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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贫道修的是问情道     千秋皇明txt下载     千秋皇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七十六章 朱由楫接见俄罗斯使臣

    当伊凡.佩特林和他的副使安德烈.马多夫二人,被小太监领入皇宫后,高大雄伟的城墙,红墙黄瓦、巍峨厚重的紫禁城,彻底的震撼了他们。

    他们从未见过修建的如此巨大华丽,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宫殿,二人只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能够想象的到的溢美之词,一股脑的全都浮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领路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快速的在前边一边走,一边不忘对一旁跟着通译叮嘱道,“告诉他们,一会儿见到了三皇孙殿下,可别忘了昨日鸿胪寺官员教给他们的礼节,可不要冲撞了皇孙殿下。”

    通译姓言,叫言和云,是一个有着秀才功名的40多岁男子,因为没能考上举人,又为家境所迫,曾经不得已跟着一些商队做了几年账房,走过几趟辽东和草原,一来二去的学会了蒙古语和女真话,然后回到京师在礼部下面找了个通译的活儿。

    他此行能够一起跟着入宫,还是沾了伊凡.佩特林他们的光,因为这些人不会汉话,佩特林会蒙古语,这些天又是他一直跟在这些人身边和交流,和佩特林关系还不错,所以他便被安排跟着一起进了皇宫。

    同样是第一次进入紫禁城的的言和云亦是被震撼的不轻,不敢四处张望,只能低着头偷偷的抬眼四下看看,在自己的心里边想着,“原来这就是我大明朝皇帝居住的紫禁城,没想到我言某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进入这皇宫来看看!”

    听得前头领路的太监所言,言和云连忙点头应到,然后将话转译给了伊凡.佩特林安德烈.马多夫两人,安德烈只会俄语,言和玉的话自然有佩特林再将之转述给他听。

    佩特林听后表示道:“言,你放心,我们在俄罗斯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人,昨晚你们的官员教给我们的礼仪我们都已经学会了,不会出差错的。”

    “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三皇孙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你们的皇帝陛下要召见我们吗?”

    “皇上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召见你们,因为皇上每日要处理很多的政务,”看了一眼前面只顾着领路的小太监,丝毫没有要阻止他们说话的意思,言和云便只能小声向他解释道:“三皇孙殿下是太子的第三子,是当今万历天子的孙子,非常受皇上的宠爱,身份尊贵,近些年来多有传言三皇孙很可能会被皇上册封皇太孙,将来很有可能也会继承皇位的。”

    听了言和云的解释

    后,佩特林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言和云刚刚的话中有些词他一时之间还听不懂,但是大致的意思他已经听明白了,明国的皇帝陛下并没有时间召见他们,他们这次进入皇宫要见的是明国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一个孙子,在明国的地位应该很高,是这个帝国的皇位继承人之一。

    于是佩特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又低声用俄语将之告诉了他的副使安德烈,两人一边说一边互相颔首。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佩特林、安德烈和言和云一起从东华门入了皇宫,不多时便到了文华殿外,停了下来。

    “言,我们这是到地方了吗?”见他们在一做殿宇前停了下来,佩特林连忙对言和云询问到。

    领头的小太监虽然听不懂佩特林对言和云说了什么,但是看那言情想必是在询问是否到了,所以也不待言和云转述,便开口道:“到地方了,不过得告诉他们先在这外边儿候着,皇孙们此时还未下学,等三皇孙下雪了自会有人出来唤他们进去的。”

    言和云忙将话翻译给佩特林,佩特林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好在此时已经是深秋,天上的太阳并没有夏日的毒辣,站在室外倒也不觉得会冷,反而还有些暖洋洋的。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皇孙们总算是下学了。

    陈清越从殿内出来对那领头的太监福了福,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长相和中原百姓明显迥异的佩特林和安德烈,才开口道:“殿下已经下学,此时正在殿内,让他们随我来吧。”

    说完便自顾自的往殿内而去。

    陈清越的出现让言和云、佩特林和安德烈三人眼前猛地一亮,三人的心顿时有些不争气的砰砰的跳的厉害。尤其是佩特林和安德烈两人第一次见到东方的美人,更是让两人以为陈清越就是传说中的天女,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陈清越,即便是陈清越转身后眼神依然在随着她曼妙的背影而移动着。

    安德烈更是忍不住向佩特林赞叹道,“ohacлnшkomkpaвar。”

    那小太监见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惊醒了有些发呆的三人,开口提醒到:“注意礼仪,那是三皇孙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言和云连忙收敛心神,表示不敢,然后将话语转告给了佩特林二

    人。

    朱由楫实在左边的的偏殿内接见的佩特林他们。

    入内之后,三人便见到刚刚那位,仿若仙女一般却只是三皇孙侍女的女子正静静的站在一个约莫10岁,衣着却是非常华丽的小男孩身边,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位便是三皇孙殿下了。事实上也正是如同三人所想的一样,只见那领头的太监一入内,便对着那小男孩跪拜到:“奴婢拜见三皇孙殿下,斡鲁思使臣已经带到。”

    言和云三人见状,当即便连忙按照昨日晚上鸿胪寺官员所教导给他们的礼仪行礼,只是很明显三人的礼仪有点儿不到位,尤其是佩特林和安德烈两人的礼仪看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异感。

    好在朱由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因为从这些人一进来,他便注意到了佩特林和安德烈两人,头发卷曲蓬松,鼻梁高挺,白色的皮肤,眼眶深陷,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珠,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斡鲁思这个名字,实际上就是后世的俄罗斯,在华夏古代的官方文献和民间记载中,从螨清开始他们有两个比较常见的名字,斡鲁思和罗刹国!

    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俄罗斯就是在万历年间开始的向东扩张运动,花了整整近一个半世纪的时间才将整个鲜卑利亚完全纳入了他们版图。

    想到这里朱由楫笑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布局,即便是有着关外建奴这个大敌的情况下,只要自己最终能够顺利的消灭螨清,华夏还是有时间可以腾出手来和俄罗斯争夺鲜卑利亚的归属的。

    “很高兴可以见到你们,两位远道而来的俄罗斯的朋友。”朱由楫笑吟吟的一开口,便让偏殿内的所有人懵圈了,尤其是佩特林和安德烈两人更是一脸惊奇的望着朱由楫。

    因为他的这句话是用俄语说出来的,朱由楫用的是后世经过俄国最伟大的诗人普希金规范了的现代标准俄语,在发音和一些用词上肯定回合此时几百年前的俄语之间有所差别,但是确确实实是俄语没错。

    在这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明国的京师之中竟然有人会说俄语,两人还以为自己产生了某种幻听,二人的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朱由楫相信,耐心一些,和眼前的这两位俄罗斯使臣之间还是可以交流的。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七十七章 佩特林的契丹见闻记(续)

    朱由楫一句俄语的问好,让朱由楫笑吟吟的一开口,便让佩特林和安德烈有些蒙了,二人没想到在这大明国,离着他们家乡万里之遥的地方竟然还有人会自家母国的语言,两人一脸的惊奇和不可置信之色。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安德烈非常惊讶的说到,“这位皇孙殿下竟然会说俄语!”

    朱由楫当然会俄语,他在后世的时候可不光会俄语,除了汉语这门自己国家的母语外,可是会八门外语,俄语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虽然除了日语和英语以外,其他的几门外语都只会读不会写,但是平常的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位尊贵的殿下,您会说俄语?”佩特林也是有些难以相信的问到。

    “大明欢迎你们,来自俄罗斯的朋友。”朱由楫再次笑吟吟的用俄语说了一句。

    “噢,天哪!”佩特林和安德烈二人再次互视一眼,这次两人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10岁样子的明国皇孙殿下,说的真是俄语,没错。

    “这位尊贵的殿下,您好,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接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用此时俄罗斯的礼仪向朱由楫问候到,“俄罗斯正使伊凡.佩特林(副使安德烈.马多夫),谨代表我国沙皇--米哈伊尔·罗曼诺夫陛下,向您以及大明国万历皇帝陛下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感谢你们的问候,”朱由楫笑着回道:“也请二位在归国之后,代我向你们的沙皇陛下送上最诚挚的问候。”

    见朱由楫和佩特林、安德烈竟然就这麽互相聊了起来,而且还完全没有用到通译出面,看样子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

    那引路的小太监和通译言和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朱由楫和两位外国使者聊得热火朝天,都感到万分的惊奇,三皇孙殿下这也太厉害了吧?

    倒是站在朱由楫身边的陈清越,神情依旧如常,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

    佩特林好奇的问到:“尊贵的殿下,您学过俄语?”

    朱由楫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对两人问到,“你们直接从莫斯科出发来大明的吗?”

    “不尊贵的殿下,我们不是从莫斯科,而是从托木斯克乘马出发的。”

    “托木斯克。”朱由楫仔细的在

    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后世的记世界地图,托木斯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后世俄罗斯在西伯利亚的城市来着吧。

    “是的,我们一行人,从托木斯克乘马出发,大概走了十二日,到达了吉尔吉斯地区;从吉尔吉斯地区接着骑行六日,到达阿巴坎河;又骑行了九日,到达克姆齐克河;从克姆齐克河再骑行三日,到达一个大湖;沿后面注水入湖的一条叫做特斯河的河流又走了十五天,到达了这条河的上游,遇到了阿勒坦汗。之后,我们在蒙古地区旅行考察了四十多天,经过了有着许多蒙古部落的兀鲁斯和一些其他的蒙古人建立的汗国,最终才进入了大明国境内。”佩特林解释到。

    朱由楫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已经结合着后世的地图大致的勾勒出了他们的来华路线图。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这一路上,似乎经过的大多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高山、草场,还有慌林、雪原吧?”

    佩特林和安德烈连忙表示朱由楫说的没错。

    “殿下,您也知道莫斯科?”安德烈这时又好奇的问到。

    “当然,”朱由楫闭着眼睛想了想,似乎又想到了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那道倩影,深呼吸了一口,“莫斯科的冬天很漂亮。”

    “你们一路不迟辛苦,跨越万里来到我大明国内,觉得我大明朝的风景和俄罗斯比起来怎么样?可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尊贵的殿下,大明的城市修建的都很高大,街道上也很干净和整洁。”

    “是的,尊贵的殿下,大明的食物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佩特林和安德烈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很多话,将他们一行人来到大明后的见闻都说给了朱由楫听,而且在两人的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掩饰他们对大明的仰慕。

    朱由楫用俄语和伊凡.佩特林、安德烈.马多夫,旁若无人的交谈,礼部安排的通译言和云没有发挥一点儿作用,完全成了一个看客。

    佩特林和安德烈二人,在和朱由楫的交谈中,更是对朱由楫的博学和见识感到非常的钦佩,因为在他们的交谈期间,他们发现朱由楫竟然知道许多俄罗斯的历史和一些风俗。

    虽然他们对为什么从来没有去过俄罗斯,却会说俄语,还知道许多俄罗斯

    的历史、风俗感到很疑惑。

    三人在文华殿偏殿内聊了许久,在结束的时候,朱由楫对两人一语双关的道:“今天和二位聊得很开心,希望你们回到俄罗斯后,转告你们的沙皇陛下,非常欢迎俄罗斯可以来大明进行商业贸易,互通有无!”

    “还有,希望有朝一日,俄罗斯和大明之间可以彼此之间睦邻友好,在彼此的都城可以设立使馆,但愿永远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日。”

    也不知道佩特林和安德烈两人有没有完全听懂朱由楫话语中的深意,一脸肃穆认真的表示到,“尊贵的殿下,我们一定会将您的话传达回俄罗斯,俄罗斯也希望和大明国之间进行商业贸易。”

    总之要是用后世的话就是,大明朝的三皇孙殿下在紫禁城的文华殿中,亲切的接见了俄罗斯国来华两位使臣,伊凡.佩特林和安德烈.马多夫,双方进行了非常友好亲切的会谈.......

    几百年后的俄罗斯远东 社会科学院研究所,在研究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历史关系时,发现了佩特林出使大明时写得笔记见闻,并作了整理出版。

    在对他的笔记进行整理时,他们发现,佩特林一行人在大明的京师当中总共只停留了四天的时间,在他的笔记中不厌其烦的地描述了他们所见到北京的各处景物、各种细节。

    “伟大而尊贵的米哈伊尔·罗曼诺夫陛下,非常抱歉,我们到了大中国城后并没能受到明国皇帝陛下的召见,但是却见到了明国的一位皇孙殿下,名过的官员告诉我们,接见我们的这位皇孙殿下将来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会继承明国的皇位,成为明国最高的统治者。

    大中国城里有一座磁铁城,这是明国皇帝居住的皇城,皇宫位于磁铁城中心,宫殿顶部金碧辉煌,威严非常!

    当我们在磁铁城内见到这位三皇孙殿下的时候,竟然还会说俄语,对我们俄罗斯的许多历史都非常的了解,我有时候不禁在内心里面怀疑,明国的这位皇孙殿下在前世是否到过俄罗斯?虽然他看起来才10多岁,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谈吐非常的得体,而且非常的博学多识,他简直就是天生的贵族。

    我们在和他的交谈中,他表示非常的愿意和希望,大明国可以和俄罗斯进行商业贸易,友好往来......”

    伊凡.佩特林在他的笔记中有几段话如此写到。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七十八章 世界地图与心中的大明疆域

    见过了所谓的斡罗斯来的使臣,和正、副使佩特林、安德烈二人用俄语互相交谈了许久,包括了俄罗斯的历史、宗教等,朱由楫的言吐和博识虽然让两人很震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成功的折服了二人。

    结束与二人的交谈后,朱由楫从和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中,很顺利的便推断出了俄罗斯向东扩张的大致情况,伊凡.佩特林一行人是从托木斯克出发的,比照他们一行人的行程时间,朱由楫仔细回忆了他在后世看到的军事地图,托木斯克的位置应该是在鲜卑利亚西南部地区,莫斯科的双头鹰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了东方,俄罗斯的兵锋早已进入了鲜卑利亚地区,正磨刀霍霍的正准备继续东进。

    俄罗斯最初还只是东北欧地区的一个小小的莫斯科大公国,在15世纪以前,还是在蒙古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次子拔都所建立的金帐汗国统治之下,后面金帐汗国分裂,莫斯科大公国趁机独立了出来,然后一步步的使用武力扩张起来的。

    回到慈庆宫中自己的卧房后,朱由楫第一时间让陈清越替自己研磨,从一旁取出了专门用来作画的宣纸,又找来了浆糊将之一张一张的拼接在了一起,铺在了自己的桌案上。

    然后从陈清越手中接过笔墨,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朱由楫回忆着将后世的世界地图给画了出来。世界七大洲、四大洋,还有后世各主要的战略岛屿的位置也都被他一一的给标注了出来。

    然后又比照现在的舆图,用不同的颜色,标示出了此时这个世界上各主要国家的势力范围。

    一直到夜半时分,朱由楫才将笔墨和颜料递给了在一边给他掌着灯的陈清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杰作,朱由楫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不离十还是可以的。

    “殿下,您这是画的我们大明的舆图吗?”陈清越打了个哈欠,看着朱由楫画的地图问道。

    朱由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了一眼陈清越,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世界地图,可不光是咱们大明的疆域。”

    陈清越指着同样被朱由楫用不同的颜色划画出来,又在上面用汉子写上了“中华明国”四个字的地方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是,殿下,您画的这个世界地图里面,我们大明的疆域怎么看起来和平常见到的大明舆图有些不一样啊?”

    朱由楫画的大明朝的疆域可不光是目前大明朝实际控制的地方,而是按照后世的共和国地图画出来的,同时还在这二者的基础之上,按照自己心目当中华夏应该有的疆域做了增加。

    而且,在他画的大明疆域图中,省级行政区的划分也是基本上按照后世共和国的行政区划来进行划分的,而没有按照此时的大明区划来描绘。

    朱由楫记得,明朝的疆域在后世争议有些大,有的人认为大明在巅峰时期国土面积有1000多万平方公里,也有的人认为大明在巅峰时期的实际国土面积只有700多万平方公里。但是实际上经过后世专家学者们的严谨考证,大多的认为明朝实际的疆域面积,在永乐朝最鼎盛时期,东北抵后世日本海(包括后世库页岛在内的),北逾阴山山脉,西至新疆哈密,西南达到后世缅甸和泰国北境,最南边还曾经一度收复安南至海,面积约有997万平方公里,此时的西藏其实是已经纳入了大明的版图中的,而且还在后世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地区设置了旧港宣慰司,还有驻军。

    只可惜大明在永乐朝之后,实际控制区域不断往内地回缩,东北控制辽东区域,北边撤到了长城一线,西边退守嘉峪关,西南退回到了云南境内,南边也只是大致与后世的华夏国境线重合,到了明末崇祯时期,实际控制的国土面积只剩下了不到600万平方公里。

    朱由楫画的大明地图,是西起碎叶城,那是大唐诗仙李白出生的地方,东到大海;北方包括了整个的蒙古地区到大半个鲜卑利亚,东北方除了后世的东北外还有整个外东北和库页岛;西南方从云南往外包含了整个翡翠产地,包括整个后世的江心坡和果敢地区在内;南边的疆土囊括了后世的整个越南和菲律宾,包括新加坡和大半个加里曼丹岛在内,南海彻底的成为了华夏的内海。

    “当然不一样了,因为我画的这地图当中,将我大明已经丢失了的汉唐故土也包含了进去,看到这儿了嘛?”朱由楫指着地图上被他标注了碎叶城三个字的地方,对陈清越问到。

    陈清越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朱由楫的话。

    “碎叶城,这里是李白出生的地方。”朱由楫说到。

    陈清越瞪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朱由楫指的地方,“殿下说的是唐朝时的李白,诗仙?”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朱由楫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又带着几分向往和景仰的说到:“没错,就是他。”

    “这幅地图上所画的大明疆域,才是我心里面的大明真正所该有的疆域!”

    陈清越认真仔细的看着朱由楫画的地图,有些惊讶的说到:“原来咱们大明的疆域这麽大的啊!”

    朱由楫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画的地图,对陈清越问到:“清越姐,你知道我们汉人最早生活的疆域在哪里吗?”

    “不是在中原和关中一带吗?”陈清越好奇的道。

    “没错,”朱由楫肯定的说到,随后又缓缓的开口道,“我们汉人最早的祖先便是生活在中原和关中一带,或者说就是黄河流域,从我们汉人最早的人文始祖伏羲和女娲,到炎黄和蚩尤,再到夏、商、周,他们最早活动的地方都是在清越姐你说的关中和中原,到了秦始皇东出崤函,灭六国,天下一统之后,由秦汉再到我大明,我们的版图中有了百越和云南.......

    汉人的疆土不应该只是局限于长城以南、嘉峪关以东的地方,在这以北、以西的地方也是我们祖先曾经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用血汗和手中刀剑换来的,所以不应该丢掉。”

    “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带着我大明的雄师劲旅,将这些被我们丢掉的汉唐故土,一块一块的给收服回来!”朱由楫看着地图上所画的自己心目中的大明疆域,眼神坚定的说到。

    陈清越听罢,一脸认真的附和道,“婢子相信殿下,将来您一定可以亲自收复这些地方的!”说话的同时,陈清越轻轻的拉起了朱由楫的手。

    朱由楫颔首,轻轻的呼出了口气,“会有那么一天的。”

    陈清越柔声道,“那殿下您可就得要赶紧长大才行了。”

    感受着从陈清越柔软的手心中传来的温度,朱由楫突然扭头在陈清越耳边说了句话,陈清越脸上立马就飞起了一抹醉人的红霞,从脖子一下子的就红到了耳根上。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七十九章 杨鎬的用兵的方略

    时间流逝秋去冬至,又是一年冬日雪飘。

    北国的风光总是银装素裹,雪中的紫禁城总是别有一番傲人的风致。难怪后世的时候,人们总说一场雪下来,北京就变成了北平,故宫也就变成了紫禁城。

    站在紫禁城后的万岁山上,看着积雪的紫禁城,朱由楫如此想到。

    “啊!”陈清越有些兴奋的叫到,“殿下,原来从万岁山上看雪中的紫禁城这麽漂亮啊!”

    “是啊,雪中的紫禁城是真的很美!”站在她身边的朱由楫有些感叹的道。只是此刻的朱由楫兴致却不是很高,无论是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

    看着在漫天的飞雪中,红墙黄瓦的紫禁城若隐若现,此时的辽东想必也应该是漫天飞雪吧,朱由楫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里的距离,看到了数万明军精锐云集辽东的场景,还有萨尔浒明军惨败,尸横枕籍的惨烈一幕。

    知道朱由楫的心情不好,陈清越有些心疼的握住了朱由楫有些冰冷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方式无声的安慰着他。

    被中原百姓们视作苦寒边地的辽东,即便是在凛冽的寒冬中,沈阳和辽阳两座城市依旧是热闹不已,城内出现了不少说着各地口音的官军,城外更是多了数座官军的大营。

    自从收到清河被努尔哈赤屠城的奏报,还有努尔哈赤给万历的挑衅战书被送到京师后,万历震怒,朝堂之上群情激愤,万历在皇极殿上直接就下达了调兵谴将,要对建奴犁庭扫穴的圣旨。

    朝廷紧急的抽调全国各路精锐人马前往辽东。

    在万历的圣旨和朝廷的调令下,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发精骑约三万,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固原镇四处,发精兵共约两万五千人,这七处的兵马都是九边重镇的精锐边军,战力强悍;又从四川、广东、山东、陕西、北直隶、南直隶,调兵共约两万人;浙江发善战浙军步兵四千;另有永顺、保靖、石州各处土司兵,河东西土兵,数量各二三千人不等,共约七千人马,共计八万六千人左右终于在半旬之前,悉数抵达辽东。

    一时之间,辽东之地可谓云集了大明军队的半数精锐。

    开元总兵马林,临洮总兵刘綎,延绥总兵官秉忠,另有总兵李光荣和因为杨鎬的举荐接替张承胤辽东总兵之职的李如柏,还有山海关总兵杜松加上辽东原有的一些将领,也都已经齐聚辽阳城内。

    别看此时的大明朝廷有些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衰朽老人,朝堂之

    中更是党争不断,文官和勋贵们大多也都互相瞅着对方不顺眼,但是对于努尔哈赤蹬鼻子上脸的挑衅,已经隐隐有了危及大明地位趋势的建奴,大家的态度还是很一致的,很好的延续了大明的官员们从土木堡以来,一贯的强硬。

    虽然,官员们的办事效率已经很低了。

    从全国各地抽调的八万多大军加上,加上辽东本地的兵马,十多万人守在沈阳和辽阳周边,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很是巨大。

    首辅方从哲、兵部尚书黄嘉善、兵科给事中赵兴邦更是连番去信给杨鎬,询问和催促出兵事宜,要求他尽快扫平建州女真,将努尔哈赤生擒活捉。

    此时已经快要进入正月了,杨鎬被催问的没办法,只能将各路总兵官,还有蓟辽总督汪可受、辽东巡抚周永春辽东巡按使陈王庭召集到了一起,一连几日的商议要如何用兵,制定出了具体的作战方略,然后将部署方略以奏表的方式加上“擒奴赏格”,命人快马送入京师,交给兵部,经过兵部尚书黄嘉善复奏,然后传到内阁,最后又送到了万历手中。

    收到杨鎬奏送的用兵方略和“擒奴赏格”后,万历一时有些吃不准主意,于是当即召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此时的兵部尚书黄嘉善、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等一众官员;还有张维贤、朱应槐等几位掌管着五军都督府(此时的五军都督府基本上早就已经被兵部架空了)的国公侯爷,一同入乾清宫商议,想要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朱由楫恰好亦在乾清宫,厚着脸皮在一边做起了旁听。

    “诸位爱卿都是国之干臣,废话朕也不多说,杨鎬奏表中的用兵部署朕已经看过了,”万历坐在御案后边看了眼在场的一众臣子,开口说到,“杨鎬的方略是四路大军,分进合击,将建奴围而歼之!”

    “诸卿有何看法?”

    “皇上,老臣以为,杨鎬的此番部署并无问题。”首辅方从哲率先开口回答到。

    万历听了并没有第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御书房内的其他人。

    黄嘉善和赵兴邦等人也跟着出声赞同道,“臣等和首辅大人一样,亦是如此认为,杨鎬的部署可行!”

    张维贤等几位国公和侯爷没有说话,不过看样子也是赞同杨鎬的用兵方略的。万历见此,又拿起御案上的奏表看了两眼,正要开口表示同意这用兵方略。

    杨鎬的用兵方略详情是,总兵马林率1万5千人,出开原,经三

    岔堡,入浑河上游地区,从北面进攻;总兵杜松率兵约3万人的主力部队担任主攻,由沈阳出抚顺关入苏子河谷,由西面进攻;总兵李如柏率兵2万5千人,由西南面进攻;总兵刘綎率兵1万余人,会合朝鲜军共2万余人,经宽甸沿董家江北上,由南面进攻。另外,总兵官秉忠,辽东将领张承基、柴国柱等部驻守辽阳,作为机动增援部队;总兵李光荣率兵一部驻广宁,保障后方粮道交通。副总兵窦承武驻前屯监视蒙古各部;又以管屯都司王绍勋总管运输粮草辎重,杨鎬本人则坐镇沈阳,居中指挥。

    朱由楫听了半天,想到原本历史上的明军便是按照杨鎬的这套用兵方略,进兵作战的,结果却是四路明军被努尔哈赤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调往的辽东的半数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直接改变了大明和建奴之间在辽东的局势。

    所以原本只是在一边捧着一本书自己看自己的,顺便充当旁听者,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朱由楫忍不住,突然大声道,“皇爷爷,孙儿以为这方略不可行!”

    朱由楫的话一瞬间便让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御书房内的氛围一时间颇为尴尬,大家的目光瞬间便集中到了一边的朱由楫身上。

    “由楫,不可胡言乱语。”万历眉头微皱的呵斥到。

    朱由楫一脸认真的说到,“皇爷爷,孙儿没有胡言乱语。”

    “三皇孙殿下,”方从哲眉头微皱的对朱由楫问到,“为何如此说?”

    “皇爷爷,诸位大人,”朱由楫起身,对御案后的万历还有一众大臣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近些日子我也在读兵书,四路用兵,如何保证大军的统一指挥和调度?如何保证大军可以顺利的将建奴合围一处,而不会被建奴各个击破......”

    朱由楫的话顿时让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方从哲微微一笑,“殿下,您年岁尚幼,虽然再学习兵事,读些兵法战策,但毕竟没有真正的带兵作战过,所以.......”

    方从哲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朱由楫他还太嫩,而且没有带兵作战的经验,他说的这话没人会相信的。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章 岂不闻宋神宗五路伐夏故事乎

    对于杨鎬奏上来的用兵方略,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认为杨鎬分进合击,四路进兵的部署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照此施行。

    万历点头,正要准备同意的时候,唯独只有原本在一边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朱由楫,突然表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认为杨鎬的用兵方略是有问题的,一时之间让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身为兵部尚书的黄嘉善见朱由楫质疑杨鎬的用兵方略,不得不在方从哲后跟着站出来说到,“殿下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杨鎬曾就在辽东,熟悉辽东边事,又有带兵的经验,既然他敢制定此方略,做此部署,想来自然是有解决之法的。”

    朱由楫眉头一挑,开口反问到:“黄大人,你说杨鎬久在辽东,有带兵作战的经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鎬此人除了曾和董一元一道在雪夜中翻越墨山去袭击蒙古炒花部以外便再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战绩了吧?相反的却是,他在这之后领兵几无胜绩。在朝鲜和倭寇作战时,损失军需辎重无数,丢城失地,蔚山之战更是一战便折损了我大明两万多精锐大军,战后更是隐瞒不报,谎报军功的便是此人吧!”

    朱由楫的话让黄嘉善有些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来替杨鎬辩驳,因为朱由楫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身为首辅的方从哲和御书房内的其他几位官员。

    万历听罢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似乎也是想起了杨鎬曾经在朝鲜战场上的垃圾战绩而被自己给撤职了的事情。

    方从哲没有理会黄嘉善求助的目光,而是拈着自己的胡须,同样是微皱这眉头,听了朱由楫所言,又想到了杨鎬以往的战绩,在心里琢磨着,似乎三皇孙殿下所言有些道理,他对杨鎬此次的用兵部署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行,心下也没底了。

    和黄嘉善同为兵部同僚的兵科给事中赵兴邦,大声说到,“皇孙殿下,此言谬矣!”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此次剿灭建奴的用兵部署,乃是杨鎬和在辽的众位将领一并商议过后才制定出来的,当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作出的决定。”赵兴邦和杨鎬关系不错,而且他还指望着杨鎬这次可以在辽东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出来,如此一来他

    身为负责此次大战的在京官员,也是可以挣到不小的功劳的,所以当下便站了出来,提杨鎬说话到,“此时在辽东的李如柏、杜松和刘綎等诸位总兵无不是军中宿将,骁勇善战之辈,无不是久经沙场,多有战功之人,这麽多人一起制定出来的用兵部署,殿下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们总该不会想不到的吧?”

    赵兴邦的一番话,让御书房内的众人频频点头,显然大家都是如此认为的。

    赵兴邦趁机观察了一下御书房内众人的神情,见大家似乎都认为自己所言在理,于是继续说到,“宪宗朝时,建州女真亦曾起兵反叛,屡次攻打我大明的城池,宪宗命大将赵辅率军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建州女真,大胜还朝!”

    “如今杨鎬兵分四路,进剿建奴,不过是按照当年宪宗皇帝围剿建州的方略在执行罢了,既然当年可以三路进剿,为什么如今我大明就不可以四路进剿呢?”

    朱由楫一听,立马梗着脖子反驳到,“赵大人,宪宗朝时的建奴和如今的建奴,相较起来那个更为强盛?”

    不待对方说话,朱由楫继续说到,“当年的建奴不过就是建州三卫之地,兵力不过万余;努尔哈赤枭雄之资,如今的建奴够,除了海西叶赫部还在苟延残喘之外,无论是领地还是兵力都已经远非昔日的建州三卫可比。

    四路进军,兵力分散之后,每一路的兵力多寡不等,想要将建奴合围在一处将之剿灭,如何保证各路大军进展如一,可以顺利的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完成合围?又如何保证建奴不会破釜沉舟,不管不管的集中优势兵力,设伏先对付其中一路大军......合兵一处,就像将手掌捏成一个拳头再挥出去打人,不是比五个手指张开来打在人身上更加疼吗?

    建奴可战之兵不过也就6、7万人,孙儿以为,我大明十几万大军,当以堂堂正正形成碾压之势,稳扎稳打才是。”

    “殿下,”方从哲此时笑着又站了出来,然后又面相万历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殿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这些都只能交由前方领兵作战额将领去根据具体情况去处置的了,我们这些人在此争来争去的也是无济于事不是?”

    方从哲的话音刚落,便得到了

    御书房内的包括万历的所有人认可,当然还是得除开朱由楫。

    “殿下,合兵一处进军,固然稳妥,然则却难以抓住敌人主力啊,若是那努尔哈赤放弃他的老窝于不顾,不和我们摆开阵势正面交战呢?”

    朱纯臣笑呵呵的出声道,“殿下毕竟刚开始学习兵法战策,又没有亲自上过战场领兵和敌人作战,自然不会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更多的还是要靠前方领兵作战的将领随机应变的。”

    “若是我们合兵一处,建奴存心不和朝廷大军堂堂而战,而是不断的袭扰大军粮道,只要托上十天半个月的,大军便有可能会出现粮草不济的情况,届时大军的处境就危险了。”

    万历听罢,又将目光投向了张维贤,想要听听他有什么意见。

    原本只想静静的打个酱油的张维贤,只能站出来说话到,“陛下,过杨鎬的用兵方略并无什么大问题,于三月之初进兵,按照以往惯例建奴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正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其实老臣以为采用围而不攻的方法才是最为稳妥的。”

    “只不过,若以围而不攻的方法对付建奴,十数万大军云集辽东,人吃马嚼的,再加上转运粮秣的民夫,每日的粮草消耗恐有不怠。”

    “且我军多为南兵......”

    张维贤的话并未说完,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杨鎬的用兵方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也并不是最好的方案。只不过以目前大明在辽东情势而言,杨鎬在朝中大臣多方催问的情况下,作出的这套对建奴的用兵方略,速战速决!似乎又是最好的选择。

    万历听罢,微微颔首,“既如此,朕准奏。”

    “就以杨鎬所奏,兵分四路,将建奴围而歼之,速战速决!”

    朱由楫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叫到,“皇爷爷,不可以!”

    “楫儿,军国大事,不可胡闹!”万历皱眉对朱由楫训斥到。

    “皇爷爷和诸位大人,岂不闻宋神宗五路伐夏的故事吗?”朱由楫倔强的迎着万历严厉的目光大声喊道。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一章 大明会败吗

    朱由楫的话,让御书房内再度猛的一静,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在场的人不是无知的山野村夫,能够在大明的朝堂上活跃的更没有人是大字不识的傻子。御书房内方从哲、黄嘉善、赵兴邦为首的一众官员那都是读书人,经史子集那是必修课;以张维贤和朱纯臣两人为首的几位公候,那也都是将门出身;万历就更不必去多说什么了。

    对于宋神宗五路伐夏,自然没有不知道的,这场战事可是史书上宋朝和党项人之间出了名的经典战例了,而且更是宋朝在和西夏的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事。

    宋朝自立国之初,便面临着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威胁,尤其是在后晋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之地献给了契丹之后,中原便失去了燕山和长城的屏障,整个中原大地便直接的暴露在了游牧民族的马刀和铁蹄之下。

    宋朝立国之时,契丹建立的辽,已经是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终宋一朝,始终面临着外族的威胁。

    宋太宗赵光义三次北伐,外行指挥内行,还特么玩儿遥控指挥,结果将宋太祖赵匡胤从后周世宗柴荣手中继承下来,经历过五代战乱的百战精锐基本给葬送了个干干净净。直到宋真宗景德元年,宋朝和契丹在澶渊签订了城下之盟,靠着送钱才买来了和辽国之间百余年的基本和平。

    到了宋仁宗时期,西北边儿的党项人李元昊有跳了出来,建国称帝,宋朝和西夏由此拉开了一百余年的争锋,宋朝和西夏之间八场大规模战争,宋朝三胜五负。

    宋朝五路伐夏,先胜后败!

    元丰四年,时党项第三位皇帝李秉常登基,主少国疑,大权都握在梁太后的手里,小皇帝与梁太后的关系非常差,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李秉常秘密请求宋朝出兵协助,表示愿意把河套地区割让给宋朝,因事不密,梁太后先发制人囚禁李秉常导致西夏政乱,宋神宗得到消息,很高兴,认为伐夏良机已至,打算趁机一举灭掉西夏。

    于是在集结了集结了30多万精锐大军,外加20余万民夫的情况下,发动了规模空前的五路伐夏之战。

    李宪部出熙河路,种谔部出鄜延路,高遵裕部出环庆路,刘昌祚部出泾原路(刘昌祚受高遵裕的节制),王中正部出河东路,欲一举攻克西夏兴、灵二州,泾原、环庆两路合取灵州,河东、鄜延两路先会师夏州,再攻怀州,最后四路合攻兴州。宋廷还请吐蕃出兵渡黄河攻取凉州,以牵制西夏右厢兵力。

    五路中,李宪以大将李浩为先锋,由今临洮出发,翻越马衔山,至康古城(今榆中境内),进而取西市新城(今榆中三角城),九月二日,攻克兰州。李宪设帅府于城内,并建置兰州,李浩为知州。次年正月,宋廷改熙河路为熙河兰会路。于是兰州入宋。

    种谔作战积极,率所部沿无定河西进,起初势如破竹,通过一系列间接攻城战略的运用,先后攻取了西夏的米脂寨、石州、夏州、银州等地。但很快就因为军粮供应不继,又逢大雪,部队非战斗减员达三分之二以上。

    泾原路刘昌祚部作战勇猛,乘胜直抵灵州城下,但高遵裕缺乏对战局的整体把握,在缺乏攻城器械、后勤不足的情况下盲目命令刘昌祚直接攻城、宋军屯兵坚城之下,围攻十八日不克。而西夏军放黄河渠水灌淹宋军营地,又断绝其粮饷之道,宋军士兵因冻溺饥饿而死者极多。宋廷因此下令班师,五路伐夏功败垂成,宋神宗原本预定的战略目标根本就未能达成。

    史书上都有记载着呢。

    在场的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尽都皱起了眉头,宋神宗五路伐夏和如今的大明四路围剿建奴,战略目标都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敌人歼灭;战术上都是采取的分进合击、想要速战速决......

    这麽一想,似乎这二者之间多有相似之处啊!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安静和诡异。

    片刻后,赵兴邦率先打破沉默,有些可笑的道:“那依着皇孙殿下所言的意思,是我们大明朝廷此次四路进兵,围剿建奴之战,会像宋神宗五路伐夏之战一样,我大明会败了?”说话的同时,赵兴邦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嘚瑟和卖弄之色。

    赵兴邦的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

    在他们这些人内心的观念当中,依旧还是有着大明乃上国天朝,努尔哈赤不过一区区虏酋蛮夷耳,对方可以在辽东趁势崛起,不过是因为大明之前没有用心注意到他而已。此次云集辽东的十余万大军,可都是朝廷的百战精锐,在辽东的将领也大都是善战的骁将,他们可不相信大明会战败。

    数名军中宿将,和十余万朝廷精锐云集辽东,努尔哈赤竟敢起衅大明,届时朝廷天兵天将一到,区区建奴蛮夷还不是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就如同当年宪宗朝时一般,区区建奴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

    包括万历也是如此的想法。

    “若是前方领兵将领有狂

    妄骄纵,贪功冒进者呢?”朱由楫冷哼到,“若是努尔哈赤集中手中所有兵力,孤注一掷先专心对付朝廷的其中一路大军呢?朝廷四路分兵,彼此如何做到互相援应?”

    “赵大人,你能保证朝廷大军和建奴之间作战能有几成胜算?若朝廷真的万一要是败了呢?”

    其实朱由楫在后世也有研究过萨尔浒大战的战例,后世许多人说杨鎬制定的战略部署是错误的,绝对不应该分兵。

    但是实际上,正如张维贤和朱纯臣二人所言的一样,杨鎬制定的分兵战略若是结合当时大明朝廷的实际情况而言,是非常正确的,只不过并非是最佳的战略部署而已。

    分进合击,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相当于一个兵力集结的过程,四路进兵,可以给敌人造成一种迷惑,使敌人不敢倾巢而出,无法准确的判断出进攻的一方究竟哪一路是主力大军,无法首尾相顾。

    而且,四路大军都是从辽阳出发,距离赫图阿拉的距离都并不是太远。

    若真的集中兵马成一路大军开进,努尔哈赤大可以直接放弃后方不顾,倾巢而出,利用女真人熟悉地形和大多都为骑兵的优势,不和明军正面决战,而是以游记骚扰的方式在辽东的林海和雪原之中与明军周旋、野战,大明也没有多少胜算。

    从后世而来的朱由楫,知道原本的历史走向,这场大战的结局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最重要的是,努尔哈赤早在明军誓师出兵之前便已经掌握了明军的详细出兵计划。

    他想要改变萨尔浒大战的解决,至少不会出现如同后世历史记载中的那样,明军在萨尔浒大败,朝廷近半数的精锐被一荡而空,直接改变了大明和建奴在辽东的整个局势。

    朱由楫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说话便越来越直接和大胆了起来,直接说出了大明此次四路大军围剿建奴战败的可能性。

    见朱由楫还是不赞成杨鎬四路分兵的作战部署,赵兴邦不干了,这若是真的让朱由楫将万历说动了,万一万历将要不同意杨鎬的用兵部署,那自己上哪儿去给自己找到这麽一个,不用上战场就可以替自己捞取战功的好机会。也顾不得身份有别了,当即到:“殿下是何等心思?竟盼着朝廷大军会败?”

    “朝廷会败吗?简直就是笑话嘛!”

    只是他这话却没有注意到万历此时的明显有些阴沉的脸色,“放肆!”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二章 辽阳誓师天降大雪

    既然大明朝廷和辽东建奴之间的大战已无可避免,深知原本历史上萨尔浒大战的惨烈,朱由楫仍旧希望改变原本历史上大明惨败的结局,尽最大的可能改变明军的部署。

    所以朱由楫在万历和御书房内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对杨鎬奏上来的针对建奴的用兵部署,都比较赞同的情况下,只有他一人表示反对。

    赵兴邦立马不干了,他还指望着可以顺便从此次大战中不用上战场,就能够捞取一些战功呢,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了,用心颇有些险恶的道,“皇孙殿下,您怎么能长建奴的志气,灭朝廷的威风呢?”

    “殿下一直在这里反对,认为朝廷大军会败,莫不是殿下有什么别的心思?”

    “放肆!”万历脸色有些阴沉的突然开口道。

    带着些怒意的轻喝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朱由楫还是赵兴邦,反正御书房内的一众官员,无论文武全都赶紧向万历请罪。

    赵兴邦更是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臣请恕罪。”

    又瞧了一眼还站在的朱由楫,万历有些严厉的道,“楫儿,军国大事非是儿戏,莫要胡闹。”

    然后才又盯着跪在地上的赵兴邦,训斥到,“赵兴邦,君前失仪,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谢陛下。”赵兴邦以头触地谢恩到。

    见站在一边的朱由楫兀自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万历再次道,“楫儿若再要胡闹,便罚你禁足三月。”

    朱由楫在一边听得暗自翻了翻白眼,合着万历这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来着。

    “是,孙儿知道了。”朱由楫听罢,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

    “对建奴用兵之事,朕意以决,就依杨鎬所奏,四路进兵,犁庭扫穴,务求毕其功于一役,速战速决。”

    万历以御笔在杨鎬奏送入宫的用兵部署,还有经过兵部尚书黄嘉善复奏的“擒奴赏格”上写下“准”字。然后命人颁示天下!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万历沉声到;“赐杨鎬玉带一条,尚方宝剑一柄,总兵及以下诸将官员可先斩后奏!总督辽东诸军事。”

    见万历都已经对杨鎬奏上来的方略部署一锤定音了,再也没有什么

    可以争议的了。

    一众文武大臣们当即便领旨出宫去了,朱由楫见此也纵使心里任然有所不甘,也只能带着几分失望,有些悻悻的离开了乾清宫。

    出宫后,兵部立即开始忙碌了起来,黄嘉善和赵兴邦二人旋即便派人带着万历批复的用兵方略和“擒奴赏格”,还有万历赐给杨鎬的玉带、尚方宝剑,随着去辽东宣旨的公公一起去了辽东。

    临行之前,赵兴邦还特地写了一封亲笔信命人一并带去,交给杨鎬。

    “京甫贤弟......

    尔所奏报之方略唯三皇孙殿下所疑,三皇孙以为今日之建奴非是往日可较,虏酋狡诈,四路进兵有被建奴各个击破之危!

    更在今上面前说什么莫忘宋神宗五路伐夏之事,三皇孙以为读过几本兵书,仗着在今上身边颇为受宠,意图阻挠今此用兵之事。幸得吾皇英明,愚兄在御前据理力争,今上未能听信三皇孙之言,准了你所奏方略。更授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之权,贤弟当不负吾皇之信任,尽早发兵,将建奴一股荡尽,生擒虏酋努尔哈赤献俘阙下才是。

    愚兄在京等着贤弟捷报!”

    赵兴邦在书信中将朱由楫反对四路进兵的事情简单的告诉给了杨鎬,重点告诉了杨鎬,自己是如何在万历面前据理力争,为杨鎬说话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杨鎬知道万历能够同意他的方略部署,还有万历会赐给他玉带和尚方宝剑,许他杨鎬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利,都是多亏了他赵兴邦的功劳,想要让杨鎬记着他赵兴邦的人情。

    看完赵兴邦的亲笔书信,杨鎬默默的将之放到一边的烛火上点燃,看着书信在火焰之中慢慢被烧做灰烬,杨鎬轻轻的叹了口气。

    实际上杨鎬对赵兴邦书信中所言的,当日御书房内所有人对他的用兵部署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请款下,唯有朱由楫反对,还是有些吃惊的。

    “好一个三皇孙殿下啊,小小年纪便能从我这部署中发现问题,担心朝廷战败。”

    “皇孙殿下,鎬有多少的斤两,自己岂能不知?此番部署仓促,非是最佳之策?”

    “努尔哈赤枭雄之资,隐忍狡诈,今日的建奴已远非昔日之建州三卫可以相较,镐亦知也,臣也不想贸然进兵啊!”

    杨鎬虽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但是他也

    并非如后世许多人所认为的纯粹草包一个,曾经久在辽东的他对辽东的气候,还有如今辽东的兵马战备情况,以及建奴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是十数万大军云集辽东,又多为南兵,辽东苦寒,时日一长恐军心不稳,多有事端,况大军和民夫每日粮草消耗便是不小,粮草物资等供应亦恐有不怠.......朝堂诸公亦不想大军久在一地,皆有速战速决之意啊!”

    微闭着双眼的杨鎬在心里想着。

    好半晌过后,杨鎬睁眼,从椅子起身,从一旁的剑架上取下万历御赐的尚方宝剑,出了书房,往经略府外行去,同时对左右吩咐到,让他们前去向各路总兵官传令,准备誓师发兵事宜。

    万历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杨鎬以辽东经略和万历钦命总督辽东诸军事之职,在辽阳擂鼓聚将,各路总兵官和蓟辽总督汪可受、辽东巡抚周永春以及辽东巡按使陈王庭悉皆到场。

    杨鎬命士兵宰杀牛羊豚三牲祭拜天地,将万历钦赐的尚方宝剑供在香案之上,当众宣布了讨逆檄文,然后按照事先便已经议定的方略,进行了分兵派奖。

    待兵将派遣已毕,杨鎬转身从香案上恭恭敬敬的取下一副明黄色的卷轴。

    “为讨逆功成,陛下特旨准复‘擒奴赏格’,诸将士听真!”看了一眼诸位将领还有城外的大军,才神色严峻的朗声读到,“有擒斩虏酋努尔哈赤者赏纹银10000两,升都指挥使;擒斩其八大贝勒者赏纹银2000两,升指挥使;李永芳、佟养性等叛将,若能俘献努尔哈赤,可以免其死罪;另诏令叶赫贝勒金台石、布扬古若能擒斩努尔哈赤,将给与建州敕书并封龙虎将军、散阶正二品。若有擒斩其余努尔哈赤的十二亲属伯叔弟侄,及其中军、前锋、领兵大头目、亲信领兵中外用事小头目等,一律重赏并且封授世职。”

    待杨鎬读完赏格后,下边一片沸腾,许多将士都开始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到时候在战场上遇到建奴了一定要多斩杀一些鞑子才是,若是能够擒拿或是斩杀建奴的高官将领,那就更好了。

    海西叶赫部的代表,听了赏格之后,更是有些激动万分。大明朝开出的赏格不可不畏不重了,在他们的眼中尤其是针对叶赫部的奖赏条件,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典,大明朝廷为了剿灭努尔哈赤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誓师已毕,就在大军即将开拔之时,鹅毛一般的大雪毫无征兆的飘飘而下......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三章 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京师上空的彤云压的有些低,雪也下的很大,城墙上、屋顶上,还有地面上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百姓们大多都缩在家里尽量减少出门,守城的士兵们也都找了地方躲懒。

    只有皇城上,还会时不时的有一队巡逻士兵顶着风雪在城墙上走过。

    室外是萧萧寒风与飘洒的雪花,文华殿内却是在几个炙热燃烧的炭火炉下让人感到暖意融融,甚至稍微活动一下还会感到有些热意。

    今日,按照课表的安排,徐光启和孙承宗二人要轮流给几位皇孙讲课,下学之后,徐光启和孙承宗二人并未第一时间出宫,待朱由崧和朱由榘、朱由检三位皇孙兴奋的跑出文华殿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朱由检、朱由楫和徐光启、孙承宗四人。

    朱由校认真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写写画画,在他边上坐着的朱由楫,却是一下学后边有些无精打采的趴在了案上。

    孙承宗与徐光启二人缓步到朱由楫和朱由校近前,看了眼朱由校和朱由楫,孙承宗开口道:“三皇孙殿下,臣等听闻殿下前日在乾清宫的御书房内,因为杨鎬所奏请的用兵部署和几位大人起了争执?”

    “两位先生也知道了?”朱由楫依旧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开口问道。

    徐光启闻言,笑着道,“当日在御书房内的诸位大人都对杨鎬奏请的用兵部署无有异议,只有三皇孙殿下表示反对,还和兵科给事中赵大人顶上了,我二人岂能不知?”

    朱由校闻言,放下手中的纸笔,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朱由楫,“难怪三弟这两日都心情不大好呢,三弟不会是被皇爷爷训斥了吧?”

    “嗯。”历史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这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的蝴蝶而有什么改变,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沿着它原本的轨道行进着,萨尔浒大战的结局似乎依旧注定,所以朱由楫有些情绪不高的嗯了声。

    “殿下,虏酋努尔哈赤,隐忍狡诈,又有野心,多次挑衅朝廷,更是以所谓‘七大恨’告天与我大明宣战,”孙承宗叹息了一下说到,“朝廷和建奴之间早晚会有一战的。”

    朱由校此时接话道,“建奴多反复,从大明立国便多次反叛,前些时月建奴还攻陷了抚顺清河,又在清河屠城而去,还狂妄的给皇爷爷下了战书,朝廷若是不出兵征讨,天朝威严何存?”

    孙承宗和徐光启两人有些惊讶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皇长孙殿下也有如此认识。朱由楫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因为朱由楫记得,原本历史上的朱由校对建奴用兵就有清晰的认知,不认也不会驳斥了袁崇焕的奏疏。

    沉默了一阵,徐光启问道,“两位殿下,朝廷与建奴之间的战事确是无可避免,不知二位殿下对此战事如何看?”

    朱由校来了些兴致,“杨鎬奏

    请的部署我也听说了,此番部署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想要速胜,恐怕不是很容易。”

    孙承宗和徐光启两人闻言颔首,表示对朱由校所说的表示认同,两人同样也不认为杨鎬的方略有什么问题。

    朱由楫确是轻“哼”了一声,依旧趴在桌案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此战必败!”

    朱由楫的话无异于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大的石子,“咚”的一声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徐光启和孙承宗面皮明显轻抽了一下,更是眉头微皱,轻轻舒了口气,“殿下,不至于吧。”

    “对啊,何以见得?”

    朱由校同样是一脸疑惑的望着朱由楫。朱由楫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无声的笑了笑,无声的笑容带着一抹与他年龄明显不符的阴沉,眼神中也有些深邃。

    “二位先生,弟子也承认杨鎬奏请的部署并无大的不妥之处,只是,二位先生认为以努尔哈赤的狡诈,还有观他这些年来的用兵战绩,此战,朝廷能有几成胜算?”朱由楫冷峻的望着孙承宗和徐光启问道。

    徐光启与孙承宗两人,也算是历经了万历朝前几次所发生的战事,尤其是“万历三大征”,朝廷的军队在战事中向来是战无不胜的,这些年虽也有败绩,不过都只是些无关大局的小败而已,无论是宁夏的哱拜之乱,还是播州吐司的杨应龙作乱,亦或是朝鲜抗倭之战,朝廷的大军都是如此。

    朝廷此次对辽东用兵,几乎已经是动用了朝廷能够动用的大半能力了,光是从全国各地抽调集结到辽东的精锐战兵,就已经有整个大明近半数以上的精锐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朝廷此次针对辽东用兵,动用的物资和军力对于建奴而言,是绝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 这些年,大明虽然有些江河日下的感觉,皇帝不上朝,朝堂中又有党争,兵备不整,但是上到百官,下到百姓,依旧对大明抱有希望的。朝堂上下对于此次在辽东用兵,都对大明获胜没有任何的怀疑态度。

    “两位先生,若是建奴在辽东发兵之前,便已经知晓了朝廷的用兵部署呢,朝廷又能有几成胜算?”朱由楫声音中带了些冷意的问道,“若现身正在努尔哈赤的立场上,又将如何用兵?”

    朱由楫的话的让徐光启和孙承宗紧皱起了眉头,建奴当不至于事先就能知道朝廷的用兵部署吧?

    朱由楫没有等他二人开口,便自顾自的轻声道,“惹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嘶.....”朱由楫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听在孙承宗和徐光启二人耳中,却是有如雷霆贯耳,只是略略思索了一下,若真如三皇孙殿下所言的话,两人有些惊恐的同时吸了口凉气....

    ...

    事实上确如朱由楫所言,朝廷大军早在誓师出兵的前三日,赫图阿拉城内的努尔哈赤,就已经通过他埋在辽东大军中的细作,知道了杨鎬用兵的具体方案和部署。

    赫图阿拉的汗宫内,诸贝勒和五大臣齐聚,盯着墙上的辽东舆图,一起商议着要如何应对大明朝廷的四路围剿。

    佟养性、李永芳喝范文程三人赫然在列,不过三人都只是站在最末。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几个大铁盆内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炭火,驱散了冬夜里的严寒。

    努尔哈赤扬了扬手里的密信,“都看看吧,明国朝廷调集了大军,准备四路围剿咱们,大家都议一议吧,咱们要如何应对?”

    “呵!明国的狗皇帝下的本钱够大啊!”

    “我看看.....我看看.....”

    “让我看看,明国狗皇帝开出了什么赏格?”

    几大贝勒和五位大臣互相说闹着在手中传阅着。

    “怕啥,咱大金的勇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从来不怕打仗,”莽古尔泰摸着他光秃秃的脑门叫嚣到,“明国的狗皇帝要来打咱们,咱们就干回去,让他们有来无回。”

    “没错,咱们大金的勇士没有孬种,大汗您说咱们该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阿敏在莽古尔泰之后跟着说到。

    其余人都第一时间说话,在莽古尔泰和阿敏之后,将目光望向了努尔哈赤,意思很明显,一切都由努尔哈赤乾纲独断。

    努尔哈赤见此,笑了笑,将目光望向了站在最末的李永芳和范文程、佟养性三人,“你们有何看法?”

    一众贝勒和大臣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了最末的三人。

    “一切听凭大汗吩咐。”李永芳和佟养性两人有些压力山大的连忙恭声对努尔哈赤说到。

    唯有范文程双眼之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叫做野心的东西,开口道:“任明军几路而来,大金只需一路而去!”

    黄台吉听罢,带着深意的看了眼神态谦卑,甚至有些谄媚的范文程。

    努尔哈赤手指在一旁的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如同鼓点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

    半晌后,努尔哈赤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话语中满是杀伐之意,“杨鎬既然敢分兵四路来攻,咱就给他来一个狠的!”

    “不管他杨鎬兵分几路,咱们就利用我大金勇士熟悉地形,以少部人马依地形阻挡、迟滞明**队的行军,同时集中咱大军的优势兵力,先吃掉其中一路明军,再将他们各个击破!”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四章 血色萨尔浒(一)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南方已然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在北方还是春寒料峭。

    朝廷的大军在辽阳城外祭天誓师,宣读完讨逆檄文和擒奴赏格后,四路大军按照原定计划,当日便要出边进击,只是天空上突然毫无征兆的飘起了大雪,一下子便打乱了原定的作战部署,等了大半日也不见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发下的大了,地上很快便积了厚厚的一层。

    各路主将见状,旋即向杨鎬建议等雪停后,大军再开拔出边。

    杨鎬抬头透过鹅毛一般的雪花,望了眼头顶上有些浓重阴郁的云层,长长的吐了口气后,只能同意了各路主将的建议,将出兵日期押后,可是接下来的一连几日大雪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朝中却有人连番的催问杨鎬,为何还不出边进攻?为了显示兵部对此次用兵的重视,想要捞取战功的给事中赵兴邦更是直接亲自去了辽东,不过这家伙有些胆小,还怕死的很,不敢亲自上战场去,只是停在了锦州城内,然后每日发红旗促战,催逼杨鎬赶紧发兵。

    二十五日,杨鎬不得不晓谕各路主将,命他们率大军按着原定计划火速进军,限令四路大军与三月初二会攻赫图阿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路大军士气高涨的顶风踏雪而出。只是奈何,雪深数尺,车马难行,行出不过数里之地,便极大的消耗了大军的体力和士气。

    努尔哈赤在大明出兵之前,便早已经将手中的6万兵力集结在了赫图阿拉左近,不断的派出探马查探各路明军的进军情况,随时准备迎战。

    二十九日,探马飞报与努尔哈赤,“明国先锋大军,刘綎所部已由宽甸北上,杜松所部人马已行速甚快,且有分兵,已有孤军之势。”

    努尔哈赤听罢,大喜,当即令原驻防御赫图阿拉以南的500兵马,依仗地利迟滞刘綎所部,趁着其余三路明军行进迟缓之机,集中了手中所有八旗兵力,直扑杜松所部。

    “果然如情报上是所言一样,明国确实派军来攻打我大金了,赫图阿拉有我八旗勇士500人,就以这500人迟滞南边的明军。明国人想要声东击西,用南边的刘綎所部引诱我大金的勇士出去,他们的主力大军定会从西边来攻,本汗要先吃掉西边来的明军。”

    努尔哈赤言罢,刚率兵出城不久,又有探马来报,称清河明军已行近鸦鹘关,向赫图阿拉而来。

    战马上的努尔哈赤听罢,自信的道:“清河方向这条路多在山岭

    之间,地形狭隘险峻,道路难行,料他行速必然迟缓,且不必管他,先灭掉西边的明军才是正理。”

    大明朝廷的其余三路大军先自不提,单说山海关总兵杜松,率兵三万从西南方作为主攻,出抚顺入苏子河,向赫图阿拉开进。

    主将杜松,字来清,陕西榆林人。由舍人从军,因膂力过人,且作战勇猛,每次战时,喜欢掳起两臂,乌黑如漆,持着金刀乱砍,累功为宁夏守备,万历二十二年,迁延绥参将,与胡人大小百余战,战无不胜,塞外乎人皆称其“杜太师”,在边军之中有个诨号“杜黑子”。

    万历三十三年,擢为署都督佥事,代替李如樟镇守延绥。

    万历三十四年,河套的蒙古人进犯安边、怀远,杜松大破之,威镇河套,不久改镇蓟州。

    万历三十六年夏,杜松被授为总兵,因原辽东总兵李成梁被弹劾去职,兵部以其接替李成梁为辽东总兵,镇守辽东。期间曾与努尔哈赤交手几次,只是从未在努尔哈赤手上讨到便宜,愤而一气之下焚烧了大军粮草。

    消息被风闻奏事的言官御史们知晓了,于是纷纷上书万历弹劾杜松,杜松被锁拿入京,下狱问罪。

    杜松感到很惭愧,数次自毁甲胄,声称欲削发为僧,时朝臣都可惜杜松的勇武,但因杜松秉性清高,廉洁奉公,不巴结上司,不笼络权贵,又向来不太瞧得起读书人,因而无人替他说话。

    万历四十三年,因盘踞河套的蒙古人再次作乱,大举进犯内地,兵部奏请之下杜松被重新启用,到任之后,率领轻骑捣火落赤营,斩敌二百。

    万历四十五年,又因蓟、辽多事,朝廷特设总兵官镇守山海关,令杜松担任,四十六年,张承廕战殁,朝廷下令杜松驰援辽阳。

    杜松确实是当朝的一员悍将,只是此时的杜松,年岁依然不小,且两鬓间早已斑白,此次朝廷对建奴用兵,杜松一心想要洗雪此前与努尔哈赤交手的耻辱,又因此战若胜,升赏定然不小。

    所以杜松从沈阳出发后,只是在抚顺关的废址上稍作休息后,命大军星夜列炬,一日内冒雪急行百余里,二月二十九日直抵浑河南岸。

    大军停驻的地方乃是苏子河汇入浑河地方,面对波涛汹涌的河水,杜松立于马上,听着探马回报的情况,忙命人取来了舆图。

    在浑河的东边,苏子河以北便是铁背山,山上有一界凡城,建奴已有兵约一万五千人正于铁背山上的

    界凡城修筑防御,此城形势险要,是赫图阿拉的咽喉要塞,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城北,便是浑河东岸的吉林崖,为界凡城第一险要之处,界凡城南则为扎喀关,为另一处险要之地。

    此二者,无论是吉林崖,还是扎喀关,皆是易守难攻。

    苏子河的对岸便是萨尔浒山,此山河与界凡城相距赫图阿拉都不过百余里,只要过了这两个地方,赫图阿拉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望着对岸,杜松眉头紧皱,他有些犹豫,自己该要如何处置。

    若要进攻界凡城,势必将会是一场硬战,就算能够拿下此城,到时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死在城下。

    可若是不拿下界凡城,率军入萨尔浒直奔赫图阿拉,建奴若趁此时出兵切断了大军的退路,三万大军又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思虑再三,杜松转头看了眼身旁同意立于战马之上的副总兵赵梦麟,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道,“某打算亲率一万人马渡河,强攻吉林崖,你率两万大军于萨尔浒山北口驻营。”

    赵梦麟,原亦为山海关总兵,朝廷任命杜松坐镇山海关后,他便被降为山海关副总兵了,让其协同驻守。

    赵梦麟听后,当即反对到,“大帅,大军踏雪疾行,日夜兼程,已是疲惫不堪,孤军深入,已是兵家之忌!大帅又要分兵去攻吉林崖,吉林崖难攻易守,大军又分两处扎营,若是建奴此时从后路包抄而来,大军恐怕有覆没之险。”

    “大帅,咱们还是就在此处下营,多派探马,待其余三路大军到达预定地点之后,再做进攻不迟。”

    “赵将军,此话差矣!”杜松瞧了两眼赵梦麟,颇有些自负的道,“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我等率大军突然出现在界凡城下,建奴必会措手不及,倘若大军在此久驻,等候其余三路大军,建奴必然有所察觉,那努尔哈赤也定会很快派来援兵,届时要想再拿下界凡城,更为不易,不知要配上多少将士的性命在里面。”

    “大帅,赵将军所言有理,我军仅有三万人马,倘若此时分兵,一旦陷入建奴大军的包围,大军恐后果难料,还请三思才是啊!”保定总兵王宣听的两人所言,也觉得赵梦麟说的有道理,当即出声劝到。

    那知杜松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二人的劝告,很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意已决,休得再要啰嗦!”

    言罢也不管赵梦麟和王宣二人,直接拨转马头回身后大军中去了。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五章 血色萨尔浒(二)

    见杜松刚愎,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赵梦麟和王宣只能无奈的相视一眼,拨转马头跟在其后回了军中。

    一回到军中,杜松当即便下令大军伐木造筏,随后分作两路。

    此时的天空中,雪花虽然已经小了许多,但是依然在下,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呼啸的北风中,浑河河水咆哮奔腾,且河水冰凉刺骨,士兵和战马都不敢轻易下水。

    大军中多有南兵,在辽东的严寒之下,不知有多少军士的手脚上生了冻疮,杜松不顾一众部将劝谏修整,令旗一挥,强命身后一万大军渡河。

    三月初一日,清早的浑河之上笼罩着一层轻薄的雾气,清冷湿润的空气让人清爽不少。

    由于是临时伐木造筏,只自然不会太大,数量也不会太多,坚固程度也不会有太高,大军渡河的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河水湍急,筏既入水,人力便无法操 弄,反而不少筏子被水流冲走。

    为了御寒,杜松喝了不少酒,此时的杜松已经有些醉意,见状大怒,亲至河边策马渡河。将士们见自家主帅已经策马渡河,无人敢计较自身厉害,只能各自随后。

    大军渡河之时,浑河之水陡涨,原本就湍急的河水顿时平白的多了几分狂暴,水中还有不少速度很快的冰块从上游冲下,筏身被河水冲的摇晃不止,更有不少战马和士兵被冰块冲撞甩入河中,还有不少人中途抽筋溺毙,挣扎着被冰凉、湍急的河水冲走,兵伤马毙,淹死者甚众

    监军张铨见已经渡河万人,辎重营渡河困难,于是高声遏止,杜松索性令参将龚念遂率辎重营留在大军之后,屯于斡浑鄂谟,自己率军轻装渡河,将大量火炮等重型器械尽皆留在了浑河南岸。

    其余两万大军径直往萨尔浒山北麓扎下大营,同时慢慢的在河上张结绳网,用来系留船筏,准备输送火炮及辎重渡河,也算是给已经渡至河东的大军留条退路。

    等万余大军抵达北案之后,雪花变成了雨水,寒威更加凛冽,上岸之后,士卒们尽都战栗牙碰成声,杜松清点人马,战马损失了百余匹,士兵也有好几百人被河水冲走,大军士气顿时下挫不少。

    杜松心里顿时

    有些后悔了,但是碍于面子,却又难以出口,只能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有些郁闷的在心中连骂晦气。然后咬牙向身后大军下令整队,道,“随本帅兵进界凡城。”

    杜松率军不做修整,很快连破两个建奴的小兵寨,俘获了十四名建奴兵。

    万余大军强攻吉林崖,初始进展很顺利,只是随着越往上地势越高,攻势和进攻速度也就变得愈发缓慢。

    吉林崖并不高绝,也就二十余丈,但却是一面绝壁,只有一条杨畅般的小道通向崖顶,比子南侧的扎喀关更为难攻。

    眼看天近正午,吉林崖久攻不下,将士们也都力竭精疲,饥肠辘辘。

    杜松见此,只能在手下部将的建议下,命令暂时停止进攻,命大军就地伐木取材,在崖便安营扎寨,点燃篝火,一边取暖一边吃着干粮果腹,恢复体力。

    杜松一边咬着干粮,一边望着吉林崖,心中不禁有些焦虑。

    “报......”恰在此时,有士卒慌张跑来,向杜松禀报到,“建奴大军以至扎喀关,努尔哈赤亲领大军直奔大营而来。”

    这消息让杜松心头一颤,再也坐不住了,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建奴大军已经到来,此时已已经无法改变战略。无论是自己率领大军渡河回到萨尔浒大营会合,还是令对岸的二万明军渡河到吉林崖山下会合,都必定会在渡河时被建奴大军阻击。

    再三思虑过后,杜松只能咬牙下令,继续强攻吉林崖。吉林崖就在眼前,只要成功拿下吉林崖,完全可以拒险而守,保障大军安全,只要能够坚守到李如柏、马林和刘綎的三路大军抵达,届时便可四路大军,铁壁合围,则建奴可灭矣。

    杜松将各中利害向麾下将士言明后,生死攸关,将士们尽都拼命了往上冲去。

    眼看着吉林崖上的建奴就要抵挡不住,已经进驻界凡城的代善,连忙命一千精兵火速增援吉林崖。

    杜松折损千余人,仍旧未能成功拿下吉林崖。眼看天色将黑,杜松不得不带兵退回崖边营寨据守。

    其实早在杜松率兵抵达浑河岸边时,努尔哈赤的军队便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浑河上游,且在上游筑了水坝,待杜松分兵渡河间,努

    尔哈赤于浑河上游毁坝放水,冰块顺着河水从上游猛冲而下,给渡河的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探马回报杜松所部明军已经抵达吉林崖下后,努尔哈赤率八旗兵马赶往萨尔浒山以东、界凡山之南的地方扎营,摆明的阵势对抗分兵之后的杜松所部明军,并以代善为先锋,率兵三千先行疾驰,往援界凡城与吉林崖。

    努尔哈赤抵达时,已经申时,正天色渐晚。

    于是努尔哈赤下令扎营,了解过吉林崖的战况后,努尔哈赤自信十足的道,“杜松虽勇悍,却刚愎鲁莽,传本汗军令,翼四旗兵力先行攻打萨尔部明军,攻破萨尔浒后,大军再转攻吉林崖杜松所部的明军,届时吉林崖下的明军必然不攻自破。”

    后见萨尔浒的明军抵抗激烈,努尔哈赤再添一旗的兵力,合共五旗以三万七千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猛攻明军萨尔浒大营。

    因为雨雪干扰视线,两边的明军只知道建奴有大军抵达,却无法确切的知道建奴大军究竟有多少人。驻扎在萨尔浒山口和围攻吉林崖的明军之间,彼此相距仅十数里,若是在往常天晴时日,两处之地是可以直接互相望见的,然此时却因为雨雪交加,又有云雾,所以萨尔浒大营和吉林崖之间只能隐隐听闻炮声,却不能相视联络。

    时值监军张铨在左营巡视,在萨尔浒山上,见得建奴大军到来,即忙一边遣人往中军大帐向赵梦麟和王宣通报,一边令各队结营列阵以待,准备应对建奴的进攻。

    当建奴大军进至山下,张铨当即发令以火炮轰击建奴。

    两军之间战幕方开,时日犹未昃,雨雪忽然停止了,转而降了大雾,浓雾弥漫了整个山谷,让人视线阴晦,咫尺之外,敌我难辨。

    自从杜松强自分兵后,亦久在辽东,精于辽事的赵梦麟便心绪难宁,内心当中总是觉得十分的不安,总是隐隐的觉着努尔哈赤大军应该距离萨尔浒不远。

    中军大帐之内,赵梦麟和王宣正踌躇不安的时候,忽听的有人神色慌张的闯入大帐:“将....将军,大事不好,建奴大军杀来了!”

    两人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忙命人取来自己的兵刃,还未出大帐,便听得营外已经响起了杂乱的喊杀色,还有大军的炮击声。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六章 血色萨尔浒(三)

    本来就因为雨雪天气,山林之间的能见度较低,无法准确估计建奴大军确切人数的情况下,两军刚一接战,突然雨雪皆停,大雾转瞬之间弥漫整个萨尔浒山谷,使得无论是萨尔浒大营的明军,还是进攻的建奴全都因突如其来的浓雾而是视界阴晦,纵使咫尺以外,也是难辨敌我。

    山上的明军,一阵惊恐和慌乱。

    赵梦麟和王宣取了自己的兵器,出中军大帐后,只听的营外尽是杂乱的喊杀和混乱的炮击声。

    两人连忙喝止住了大营中慌乱的将士,下令折取松枝,将之点燃作为火炬用来照明,使自己人不至于无法分辨敌我方向,从而造成明军互相误伤。

    以松枝燃为火炬以战,虽然成功的制止了明军的慌乱,但是也成功的向本来和明军一样敌我不辩的建奴大军,宛若黑夜中的指路明灯一样暴露了己方的确切位置。

    “弟兄们,往有火光的地方射!”山下的建奴当中响起一阵阵的吆喝声。

    浓雾中的建奴立刻乱矢齐发,以暗击明,萨尔浒大营中立刻便有许多士卒中箭倒地,基本上是矢无虚发。

    大明多使用枪炮,营中当即以弓箭手配合火铳、火炮,向营外的建奴予以还击。但是因为浓雾的原因,营中是以明击黑,无法确切知道建奴的位置,所以未能杀伤多少建奴,反而是建奴借着火器射击产生的火焰,再次射杀了不少萨尔浒大营内的明军将士。

    努尔哈赤在建奴大营中时刻关注着萨尔浒大营的战况,不断的有人将最新的战况送报给他。

    久经战阵的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缕骇人的精光,果断的抓住了战机,命令大军趁着霾晦笼罩,萨尔浒大营中明军的火器难以发挥优势,全力进攻明军大营。

    得此优势,在努尔哈赤的命令下,建奴大军愈战愈勇,纷纷呐喊着往萨尔浒大明军大营冲去,接着浓雾的掩护拔栅逾堑,攻入了萨尔浒大营,营中的明军不得不与建奴以短兵肉搏。

    赵梦麟和王宣,还有监军张铨,见建奴大军已经攻入营中,忙组织军士抵抗和反击。

    两军就在萨尔浒大营内外战做一团,互相的之间的喊杀声响彻回荡在林谷之间,似要震散弥漫于林谷间的浓雾一般。

    眼见着涌入大营中的建奴越来越多,明军士气大泄,赵梦麟和王宣将中军交给监军张铨坐镇,两人亲自领着麾下亲兵,身先士卒,带头与涌入

    大营内的建奴厮杀。

    两位主将的身先士卒,大大鼓舞了明军的士气,在二人的带领下,一度差点将建奴赶出大营。

    明军的强烈抵抗,成功的激发起了建奴骨子里面的野蛮和嗜血本性。

    扈尔汉和安费扬古二人向努尔哈赤请战,得努尔哈赤准允后,取了自己的战马和兵刃后,亦披挂上阵,亲自领着大军冲锋在前,向萨尔浒大营内的明军发起猛攻。

    扈尔汉和安费扬古,都是努尔哈赤的心腹爱将。

    扈尔汉是佟佳氏,父扈喇虎,世居雅尔古寨。早年从其父率所属归努尔哈赤,十三岁时被努尔哈赤收为养子,赐号觉罗氏。感念努尔哈赤养育教导之恩,故其跟随努尔哈赤,战辄即为前锋,多有战功,努尔哈赤僭越称汗,建国大金时被列作开国五大臣,并且命其执掌镶白旗。

    安费扬古,出身觉尔察氏,完布禄子,世居瑚济寨。少时随父归顺努尔哈赤,从小就随同其父从军,跟着努尔哈赤左右。在努尔哈赤同意女真各部的战争中,其有勇有谋,颇能治军,帮助努尔哈赤创建了八旗制度,掌镶蓝旗,努尔哈赤僭越称汗,建国大金的时候被列为开国五大臣。

    有了安费扬古和扈尔汉的亲自陷阵冲锋,建奴大军全都兴奋的嗷嗷叫着跟在身后,不要命的往明军的萨尔浒大营之中冲杀。

    是的原本在王宣和赵梦麟的努力下刚刚稳住阵脚的明军压力顿时大增,在建奴大军不要命的冲击下不断的往后退着。

    一刀将身前的一个甲喇额真斩杀,正要再次组织士兵进行反冲锋,就见建奴当中冲出一骑将领,二话不说举刀便向自己劈来,赵梦麟只得提刀迎上。

    “铛”一声,兵刃相接,赵梦麟顿觉手臂发麻,心道来将实力不低,应当不是无名之辈,忙问话到,“你是何人?”

    那建奴大将并不答话,而是再次打马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攻向赵梦麟,赵孟见此也不废话,一催战马,举起手中的战刀迎了上去。

    二人于战马之上杀作一处,期间又想要趁机捡便宜的明军或者建奴,都被两人各自斩杀,几个回合之后,赵梦麟手中的战刀被那建奴将领砍落,随后又被趁势斩断一臂。

    赵梦麟吃痛之下,捂着断臂处惨叫一声跌落下马,随即被那建奴将领一刀枭首。

    待将赵梦麟的人头拾起后,那建奴将领才冷冷的回

    答到:“你爷爷乃是大金国英明汗麾下安费扬古是也。”

    王宣和赵梦麟一同出的中军大帐,亲自上阵指挥大军拼命的想要将建奴赶出大营。

    建奴大军在安费扬古和扈尔汉两人的亲自带领下,那股子野蛮与疯狂的攻势极大的震慑住了明军的胆气,在建奴大军的拼命进攻中节节败退。

    赵梦麟战死,更是极大的挫上了明军的士气,无论王宣如何的喝止,始终无法阻挡住如洪水一般涌来的建奴大军冲击,反而是被士卒裹挟着一路往中军退去。

    左右两翼都已相继被建奴攻占,退到中军大营和张铨会和后,还没来得及整顿,重新组织起来力量,建奴的大军就已经咬着明军的溃兵的屁股后面冲到了近前。

    两人只能勉力利用栅栏和拒马进行抵抗,但是也只是稍微延缓了一下,最终建奴大军还是攻入了中军大营。

    建奴大军在萨尔浒大营中纵横驰突,明军被建奴杀的四散,眼见着大营已经无法保全,监军张铨和王宣只能在亲兵的护卫下,勉力组织起一部溃兵放弃大营。

    大营之中到处都是被点燃的帐篷,还有部分粮草辎重,还有一些大明和建奴各自战死的将士尸体,还有残破的旗帜。

    建奴成功拿下萨尔浒大营之后,额亦都留在了萨尔浒大营之中,组织人手灭火,抢救被明军扔下的粮草物资,扈尔汉与费扬古则是带着大军继续追击四散的明军。

    王宣和张铨二人领着败兵慌不择路之下,被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后面建奴大军紧咬着不放。

    “王将军,咱们看来是真的完了!”眼见着前无去路,后又追兵,张铨心头一沉。

    王宣有些惨然的笑了一下,看着已经越追越近的建奴,说到,“监军大人,您说咱们是降还是战?”

    “王将军,不必试探与我了,”张铨喘着粗气说到,“我张铨虽然是文官,却也知道忠君殉节四字。”

    “既如此,”王宣听罢哈哈一笑,双眼中带着一股决然,猛地喝到,“兄弟们,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咱们和建奴拼了!”

    “杀!”

    “拼了,杀......”

    张铨见状,脸上亦带着一丝疯狂,提着剑也敢在王宣和一众明军后面向着追击而来的建奴冲了上去。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七章 血色萨尔浒(四)

    慌不择路之下,王宣和张铨带着一股溃兵走到了一处绝路,发现前方有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后面的建奴追兵穷追不舍,已经越来越近。

    二人只能放弃了继续跑下去的打算,带着士兵鼓起余勇,转身杀向了身后追来的建奴。

    王宣被扈尔汉斩于马下,随着二人一路溃退下来的明军亦全都被扈尔汉和费扬古带来的建奴追兵杀尽,唯有张铨力竭而失手被俘。

    萨尔浒大营的战斗从申时一直战至入夜,到戍时方歇。

    在萨尔浒大营中明军的火铳射击声越来越零星杂乱,火炮声渐渐的越来越少的时候,建奴大营中的努尔哈赤便知道,自己的八旗勇士们已经攻入了明军在萨尔浒的大营之中,彻底攻占明军大营亦事迟早之事。

    算算时间,此时代善派往援助吉林崖的千余人应该早就已经到了,于是命黄台吉和代善两人,分率右翼两旗兵力,在浅水哨口渡过苏子河列阵,准备围攻吉林崖处杜松所部明军。

    吉林崖下,杜松依稀可以听见萨尔浒大营处炮声隆隆,喊杀震天,杜松的一颗心直往下沉,此时的他在心里面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赵梦麟等人的劝告,偏要一意孤行分兵之举,如今反而令大军陷入险境。

    忙传传军中众将一起商讨对策。

    “大帅,萨尔浒大营激战正酣,未免我们被建奴前后夹击,咱们还是放弃攻打吉林崖,回兵与萨尔浒大营合于一处吧。”参将柴国栋向杜松建议到。

    怕死的刘遇节连忙向杜松行了一礼,跟着一起建议到:“是啊,大帅,界凡城内本就有建奴的万余大军,如今的建奴援军又至,这吉林崖咱们肯定是打不了了,还是尽早退回南岸,与萨尔浒大营合兵才是。”

    杜松摇头否定到,“努尔哈赤既率兵亲至,我所料不错的话,浑河上游和南岸必有建奴兵马,若我军此时渡河,建奴必趁我等半渡而击之,那时,咱们这一万人马便可能全军覆没。”

    “此险不能冒!”

    “大帅,可若是我等不渡浑河与萨尔浒大营的守军回合,只在此处久屯,亦是有覆灭之危啊!”游击杨钦出声到。

    另一名游记汪海龙和管抚顺游击事备御杨汝达也附和着杨钦的话,表示如果不渡河撤回去,反而留在此处,同样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一旦萨尔浒大营失守,必然会陷入被建奴夹攻的危险境地。

    刘遇节心上一动,再次出声建议到:“既如此,大帅,咱们干脆即可率兵北山,同马林将军合兵一处,而后再杀回来也不迟。”

    刘遇节的话得到许多人的支持。

    杜松摇头,依旧否认到,“不可。”

    众将不解。

    杜松重重叹了口气,道:“我等若此时北上,萨尔浒大营必不知晓,而建奴大军必然会从界凡城调兵去汇合一处,全力进攻萨尔浒大营,大营必不能久守,倒时赵、王二位将军和监军大人有何闪失,岂不是我杜某的过错。”

    将一听,有不少人在心中腹诽,现在才想到您的过错了,谁叫您不停劝告,一意孤行来着。

    刘遇节却是着急了,“大帅,如今我军人马尚不足万,且粮草断绝,建奴大军少说也有三、四万的人马,我等已陷绝地,咱们还是赶紧撤吧!此时不走,若建奴完成合围,咱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杜松也是久经沙场,此时的境况他又岂非不知,只是此时的他心中任旧还心存侥幸,只能在心中祈祷萨尔浒大营可以抵挡住建奴的进攻,坚持到其余三路明军的到来。

    良久,杜松才说道:“为今之计,我等只能坚守此营不出,待马林率军前来,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去岁的抚顺之战,原辽东总兵张承胤战死,万余明军尽殁,率先逃跑了的刘遇节回去之后,便被降职为经略标下右翼营管游击事都司,他对建奴已经有了恐惧。所以一从杜松处出来,刘遇节脸色有些阴沉,眼珠轱辘辘的转着,已经在心里面开始琢磨着要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杜松将希望寄托于马林所部。

    马林部1万5千人,出开原后,大雪难行,在杜松分兵之时,正驻扎与三岔口外稗子谷处修整,离着杜松所部尚有近一日路程。此时的马林所部才刚进至尚间崖,因天色已晚,加之尚间崖周围地势险峻,实在不宜夜间行军,其余三路大军此时状况亦是不知,为谨慎起见,马林吩咐麾下将士就地扎营。

    所以杜松希望的援军注定是等不到了。

    入夜后,杜松亦不清楚吉林崖下的大营外到底有多少建奴在虎视眈眈,又怕建奴夜袭,于是命人燃气火炬将营地照亮。戍时许,忽有萨尔浒营败将冒死入营,传来消息,萨尔浒大营已被建奴大军攻破,全营一片哗然,两万大军溃败,全营官兵一片哗然,由是士气大跌,军心涣散。

    杜松骤听的此消息,惊震失措,瞬间便进退失据,乱了方寸。

    恰在此时,营外的建奴也已得知明军在萨尔浒的大营已被攻陷,在界凡城的代善与额亦都立刻下令进攻。

    听闻敌军进攻,杜松和柴国栋只能督军分头作战,已死相拼,初始还能和建奴势均力敌。

    萨尔浒大营处的建奴在战斗结束后,除了留下一旗人马继续追击者四散的明军溃兵以外,建奴没有做任何修整,在努尔哈赤的命令下便赶往了吉林崖。

    努尔哈赤亲自督战,以七旗兵马趁胜与吉林崖的兵力合攻杜松部。到得这时,建奴大军已经尽占河畔、莽林、山麓与谷地,以数倍于杜松的兵力将之紧紧的包围于一隅之地,借着夜色掩护和杜松军营当中的火炬,乱箭齐发,随着破空声响,许多明军官兵中箭惨叫着倒地。

    明军只能慌忙寻找掩体躲避建奴的箭矢,待三轮箭雨过后,建奴才喊杀着冲向营地。

    经过三轮箭雨的覆盖,杜松所部明军死伤惨重,侥幸没有被建奴弓箭射杀的官兵,也有许多人中箭受伤,战力严重受损。

    杜松因躲避不及,被建奴的箭矢射伤了左臂。

    见建奴冲了

    上来,杜松忍痛一把折断插在左臂上的箭枝,怒吼着提起自己的大刀便迎了上去。

    情知已被建奴包围,突围无望的明军在必死的情况下,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就算是临死了也要拉上一两个建奴做垫背的!

    纷纷呐喊着和冲上来的建奴拼杀在了一起......

    明军和建奴可谓是将对将,兵对兵,在吉林崖下围绕着明军的营地内外捉对厮杀。

    代善直接找上了杜松,满脸狞笑着喝到:“杜松老儿,你家大贝勒代善爷爷在此,你已被我大军重重包围,还不速速下马跪降,更待何时?”

    杜松狠啐到,“呸,区区蛮夷奴才,焉敢让你爷爷我归降,待我取你狗命!”言罢举刀砍向代善。

    代善闻言,冷哼道:“杜松,你这偌大年纪的老狗一条,也敢在本贝勒撒野猖狂,看我拿你狗命!”说罢也提着马刀直奔杜松而去。

    两人在马上互相劈砍,眼见着代善的马刀就要砍刀杜松的脑袋上,杜松却是恍若未觉一般,不管不顾的手中大刀直取代善的脖子。

    杜松这完全就是两败俱伤,以命换命的打法。代善被杜松着不要命的做法给吓了一条,自己这一刀要是劈中了杜松,杜松的刀也会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侥幸不死那也是重伤,无奈之下只能回刀封住杜松的进攻。

    两人交战好几个回合不分胜负,代善暗自心惊,不想这杜松老儿都已年逾耳顺,竟还有如此实力,不禁又有些暗自佩服。

    斩杀了柴国栋的莽古尔泰见代善与杜松久战不下,直接拨马加入了战团,和代善联手进攻杜松。

    杜松虽然勇悍,但是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加上左臂之上又有箭伤,自是不敌二人,忙寻了空档脱了战圈,打马直奔西北方而去,想要寻机杀出重围。

    不料就在此时,一只雕翎羽箭破空而来,正中杜松左眼之上,杜松吃痛之下,撒刀捂着左眼坠骆下马。

    只见不远处一员建奴将领缓缓收起手中的弓箭,驱马赶上前来,一刀砍下杜松的头颅。

    莽古尔泰见得来人,冷哼道:“赖幕布,你倒是会捡便宜!”

    赖幕布闻言,哈哈笑道,“五阿哥,箭是小弟我射的,杜松也是我杀的,怎的就成捡便宜了。”说完,拨马就走了。

    莽古尔泰与代善不再理他,带着人马继续绞杀明军去。

    随着杜松战死,明军最后一点的士气也没了,战至三月初二日凌晨时分,吉林崖下的战斗终于结束。

    杜松及部将柴国栋、王浩、张大纪、杨钦、汪海龙、杨汝达俱皆战死,被俘的监军张铨,誓死不降,大骂努尔哈赤不止,被处死。

    待的天明之时,明军遗尸遍野,冰雪为赤,萨尔浒大营和吉林崖下有余众被建奴追退至浑河岸边,将旗帜投入河中,负伤不能战者,各自投河以死,余者皆死战尽殁而无一人投降。

    作为主力的西路明军,三万余人几乎尽皆覆没!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八章 血色萨尔浒(五)

    马林,乃马芳次子,山西蔚州(今张家口蔚县)人,雅好文学,能诗,工书,交游亦多名士。

    其父出身农家,为嘉靖、隆庆两朝名将,与鞑靼作战中屡立功勋,累官宣府总兵、都指挥佥事、左都督等职。万历七年因病解甲归乡;万历九年马芳去世,年六十四。

    马林以父荫升总兵,出镇开原。

    按照原定作战计划部署,开原总兵马林率所部1万5千人,出开原,经三岔儿堡,入浑河上游地区,从北面进攻;三月初二,抵二道关与杜松所部三万余人会师,联同李如柏、刘綎所部兵马,会攻赫图阿拉,一战而灭建州。

    马林虽不善作战,却也知晓多派探马。

    三月初一日上午,马林率军进抵鸡冠山下,得到远出探马来报,建奴大军已从赫图阿拉倾巢而出,下午之时率部抵达尚间崖,已距明军萨尔浒大营不过三十里,距吉林崖已不过十五六里,此时天色将晚,又见尚间崖周围地势险峻,恐有建奴伏兵,谨慎的马林吩咐麾下兵马就地扎营。

    此时的杜松所部正在萨尔浒大营和吉林崖下两处分兵,与建奴苦战,正扎营之时,又有探马来报,称前方数里之地发现有西路军败兵。

    原是杜松分兵之时进屯于斡浑鄂谟的辎重营,龚念遂所部,因离萨尔浒大营和吉林崖较远,得知萨尔浒大营被围,势单力孤之下遂往西北退却,寻北路马林所部而来。

    马林得知消息大为震惊,虽然有心想要带兵援救,但又不知道此时杜松所部具体战况如何,此时有天色大黑,隐约听得十五六里外的吉林崖处有此起彼伏的喊杀之声,不敢再前进。

    马林忙令麾下大军展开,军分三处,先建奴找到有利地势,下营扎寨。

    马林自己率中军与尚间崖下筑营,令部将潘宗颜率军一部,分营于其西南数里之处的斐山,又命李希泌率一军与龚念遂所部合于一处,在尚间崖以南四里之外立营,使得三处营地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防御阵型,互为犄角。三处营寨各环营挖掘三层堑壕,环以大车。

    是夜,有建奴游骑在追逐已经渡过浑河的杜松所部溃兵时,发现了尚间崖下严阵以待的马林所部,于是乘夜急驰回去禀告了大贝勒代善。

    代善听的禀告,忙在三月初二日清晨派遣三百骑兵前往侦查。

    马林在营中辗转难眠,凌晨时分,在营中的马林远远的听到吉林崖方向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心下更加担忧焦虑,与麾下一众将士

    一夜未能合眼。

    次日雾气消散,天色亮堂起来,马林下令全军开拔,向吉林崖方向缓缓行进。

    只是刚走出不到一里之地,便碰上了代善派出来的三百骑兵。

    “报......”

    前方探马快马回来,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启禀将军,前方发现建奴骑兵正向我军而来。”

    马林一听,吓的汗毛直炸,当即喝到,“传本将号令,火速回营。”

    马林的探马发现了建奴三百骑兵之时,建奴亦已发现马林所部,忙飞出一侦骑回去禀告情况,其余骑兵仍旧缓缓跟在马林所部后面。

    重新扎营布列战阵,阵列方形。依托昨夜挖掘的三道壕沟,命步卒持长枪与壕堑内,遍列坚楯用以防御建奴矢石,并且在壕沟后环以大车以防御建奴的骑兵。壕沟外排列火炮与铳兵,炮兵皆徒步站立炮后,后置骑兵。

    余众兵都下马,进入三层壕内的营中列阵。

    刚列阵完毕,马林极其麾下所部将士便感受到了大地在微微震颤,那是大股骑兵在快速行军的动静。

    果不多时,建奴大军骑兵的身影便出现了在马林与一众官兵的眼中,建奴大军已经来了。

    此时的努尔哈赤与一众贝勒、大臣早已得到侦骑禀告,知道了马林所部的虚实。

    建奴大军在数箭之地以外扎下营盘,莽古尔泰和代善忙向努尔哈赤请战,“汗阿玛,孩儿原率部为前锋,替父汗拿下马林。”

    努尔哈赤远远观看了几眼马林所部阵列,用马鞭指着马林的主营,哈哈一笑,“马林不知兵矣,虽为主营,然火炮至于营外失与防护,此阵易破耳!”

    “不急,先攻西边小寨,再攻此营不迟。”

    莽古尔泰与代善连忙道:“汗阿玛英明!”

    努尔哈赤随即命代善率两旗兵马前出与马林对峙,先不着急进攻就是要给明军造成一种压力,同时自己亲自率两旗兵马往攻西边小寨,剩下四旗人马稍作休整。

    西边小寨的守将乃是李希泌和龚念遂,此时二人手中兵马合在一处尚不足万。

    建奴两旗有一万五千余人,在努尔哈赤指挥下发起进攻,因为明军挖的三道堑壕,建奴骑兵无法直接逾越,纷纷下马步战。

    两军接战,黄台吉命建奴

    以楯车在前运送填满沙土的布袋,冒着明军的火铳和箭矢将之扔向壕沟内,用以填平沟堑。

    壕内明军见无法存身,只能无奈放弃纷纷后撤会寨中防守。

    不多时,三道沟堑尽被建奴填平,建奴骑兵再次上马,怪叫着冲向李、龚所部,努尔哈赤更是亲率三千精锐朝龚营最薄弱的一隅猛冲,二人虽然指挥士兵分力拼杀,仍难以御敌,没能挡住建奴骑兵的冲击,黄台吉率轻骑率先冲入车阵,随后建奴再次下马步战。

    龚念遂、李希泌浴力战,被济尔哈朗和阿济格斩杀。

    二人所部近万人全卷覆没!

    午时许,努尔哈赤率往攻西北小寨子两旗兵力再次赶到马林主营前。见马林所部兵马任严阵以待,为减少自己麾下兵力的死伤,努尔哈四下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思考着要如何攻取马林的营寨,当看到东边的尚间崖时,心生一计。

    以马鞭指着尚间崖到:“尔等快看,这尚间崖如何啊?”

    代善向尚间崖望去,回到:“地势高险,易守难攻!”

    “不错!此崖高险,易守难攻,又恰在马林大营的头顶.......”努尔哈赤笑着道。

    努尔哈赤话未说完,黄台吉眼中精光闪过,瞬间便明白了努尔哈赤的意思,抚着胯下战马的长鬃,当即赞到,“汗阿玛妙计!”

    莽古尔泰向来以勇猛闻名,打仗之时冲锋与前,勇猛有余却谋略不足,仍旧还没有明白过来,不解的问道;“汗阿玛让儿臣等看此崖何意?”

    努尔哈赤缓缓道:“我欲率兵占据此崖,而后向下冲击,以居高临下之势攻取明军大营。”

    阿敏、代善一众贝勒与大臣此时也忙赞到此计甚妙!

    心中计议已定,努尔哈赤毫不迟疑,当即便率亲卫以及两黄旗之兵离营向东,直奔尚间崖南坡山脚下,准备从南坡登山。

    此时的马林,已经与代善对峙了整整一个上午,见建奴只有两旗兵马在外,又听的李希泌与龚念遂所部喊杀不断,心中大为紧张,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出击之时。忽见的建奴大军阵前出现一面金黄色的大旄,片刻之后,大旄撤去,只见一队队建奴正跟着那金黄色的大旄往尚间崖的山南而去。

    “啊呀,不好!”马林皱眉略作思考,心中一惊,猛地反应过来,金黄色大旄出现,表示是努尔哈赤亲自率军,这是摆明想要登顶尚间崖,准备以高击下。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八十九章 血色萨尔浒(六)

    努尔哈赤亲率两黄旗登山之前,未免明军另一营寨之兵与马林两面而攻,又下令此前进行了短暂修整的四旗兵马分出两旗前往斐芬山,剩下两旗一同交由代善指挥。

    马林在营地之内,远远望着代表着努尔哈赤的金色大旄往山间崖山南边而去,后边还跟着一队队的建奴,略作思索过后,心中大惊,猛地喝到,“不好!”

    这分明是努尔哈赤亲自领军,想要占据尚间崖高处,然后再借助地势进攻自己的大营。

    一旦建奴成功登上了尚间崖,居高临下,整个大营便全都暴露在了建奴的弓弩之下。

    马林的惊喝声,立刻吸引了营中几位部将。

    见跟着金黄大旄的建奴军队不成列,马林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最后还是咬牙下定了主意,趁着建奴登山之际主动进攻,先发制人。擒贼先擒王,说不准还能够有机会擒拿或者斩杀努尔哈赤,如此一来危机自解,还可以拔得此次对建奴作战的头功。

    当即下令营内士兵出营与营外的骑兵和火枪队汇合,马林亲自领兵大军主动向准备攀登尚间崖的建奴发起进攻。

    在营外与马林对峙的代善建奴将领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在营地内龟缩了一个上午的明军为何会突然主动出兵。

    不过这也算是正中建奴下怀。

    代善也不等努尔哈赤的命令了,当即下令直接进攻明军,亲自下马领兵冲向明军大营。

    其余诸贝勒和领兵的将领见此不甘于后,纷纷学着代善下马,分别率兵冲杀向明军,刚刚出营的明军顿时就和建奴撞在了一起,两军混战,一阵厮杀,明军不敌于是往营寨败退,被建奴杀散不少。

    努尔哈赤亲自带着两黄旗兵马在黄台吉的陪同下刚刚开始登崖,还没走几步路呢,远远就望见马林营内与壕外兵马有所异动,接着明军大营外便是人影晃动,喊杀震天。

    跟着他身边的一些将领顿时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唯黄台吉淡然一笑,“汗阿玛,估计是那马林看出了父汗您的打算,所以想要趁着我们登崖之际主动进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努尔哈赤点头同意了黄台吉的看法,当即到:“既然马林都主动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占取山顶了,杀回去!”

    “遵命!”

    黄台吉与一众将领抱拳应到。

    随后与努尔哈赤一起领着人马重新折返回去,一起进攻马林所部明军。

    慌忙退回营寨的明军急忙装填火炮,点燃火铳以射击追击而来的建奴,因为马林将火器都放在了壕堑以外,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又加上建奴紧紧的衔尾追击,火器阵

    地直接便暴露在了建奴的攻击下。

    建奴乃渔猎民族,较之中原汉人而言本就更善于骑射,于是还不待明军点火设计,建奴的便已经有许多人纷纷张弓搭建射出了羽箭,许多明军士兵中箭倒地,只是三三两两的放了几声火铳,建奴大军便已经冲上了火器阵地一阵砍杀。

    马林率部依托营地外的壕堑和栅栏奋力抵挡,同时凭借着一些弓手和退入营地的铳兵向外射击。

    建奴大军东西两面围攻,个个悍不畏死,明军越战越是胆寒与心惊,代善、阿敏、勒莽古尔泰、黄台吉与一众建奴将领率兵杀入明军大营,明军终于抵挡不住建奴猛烈的进攻势头,副将麻岩被额亦都斩杀,马林见机不好,带领亲兵拨马便逃。

    士兵见主将逃跑了,士气大跌,一落千丈,再无坚守抵抗之心,在建奴的进攻下开始了溃败。

    有数千人跟着马林杀出了重围,因为慌不择路加之不熟悉地形,马林带着残兵陷入了一片白雪覆盖的沼泽地中,建奴大军追杀而来,将之包围,以弓弩射杀陷入沼泽的明军将士,一时间白雪化作红雪,明军尸横原野,仅有马林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带领数人侥幸逃出包围,连他的两个儿子马燃、马熠战死后,尸体都来不及收拾。

    建奴攻破马林大营,将其所部歼灭过后,也不着急整顿队伍,直接便趁着刚刚获得胜利的势头,带领大军转而直扑斐芬山。

    斐芬山距离马林的主营不过三四里的距离,主营处传来的喊杀声,在这里的明军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得知李希泌、龚念遂所部已经被建奴攻灭,主营又是喊杀震天,斐芬山明军军心浮动,当即便有部将劝建到建奴军势大,这边是已经是孤军一支,趁着建奴还没有大军来围攻他们的时候赶紧撤兵。

    潘宗颜四十余岁,为辽东边军中的一员悍将,是马林的副将,擅长使刀。对于部下的建议,潘宗颜并未理会,只是立马横刀,神色冷峻的立在营门之处,因为此时已经退不了了,营外已经出现了一支万余人的建奴骑兵。

    努尔哈赤率兵抵达斐芬山下后,下令建奴骑兵纷纷下马步战,以重甲兵持大刀,轻甲兵持弓箭发动仰攻,明军一面借楯遮蔽建奴的射来的箭枝,一边接连用火器射击建奴。

    双方互有死伤。

    奈何双方兵力实在悬殊,最终还是无法阻挡建奴突入明军的阵营,潘宗颜与麾下将领纷纷怒吼着冲向建奴,持刀与之血战,许多建奴毙命刀下,杀的不少建奴纷纷避让,不敢上前,任由潘宗颜在建奴阵中左冲右突。

    代善远远看着,命人取来了强弓,以暗箭贯射其胸,潘宗颜一时未死,仍奋呼冲击,胆气弥厉!

    终究还是因寡不敌众,被建奴斩杀。

    潘宗颜及其部下江万春、黄瑷、陈玉、王学雄、常因泰、何印、王琯、陈一元、李维桢、刁国瑞、康世泰等皆力战而死,其余明军士卒也都被建奴全部斩杀。

    尚间崖约四、五十里外的山道上,一支数千人的兵马正缓缓往尚间崖方向行进,看其兵甲装束与建奴颇有几分相似。

    为首的乃是如今海西叶赫女真部的两位贝勒首,金台吉与布扬古。这支兵马也正是受到万历的召谕。而出兵配合大明朝廷对努尔哈赤进行围剿的也和女真部的兵马。

    正缓缓行进之间,远远的便见前方有一队兵马风尘仆仆的往这边而来。

    起先以为是建州努尔哈赤的兵马,两人连忙下令麾下士兵戒备,待得来人近了才发现这队兵马不过百余人,且旌甲不齐,个个身上带伤,神色惊慌,俱都是明军装束。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二人连忙命令麾下兵马上前,将这支不住百余人的明军拦了下来。

    只顾着张晃赶路的这队百余人的明军一阵慌乱,为首的更是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金台吉和布扬古二人趋马上前,好半天,布扬古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敢问可是马林,马将军?”

    这支百余人的兵马便是从尚间崖下溃逃而出的马林及其部分亲兵和军士,一路仓皇的马林远远见前方出现一支兵马,装束又和建奴很像,还以为是努尔哈赤在这里也设下了一支伏兵呢。当他看清对方是海西叶赫部的两位首领后方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见马林神色有些不善,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金台吉忙向其抱拳问道:“马将军,这是怎么了?”说话的同时,还往马林和其身后同样人人带伤的百余名明军士兵望去。

    马林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语气悲怆的道:“完了!朝廷大军全完了。”

    布扬古忙追问到:“马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朝廷大军中了努尔哈赤重病围攻而覆没!”马林说话的同时不住往背后的来路观望,“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此地不是说话之地,努尔哈赤大军就在后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二位还是赶紧随我跑吧,原委在路上再与二位细说。”

    金台吉与布扬古二人闻听得大明朝廷的两路大军覆没,大为惊恐,连忙调转马头,命麾下叶赫部的兵马前队变后对,随着马林的百余残兵一道往开原逃去。

    而此时的尚间崖下,死者弥山谷,血水染红整个雪地。努尔哈赤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追杀马林和叶赫部的兵马,而是麾下八旗兵马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修整了一番。

    如今明军四路兵马,以亡其二,努尔哈赤将他嗜血的目光瞄向了另外的刘綎和李如柏两路明军。

卷一:万历朝之紫禁风起 第九十章 血色萨尔浒(七)

    大明朝廷的四路大军已亡其二,努尔哈赤将他嗜血的目光瞄向了另外的两路明军。

    此前探子传来的消息是明国东路军是老将刘綎统兵,会合朝鲜军共2万余人,合兵近三万经宽甸沿董家江(后世吉林浑江)北上从东南面进攻,努尔哈赤率八旗兵马从赫图阿拉倾巢而出的时候,杜松所部东路明军已出宽甸,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也已经快要到萨尔浒附近了吧?

    可是,派出去的侦骑到现在都还没有传回刘綎所部的行踪?难不成刘綎失踪了?或是已经得知了杜松和马林两部明军覆灭的消息,急忙退回去了?

    农历二三月的辽东北境,尚未完全摆脱冬日的寒冷,加之一连数日的大雪,白茫茫单调的天地间,让人看得有些发昏。山路崎岖,又大雪难行,刘綎所因多年在四川所以喜欢用传兵,故其部明军多为南方兵马,对于辽东的严寒很不适应,队伍又冷又饿,关键是还不熟悉地形,故而刘綎所部大军偏离了原定的行军路线,也可以说是——迷路了!

    大明和朝鲜联军在雪地中艰难跋涉,战马没踏出一步都会深深的陷入雪地中,在拔出来时带起大片的雪霰。

    中军当中,一些盔甲打扮上看起来应该是领兵将领的人,在马上互相谈论着事情,谈话间热气也时不时从其中他们口中呼出白色的热气。

    其中有两人看起来年纪颇大,看模样应该是这支大明和朝鲜联军的主将。

    “刘爷,听闻您在壬辰平倭、播州平叛皆有大功,父国朝廷为何不许你一个大帅职位,统上五万大军主力,擒杀那努尔哈赤贼首?”说话的名叫姜宏立,是此次朝鲜军队的统帅,虽然是朝鲜军队的统帅,可是朝鲜却是大明的属国,连国王的即位都必须要得到大明朝廷的认可才算合乎法理,所以虽然身为统兵元帅,但是明朝将领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尤其是眼前这位还是父国有名的老将。

    “刘某不过一介武夫,虽为武举出身,身为将领,总归还是要听从朝廷安排的。”回答人乃是刘綎,此次对建奴用兵的东路明军统帅,同时也是朝廷和朝鲜联军的统帅,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和杨鎬是有嫌隙的,杨鎬此举分明就有公报私仇之嫌。

    刘綎,字省吾,江西南昌府人氏,为嘉靖朝抗倭名将刘显之子,万历年间武状元。

    十五岁便于万历初随父刘显讨伐九丝蛮。刘綎为先登者,抓获蛮人首领阿大。后因军功,提升为云南以东守备官,改任南京小教场坐营,后来更是几乎参加了万历年间除了平定宁夏哱

    拜之乱以外的,包括了万历十年的明缅战争、万历十三年的罗雄之乱,万历二十年和万历二十五年的两次援朝抗倭之战,还有万历二十四年至二十八年的播州平叛在内的所有比较大型的战争。

    且天生神力,膂力过人,每次作战必身先士卒,一柄百二十斤重的镔铁大刀抡转如飞,威武赛关公,往来冲杀有入无人之境,每次敌人看到都瞠目结舌,闻风丧胆,所以在大明军中得了一个“大刀刘綎”兼第一猛将的名头。更难得的是他并非单只是一位莽勇之辈,打仗的时候还会用智谋。

    绝对的军中宿将,称之为百战名将毫不夸张!

    此时的老将军虽已是年近花甲,但英雄本色不减当年,身体依旧硬朗,说话任旧是中气十足。

    只见刘綎生的脸圆大耳,肤色黝黑,一脸的络腮胡须,虽已花白,然一双豹眼任是威风凛凛。内衬锁子甲,外罩鱼鳞甲,头戴六瓣凤翅盔,顶上还有一截尖细的缨枪,上面的红缨随着战马的行进而摇摆着,说不出的豪迈。

    姜宏立望了一眼长长的行军队伍,在马上呼出一口浊气,问道:“刘爷,咱们行军是否应该加快一点,按照部署,这般时间杜爷和马爷所部应该已经和建奴火并了吧?”

    刘綎看了眼行军有些艰难的联军,摸了把胡须叹到,语气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忧虑,“若果想要破敌,料想此时应该还不到激战正酣的时候,杜松也是军中宿将,在与蒙古人交战中未尝败绩,但愿不要轻敌才好!”

    “刘将军想必多虑了,杜将军也是老将了,轻敌这般错误应该不至于吧?”此时朝廷的监军宽甸副使康应乾趋马从后面追上来说到,和他一起追上来的还有朝廷个朝鲜军队派遣的监军游记乔一琦。

    刘綎没再多说什麽,只是一夹马肚,骑着战马往军前而去了,因为他发现大军行进的速度有所放缓,步子也是有些断断续续,前军应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果然,还未等他赶到军前去,便有一名小校从军前而来,言称前方有杜松派来的传令之人,要求见主将。

    刘綎打马来到军前,果然见最前面的明军已经停在了路上,几名伍长千户正围着几个衣衫不整的明军在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验看着手中的令旗,那些令旗大约就是主帅杜松的。

    “将军,您来了。”见刘綎已经来了,众人纷纷向其半跪行礼到。

    “这就是杜大帅派来传令的人。”

    刘綎点点

    头,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有些皱眉的打量了几眼这几名自称是杜松派来传令的明军,衣物和令旗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个个衣冠破败,上面还隐隐有着些血迹。

    “刘将军,小人乃杜帅麾下偏将。”其中一名领头忙对刘綎以军中之礼行了一礼,后开口说道。

    一口辽东口音,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刘綎抬手一指他和另外几人,“你不在杜松军中,跑来本将这里是为何事?还有你们身上着血迹是怎么回事?”

    那人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高举过头,到:“将军,我家大帅和马将军已经合兵,连破建奴数寨,即将进抵赫图阿拉,因努尔哈赤集重兵于赫图阿拉,望将军火速进兵,合军一处,没共同破敌!”

    刘綎接过书信仔细瞧了瞧,从书信中也没瞧出什么问题,对于杜松他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杜松不识字,这书信想来应该是杜松请人代笔的。

    书信内容也很简单,字数不多,大致意思也是如眼前这人所言。

    此时的姜宏立和也已经从后面来到前军,适才的话也全都听在了耳中。

    康应乾和乔一琦两位监军脸上顿时有些急躁了,没想到杜松和马林两人已经率军跑到前面会和一处了,到头来这破建奴的头功岂不是要被人给抢了。

    刘綎想了想,“杨经略既任杜总兵为主帅,共破建奴义不容辞,回去转告你家将军,让他紧守营门,莫要贸然出战,本将这就率兵前去与他和马林会和。”

    “是,小人拜谢将军!这就回去向大帅和马总兵复命。”那人说完,领着与他一道的几人上马匆匆而去。

    待杜松派来传令的人走后,刘綎果断下令,“本将与康大人领正营兵马与亲兵轻骑先行,乔江军与招孙领中军随后急进,姜将军你率朝鲜兵马押后。”

    刘綎的将令下达后,后面的军士一个个欢喜的往后传递着消息,快要和建奴交战了,早点打完也好早点回家,行军速度陡然加快了三分。

    他却不知那些自称是杜松派来的明军,实际上不过是乃是努尔哈赤利用骑兵的高机动能力和明军四路分兵,未能齐头并进,联络不便有前有后的空档,抓住机会集中优势兵力,大胆穿插作战,在将杜松与马林所部早已相继在三月初一、初二被努尔哈赤所灭,杜松本人业已身死的情况下,从在抚顺俘虏的李永芳所部明军中的汉人中选了几人出来,明他们穿着明军衣甲,打着明军旗号,持着杜松令箭,使诈诓骗刘綎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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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皇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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