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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禹陵后裔     摸金少帅txt下载     摸金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章 英雄救美

    “咔”的一声,就在姒月如被“马伟光”逼得节节败退,疲于招架的时候,寝宫的一角突然响起一个,似乎是某样东西破裂的声音。

    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马伟光”上一刻还疾风暴雨般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他僵硬地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寝宫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安静当中。

    姒月如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等到避开几乎戳到她眼睛的锋利刀锋,这才一屁股坐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刚才应付“马伟光”几乎让她耗尽了体力。

    过了好半响,方圆怯生生的声音才从寝宫另一边传了过来:“月如,你还好吧?那个,那个马队长现在还能动吗?”

    “没事了,过来吧。”姒月如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朝那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俩这边已经安全。

    这么一会的工夫,姒月如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不再流血,甚至还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愈合的速度。

    说起来,之前在七阴聚阴阵那里的时候,姒月如也曾经割开手心,用血来画定魂符,只是后来只顾着逃命,连手心的伤口是什么时候愈合的都没察觉。

    “这......愈合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姒月如举起手,端详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已经看不出割开的伤口。

    “你真的没事吗?你流了好多血。”

    他们绕过空棺材,看到姒月如这边的情况,方圆有些紧张地问道,黄秋定也惴惴不安地看着姒月如。

    姒月如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原来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之前流的血还洒在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一身衣服也被割成了乞丐装,破布口袋似得套在身上。

    “没事,都是些小伤。”姒月如站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血。

    “你们看,伤口都已经收口了,也不流血了。”姒月如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还真是,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一贯沉默寡言的黄秋定却走到姒月如身边,拿手指点了点伤口,确认她的伤口真的无碍了。

    姒月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猜测可能与七阴聚阴阵有关,阴气滋养了女尸,已使女尸成为了至阴至净的所在,因此它的利爪所伤之处并不会感染发炎,反而容易愈合,“对了,方圆,你们是怎么破掉那个法门的?”

    “我也不太清楚,稀里糊涂地那个牛头骨就自己破裂了,”听到姒月如的问话,方圆也把注意力放回到正事上,“我把你丢过来的那个东西,放进牛头骨的里面后,那个小东西自己突然在里面飘浮了起来,散发出一道霞光,接着就和牛头骨一起裂成了碎片。”

    “秋定说,可能是这两件东西的法术本出同门,一物专克一物,因此气机牵动之下,两者就一起毁灭了。”方圆继续解释道。

    黄秋定肯定的点点头。

    “这确实是比较符合情况的合理推断,那位留下铜盒的前人,是和这个陵墓同时期的人物,而且看他准备齐全的样子,应该就是冲着墓主人来的,说不定就是布下这个七阴聚阴奇穴之人的同门。”姒月如分析道。

    “只是时间过去两千多年,这位前人的来历,以及他冒死来到这里的原因,恐怕只能埋葬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了。”

    收回思绪,姒月如这才想起“马伟光”还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呆立在一边。

    “无为我兵,如刃在手,诸邪遇之,魂俱灭散。去!”

    姒月如沾了点身上的血迹,在马伟光的脑门上画了一个定魂符,随手一拍。

    随着定魂符上泛起一圈光芒,马伟光的体内向后飞出一道虚影,就看到白衣女尸保持着和马伟光一样的动作,出现在四五米远的半空当中。

    被“马伟光”折腾了一个晚上,如今终于再次目睹女尸的真身,姒月如的心里实在是无限感慨,要不是亲身对付过她,谁能想

    象得到,眼前这个肌肤如玉,毫无瑕疵,有着超凡脱俗容貌的古典丽人,竟然会这么难缠。

    “月如,她......她不会再动了吧?”方圆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女尸。

    刚才在姒月如画符的时候,他也一溜烟躲到了姒月如的身后。

    “应该没事了,她本身也是被墓主人用来殉葬的牺牲品,理论上来说,她早已经被聚阴阵的阴气淬炼成了阴体,本身应该是没有灵智的,只有法门才能驱动她。”姒月如打量着半空中的女尸说道。

    听了姒月如的话,方圆才从她身后闪了出来,一边还心有余悸地看着白衣女尸,显然之前女尸爬到她身上的景象还记忆深刻。

    “这是哪里?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马伟光十分讶异的声音。

    “你之前被鬼上身,追了我们一宿了。”方圆回应道。

    “鬼上身?”马伟光吓了一跳,赶紧在身上一通乱摸,“我没少什么零件吧。”

    完了还瞅瞅半空中的女尸,有些后怕道:“月如,这东西被降住了没?”

    “应该没事了了。”姒月如转身走向寝宫正中的无人空棺,挥了挥手招呼道,“好了,现在人都齐了,赶紧找出口吧,不然一会千年古尸回到这里的话,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听到千年古尸四个字,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一个怨魅就这么难对付,这要是正面遇上那具千年古尸,可没有别的法门可以用来应付它。

    方圆和马伟光忙不迭地挪动脚步,分散检查起寝宫的角角落落,黄秋定则早在姒月如转身的时候,就已经乖巧地跟在身后,开始寻找那个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出口了。

    姒月如走到摆放棺材的玉石台旁边,又绕着它走了一圈,仔细查看之下,终于找出一丝端倪。

    “听,在这个玉石台的下面,隐约传来极其轻微的水声。”

    “还真是。”

    这个发现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

    有声音传递上来,至少说明两件事。第一:这个玉石台的下面是空的,并不是实心的岩层;第二:下面很可能存在一条地下暗河。

    姒月如蹲下身子,伸手敲了敲石壁。

    石壁传来的是咔咔的轻脆回想,而不是沉闷的邦邦声。

    “快过来,这里可能就是出口。”

    几个人迅速围了过来,重复着姒月如的动作,在玉石壁上轻轻扣击了几下,随后都露出了喜色。

    “太好了,这下面一定有出路。”方圆欢呼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得再找找机关在哪里,不然这个玉石壁光靠我们的人力,恐怕是破不开的。”姒月如给她泼了盘凉水。

    “机关肯定就在这个寝宫里,出口都找到了,还怕找不到开关吗?”

    “别废话了,”赶紧找吧,一定要赶在那具千年古尸回来找到才行。”

    姒月如话还没说完,突然抬起头看向寝宫的入口位置,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糟了。”

    马伟光扭头一看,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老子操`你妈!”

    只见此时的寝宫门口,正赫然站着一个黑影。

    “千年古尸!”

    虽然已经在它的陵寝里打转了一整个晚上,但这还是姒月如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这位,原本应该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的墓主人。

    它身高大约有一米**,当然这肯定不是它身前的身高,多半是常年在阴气滋养下的效果。

    和女尸不同的是,它的身体依然是实体,并没有被淬炼成阴体。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女尸是作为阴气的容器而被放在七阴聚阴阵的阵眼里,阴气通过她们源源不绝被墓主人所吸收的同时,也在淬炼着她们的身体。

    因此只有在七星聚阴阵里的七具女尸成了似实似虚的阴体,

    这其中的白衣女尸更是化成了怨魅,但是墓主人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所以理论上,墓主人虽然不会成为女尸那样白玉无瑕的纯阴之体,但就算是尸体,也应该是具栩栩如生,望之如同活人一般才对。

    但是姒月如看到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看起来,他的复活计划失败了,至少不是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姒月如喃喃自语道。

    只见那古尸套着一件甲胄,看上去不像是一名诸侯王的穿着,倒像是从空地上的人俑身上扒下来的。

    不过它没有戴兜鍪和手铠,脸和手都露在外面。

    它的脸已经严重腐烂,完全看不出生前的长相,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它脸上的烂肉里,不停钻进钻出的蛆虫。

    难怪每次遇到它,都能闻到异常浓郁的尸臭,以这位墓主人脸上的情况来看,恐怕它全身都已经烂透了,如果不是聚阴·穴的阴气维持着它的尸身,它早就该烂成一副白骨了。

    “看来这位墓主人虽然击退了上一波的闯入者,但是显然也吃了大亏,不知道中了什么法术,连自己的尸身都不能周全。”

    “吼”的一声,古尸发出一声怒吼,完全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径直扑了过来。

    人还没扑到,浓重得化不开的尸臭已经先弥漫了过来。

    “我拖住他,你们赶紧找机关。”

    情况危急,姒月如大吼一声,便迎了上去,试图拖住这具千年古尸,给其他人尽可能多的时间来寻找出口机关。

    此时,姒月如已经来不及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定魂符,直接左手剑指一出,赶在古尸扑到之前迎了出去。

    禁戒的威力不可小觑,古尸立即被震退了两步,但随即就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

    姒月如和古尸之间不过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刚一启动,就几乎面对面要撞到一起,古尸低吼着五指大张,乌黑的指尖几乎就要戳到姒月如的鼻子底下。

    就在这个时候,姒月如猛然俯身向下一滑,抱住了古尸的膝盖。

    接着向前滑的冲势,姒月如的身体瞬间转到了古尸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古尸抬起来。

    只要把它抬离地面,就可以顺势摔倒它,然后再凭借自身重量锁住它的手脚关节,说不定能暂时控制住这具力大无穷的千年古尸。

    然而,姒月如还是低估了它的厉害,尽管她使劲浑身利器,但古尸依然纹丝不动。

    “糟糕!”古尸很快反应了过来,两只尸爪向着她就戳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乌黑的指尖立刻就刺进了她的肉里,不等她放开手闪身出来,它五指一收,顿时就紧紧扣住了姒月如的肩头。

    姒月如还没来得及体会到肩头穿来的剧痛,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立时被提了起来。

    古尸把姒月如整个人举到面前,向前探出脑袋,张嘴就要咬来。

    姒月如自知已经脱身无望,便闭上了眼睛,只等着死亡降临。

    可就在姒月如感到无望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那古尸随即震颤了一下,姒月如立即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持枪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古墓中。

    她来不及多想,忍着肩头的剧痛,双手扳住古尸的手臂,腰部一用力,两只脚就抬了起来。一只脚在古尸的手臂上绕了一圈,脚底踩在它的脖颈位置,用力地撑开它的脑袋,另一脚则使劲地踹它的下巴,整个人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古尸的手臂上。

    场面暂时陷入了僵持,古尸被脚撑着,使劲扭动着它的脑袋,虽然暴怒异常,但暂时还咬不到姒月如。

    “还不快跑!”那男人催促道。

    “好!”姒月如咬了咬牙,奋力挣脱。

    “吼”的一声暴虐的吼叫,古尸的一对利爪在姒月如挣脱的同时,再次朝着姒月如的后背抓了下来。

第108章 月如小筑

    古尸的力量实在大得有些恐怖,尽管姒月如已经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奋力逃脱,但还是被古尸一把抓翻,而后又被它抓在了半空中,顺着它手臂舞动的方向就被甩了出去。

    姒月如被甩到了寝宫的墙壁上,一声闷哼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来。

    一股腥臭的味道如影随行般跟了过来,姒月如刚刚从地上直起腰,还没从七荤八素地状态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一只乌黑的尸爪,正冲着她的额头戳了过来。

    “快躲开!”那男人呼喊道。

    古尸来得实在太快,呼喊声还没落下,那只乌黑锋利的尸爪,已经戳到了她的眼前,额头的肌肤甚至都能感受到它指尖的锋锐。

    不难想象,这一下如果戳实的话,姒月如必然小命难保。

    只是她刚被摔得全身发软,这一时半会根本使不上半点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尸那张恶心的腐烂尸脸越来越大。

    这一刻,姒月如耳边听到的其他人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缈缥起来,好像隔着一个世纪般遥远。

    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砰呲,砰呲,越来越响,直到塞满耳朵,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尸爪已经探上了她的额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地接近。

    然后,古尸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双净白无暇,完美得仿似艺术品一般的双手,从古尸的脖子后面绕了过来,死死地、毫无保留地,掐住了它的喉管。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姒月如额头的一缕鲜血,缓缓淌下。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陡然间,感观又回到身体里。

    姒月如又听到了那个男人,以及方圆、黄秋定他们几个的呼喊声。

    除此之外,还有那张从古尸的身后探出来的充满了怨恨的绝世容颜。

    只不过这一次,怨恨针对的对象不是姒月如,而是差点把她送下地狱的那具千年古尸。

    古尸被白衣女尸倒拽着,向后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寝宫那到已经被破开一半的石门上,毫不停留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只是在此刻,姒月如的视线却被另外一件东西从远处拉了回来。她看着自己的跟前,地上似乎掉落了一样东西。

    虽然千年古尸被白衣女尸倒拽而去时动静很大,但是那件东西掉落的时候的轻微声响,还是引起了姒月如的注意。

    一声清脆的声响,湮没在古尸的怒吼里。

    姒月如倒在地上,忍者疼痛伸出手去,将那遗落在地的东西捡了起来。

    “这是......”姒月如混沌的视线里,模糊地看出了那件东西,“帛书?”

    而发出清脆声响的,这是一只套在帛书上的尸玉古镯。

    怒吼声从通道里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月如,你没事吧。”方圆他们飞快地跑到姒月如身边,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我没事。”在方圆和黄秋定的搀扶下姒月如站起身来,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血迹。

    “谢谢你救了我。”姒月如回过头来对那个男人说道。

    而此时,黄秋定才认出了那个男人。

    “白弼翮?怎么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在场的人都诧异起来。

    黄秋定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他是......”

    未等黄秋定把话说完,那个叫白弼翮的男人便打断

    道,“我是谁现在不重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这是什么个情况,那具白衣女尸怎么突然又能动了?”方圆也觉得应该早点离开为妙,便调转了话题,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也不清楚,理论上来说,控制她的法门被破掉后,她应该回复到阴体的状态中才对。”姒月如摇了摇头,“不过毕竟都是成了气候的东西,谁知道到底咋回事呢。”

    听了这么说,马伟光点点头,随后又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她找古尸去了,不然咱们今天可真的都得死在这里。”

    “月如,你说这个女尸她干得过粽子不?”

    “够呛,”姒月如在黄秋定的搀扶下,向白玉台走去,“阴体虽然可实可虚,实际上主要还是针对活人,比如附身在人身上,她才能对我构成足够的威胁。但是这对僵尸肯定是没什么用的。”

    “我想她最多能缠住古尸一阵,我们得趁这个时间,赶紧找到机关出去。”

    这一次,在四个人的查找下,很快就在棺材里的玉枕底下,找到了开关所在。

    随着机关的开启,整张白玉石座缓缓向旁边挪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青石台阶沿着入口向下延伸,深入到黑暗之中。原本贴着石座才能隐约听到的水声,涌出入口,灌入他们的耳朵。

    没有片刻的迟疑,四个人打起手电筒,顺着台阶走进入口。

    入口后面是一个异常空旷的空间,沿着台阶走了七八级后,台阶就没入水中,四周无路可走,下面则是一条翻滚着流向不知何处的地下暗河。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条通往外界的青石砖道,可能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的关系,地下暗河改道,把它给淹没了。”白弼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

    看到眼前的情景,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拼命挣扎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竟然被一条地下暗河挡住了去路。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四个人齐齐回头一看,正看到古尸那张恶心的腐烂尸脸,从入口探了进来。

    “快走!”再不迟疑,白弼翮不敢耽搁,立马拉起姒月如的手,跳进了面前的暗河中。

    从暗河里脱身之后,甬道坍塌也引发上面发掘现场的坍塌,盗洞的踪影彻底消失在泥土瓦砾的废墟当中。

    没有了尸毒的阻碍,文物部门加快了抢救性发掘的速度,很快就将主墓室里的陪葬品都清理了出来,据方圆说,里面有不少国家一级文物,很有考古研究的价值。

    发掘完成后,马伟光的武警中队也撤回了营区,那天晚上姒月如四个人的行踪,以及那个深藏在底下的古墓,就这样被掩盖了下来。

    夜色已经很深了,卧室里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虽然没有月亮,但深夜的星光,多少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一些灰蒙蒙的微光。

    在这样的微光下,卧室里的东西隐约现出一些黑糊糊的轮廓,看不太真切,丝毫没有了白日里的熟悉。

    反而有着一种诡异的陌生感。

    姒月如和白弼翮从地下暗河中惊险脱身,可谓是九死一生。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却寂静无声。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名叫‘月如小筑’,平常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也没什么人打扰,虽然远离城市,但也还算是清净。”姒月如给白弼翮倒了一杯

    水,打破了刚才的尴尬。

    “这么说来,我应该是这里第一个客人。”白弼翮优雅地笑道,他本来就长得英俊,笑起来更是迷人,“‘月如小筑’,不错,名字美,主人更美。”

    姒月如呆呆地看着白弼翮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没想到你还挺会儿哄女孩子开心。”

    “那要看是对什么女孩子。”白弼翮笑道。

    卧室里再度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只是偶尔有风在窗户外盘旋而过,不时地掀动着窗帘,昏暗的光线透过缝隙投在房间里。衣架朦胧的影子在地上来回晃动着,像是人的身影,在卧室里徘徊。

    只是谁也说不好,姒月如此时的心境到底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这个看着陌生的男子,毫无防备地突然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她感觉,在他们俩之间,正在发生着什么。

    而正是这个白弼翮,最终导致了姒月如的“悲剧”。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也难过英雄关。

    半路杀出的白弼翮,不仅救了姒月如一命,而且他的身上还具备着满足女人对真龙天子所有的幻想。

    姒月如渐渐的沦陷了。

    就在白弼翮脉脉温情的目光中沦陷了。

    “你好美。”

    姒月如闻声将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像带着很大的畏羞以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道:“月夜客来茶当酒,喝茶谈心,岂非亦是偷得浮生片刻的好享受。”

    她语虽含羞,但说话内容却很直接,充分显示出这成熟和阅世已深的美女别具一格的风情。

    白弼翮气度雍容地坐了下来,一对若闭若开的眼凝视着姒月如,淡淡道:“我一生以酒当茶,却从未有过以茶当酒,何妨今夜一试。”

    姒月如闻言,喜孜孜地台起垂下的俏脸,恰好与白弼翮的眼神短兵相接,呆了一呆,不能控制地俏脸通红,直红出轻纱外,连白弼翮也看到她粉红的小耳。

    她藉着转身煮茶的动作,避过了这使她无限腆的一副,如此娇态在这美女身上出现,分外扣人心弦。

    不久,姒月如捧着一个茶盘,盛着一小杯茶,来到白弼翮前,微微一福,献上香气四溢的清茗,以茶寄意。

    白弼翮一把接过,将茶送到鼻端,闷哼道:“这酒真香!”一扬手,将茶拨进张开的口内。

    姒月如见他说话的语调和内容,都有种天真顽皮的味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女儿般惹人怜爱。

    白弼翮仰望天上的明月,哈哈一笑道:“我醉了!”

    一张清丽的脸庞,默默含羞地垂在白弼翮眼下尺许远处,和他对视着道:“难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弼翮心下恍然,姒月如大胆示爱,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好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白弼翮笑道,“能得到姒小姐垂青,是我白某人三生之幸。”

    姒月如踏前一步,娇体几乎贴上白弼翮,轻轻道:“有此烹茶侍君的一刻,上天已无负于我。”

    这有如江潮般涌入心湖的突发爱情,不需任何原因,任何先兆。

    爱情转瞬间融入了月色迷茫的深远里。

    在这山环峙的高地,一潭湖水宁静安详地躺在前方。

    这有若山神的山中大湖,反映着天上的圆月,凄迷妖艳,使这群闯入者也心神被摄,停止了对话。

第109章 白家大少

    朝阳虽仍躲在地平线下,但曦微的晨光,早照亮了天边最小的一小横片。

    在竹榻之上,姒月如依然安睡。

    白弼翮小心翼翼放下怀里的玉人,看着眼睛紧闭的她,静静地躺在床边。

    他呆望着姒月如令人难以相信的清丽脸容,高贵得懔然不可侵犯的娇姿,心神颤动。

    不但因为姒月如夺人心魄的清丽所构成的绝世艳色,更因为她内在处有颗伟大善良的心。

    溪泉流过的声音在左后方不远处轻轻鸣唱,给这晨光苍茫里的宁静小谷,平添了不少生气和活力。

    姒月如起伏浮凸的曲线像向他揭示出某种难以掌握的天机。

    黄绸衣温柔地包里着她修长纤美,乍看似弱不禁风的娇躯。

    白弼翮想起昨晚**巫山前,她望向自己的那一对眼睛。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瞥闲,竟可以告诉别人那么多东西,只是一瞬,白弼翮便看到了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和苦痛。

    白弼翮低头闭目道:“对不起!”

    刚说了这句话,立感有异,双眼猛睁,眼神变得锐如鹰隼。

    姒月如的美目张了开来,和白弼翮对视一点也不退缩。

    而白弼翮的心里,似乎还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白弼翮双眼神光退去,道:“你醒了?”

    姒月如眼内流淌着温柔,道:“嗯,你昨晚睡得好么?”

    白弼翮苦笑道:“我睡得挺好的。”

    姒月如奇道:“真的?”

    白弼翮被姒月如提醒,不禁呆了一呆,想了一会,才傻兮兮地道:“倒也不是睡得特别熟,可能是这竹榻太硬了,还不适应。”

    白弼翮**着上身,散发着慑人的阳刚魅力,偏是说话间带着浓重的孩子气,和惹人好感的童真。

    “傻子。”姒月如噗嗤一笑,躺进了白弼翮的怀中。

    白弼翮松了一口气道:“没错,我就是傻子。”

    他真的感到如释重负。

    姒月如微一错愕,皱起眉头,道:“怎么了?”

    白弼翮知道姒月如心思敏感,姒月如真诚地想知道答案的神态,使他感到难以拒绝,唯有坦然相告:“我在想,昨晚就像是一个梦一样。”

    “你可真是个傻瓜,我这不是在你怀里吗,有什么不真实的。”姒月如道。

    白弼翮苦笑道:“月如,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姒月如美目一瞪,嗔道:“你我既然已经私定终身,就不要说这样伤人的话!”

    白弼翮连声应是,不知所措起来,姒月如突然的严肃令他吓了一跳,神情天真得像个小顽童,姒月如忍不住“噗哧”一声,再次笑了出来。

    白弼翮只觉眼前一亮。

    就像在一片荒凉沙漠里,看到千万朵鲜花齐齐破土而出的壮观奇景。

    姒月如怕了他炽热的目光,闪躲了眼神。

    白弼翮看到她尖俏的下颔,鲜艳的红,心中一阵冲动。

    “我先去洗漱了。”姒月如脚不沾地似的,在他右侧掠过。

    白弼翮叫道:“你去那里?”追着她出去,看到她没入林木深处的背影。

    穿出疏林。

    只见,姒月如坐在溪流滚滚中突出来的一块石上,拿起了裙脚,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里,绣上双蝶的布鞋安放两旁,情态撩人之极。

    她的美目深深注进溪水里

    白弼翮来到溪边,随着她的目光,看到溪水里得水的鱼儿。

    两人默默看着水内无忧无虑的鱼儿。

    初阳透过林木的树隙间射进来,将随风颤震的树影光晕印在他们和溪水上。

    姒月如在水里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无瑕的纤足,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白弼翮跪下,俯身伸头,双掌按着岸旁泥地,将上半身探入水里,姒月如踢水的清响,立时传入耳内,有若仙籁,两人虽隔了半条溪,但水却将他们连了起来。

    姒月如大感兴趣地看奢他这过分了的“梳洗”。

    白弼翮把头从水里抽回来,仰天痛快地舒出一口气,水珠小瀑布般从他头发泻下,跟着呆了一呆,缓缓俯身,以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反影。

    白弼翮一时狡如狐狸,一时傻若孩童,构成了对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但眼前这男子,使她轻松写意,一点压力也没有。

    姒月如随手拿起左旁的布鞋,掷在白弼翮的水影上。

    水中的白弼翮化作一圈圈往外扩张的涟漪,小鞋似小舟般随着清流飘然而去。

    白弼翮茫然台头,刚好看到姒月如闪着顽皮的目光,和她身旁变成形单影只的仅馀绣花布鞋。

    白弼翮愕然道:“你干什么?”

    “你可真是个傻瓜,哪有你这么洗脸的。”

    白弼翮并不争辩,仰身躺在岸旁,望着天上的白云,以舒服得像甘心死去的语调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样的神仙日子谁会不想呢?”

    姒月如讶道:“你真的愿意吗?”

    白弼翮将双手放在头后,权作无忧的高枕,懒闲闲地笑道:“那的看和谁在一起过日子?”

    “那你想和谁一起过?”

    “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和你!”

    姒月如满意地笑道:“可是,我连你是谁都还没有搞清楚。”

    白弼翮思索了片刻,道:“我叫白弼翮,既然黄秋定认识我,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猜到,其实,我也是五脉中人,正是白字门家主许荣生之子。”

    姒月如虽然对白弼翮并不是毫无戒心的,但是听到白弼翮自报家门之后,内心仅有的一丝戒心便随之化解了。

    “那你怎么会到古墓里去的?”

    白弼翮知道姒月如心细如发,自己早晚要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而且自己任何的期盼,对于姒月如来说,都是拙劣的伎俩。

    于是,他瞅了姒月如一眼,道:“听真话吗?”

    “这是自然。”

    “其实说来也巧,我们白家与黄家的交情不错,你来黄家找黄秋定的事,她的父亲都跟我说了,我想这一路上万一遇到一点麻烦,我也好有个照应,便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姒月如点了点头,相信了白弼翮的话。

    “那你是怎么一路跟到墓室里面的?”

    白弼翮忽地眉头一皱,道:“虽然艰险了一些,但是倒也没有难倒我,就是跟过来的时候,擦破一点皮。”

    姒月如心中一软,没有再发问。

    白弼翮乘机由坐变站,跃离岸旁,构掠小溪,行云流水般来到姒月如的身旁,一手抄起她的蛮腰,脚尖点石,凌空而起,投往对岸的林木里,只留下了只绣花布鞋。

    “你放开我。”姒月如脚一触地,双手自然往白弼翮推去。

    岂知白弼翮像座山般动也不动,反而搂着她纤腰的手用力收紧,将她动人的玉体搂得往他靠贴过去。

    姒月如一掌按在白弼翮宽阔的胸膛上,道:“还不放开我!”

    白弼翮眼中闪过慑人心魄的巽彩,道:“既然我抱住了,哪里还有放开的道理?”

    姒月如微微一呆,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白弼翮紧拥入怀里。

    鼻中传入白弼翮浓烈的男性气息。

    白弼翮道:“看着我!”

    姒月如仰起俏脸,刚好白弼翮的大嘴封下来,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讨厌。”姒月如一把退开白弼翮。

    白衣飘飘,仙女般在月夜里的草原上幽灵般掠过。

    白弼翮追在她背后。

    那是时间停止了推移,星辰停止了流动的美妙时刻。

    姒月如忽地停了下来。

    亭亭俏立。

    她白玉般的一对赤足,轻盈地踏在湿润的草地上。

    白弼翮来到她身旁讶然止步,奇道:“怎么了?”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你等我几天,等我做好了这件事,就来找你。”

    白弼翮心中一寒,道:“什么事?”

    姒月如眼中抹过失落的哀伤,低声道:“没事,我会很快回来的。”

    姒月如那似对人世毫无依恋的眼光,飘到他那里去,呢喃低语道:“到时候,我们便在这里隐居起来,没有人可以再打扰我们。”

    白弼翮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但很快又回复了冷静。

    他的目光往四方远近巡逡,最后落在后右方四里许外一座像鹤立鸡群般,高出其它山头的高峰。

    那是可俯瞰这周遭数十里内景物的最高点。

    山峰被月亮的大光环晕榇托着,更突出了它的幽暗和神秘。

    白弼翮遥望山峰。

    “好的,我等你。”

    姒月如的甜美声音突然像仙曲般从背后传来道:“那我走了。”

    白弼翮回过头来。

    姒月如已坐在草地上一块平滑的石头上,侧挨着石旁的大树,两眼望着自己的一双赤足,有种软弱无依,惹人怜爱的感觉。

    白弼翮来到她身旁,单膝跪了下来,问道:“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坐下了?”

    姒月如脸上掠过痛苦的神色,以令人心碎的声音温柔地道:“因为我想你,有点舍不得。”

    白弼翮目光一沉,说道:“你的事情重要,不要为了我耽误了大事。”

    白弼翮一忽儿天具无邪,一忽儿又像个冷静睿智的老手,构成了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和特质,令她冷静多时的心田,也泛起波动。

    白弼翮望向姒月如,刚要说话。

    姒月如眼中掠过令人心痛的哀伤。

    随后,姒月如站了起来,缓缓转头,望往远方的天空,彷佛那片夜空,就是她家上的天空。

    姒月如幽幽一叹,柔声道:“我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完成!”

    姒月如说完便噗哧一笑,“没事的,好在现在事情已经圆满完成了,我知道回家一趟便可交差了。”

    白弼翮眼前一亮。

    她的笑容确能使明月也失去颜色。

第110章 偷梁换柱

    只是,姒月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自己情愿托付终生的男人,并不是如她所见的这般单纯、正义、善良,相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弼翮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野心。

    白弼翮的出现有着许多绕不开的疑点。

    第一,他说自己是在意外得知黄秋定与姒月如来到这里考古,因为担心黄秋定安危才一路尾随,但是在这过程中他隐蔽得非常好,竟然连姒月如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其次,是这个白弼翮对姒月如的接近,从动机上看就不那么单纯。自古美人爱英雄,情窦初开的姒月如对这位英雄救美的白弼翮,确实没有任何防御力,以至于她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连一些明显的疑点都忽略了。

    最后是白弼翮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尽管他的慌张最终都因为姒月如的迷失自我而未被发现,但是,这世界上没有无来由的因果,他的慌张正是出于内心的险恶用心。

    回到月如小筑之后,姒月如便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动身出发。云南距离江浙少说也有一周左右路程,加之当年交通不便,还会耽搁不少时日,所以姒月如虽未动身,内心则已经愁肠百结,一来是觉得旅途太长,思念情郎愈甚,二来是迟则生变,如今龙陵帛书几经辗转终于到了禹陵手中,她自然归心似箭,希望早日交差。

    然而,此时她内心还装着一个更大的愁绪——赌约。姒月如和姒狻猊是带着赌约离开禹陵的,如今她无疑已经是获胜者,而作为胜利的一方,她将要承担起统领禹陵的重任。可如今她却动摇了,她更想要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隐居生活,是想与心爱的人远离尘世硝烟在僻静之处白头偕老。

    “我本来接下这个赌约也并非是为了争强好胜,既然龙陵帛书已经找到,我不如回到禹陵之后就将此事交待清楚,这个当家主母不做也罢。”姒月如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在另一旁,白弼翮的内心却并没有如他表面上那么镇定。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对恋人的依依不舍,却只是对恋人所藏之物的觊觎已久。眼看着姒月如即将带着龙陵帛书离开月如小筑,一旦龙陵帛书到了禹陵,要想再得到这宝物就比登天还难。

    白弼翮心怀鬼胎,他接近姒月如的真实目的,不为别的,正是为了龙陵帛书而来。

    利欲熏心四个字,让多少英雄豪杰到头来都成了跳梁小丑。

    “不行,我必须先下手为强,要是今日姒月如动身离开,那我下手的机会就更少了。”白弼翮心里盘算道,“这龙陵帛书藏着足可平人心中一切**和遗憾的秘密,如果这帛书是真的,我这次必须要得到它,到时候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功名利禄甚至江山天下都唾手可得。”

    “我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白弼翮心上一计,思忖道:“为今之计只能是先下手为强,但是这个姒月如心细如发,一般的手段很难骗过她,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要想下手必须要有一个缜密的计划。不如,我来个偷梁换柱?没错,这应该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帛书应该就放在她的行李中,要想调包,必须要有一个先决条件,一定要让

    她没有防备才行!”

    “怎么才能叫她没有防备呢?”白弼翮左思右想,忽然他看到眼前的那张竹榻,灵光乍现,阴险一笑,“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她身处爱河之中,内心必然毫无防备,只要等她稍一睡下,我便有可乘之机。”

    “哎,对了,月如,你这次去禹陵何不带我一起去,我也好借此机会登门拜访。”白弼翮突然开口道。

    姒月如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白弼翮会这么说,思索了片刻,说道:“哎呀,你就别跟着一起去了,这一趟回去,一是为了完成家族交待的使命任务,重任在肩,不敢怠慢,要是带着一个男人回去,岂不是惹家族的耻笑,到时候别说你不招人待见,怕是连我也要被责骂。二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是外人不便参与,所以你不能去。”

    白弼翮冷哼一声,道:“哼,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禹陵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过是一个家族而已,又有甚么了不起?”

    “你看看你,别看你平时成熟稳重,内心却还是一个孩子性情,说话都是这么随便,我何曾是这个意思,若是把你当做外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子都给了你!”

    “我不信!你就是看不起我,我五脉白家虽然比不上你这禹陵声望,但是好歹也是千百年的大家族,我白弼翮还从未受过这般的羞辱。”

    姒月如连连摇头,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我给你道歉?以后我绝不再说这话了好不好,你若是再这么胡搅蛮缠这堂堂的明眼梅花岂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白弼翮哼了一声,道:“呀!嘴上说得好听,心里还是看我不起,你若是真的看得起我,就把我带上!”

    姒月如一怔,道:“咦!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我说了这一趟回去是油要紧事情,不然不会不带你走,再说,普天下哪一个不知道禹陵,禹陵后裔受到江湖尊敬,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你为何非要钻牛角尖呢!”

    其实这都是白弼翮早就设计好的,他就是要借此机会跟姒月如好好吵上一架,然后再来个“投桃报李”。白弼翮一听这话,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哼,真是不可理喻,走走走,你走吧,回你的禹陵去!就当我瞎了狗眼,看错了人!”

    姒月如见白弼翮这个反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白弼翮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重重一掌打去,正中他右颊,拍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他目瞪口呆,只道:“你……你……打我?”

    姒月如怒道:“你太没良心了,无情无义。”

    白弼翮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从小到大,都是我打别人,还没有人打过我。”

    “好!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教你好好做人!”姒月如胸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白弼翮有了防备,脚下一错,已闪到了一边。姒月如反手一掌,白弼翮又已躲开。小筑不过丈许见方,姒月如也不敢真下死手,两人你来我往,更像是躲起了迷藏。

    这时候,姒月如越加气恼,突然“哎哟”一声

    ,假意摔倒,白弼翮惊道:“怎么了?”俯身伸手去扶。

    姒月如成绩软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他脖子,蓦地里手臂一紧,笑道:“你还逃得了么?”右掌拍的一下,清脆之极的在他左颊上打了一掌。

    白弼翮吃痛,只叫了一声“啊”。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此时姒月如以及在自己怀中,可谓已经得逞了一多半。两人紧紧相拥,姒月如突觉身体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如潮,不可遏止。白弼翮看着怀中的姒月如露出一丝坏笑,“现在换做是我说了,你还逃得了吗?”

    “好啊,你是故意的!”姒月如娇羞不已,“坏死了!”

    “对,我就是故意的。”白弼翮盯着姒月如说道,“宝贝,我是真不想你走,若是不这么作,你可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姒月如被他的话说的五迷三道,竟然信以为真,心潮起伏,不多时,便已经是喘声细细,幽香阵阵,心情大乱。白弼翮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姒月如登时全身酸软。白弼翮抱起她身子,往床上放落,伸手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

    姒月如低声说:“你……你这是干什么啊?大白天的!”

    “我不管!”白弼翮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我现在就要你!”

    两人共浴爱河。

    白弼翮窃玉偷香之后,心里却念念不忘行李中的那一件龙陵帛书。

    姒月如被白弼翮折腾了好一会儿,伴随着缠绵的温存睡了过去。白弼翮确认姒月如已经睡熟,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悄悄走到放在一旁的行李边上。

    白弼翮自然知道姒月如心细如发,若是随意翻动了行李,必然会被她发现,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咬牙,快速打开了行李。

    果不其然,帛书就夹在衣物之中。

    “帛书!”白弼翮见到帛书的刹那,眼中泛出亮光,“太好了!”

    他高兴地差点叫出声来,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立即将帛书藏进了怀中,然后又从床底下取出早已准备好调包的假帛书。

    “佟菲啊佟菲,你找的这个刘老三靠不靠谱啊,这件事就靠你了,你希望你别掉链子!”说完,他便把帛书重新塞回到了行李中。

    白弼翮回身看了床上熟睡的姒月如一眼,本想着既然帛书已经到手,索性乘现在一走了之,但是他忌惮姒月如的手段,若是被她发现自己调换了帛书,可能会被她追上,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情面可留。

    于是,他立刻心生一计。

    白弼翮不慌不忙地取出纸笔,在桌上留下书信一封,信中写道,自己若留在小筑,睹物思人,多生牵挂,更怕自己会不愿姒月如离开,于是自己主动离开,好让姒月如专心作自己的事情。信中言辞恳切、句句含情,让人看了也着实心动。

第111章 功亏一篑

    姒月如醒来之后,发现白弼翮已经不在身边。

    她机敏地察觉到一丝不正常,但是又不愿怀疑自己的心爱之人,待她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白弼翮的身影,才开始心慌起来。

    于是,她赶紧回到房中,伸手一摸行李,发现帛书就在行李中,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帛书还在,奇怪,这家伙,人去哪儿了?”

    这时候,姒月如回头一看,才发现桌上留了一张纸。她拿过一看,发现是白弼翮留下的书信,告诉她自己已经离开了月如小筑,叫她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等事情完成之后,便是他们团圆之时,到时候,即便是姒月如想要走,他都不会再让她走了。

    姒月如看着书信,会心一笑,心中甚是甜蜜。

    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行李中的龙陵帛书早已被调包,就连这一纸充满爱意的书信也是白弼翮为了防止姒月如过早发现马脚而设下的又一险恶用心。

    他不光偷走了龙陵帛书,还欺骗了她的感情。

    而从此之后,姒月如再也没有见过白弼翮。

    当年有关这件事的风波,在禹陵和五脉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白弼翮做出这般无耻的事情,毕竟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后,他自然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下去,不光禹陵不会放过他,五脉也容不下他。从此之后,白弼翮便被逐出五脉,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传闻。刘宾所讲的这段故事,正是从白弼翮骗取姒月如的龙陵帛书前后开始,到他流落江湖时,不得不变卖财产,与龙陵帛书一同所得的尸玉古镯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红门刘家所得。

    往事如烟,令人唏嘘不已。

    之后发生的事情,刘宾也无从所知。

    我听完他的讲述,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结果,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一种。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令人出乎意料,姒月如功亏一篑,最终竟然毁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辞别刘宾,我打算回一趟禹陵,现在是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姒月如回到禹陵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最终导致了她被逐出家门。从某种程度来说,姒月如是一个受害者。

    当年这件事情的知情者有的已经不在人世,即便还在世的也已经到了耄耋之年。早前一段时间,北京的六爷家公子姒白宇带着一封匿名信来到禹陵,禹陵的七舅姥等人曾向他说过一些隐情。

    我从北京一路南下,直达禹陵。姒玮琪虽然人在北京,但得知我已返回禹陵,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嘱咐我说话要注意分寸,此时还得从长计议,不可轻取妄动,并派新四小花为我助阵,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便来与我会和。

    但我却早已坐不住,不把事情问个清楚,还不把我憋死。禹陵里那几个元老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听说我风风火火地回来,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还没等我找上门去,七舅姥家的人便来唤我过去。

    好巧不巧,三姨姒若寒也正巧在禹陵,她见我被叫到七舅姥那里,便随我一同进去。

    七舅姥端坐在厅上,目光如炬,见我进来,比了比右边的座椅,道:“坐吧。”

    “七舅姥,晚辈不敢入座,您有事请吩咐就是。”

    “哼哼,怎么?现在还有你怕的地方吗?”

    “您这话说的,我向来是很听您老的话的。”

    “哈哈哈,好你个小鬼头,说吧,这次回来又搞什么名堂。”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怎么着,你在我这儿还想说假话不成?”

    “那我怎么敢!”我嘻嘻一笑,“七舅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你也知道琪姐现在和那什么姒玮瑜有赌约在身,若是这赌打输了,咱们禹陵的当家人也就要换了。”

    七舅姥不动神色,道:“你想问什么?”

    “我几经打探,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一些内幕。”我故弄玄虚道,“我知道姒月如当时带回禹陵的龙陵帛书是赝品,但是这是遭人陷害的,我想这一点您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着,你今天算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敢,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七叔公长叹一声,说道:“其实,这个所谓的真相很简单。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月如带着假的帛书回来的时候,她其实还蒙在鼓里,我们也知道她是用情过深,看错了人,以至于被白弼翮那个混账所骗。”

    “既然如此,为何姒月如还会被逐出禹陵?”

    姒若寒打断道:“林坤,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其实大姐被逐出禹陵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月如与狻猊有赌约在先,按照规定,谁取得龙陵七宝中的五件便胜出,但是龙陵被毁,七宝全都毁于一旦,月如若取得的是真的帛书,那取胜者自然非她莫属。”

    但帛书伪造得着实拙劣,根本糊弄不了禹陵这些元老的眼。姒月如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悔恨交加、痛心疾首,自己一片真情竟然被小人设计玩弄,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姒月如出了这等事,由他接任禹陵当家人一事自然被搁置了起来。姒狻猊则认为姒月如已不适宜作为当家人候选人,联手老六等人提出建议,建议令择当家人,为了保证诉求成功,他着人搜寻白弼翮下落以找回帛书,并收集了一些白弼翮设计陷害姒月如的罪证。

    从暗河里脱身到假帛书东窗事发过去了已经一个多月时间,禹陵向五脉兴师问罪,白弼翮自然难以独善其身,虽然其被逐出五脉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禹陵为了找回帛书也曾多次寻找,但一直未果。然而,姒狻猊几番搜寻之下,还是发现了白弼翮等人一直暗中蠢蠢欲动的迹象。

    那晚甬道坍塌的时候,也引发上面发掘现场的坍塌,盗洞的踪影彻底消失在泥土瓦砾的废墟当中。没有了尸毒的阻碍,文物部门加快了抢救性发掘的速度,很快就将主墓室里的陪葬品都清理了出来,据官方所说,里面有不少国家一级文物,很有考古研究的价值。

    发掘完成后,马伟光的武警中队也撤回了营区,那天晚上姒月如等人的行踪,以及那个深藏在底下的古墓,就这样被掩盖了下来。

    但是姒狻猊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奇道。

    “当时,古墓所在地怪案频发,医院停尸间也有尸体失窃。”

    “尸体失窃?”我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外面自然说什么的有,有说厉鬼闹事的,有说国际人贩子干的,但是,似乎跟白弼翮这件事情没有必然的联系......”姒若寒失笑地摇摇头,“但是,好巧不巧,狻猊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其中龙骨堂有个兄弟的表弟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名电工

    学徒,平常的工作就是跟着师傅维护和保养医院里的供电设备。

    医院的供电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万一出问题很可能就会关系到人命,不仅仅是关系到医院里救人的设备能不能正常使用,还有一个地方也很重要,那就是医院的停尸间。这停尸间要是停了电,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尸体高度腐烂的那个尸臭味,别说在里面呆着,就是进去溜达一会马上出来,身上沾的味道几个星期都消不下去。

    说到停尸间,即便是那个做电工的小弟没事也不会往那个地方跑。不巧的是,前一阵子医院供停尸间那片的线路出了问题,正在大修,电力全靠备用发电机组支撑着。因为是学徒,所以师傅一句话就只能屁颠屁颠地跑去盯发电机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医院就出了蹊跷的尸体被窃案件。

    消息从电工的嘴里到了龙骨堂伙计的耳朵里,之后又传到了姒狻猊耳中。情况大概是这样,尸体被偷的晚上正好是小弟轮值。停尸间有专门看守,没有医护人员的陪同,一般人进不去。但是,到了第二天一早,医院就传出前一天晚上停尸间有尸体被偷的消息,而当天晚上却是风平浪静,直到第二天医院那边来人搬运尸体的时候一看,少了一具尸体。

    医院的停尸房没人进出的时候都是上锁的,钥匙就保管在看守手里,这门只能从外面锁,里面开不了,它就算是真尸变了,也只能在里面蹦跶,跑不到外面去。从夜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停尸间的门就没打开过,更加没有人进出过。但是,就在这个时间里,尸体无端端地不翼而飞了。

    “尸体密室失踪?”我饶有兴致地笑道,“三姨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还是直接告诉我结果吧。”

    “好吧,其实这些捕风捉影的情节都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但是这尸体来的却非常蹊跷,因为这具失踪的尸体的死因,就是前不久月如挖掘那座古墓参与发掘的现场工作人员!”

    “什么?”

    “没错,当时有五个人突然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是这五个人当中就他死了......”

    说起那具离奇失踪的尸体,正是中了尸毒,尸变后被黄秋定用蛊虫干掉的工作人员。

    “别的尸体都好好的,偏偏就失踪了这具尸体,偷尸体的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偷尸体的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肯定知道这具尸变过的死尸,但是他想要干什么呢?”

    “你猜的不错,这背后确实还有隐情。”姒若寒说道。

    我斜靠在座椅上,摩挲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这个事情背后似乎有些古怪。

    “这件事难道是白弼翮做的?”

    “除了他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吗?连月如都没顾得上的一具尸体,在场的其他几个都更不可能记得。”姒若寒说道,“你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但《葬经集》你应该听说过,在本书里就记载了有关帛书的传说,其中有借尸炼丹的方法。”

    “《葬经集》?我想起来了,好像这书最后到了姒玮瑜手里,她的那几个手下就是凭着《葬经集》找到了龙陵。可是,这借尸炼丹......”我隐约觉得,关于龙陵帛书背后的秘密仿佛若有似无地笼罩着一层迷雾,看不见摸不着。

    姒若寒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这种种迹象都在说明,白弼翮正在钻研帛书里记载的秘密。”

第112章 万念俱灰

    姒狻猊觉得尸体被窃的过程十分蹊跷,一具冷藏在冰柜里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便带着人亲自去看一趟医院停尸间看看,并找那电工问下当天的情况。

    停尸间地方挺宽敞,空荡荡一个大房间,靠着墙的位置放着冰柜,大约有六七十个冰柜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角落里放着几张空的推床,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守停尸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带着姒狻猊几人走进停尸间里面,指着其中一个冰柜,说那个就是当时存放被窃尸体的032冰柜,出了这件事后就一直空着。

    姒狻猊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顺着中年人的手指落在032号冰柜上。这第一眼看过去,立刻就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就在那个存放过尸体的032号冰柜上,赫然印着一个诡异的血红色手印!

    姒狻猊神色微变,回头看了看门人一眼,只见他这会看着那个冰柜,只不过神情十分自然,似乎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冰柜上有什么古怪。

    “难道他们看不到这个血手印?”我听姒若寒的话,也觉得有些诡异。

    姒狻猊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还特意用手指着冰柜表面上的血手印,引导守门人的目光看过去。中年人的目光很自然地顺着姒狻猊的手指落在血手印上,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连他的瞳孔焦距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当人的视线焦点发生变化时,瞳孔会自然进行对焦,从而会相应地缩小或扩大,这是人的本能生理反应,谁都无法掩饰。中年人的瞳孔毫无反应,只说明一件事情,就是这个血手印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

    “既然冰柜上有手印,那么其它地方或许也会留下痕迹,很快他就在窗台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个同样大小的血手印。”姒若寒说道。

    “这么说来可就怪了。”我皱着眉头。

    “这个其实不是真正的血手印,是阴气的具现化。”

    “阴气......”我沉吟着,“难道是因为古墓里的七阴聚阴阵造成的?”

    “你说的没错,这具尸体的特殊之处就在于阴气很重,导致化阴成血。”

    姒狻猊看了看门人一眼,追问当天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几经追问,那个看门人才想起来说那天晚上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备用的发电机组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值班的电工很快就弄好了,前后也就2分多钟时间。

    “就算停了2分多钟的电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这么短的时间里,没人能偷走一具尸体。”看门人回道。

    他还指了指窗外的后院,说道:“喏,你看,发电机组就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搬回库房。那天晚上它出故障时,我就呆在值班室里,电工在那边维修。”

    值班室在停尸间的隔壁,窗户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落,一个发电机组就放在自行车棚下面。

    按照常理来说,停尸间和值班室在同一条走廊上,当晚停电的时候,值班室里有人值守,而后院里也有人在维修发电机组。在短短的

    2分钟出头的时间里,无论是从锁着的停尸间正门,还是从开向后院的窗户那边,都不可能有人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尸体。

    这名电工学徒是本市人,名叫张成,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家在市郊一个老小区里。当姒狻猊到达他家所在的藕池小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万家灯火亮起,小区里是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车慢慢地开进去,电视声、儿童打闹声、闲谈声、厨房锅碗声,各种声音在耳边交织着,处处透露着生活的气息,一副和谐安宁的景象。

    但是姒狻猊看着眼前的居民楼时,眉头微微有些皱起,三楼左侧的那个单元,也就是张成的家里,没有灯光。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拨打张成的电话,一路上打了至少七八通,但一直都没有人接。而现在,看到张成家里连灯光都没亮起,姒狻猊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下姒狻猊没有二话,下了车之后直接走进楼道。还没到三楼,他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隐约的,似乎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三楼飘下来。

    “咣咣咣”到了张成家门口,姒狻猊使劲地敲了敲门,冲着门里喊了一声,但是话音落地,门后面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他正要抬起手再敲的时候,一股血腥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吱呀”一声,不等他上前推开,门居然自己向着里面,缓缓拉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这肯定不是正常的情况,老式居民小区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即使张成家里没有开灯,也会有周围其他楼的灯光照进来,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一丝光亮。

    此刻他的耳边,分明还能听到小区人家的喧闹声。

    然而就隔着一道房门,眼前这个黑漆漆的房间,完全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异样空间,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未知而恐怖的事物,让人心生寒意。

    看着这样的情景,就连姒狻猊看到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惧意,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毕竟,这和古墓里的危险不同,僵尸也好、鬼怪也罢,都是实实在在看得到的危险。

    可眼前这个黑暗的房间,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让人打心底里泛起彻骨的寒意。

    没等姒狻猊完全走进了黑暗当中,“咣”的一声,房间门在他身后砰然一声自动关上,楼道里恢复了安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四周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姒狻猊在墙壁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开关按了下去。

    日光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屋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大约有八十多平米,姒狻猊站在门口的位置,左手边是厨房、卫生间,正前方是客厅,客厅的一角是餐桌。

    客厅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正对着电视的另一侧墙壁上,靠着一张双人沙发,两边各有一张单人沙发。

    三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不过姒狻猊并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因为在他的面前的

    双人沙发上,正坐着一对老人。

    这两位老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张成的父母。

    他们俩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膝盖并拢,腰背九十度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眼睛紧闭着,对陌生人的闯入完全没有一丝反应。

    姒狻猊事先设想过好几种可能,却根本没想到,房间里等待着我们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安静中透着一丝渗人的诡异。

    姒若寒讲到这里,我听得都不由得有些颤栗,问道:“三姨,这两个,是活人还是......”我的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姒若寒摇摇头,道:“你这小子这么点事情九怕成这样?”

    “会不会是,是鬼?”

    “不是鬼,”姒若寒否定了我的想法,“他们身上的阴气不重。”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到姒若寒这么说,我也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我仍然对这个故事感到云里雾里,毫无头绪。

    姒若寒继续讲道,当时姒狻猊正要寻找张成下落,突然间房间变得阴冷了起来。他环顾四周,警惕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就在这个时候,姒狻猊的脸色一变,只见沙发上的那两个老人,依然正襟危坐着,不过有几道发黑的血迹,正从两个人的眼、耳、口、鼻处慢慢趟出,其状十分恐怖骇人。

    紧接着,七窍流血的这两个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没有瞳孔,全是眼白的眼珠子。

    这个时候,似乎是听到姒狻猊的声音,沙发上的两个人又有了动作,只见这两人身体不动,脖子却向着他的方向,慢慢转动过来。

    很快,他们的脖子就诡异地转成了90度,全是眼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姒狻猊,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后脑。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我被这个诡异的状况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问我道:“三姨,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你这浑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真搞不懂你是怎么从龙陵全身而退的?”姒若寒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自然不是诈尸,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做这件事的人目的很简单,就是以此吓唬张成做了伪证。”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么说来,这是白弼翮的手笔?”

    姒若寒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们也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毕竟白弼翮被逐出五脉,很难再追究他。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贼心不死,细查之下仍然露出了蛛丝马迹。后来,这件事就传导了禹陵几个元老的耳朵里,狻猊本想着进一步追查下去,将帛书追回,但是,这个时候却出了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我有些纳闷,“是什么事?”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月如万念俱灰,最终......哎......”姒若寒叹了一口气,“其实,狻猊继任并非他的真实意愿,虽然他争强好胜,却无意与月如争这个位子,实在是因为......”

第113章 扫地出门

    姒若寒讲到这件事令姒月如万念俱灰,又欲言又止,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那是什么原因让禹陵放弃了追查?”我追问道。

    “时间大概是从月如回到禹陵三个月后,当时她虽悔恨莫及,也着实被负心汉伤得不轻,可是时光飞逝,眨眼三个月过去,一件令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姒若寒神情黯然,内心十分伤感,“三个月后,月如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这就像是一个惊天炸弹,一下子在禹陵炸开了!”

    “怀孕了?!”我震惊道。

    姒若寒点了点头,道:“没错,月如怀孕了,而且怀的正是白弼翮的骨肉!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我看姒若寒眼泛泪花,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姒月如被扫地出门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因为她怀了白弼翮的骨肉。”

    “原本月如被白弼翮暗算带回假帛书一事,已经是不小的震动,禹陵上上下下不光是对月如能否接掌禹陵一事议论纷纷,而且已经觉得她给禹陵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给禹陵抹了黑。但我们都知道,这件事错不在她,她也是受害者,本来想着若狻猊能找回帛书,再由狻猊出任,也算是名正言顺,此事就此了结。”姒若寒噙着眼泪,回忆道,“但是造化弄人啊,偏偏月如又怀上了白弼翮的骨肉,此事一出立马沸沸扬扬,禹陵外戚中声讨者不计其数,就连元老中也不乏严惩不贷的声音。”

    “这......”我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气愤,“这些人怎么如此落井下石,她姒月如何错之有,不过是一次任务失败,怎么就成了天下之大不韪?”

    “这在当时看来就是天下之大不韪!”姒若寒难掩悲伤,继续说道,“尽管七叔公等元老极力的维护月如,但是最终也抵挡不住悠悠之口。”

    “所以,就在众人之口下,禹陵将姒月如赶出来了?”我为姒月如打抱不平,“这也太无情了!”

    姒若寒摇了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有禹陵的元老为月如撑腰,即便是再多的人议论,也没那么容易将月如扫地出门。这件事的转机是因为狻猊继任,有人提出姒狻猊在这次赌约中并非胜者,继任一事名不正言不顺,禹陵的当家主母理应是月如才对,这自然是有人在故意羞辱,但是这毕竟是正统大事,若一味偏袒,确实难以服众。”

    “所以,你们就弃居保帅,为了姒狻猊,毁了姒月如?”

    “也可以这么说。”姒若寒痛苦万分地点了点头,两行玉箸滑落脸颊,“狻猊当时年轻气盛,总想着证明自己,却成为了别人的枪。作为继任的不二人选,狻猊的存在直接导致了月如的命运,禹陵的元老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得不废了月如,将她逐出禹陵,这才有了狻猊继任。”

    “这么说来一开始姒月如被逐出禹陵这件事就跟姒狻猊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却间接因他而起,如果这件事情要怪,该怪那些别有用心的谗言小

    人,该怪不近人情、不分青红皂白的禹陵元老,然而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无耻之徒——白弼翮!”

    每个人走在生活,这风波起伏的世态炎凉,恰恰是历练心地的一种契约。什么样的人生观世界观,就活出什么样的回应与阐述,突破那些自我狭隘,但也要恪守自我约束与规范。生活的苦和乐,也只在一念之间。用一份善意去化解那些成见,用一份淡然去化解面对的烦恼。

    我不得不感慨,姒月如的命运就这样被世态炎凉给“抛弃”“毁灭”了,而如今的姒玮瑜,她带着怨恨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尝不是因为世态炎凉。

    在尘世浮沉,人情冷暖,几分理解;世态炎凉,不去纠缠,不把别人的无心之失看成故意的伤害,这生活就宽了几分,谁活得都不易,谅人几分也亏不到下一世,如果不能包容这生活的琐碎,这日子里也只剩下差评了。想想啊,这人活着,也真是,与其练世,不如练心。

    “林坤,你要记住,对于禹陵来说,有很多事情不是正义二字就能评判和衡量的。”七舅姥忽然站起身来,“世相有凉暖,人间有悲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莫若如此。”

    “好一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流年念念不语,却让人口口相传;光阴默默不闻,却知晓世态炎凉。”我黯然一笑,“可是,这世间始终都逃不过因果循环,姒月如的命运这一次又在她女儿身上重现了,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错吗?”

    “哎......”七舅姥长叹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到,人生中的坎总归是躲不过去的,最终只有抬脚跨过去!”

    我看了七舅姥一眼,又看了看姒若寒,我知道他们心中也有悔恨,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今天这样的结果,或许对他们来说,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姒月如推向火坑。

    “三姨,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你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也到了跨过这个坎的时候了,就在这个坎中才能看到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姒若寒轻启朱颜,道:“有两件事是你需要去做的,第一,是将事情的真相与姒玮瑜讲明白,毕竟是禹陵亏欠了她,这一场恩怨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第二,事情皆因龙陵帛书而起,如今帛书下落依然不明,只有找回帛书,才算是 .......”

    “我明白了!”

    姒若寒的意思是必须要将龙陵帛书找回来,姒月如当年因为帛书而发生了命运的偏折,白弼翮是因为帛书而利欲熏心,帛书一日不回到禹陵,这件事就一日难以终了。

    许多年,或许在潮起潮落里,我们依着岁月的深情,延续着柴米油盐的烟火,让一花一茶的日子,斑驳了岁月的光晕,褶皱了浮世的馨香,所有的美好,才从此在生活里显现。

    “找个机会,请姒玮瑜来禹陵坐坐,她虽然没有在禹陵出生,但血液里终归流的是神鬼契约人的血,毕竟是禹王后裔,这

    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我点了点头,“好的,我想她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在北京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人一直盯着我,我这次回来,她肯定了如指掌。”

    “看得出来,她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跟禹陵作对。”

    “这也不能怪她。”我笑了笑,“我得知了这些真相,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人,身处卑微,才能看清真实的东西。穷困潦倒,才懂得猎猎风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落魄之际,方能体会真正的心酸和坚强的力量。”

    卑微的不是灵魂,是处境。

    多点勇气,抬起高傲的灵魂。

    “林坤,虽然这件事是禹陵对不起她,但是她做出的这些行径,已经不可饶恕。”七舅姥向来直言不讳,“我这个有一说一,姒玮瑜不在族谱,她犯下的这些罪行在我看来桩桩件件都是死罪,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功过不可相抵,她的罪,只能她自己赎。”

    “哎......”姒若寒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长叹一声。

    我也知道她是左右为难,但是七舅姥的脾气我也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

    “生活在娑婆尘世,选择做个清醒的人。面对功名利禄,学会管理自己的欲念。”七舅姥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当众人唏嘘世态炎凉人心难测时,用慧眼去发现人性的善良和世界的美好。”

    “七舅姥,您说的对,我记下了。”

    “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吧。”

    我站起身来,做了一个揖,转身离去。

    “林坤,你先去吧,晚些时候来我家找我。”姒若寒忽然叫住我,“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交代几句。”

    “好的,三姨。”

    我再做了一个揖才离开。

    晚上,在去姒若寒家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宁静,是一种心态。宁静的心境,不是天生就有。它是一个人在阅遍了人情冷暖,尝够了世态炎凉,懂得了"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之后,渐渐形成的一种淡定。生活不需过多的绚烂,生命终究将归于平淡,尘世的历练让我们的内心不断贴近本真,让灵魂归于成熟稳练。

    若是我们能够放下自己的固执己见,宽心做人,舍得做事,赢的将会是整个人生;多一份平和,多一点温暖,生活才有阳光。微笑着活在当下最美,走过这岁月的世态炎凉,一年一度秋,人生几度凉,要说烦忧,何处是尽头。

    我刚到正厅的时候,姒若寒已经端坐在堂上了。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茶,她见我进来,比了比手势示意我坐下。

    “三姨,您这么晚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刚刚在七舅姥那里,有些事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姒若寒面容平静地说道,“大姐她被逐出禹陵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毕竟是姐妹同胞,我这个作为妹妹的......”

第114章 雨夜婴啼

    在以姒九妹为代表的禹陵上一代翘楚里,姒月如无疑是如今最被人所淡忘的那个。但是,毕竟手足情深,即便是姒月如逐出家门,作为姐妹弟兄,姒家人都不愿意看到姒月如孤苦无依,颠沛流离。

    按照我的想法,即便禹陵迫于压力,将姒月如逐出家门,凭借姒家的势力,也完全可以把姒月如照顾的很好,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也不至于使她落得个漂泊无依的下场。

    “大姐当时怀有身孕,加之逐出禹陵,对她打击太大,可以说一夜白头,大病一场。”姒若寒说道,“都怪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有照顾好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不能给她帮助,哎......”

    “难道是有人故意阻拦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姒若寒点了点头,“本来这件事,在禹陵是不会有人说出来的,但是......既然大娘已经去世,她的女儿又找上门来要一个说法,作为戴罪之人,我愿意告诉你这个真相。”

    “难道还有隐情?”我不解道。

    “人世间最纠葛的事情莫过于人情。”姒若寒神色黯淡,“其实,大姐当年逐出禹陵之时,在禹陵元老中力主她留下来的是七叔公,七叔公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以说视如己出,也给予了她最大的厚望,可能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吧,当七叔公得知大姐怀了白弼翮的孩子之后,态度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光力主逐出家门,还要她将独自里的孩子打掉!”

    “什么?这......”这件事情还有这样的一段插曲我确实没有想到,更吃惊的是,造成姒月如人生命运转折的关键人物竟然是禹陵最敬重的七叔公,“没想到......会是七叔公......”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当我得知是七叔公的授意之后,我多少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况了,以七叔公在禹陵的地位和声望,这件事如果他发话了,几乎没有人再敢说二话,要是七叔公要将姒月如逐出家门,即便是姒狻猊接掌了禹陵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就这样,大姐带着痛苦和悔恨离开了禹陵,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能亲自去送她,当时,人人都认为她是一个罪人,她是在周遭人的唾沫星子和冷眼中离去的。”姒若寒眼里泛着泪花,“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雨,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从禹陵的大门出去,我只能躲在山上远远地望着她......”

    “这么说来,姒月如没有顺从七叔公的意思,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没错。”姒若寒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七叔公认为这是天降祸星,留下这个孩子必然给禹陵带来无穷的灾厄,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如果姒玮瑜真的是灾祸的话,当年选择不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化危为机。”

    我摇了摇头,说道:“姒玮瑜虽然可恶,但是她毕竟是受害的一方,她现在找上门来讨要一个说法那也是情理之中、名正言顺,我们禹陵欠她母亲的,当然也是欠她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姒若寒点了点头,“林坤,你虽然不是当家主母,但是你毕竟是小琪的丈夫,小琪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肯定

    也有她的难处,你一定要帮帮她。”

    “这是自然,虽然姒玮瑜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的恨也该放下了。琪姐对这个大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一直对她忍让有加,现在既然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我将事情原委告诉她,她若还要胡搅蛮缠下去,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姒若寒叹了一口气,道:“我最怕看到的就是手足相残。”

    “可是三姨,你不知道,这个姒玮瑜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我看跟她讲道理,未必是个上策。”

    姒若寒再次摇了摇头,道:“林坤,你的心境还是太过莽撞,其实,姒玮瑜这个人的性格与我很像,我倒是蛮喜欢这个丫头的,她敢爱敢恨,果敢大胆,只要认定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也说过,她何错之有,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雪上加霜。”

    我不敢造次,只能听着姒若寒把话说完。

    “其实,大姐离开禹陵的当夜,我去见过她。”

    姒若寒眼神望向门外,看着外面下起的雨,深思道:“我接到她给我的信,信里的内容是向我求救的,她即将临盆,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是何尝的饥苦。”

    “我当时犹豫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姒若寒哀叹了一声,“但我最终还是说服了我自己,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夜雨如泼。

    姒若寒安坐椅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平静得令人惊讶。

    姒月如坐到她左侧的椅里,想说话,忽地哽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姒若寒伸出纤手,按在她掌背上,凄然道:“大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还以为你是永远不会流泪的,要知是这样的下场,你就该把这个孩子打掉。”

    “不!”姒月如离开椅子,在她膝前跪下,像小孩子般埋入姒若寒怀内,哭道:“三妹,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给禹陵蒙羞了,也害苦了你,但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犯的错,都不应该怪罪到他头上,我求求你,你帮帮我。”

    “大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姒若寒疼怜地摸着她的头,以异乎寻常的语气道,“这种话是不应由你口中说出来的,我们是亲姐妹,你有难,我难道会袖手旁观吗?这这件事情也让我学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什么叫做血浓于水。”

    “三妹!”姒月如痛哭了一会后,坐手搭在扶手处,撑起身子,道:“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铭记心中的!”

    姒若寒俏脸闪着圣洁的光挥,取出丝巾为姒月如揩去迹,摇头道:“我一开始也犹豫再三,毕竟七叔公已经发话了,只要是禹陵中人,每个人都不能伸出援手,走在路上只能视若未见,即便是你死了,也不能送终。但是,我听到你有难,立即不顾一切赶来了,狻猊他曾要求我一起去,但是我不让他来,他现在马上要执掌禹陵,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出事。”

    姒月如感动地道:“三妹……”

    姒若寒微微一笑道:“大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至于报仇一事,更不须提在心上,以致影响了你的身子

    ,你现在作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子养好,到时候把孩子生下来,我和狻猊会再去做工作的,七叔公平常最疼爱你,他的心里也是很舍不得你的,我想他肯定会愿意接纳你的。”

    姒月如沉思了一会,点头道:“三妹教训得好:我明白了!”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姒若寒凑过来,觉得姒月如言辞闪烁,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姒月如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曾在一间清静的佛堂寄居了三天,我很喜藏那里的环境,你可安排我到那里安居,假若我喜欢那种生活,便会在那里住下来,若你有闲,可以到那里来看我。”

    姒若寒一震道:“大姐!”

    姒月如微笑道:“你说的对,七叔公大概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我并不怪他,这是我自己的报应。现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孩子。唉,就是不知道他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子,我希望她千万不要像我,为情所困,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姒若寒有些云里雾里。

    “三妹,你若是真的爱惜大姐,就莫要说任何想改变我决定的话。我每天都会在佛堂为你们念佛诵经,这岂非比在这世上苟活更有意义吗?”

    姒若寒站了起来,贴入她怀里,低声道:“大姐,我的大姐啊......”

    姒月如抱着她,眼泪忍不住再次泉涌而出。

    就这样,姒若寒将姒月如送到了位于太湖之畔的尼姑庵中。后来,姒玮瑜就出生在那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姒玮瑜会以尼姑的身份做这些事情,原来,全与她的出生和成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姒玮瑜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姒若寒回忆道,“大姐想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虽然我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消沉下去,但是若能抚慰她心里的遗憾和痛苦,倒也是一桩好事。”

    “这么说来,三姨你曾经见过这个姒玮瑜?”

    姒若寒点了点头,道:“我确实见过她,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连她出生的时候,都是我帮忙接生的。”

    姒玮瑜出生的时候,同样是下雨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太湖的水位已经快要漫到尼姑庵的庙堂里。

    姒月如躺在床上痛苦万分,身边没有任何人照顾。

    当时,姒若寒一个人划着一只小船,从浩渺的太湖里,冒着倾盆大雨,来到了尼姑庵。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雨夜的一声婴啼,令两个人的心落了下来。

    姒若寒怀里抱着的女婴,真是现在的姒玮瑜。

    只是,姒若寒连夜离开禹陵的事情不胫而走,回到禹陵之后虽然矢口否认,七叔公也未严查,但是未防不测,姒月如还是带着孩子匆匆离开,此后虽然姒若寒与这对母女偶有通联,但终是日渐梳离。

    而后,姒月如在信中讲述自己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不久,书信中段,再无联络,仔细一想,盖四年时间而已。从此,姒玮瑜便孤苦无依,飘零江湖,就连姒若寒也以为她已经夭折,若不是她这番出现,恐怕没有人还会想起从前的这段故事。

第115章 寻踪

    清晨。

    大雨。

    雨声淅沥里,水珠由寺庙的斜檐串泻下来,在我面前织出一面活动的水,雨水带来的清寒,使我灵台一片清爽,就像这所山中寺庙的超然于尘俗之上。

    雨点打在泥上、植物上、水珠溅飞,每一个景象,都似包含着某一种不能形容的真理。

    平静的女音在我身后严肃地道:“施主小心晨雨秋寒,稍一不慎着了凉,于你的身体,并无好处。”

    我眼光由下往上移,跨过了庙墙顶的绿瓦,送往山雨蒙蒙的深远里,淡淡道:“师太有心了,一叹一啄,均有前定,若上天确要亡我林坤,谁也没法挽回。”

    姒玮瑜淡淡道:“若施主如此意气消沉,怎对得起江湖人对你的赞许。”

    我虽没有回头,却可以想象到姒玮瑜清丽的俏脸。

    我来到这太湖之畔,当然是为了寻找姒玮瑜而来。本来嘛,她不来找我,我也要找她,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临走之时,姒若寒特地交代,对姒玮瑜要好言相劝,不可示若仇敌,我虽对姒玮瑜此人无甚好感,但是念及亲情血缘,也当礼让三分。

    我叹了一口气道:“大恩不言谢。”

    姒玮瑜柔声道:“你此次前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说吧?”

    我蓦地转身,道:“说的一点不错!”

    “既然来了,就进来说吧。”

    “师太,人世间的恩怨交缠,若蚕之吐丝,至死方休,岂不是可惜?”

    姒玮瑜冷哼一声,“怎么,摸金少帅怎么也有了怜惜和慈悲心。”

    “既然师太问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姒玮瑜并没有反对。

    我环目四顾这处独立院落,清清寂寂。

    姒玮瑜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清丽挺拔的秀眉、明亮的眼神,和似乎从未经过情绪波动的容颜,这令人联想起一张没有人曾书写染污过的美丽雪白的纸张,她那身素色的袈裟,更突出了她不染俗尘的超然身分。

    “你来我这里不就是有话要对我说嘛。”姒玮瑜不动声色,双手合什,挂在指隙闲的佛珠串一阵轻响,低头道:“只是我听的废话多了,希望你不要说些废话来打扰我修行。”

    我心中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暗忖即使身入空门,是否就须如此压制自己的真情性,她若能嫣然一笑,必是非常好看。

    “我虽然平常不太正经,但今天说的却是句句慎重。”

    姒玮瑜淡然道:“那就请说吧。”

    “我这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师太这段时间来,一直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无论是我去了五脉也好,回到禹陵也罢,都逃不过你的眼线。”

    姒玮瑜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轻轻道:“这么说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我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我来这里,是来与你分享情报的。”

    “什么情报?”

    “当然是师太关心的情报。”

    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引导她继续听下去,“我和你的人一样,在龙陵下面一无所获,虽然我得到了一个尸玉古镯,也不算是空手而归,但是帛书的下落却成了一个谜团。有关这尸玉古镯的来历,我想不必我赘述,我借着这古镯的线索,找到了五脉刘家,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一个可能连你也不知道的消息。”

    姒玮瑜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妨直说。”

    “这尸玉古镯其实是一对四只,但是真迹存世的仅有两只,我从古墓中带回的那只并不是真迹,而这真迹其实一直都藏在五脉。”

    姒玮瑜似乎来了兴致,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不知道的是,关于这镯子的线索,恰恰与你的母亲有关。”

    姒玮瑜眉头一皱,“我的母亲?”

    “没错,其实当年这个古镯是你母亲姒月如冒死从一个土司墓中取得的,连同这个古镯一起问世的,便是真正的龙陵帛书。我们一直以为帛书在龙陵,其实,帛书早就被土司家族盗取成了别人的陪葬品。但是,你母亲得到帛书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郎情妾意,私定终身,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看上

    的并不是姒月如这个人,而是觊觎她的帛书,终于有一天,他设计盗取了帛书,而蒙在鼓里的姒月如带着假帛书回到禹陵复命,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你的母亲不光输掉了赌约,还被逐出了禹陵,这就是师太你对禹陵耿耿于怀的原因,是你想要讨回的公道!”

    “啪!”

    捏着佛珠串的纤手硬生生的捏断了佛珠串和一颗佛珠子。

    数十伙佛珠泻落地上。

    像廊外面的水珠般弹起。

    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可是她犹似不知。

    只定眼看着我站在蒙蒙细雨之中。

    “你胡说!”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三姨写给你的信,其中原委已经写得一清二楚,你看过便明白了。”

    我当然知道,姒玮瑜心中的几十年的仇恨不可能靠着姒若寒的一纸书信就能消弭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姒玮瑜不信,她虽然极力否认,却只是在徒劳罢了。

    就在此时,“嘣”地一声,庵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一个文士装束,英秀俊美但却体格轩昂魁捂的年轻人缓缓从外面进来。

    “什么人感到这里撒野?”姒玮瑜瞪了我一眼,以为是我带来的人。

    我连忙摇头,“这不是我的人,我是一个人来的。”

    “鬼才信你,除了你谁还会知道这里!”

    那人温和一笑道:“本人屠新永,受七舅姥之命前来处决祸患,失敬了。”

    “七舅姥?”我大吃一惊,“你说是七舅姥派你来的,这怎么可能,我前些日子还见过他!”

    “你还说不是你带来的,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屠新永哈哈笑道:“师太,你确实错怪他了,他并不是我的同谋。”

    我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你倒是实话实说,可你来这里干嘛,不是越帮越乱吗!”

    屠新永道:“此人是禹陵祸患,今日若留着她,难道还要她来日再来寻仇吗?”

    姒玮瑜从从容容,微笑道:“来的正好,你们不来,我还要找你们呢!”

    我想不到大家说得好好的,竟然说打就打。骇然退后一步,插手道:“不可,千万不可!”

    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七舅姥竟然会下这么一手。

    屠新永忽地长啸一声。

    手动。

    白芒闪。

    长三尺八寸的精钢短戟,插在姒玮瑜脚前三寸,戟尖没入泥土的深度,不多不少,恰好支持起挺插的戟身。

    我心中大懔。

    只是这一手,已知敌手难惹。

    我伸出手,握在短戟的把手上,却拔不出来。一股奇异至难以形容的感觉,由戟身传入我的手里,令人感觉到短戟的杀气,感觉到短戟曾经历过的每一次拚杀,心中泛起一种惨烈的情绪。

    “看来禹陵这一次派出的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了。”姒玮瑜冷笑一声,“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只见这屠新永舞动短戟时有着一种潇酒和从容,便若拿起一枚绣花针在虚空中缝出最细致精巧的图案。

    听到姒玮瑜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加七上八跳了,要是来的是一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大不了被姒玮瑜教训一顿,但是若是来的是一个绝顶高手,姒玮瑜未必有胜算不说,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了人那才是真出事啦。

    屠新永其人我闻所未闻,但是七舅姥既然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姒玮瑜与他斗了几十回合,脸色由沉转寒,渐渐处于下风,我看场上的局势,再过五十回合,姒玮瑜可能就要落败。

    就在这时,姒玮瑜忽然冷冷望着我。

    “还不帮忙!”

    我猛然醒悟,道:“好嘞!”

    屠新永哈哈一笑,道:“林坤,你也要插手?”

    我缓缓道:“没错,今日要不你杀了我们两个,要不就是......”

    “就是什么?”

    “是非黑白,自有公论。”我自知并不是他的敌手,也不敢说什么豪言壮语,我虽未清楚事起因由,但已猜到几分,喝

    道:“反正我只能已死想拼了!”

    身旁的姒玮瑜也愕然,“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先对付完他再跟你算账!”

    姒玮瑜的身手已然算是绝顶,即便是姒玮琪出手也未必能胜过她。这个屠新永却能够克制姒玮瑜,这一点倒是令人防不胜防。再交手之后,我才逐渐明白,一来是这个屠新永所用的武器攻防兼备,而姒玮瑜徒手相抗,已经处于了劣势,二来他的套路诡异,姒玮瑜初次对垒,一时间还没有摸清,故而吃亏。此时,我加入战局,正好可以帮她抵消一部分的攻击,也好令她腾出时间来寻找破绽。

    屠新永仗着自己的优势,连续下死手,却不想自己也落入彀中。

    姒玮瑜毕竟不是寻常之辈,他若能一鼓作气,或许还有可乘之机,此时,以一敌二,便是强弩之末。姒玮瑜一个近身,使出一招咏春听桥,屠新永正要回身,不想我已经杀到了他的侧后,眼看着他已经到山穷水尽之地,忽地,我看到姒玮瑜手掌一翻,一枚银针夹在指缝中,直刺屠新永的眼睛而去。

    我大惊失色,连忙收手。

    而此时,屠新永也借机可以回身反击,姒玮瑜本来与我配合默契,可以一招制敌,但是我见她下了杀手,于心不忍,反而令她陷入了被动。

    屠新永手里的短戟瞬也不瞬地直刺她的胸前。

    “小心!”我霍地站起,扑了上去。

    我将姒玮瑜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当了一刀。

    姒玮瑜一愕道:“你......”

    “快走!”我知道屠新永不可能手下留情,若有迟疑,必定我俩都有姓名之虞。

    姒玮瑜怎么会想到我会舍身相救,自是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就在此时,屠新永的短戟又刺来,再晚一秒,我这条小命就魂归西天了。

    亏得是她反应敏捷,倏地一个鲤鱼打挺,将我拉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一记撒堂腿将屠新永暂时逼退,与此同时,手里的银针也没有闲着,精准地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屠新永吃了哑巴亏,正想要追击,没想到银针上淬了毒药,一时间左半边肩膀都失去了知觉,手里短戟掉落。

    我和姒玮瑜两人乘机逃离出去。

    一路上姒玮瑜都默不作声,眼神闪着忧色。

    我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不碍事,死不了。”

    “你为何救我?我们可是冤家死对头。”

    我料想姒玮瑜必然有此一问,便回答道:“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你怎么可以死呢。”

    姒玮瑜愕然望着我。

    “好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我笑了笑,“当务之急是将帛书找到。”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你少装蒜,你今天特意登门,不就是要说这件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真假有这么重要吗?当年就是因为一卷假的帛书,才遭至你母亲这样的遭遇,假作真时真亦假,有时候,真假与对错无关,你应该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是执迷于真假。”

    我情绪一激动,伤口裂开,吃痛道:“阿呀,好痛。”

    姒玮瑜看了我一眼,似是有些不忍,然后将我的衣服掀开,竟然替我包扎了伤口。我转头看她,她却将头垂下,避过我的目光。

    “你打算如何寻找?”

    “白弼翮此人阴险狡诈,这么多年来,身居深山老林,江湖上早已没有了他的踪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不久前,我得知了白弼翮欺骗你母亲盗取帛书的事情,就发动龙骨堂的弟兄多方打探此人消息,无奈,还是石沉大海。但是其中有一个消息却是有些可疑,多年前,在云南的一个苗族村落里,有个药商进村采购药草,意外地撞见过一个药农,他自称白笔鹤,以经营草药为生,因为他的药材质量好,药商打算与他长期合作,白笔鹤虽然口头答应,但是当药商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的意思是这个白笔鹤就是白弼翮?”

    “是与不是,我也不好下定论,但是总比大海捞针好吧。”

第116章 深山小院

    就这样我和姒玮瑜,这个曾经还是分属两个阵营的“敌人”,一起踏上了寻找白弼翮的旅程。

    虽然我们现在手上掌握关于白弼翮的线索少得可怜,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么多年来,这个老狐狸始终没有离开过云贵的大山,而是躲在里面,过起了逍遥隐居的日子。

    此次行动的性质比较特殊,姒玮瑜面上虽不愿承认当年的真相,但心里却不能否认,对于她来说,找到白弼翮是为了解开内心深处的“心结”,质问这个抛妻弃女、阴险狡诈的“伪君子”这么些年来的心理活动。而对我来说,我希望借此消弭禹陵与姒玮瑜之间的误会,同时,也想将多年的风波彻底平息。姒玮琪在接到我的通知后,同意了我的计划,并已上路赶来支援。

    我们先是到了山外的一处破庙住下。

    孤灯寒影,一男一女,夜晚的破庙着实清冷幽寂。

    寒风一吹,颇有些鬼影森森的感觉。

    姒玮瑜的性子比姒玮琪还要高冷许多,能与她的冷艳相媲美的,或许只有庙里供奉的菩萨了。

    “哎,你说咱们俩自打进来这个地方,一句话都没说过,你闷不闷哪?”

    “废话无益。”

    “得,我就知道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我自打没趣地摇了摇头,本打算就此作罢,但是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提议道:“这晚上也太无聊了,要不然,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我跟你说啊,我讲的鬼故事可好了,妲蒂他们几个最喜欢听了。”

    姒玮瑜对此毫无兴趣,继续打坐。

    “行行行,你就管你自己打坐修行,我讲我的,你听就行。”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也不管她愿不愿听,反正我不能被自己憋死。

    “话说,在a城有一个白领女青年,叫做费佳颖。那天哪她正好下了夜班,回到家就在床头靠了一会,伸手打开了灯,明亮的光线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接着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赤脚走向沐浴室。

    随着沐浴室里灯光的亮起,玻璃上现出一个姣美身姿的轮廓,只是透着磨砂玻璃看不太真切,很快,淙淙的水声就在里面响了起来。

    费佳颖年轻貌美,有着一张妩媚的性感脸庞和曲线玲珑的姣好身材,独自一人住在青年国际的高档单身公寓里。出于工作的需要,她的手机里总归有一些陌生或是不陌生的男人号码,谁知道这其中的哪个混蛋发了疯,凌晨几点还发这种恶作剧短信过来。

    对此费佳颖并没有太在意,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只需要一个软件就能隐藏掉发送人的号码,这只是个拙劣的伎俩,对方唯一成功的地方,就是打搅到她的睡眠而已。

    十几分钟后,费佳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重新躺回到床上,顺手拿起了手机,滑开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才睡了一个多钟头。”费佳颖无奈地叹了口气,早上九点还有会呢,得抓紧时间睡觉才行,不然脸如果浮肿的话,被同事笑话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费佳颖就打算将手机放回床头,躺下继续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新的短信发了进来。

    “还有完没完,要不干脆设静音算了。”费佳颖嘟囔着,点开了短信内容。

    短信的内容让费佳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股寒气从背后涌了上来。

    “这么晚洗澡可不好哦,小心感冒。”

    “他怎么会知道我刚刚洗完澡?”费佳颖迅速抬起头来,有些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是个一居室的单身公寓,进门是一个小小的过道,右手边是沐浴室,往里走就是卧室。

    二十多平米的空间一目了然,沙发、衣架、橱柜井然有序,依然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并没有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费佳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呼吸稍微有些缓和下来。

    “别怕,别怕,这一定是个恶作剧!”费佳颖安慰着自己。

    “肯定是哪个认

    识的混蛋,知道自己有些神经衰弱的毛病,收到这种短信后,睡不着觉会习惯性地去冲个澡。别让我逮到你,老娘一定要你好看。”费佳颖抱着双膝,缩在床头,伸出一只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不过虽然这么安慰自己,费佳颖现在已经睡意全无,她全身蜷缩成一团,窝在床头,一股莫名的寒意在心底悄然滋生着。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费佳颖睁大着眼睛,不安地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都不敢眨一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熟悉至极的房间,现在看上去却总觉怪怪的,仿佛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跳出来一般。

    “啶叮咚!”新的短信又来了。

    费佳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手机。

    短信上面只有五个字:我找到你了。

    费佳颖吓得一声尖叫,把手机扔在床上,紧紧地抱成一团,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四周。

    房间里依然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目光依次扫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衣架、桌子、沙发、沐浴间、门.....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极其突兀地被敲响了。

    费佳颖顿时被吓得缩在角落里,惊恐万分地盯着自己的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不急不躁,十分有规律地响着,似乎费佳颖不开门,它就会一直敲下去。

    “谁,谁在外面?”费佳颖战战兢兢地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房间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当中。

    “啶叮咚!”

    接着,手机上再度传来了新短信的提示音。

    费佳颖恐惧地看着自己手机的屏幕亮起,一个短信的图标出现在屏幕上,她颤抖着打开了短信:我要进来了哦。

    “啊!”费佳颖发出一声惊惧万分的尖叫,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抖着,她的手指颤抖着按了四五次,才终于关掉了短信的界面,接着艰难地拨打了110。

    “我要报警,有人......有人要私闯民宅!”

    “好的,小姐,我们已经传达给你家附近的派出所,他们会在五分钟内赶在你家。在这段时间内,请你注意检查家中门窗是否锁好,保护好自身安全。”

    “好的,好的。”

    成功打出报警电话后,费佳颖稍稍安心了一些,她挂断电话,抱成一团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数着警察到来的时间。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5分钟,警察就能赶到这里,说不定门外那个人听到我报警的声音,就已经走了。”费佳颖安慰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又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颤抖着打开短信,里面的内容让费佳颖的心,瞬间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不乖哦,我生气了!”

    “啊!”看到这个短信,费佳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发了疯似的冲着房门位置大喊道:“你快滚开,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警察一定会抓到你的。”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费佳颖拼命地捶着床头的墙壁,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在,快来救救我。”

    然而诡异的是,无论她闹出多大的动静,隔壁始终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可她明明记得,隔壁住着一对小情侣,昨天晚上她回家的时候还打过招呼。

    一下、两下......费佳颖的手终于垂了下来,她软软地靠在床头,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念头:发短信来的这个人,真的是人吗?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令人发寒的寂静之中,费佳颖呆呆地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房门突然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在吗?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闯入,有没有人在?”门外

    传来了警察的声音。

    费佳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咣咣咣,有没有人在,快开门。”见没人答应,警察又使劲地敲了敲门。

    “小王,你联系一下报警中心,确认一下地址。那个谁,啊,小孙,你赶紧下去一趟找物业管理员上来,这种出租的单身公寓,房东可能有备用钥匙放在物业那里。”

    警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费佳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她惊醒过来,疯了似乎从床上扑下来,冲到房门边上。

    透过猫眼,费佳颖看到一个民警站在门外,手臂挥动着,正在指派工作,隐约的,似乎还听到有人走开的脚步声。

    惊魂了大半夜,费佳颖的心这个时候总算彻底回到了肚子里,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喜极而泣道:“警察同志,我在我在,太好了,幸亏你们来了,不然......”

    话说到一半,费佳颖突然停了下来,挂着泪滴的欣喜面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门外,只有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小王、小孙,而这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正缓缓的抬起头来,说出了一句让费佳颖彻底坠入冰窖的话:“我抓到你了。”

    这个鬼故事我跟妲蒂、梦姐她们讲了不下十遍,可谓是烂熟于心,加之我丰富的情感与声情并茂的演绎,更增添了故事诡异、惊悚的氛围。但是,无奈的是,我故事从头讲到尾,姒玮瑜依然是云淡风轻,一丝一毫的心里起伏都没有。

    “哎,真扫兴啊,你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你的故事讲的真不怎么样。”姒玮瑜终于开了尊口,“哄哄小女生还可以,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师太,您道行高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深山小院里一夜无事。

    本以为我们会在此无所事事地呆上一段时间,不曾想,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有前方龙骨堂的弟兄传来了消息。

    我们出发之前,制定了一个“敲山震虎”的计划,说简单点,就是故意放出风去,暗示我们即将找上门去,引诱白弼翮一伙人坐不住而转移。这个计划之所以可行,主要在于他们隐居山中,长年消息闭塞,加之他生性多疑,只要在药农中传出一点风声,不管传到他的耳朵里是什么内容,他要想坐怀不乱必然难于登天,至于他会不会出巢,我也不敢打包票。

    所以这一次,可谓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太好了,白弼翮那个老家伙终于露出马脚了,现在可以断定那个白笔鹤就是白弼翮,他带着几个人昨天夜里就出发了,今天打算坐船离开。”

    “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姒玮瑜似乎对这个轻易得来的胜利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白弼翮老奸巨猾,不可能轻易上当。”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即便是白弼翮另有诡计,当务之急是必须将他死死咬住,不然他要是逃走了,就是泥牛入海,再要找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于是,我们立即动身,直扑码头而去。

    码头位于一处山崖下面,我们到了码头之后,究竟掩藏在山崖上。而此时,白弼翮一伙七人正在登船。七人中除了白弼翮外,一中年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名叫佟菲,一名年轻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另外四人三男一女,看起来也是一家人。

    但是令我感到诧异的是,临了开船的时候,白弼翮却示意自己的女儿下船,另外一拨人立即置疑,一番解释之后,才放她下船而去。

    “不好,再不动手,他们就要跑了。”

    “等等再说,我觉得他又憋着什么坏呢!”

    “不能等了,这条河是当地一条野河,通往群山腹地,十里八乡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山里的情况,白弼翮是有计划的逃跑,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姒玮瑜虽然有自己的看法,但也见不得白弼翮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溜走,于是,我们倏地从山崖上站起身来,喝道:“白弼翮,你跑不掉了!”

第117章 真迹问世

    当我和姒玮瑜天神般落到船头处时,阻止了几人登船。白弼翮、佟菲等自动退了少许,形成一个围着我俩的半圆,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佟菲神色凝重的瞪着我,沉声道:“臭小子,我们俩口子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当你的摸金少帅,偏要来趟这混水,今天我便要教你有来无回。”

    我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若有神若无神地看了对方一眼,淡然道:“井水不犯河水?这话说的恐怕不对吧,你男人白笔鹤真名叫做白弼翮,三十多年前诱骗我禹陵前辈姒月如,设计盗走龙陵帛书,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躲在这深山之中,你别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佟菲表面虽若无其事,但内心却真的气虚情怯,当年的事情白弼翮自知无脸见人,便带着结发妻子佟菲悄悄离开了五脉,与五脉从此再无瓜葛,但是,他设计盗走帛书一事佟菲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就是夫妻俩联手骗到了帛书。

    此事,被我一语说中了,自然不可强辞否认。

    站在她身旁的白弼翮冷哼道:“老婆子,你别听他虚张声势,他们既敢上来,我们便教他回去不得。”

    话虽如此,但白弼翮却似无出手的意图,连他带来的帮手也不敢妄然往前搦战。先不说他们还不知道我的手段,只是刚才我和姒玮瑜先声夺人的气势,便教他们要强忍憋在胸头的那一口窝囊气。

    一声长笑来自一名五十来岁的秃头大汉,他圆瞪的大眼在一对粗眉的衬托下凶光闪闪,望着我冷冷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还敢在我脸前耀武扬威?”

    “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四十年前名震滇西的巨匪刘老三就是我!”

    “刘老三?”我和姒玮瑜互视一眼,倒也着实没有想到白弼翮会跟一个土匪搅和在一起。

    刘老三左旁是他两个儿子刘震和刘浪,右边是三名得力手下刀客、独眼和扎了个引人注目高髻,姿色不俗的红衣少妇。

    这几个人除了当年刘老三还为人所知之外,其余都在江湖上都没什么名气,而刘老三也是三十年前忽然绝迹江湖,现在看来应该是当年和白弼翮夫妇俩一起藏了起来,若是如此,那参与欺盗帛书一事,刘老三他们几个应该也有份。

    “三十年来,你们还是第一个找到我们的人,我们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我摇头失笑地向身侧的姒玮瑜,低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躲就能躲得过的,有些事情也不是时间长了便会忘的。”

    “笑话!”刘老三冷笑道,“什么忘不忘的,我们已经够倒霉了的,躲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要啥啥没有,那什么破帛书根本没卵用,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

    “要你们偿命!”忽然,姒玮瑜手中匕首一抖,朝佟菲电刺过去。

    姒玮瑜瞬眼间超前而出,到了白弼翮、佟菲二人前十五步许处,刀客、独眼三人尽展身法,拦住了她的来路。

    此时,刘老三乘机偷袭。

    我由姒玮瑜背后望来,将刘老三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骇然惊叫:“小心!”

    姒玮瑜头也不回,脸颊掠过鲜艳的赤红,往横移去,刘老三一掌劈空,偷袭失败。

    他毕竟年纪大了,速度略慢。

    很快,刀客和独眼三人又追了

    上来。

    “就凭你们几个!”姒玮瑜自然不会把他们几个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她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白弼翮。

    这是她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人。

    但是,我想当她的刀真的扎在白弼翮胸口一寸的时候,她未必扎得下去。

    说到底,困囿她的,只是一道执念。

    深深的执念,如钢筋的囚笼一般。

    “臭娘们,我看你是不知死活!”刘老三暴露土匪秉性,“老大老二,这娘们今晚就是你们的了!”

    “嘿嘿嘿,好勒!”

    姒玮瑜眼中闪过狂怒的神色,狠狠道:“我倒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方才姒玮瑜以一敌五,众人都觉丢脸之极,心中都涌起不惜一切,也要将姒玮瑜擒杀的决心。

    在姒玮瑜伶俐的身法面前,功力稍逊者均纷纷后退,只剩下佟菲、白弼翮、刘老三死守在最前,挥动兵器,在扑脸的劲风中,全神防守着姒玮瑜飘忽无定的来势。

    我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姒玮瑜寡不敌众,因为以她的身手,若她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十个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故空有高手如云,白弼翮他们几个也全无还击之力。

    而我心头却盘算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刘老三几个心甘情愿在这深山之中隐姓埋名,除了迫于压力之外,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不用想,一定就是白弼翮手里的那件龙陵帛书。

    帛书之谜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白弼翮才清楚。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藏着帛书,从未被外人所知,这说明这帛书一定有着异乎寻常的神奇“秘密”。

    虽然姒玮瑜身手高卓,但在这高手环伺的生死关头,想有保留也在所不能。于是,她的攻势一收再放,一柄短刀在她手里若雨暴风狂,刀影吞吐间,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忽然大神狂笑起来,“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你笑什么?”众人纷纷停了下来。

    “我笑你们几个傻子,被白弼翮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成了人家的看门狗却浑然不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老三愠怒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可曾亲眼看到过帛书。”

    “废话,老子当然看过,只不过,那帛书就是块废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结果一文不值。”

    “真的吗?”我冷哼一声,“说你傻,你还真傻,要是这帛书无用,你觉得白弼翮干嘛要把帛书藏得严严实实?实话告诉你吧,这帛书中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这个秘密比这世间的一切财富都要诱人,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龙陵帛书的真迹一直就在白弼翮手上,你们看到的根本就是一个赝品,五脉中人本身就是鉴定文物的高手,但制作赝品,也是天衣无缝!”

    刘老三虽然跟着白弼翮在这儿躲了大半辈子,但是毕竟没冲他那里捞到过一丝好处,心中不是没有过怀疑,加之我这里在添油加醋一番,有所动摇也在所难免。但是,无巧不成书,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白弼翮竟然自己跳了出来,冷笑三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事已至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刘老三,实话告诉你吧,龙陵帛书的真迹确实在我手上,这个臭小子说的没错,帛书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乃至我甘心在这大山里苟且偷生一辈子。”

    “你说什么!”刘老三暴跳如雷道。

    “你想想,我和老太婆已经快六十岁了,我们能在五十多岁的时候生下阿猫,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弼翮得意地笑道,“其实,帛书里记载的乃是一个延年益寿的秘诀,只要得到了它,便可长命百岁,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统统都是放屁!”

    “什么?”我心里一怔,“帛书的秘密竟然是长寿之法!”

    “老头子,别再跟他们废话了,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刘老三,只要你杀了他们几个,帛书我可以给你!”说着,白弼翮冲怀着掏出一个东西,用一块布包裹着,他将布扯下,正是遗失已久的龙陵帛书。

    我这才意识到,白弼翮这是将计就计。

    “攻上去!”刘老三顿时杀红了眼。

    刘老三一声大喝,亮出成名兵器七节棍,趁姒玮瑜还没有防备,毒蛇般往她下盘缠去,阴险毒辣。

    刀客等三人闪往姒玮瑜右侧,佟菲和白弼翮则攻击她的右臂,只要姒玮瑜一挡格,左侧将空门大露,予他们可乘之机。

    姒玮瑜挡了刘老三一击,只觉对方七节棍劲力沉雄之极,不得已退的一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撤!”我提醒道。

    “都怪你好事多磨!”姒玮瑜愠怒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解开帛书的秘密。”

    “想跑?没那么容易!”

    就在此时,一件似软似硬的东西拂过,我心头如给重锤击中,闷哼一声,连忙闪过一旁。

    白弼翮大笑道:“我隐居深山,以采药为生,专门研究制毒,刚刚你们已经被我下了毒,死到临头了!”

    姒玮瑜全力挡了刘老三,破去对方凌厉攻势。

    刘老三也退了三步,见姒玮瑜身子晃也不晃一下,心中骇然,气势信心骤减,一时间忘了继续进击。

    我皱起眉头。

    岂知姒玮瑜夷然不惧,冷笑道:“你就这么点出息吗?”

    “对方人多。”

    “你们几个,难道是没招了吗?”姒玮瑜岿然不动,“用毒?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的毒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说实话,白弼翮刚刚说已经下毒,我确实有些慌乱,现在一想,也有可能是他的诡计。如果他们不能立即杀了我们,那么,对于白弼翮而言,刘老三也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首当其冲是刀客他们几个,刘老三他们还蒙在鼓里,以为白弼翮刚刚真的已经下毒。说时迟,那时快,岂料白弼翮和佟菲真正要对付的人,竟然是他们自己。

    刘老三疏于防备横鞭便挡,岂知白弼翮近身时,早已经瞅准了所有招数,当他防御的时候才发觉白弼翮的暗器已经到了眼前,根本无从防御,想退后时,右手腕筋竟被桧尖画断,一声惨叫中,跌倒在地。

    所有人见状都骇然闪退。

    与此同时,佟菲两眼精光一闪,窄长锋利的匕首已经在刀客的腰眼上连砍七下,眼力的高明,刀法的迅快老辣,均显出心狠手辣。

第118章 云散

    刘老三哪里会想到白弼翮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乘其不备,先下手为强,足可见他的心思之歹毒。

    “你——你好狠!”刘老三命中要害,一口鲜血吐出,奈何他年过六旬,本想着躲在这深山之中了此余生,没想到最终竟然死在了信任之人的手中。

    自古狼狈为奸,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刀客与独眼三人见白弼翮下手如此之快,立时慌乱作一团,三个人尽管全力对付白弼翮与佟菲二人,但是,攻击十分涣散,而另一边白弼翮与佟菲两人则似拙实巧,藉暗器之锋,挑向刀客持刀的手腕。

    刀客见到刘老三一命呜呼,伤心之余,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逃出生天。而白弼翮则是本有必杀之心,定然斩草除根,根本不会放虎归山、养虎遗患。再仔细一想,这白弼翮夫妻俩不动声色之间却能够使出这么默契的配合,足可见这对男女确实是一丘之貉,到也真是“天造地设”。

    刀客自恃年轻,却哪知白弼翮虽然年纪大出一截,但是力量、速度分毫不逊色于他,他的攻势瞬间由巧化拙,由快变缓,使他空有一膀子力气竟使不出来,唯有一拖一沉,全力削挡。

    一旁的独眼看到他渐渐处于下风,便加入战局,两个人对付白弼翮,剩下高发女与佟菲单打独斗。

    这样一来,正中下怀。佟菲短刃已至,白弼翮大喝一声,桧尾回环,剔打在独眼的刃锋处。

    “叮”的一声,两人同时一震,独眼和刀客感到体内气血翻腾,全身经脉欲裂,往后要退,险些落得个当场喷血的厄难。

    白弼翮见状,和佟菲打个眼色,二人一长一短,由中门抢入,合攻高发女。独眼等三人完全不懂配合,刹那间优势尽失。

    我和姒玮瑜虽然乐得坐山观虎斗,但是,也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白弼翮夫妇。这三十年来,他们之所以留着刘老三一家,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替自己看家护院,他们形成的看似牢固的命运共同体,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一次**裸的利用和背叛。

    “当”的一声,高发女的兵器脱手飞出,喷血退后。而后全身剧震,血色退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时也一命呜呼。

    白弼翮大笑一声,震慑全场,情景怪异之极。

    同一时间佟菲衣袖一拂,竟发出“叮”一声金属清音,直钻心肺,骇然下刀客和独眼正要往后退,却不想白弼翮又再次出手,而兄弟俩此时竟然再无还手之力。

    “你——你——下毒!”两人忽地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双刀脱手落在地上。

    银光一闪。

    佟菲左手的衣袖捋了上去,露出拇食二指轻轻捏着的长银针。方才的“叮叮”两声,是银针点在两人刀锋上,银针上面萃了毒药钻入手内,随脉而行,估计两兄弟的小命也要报销。

    兄弟俩大为失色,猛然退后,但是仅仅退了两步,后脚还未沾地,白弼翮手里的银针闪电般刺在两人的印堂、人中、喉结、檀中、丹田、气海、膀胱七处关口上。

    我本欲出手相助,但想起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到了咽喉的话终没有说出来。

    兄弟俩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瘀血,向着待要再冲上来的白弼翮夫妇喷去。

    白弼翮哈哈大笑,“三十年来,你们几个一直都是我的心腹大患,今天也是老天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彻底铲除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卑鄙。”刀客仰首望天,此时已经严严一些。

    众人气虚力怯,静待死亡降临。

    一时静至极点。

    姒玮瑜语调转冷道:“现在,你应该要对付我们了吧。”

    刚才的胜利足以令白弼翮对我们起了轻视之心,“不错,你们的结果,注定跟他们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刚刚我们是在助纣为虐喽?”我冷哼一声道,“白弼翮,你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吧?”

    “我一开始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小娘们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个高手,不过,事到如今我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

    “此话怎讲?”

    佟菲笑道,“因为你们中计了。”

    “中计了?”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刚刚只是单纯的打斗吗?”白弼翮得意道,“今天这一幕,我们两口子已经整整排练了三十年,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实话告诉你,我们刚刚涉及暗算的每一招每一式的背后都有玄机,其实在你们不经意间,早就不下了迷药。”

    “你们就等死吧!”

    白弼翮夫妇的话令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后怕。

    但是,姒玮瑜却不为所动,他们的话彻底把她逼急,她此时自然不会再拖泥带水,杀机立现。

    白弼翮和佟菲忽的跳到一旁的山道上,姒玮瑜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我担心她再中了奸计,便也跟在后面。没想到,三弯四绕之下两人钻进了一个洞穴。

    我们再进去一看时,早已没了踪影。

    “人呢?”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糟了,这个地方可能是陷阱,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他们为此准备了三十年,不可能没有后手!”

    但是姒玮瑜似乎还在怪我刚刚好事多磨,导致白弼翮有机会逃跑,所以她仍未放弃搜寻。

    这个洞穴虽然是天然产生,但是上面人为凿刻的痕迹明显,应该是山里的采药人躲雨或者是歇脚的一个所在。沿着洞壁上去,可以看到一个天窗,天窗上方有细细的瀑布落下。

    “这个洞穴的空间应该很大,瀑布形成的水流一直往深处流去,很可能里面有一个深潭或者是地下河。”

    “这里应该还有别的通道。”姒玮瑜判断地不无道理。

    “但是我更担心的是这里有机关。”

    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嘴像是开了光一样,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明显是触发了机关的声音。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飕飕”无数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快跑!”

    我们哪敢迟疑,可是我们能够逃跑的路线明显是被人设计过的,所以我们每前进一步,就是在主动往陷阱里面钻。

    前方忽的传来流水奔腾的声响。

    而后,轰隆一声,背后的通道被一块巨石拦腰截断。

    “糟了!”

    不得不承认,白弼翮设计的机关确实狠毒,每一步都置人于死地。

    “跳下去!”我看着前方的绝路,“若是不跳,一旦他们释放毒气,我们根本无路可退。”

    姒玮瑜犹豫。此时我不敢耽搁,见她踌躇之际,一把拉住她,一咬牙,往生死未卜的暗流中跃下。

    暗流中我和姒玮瑜死抓着对方,随水流往下游泅去。

    这段水道特别倾斜,山上的溪流都注进河里,故水流很急,幸好乱石不多,但已够我俩受了。

    这时,我发现自己被水带往虚空不着力处,原来是道大瀑布。我俩搂作一团,掉进两丈下的水里,惊魂甫定,又遇上另一道瀑布,跌得两人晕头转向。

    前面忽见黑影。

    我一声大喝,勉力搂着姒玮瑜转了一个身,强提馀劲,弓起背脊。

    “砰”的一声,背脊强撞上露在水面一块岩搀大石的角处。我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手足软垂。

    “怎样了!你这傻蛋!”

    叫嚷中,水流又把我俩带下了数里的距离,可见水流的湍急。

    我在姒

    玮瑜耳边哑声道:“不用怕!我死不了!”

    话虽如此,若非姒玮瑜死命托着我身体,我便沉进河底里去。没过多久我俩再随另一瀑布掉往丈许下的水潭,河面扩阔,水流缓了下来。

    姒玮瑜心忧我的伤势,当飘到河边时,一手捞着由岸上伸来一棵大树的横枝,另一手搂紧我的脖子,靠往岸旁。

    千辛万苦下,姒玮瑜将我拖上岸旁的草坪上。身子一软,倒在我之旁,连指头也动不了。

    疲极累极下,虽说敌人随时会来,仍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姒玮瑜蓦地惊醒,幸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流的声音。

    姒玮瑜强忍哀痛,爬了起来,见到躺在身旁的我仍有呼吸,才有点安慰。

    “你没事吧?”姒玮瑜虽然言语上不饶人,但她的关心还有种甜丝丝的充实感。

    我咳嗽了几声,道:“没事没事,你怎么样?”

    看着我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加之刚刚九死一生,我俩也算是患难与共,姒玮瑜也不好意思跟我摆架子,心中涌起一丝柔情,低呼:“唉!你这害人精!”

    也不知怎么了,我看到姒玮瑜,竟笑了起来,不知是否牵动了伤口,笑容忽又变成咧嘴呲牙的痛苦模样。

    姒玮瑜急道:“你觉得痛?”

    我摇摇头,表示无碍,我看看她还在淌水的秀发和紧贴身上的湿衣,道:“幸好白弼翮他们没有在这里也布置机关,否则你和我都要小命不保。”

    姒玮瑜好象这时才想起正在被人追杀,坐了起来,道:“你还走得动吗?”

    我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虽然仍在昏沉的黑夜,姒玮瑜被看得脸露羞容,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我们快走吧!”

    “好!”姒玮瑜伸手去扶我。

    我借点力站了起来,道:“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换一件干衣服。”

    姒玮瑜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本以为她会十分在意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哪曾想,她只是转了个身,便脱掉了衣服。我的双眼一览无遗地看到她无限美丽腻滑的裸背,心想:“这师太比外面的小姐还大胆?”

    我这是才觉有所不妥,立即背过身去。她的腰特别纤长,且出奇地使人感到柔软好看,一见难忘。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姒玮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嗯......”我回过神来,“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反将一军。”

    “怎么说?看起来你已经有计划了。”

    “我们之前的策略其实是有纰漏的,虽然摸清楚了白弼翮他们藏身之处还有他们的底细,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防御准备已经天衣无缝。但是话说回来,百密必有一疏,白弼翮自认为除掉了我们再也没有心头之患,现在正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你就直接说打算怎么办吧。”

    “很简单,杀个回马枪。”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去找他算账吗?”

    “没错。”

    我俩商议完对付白弼翮的策略之后,便动身前往百丈谷,准备再去找白弼翮算账。

    白弼翮与佟菲自认为已经除掉了我和姒玮瑜,正怡然自得地享受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似乎他们俩逍遥快活的日子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哪成想,他们未能如愿。

    佟菲见我俩两个大活人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厉鬼寻仇。姒玮瑜杀气大盛,首先就要那这个恶妇开刀。若是说她对白弼翮还有手下留存的可能,那对佟菲则完全不必考虑这些。

    白弼翮自然也是吓得不轻,眼见佟菲殒命,立马夺路而逃。

第119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白弼翮向前行去。

    姒玮瑜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健步如飞,在山路上行走却如履平地,跨出一步比平常人步子长了一倍有余。

    我和姒玮瑜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

    白弼翮常年在山上才要,这些个乱石荆棘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一来可苦了我俩,衣服很快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

    白弼翮绕道山谷旁斜坡,走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十分熟识,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越远,深入谷后。

    “没料想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看起来白弼翮是有意要把我们带到山谷下面,到了那里便是他的地盘,我们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但是姒玮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是参天古木,当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

    “人呢?”

    “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去那边找找!”

    “好。”

    但是我找了一圈之后,却依然没有发现白弼翮的踪影。正当我疑惑之际,一个更坏的情况出现了。

    姒玮瑜不见了。

    “喂喂?你在哪儿?”我试探性地喊了几句,却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会在里面吧?”

    我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正当我犹豫时分,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白弼翮掌心劲力已吐,将我推进屋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什么重物封住。我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一块花岗巨岩。

    我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我奋力又推,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根本推不动。

    “你怎么也进来了?”

    背后传来的却是姒玮瑜的声音。

    “你——”

    “别提了。”姒玮瑜似是十分丧气,“被他暗算了。”

    石屋中光亮微弱,我隐约见她脸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能着了他的道儿?”

    “我只是想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姒玮瑜有些苦恼,她应该是方才想找个机会与白弼翮当面对质,没想到,白弼翮奸诈无比,竟然将姒玮瑜也关进了石屋。

    我们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外进一只碗来,道:“吃饭吧!”

    我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防着有人找上门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们几个。”白弼翮冷笑道,“不过,好在这石屋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派上了用场。”

    “吃吧!”我将红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姒玮瑜,然后自己吃了起来,也不听那白弼翮在外面叫嚷,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好好吃,明天的早饭还不知有没有呢!”说罢,白弼翮便迳自去了。

    “可恶!”姒玮瑜则心中憋着火,“这个禽兽,我早晚要亲手剁了他!”

    “可别这么说,他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顾自己吃着馒头,说秃噜嘴了,当我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胡说八道!”姒玮瑜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我右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我目瞪口呆,手中咬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

    “跟你说过,我没有这样的父亲!”姒玮瑜怒道。

    我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也不用这般无礼直接动手吧。”

    “还敢狡辩!”姒玮瑜胸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有了防备,脚下一错,闪到了她身后。姒玮瑜反手一掌,我又已躲开。石室不过丈许见方,姒玮瑜出掌越来越快,却再也打我不到。

    忽然,姒玮瑜踉跄了一下,见她双目如血,扶在墙上,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

    “怎么了?”

    “糟了,又被那个畜生耍了,这个食物有毒!”

    “有毒?”我恍然大悟,“难怪他说不一定有明天的早餐,卑鄙!”

    这时,我感到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

    “妈的,这是什么毒,怎么这么热?”

    我体内有锦鳞巨蚺的如意钩,本已是万毒不侵,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的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如意钩的剧毒以毒攻毒,能除万毒,这药却非毒物,如意钩对之便无能为力了。

    姒玮瑜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外裳,同时对我说道:“你不许再脱!”

    我自然知道再脱下去有失体统,便背脊靠着石壁,借由石头的温度来降温。但是,背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处不是热得火滚。

    此时,我转头望向姒玮瑜,不由得一呆,只见她双颊如火,一双眼水汪汪的,说不出的娇艳可爱。

    姒玮瑜却忽然脸色一变,喝道:“你给我把眼睛闭上,不然我杀了你。”

    说着,姒玮瑜从袖中翻出一把短刀来。

    “干什么?”

    “你如果抵挡不住药力,便只能现在就杀了你。”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要杀我。”

    “你只要伸手碰到我身子,我便立刻抹了你的脖子。”姒玮瑜威胁道。

    “行行行,你放心,要是我把持不住,立马一头撞死,绝不毁了你师太的清誉!”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哈哈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口中还满是仁义道德,等到了晚上,月光一照,我的催情散便可发挥最大功效,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清誉之可言?”

    我怒道:“你个禽兽王八蛋,你——她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姒玮瑜忽然跃起,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喝道:“你若敢说,我便杀了你!”

    没办法,话到了嘴边还是噎了回去。

    “那碗红烧肉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催情散,服食之后,若不是阴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而它的药性是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卑鄙小人!”姒玮瑜冷喝一声,“你早晚必遭天谴!”

    “我遭不遭天谴,恐怕你们是看不到了!”

    我不想再跟白弼翮这个畜生不

    如的家伙逞口舌之能,此时,必须平心静气,不然药性会更加猛烈。

    就在此时,我一斜眼间,见到姒玮瑜海棠春睡般的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这地方根本没有其他出口,要想出去只能指望琪姐来救我了,可是——若是琪姐来不及赶到,那我俩的小命......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便只能......”

    想到此处,我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姒玮瑜手扶墙壁,也正慢慢站起,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可!林坤啊林坤,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绝不能中了小人的奸计。”

    我自觉欲忘如狂,当此人兽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姒玮瑜扑过来稍加引诱,堤防非崩缺不可。

    “只要心有专注,便不会去想那男女之事!”姒玮瑜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似乎是在指责我,“你若是再敢胡思乱想,别怪我的刀不留情面!”

    “你能看出我在想设么?”

    “废话,不用看我也知道!”

    “这个姒玮瑜可真厉害,我就看了她一眼,她竟然就能看出我的心思,唉,怪我,我怎么能动摇了心智呢!”

    “屈原曰:‘一蛇吞象,厥大何如?’,人的**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所以就会做出蛇去吞象的事情。”姒玮琪平静地说道,“这个禽兽,必然会被自己的**所害。”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依声念了一遍,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学会克制自己的**?”

    “算是吧,随你怎么理解,只要你能把持住就行!”姒玮瑜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比刚才更加痛苦了。

    “你怎么了?”

    “我......”姒玮瑜强压下来浴火,“没事!”

    “你真的没事?”我有些放心不下,正准备靠近她,不想她如临大敌一般,怒道,“不许过来!”

    “行行行,我不过去。”我自讨没趣,只好管自己坐在原地。

    “好热...…”姒玮瑜身上冒出大量的汗珠,不一会儿就已经把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刚刚只拖了一件外套,此时终于忍不住,再脱掉了一件衣服,仅剩下一件薄薄的汗衫。

    我听她言语滞涩娇媚,不由得怦然心动,惊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别嘴硬了,我看你——”我正要说话。

    只听外面那白弼翮说道:“很好,很好!你两人成了夫妻,生下儿女,我就放你们出来,我不但不杀你们,还可以把龙陵帛书送给你们。”

    姒玮瑜怒道:“到得最后关头,我自会在石壁上一头撞死。”

    “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才不理呢。你们倘若自寻死路,我将你们二人的尸体剥得赤条条地,身上一丝不挂示众,你们觉得那些新闻媒体会怎么描写你们?哈哈哈哈!”

    “妈的,你个畜生!”我咬牙切齿道,“你给老子等着,我迟早要活剥了你!”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姒玮瑜喝道,“别被他用激将法骗了,这药物会随着情绪产生作用,不可动怒!”

    我情知和白弼翮多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危险,面壁而坐,昏昏沉沉的过了良久,忽想:“琪姐到哪了?若是再不来,我可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迷糊之中我转过头去,只见姒玮瑜的容颜装饰,竟然变得与姒玮琪十分相像,我诧异道:“琪姐?琪姐,真的是你吗?我好苦啊,你救救我!”

    我恍惚之中,立即跪倒在地,抱住了姒玮瑜的小腿。

第120章 血浓于水

    而在山下,姒玮琪正走进屋中,一边寻觅,一边叫道:“林坤,你在这里么?”

    不听有人回答,她推开左边厢房门,又叫道:“林坤,林坤!”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门背后转了出来,脸色惊慌,问道:“你……你是谁?”

    “你可见到过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少女道:“你找他们干什么?”

    “我要救他出来!”

    那少女摇头道:“你救他不出的,他给人用大石堵在石屋之中,门口有人看守。”

    “你带我去。”

    “不成!我如带了你去,我爹要杀了我的。”

    “你爹是谁?”

    “我爹叫白笔鹤,我们家就住这儿!”

    “白笔鹤?白弼翮!”姒玮琪点了点头,心想道:“这白笔鹤应该就是白弼翮的化名,林坤和大姐应该就在他手上,这个禽兽之徒,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既然林坤就在这里,总不难寻到。”当下姒玮琪便从屋中回了出来,要另行觅人带路。

    我在石屋之中,心中也已料到情况糟糕至极。

    此时,我和姒玮瑜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两人全身火热,体气蒸薰,闻在对方鼻中,更增几分诱惑之意。

    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是不可方物的美女,就算没受这药物的作用,也很难把持,何况这白弼翮常年隐居深山,靠采集草药为生,他配置的春 药,药性霸道异常,能令端士成为淫徒,贞女化作荡妇,只教心神一迷,圣贤也成禽兽。

    此时全仗我体内如意钩的成分,这才勉力克制。

    白弼翮得意之极,怪声大笑,说道:“你二人快些成其好事,早一日生下孩儿,早一日得脱牢笼!”

    说吧,便转身而去。

    “白弼翮,你个混蛋,简直就是禽兽。”我叫了半天,却那里有人答应。

    “白弼翮,你当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你——”我正要将姒玮瑜的身份喊出来,此时,便听一旁奄奄一息的姒玮瑜再次擎起刀来,架在我的脖子上,而此时,我已经知道她没有什么力气,只要我稍微反抗,就能将刀夺下。

    “不许——喊!”姒玮瑜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但她已经有气无力。

    “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说出来,你会死在这里的。”

    “即便是死——也不许说!”姒玮瑜极度虚弱,身上只剩一件薄衫,也被渗出的汗水浸透成半透明。

    我又喊了一阵,始终不闻任何的声息,心中只是叫苦。

    我知道此刻是危急关头,但是这个姒玮瑜确却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更加准确的说,她是一个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

    但是,就让她这样活活受浴火焚身之苦而死,却不得不令人心怀悲悯。

    “我看,你还是告诉他真相吧,虽然,这真相说出来很痛苦,但是你总归是要面对的。”我靠在墙角,体力已经消耗到了临界点。

    突然,姒玮瑜开口说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我愣了愣,迷迷糊糊地答道,“男的!”

    “好。”

    “你干嘛问我这个?”

    “我……我快抵受不住了,感觉快……快要死了。”姒玮瑜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林坤,你现在是不是在怨恨我,这一场风波都是因我而起,但是,到头来却发现,所有的罪孽都不过是私欲和罪恶,人心的丑恶......呵呵呵......或许,我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不怪你。”

    “现在——”姒玮瑜顿了顿,“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活下去。”

    “什么?”我愣住了,**难遏之事,姒玮瑜一个女人如何能说

    得出口,此时,她打算启齿,足可见她是下定了决心。

    “你——”

    “林坤你要了我吧。”

    “什么!”

    “你我若能结合,这一场恩怨便可一笔勾销,我欠你们的,就此换给你们!”姒玮瑜毅然决然地说道,“如若不然,我唯有以死谢罪。”

    我见姒玮瑜此时的双唇已经紫到发黑,毒素已经遍布全身,再看她的手腕处,一条赫然的红线已经快到指尖,“糟了,再等不到十分钟,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就在此时,姒玮琪与下山而来的白弼翮不期而遇。

    “什么人?”白弼翮对姒玮琪的不请自来感到十分警惕。

    姒玮琪缓步上前,说道:“白弼翮赶紧放了林坤!”

    白弼翮晃了一下身子,“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

    说着,只见白弼翮从腋下伸出一把短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姒玮琪。姒玮琪立即后退半步,闪过一刀,然后,立即出掌还击,掌势如风,连变了七次方位,那白弼翮退了一步,身子一幌,险些跌倒。

    此时,姒玮瑜收到药物催激,越来越难以自持,神智渐渐迷糊,但是,还能保持思绪的清晰,因此我能够知道,她此时说的话并不是胡说八道的梦话、疯话,而是深思熟虑的。

    “抱住我!”

    “不行。”

    “你如果......”姒玮瑜已经没有力气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不要我,那就不要......不要救我,权叫我......这样狼狈不堪死去便是了!”

    我此时也感到胸口郁闷无比,似乎透不过气来一般,闭上眼睛,喘息道:“喂,喂喂,我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你就想想你之前说过的话,可能就能压制住这毒性。”

    我虽闭着眼睛,但是嗅觉却还没有失灵,忽然,我闻到一股温热的香气撞进了我的鼻腔,紧接着,我便感觉一个灼热的物体就在我的身前。

    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一个绵软的身躯已经扑在了我的身上,炽热的红唇毫无先兆的贴在我的嘴上。

    “呜呜呜——你——你干什么!”

    “林坤!”姒玮瑜忽然极其严肃地看着我,尽管她已经虚弱不堪,但是现在说话还是不怒自威,“要了我吧,快!我好难受!”

    我犹豫了片刻。

    脑海里只想一件事。

    “我要救她,不能叫她这么死了,她虽然恶事做尽,但毕竟是蒙在鼓里,此时已经幡然悔悟,怎可对她的生死熟视无睹。”我内心挣扎一番,“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能再想什么道义道德,救人要紧。”

    我一咬牙,松开了想要退开她的手。

    而此时,姒玮瑜身上的一件薄衫也落了下来。

    白弼翮自知不是姒玮琪的对手,便冷笑一声,道:“这小子定力不错,服了我的情药居然还能支撑到这时候。”

    姒玮琪吃了一惊,问道:“什么药?”

    “不是毒药,只不过是一种猛烈的春 药而已。”

    “你给他服食这等药物,其意何居?”

    “这石屋之中,另有一个女子,我这是在成全他的好事。”

    姒玮琪一听之下,禁不住勃然大怒,“你这个禽兽!”

    “你若没什么事情,不妨耐心等候,等他们生下一男半女,我便放他。”

    姒玮琪怒气上冲,忍不住便要发作,终于强自抑制,说道:“段白弼翮,二十年前你欺骗姒月如的感情,骗走了龙陵帛书,害得她被逐出禹陵,流落江湖,已经是恶贯满盈,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作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又是一个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们来这里找我,不就是为了龙陵帛书而来的

    吗?哈哈哈,不错,帛书是在我手里,有本事你们就来拿啊!”白弼翮冷笑道,“要怪,只能怪姒月如太傻太天真,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得到了帛书,她被逐出家门与我何干?”

    姒玮琪厉声道:“执迷不悟!”

    “当年我已经够惨了,我虽然得到了帛书,却不能不隐姓埋名,若是我还有别的路可走,也不至落到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田地。”

    姒玮琪低头沉吟半晌,一脸肃穆之色,道:“好!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姒玮琪此时必然不会在手下留情,白弼翮还未做好准备,只见姒玮琪一个健步,近身到他的身前,兼职已经指向他的咽喉,白弼翮急忙后退,但是他还未逃开,手臂已经被姒玮琪扣住。

    “啊”的一声惨叫。

    只见姒玮琪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后面,白弼翮噗通跪倒在地。

    “走,带我去见林坤!”姒玮琪历喝道。

    白弼翮此时终于不敢在造次,只能照办。

    “人就在里面。”白弼翮唯唯诺诺地说道,“要是......他们俩没有办事儿的话......可能......”

    “你这个禽兽!”姒玮琪暴怒道,“你当你抓来的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姒月如曾经为你生下过一个女儿?”

    白弼翮听完这话,脸色顿时煞白如死灰,结巴道:“什......什么?女儿?”

    姒玮琪缓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就,终于说出来真相,“对,没错,姒月如当年是为你生了一个女儿,而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她在哪?”白弼翮睁大了眼睛,面色惶恐,好像预感到了非常不好的情况发生。

    “就被你关在了里面。”姒玮琪冷冷地说道,“你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情毒初解。

    一室旖旎。

    姒玮瑜渐渐恢复了意识,只听石屋内姒玮瑜叫道:“不要说,你说……你还是将我杀了吧。”

    姒玮琪道:“大姐,生死有命,任其自然,你不要为了他这样的畜生而想不开。”然后转头对白弼翮说道,“还不赶紧开门!”

    “什么——”白弼翮此时还愣在原地,姒玮琪刚刚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将他彻底打蒙了,“我......我的......我的女儿?!不——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起身望向窗外,骂道:“老混球,你他娘的赶紧开门!”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姒玮琪冷冷看着待在原地惶恐不已的白弼翮,道,“白弼翮,你终究要为你犯下的错赎罪。”

    白弼翮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不——不会的——”

    此时的姒玮瑜却抱头蹲在地上,掩面啜泣,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内心在想什么。她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到头来依然要被揭晓。

    而罪恶,终归要收到正义的审判。

    “毕竟血浓于水,我今天饶你一命,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要你用你的后半生为你从前的罪孽赎罪。”

    白弼翮呆滞地目光看着姒玮琪,缓缓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将我们放了出来。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从一个矍铄之人立即变成了行将就木之躯,狗搂着背脊,头发转瞬全白,皮肤枯槁如同朽木。

    白弼翮喃喃自语,“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们——你们都骗我——”

    “女儿?哈哈哈,我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女儿!”白弼翮疯疯癫癫地走出院外,蹒跚地走过崎岖的山道。

    我看着他的背景,在渐凉的山风里模糊。

第001章 刘家未过门的女婿

    说来惭愧,经此一役,禹陵内外交困的态势终于得到有效解决,本可以轻松一阵子,却不想为另一件事情缠上。

    只怪当时太过急功近利,想出“美男计”色诱那五脉刘家大小姐刘芳芳,这个刘芳芳也就是阿尧,在我认识她之前便是一个性格乖张、性情乖戾的人,说她是一个妖女一点也不为过。不然,你说一个堂堂大小姐,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怎么会自己跑到赌坊、青楼当小姐。

    虽说这一次解开龙陵帛书之谜,刘家帮了不少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便是阿尧。但是,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偏偏我惹上的是这位姑奶奶——我本意是想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想着阿尧与我均是各取所需,却不想,这“妖女”阿尧竟然主动从良,要与我来真的,逼我立下婚约,到如今已经进退两难。

    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认真二字。

    这女人一旦认真了,即便是妖,也可从良。

    然而我却惆怅不安。

    此事万不敢回家提起,不然家中那一帮娘们还不把房子都掀了,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再料理完姒玮瑜的事情后,琪姐又重新忙碌起来。前些日,京城一位高官最近家中多生事端,其中一些事情还发生的颇为蹊跷,连请了几位道士、和尚上门祛邪,都无济于事,最后重金聘请琪姐过府一看究竟,于是,这家中事务现在都有我打点。

    而梦姐这几天也回了娘家,佛姐、程逸芸都去了外地办差。家中只剩下许倩和妲蒂两人,倒也算是难得的清净。

    尤其这三伏天气,北方炎热,能躲在家中就最好别出去。

    这日我在店里坐着,最近也没什么生意,躺在椅子上,摇着蒲扇,外面隔壁老大爷还放着半导体,唱着京剧,不知不觉便睡到了中午。

    就在这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我睁开眼一看,坏了,这人我还认识,正是那五脉刘家的一个侍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坐起身来,见店里这会儿没人,赶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到底有啥事?”

    “姑爷,老爷请你今晚过府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这刘家父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就怕是鸿门宴,立即回绝道,“不去,我有事情,去不了。”

    “啊呀姑爷,您既已定下婚约,便是刘家未过门的女婿,这回真是有事请你相商,切莫再推脱了。”

    我看那侍从脸上倒有几分焦虑,好像确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些日子我已经推过不少回了,这一次要是再驳了阿尧的面子,怕是她就要坐不住了,到时候可不是这样客客气气来请我过府那么简单了。

    “到底什么事情啊?”我问了一句。

    “您到了府上,老爷自会告诉你。”

    说完,那家伙就又急匆匆走了。

    “哎......什么意思啊,话说一半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以往刘家请我上门,一般都是好言相劝,阿谀奉承一番,但这一次行色匆匆,似乎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无奈,我只好动身前去赴宴。

    要说这刘家之所以现在对我客客气气的,除了我跟阿尧的关系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

    为,龙陵帛书一事了结之后,那一堵挡在五脉内部的隐形隔阂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五脉重新团结起来,尤其是刘家内部的嫌隙得到解决,这么一来,我就成了五脉的恩人,刘家的贵人,他们自然得对我客客气气的,即便是阿尧想要作妖,也会有人替我拦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一次宴会,五脉均来参加,红门、白门我接触较多,其余几门有的还是头一回见面。

    喝完酒,刘老把酒杯轻轻搁下,十指交叠,慢条斯理道:“我们刘家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吃饭,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他这番话说完,我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在我身上扫过,说实话,我不是什么五脉的人,也融不到他们这个圈子里,他们现在看我时候的眼神,奇奇怪怪,说不清楚,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好像稀罕得不得了。

    “林坤是我们刘家的女婿,对五脉那是有再造之恩,今天就与咱们同席论事?”

    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往桌子上一拍,应合道:“你就是林坤小朋友啊,哈哈哈,久闻不如见面,今天总算给我看到真人了,仪表堂堂,果然气度不凡哪,老刘啊,你们刘家真是好福气啊,这样的女婿,我们药家也想要,可惜,我没有孙女,哈哈哈!”

    “药老爷子,我这个侄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哪,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禹陵后裔,江湖人称摸金少帅,难怪我这个心高气傲的大侄女万里挑一地选中了他!”

    药老爷子眉头一挑:“哈哈哈,这话在理,这话在理。”

    “各位长辈,你们就别拿我开笑了,今日难得五脉聚会,大家别光顾着说我了,不如我们干一杯,为五脉聚首喝一杯。”

    药老爷子哈哈大笑,冲我做了一个手势:“好小子,来,干杯。”

    我心里一直装着事情,于是对这种场面上的话有些不喜欢,但是又碍于面子,坐立不安,尤其是阿尧现在坐在我边上,像是饿虎扑食一般,估计今晚我是自投罗网,狼入虎口了。

    “暂不论五脉六脉的,几位在座的都是长辈,无论怎样,我做小辈的,都该先敬你们一杯。”然后不待他们说话,仰脖一饮而尽。

    “好,好,我陪你!”药老爷子拍拍桌子,把酒杯满上,冲我一举,也喝光了。

    “行啦,行啦,大家都入席吧。”刘老拍了拍手掌,五脉各自带来的人这才纷纷就座,这桌上顿时围坐了八个人,比刚才热闹多了。

    服务员接连不断地把热菜凉菜端上来,以江淮菜为主,兼有几道川菜,做得都异常精致。那盘北京特色的烤羊腿搁在正中,反显得有些豪放突兀。我饿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夹了块松鼠桂鱼扔到嘴里。这鱼做得松软酥香,不愧是名厨手笔,搁到外头饭店,怕不得千百块一盘。

    “既然林坤已经来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你来说吧。”刘老看了坐在主人位的刘宾,“此事,事关重大。”

    刘宾点了点头,放下筷子,道:“这次把大家伙都叫来,不光是吃个饭、认个脸熟那么简单。”

    我一听,这其中果然有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飘飘忽忽进了院子,在每个人头顶弥漫开来:“你们吃得好开心呐。”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放

    下筷子,朝着院外看去。我被阿尧捅了一下,赶紧三两口咽下干丝,也跟着众人视线看去。从院子外头走进来一个老头。这老头身材宽大,一头白发,穿的是一件丝绸功夫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身材极好,就是面部线条有些硬朗。

    “这是谁啊?”

    阿尧对我悄悄说:“这就是黄字门的家长,叫黄明达。”

    “哦……”我看着这位黄明达,说道:“如果不介绍,我还以为这老头子是哪位武学名家呢。”

    “你们都很怕他?”

    “我怕他?笑话。”

    我心想,“你是谁啊,你当然不会怕他,这世界上能让你阿尧怕的估计没什么人了吧?”

    但是这个黄明达在五脉确实地位不一般,白字门出事之后,白家的金石玉器生意大部分都是黄家兼管着,但是,龙陵帛书一事之后,五脉重修旧好,受损最大的就是他们黄家。

    刘局一见黄克武来了,连忙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迎了上去:“黄老,您来啦。”

    黄老看看饭桌眼皮一翻:“我来不来,也没什么区别,你们这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嘛。”

    “老黄,小辈儿们不经饿,我让他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咱们今天是家宴,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黄明达走到桌边,冲其他三位理事拱拱手,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一双虎目瞪着我。

    我哪里还能吃下东西,只得放下筷子,也看着他。

    “你就是林坤?”黄明达劈头就问。

    “是。”

    “龙陵帛书是你搞定的?”

    “是。”

    “你刘家的女婿?”

    “……这个......”这个问题我可不敢轻易回答。

    “是啊,这就是我老公!”这桌子上的人除了阿尧估计没人敢惹到黄明达,而阿尧自然不会任由这个黄明达颐指气使,尤其是对我问这问那。

    黄明达瞪了阿尧一眼,同样是敢怒不敢言,大眼瞪小眼,半天没有说话。

    药老爷子忍不住开口道:“五脉同气分崩离析这么多年,能够重修旧好,这个林坤小朋友可是立了大功的,我们几个老东西叙叙旧,有何不好?”

    黄明达看看药老爷子,又看看其他几门家长,最后把视线落在一直不吭声的刘宾身上:“好哇,你们几位看来是早商量好了,就等着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呢。”

    刘宾睁开眼睛,慢条斯理道:“老黄你还是这性子,太急。现在什么都还没定论呢,你生什么气?”

    “定论?还要什么定论,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我们五脉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五脉同气连枝,我看都是狗屁!”黄明达伸平手掌,在桌子上一拍,整个桌子上的菜盘都跳了一跳。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桌子都安静下来。

    “有话慢慢说。”刘正给黄明达斟满了酒杯,表情如常。

    药老爷子皱眉道:“老黄,这话就严重了。”

    黄明达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哼,你们这帮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件事不出在你们自己家头上,自然说得好听,为了五脉,大道理谁不会讲,可这事儿是在我黄明达家里发生的,我怎么能够坐得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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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守墓人Ⅱ魑魅传说》。神秘的神鬼契约人、古寨大墓里的无头将军、古老诗篇里的仙楼、遗失千载的神秘残章......被隐藏了千年的秘密背后究竟是何真相,而故事的尽头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QQ交流群:637128730)摸金少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摸金少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摸金少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