路。

    就在我们有些迟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我们四个人齐齐回头一看,正看到古尸那张恶心的腐烂尸脸,从入口探了进来。

    “任警官,走!”

    再不迟疑,我一声令下,拉起徐雅娴和彩云的手,跳进了面前的暗河中。

    “我的娘啊,终于走出来了。”任永海满头大汗,扯着衣领呼啦呼啦地扇风。

    我朝他摆摆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你们刚才听见没有,我耳朵边上一直呼呼地响,忽近忽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擦了一把汗,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连怎么走出来的都不记得。虽然我心里明白,这多半是人吓人,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可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像闷在一口大布袋里,连气都呼不上来。

    徐雅娴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两手撑着膝盖,虽然没发话,看脸色也够戗。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说:“万里长征最后一程,都打起精神来,等离开了这里,咱们坐车走。”

    说完,我们四人奔着下山的路马不停蹄地赶。

    我边走边想下山之后的事,虽然我们找到了尸毒的源头,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解读救人,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我思前想后,觉得此事还是要继续深究下去才行。

    “好累啊。”徐雅娴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埋怨道。

    我指着前方路牌下的大卡车安慰道:“看见蓝色的点没有,马上就到了。”

    我看徐雅娴越走越慢,就折回去想帮她一把。没走几步,就听见她大嚷道:“有鬼啊……”

    言语间,只见跟在最后头的徐雅娴忽然扑倒在地,声音一下断了。我急忙冲着徐雅娴摔倒的地方跑了过去。刚一近身,就看见徐雅娴背脊朝天,横趴在小路上,我伸手去拉,没想到手一碰到她,就跟伸进了冰窟一样,冻得我心中一颤。

    刹那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任永海惶恐地看了我一下。我稳住心神,这时候仔细往徐雅娴身边一看,只见一尊诡异的石雕矗立在她的身边。

    “这石像刚刚我们走过的时候又看到吗?”

    任永海和彩云都摇了摇头。

    “难道石像会走路?”

    我伸手去碰了碰,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我蹲下身去观察,发现那的确是一尊实打实的石头像。

    这时候,徐雅娴开始大声咳嗽,她脸色惨白且透着金紫之气。我将她翻过来,顺着胸口按下去,发现肋骨可能受到了强烈的冲撞,也不知道断没断。

    此时徐雅娴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问她怎么回事,也是一个劲地摇头,说刚才忽然出现了这个石像,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是,我开始仔细打量那石像,细看之下发现它居然没有面孔,唯有嘴巴的部位开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先离开这里,说道:“看来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搀着徐雅娴,慢慢向站牌旁的货车方向走去。

    夜色中只有一辆蓝色的小货车独自停靠在指向一个叫做黑云寨子的站牌边上。

    “任警官,黑云寨是什么地方?”

    任永海摇了摇头,说道

    :“这里是横断山脉的深处,穷山恶水的,我也说不清。”

    我觉得不对劲,让任永海先扶住徐雅娴,自己先他一步,踩着橡胶轮胎攀上了货车,货车上的玻璃不知为何碎了一大块,但肯定不是最近发生的。

    一串钥匙孤零零地挂在车中,四下到处都没有人的影子。

    我将半个身子探入车中,想看看后座的情况,不料耳边忽生“呼”的一阵疾风,一股腥气扑来。我急忙往后缩,可惜车中空间有限,我又有半个身子卡在里面,虽避开了要害,可脸颊火辣辣地疼,脚下一晃整个人向后摔了出去。

    “林坤,脚底下!”

    还没落地,任永海的叫声就从身后响起。我此刻连平衡都掌握不好,哪还有余暇顾忌脚下。

    “啪”的一声,径直摔落在碎石道上,细小的石子一下子划破了衣服扎进了肉里。来不及喊疼,我耳边又兴起一股“呼呼”的腥风,扭头一看,只见车底露出一个东西,浑身漆黑,四肢曲张,贴在地面上,头小身长,整个外观看起来有点像人。

    那东西一伸爪就直扑我脑门儿而来,要不是先前任永海提醒,我根本来不及防备,恐怕眼珠子都得叫它直接撸了去。

    我只是一愣,那东西呼地一下从车座底下蹿了出来,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躲过了那双又长又硬的尖爪。

    “任警官,你来开车,我负责解决这东西。”

    “好!”

    说完,我便想办法吸引拿东西的注意力,我绕着八字圈,连头都不敢回,耳朵边上不断传来空气撕裂的声响。脚下不敢懈劲,一心希望任永海能够快些将货车发动起来。

    跑着跑着,身后忽然没了动静,我扭头一看,好家伙,两只怪物居然不见了。

    这个小广场是往来行人等车的地方,四周一马平川,连棵树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遮蔽物。

    “去哪了?”那两只怪物刚才还跟在我身后,转眼间居然不见了。

    我心中慌了神,脚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狠狠地磕倒在地,脚踝处出奇得疼。

    定睛一看,居然有一只黑色的枯手从地下伸了出来,紧紧地扣住了我的右脚,又尖又利的爪子一下子插进了肉里,我没想到这家伙还会遁地,急忙提脚就踹。

    这时,地下传来轰轰的响声,泥土一下子翻滚开来,看样子又有一只怪物要破土而出。我忍着剧痛,用左脚狠狠地跺向怪物,连踹了十来下,竟好似踹在钢板上一般,只觉得脚底心生疼。就在我咬牙的片刻,我面前的泥土顿时拱开了天,我发狠抽动右脚,顿时扯得皮开肉裂,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掀翻了过去。

    再一抬头,面前猛地贴了一张巨脸,其实说脸,还不如说黑洞来得贴切。这怪物眼鼻全无,唯有一张黑洞洞的嘴,凑到我面前就是快如闪电地一啄。我挥臂来挡,手臂上立刻被它撷取了半块皮肉。

    我手脚并用,不住地往后退去。才移了两步,身后忽然撞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又长又细的枯爪赫然出现在肩头。我心知不好,自己已经在转眼间,被这两只怪物包围了。

第078章 黑云寨(上)

    为了让任永海有机会突围,我以身做饵,拐着那两只怪物跑上了进山的小道。岂料,长腿长脚的怪物长得虽丑,脑子倒是挺灵光,居然懂得土遁之法,将我前后围住,情况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眼前的怪物砸了上去,就听一声闷响,正中脑门儿。可它不避不闪,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跟苍蝇挠头一般继续朝我冲了过来。

    “这地儿可真邪门,怎么净是一些牛叉的角色。”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最近遇到的怪人怪物都如此邪性,各个身手不凡,全寻不着半点软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对付眼前这俩活阎王。为了避免再次被钩住,我用双手护住了脖子,蜷起身子,以膝盖顶胃,不断地滚动。

    姿势虽然狼狈,却是从实践里吸取的经验。

    人体不比其他异兽生就有甲胄护体,脖子和皮肚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稍一大意就会送命。

    在我毫无章法地满地打滚之下,那两只怪物总算是停止了攻击,因为害怕我就此逃脱,它们开始围着我打转。地上的沙土不断地被掀起来,没多大会儿工夫我的肩背就磨出血来。

    不过我深知此刻绝不能示弱,一旦停下来随时就有可能被它们分而食之。这场角逐,其实是在挑战双方的耐心和毅力。

    不知道滚了多久,我渐渐开始眼冒金星。速度刚降下来,守在我边上的怪物立刻扑上前来。我一个后滚翻过去,两手撑地,朝着它扑起的腹部死命踹了下去。

    那东西发出一阵“呼呼”的哀鸣,一下子飞了出去。这一脚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它要是再爬起来,那我只能就此歇菜。

    这时我身后忽然亮起一道强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刺眼。“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如同救命稻草从远处传来。

    “你他娘的总算来了!”

    蓝色的货车高鸣车笛,任永海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伸出车门,朝我比画着上车的手势。我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单脚蹬地踩着那怪物的脑袋一把扣住了车门,飞身上车。那两只怪物哪肯轻易罢休,铁钩一样的大爪子拍天捣地扇了上来。

    “转弯,快转弯!”我边往车里爬,边拉住方向盘,使劲一扭,车屁股刷地一下甩了出去,将追兵直接撞了出去。

    我抓住这片刻的机会一下子缩进车中。

    “坐稳了!”任永海见我安全着陆,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就听车轮滋滋作响,一溜烟地奔下山去。

    我瘫躺在副驾驶座上,大口急喘,恨不得把胸腔填炸了。抬眼一看,徐雅娴和彩云都平安无事,被任永海安置在后排。

    “我们现在怎么走?”任永海不认识回去的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出去再说。”

    “这横断山区山高谷深,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山里的寨子往往相隔几十里,交通极其不便。”任永海解释道。

    横断山区由大雪山、云岭、怒山等南北向的山脉平行排列,横断东西交通,总称横断山脉。“横断山,路难行……”形象地反映了横断山区在地形、地势上的复杂多变。当年红军北上抗日,长征途中,跨越岷山地区,经过川西北草地,可以说历尽了千难万险。

    横断山区地形复杂,山岭与河谷之间气候差别很大。在一些高山峡谷区,从山下的热带气候到高山的亚寒带气候,垂直分带非常明

    显。由于高山峡谷区气候垂直变化显著,所以植物种类繁多,从热带植物或亚热带植物一直到高山寒温带的植物,都可以见到。此外,横断山区的农作物也丰富多样,我国所能种植的农作物,一般都可以在这里栽培。

    由于横断山区地形复杂,气候垂直变化显著,所以当地人民说这里的气候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嗯,依我看也只有这么办了。”

    说罢,任永海猛地踩下油门,便不再多话。

    就在此时,眼前忽地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浑黑。脑袋疼得出奇,我甩了甩头,用手捂住太阳穴慢慢地起身。

    我努力回忆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任永海开着车在公路上疾驰,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无法回忆起来。

    我想起身,用手臂抓住旁边的围栏一撑,不想脑门忽然撞上了硬物。疼得我本能地一缩,没想到屁股底下跟着一颠,全身一下子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这时,一道强光猛地射了进来,我捂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影在外边冲我笑了一下,随即说道:“林坤,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可准备好就地掩埋了。”

    开头,我还以为是任永海,转念一想声音是个女的,这小身板似乎是徐雅娴那丫头骗子。

    此时,我身下又传来了激烈的晃动。那家伙脚下一扭,摔了进来,差点没把老子压死。我一看凑在我面前那张脸,果然就是徐雅娴,说道:“徐雅娴,你干嘛!这什么破地方?”

    徐雅娴似笑非笑地掀起我的裤腿,指着包扎好的伤问:“忘记了?你当时疼晕过去?”

    我点点头:“后来呢?这什么地方?”

    徐雅娴伸出手一拉,挂在我们面前的黑布帘子一下垂了下去。绿油油的山间梯田顿时扑入眼眶。我这才发现,我们此刻身在一节简易的车厢之中,由两匹高头大马牵着正在山道上前进。

    我正纳闷儿怎么回事,一阵马蹄由远及近,只见任永海和一个山民打扮的人正骑着两匹马从后面赶上来,任永海笑着回答说:“我们的车半路抛锚了,幸好遇到了这位老哥。”

    任永海用手比了比身边那个山民,他憨憨地笑了笑,说道:“昨天在昆明卸了一批货,现在准备回家,往下走是当地少数民族聚居地,到了黑云寨附近,外人就不方便进了,我也只能送这么远。”

    “这位老哥,那敢问黑云寨是个什么地方,哪个民族聚居?”

    “黑云寨啊,说起来,那个寨子还挺特别的,这周围一片山林都是叫作黑云寨,但你要说他们的村寨在哪,还真不好说,因为外人平常是不能到那儿去的,至于民族嘛,说来也怪了,我看他们不像是少数民族,平常都穿汉服,就是现在城里人蛮流行的汉服,古代的那种。”

    “穿汉服?”我诧异道,“除了汉族穿汉服之外,还有哪个民族有类似的衣着习俗?”

    任永海摇了摇头,徐雅娴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这时候我转头看向彩云,彩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无奈,我只好另寻他法再探究竟。

    “睡了这么久,身体都锈了,得抓紧练一练。”看到任永海骑马,我也心头一痒,起身将赶车的师傅喝住,自个翻身上马。

    一旁的任永海忙叫我小心,

    说后面一节车厢里都是高档药材,可别害了老哥的生意做不成。

    “不打紧,我好久没骑马了,正好过过瘾。”看着四周广阔的天地,呼吸着山野间的新鲜空气,我一下子浑身是劲,抖了抖骨头,马鞭一挥,一下子蹿了出去。

    天高地广任我翱翔,心情格外舒畅,没多大工夫就听任永海急切地呼喊,和着山风在我耳边响起:“林坤,你跑反了,那边是悬崖!”

    横断山区多丘谷沟壑之地,即使是新时代的今天,当地还是有许多地方是人类足迹无法抵达的。不说远的,就拿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黑云寨来说,汽车大巴之类的交通工具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这里的民风还维持着百年前的自然风貌,货物全靠沿境的马帮,用马驮,用骡运,走上百十里的山路从外面运进来。如果怕山路险峻频出篓子,也有别的法子,那就是走水路。

    不过听那老哥说走水路一来耽误时间,二来这附近流传着不少骇人听闻的民俗传说。所以大多数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行商走路的各地买卖人还是更愿意雇用马帮的“马腿子”运货。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是黑云寨的地盘,外人很难深入进去。

    “你们要是真打算去那儿……我的马队可进不去。”山民打起了退堂鼓。

    “要是我们以行商的名义进去呢,你不是常在山里运药吗?”我问道。

    “想入黑云寨地区,只能雇专业的马帮带路。他们常年混迹此地,马帮里头有汉人,还有其他少数民族的跑马人。居民对他们的戒心相对比较少,稀缺的生活物资也全靠他们走马换货来运。”

    在多民族混居的横断山区,各大马帮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不瞒你们几位,咱们这地方交通不便,我做的生意也就是跑腿赚点辛苦钱,但是,如果要贩卖高额的商品,就得通过马帮来交易,让他们从中抽成。”

    我一听如此麻烦,就问他可有相熟的马帮。他说有是有,不过人家常年在外边跑生意,黑云寨附近不过是一个小据点,能不能碰上还得看运气。

    “那就有劳你联系一下。”

    “好,这都是小事。”

    当晚我们就进入了黑云寨,这地方,山多水广,风景一等一的好。黑云寨虽在名义上是座城寨,实际上却是常住人口不足千人的村落。

    此地地势低洼、四面环水,寨中的水道桥码远比旱路多出数倍,尤以中央水道十八湾出名,又名“去马湾”。

    我们的马车到了这里也只好留在城外驿站之中,换做船运。用当地的话来说叫“道无骡马,水中飞天”。意思是说,在黑云寨内走陆路根本没有前途,只要入了水,连天上就能去得。虽然有点言过其实,可只要亲眼见过当地繁荣的水道文化,就能明白此话绝无无中生有之虚。

    老哥联系完马帮之后便和我们分道扬镳,马帮倒是非常守信用,早就准备好了香船在十八湾的入水口接应。

    这条龙头香船长近十米,分了上、下两层,三间大舱,据说是寨子里迎接贵宾时才能祭出的法宝。

    虽是傍晚时分,可河道上灯火璀璨,密密麻麻的水上商船几乎要把河道占满。

    我站在船头,看见沿岸上稀稀拉拉的一路过来,不过二十来家小铺子,与繁荣的水上集会比起来,简直寒酸得可怜。

第079章 黑云寨(中)

    据说清朝时,有一位黄姓官员被派遣由云南去西藏考察河流的源头,但西去的路上,见到一座座大山南北纵列横亘眼前阻挡去路,因此取名横断山。

    大家都知道,中国主要的大山很多是东西或近似东西走向,比如秦岭、南岭、阴山、天山等,因此中原的汉民族视东西走向大山为正常,而南北走向的大山在汉民族看来就成了“横断”。

    马帮在这一带的面子很大。他们接下了我们这一单生意,直接做通了寨子里的工作,还派了船来接我们,搞得我们也很不好意思。

    马帮为首的是一个康巴汉子,叫做顿珠,人倒是不错,蛮客气。横断山区之所以少数民族众多,主要是因为南北走向的山脉在夏季有利于印度洋西南季风带来的暖湿气流的深入,带来丰沛的降水。对于高山而言,随着海拔升高,降水量是先增加后减少的,西南地区有很多干热河谷,而气温随着海拔升高是一直降低的,那么地形的巨大高差导致了不同海拔水热的配置和组合是多样的,也造就了不同的生态环境,为民族的多样性提供了可能。同时,大山之间交通不便,地区之间相对封闭,缺少文化、经济等的交流,这有利于民族多样性的形成。

    “一看几位就是外来客,咱们这山风淳朴,好客是出了名的。”

    任永海虽然是当地人,但他常年住在城里,跟这些山民接触的不多,也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水上集市,似乎连此行的目的都忘记了,只顾着与别船的商贩讨价还价,买了一堆用不着的手工艺品。

    “现在是晚集高峰期,咱们的船太过引人注目,想开也开不动,咱们先吃晚饭,待会儿租艘小艇靠岸。”顿珠说道。

    “兄弟,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吗?”我对顿珠说道。

    顿珠看了我一眼,笑道:“找我们马帮做中间人的,都是外来客,但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客户的**我们不打听,既然接了这笔生意,只管把路带到,别的嘛......还是不知道的好。”

    顿珠说的滴水不漏,我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准备安排我们到吊脚楼里吃饭,顺便打听打听消息。如今咱们所处的地界,虽然已经是黑云寨地区,但距离他们聚族而居的村落其实还远着呢,这周围数十里水寨仅仅是黑云寨的外围。

    在这里行走过往的外来客还是蛮多的,甚至留下来做生意的人也不少,黑云寨里的人并没有要驱逐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也需要和外界沟通。

    我之所以会对黑云寨感兴趣,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座古墓。按照顿珠的说法,黑云寨地区是个很宽泛的概念,里里外外分为三层,最外层为山林地带,绵延数百里都是山林,古墓的位置就坐落在这里。越往里走,地势越平坦,出现了河流溪滩,也就是现在水寨的位置。从水寨再往里,又是茂密的丛林,而传说中的黑云寨就影藏在其中。

    一座诡异的古墓,一个神秘的村寨,两个带着谜团的东西一同出现在这个地理坐标内,很难不产生联系。

    顿珠很会察言观色,他见我们一行四人根本没有携带任何货物,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几乎没人回信,但我们目的明确,就

    要去找黑云寨,他很快便明白我们此行另有目的。

    水寨的吊脚楼就相当于我们的茶馆,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是这里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不夸张地说,你只要敢从里边走一圈,第二天,连卖茶叶蛋的都知道你在老家有几亩地。

    所以上吊脚楼上打听消息,那是最方便不过的选择。我们吃过了水上阿妈烧的腊肉,又用船上的小炉煮了一壶汾酒,待到月上梢头,吊脚楼亮起了开张营业的大红灯笼,这才找了一艘小乌篷船上岸。

    水寨里的路比河窄,沿岸的吊脚楼多数是半立在水中的。楼下空出来的水域,既可以歇船也可以开店。即使是在有水乡之称的南方地区,也很少能见到这样的景象。

    顿珠介绍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所谓的南大街。再往前走,过一段石阶拐过去就是东大街。南街行商,东街住人,不过大多数人家还是习惯在水上过活。

    “这黑云寨牌面实属不小啊,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简直算得上一个集镇。”任永海说道。

    “倒不是黑云寨的牌面大,这些人跟人家黑云寨没有半毛钱关系,在这儿只为讨个生活,这方圆几百里,能有这样方便的水陆交通得到地方仅此一个,四面八方的村寨都需要这个地方。”顿珠解释道。

    “那黑云寨不介意有人在自家门口闹哄哄的?”

    “黑云寨离这里远着呢。”顿珠说道,“这里的人都知道规矩,没事不会进去,沿着这条水陆进山,一直往里才是黑云寨的禁地,在外面都是安全的。”

    “原来如此。”

    而我们马上要进的这座挂着烫金流苏大红灯笼的吊脚楼,就是本地最大的酒水铺子。酒铺并没有挂招牌,但只要在当地提起“吊脚楼”三个字,必定就是指此处。

    我看了看沿途的行人,多做黑衣蓝裤打扮,有的肩头还扛着山珍野产,一看就知道是少数民族猎户到这里换钱来了。也有与我们同道的汉人,大家同在异乡,即使遥不相识,也免不得有一股亲切感,都远远地报以微笑。

    顿珠拉着我和任永海说:“两位,你们就不要太热情了,这里可是深山,不要以为山里人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行骗的歹人可不少,黑云寨这块地方,每年死于非命的汉人,没有上百,也过几十了。”

    我心中一惊,问他怎么会这样。

    顿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少了个把人,谁会关心。杀人劫财,或是只为泄愤的。骗到暗处去,脖子一抹,再往水里一丢,天才知道。你们这副游客打扮的,最容易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待会儿上了吊脚楼,千万别到处东张西望。”

    任永海一个刑警,听到这样的话一开始目瞪口呆,随后正义感上来,义正言辞地问道:“这儿还有没有法律?”

    不光是他,徐雅娴也是不敢相信,大概没想到景色如此宜人的地方,居然会出这等杀人越货的买卖,而且竟被视作寻常事。

    “哪有什么法律,这儿可是黑云寨。”顿珠轻蔑一笑,不再多话。

    我抬头看了看吊脚

    楼前红艳艳的大灯笼,不知为何,居然紧张了起来。

    顿珠哈哈一笑,带着我们几个轻车熟路地踩上了竹梯,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响,看着满楼里不断攒动的人头,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一趟旅程可能会比想象中来得困难。

    这座顿珠口中的头号吊脚楼,远看不过尔耳,可你要是真进了它的大门,就会明白,何其谓“头号”。刚一进门,我差点被楼里扑面而来的人潮弄得晕死过去,好家伙,百十平方米的铺子里头,摆满了红漆大桌,每一桌都是宾客满席。

    山里地方,不比城中那些假客气,大伙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不少人早就光 裸了上身,手里端着粗瓷碗,灌酒跟灌白水没有差别。

    一时间我满眼的人头,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看。

    “这么多人,楼不会塌了吗?”徐雅娴问道。

    顿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从我们身边走过的壮汉就说道:“怎么不会塌,光今年就塌过两回。哈哈哈,都掉水里了,不知道多热闹。”

    说完拎着酒坛子就跑了。

    我看这里多是一些喝得天昏地暗的酒疯子,心里不禁对探查消息一事抱起了怀疑的态度。我眺望了一下里里外外的人群,似乎没有寻找到有用的信息。

    顿珠拍了我俩一把:“傻看有什么用,要深入看问题。”说完领着我们挤进了人堆里。

    刚一进人墙就听见里头人声鼎沸,不时有喝彩声传来,仔细一看,是一个穿着长衣青衫的瘦老头,正盘坐在大红桌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小段。

    他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看不清面孔,摇头晃脑说得好不热闹,围观的听众不时为他鼓掌叫好。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他口中所操的绝非普通话。

    顿珠见怪不怪,解释说这位老者是水寨里的人,经常在附近几个寨子走动,靠说书讲传过活。他说的是当地的方言,讲的是发生在横断山区的怪物狐说,我们听不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虽不明白老人讲的是哪一段传奇,但见听客们一个个情绪高涨,看来故事定是十二分精彩,又想到老人既然常年走南串北,见闻必定相当广博,就对顿珠说,能不能请他代为询问一些事情。

    任永海问我想打听什么,他现在对这里的人全都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基本上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嫌疑人,因此我这么贸然打听消息,他觉得并非上策。

    “先不打听古墓的事,我们就从上次袭击我们的野兽问起。老实说,怪事怪物我见得不少,可这一趟走下来,实在有太多的疑惑。不说别的,光它一张饼脸,只生一张大嘴,眼鼻全无,就是天底下罕见的奇闻。我听说这位老人讲的是鬼怪志异,所以想请教一下,看是否有解。”

    顿珠无意探听我们的对话,招来店里的服务员耳语了一番,随后对我说:“郭老头的段子是这里的招牌,现在正到火热的地方,停不得。咱们去楼上包间里等,他一会儿上来。”

    马帮在这儿说话还是好使的,店里的人对他很是客气,点头表示照办。我忙道了声谢,叫上其他人,跟着顿珠一同上了二楼。

第080章 黑云寨(下)

    不同于楼下的热闹,二楼雅间显得冷清了许多,领路的服务员是个藏家姑娘,叫做拉则。

    拉则领着我们走进雅间,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来往的商客,也不全是山里的粗人。我们这里的包间,全都是向水望月的风雅居。你看,饭点还没到,已经包出去大半了。”

    “你们这个地方,倒是让我想起来一部电影。”

    拉则问道:“什么电影?”

    “龙门客栈。”

    拉则笑了笑,说道:“您真会说笑。”

    拉则一走,徐雅娴就说:“这里怎么还雇童工,刚才那个小服务员看起来,还不满十五岁。”

    我喝了一口香茶,说道:“人家可能是来勤工俭学的,你看这大山深处,穷孩子家要想赚钱,可不是件容易事,这些山里娃娃学会了加减乘除就要出来帮父母摆摊挣钱,没什么好稀奇的。”

    徐雅娴对此表示不能理解,任永海摆手:“你俩就别争论了,其实,这里还算好的,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常年不通人烟,那里的原住民连大字都不识。那又怎样,还不是一辈子都过去了。听说当地还有土司大老爷当家,百姓过的是解放 前的苦日子。”

    徐雅娴一听这话,拗劲又上来了,揪着我说要好好“研究”一下学术问题,这丫头只要一争上谁对谁错的问题,就像吃了耗子药,非得吵得面红耳赤,劝都劝不住。我只好推开包间的门,出去透气。

    我蹲在走道一头的角落里边,琢磨着下一步等等打算。上岸的时候我就打听过了,这里是多民族混居的水寨,公共设施基本上就保留了当地居民自立自给的经营形式。

    正想得头疼,脚下的竹楼忽然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起来,很快,拉则的声音便随着爬楼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我心说这小丫头可以啊,一根烟的工夫,居然已经把人带来了?忙掐灭了烟头,准备从角落里站起来。

    这时候,徐雅娴和任永海俩人似乎已经“研究”完了,各占了一个角落,谁也不答理谁。我只好打圆场,告诉他们拉则已经回来了。

    正说着呢,包间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拉则笑嘻嘻地探进头来,我冲她招招手,拉则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嘿嘿。”

    “人呢?”

    “郭老头的段子还没结束呢,我叫来了次旺叔,他的见识可比郭老头多得多。”

    “次旺是谁?”

    “连次旺叔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土包子。他是原来马帮的大英雄,十寨九沟最出名的马锅头。只要是次旺叔接的买卖,没有送不到的,连鬼葬岭都去过!”

    马锅头,是马帮对头领的敬称。吃饭看锅,被称为锅头的人就是马帮的总把势,一切行动都要听他指挥。解放前,交通设施落后,很多道路,常人是无法通行的。很多地方的吃穿用度全都仰仗马帮来运送。

    历史上最为出名的茶马古道,就是靠马帮子弟用马蹄和双脚一寸一寸走出来的天堑之路。

    “次旺叔也是马帮的?”

    “已经是前任的了。”顿珠皱了皱眉头,也觉得拉则这件事办得不地道,但是郭老头的生意还没歇,我们也不好强行让他离场。于是,顿珠朝我点了点头,说道:“先问问也无妨。”

    然后他咳嗽了一声,对拉则说道:“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

    次旺是你家亲戚,你这算盘打的还挺精。”

    “嘿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哈哈哈,这小丫头,鬼灵鬼灵的。”

    “你们是要进山吧?”拉则忽然问道。

    我惊讶地看了看任永海,又看了看顿珠,笑道:“你怎么知道?”

    “一般找郭老头打听事的人都要进山。”

    “是吗?难道之前也有人来过?”

    拉则笑道:“有啊,还不少呢,但是黑云寨一般人可进不去,这个时节山上狼多豺猛。你们人又少,太危险了。”

    “你认识路吗?”

    “我不认识,但即便是好的向导,是不会为了钱,拿客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顿珠同意他的观点:“你没见识过这里的猛兽,不知道厉害。多少有经验的猎户都丧命在外边这片山区里头。”

    “马帮能进去吗?”

    拉则知道顿珠就是马帮的,笑道:“马帮当然能进去,但是他们进去了也只能被人看着,不能到处乱走。”

    “是吗?”我看向顿珠。

    顿珠耸了耸肩,说道:“她说的倒也没错。”

    “那咱们要是不守规矩怎么办?”

    “可能会死的很惨,但是也说不定,黑云寨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那里的人也不全是凶神恶煞的。”拉则说道,“不过嘛,要是有我次旺叔带队,或许可以。”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次旺来了兴趣,“为啥你次旺叔带队就能呢?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信我说的呢,次旺叔当年真的进入过黑云寨,而且没有被寨子里的人发现,出来的时候也毫发无损,这些我都知道。”

    顿珠不屑一顾地说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没人能够进入黑云寨禁地还不被发现,全身而退那跟不可能,山里到处都是野兽和陷阱,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虽然顿珠坚持认为拉则的话信口开河不足为信,但是我觉得过去看看,打个招呼也不为过。至于能不能带我们进去,那倒未必,权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

    于是就让拉则先去知会了一声,就说是有人要打扰次旺叔的雅兴。

    “最烦你们这些假客气的!”拉则进去没一会儿,就听隔壁包间响起了打雷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咣当”一声,我们的房门应声而开。

    铁浮屠一般的壮汉大笑着闯了进来,指着顿珠笑骂:“你这个混账小子,人躲在隔壁这么久,屁都不知道放一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马锅头。”

    “次旺叔在谈生意,谁敢老虎面前拈须。来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小弟刚接的一单生意,锅头你这次可得卖我一个薄面,帮他们一把。”

    “顿珠的朋友,就是我次旺的朋友,你们放心,这事我管定了。要找什么……”

    “我这事比猫抓了心肝还急。请老锅头务必帮忙,事成之后再加三成。最好今晚就能动身。”

    顿珠假意咳嗽了一下,然后走到次旺叔面前说:“次旺叔呀,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看能不能办,要是方便,这单生意就交到你手上了。”

    次旺叔看了看顿珠,问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要是顺路带你们一程也无妨?”

    “我本意只是去黑云寨,谁带队都没差。如果次旺叔肯给

    我们带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哦?黑云寨。”次旺叔大笑,“你们当那里是什么地方,旅游?!”

    “说旅游那是假话,谁听了都不能信。”我笑道,“咱也不瞒您说,这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件怪事。”

    “怪事?”

    “是的,怪事,很怪很怪。”

    次旺叔的旗号,是从前清时候遗留下来的“铁马帮”,过去专走“硬货”。所谓“硬货”就是平常马队不敢接的货,军火烟土无所不包。

    据说刚解放那会儿,康巴地区,大匪云林,是当地政府心中一块儿毒刺。有一队解放军进山剿匪不成,反被悍匪围困在毒沼林中。当时那块地方还没有被收编,属于三不管地带,谁都不敢轻易靠近。次旺叔主动请缨,带着马帮里的弟兄,硬是从断崖后边攀了上去,将弹药送到了解放军手中,打了一次漂亮的突围战。

    “说来听听。”

    “袭击人的野兽。”

    “这山里到处都是野兽,袭击人不稀奇。”

    “会遁地的野兽。”

    我话音刚落,次旺突然身子一颤,夸张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在哪遇到的?”

    “水寨外面二十里的山道上。”

    “你们——”次旺显然是知道什么,但是他看旁边有外人,不好直说,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小声说道,“有什么话,没人的时候再说。”

    当天晚上,喝过了酒,吃过了肉。次旺叔就带着我们几个人进了他的队伍。

    次旺叔虽然名义上已经从马帮“光荣退休”,但平日里也没有闲着,继续干着老本行。他的队伍由二十匹骡马,八个赶马人组成。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就是拉则的姐姐,叫德杨拉姆。

    次旺叔介绍说,别看小妮子年纪不大,却是用“药”的行家。“药”是他们对毒物的通称。是药三分毒,因此毒在他们眼中是一柄双刃剑,所以平日颇为忌讳直呼其名,都用“药”来指代。

    谁家有了“用药”的人,旁人也不能明说明指,大家心知肚明,都躲着他就是。

    德杨拉姆家世代养虫用药,到了她这一代,因为被族人排挤,只好逃出了自家的寨子在外流浪。好在次旺叔为人仗义,也不在乎那些世俗忌讳,将她留在了马帮中,充当医生。

    我身旁的彩云一听说队伍有个用药的好手,立刻就来了精神。就跑去队伍集结的地方找德杨拉姆,想向她请教一下。

    外面刚到马槽边上,就听见德杨拉姆在和次旺叔争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躲在草料堆后边静观其变。

    “我不同意走这趟货。”德杨拉姆的声音起伏很大。

    “丫头,人和货都已经在队伍里了,我要是现在推了他,日后铁马帮的旗子还往哪儿插?”

    “名号重要还是帮里弟兄的性命重要,你应该知道,黑云寨禁地有多危险,咱们又不是缺钱,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蹚的好。次旺叔,你就听我这一回,莫要为捡芝麻失了牛羊。”

    “这些我都想过,但是,今天这一单生意必须要接。”

    “为什么?”德杨拉姆并不放弃继续跟次旺叔死掰,我见没机会上前插话,只好又偷偷退了出来。

    绕出马厩一看,队伍里的人已经整装待发,大伙正在检查马匹货物。

第081章 仙人峰

    顿珠正在和一个马帮里的小兄弟聊天,我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见我过来,他指着那个小兄弟说:“他叫强巴,老家就在黑云寨附近,那里应该是距离黑云寨最近的一个村寨了。”

    “是吗?”

    “没错,这趟货,他只跟一半的路,然后回家省亲。你们只管跟着他走,人家可是这儿的地头蛇。”

    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兄弟腼腆地一笑忙说:“顿珠哥你别乱说,我就是一跑腿的,这笔生意交给我,是顶放心的。”

    “顿珠,可真有你的,一下子给找俩保镖。”

    强巴说:“俺们寨子,是附近最大的,但是,比起黑云寨还是小得多,这次运货只从黑云寨外围过一过,你们要想进寨,没有本地人带路是绝对找不到入口的。嘿嘿,次旺叔的名号虽然响,可入了山里,还是俺小强巴说了算。”

    我深知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就顺势夸了他两句,半大的小伙子不禁夸,一下子就给我羞跑了。

    “各位客人,我能帮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为何?”

    “次旺叔已经离开了马帮,按规矩,这单生意我是不会让给他的,但是他毕竟是帮里的老人,所以,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他来带你们吧。”

    顿珠口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盘算的到底怎么样我也无从可知,或许,他担心这一趟路线凶险,正想找个人接盘也说不定。我想起次旺叔与德杨拉姆的那番争执,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顿珠为好,便就此跟他分道扬镳。

    顿珠与我们几个一一道别,然后就折回了。

    任永海方才一直在队伍里到处走动,他见顿珠离开,就急冲冲地将我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我刚才都问过了,黑云寨禁地却是存在,十里八乡的人对那里都是讳莫如深。”

    我说你怎么什么事都打听,是不是职业病。他不屑道:“有些事,看上去小,关键时刻能要命。事先不调查清楚,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任警官,这黑云寨就算是在神秘,也是我华夏国土,你这刑警队长在这儿一站,我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林坤,你严肃点。”

    “任警官教训的是。”

    ......

    我见任永海要恼,忙岔开了话题,问他到底打探到什么消息。

    任永海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在地上比画了一下,说道:“咱们待会儿要翻的山,叫仙人峰。顺着山路走,明天下午就能到黑云寨的边界线。马帮里的人跟我说,当地除了黑云寨,还有五六个大小不等的城寨。”

    这时,空地上的马匹接二连三地发出嘶鸣。我们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次旺叔在组织手下,将行李和货品抬上马。

    之所以要带货品,主要的原因在于,马帮进入黑云寨唯一名正言顺的理由就是做生意,没有货品的生意是不像话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必须带上货品。

    别看这十口箱子个头大,却难不倒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将马匹前后相连,然后用绳索将重物固定在两匹马之间,又用竹竿撑在货箱底下,一左一右,各派一人去抬。

    我问次旺叔为什么不将两匹马并排同行,不比这样方便许多。旁边的德杨拉姆扑哧一笑:“一看你就是没进过山区的

    城里人,仙人峰是盘山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匹马并行那不是找死嘛!何况两匹马之间的步伐各不相同,你那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上面的路居然那么窄?”我不是没见识过天险栈道,只是看着这些高头大马和沉重的货物,实在不明白他们要如何翻山。

    队伍里另一个康巴汉子在我旁边冷笑了一声:“后生仔,行船走马七分险,我们做的买卖,不比你在地底下安全多少。我们既是吃这碗饭,自然有办法把东西运过去,用不着你在这里杞人忧天。”

    我虽不服这家伙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劲,却对马帮众人的本事刮目相看,在无法使用现代化器械的深山陡崖中运送如此庞大的货物,的确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天底下,除了常年跑走在茶马古道上的马帮,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接这个活。

    一盏茶的工夫,十口大黑箱子全都悉数安置完毕。次旺叔叫人给我们一行四个人各牵了一头骡子。

    “年轻人,别嫌弃这骡子。咱们马帮里的规矩是马比人贵。马匹只能用来驮货,平时是不能骑的。你看看其他人,肩上还要扛担子呢!我看你们不像常走道的人,这两匹骡子上扛的都是野营用的帐篷,要是走累了,你们骑一段也无妨。”

    我看了看从身边走过去的马帮子弟,果然一个个背上都扛着一顶巨大的包裹。连德杨拉姆那丫头身上也捆了一只半人高的箩筐,里头堆满了地瓜之类的干粮,神气活现地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那汉子又乘机奚落道:“你们这些现在的年轻人可比不得我们当年。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待会儿要是跟在队伍后边拖了后腿,别怪老子到时候一脚把你们踹下山去。”

    “丹增,不可无礼!”次旺训斥道。

    “不劳丹增大哥费心,我们都还年轻,这点路还是走的动的。”

    我将手中一匹灰毛骡交给了任永海,然后追上德杨拉姆,从她背上抢过了箩筐。

    “来,姑娘,我来背!”

    我刚一背上,好家伙,感觉比山还沉,两根纤绳压在肩膀上,扣得人皮肉发麻,真不知道她一个小丫头平日里是怎么背着它翻山越岭的。

    这时候,队伍最前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锣响。

    “开阀,走道!”次旺叔雄赳赳地一声吼,整个队伍爆发出一股响彻云际的呼应声。

    我、任永海、徐雅娴还有彩云,就这样跟随着次旺叔的马帮,朝向充满神秘传说的黑云寨开始前进。

    别看次旺叔的马帮只是一支民间运输队,内部分工却十分明确。八个汉子,分前哨后卫,一队在前面开路,一队在后方盯守。

    次旺叔介绍说,现在日子太平了,道上少有匪患。仙人峰这样的险峻,要搁在往昔,绝少不了占山为王的土匪。

    我环视了一下仙人峰的山势,高耸陡峭,密林如云。唯一能通车马的就是我们脚下这条盘山小道,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万夫敌。

    仙人峰幅员有限,若是没有此山,去黑云寨不过半日光景。可它横山一拦,寻常人家想要翻过去,起码得耗费四五天的时间。唯独纵横云贵的铁马帮,他们拥有一套翻山绝技,能叫车马在一日之内,飞渡绝岭,到达对岸。

    强巴一路跟在我屁股后边,不停地宣讲铁马帮如何威风

    ,搞得我对如何一日之间飞渡绝岭充满了好奇。可这猴小子实在可恶,话说了一半就跑到前边追德杨拉姆去了,只说等咱们爬到山腰上自然能见识到此地的神奇之处。

    按照现在的速度,运气好的话,明天天黑之前,咱们就能到达黑云寨。

    “姑娘,这货品可真沉,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背着这么大一筐货品走路,难道不累吗?”

    德阳拉姆说道:“习惯了。”

    我心说这藏族女人怎么这么冷淡,我之前也不是没接触过藏人,就比如说卓玛,那可是相当的纯洁温柔,哪像她这么的高冷。

    “姑娘,你多大了?”

    话才说出口,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后身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如鹰爪一般盯了上来。扭过头去一看,丹增骑在马上,手中举着火把,满脸铁青地瞪着我。

    在这黑夜笼罩的山道上,显得格外的阴森。

    照理说,丹增和我之间的距离起码十米开外,不可能听见我和德阳拉姆在说些什么,可看他这脸色,也不像是单纯的便秘啊,“怎么这家伙有顺风耳不成。”

    在丹增左边的任永海也注意到了他那毒辣的表情,便扯了扯骡子的耳朵,朝我摇摇头:“荒山野岭的,打情骂俏的事情,还是少提为妙。”

    我差点没吐血而亡,无奈,我去前头问问,次旺叔准备怎么飞渡仙人峰。

    我快步走上前去,避开了身后紧盯不舍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山道,我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可这山上除了树木就是石头,又高又陡不像能藏人的地方。我暗自告诫自己,不能乱想,人吓人是要吓出事来的。

    从水寨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们一路走来,三四个钟头过去了,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叫累喊停的。就连徐雅娴也咬紧了牙关,跟在马帮后边行进。

    我们脚底下的路越走越窄,虽然有火把和照明灯开路,可心里还是不踏实,要知道离我们一展臂不到的地方就是断崖,脚下稍有踉跄就会换来粉身碎骨的下场。

    因为山道已经无法容两人并行,我只好看着次旺叔的后脑勺与之交谈。

    “哈哈哈哈哈,你问如何一夜飞渡仙人峰?”次旺叔将步伐停顿了一下,扭过头来坏笑道,“我听顿珠说,你很有些本事,怎么样,能不能猜一猜?”

    “顿珠那都是瞎说的,你说我跟他又不熟,他哪会知道那许多?”我口上这么说,我心却是说,“大爷你胃疼啊,我要是喜欢玩猜谜语,我干吗找你折磨自己的眼球,我随便找匹骡子也比你那张黑脸强不是。”

    “顿珠那小子虽然狡猾,但是看人的本事还是不赖的。”

    “那我可不敢给自己戴高帽。”

    “你猜猜吧。”

    “这个......我估计其中必定包含了智慧和汗水的结晶,是从先辈手上接过来的秘艺,能够充分体现马帮上下的胆识与气魄。对不对?”

    “你这个娃说话,怎么跟广播里一个调调。”次旺叔不屑道,“绕了半天,没一句大实话。城里人都是这个德行。”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我收起笑脸,思考了一下,“人是长不出翅膀的,何况还有货物马匹。在这山上该是有缆车之类的装置,顺风而下,直达对岸。”

第082章 凭空消失

    说完,次旺叔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在我肩头重重一击,说道:“好小子,这都叫你看出来了。不错,仙人峰上是有一处缆索,但寻常人是绝对不敢轻易攀用的。”

    “这是为什么?”我惊喜之余,却是无限的惊讶。

    次旺叔指着我们脚下的万丈深渊道:“仙人峰太过险要,无法修筑大型工程,所以上头空有缆绳连到对岸,却挂不住铁盒子车。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绳子拴在人畜身上,顺势滑下去。”

    他一说完,呼呼的山风一下子从山下卷了上来。

    我举起手电朝下边照了一下,整个光柱没照多远就被黑夜吞没。也不知道我们已经上到了多高的地方,一想到待会儿要从无依无靠的缆绳上独自滑到对面,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

    “怎么,怕了?”次旺叔摸摸络腮胡,有些纳闷儿道,“别担心,攀索道是不得已的下策,我们也只有在实在着急赶路的情况下才会用,待会儿我们的大部队下索道送货,然后叫强巴带两个人,陪你们走山道去寨子里,脚下抓紧点,也就三四日的路。”

    “既然这索道大家都走得,我怎么好退,那不是叫人看笑话嘛!”

    没想到次旺叔并不同意,他说:“你们这是没见过厉害。这索道走人的交易,我们帮里每年也总有人马折损,万一出了篓子,俺的脸往哪里搁。不成不成,你们给我定心爬山,索道不是给你们这些外行人准备的。”

    我将次旺叔的这番话转告了任永海,听听他的意见,在我看来,我跟他两个人盘个索道,估计问题不会太大,但是队伍里还有徐雅娴和彩云,这就不好说了。

    “我是无所谓的,别说索道了,蜀川的驿道我也是爬过的。”任永海笑道。

    “我自然不担心任大队长你啊,我担心的是徐雅娴和彩云。”

    这时候,徐雅娴和彩云从后面骑着骡子上来,一听我们在商量到底溜不溜索道的事情,徐雅娴当即说道:“哦,你这意思,是为了照顾我?告诉你,本姑娘嫌翻山什么的太累,不高兴。”

    彩云倒是不像她这般任性,只说自己曾跟着师傅学过溜索的技能,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你别意气用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谁跟你置气啊,我说的是实话。”

    既然,徐雅娴、任永海和我都有意走一走传说中的仙人峰索道,我们便打定了主意,跟着马帮一条道走到底。

    次旺叔拗不过我俩,只说一会儿到了地方,保管吓得我们不敢再说胡话。

    这个时候,已经午夜时分,山风呼呼地朝山头上刮,我走在半人宽的崖道上,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因为山路的宽度有限,队员之间已经拉开了距离,别看马匹比人壮,可四条蹄子就是不一样,爬起山路来比我们这些两条腿的要轻快许多。

    因为路况的关系,货箱已经无法像在平时那样用两匹马同时来驮,进入陡崖前,赶马人已经将货箱两边的帮衬都撤去,改用麻绳捆缚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横扛着走道。

    货箱凭空多出来那么一截露到悬崖外边,全靠马儿掌握着平衡在险道上行走,看得我胆战心惊。

    强巴说这些老马常年走山路,掌握平衡的本领要比人高出许多,我们无须担心。可看着它们摇摇晃晃的样子,我心里就像悬了一把刀子,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我看了看前后,大部分人已经拐过了前方的山道,向山腰进军,在我身后的是丹增一干人等,以及马帮里面负责殿后的两个小兄弟。

    在外行走,

    我们不敢使用真实身份,尤其是任永海的身份更加敏感,谁能保证这马帮里面会不会就有亡命之徒,要是让他们知道任永海是刑警队长,说不定他们仗着这里是深山,来个鱼死网破也未可知。

    “任大哥,你在我后面走,拉着我点。”我两手扒住山壁,整个人呈大字形,一点一点地朝弯道口挪。

    “好嘞。”

    我那匹小骡子就跟在我身后,它侧头看我,估计是不明白为何要如此辛苦。

    可它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一下,我估计自己就只能烂在横断山区的这片土地上了。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我前脚刚跨过弯道,任永海尚未来得及拉住我,身后的山道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我脚下一晃,整个人倒向身后的悬崖,任永海一把扯住我,两人在水平线上晃了半天,这才稳住了身形。

    我回头大骂:“哪个王八蛋,想死啊!”

    这时,却看见丹增领着几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不要命地往前跑。好家伙,三尺宽的山道上,这群人疯了一样,鬼哭狼嚎地往前冲,好像根本没看见脚下的悬崖。

    有一个冲在最前边的,大喊道:“有鬼,山上有鬼!”哭着喊着,朝我这边扑了过来。

    这下可轮到我头疼了,虽然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变故,可我脚下这方山道,只能容一人勉强站立,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跑,我连挪的地方都没有,眼看着不是被他推下去,就是要狠心将他放倒。

    “别跑,别跑!这边站不了人!”我将整个身体贴在山壁上,对那人猛地挥手。他却好似没看见一样,一个劲地朝我跟前蹿。

    “林坤,别犹豫了,弄不好你也会掉下去的。”任永海侧身站在我前边,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狠下心来,出了事也应该算作是紧急避险。

    这句话换作是其他的对象,任永海绝对说不出来,但是这家伙现在对马帮的人各个怀有敌意,总觉得他们都是他要追捕的要犯。

    就在我犹豫的当口那家伙已经扑到了我面前,两手紧紧地拽住我衣领,因为无处落脚,他已经半个身体挂在悬崖外面,可整个人还浑然不知,光晓得在我耳边大吼:“不见了,不见了,有鬼!”

    “我勒个去!”我被他这一下拽得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朝山崖下倒去。

    “小心!”任永海一个箭步俯身下来,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倒在山崖上,上半身完全悬在外头。

    那个人早就吓懵了,只知道抓着我的上衣,不断地往上跃,可他越动,我们这边越是危险。弄不好,三个人都要掉下去送命。

    山间的横风从我脸上刮过去,疼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那家伙不停地喊救命,我被他喷了满脸唾沫星子。

    “你个大傻缺,让你跑让你跑,妈的,临死还要拖老子垫背。”

    我们出事的位置太过尴尬,刚好是山道转弯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边的人都只能干着急。

    任永海一个人拉我们两个,憋得满脸通红。

    我本能地用悬空的右手拽住了挂在我身上的倒霉蛋,想将他稳住。

    任永海趴地上,两手死命抠住了我的手腕,使出了吃奶的劲,眼看他手背已磨出血来。

    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伙计,他现在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下黑糊糊的山地,而后泪汪汪地对我喊:“别松手,别松手,我不想死。”

    我被他拽着衣领,脖子都要卡断了,“待会儿你小子没死,老子先叫你勒晕过去,

    那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此时在我们前面渡过弯道的人也已经回过神来,次旺叔的声音从前边出来:“后面的喊话,谁掉下去了?”

    “次旺叔,是我的人。”丹增喊道。

    “人怎么样?”

    “拉住了。”

    “上来没?”

    “还没。”

    次旺叔沉吟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到他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折返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捆绳子,一边招呼人找石头榜上,一边指挥人手拉我们上来。

    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我对这横断山脉的敬畏之情又增添了一分。

    “你们自己当心,这地方摔下去,那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次旺叮嘱道。

    我看了一眼丹增身后的伙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他十个人的队伍,不知道为何只剩八人,而负责殿后的两个小兄弟也不见了踪影。

    丹增见我的脸色,自知瞒不过去,他朝前走了一小步,蹲下身来,对我耳语:“这山上不干净,已经有三个人被叼走了。”

    我忙问他怎么回事儿。

    丹增朝头顶上看了一眼,摇头:“鬼知道,刚才还好好的,我一扭头,跟在最后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你说怪不怪,前一秒,人还好好的跟在后边,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连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你之前走的时候没遇到过吗?”

    丹增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过这里,但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盘山道又长又陡,根本藏不住人。那两人就算是失足摔下悬崖,起码也应该喊一声,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了?”

    丹增见我不信,又放缓了语气:“老子哄你干吗,没的可都是我自己的兄弟!”

    原来丹增的手下发现那两个殿后的人失去了踪影,一看情况不对,纷纷吓得魂飞魄散,到处乱跑,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发生。

    此刻丹增身后那几个人,各个神色慌张,坐立不安,不停地朝四周张望,他们想靠成一团,又因为山道狭窄,不得不各自为伍。

    我们还未说完,山道前头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就听德阳拉姆又尖又高的声音传来,大喊道:“次让不见了!”

    我们后边几个人一听又有人不见,心里顿时大惊。

    丹增脸色霎时变得蜡黄蜡黄的。

    我不敢等,招呼任永海立刻朝前头走去。

    弯道那边的路况不比我们这头好多少,山道稍微宽了那么半尺,能容一个成年人阔步而已,我刚一过去,就和一个人打了照面,仔细一看,是满头大汗的强巴。他两腿直打哆嗦,一看来人是我,带着哭腔道:“不,不好了,次让不见了,眼睁睁不见了!”

    他身后呆站着的人也唧唧喳喳吵个不停。越过人头,我看见次旺叔正趴在崖边,德阳拉姆在他身边不知道正说着什么。

    任永海和丹增紧贴着我跟了上来,我问强巴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抹抹眼泪说:“我,我也不知道。我走得慢,在最后一个,次让就在我前头,本来还说着话,我低头系了一下草鞋,他,他就不见了。”

    丹增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退了两步,他浑身一震,追问道:“凭空不见了?连个声音都没有?”

    强巴看着我,只知道不停地摇头,并不回答丹增的提问。

    这时,丹增身后的人群里又爆发出来一阵骇人的叫喊声,我心说不妙。

    果真没出两分钟,又有一颗人头从后边探出来,他两手抱着山墙,对丹增喊道:“不好了,丹增哥,又有兄弟不见了!”

第083章 鬼丝

    仙人峰上不擎天下不柱地,好端端走道的人,怎么可能无故消失。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里住着仙人,把人给拐走了。

    可是,仙人拐人作甚?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就喝令所有人冷静下来,不许推嚷。

    次旺在前边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咱们现在的位置,想跑都没地方去。你们把手牵起来,先待在原地别动,我上前头看看情况。”

    他们一听我这办法,纷纷点头,三三两两将手一牵,然后席地而坐。我让任永海看着点丹增,然后带着强巴去前边找次旺商量对策。

    马帮众人此刻都是心神不宁,大家靠成一排,谁都不愿意贸然落单。次旺坐在崖边,叼着大烟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德阳拉姆见我来了,忙招手:“你们后边怎么回事儿,是不是……”

    我点点头,走到次旺边上。他慢慢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种事情,我只遇到过一次,那还是......”

    德阳拉姆急红了眼:“次旺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上路之前,三酒五谷,各处的山神河神都供过了,这......这眼睁睁的,人就没了。”

    “你们亲眼看见人不见的?”

    “这哪能啊,都是没注意的时候,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德阳拉姆说,“断不会是落下去的,石头摔下去还要有个响,人又不是木头,还不会喊嘛!”

    我的注意力都在次旺没有说完的话上,之前他就对黑云寨的事情有所保留,这一次又说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让我不得不对他之前的经历产生怀疑。

    这时,一个养马人建议说赶紧折回山下,找神巫驱邪。

    次旺大喝一声:“走个球,事情还没弄清楚,次让白给了啊!他妈的,老子行得正走得直,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鬼敢叼我的人马?”

    他这一说,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我看了看左右,问他:“马匹呢?光丢人了,马和骡子都在?”

    次旺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就陆续有口哨声回应。

    “东西都在,只有人少了。次让和尾巴上的人都不见了。”次旺这一行出来,总共十人。一下子就少了三个,此刻只剩他、德阳拉姆、丹增、强巴以及三个养马的大汉,损失不可谓不惨痛。

    我看了看黑夜中的仙人峰,分析道:“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要么下去了,要么,就是跑到上头去了。”

    “上面?”德阳拉姆抬头看了看天,”我们离山腰索道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上头除了横生在外的树枝,什么都看不见。哪有人会自己走着走着,跑到天上去的,你别瞎说了。”

    次旺皱了皱眉头,将大手一拍:“要是不上也不下,难道,是山石开口,吃人了?”

    “吃人?”他一说完,整个队伍都安静了,原本靠在山壁上的人,像见了鬼一样,各个将背脊挪得远远的。生怕背后的山石当真生出一张巨口,将他们吞没。

    要说石头吃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上次袭击徐雅娴的那个石像,

    不就能够瞬间移动吗?还有两个能够遁地的怪物。想到这些,我走到山壁面前,用手摸了一下,山石粗糙的触觉一下子传了过来,再拿脚踹了几下,硬邦邦的,也不像有什么机关暗藏其中。

    “怎么样?”徐雅娴问道。

    我摇了摇头,“就是石头,没有机关。”

    天寒夜凉,我们被挂在山腰间,转眼十来分钟过去了,整个队伍没有挪动半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要裂。

    次旺冷着脸对众人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才屁大的风浪,一个个摆出一张死人脸,是要给谁看!”

    他指着头顶上的天,怒道:“离索道还有没多远的路,是爷们儿的都给我爬起来,走!”

    他这一声吼,如雷霆贯耳,一下子把人的魂都震住了。马帮余众纷纷露出了如梦初醒的神情,站起身来吆喝“快赶路”、”怕个球”之类的话语。

    德阳拉姆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她拍手对大家说道:“山上有异,也敌不过我们齐力断金,大家把手拉起来,前后连成一纵,兄弟们相互帮衬,咱们先上索道再说。”

    马帮众人用绳子将彼此拴在一块儿,拦腰处打上了死结。

    “咱们手头没有登山镐之类的器具,你的人这样一连,万一稍有別差,摔一个下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黄口小儿,我呸!”丹增狞笑一声,“老子这是防止逃兵。”

    “万一呢?”

    丹增的脸狠狠地抽了一下,许久才吐出一句:“就是要命,才非做不可!”说完,也没解释一下,兀自领队去了。

    我转头对任永海说道:“老任,次旺这么做是在冒险,我看了看眼下的形势,肯定不能胡来。不过此时我心里头还有另一个想法正在酝酿。”

    “是什么计划?”

    “你们看,马匹和货物一直都很安全,是因为重量的关系。这马加上货,少不得三百靠上。而一个成年人,最多也就二百斤的样子。现在大伙都连在一块儿,如果要搞突然袭击,那它的目标会是谁?”

    “肯定是落单的那个。”

    “没错!”我继续说道,“大墓疑冢,我下过不少,凭空消失的把戏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可在野外还是第一道。这山上又没有虎豹,也未见什么奇异的肉食类植物,更不可能藏有机关销器。不瞒你说,我现在满脑子的疑惑,非要把他们消失的原因找出来不可。”

    “你的意思是......”

    “守株待兔。”

    于是我们几个偷偷地慢下了速度,渐渐地就落到了队伍后面。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黑黢黢的山道,超过五步的距离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任永海举着探照灯看着渐远的队伍说:“咱们现在算是垫底的人物了。这要是再不出点什么状况,那可对不起刚才丟的兄弟。”

    我没有出声,独自要了一个火把,默默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我们为了避免引起怀疑,随身并没有特意准备防身器械。我身上唯一揣着的就是上次那把从古墓带出来的“凶兵”,这玩意儿如此邪

    门,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我的刀邪门还是它邪性。

    我抽出短靴中的匕首,夜色下,寒光淬溅。

    这时,我眼前忽然花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一样。

    开始的时候,并为在意,只当是飞蛾之类的虫子要来扑我手中的光亮,可伸出手在眼前连抓了两三下,还是有东西,像雾一样遮在眼前。

    我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浑身一紧,不敢乱动。任永海本来走在我前头,见我一直没声音,急忙回过头来。他一看见我,整个人都朝后退了一步,然后举起探照灯朝我慢慢靠近,他说:“林坤,别乱动。”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上了,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问他看见什么了。

    “你肩膀上,有东西。”任永海咬了下牙,声线抖了几下,努力保持着镇定,“千万别往左看。”

    我僵着脖子,虽然心里很急,不知道自己肩头到底歇了哪家阎王,精神上丝毫不敢松懈,万一动出人命来,那死得可就太冤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任永海盯着我肩头说:“丝,越来越粗的丝。”

    丝就是丝,正因为细才叫做丝,“越来越粗”是什么意思?我对他眨眼表示不理解。他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刚才开始,你肩膀上,就多了一道丝,从天上垂下来的,现在越变越粗了……”

    “越来越粗的丝线?”我被任永海说的莫名其妙,心想:“难道刚才在我眼前晃动的透明物体就是这些诡异的丝?自然界里,能吐丝结茧的东西并不多见。真要说起来,当然首数蜘蛛,难道——”

    想到这儿,我不禁大骇,心村道:“该不是真的是蜘蛛吧?”

    相对于其他动物,哪怕是昆虫,我比较抵触的就是蜘蛛,因为这玩意儿经过吴承恩在《西游记》中的艺术创作,很容易跟蛇蝎心肠的美女联想到一起,我可不想最后死在盘丝洞中。

    我按捺住心头的恐惧,缓缓抬起右手,将火光朝自己肩头靠去。任永海朝我点了点头,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甭管你是蜘蛛还是母猪,一把火下去,多结实的蛛丝也该断了吧!

    因为害怕被缠住脖子,我不敢擅自扭头去看,只能凭着任永海的表情去判断自己身后的状况有多糟。

    他脸色发白、眉头紧锁,一副老子随时都可能慷慨就义的神情,使我不得不相信,麻烦大了。

    火把在靠近我头部的地方,呼呼地燃烧着,我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煳味。

    可是,任永海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我心中满是不解,火把都快贴到我耳朵边儿了,别说是蜘蛛丝,这就是钢丝铁线也该融下去几分了吧!

    任永海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我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开始冒汗,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上,银光闪闪的......

    我眼前一亮,几乎要喊出声来,任永海的肩头不知何时居然冒出了一根细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银丝,要不是他手中的探照灯太亮,形成了巨大的反光,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老任,你肩膀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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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847/ 第一时间欣赏摸金少帅最新章节! 作者:禹陵后裔所写的《摸金少帅》为转载作品,摸金少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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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金少帅介绍:
原名《守墓人Ⅱ魑魅传说》。神秘的神鬼契约人、古寨大墓里的无头将军、古老诗篇里的仙楼、遗失千载的神秘残章......被隐藏了千年的秘密背后究竟是何真相,而故事的尽头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QQ交流群:637128730)摸金少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摸金少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摸金少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