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庙号神宗
新君登基的时候,颁发圣旨大赦天下,以及更改年号这事儿没有任何的稀奇,因为历朝历代的每一任新君在登基的时候都会有着这样的惯例。
若是有哪一位新君在登基的时候,不下圣旨大赦天下和更改年号的话,那才叫稀奇呢。
新君登基了,自然要有新的气象不是,更改年号便是为了告诉天下臣民,大明朝已经有了新的皇帝,告诉天下百官,要对新的皇帝进行效忠。
大赦天下,便是为了向天下的臣民们显示新皇帝的仁慈。
当然,这所谓的大赦天下那也是有限度的,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不作任何的甄别便将监狱中的所有犯人都放出去,要是真的这样那就不是在显示新君的仁慈,而是残暴了,真要这样做了天下基本上也就大乱了。
大赦天下,赦的只不过是一些罪不至死的犯人,而若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这样的十恶不赦之重罪,那就是属于国家的政治犯或是钦犯,遇赦不赦。
后世许多人以为大赦天下就是皇帝有权任性,将国家制度和法律玩弄于鼓掌之中,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实际上,皇帝是不能动不动的就下圣旨大赦天下的,皇帝也是得要按照规矩来才成的,不能够皇帝一拍脑袋就胡来,必须要有着明确的现实目的和意图,而且在一定的程度上有时候还得要的朝中的大臣们商量着来。
颁布了大赦天下以及明年改元为泰昌这事儿的圣旨,接下来摆在朱常洛面前的最为紧要的一件事儿,那便是大行皇帝的国葬以及相关的庙号和谥号。
关于谥号,在王皇后薨逝的章节中已经有过了部分的介绍,这里再说一说庙号。
庙号和谥号一样,同样是起源于商朝, 凡对国家有大功、值得子孙永世祭祀的先王,就会特别追上庙号,以视永远立庙祭祀之意。
庙号便是帝王死后庙中被供奉时所称呼的名号。
周灭商后,并没有沿用商朝的庙号制度,所有的周天子死后都只有谥号而没有庙号,秦朝统一六国之后也没有庙号,原因嘛就是始皇帝认为庙号和谥号都有“子议父、臣议君”的嫌疑,这样不好!
所以庙号在商朝之后曾经一度有被废止了近千年之久,直到汉代秦而立之后,才又重新恢复了谥号和庙号的制度,从此为后世历朝历代所沿用。只不过,在隋朝以前,特别是汉朝对于给皇帝上庙好这事儿特别的慎重,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可以拥有庙号的,除了肇基立国者非有大功大德者不能有也。
整个两汉四百年的国祚,老刘家真正的被后世子孙认可的有资格能够拥有庙号的皇帝只有七个。
西汉刘邦是太祖高皇帝、刘恒太宗孝文皇帝、刘彻世宗孝武皇帝、刘询中宗孝宣皇帝;东汉刘秀是世祖光武皇帝、刘庄显宗孝明皇帝、刘炟肃宗孝章皇帝。
这里面的什么什么祖、什么什么宗就是庙号,而后面的什么孝文孝武、光
武、孝明什么的就是属于谥号。
庙号到了三国的时候,开始被用的多了起来,甚至于到了被滥用的程度。
一般而言,当皇帝大行,即位的新君和朝中的大臣们在给先帝选议庙号的时候,选字并不必严格参照谥法,但是因为也要考虑的到皇帝在位期间的功过,所以也是有着褒贬之意在内的。
简单的来说几个,比如,太祖、高祖便是有着肇基立业,开国定鼎之功业,多用于一个王朝的第一任皇帝,像刘邦、李渊和杨坚;太宗便是发扬光大,对王朝的稳定和发展有着不小贡献,而且一般也都还有着不小的战功,多用在一个王朝的第二或者第三任的君主身上,像是李世民、朱棣(早期朱棣便是太宗,只是后来因为嘉靖皇帝即位搞了一场‘大礼议’之争,想要把自己的亲爹放进太庙之中,所以给朱棣追尊了一个成祖的庙号);高宗一般则大大多是用在一个王朝中衰的.asxs.,按照谥法而言“高”这个字并不是什么多好的字,只能算作一个中等甚至还隐隐带着贬义的字,像是赵构、李治和螨清那位被易中天老师骂做王八蛋一辈子没有干过几件好事儿的“十全老狗”乾隆皇帝;再比如世祖、世宗这两个庙号,一般作为新时代开的创者或者王朝的承上启下的君王,亦或者是用来暗喻皇帝世系传承转移,旁系入继大统,典型的就像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以及大明朝喜欢修仙炼丹的嘉靖皇帝........
对于该给大行的万历皇帝上一个什么样的谥号,早在朱常洛登基以前,百官就已经在大学士方从哲以及礼部尚书赵秉忠的主持下议定好了,就差让新登基的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以圣旨的形式颁发下去了。
所以,朱常洛登基之后,命王安宣读的第二道圣旨便是大行皇帝万历的庙号以及谥号。
经群臣议定,万历庙号为神宗,谥号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
当听罢圣旨中便宜老爹朱常洛和百官们万历上的庙号和谥号之后,朱由楫心道果然还是和史书中记载的万历庙号、谥号一模一样。
谥法:民无能名曰神。不名一善!
壹民无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无方曰神;圣不可知曰神;阴阳不测曰神;治民无为曰神;应变远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万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显仁藏用曰神;则天广运曰神.....
神宗这个庙号,一个神字,听起来似乎好像还蛮神气的,也蛮有气势和威仪似的,实际上确实一个名褒实贬的庙号。
就朱由楫知道神宗这个庙号,最出名当属宋神宗赵顼了,其次便是大明的神宗皇帝朱翊钧了。
而且很巧和的是,无论是赵顼还是朱翊钧,这两位神宗皇帝在位时期,在处理国政的经历上简直不要太像了,不管他们是不是主动自愿的,反正前期那都是任用了贤臣积极地推行变法,使得国家的吏治、经济和军事等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加强,国势也有着明显上升。
一个是王安石变法,一个是张居正改革!
然而,好景都不长!
变法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无论是王安石还是张居正,都是人亡政息!
更关键的在于,因为推行变法,而有了党争的出现。
北宋从神宗赵顼开始,围绕着变法开始了以王安石和司马光为首的新旧党争,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宋徽宗重用了蔡京、童贯这些人党争才基本结束。而无论是支持变法的新党还是反对变法的旧党其内部也都有不同的派党,内部也是互相倾轧严重,比如旧党之中就分作了三派,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朔学,以二程(历史典故程门立雪当中的那两哥们儿,程朱理学的开创与奠基者)为代表的洛学,以三苏父子(苏洵、苏辙和被后世称为大吃货的词圣苏东坡)为代表的蜀学。
大明朝的文官老爷们经过了洪武和永乐两朝的雄主高压,仁宣时期的蓄势发展,然后在土木堡之变迎来了属于文官集团的春天,除了偶尔有那么几次宦官跳出领着厂卫给他们捣乱之外,这个春天基本上是一直延续着的。
到了神宗朝,因为要变法,经过张居正的一顿敲打,许多的因为反对变法而被打击的官员们开始抱团在了一起,万历十年张居正去世,朱翊钧真正的掌管朝政,兢兢业业的干了四年,然后就因为“国本之争”而不上朝了。
于是,大明的党争就此形成,大明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东林党由此登上历史舞台,然后为了制衡东林党,其后浙党、楚党、齐党以及宣党、昆党相继被建立起来。基本上都是东林党单挑浙、楚、齐、宣、昆,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党争的序幕一旦拉开,可就再也刹不住车了,百官们在朝堂之上大多都忙着争权夺利,互相拉帮结派,将心思和精力也都用到了搬倒政敌、消除异己上面,如此一来要如何治国施政,利国利民也就思考的少了,投入到实际的政务当中的心思和精力也就降低了。
直到大明朝的京师被李自成和螨清轮流坐庄了,大明变成了南明在螨清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已经朝不保夕的时候,弘光朝、隆武朝和永历朝的文官们依旧还在忙着党争、打压异己......实力作死有木有?
还有一点,这两位神宗皇帝都对外有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还都是先期获得了不小的武功成就,再然后便是一场大败直接差点儿把自己的底 裤都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宋神宗有五路伐夏,结果是惨败!
明神宗有四路伐金,同样是惨败!
朱由楫甚至有些恶意趣味的在心里边儿琢磨着,这到了下边,大明的神宗和大宋的神宗这俩人要是碰面了,这一聊天儿、一介绍自己,会不会:
咦?原来你的庙号也是神宗啊!
怎么的,你的庙号也是神宗?
是啊,好巧!
然后一聊起自己在皇位上的经历,会不会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彼此成为一对好基友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先帝大行,新皇登基。
自小便不被万历皇帝喜爱的皇长子朱常洛,在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做了三十余年的皇太子之后,终于在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熬出了头来。
压抑在他心头近三十余年的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终于倒塌了,竟是没来由的感觉到轻松与自在。
八月初一日,新君即位的登基大典上,朱常洛意气风发,当现场所有人跪倒在地,匍匐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的时候,在这一刻,朱常洛感觉自己三十余年的忍耐是值得的,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此刻舒张了开来,这就是做皇帝的感觉吗?
这样的感觉是多磨的美妙啊!
大明朝换了新的皇帝,自然要有新的气象,要显示出和先皇时期有所不同,向天下臣民宣布先皇驾崩,新军即位的消息,感受到新的仁慈,沐浴到新君的恩德。
所以,登基大典最后快结束的时候,朱常洛命王安宣读了几份早就在大典前准备好了的圣旨。
第一份:大赦天下,同时改元!向天下宣告新皇帝的年号,定明年为泰昌元年。
第二份:为大行皇帝上庙号和尊谥,给万历一生的功过评价盖棺定论。群臣议定,万历庙号为神宗,谥号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
第三份:立太子,固国本!
册立皇太孙朱由校,为皇太子。
第四份:便是为大行的万历皇帝还有王皇后举行国葬。
当四道圣旨被宣读完毕之后,朱常洛的登基大典也就宣告结束了,然后自然有快马将大明的新皇帝泰昌帝已经即位的消息,以及泰昌帝在即位的时候颁布的诏书发往全国两京一十三省,晓喻天下臣民。
登基大典结束后的第二日,整个皇宫便处处都挂上了治丧用的白幡、白灯笼,宫女太监、王公大臣们(包括他们的家眷)全都开始披麻戴孝,流程什么都和皇后薨逝之后的差不多。
至于操持国葬的事情自然是由礼部负责了,礼部的主要职责就是主管朝廷的科考论才、礼仪祭祀、学校教学、宗教文化、民族及外交等一些政务,对于一些没有先例的典礼或是国家活动进行礼仪的制定和完善。
皇帝驾崩之后的国葬这就是人家礼部的职权范围之内的业务。
总至于负责人便是当今的礼部尚书赵秉忠,对此礼部有着一整套明确的规矩和流程,赵秉忠主要就是监督和确保整套流程运行下来合乎礼法。
赵秉忠,字季卿。生于万历元年,山东青州府人,本就出生于官宦之家,父亲赵僖官至礼部右侍郎。
十五岁补府学,24岁中举人。万历二十六年戊戌科,殿试被万历钦点为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及第。随后授翰林院修撰。历任侍读学士、礼部侍郎,万历四十八年官至礼部尚书。而且这位当年的状元试卷几百年后都还保存单位非常完好,乃是后世华夏存世的唯
一一张状元试卷,直接成为华夏一级文物。
从朱常洛登基即位,到大行皇帝、皇后的国葬都由礼部主导,赵秉忠负责把关。朝廷大臣、王公勋贵要怎样穿衣服、站什么样的位置、说什么样的话都有着严格的规定,胡来不得,出不得差错。
新君已经登基,眼下看来,大明朝廷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国葬,让大行皇帝和大行皇后一起葬入定陵。
不过朱由楫却是清楚,这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对于朝中的大臣们而言,真正紧要的还是权力的过渡和交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的时候肯定会清理掉一批先帝时候的旧臣,然后换上一批忠心于自己的亲近臣子上位,以便于更好的掌控朝局,历来都是如此。
如今万历皇帝大行,泰昌新皇登基,正是对朝堂之上旧有的权力格局和势力进行洗牌,然后重新分配的时候。
试问一下,朝中的大臣们,又有几个不关心自己在这一轮的朝局洗牌后地位,在重新进行权力分配的时候能否多得一些好处?
所以,国丧期间,朱由楫和太子朱由校,还有朱由崧、朱由检、朱由榘,以及端王、慧王和桂王一起跪在万历的灵柩前,给前来吊唁的文武大臣们回礼,同时也在一旁冷眼观瞧着,新即位的泰昌皇帝,以及一些大臣们互相之间频频接触。
不过如此一来,自然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了。
这欢喜的无非就是从“国本之真”开始就是当今皇上最为有力的支持者,可谓是一早就将宝给押到了朱常洛身上的东林党人。
因为泰昌皇帝朱常洛,仅仅只是在登基后的五至七天内,不出所料的对朝堂上的官员们做出了一番人事调整。
邹元标、李瑾、夏嘉遇、王三善、李腾芳、李宗延、冯从吾、王纪、公鼐、刘元珍、黄龙光、程绍、陈道亨、张凤翔、何士晋......袁可立、王德完等因为“上疏”立储获罪的三十三人和为矿税等获罪的十一人一概录用,召回所有在万历一朝因为上疏言事而遭罢免的官员。
而这其中,一大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东林党人,总而言之,在万历朝的党争中被打压的东林党人,大多都在泰昌皇帝朱常洛登基之后,要麽是被重新起复,要麽就是得到了高升。
一时间,本来在万历朝的党争中掉血严重的东林党在泰昌朝迅速回血,在朝堂之上说话的声音终于又可以大起来了,以至于不少东林党人出生官员脸上都隐隐的可以看见春风得意之色。
忧的人自然便是东林党的对手们,其中最主要的便要属浙党和楚党,因为浙党和楚党一直都是党争中对付东林党的主力,已经基本上快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典型的楚党魁首官应震,原本在户部任职,正五品当得好好地,突然被泰昌下旨“提拔”到正四品,成了太常寺少卿,然后提督四夷馆,主抓翻译工作。
明升暗降!
再说如今的浙党领袖,大明的内阁首辅
方从哲,和是哪位楚党魁首的官应震一样,也很发愁。如今万历皇帝大行了,泰昌皇帝登基之后大肆启用东林党人,眼看着东林党的诸军们因为最早的从龙有功,趁此机会抓紧谋划着将许多的东林党人塞进六部,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进行阻止和干预。
自从出了儿子以及萨尔虎这两件事情之后,方从哲在朝堂之中的威信大跌,做事情的时候束手束脚。而且方从哲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乃是万历皇帝,而如今万历皇帝已经大行了,大明朝已经换上了新的皇帝泰昌,这也就意味着他方从哲已经没有了后台,失去了圣眷。
更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就已经以万历遗诏的形式下令要手增补阁臣。一个已经威信大跌,又失了圣眷的内阁首辅,在朝堂上权力的新一轮洗牌中,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
在接下来的朝堂之上,自己这个大学士、内阁首辅多半是保不住的了,就算是朝堂之上还能不能保有一席之位都还很难说呢。
唯一让方从哲感到还算宽心一些的便是自己和兰陵王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年答应了兰陵王的条件,在朝堂之上帮他说了几句话,出了一点儿力,配合着万历打了一回辅助,让朝堂上顺利通过了万历命兰陵王编练少年新军之议。还把自己的一个孙子扔进了少年新军之中,交给兰陵王训练磨砺,算是与兰陵王结了一桩善缘,同时也给方家留了一条后路,甚至方家以后还有可能东山再起也说不定。
到了今时今日,这个时候再去想来,方从哲不禁觉得当时答应兰陵王的条件,不得不承认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最为欢喜的自然要数熬了三十余年终于熬出了头来的泰昌皇帝,如今万历的遗诏也颁布了,自己的登基大典也办了,年号也已经改了。
名位以正,君臣之间的地位也已经确立了,正式成为了大明的皇帝,由此可以说是彻底的绝了某一些人的念想,这某一些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指的是郑贵妃和他的那位三弟福王朱常洵了。
况且,就在他登基之后的不几日,此前一直如同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他的心头,时刻想着让福王取他而代之,威胁着他地位,因为先皇的宠爱而在宫中跋扈嚣张,和皇后分庭抗礼的郑贵妃,竟然给他送了十几箱的金银珠宝和八个绝色过来。
这在朱常洛看来,明显就是郑贵妃因为先皇的驾崩,失去了先皇的圣宠,而感到了害怕,开始对自己服软了,想要巴结讨好自己,祈求自己的原谅。
嗯,由此看来,这个郑贵妃还是很识时务的嘛!
早在做太子的时候,没事儿就喜欢做些造人的床上运动,如今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皇帝,从今往后,自己便是整个大明朝的主人了,江山和美人兼得,所以对于郑贵妃给他送来的八位绝色,朱常洛丝毫没有客气的直接便尽数笑纳了,然后当夜便迫不及待的将八位绝色临幸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刚一登基,就开始放纵自己的泰昌皇帝朱常洛,焉能有不喜之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阁臣之争与左杨归京 上
大行皇帝驾崩,其丧葬的礼仪流程大致上和皇后的差不多,当然也会有着不少的差别,这里就不一大费笔墨进行一一叙述了。
随着万历的驾崩,泰昌的即位,大明的朝堂上迅速的发生着权力的洗牌,朝堂上原有的政治格局也在瞬间被打破,原本在万历朝的党争中被打压的掉血严重的东林党,趁着这次机会又迅速回血,在朝堂之上的势力越来越大。
万历的大殓之气还没有结束,朝中就已经是暗流涌动。
朱常洛已经从大明的皇太子升级成了泰昌皇帝,皇太孙朱由校自然而然的也顺利的晋级成了大明新一任的皇太子。
成了储君的朱由校,便要接手詹事府。
所以,泰昌即位七日之后,朱由校便在吏部尚书周嘉谟的指导下,完成了对詹事府的接管。
詹事府始创设于洪武朝,太祖置大本堂以藏古今图籍,召四方名儒训导太子、亲王,后太子居于文华堂,诸儒轮班侍从,又选才俊之士入充伴读。詹事府其实就是用来历练教导国家的未来接班人,为东宫储君培养班底的地方。
东宫官属除了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宾客以外 ,还设置有左右春坊官,司经局等部一些部门,其中左右詹事、同知詹事院事、副詹事、詹事丞、左右率府使、同知左右率府事、左右率府副使、谕德、赞善大夫,又有文学、中舍、正字、侍正、洗马、庶子及赞读等一大票几十名官员。
不过詹事府除了在洪武朝的时候,因为老朱大力培养太子朱标,人员配置都很齐全,官员们大多也都有些实权以外,从宣德朝之后基本上人员配置就没有齐过,而且詹事府中的官员们大多也都只是挂了一个虚职而已。
到了万历朝,泰昌帝朱常洛还是太子的那会儿,詹事府中的人员配置那就更少了。也不知到时朱常洛的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詹事府中有限的那么几个官员正好大多都是支持他的东林党人。
泰昌皇帝刚一登基,就开始了放纵自我,尚在大行皇帝丧期之内便过上了每夜无女不欢,御女数人的放浪生活,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管朱由校和朱由楫他们。
朱由校在周嘉谟的指导下接管詹事府的时候,朱由楫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整个过程也没有多麻烦,不过只是过去露个面,让詹事府中的属官们先认识一下,同时熟悉一下整个詹事府的人员配置,各个机构有负责那一块儿的工作。
原本朱常洛在当太子时候的詹事府官员也都随着他当了皇帝而水涨船高,都将目光盯在了朝堂上那些个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去了。于是到了朱由校这里,属于东宫的詹事府官属配置就更低了,泰昌帝也没有塞什么重臣在其中,东林党人一时间没有什么心思顾得上这边。
不过这样一来,对朱由校和朱由楫哥儿俩来说,也算是有好有坏吧。坏的地方便是没有朝中重臣作为东宫的属官,朱由校做太子时期的东宫班底力量不强,没有办法
从属官中培养自己的心腹重臣,在登基之后无法有效的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朝堂上的局势。当然好的一面便是不会有什么人成天的管束着太子,以朱由校对木工科技的爱好程度来说,多半也是乐得轻松自在的。
而且,东林党现在忙着在朝堂上争夺权位,将目光都盯在接下来的内阁增补上面,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有在太子这边,无暇插手詹事府的事务,新即位的泰昌帝忙着享受生活,临幸美人儿,更没有心思管这些。
如此一来,这东宫的属官也就由得朱由校自己做主挑选了。
在弄明白了詹事府目前的情况之后,朱由楫挑了挑眉毛,直接将这事儿大包大揽了下来。
给自己的太子兄长朱由校推荐了一个名单。
孙承宗、徐光启因为本就是教导皇孙们读书的老师,再加上孙承宗此前在泰昌帝做太子的时候就是詹事府中的中允,对詹事府中的事情也熟悉。
除了徐光启和孙承宗以外,朱由楫更是将自己麾下杨嗣昌、洪承畴、孙传庭、陈子壮、马士英、姜曰广,还有阮大铖、凌濛初和冯梦龙一股脑的都塞进了朱由校的詹事府中,摇身一变,既是自己的属下又是东宫属官。
见朱由楫往自己的詹事府内塞人,朱由校没有一点儿反感,反而很大方的欣然同意了朱由楫给他的名单。
朱由楫如此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想要争夺什么权利,或者说是为了架空已经是太子的朱由校,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在泰昌驾崩之后,大哥朱由校登基时自己可以迅速的在朝堂之上获得一些话语权,然后插手朝堂上的一些事物。
毕竟新君登基,提拔一些自己人乃是人之常情,更是历朝惯例不是。
朱由校和朱由楫两兄弟忙着扩充詹事府的时候,朝堂上的诸公更是没有闲着。尤其是东林党的诸君们,更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在泰昌朝的内阁当中获得位置,以攥取更多也更大的权力。
所以,近些时日,百官们在吊唁完了大行皇帝之后,频频走动,私下串联,进行聚会,商议对策。
大家伙因为摊上了万历这麽一个奇葩的老板,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万历在面对官员辞职的时候,不论职位大小、品级高低,也不管你是不是内阁大学士或则是六部重臣,只要你递交了辞职报告,既不批准也不挽留,你爱干就干,不干拉倒。造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阁当中都是不满员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内阁竟然只有一位阁老在勉力的维持着朝廷的的运转。
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党、浙党、楚党......俱都盯着内阁的空缺上面,想着要在内阁紫红拿下一两个位置,很早的时间就盼着万历能够增补内阁成员,这一盼却没想到就是二三十年,直到万历驾崩了之后,才迎来这样的机会。
而官员想要进入内阁,需要经过廷推,然后六科给事中们进行署名才算通过,再由皇帝进行御审定夺,最后才
会下圣旨。
廷推也就是官员们根据自身的利益或者说是一些其他的考量,向皇帝推荐自己觉得有资格、有能力可以入阁人选,然后大家一番扯皮.......
总之一句话,在内阁入阁人选上面,无论是东林党,还是浙、齐、楚各党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东林党的盘算和人选,朱由楫一开始就一清二楚,因为孙承宗和阮大铖也是东林党人,只不过孙承宗和阮大铖二人早已经在为他效命了,早已将东林党的计划和想要推荐的人选禀告给了他知晓。
朱由楫在得知东林党的人选之后,本来是想要插上一手,把事情给东林党搅黄了的,不过后来想想自己此刻还不宜和东林党对上,更不宜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政治诉求或者是意图,于是也就作罢,只是看戏。
况且,朱由楫也相信,朝中浙、齐、楚这些党人也不会让东林党轻易得逞的。
果不出朱由楫所料,东林党先是推出了礼部左侍郎何宗彦,因为何宗彦不是东林党人,但是却和东林党人走的很近,关系很深,而且去年考满,被吏部定为上等。
东林党的对头们推出的人选是万历四十七年因为科考而被人恶意攻击,一气之下已经自己辞官不做南下散心去了的史继偕,和在南京担任过礼部侍郎的沈傕。
结果在吏科给事中张延登这儿给卡着了,因为他认为推何宗彦者一党,推史继偕、沈傕者一党,这是在搞党争,坚决不署名同意,于是廷推自然也就没有通过。
这样一来,朝堂上顿时就热闹了,御史薛敷政、萧毅中、李征仪、倪应春、彭际遇、张新诏等,为何宗彦未能入阁而交章惜之。见东林党中众人纷纷出来为何宗彦说话了,齐、楚、浙诸党的官员忍不住了,咱们推荐的人也一样没有通过啊,咱们都还没叫屈呢,你们倒是先跳出来了,得,既然如此,那就开喷吧。于是也纷纷跟着在朝堂上开怼了,官亓诗教、薛凤翔等人不停的上疏与东林党人针锋相对,进行纠驳,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好不热闹。
会推阁员一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恰在这个时候,东林党又加入了两员战力爆棚的得力干将。
东林党的这两员得力干将,不是别人,正是被朱由楫看重,推荐给万历被授命出京清查全国五年商税的杨涟和左光斗二人。
左光斗和杨涟,二人一南一北,清查全国五年商税,卓有成效,三年多时间便为朝廷追缴了近两千余万两的银子,让朝廷国库着实充实了不少。
万历驾崩的时候,二人清查全国商税的任务实际上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当二人接到朱常洛颁发的停止清查全国商税的万历“遗诏”时,实际上二人已经在启程回京向万历复命的路途中了。
直到这时候,他们在得知万历天子已经驾崩,新天子也已经即位,并改元泰昌。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阁臣之争与左杨归京 中
自从被朱由楫看重,推荐给万历作为钦差大臣出京,负责整顿全国五年商税,左光斗和杨涟二人离京已经有三年多时间。
在此期间,二人一南一北,在清查商税的过程中可谓是尽责尽力。
因为二人在做京官以前,都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地方为官的经历,这段经历让二人积累了丰富的从政经验,和地方上的官员、士绅以及商贾们也没有少打交道,对于这些人的一些个惯用的套路和计俩不说门儿清,至少也是了解个七七八八的。
更何况二人那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一心为公,不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百姓口中,官声、名声都是出了名好。
这样的人那脾气自然也是出了名的倔,在清查商税的过程中,面对地方上的阻力,二人见招拆招,得益于锦衣卫密布在大明全国各地的密探暗桩,二人在厂卫的配合下,三年多的时间,便围朝廷清查追缴了近两千余万两的税银,让明朝的国库岁入着实充实了不少。
当万历驾崩和废止商税清查的“遗诏”送到二人手中时候,商税清查的任务二人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且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了。
二人一路上马不停滴的赶回京师的时候,正巧是泰昌皇帝朱常洛刚即位不久,正巧碰上泰昌帝下旨增补阁员,第一次廷推结束,在京城的东林党人和浙、齐、楚党众人互相开嘴炮。
面对这种情况,二人先是向新即位的泰昌皇帝简单汇报了一下出京以来的工作,结束之后又去已经大行的万历皇帝和王皇后梓宫前吊唁了一番,最后和在京的东林党同僚们一碰面,稍微一打听,只是三言两语间便明白了如今的朝堂局势。
于是二人才刚入京不久,作为东林党的两员得力干将,二人也顾不得休息什么的,第二日便各自写了奏疏,跟着加入了朝堂上的关于阁臣人选的争斗当中。
朱由楫虽然没有去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也是有所关注的,对于左光斗和杨涟二人刚一回京,便加入了朝堂上的争斗之中,朱由楫不禁在心中暗探一声,左光斗与杨涟二人虽有能力,也是出了名的清廉奉公,更有着一颗报效朝廷、致君尧舜的心,但是身上的东林党人烙印实在是太深了,有些时候下意识的便会站在东林党的角度去衡量一些问题。
这让朱由楫的心里面开始有了些许的犹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不应该想办法将这左光斗和杨涟二人收到自己的麾下,那一件重要的事情还要不要交由他们二人去办。
实在是让人有些纠结和为难啊!
朝堂上的阁臣之争,朱由楫插不上手,准确的说来应该是暂时还不能插手,因为他还不想过早的得罪东林党,所以只是安静的在端着小板凳坐在一边看戏。
暂时花费一些笔墨介绍一些第一次廷推中双方的人选。
先说何宗彦,此人是江西人,字君美,号昆柱,出生书香门第。17岁时随父客居
湖广隋州明万历二十三年进士,任官詹事府。
朱由楫记得此人后来可是万历、泰昌、天启的三朝元老来着,在“国本之争”中,可以说是为当今的泰昌天子立下了不少功劳。
而且朱由楫脑海中的历史知识告诉他,此人虽然和东林党走的比较近,但是为官到很清廉,治事井井有条,遇事能以大局为重,更多次直言进谏,给万历提了不少建议,虽然这些建议都没有被万历采纳。
比如“国本之争”落幕之时,福王不得不离京前往封地洛阳就藩,也不知道万历是怎么想的,非要在全国拨四十万顷的田粮收入归朱常洵,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于大明全国近四分之一还要多的税赋,自然遭到了群臣的上疏反对,何宗彦就曾多次上疏驳斥,奈何万历根本就没有鸟他们,依然我行我素。
貌似他还记得,若不是自己的重生轻微的改变了一些历史,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何宗彦还是第一个多次上疏万历,请求派人为太子讲学,让皇孙出阁拜师就读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郑贵妃从中做了阻挠,万历同样没有鸟他,然后朱由校直到万历在快要驾崩的时候才留下遗诏册立他为皇太孙,然后朱由校成为了大明朝独一份的文盲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本来朱由楫还打算给东林党在阁臣争斗中使点儿绊子,然后又放弃了的其中一个小小的缘由。
此时的何宗彦还知道自己被东林党当做了在阁臣之争中用来投石问路中的那颗石子,正在家里面因为万历皇帝的驾崩而感到伤心呢,虽然他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时候已经自己辞官了,万历在位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听取和采纳的他的意见。
但是古时候文人的一些个思想,不是后世之人和朱由楫能够简单理解的。
史继偕,字世程,号联岳,福建泉州府人,生于明嘉靖三十九年。
万历十三年乙酉领乡荐,万历二十年壬辰登进士第,殿试一甲二名,妥妥的学霸一名,授翰林院编修。万历二十六年戊戌充会试同考官,后奉诏出使粤西,万历三十六年戊申,史继偕就请求乞休,上疏三次万历都没鸟他。翌年已酉,擢南京国子监祭酒;不久,被推为南吏部侍郎,摄尚书事,署户、礼、工三部。万历三十九年辛亥署都察院,后改礼部侍郎,协理东宫詹事府,又受推为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前后三次向万历提交辞职报告,万历都没鸟他。万历四十七年已未二月,史继偕授为会试正考官;同年三月,与大学士方从哲、户部张问达同为殿试读卷官,为取头名状元庄际昌受恶意攻击,心情很不爽,又向万历辞职,万历还是没鸟他,于是一气之下,直接拍拍屁股也不管老板批不批准,直接辞朝南行,很有个性的拍拍屁股旷工了,带着家眷回家乡散心去了。
朱由楫记得这位似乎也是出生于官宦之家,还是万历、泰昌、天启的三朝老臣来着。
至于最后一位被人推出来竞选阁臣的沈傕,朱由楫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自己很早的时候在哪
儿听过来着,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曹化淳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这位不就是“南京教案”的制造者之一嘛(另一个是龙华民神甫),还在南京南京做过礼部侍郎的。,孤就说,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沈傕,字铭镇,浙江乌程(今湖州)人氏,号仲雨。其人亦是出声于官宦之家,其父为嘉靖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张居正死后后,被诏起为南京通政司右参议,然后一年之内三次升迁,先是进为光禄卿,后升为南京大理寺卿、南京刑部右侍郎,最后被召为工部左侍郎,摄部事御史之职的沈节甫。
万历十九年,中举人,次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而入翰林院。
然后万历四十三年任南京礼部侍郎,本来就不喜欢天主教,任职期间多次给天主教找麻烦,结果龙华民还偏要自己作死的往人家枪口上撞,自己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上。沈傕一瞧,也不客气直接揪住不放,开始了对天主教的雷霆打击,然后就有了朱由楫知道的“南京教案”。
更加重要的一点是,这人曾经有在内书堂教授太监读书识字的经历,李进忠就是他的学生。换句话来说,他沈傕,还是未来在天启朝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公公的老师。
朝堂上的一众官员们,因为各自的利益将他们三人推成了入阁人选。然而作为此次阁臣的有力人选,这三人此时还尚不知情,朝堂上却已经为此开火互怼,吵得不可开交了。
尤其是东林党人,在突然多出了左光斗和杨涟这二位得力干将之后,在朝堂上怼人的战斗力更是有了明显的提升。
杨涟的嘴和怼人的文章,在东林党中那是公认的第一人。
他加入进去之后,直接就扔出了《劾史继偕疏》这样的文章,哥才不和你们多浪费口水呢,直接来扔炸弹,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一手,一下子将东林党的对手们给搞懵圈了,卧槽,杨文孺你想干嘛?直接准备掀桌子吗?
说实话,杨涟这一手操作下来,就连东林党诸君也被搞得稍微有些懵逼,因为杨涟事先也没和他们这群同僚通过气儿啊。
然后朝堂上的双方很默契的选择了暂时休战,各自都得回去开个会,先研究研究杨文孺想要干嘛?还有商议下对策,老是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入增补内阁阁员的事儿到底还要不要完成了,这都已经到了泰昌朝了,总不能还让内阁当中向万历朝一样长期一人独相吧?
这样是要不得的!
朱由楫自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被万历在驾崩前派刘若愚从南苑急召入宫,到如今就一直待在慈庆宫内,没有出去过。
因为朱常洛忙着享受郑贵妃送给他的那八名绝世美人儿,没有闲工夫去看朝中诸位大人的奏疏,也没有闲心去管朱由楫在做什么,所以大臣们的因为阁臣之争而互怼的各种奏疏,包括杨涟的《劾史继偕疏》尽都第一时间被朱由楫拿到了手里。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阁臣之争与左杨归京 下
“不错,不错,这字写的真不错!”
乾清宫,御书房内,朱由楫一边看着一封奏疏,一边摇头晃脑,还时不时的赞叹上几句,看到其中有写的精彩之处的时候,更是不禁赞叹着道,“杨涟果然不愧是东林党怼人的第一干将,啧啧啧,能够在青史上浓墨重彩的留下自己的名姓的名臣,果然不一般。”
朱由楫正在翻看的奏疏,正是杨涟写的那封《劾史继偕疏》,合上奏疏,将之随意扔到一边,又有些遗憾的自语道,“这杨涟虽有能力,为人的清正廉直,但是这党派门户之见和意气之争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御书房作为天子平常办公、批阅奏折的地方,按理说并不是朱由楫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御案上的奏疏也不是朱由楫一个兰陵郡王便能随意翻阅的,要知到这在古代,无论是谁只要没有得到皇帝的准许随意进出御书房并翻看奏折那可是重罪,搞不好就会被当成谋逆论处的。
但是这一点在朱由楫这里不适用,因为他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乃是大行皇帝万历亲口准许的,在他将《太平永定十策》交给万历之后,万历或许也是有意想要培养他一下,更是准许他在御书房内随意翻阅各种奏折,只是不准他在奏章上写任何的话。
这个权力可是独一份。
万历皇帝大行,并没有收回他给朱由楫的这项权力,泰昌帝朱常洛即位之后,正是其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没了万历在头上压着,刚一即位就开始了享受起了自己作为帝王的权力,开始沉迷美色,压根儿就没什么心思去关注朝堂上的党争,更没有闲功夫去管朱由楫在干什么了,大行皇帝朱由楫的权力,新即位的泰昌帝也没有下旨收回来。
加上乾清宫的宫女、太监们和朱由楫简直不要太熟了,大多都很喜欢他,所以朱由楫只有进出御书房,更没愿意去阻拦他。
是以,杨涟的《劾史继偕疏》,送入宫中之后,泰昌皇帝一个字都还没有看过呢,倒是被朱由楫一字不落的,认认真真的给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还不忘评头论足一番。
杨涟的这一突如其来的奏疏,把东林党和他们的对头都给搞得一脸懵逼,然后双方似乎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暂时休战,开始回去开起了碰头会,商议着要怎么办,准备拿出一个更加可行的对策出来。
毕竟内阁的阁员是必须要增补的,这都已经是泰昌朝了,要再像万历朝那样长期只有一位阁员独掌大权,这谁受得了。
朝堂上终于难得的安静了两日。
朱由楫还是很想知道东林党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的,好在东林党中已经有了两位早已效忠与自己的人,一位是自己老师孙承宗,一位是他如今的“御用”文人阮大铖,东林党对于阁臣之争的具体打算很快便被二人汇报给了朱由楫。
此时的京师,在朝的东林党人并不多,大多都在万历朝的党争中被打压了下去,虽然新君泰昌已经在即位前就以大行皇帝“遗诏”的方式起伏了被打压的东林党人,但是这些人大多都还没有入京。
最重要的是,东林党的真正大佬如李三才、叶向高、赵 南星和高攀龙此时亦不在京师,东林党在京中真正的主事
之人乃是刘一燝和韩爌二人,然后是左光斗和杨涟.......
刘一燝,字季晦,江西南昌人,生于官宦之家,万历十六年同两名兄长一起乡试中举,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和左光斗、杨涟、韩爌一样,他同样也是早期的东林党元老骨干人物。
原来何宗彦只是刘一燝和韩爌二人在阁臣之争中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实际上他们的真正目的乃是想要重新将叶向高抬入内阁,毕竟在顾宪成死了之后的东林党内,除了高攀龙之外,也就只有叶向高的资历和威望是最高的,关键是人家本来就在万历朝做过内阁首辅的,有经验又有能力。
果然,朝堂上消停了仅仅两日,原本提议何宗彦入阁,并全力支持的东林党人却突然松口了,开始转了口风,也不再大力反对史继偕、沈傕入内阁了,因为他们正式提议提议复起叶向高入内阁。
这样的提议,足见东林党刘一燝和韩爌的高明之处。等于东林党主动在向他们的反对派释放一个互相妥协的信号,东林党不要求将阁员名额全占,咱们东林党可以同意史继偕、沈傕入阁,但是你们也得要支持重新启用叶向高。
此时的刘一燝其实也是已经有了可以入内阁的资历的,只不过比起叶向高还有些差距,而且刘一燝此人向来持重,比较有大局观,虽然他也很想入内阁,但是还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由此也可见此时的东林党高层虽然也争权,但还远没有到崇祯朝那样的毫无底线的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况且何宗彦虽然不是东林党人,但是素来与东林党人关系不错,这样一来,虽然东林党在内阁中只有一位阁员,但是本来就和东林党关系不错,能够入阁又是东林党一手力挺的,在某些事情上自然会站在东林党这一方,也可以算作是东林党的盟友了。
原本憋着一口气想要和东林党喷到底的浙、齐、楚党的官员,一见东林党主动的退不了,愿意妥协了,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愿意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况且抛开叶向高的东林党人身份不说,单就以其人在万历朝的资历、威望,以及人品和治政经验来说,大家伙还真没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反对的。
而且,就算支持叶向高入阁,东林党算上何宗彦也只有两个位置,而他们加上现在的首辅方从哲依旧有着三个位置,在人数优势上任旧还押着东林党一头。虽然方从哲并不怎么参与党争,而且因为儿子和萨尔浒这两件事已经失了威信,但是好歹也是浙党领袖人物之一,此时任旧还是大明的内阁首辅。
再有一点,方从哲和叶向高的二人的关系也还不错,叶向高被方从哲有举荐之情,方从哲能够入内阁接替叶向高成为大明内阁的第二位长时间事实上的独相也和叶向高有着不小的关系。
最主要的是,这叶向高和方从哲二人虽然一个是东林党大佬,一个是浙党的领袖,但是这二位啊对党争还真不怎么上心,这二位放在内阁里面,虽然底下的党争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内阁里面起码不会整天因为党争扯皮不断。
所以当第二次廷推的内阁阁臣人选出来后,无论是东林党也好,还是浙、齐、楚各党官员也罢,都没有再这个问题上再去多做纠缠,六科的給事中们包括此前的
吏科给事中张延登,最后也还是无奈的签字同意了。
群臣廷推商议的结果很快便呈送入了宫,然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到了朱由楫的手里,朱由楫只是大致的翻开看了两眼,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反而觉得这个结果应该算是意料之中的,也是最能够让人接受的了。
能够从科举考试中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的最终进士及第,然后在大明的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这朝堂上的文官们果然还是不能小觑的。
随着这份廷推结果一同入宫的还有一份吏科给事中张延登的辞官报告,朱由楫想了想直接将张廷登的这份辞官报告截了下来,然后拿着百官廷推的内阁阁员增补名单出了御书房,找他的便宜父皇泰昌帝朱常洛去了。
“奴婢拜见兰陵王殿下!”泰昌的寝宫外,值班的一众太监、宫女们见到朱由楫连忙行礼到。
朱由楫很随意的对大家点了点头,然后对为首的太监问道:“马公公,父皇可曾歇下?”
朱由楫口中的马公公,名叫马鉴,在泰昌即位后被泰昌升为了乾清宫管事太监,和刘若愚一样,都曾是陈矩手下的太监,所以和朱由楫很熟。
“殿下,皇上还未曾睡下,不过......”马鉴有些预言又止的样子,朱由楫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想要表达的意思,此时的泰昌多半正在寝宫内和郑贵妃献给他的那八名绝色没羞没臊呢。
因为朱由楫已经隐约的听到了屋内泰昌帝和一群女子的**、嬉闹声。
“哈哈哈,美人儿,哪里跑?”
“皇上.....来抓我呀....”
“皇上,别急嘛.....”
“美人儿,朕要好好儿的疼你们......”
接着便是一阵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朱由楫摸了摸鼻子,奶奶个腿儿的,自己这似乎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但还是硬着头皮在门外大声道:“父皇歇了吗?儿臣由楫有事求见。”
朱由楫的话让屋内的动静瞬间安静了下去,泰昌帝的语气稍微有些不快的从屋内传来,“楫儿,何事?”
“父皇,增补内阁阁员的廷推结果已经出来了,需要您御批用宝!”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泰昌问道:“大臣们廷推的何人?”
“回父皇,旧辅叶向高、礼部左侍郎何宗彦,原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史继偕,和南京礼部侍郎沈傕。”朱由楫恭敬的道。
“朕知道了,就依廷推结果吧。”屋内泰昌帝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然后便是一阵男女之间办那事儿时候的喘息声.........
一直贴身跟着朱由楫身边的慕容清妙,听得清丽冷艳的俏脸上不觉的爬上了一抹红晕。
翌日,宫里传出圣旨:
批准同意了大臣们的廷推结果,然后遣人出京宣旨,诏叶向高、何宗彦、史继偕、沈傕四人入京,兼内阁大学士.......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想要封皇后的西李选侍
(廷推何宗彦、史继偕、沈傕等人入阁之事,原本是发生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此时的万历还没有驾崩,将此事放在万历驾崩,泰昌即位之时,乃是为了情节需要,希望有考究的读者喷贫道的时候,嘴上能够稍微留点儿情!哈哈哈.....)
朝堂之上的阁臣之争,总算是告一段落,朝堂上也暂时的安静了下来。泰昌帝朱常洛对于朝臣的廷推结果,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衡量,奏疏当晚被送入宫内,第二日圣旨便传出了出来,诏叶向高、何宗彦、史继偕、沈傕四人入京,兼内阁大学士。
这样的结果,对于朝堂上的各派文官而言并不是最满意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顺便提一句,泰昌即位后,虽然沉迷美色,不大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还没有忘记,在这之后,那便是追封自己的生母,于是又下诏曰:“朕嗣承基绪,抚临万方,溯厥庆源,则我生母温肃端靖纯懿皇贵妃恩莫大焉。朕昔在青宫,莫亲温凊,今居禁闼,徒痛桮棬,欲伸罔极之深悰,惟有肇称乎殷礼。其准皇祖穆宗皇帝尊生母荣淑康妃故事,礼部详议以闻。”
朝堂之上的各派文官们暂时消停了下来,然后礼部开始商议选定给泰昌帝生母应该追尊一个什么谥号合适,但是皇宫里面的争权夺利却还在继续。
这皇宫之中和朝堂之上一样,争权夺利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所不同的,无非是朝堂之上那是一群男人之间的权力争斗,而皇宫之内则是一群女人之间的权力斗争。
后宫之内的争斗,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
民间还有俗语说呢,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皇宫当中可远不止三个女人。
后宫之内的各种争斗,在某些时候甚至比起朝堂之上的各种男人间的争斗来说,一点儿也不惶多让,同样是精彩至极。
后世的影视剧作品中,各种辫子清宫戏可是很流行的,比如什麽步步惊心、甄嬛传、如懿传啥的,在播出的时候可是吸引了全国为数不少的女同胞追剧来着,就连国外的一些国际友人都被祸害了。
虽然朱由楫从骨子里面就特别讨丑陋的厌辫子戏、清宫戏,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宫斗戏在后世的影视剧行业以及女性观众当中很是有着不小的市场。
有点儿偏题,言归正传。
大明朝的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为了争夺皇帝的宠爱,各种明争暗斗同样存在,只不过相对来说显得没有螨清那样的激烈和血腥,但是并不代表没有。
一来呢是因为太祖在开国之后,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把持朝政这样的事情出现,从一开始就立下了祖制,凡大明皇帝的皇后、妃嫔,都必须从平民百姓或是一些低级的官吏家里挑选,这些女子因为没有了家族势力的支持,入宫之后,就算是宫斗,唯二可以依仗的也就只有皇帝的宠爱,或者精明的头脑了。
二来呢,大明朝虽然也是
高度的中央集权,但是除了老朱和朱老四以外,皇帝的权力真心比不过后世的螨清皇帝,因为大明中后期的大臣们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不是一般的刚,而明朝的皇帝们在和文官们的斗争中基本上又都是在规则内玩儿游戏,不像后世螨清的皇帝动不动就识直接杀头、掀桌子的。所以在大明朝的百官眼中,天家无小事,皇帝的家事那也可以是国事、天下事的额,关键就在于朝中的文官们想不想掺和。
后宫之中嫔妃们要是争权夺利闹得厉害了,朝中的大臣们看不下去了就会写奏疏怼皇帝,指责皇帝、皇后啥的,皇帝很烦.....
比如已经大行的万历皇帝,在位期间专宠郑贵妃,郑贵妃依万历的宠爱在后宫之中专横跋扈,与皇后分庭抗礼,甚至于还想要插手储位之争,万历也还依着他,这下就让朝中的大臣们很不爽了,引得大臣们纷纷上书怼他和郑贵妃。
如今的万历皇帝驾崩大行,泰昌皇帝登基,此前可谓是集万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郑贵妃,如今失去了万历的宠爱,没了万历的撑腰,在后宫之内再也没有了原本的飞扬跋扈,除了在泰昌即位之后,给泰昌物色了八名绝色外加十几箱的珠宝送给他以外,便老实的呆在了翊坤宫内,很少露面,一副已经失势的样子。
倒是另外一个女子,因为朱常洛从太子变成了泰昌皇帝,而由此身份跟着水涨船高,甚是得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常洛身为太子时候的西李选侍,也是当今皇太孙朱由校和朱由楫这位兰陵郡王朱由楫的养母。
说起来这西李选侍,其实最早乃是郑贵妃身边的人,朱常洛被封为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后,因为长的貌美,又有几分心机,便被郑贵妃设法送到了朱常洛的身边,充当她在东宫的探子,为她监视和提供东宫的情报。
西李选侍能够在朱常洛身边,长时间的受到朱常洛的宠爱,恃宠而骄,甚至于将朱由校、朱由楫和朱由检他们哥仨的亲生母亲害死,而在朱常洛身边恩宠不减,除了她本身确实貌美,姿色过人,有着几分心机以外,也和她能够通过这暗中的关系不断的巴结讨好郑贵妃,偶尔的可以让郑贵妃没事儿的时候少给朱常洛上点儿眼药,找他的麻烦。
而随着朱常洛的东宫储君之位慢慢的变得稳固起来之后,西李选侍心中的野心便也渐渐的滋生了出来,不再甘心于做一颗郑贵妃用来监视朱常洛的棋子,而是想着要更进一步。
如今,万历皇帝驾崩了,太子朱常洛也终于在东宫额储君之位上熬出头来了,成功的上位成为了大明新一任的皇帝,这对于西李选侍而言,无疑是让她看见了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
以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选侍,必须要巴结讨好郑贵妃,如今地位开始发生逆转,郑贵妃因为万历皇帝的驾崩而失势,而她则是眼瞅着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怎能不让她得意。
在西李选侍心里的更进一步,她的目标便是皇后的宝座。西李选侍担心直接找泰昌帝讨要皇后的位置可能不会成功,于是便联系
了郑贵妃,打算让郑贵妃也去给她说说好话,而且万历在驾崩前还有遗诏要封郑贵妃为后来着。二者彼此互相吹捧一下, 郑贵妃替西李说话,让泰昌封西李为皇后;西李替郑贵妃说话,让泰昌封郑贵妃为皇太后,正好各取所需。
“殿下,西李选侍昨夜去了翊坤宫,与郑太贵妃相谈甚欢.......”朱由楫躺在太师椅上,曹化淳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附耳轻声汇报到。
“消息可靠嘛?”
“殿下,消息绝对属实可靠,”曹化淳轻声回答到,“这是郑太贵妃娘娘的心腹太监鲁成仁传递给奴婢的消息。”
“看样子你和方正化在蛛网上没少下功夫?连郑贵妃的心腹太监都收买了过来,”朱由楫夸奖到,“做的不错!”
“谢殿下夸奖,”曹化淳脸上并未因为朱由楫的夸奖而有什么得意之色,继续道,“如今万历皇爷大行,郑贵妃失了神宗皇帝的宠爱而失势,鲁成仁这个做奴婢的自然要为自己选择一条后路......”
朱由楫颔首,“你们自己把握好就行。”
泰昌帝此时的身体也不大好,在加上没了万历的压着,即位之后便连日连夜的临幸数女,生病了。而郑贵妃和西李选侍又不停的在他耳边唠叨,互相吹捧对方,这让泰昌有些心烦,好在泰昌也还没有糊涂到底,知道皇后乃是当朝国母,并不是随意就能册封的。于是召集一众大臣入宫,在暖阁内,命封西李选侍为皇贵妃,同时也商议一下按照万历皇帝的遗诏册封郑贵妃为后的事情,准备命礼部继续置办。
哪知,西李选侍胆量不小,竟然敢躲在帷幕之后偷听,双手还一左一右的拉着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俩,当听得泰昌竟然只是要封他为皇贵妃的时候,竟然没忍住直接将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俩给从帷幕后推了出来,然后亲自开口,称必须要封她为皇后,此时的西李选侍是一脸的跋扈和理所当然。
暖阁内,一众大臣立时愕然!泰昌皇帝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被西李从帷幕之后推出来的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朱由楫心里更是一阵冷笑。
暖阁内的众臣,在经过了最初的短暂错愕之后,顿时反应过来,大学生方从哲、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赵秉忠等人纷纷出言反对,刘一燝和韩爌等几名东林党人更是差点指着西李选侍的鼻子骂她妄图后宫干政祸国了。
礼部侍郎孙如游慢悠悠的出声上奏说到:“陛下,今两太后及元妃、才人谥号俱未上,俟四大礼举行后未晚也!”
简单来说就是告诉泰昌和西李选侍,这事儿不要急,太后、元妃等人的谥号都还没有尊上呢,朝廷办事自然有着一套严格的流程,咱们现按照规矩把这些事情解决以后,再来商议到底是封西李选侍为皇贵妃还是皇后也不迟。
你西李选侍不是一心想要封皇后吗,没关系,咱们就一个拖字诀对付你,就可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臣等不敢奉命
万历皇帝驾崩,当了30余年受气包的太子朱常洛终于算是熬出了头来,所谓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
此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朱常洛做太子的东林党官员,在太子即位变成了泰昌皇帝之后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自然也是跟着风光起来。
西李选侍,依仗着自己的容貌和几分心机,妄图凭借泰昌对自己的宠爱,而当着万历和一众六部重臣的面,邀封皇后。
这让泰昌和众臣们先是一阵错愕,接着脸色尽都变得难看起来。
朱由楫和朱由校歌儿俩被西李从帷幔后推出来,西李的态度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要将他们兄弟俩作为邀封皇后的两块砝码罢了。从她那倨傲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中,泰昌皇帝朱常洛和暖阁内的一众大臣们不难读出她的意思,自己这些年来奉万历的命令抚育两位皇孙功劳可不小,如今皇长孙朱由校已经成了皇太子,皇三孙朱由楫也被先皇册封为了兰陵郡王,自己作为他们的养母。
皇贵妃满足不了老娘的胃口,老娘必须要做大明的皇后!
皇后之位乃是国朝之中仅此于皇帝的尊位,宁可空缺着也不得滥封,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选侍能够张口讨要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由楫和朱由校哥儿俩老实的站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神情很是平静。但是心中却是一阵冷笑,就她这样还想做皇后,简直是痴心妄想。还什么对皇孙抚养有功,咱哥儿俩在被你抚养的时候,你是怎么打骂咱们的你心里面就没点儿逼数吗?
还有,真当咱们哥儿俩不知道自己的亲身母亲是怎么被你害死的是吧?
好在泰昌帝也不糊涂,明白皇后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并没有答应西李选侍的要求,依旧坚持着只给她封一个皇贵妃。
短暂的错愕过后,暖阁内的一众大臣们也都回过了身来,面对西李选侍这样的无理要求,纷纷出言驳斥,内阁首辅方从哲、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赵秉忠,刑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张问达等一干六部重臣悉数表示反对,这些人大多都只是说册封皇后之事不可轻率,还有指责西李选侍不该亲自邀封,说实话,那说话的语气还算是比较客气的,给西李选侍留了几分面子。
但是东林党人出身的刘一燝、韩爌和左光斗、杨涟几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客气了,面对西李选侍这般直接**的邀封皇后,说的话可就很难听了,直接就是后宫不得干政,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开骂她是妄图做吕后第二了。
这下子可把西李选侍给气得,那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指着东林党出身的几名大臣饱满的酥胸不住的起伏着,想要做说些什么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礼部侍郎孙如游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慢悠悠的出声上奏说到:“陛下,今两太后及元妃、才人谥号俱未上,俟四大礼举行后未晚也!”
你西李不是非得要皇后不做吗?那成啊,咱们就一切都按照朝廷的礼制和规矩来办事儿,这太
后(大行的王皇后以及朱常洛的生母)、元妃(朱常洛做太子时候的原配太子妃)等人的谥号都还没有尊上呢,你急个啥?
等着吧,等这些事儿都办完了,再来商议这事儿不迟!
直接就是甩出一个拖字诀,这可是文官们最擅长使用的手段了。
泰昌帝颔首道,“众卿家所言在理,朝廷自有法度、礼仪,此事容后再议!”一句话便定下了调子,很轻松巧妙地将西李想要封皇后的这件事情给拖延了下来。
西李见自己的目的没有得逞,泰昌和暖阁内的众位大臣都不同意封自己为皇后,当即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脸色难堪的径直离开了暖阁,找地方生闷气去了。
皇太子朱由校、兰陵郡王朱由楫,两兄弟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父皇,儿臣也告退了!”
泰昌皇帝神色,无所谓的对两兄弟挥了挥手,示意两兄弟退下,该干嘛干嘛去。
兄弟二人见状,二话不说,先是恭恭敬敬的,动作非常到位的给泰昌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又对暖阁内的一众大臣们依次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出暖阁。
众大臣们见太子朱由校和兰陵郡王朱由楫两兄弟给他们行礼,顿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对兄弟二人回了一礼,目送兄弟俩出了暖阁之后,然后才又开始接着商议其他的事情。
“众位卿家,先皇考晏驾之时,曾留有遗诏,命礼部置办册封郑贵妃为皇后的典礼仪仗,朕嗣承基绪,自当应该尊奉先皇考遗命,不止此事礼部可曾有办好?”泰昌将目光投向身为礼部尚书的赵秉忠和侍郎孙如游二人。
泰昌此问一处,在场的众臣工无不感到有些无语。很像将泰昌的脑袋瓜子剖开来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你就算是想要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您很孝顺,告诉天下臣民您很宽宏大量也不至于玩儿这一套吧?
您这是忘了您在没有登基成为皇帝之前,还是太子的那几十年时间各种被先皇和郑贵妃支配的悲伤经历了吗?忘了郑贵妃之前一直都想把您从东宫的储君之位上拉下去,换您兄弟福王接替您吗?
还是说您是在嫌弃您自个儿的这个皇位来的太容易了,屁股下面的龙椅坐的太舒服了?想要再给自己找些麻烦,添些堵是吧?
还有郑贵妃还活着,先皇已经大行了,还封郑贵妃做皇后,您来告诉咱们,这个要怎么操作?谁来主持郑贵妃的册后大典?
见下面众位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的,都不说话,暖阁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许的冷场,泰昌干咳了两声,“众卿家都是朝廷干臣,有何意见,但言无妨便是。”
方从哲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发表自己的意见。
倒是东林党出身的杨涟第一个站出来,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封郑贵妃为皇后之事,不妥。”
“陛下,臣也觉得此事不妥。”杨涟之后,左光斗继而说到。
泰昌闻言,又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几位文臣,“卿等以为呢?”
“臣亦觉不妥,还请圣上明断。”方从哲此事终于说话了,带头开口到。
“臣等附议!”接着其余众人也跟着表态到。
万历见暖阁内的所有大臣都是一个意见,眉头微皱,对众臣子追问到,“朕尊奉先皇考遗命,加封郑贵妃为皇后,乃是顺行孝道,有何不妥?”
这个时候专门负责管理各种礼仪祭祀的礼部便不得不发言了,因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赵秉忠和孙如游二人身上,这应该是属于你们礼部的业务范畴,你们比较熟悉。
赵秉忠出言,郑重的对泰昌皇帝说到,“陛下,此时并无先例!”
见泰昌皇帝还一脸疑惑,孙如游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而后对泰昌说到,“陛下,臣考累朝典礼,自古以配而后者,乃敌体之经;以妃而后者,则从子之义。祖宗以来,岂无抱衾之爱,而终引去席之嫌,此礼所不载也。
皇贵妃事先帝有年,不闻倡议于生前,而顾遗诏于逝后,岂非先帝弥留之际,遂不及致详耶?且王贵妃诞育陛下,岂非先帝所留意耶?
乃恩典尚尔有待,而欲令不属毛离,得母其子,恐九原亦不无怨恫也。皇贵妃贤而习礼,处以非分,必非其心之所乐,书之史册,而传之后禩,将为盛代典礼之所累,且昭先帝之失言,非所为孝也!
况先帝念贵妃劳,不在无名之位号;陛下体先帝志,亦不在非分之尊崇。
中庸称达孝为善继善述,若义所不可行也,则遵命非孝,遵礼为孝。臣不敢曲徇,自蹈不忠之罪。”
孙如游一通话说下来,据理力争,稍微翻译一下成后世的白话文,也就是告诉泰昌皇帝,咱礼部就是负责这些的,我翻看过历朝历代的典籍,无论是咱大明朝还是咱大明以前的朝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先皇驾崩了,先皇的妃子还活着,新即位的皇帝去册封先皇的妃子为皇后,这事儿他不单没有任何的先例,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符合礼制啊!
而且先皇在即将大行的时候才留下遗照册封郑贵妃为皇后,万一要是先皇神志不清说的不清不楚呢?而且您亲妈都还没有追封呢?
况且郑贵妃此前可是一直都想扶持您弟弟福王取代您的,您这也搞不是正好又给了她们母子非分之想吗?这一册封,您弟弟福王就也变成了嫡出皇子了,老大您这屁股下的龙椅还想不想坐的踏实了?
您真要是这样搞的话,不论从那个角度考虑他都是不妥的,没有必要啊!所以,请恕臣敢不奉命!
孙如游这番话一出来,有理有据,顿时引得在场众臣纷纷纷纷点头赞同,“臣等附议,臣等不敢奉命!”
泰昌帝听罢,见所有人都反对,便仔细的在心里面琢磨了一下,发现好像说的是这麽一个道理哈,于是便不再提大行皇帝遗诏封郑贵妃为后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八章 泰昌只是一月天子
西李选侍妄图邀封皇后之位,泰昌和暖阁内的一众六部重臣都没有同意,甚至还直接被东林党出身的几名官员毫不客气的一通狂喷,怼的她是哑口无言,只能铁青着一张脸,冷哼一声,狠狠的一甩衣袖离开了暖阁。
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在西李选侍被东林党给怼走了之后,这才给泰昌和一众大臣们行了一礼,然后也跟着退出了暖阁。
出了暖阁之后,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能够看到嚣张跋扈的西李在泰昌和一众大臣面前吃瘪,这让他们两人感到很舒心。
兄弟二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都是天资聪明,二人在被万历下旨交给东李抚育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是可以记事了的。
这期间西李是如何打骂责罚他们的,兄弟二人可是都记着呢,随着兄弟二人的年纪渐长,尤其是在朱由楫重生之后,获得了万历的喜爱,有了可以在宫内随意乱窜的权力之后,想到自己和朱由校在内西李这里寄人篱下,多次无故遭到西李的责罚打骂,有想到历史上对于西李的各种记载。
朱由校生母是怎么死的,朱由楫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对朱由校生母是怎么死的是有着非常明确的记载的,就是被西李选侍无故殴打致死的。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母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所以,朱由楫在有了曹化淳和方正化这两位亲信太监之后,他还特意吩咐二人想办法暗中打探过,然后朱由楫得到的结果便是,他的生母的确死的蹊跷,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都将凶手指向了西李选侍。
在朱由楫的记忆中,对亲身母亲的项目究竟长什么模样,显得非常的模糊,或许是因为他是魂穿而来,只是占据了原主的肉身、融合了原主的大部分记忆而已,事实上反而对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并没有感到有多少的亲近或是怀恋的。
所以,即使是他在查明了生母当年死的蹊跷,有种种的迹象都指示西李选侍就是害死自己亲身母亲的凶手,也只是如同一颗细小的石子被投进了平缓的小溪之中,而泛起了一丝轻微的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在他的内心当中竟然也没能生起要为生母报仇雪恨的冲动,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最多也就是想着以后找机会为她讨一个公道,给她一个尊贵的哀荣。
倒是朱由校,对西李选侍的仇恨和怨念很重。
其一便是,朱由校和朱由楫一样,在被西李抚养期间,可没有少遭受西李的责罚和打骂,这对于一个早就已经可以记事的少年而言,自然会是印象很深刻的。
这其二嘛,自然便是朱由楫将朱由校的生母,在万历四十七年被西李选侍无故殴打而死的消息悄悄透露给了他。
朱由楫还记得当时,朱由校在从自己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时,是如何激动,若不是自己使劲的拉住了他,将他拦了下来,朱由校当时就要嚷着去找还是太子的泰昌和西李讨要一个公道了。
朱由楫劝了许久,朱由校才选择了隐忍下来。
“三弟,我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除了暖阁之后,回慈庆宫的路上,一想到这些年自己在西李哪里遭受到的虐待,以及自己亲生母亲就是被西李害死的,如今西李还妄图用自己的养母身份来取得皇后之位,朱由校的就感觉很愤怒,很憋屈。
朱由楫轻声劝慰到,“兄长,忍不住了也要忍,如今你虽然是太子,除了客妈妈外你没有任何的亲信,李进忠也只能算半个,因为他也是西李的人。
西李怎么多年来一直受到父皇宠爱,朝中的许多大臣们对咱们兄弟更是不熟,想要给咱们的母亲讨回公道,只能暂时继续隐忍下去。”
“可是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朱由校有些烦躁的抓着朱由楫肩膀摇晃着问道。
“兄长,咱们隐忍不了多长时间了!”朱由楫神情认真的对朱由校说道,“皇后乃我大明的国母,皇后之位的册封与废立,朝廷都自有礼制和法度,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并不是什人都能做的,西李妄图取得皇后之位,岂是那般容易得逞的?
今日在暖阁内,躲在帷幔之后偷听父皇与众位大臣们商议谈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冒大不韪的当着父皇与一众大臣的面张口讨要皇后之尊位,她以为她是谁?
如此的跋扈嚣张的言行,就是郑贵妃当年极得皇爷爷宠爱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兄长难道没有发现父皇当时的脸色,还有暖阁内那些大臣们的态度吗?”
朱由楫不紧不慢的道: “父皇和大臣们都已经对她生了厌恶之情......”
朱由楫的话让朱由校冷静了下来,想到当时在暖阁内泰昌皇帝和一众大臣们的神态和言情,他接过朱由楫的话说到,“她这是自己在作死,她今次向父皇讨要皇后的目的没能得逞,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还会继续想办法让父皇封她做皇后的......然后今次的事情,却已经让父皇和六部的大臣们对她产生了嫌恶,肯定不会答应。
如此一来,她便会在父皇跟前失了宠爱.......”
朱由楫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朱由校的分析。但其实,在他的心里面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没有告诉朱由校。
这个原因便是朱由楫所熟知的明史,心知按照历史记载,自己的这位便宜父亲,泰昌皇帝朱常洛,在登基做了大明的第一十四任皇帝之后,都还没有熬到自己的泰昌年号改元,仅仅只是在皇位上做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凉凉了。
和便宜爷爷万历一起,父子二人为大明朝创下了两项记录,一个是大明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48年,一个却是大明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刚好一个月。
这点,还真是让人有够无语的。
自己这位便宜父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年一直得不到万历的宠爱,当了太子以后还要整天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的害怕突然哪一天,自己的东宫储君之位就被万历和郑贵妃一起给撸了去,充满了压抑和担惊受怕的生活原因,身体很消瘦,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每天还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自己
的请寝宫内睡女人。按照历史记载,以及朱由楫这几年和朱常洛的接触、观察来看,甚至可以说,自己这位便宜父皇基本算的上是色中恶鬼一名,这也是泰昌皇帝为什么甫一登基,在万历和王皇后的丧期还没有结束,面对郑贵妃送来的八名美女,直接就迫不及待的临幸了,然后每夜都还要她们轮流侍寝。
这八名每天给他轮流侍寝,让他在美色之中沉迷和放纵的美女,在泰昌帝自己看来是郑贵妃对她的服软,也是自己作为皇帝后所应该享有的,勉强算是战利品吧。
熟不知,在朱由楫看来,这八名绝色,对于身体本就不好的泰昌帝而言,简直就是刮骨的钢刀,催命的恶鬼。
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泰昌帝短命,死于红丸,就是从他每晚都要临幸的八名绝色美女开始的。
也就是大明末期历史上,充满了悬疑色彩的“红丸案”!
红丸案,扑朔迷离,这其中藏着有太多的巧合了,也许这其中还有着许多的阴谋。
后世有人猜测泰昌帝的死乃是因为郑贵妃贼心不死,然后才送给了泰昌八名绝色美女,接着又唆使人给泰昌进献红丸,害死了泰昌。
但是在朱由楫看来,郑贵妃阴谋害死泰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此时的福王已经就藩洛阳三十年了,泰昌在万历驾崩之后即位名分已定,朱由校也已经被册立为皇太子,就算她害死了泰昌帝之后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利益与好处,皇位还是轮不到她的儿子福王。
朝中的一众群臣们也断不会答应的。
至于说郑贵妃和西李密谋,妄图在害死了泰昌之后,控制太子朱由校垂帘倒是有几分可能性。
而且,说不准泰昌还真就是因为单纯的死于红丸也说不定呢,别忘了古代人大多都迷信,皇帝也希望长生不老,比如嘉靖皇帝就喜欢在宫内求仙炼丹,而所谓丹药基本上都是一些什么铅啊、汞啊什么的成分,这玩意儿吃了不中毒才怪!
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尚不得知,史学界也一直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定论。
但是在朱由楫看来,泰昌帝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每天晚上还要应付这麽多绝色美女,朱由楫承认和女人干那事儿吧那其中的滋味确实很美妙,但是凡事也是要有个度的,要懂得节制才行啊。
像泰昌这样的玩儿法,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那也是扛不住的啊!
这样看来,泰昌帝十有**,会如同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一样,只是一月天子
,然后就了,接着就是朱由校登基。
朱由楫本来是想着要提醒规劝一下泰昌皇帝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泰昌好不容易熬出头来,正是他最得意自满的时候,这个时候去规劝他多半都是不会听的。况且身为皇子,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规劝,要泰昌远离女色,甚至是不要乱用药物,就算自己是泰昌的儿子,多半也是会因此而触怒泰昌的,搞不还自己还会被责罚。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孤的科学家们终于到齐了
朱由楫脑子里面存储的知识告诉他,按照史书记载,自己的这位便宜父皇,当了30余年的太子,一朝登基为帝之后,便迅速的开始沉迷美色,然后闹出来了一个历史上著名的“红丸谜案”出来,正值盛年的泰昌皇帝,仅仅只是在大明的皇位上做了一个月的天子,直接就凉凉了。
和万历皇帝一起给大明朝创下了两项记录,父子两,一个在位最长48年,一个在位最短只有一个月。
知晓历史的朱由楫,原本是想过自己应该提醒一下自己这位便宜父皇,泰昌帝的,免得他因为沉迷美色而最终真如历史上那样只做了一个月天子就挂了。
只是后来仔细的在心里面衡量了一下,朱由楫又将这个想法给摁了下去。
这泰昌好容易从三十多年的太子储君熬出头来,成功继承大明的皇位,君臣的大义名分已定,正是他得意自满,享受作为皇帝的权力快感之时,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劝他这些,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说了泰昌帝多半也是不会听的。
虽说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泰昌帝的儿子,更是大明朝的三皇子,但是就算是有着这两重身份在,他也不敢贸然的跑去找泰昌帝,劝说他要远离女色啥的,只要自己敢去,结果多半会被泰昌给呵斥、责罚的。
而且就算是要去规劝提醒泰昌皇帝,那也轮不到自己。这种事儿应该是朝中的那些文官大臣们,比如方从哲、周嘉谟、张问达或者说刘一燝、杨涟这些人,特别是言官御史们才该做的,言官御史们就是干这事儿的,专业挑刺儿喷皇帝的。
这事儿,他朱由楫不能做。
从暖阁之中出来,朱由楫和朱由校兄弟俩便直接回了慈庆宫。慈庆宫原本就是泰昌帝当太子时候的东宫,如今的皇太子变成了朱由校,这慈庆宫按照规矩自然也就应该是变成了朱由校的东宫了。
朱由楫在被万历封为兰陵王,搬家出皇宫之前,慈庆宫就一直是他生活的地方。对慈庆宫是一点儿也不陌生,此前他在慈庆宫的房间也还一直留着,所有的陈设都还是原样保持着。
而这段时间因为万历驾崩,朱由楫身为皇孙,无论是按照礼制、孝道还是朝廷的规矩,都必须要为万历守孝,一直呆在宫内,而在宫内的这段时间,朱由楫便便一直还是居住在慈庆宫,此前属于他的房间。
作为朱由楫贴身侍女,照料他生活起居的陈清越并没有跟随他一起入宫,而作为他的贴身护卫,跟着他一起入宫的慕容清妙,自然也是要跟他一起住在一个房间内了,朱由楫的起居自然也是由慕容清妙负责照料。
只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朱由楫没敢让慕容清妙和陈清越一样,和自己赤身**的坦诚相拥而眠,甚至于连穿着衣物让她给自己暖下床都没有。
因为万历刚刚驾崩,这个时候想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不大好,向仙子姐姐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只会破坏自己在仙子姐姐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朱由楫觉得自己现在完全不是慕容清妙的对手,平时口花花的用言语调戏她一下还没什么,最多也就换来她几个美丽的白眼,别看人仙
子姐姐整天一副清冷的冰山女神形象,但真要是过分了,难保不会挨揍。
“殿下与太子,似乎并不受到那位西李选侍娘娘的喜欢和待见。”看着一回到自己在慈庆宫的寝殿内,便四仰八叉的毫无一点儿形象,瘫在床上的朱由楫,慕容清妙清冷的声音在朱由楫耳畔响起。
“你和太子似乎不想西李娘娘做皇后?”
朱由楫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玉立婷婷的慕容清妙,从他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慕容清妙胸前那一对圆润饱满的酥胸,随着她的呼吸轻微的上下颤动着,在轻薄雪白的纱衣下若隐若现,让朱由楫在心里直呼过瘾,真想把她拉到自己床上好好的体验一下手感如何。
感受到朱由楫停留在在自己酥胸上的目光,慕容清妙原本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朱由楫有些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仙子姐姐,你这麽漂亮,又聪明的,应该早就想问了吧?”
“仙子姐姐,想知道为什吗?”
慕容清妙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神情就已经告诉了朱由楫答案。
朱由楫带着些玩心,有些色咪咪的盯着她那对饱满的酥胸道,“仙子姐姐,你让孤亲一口,孤就告诉你。”
慕容清妙轻啐了一口朱由楫,脸色微红,“小色鬼!”对于朱由楫的话不为所动。
朱由楫发现,清冷的慕容仙子自从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之后,在自己的言语调戏下脸特别容易红。
“不让孤亲你就算了。”朱由楫在床上翻了个身,告诉你也是无妨的,“因为西李是孤和兄长的仇人,杀母仇人!”
“孤与兄长在她的各种打骂责罚下,被她抚养好些年呢。”
朱由楫此话,让慕容清妙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起朱由楫来,再次看向他目光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怜,原来他这遭遇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这一晚,慕容清妙有些许的失眠。
朱由楫就如同和白开水一样,非常平淡的向慕容清妙说出了自己从记事以来,在宫内的生活遭遇,当然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是如何被西李责罚打骂的......然后自己又是如何发现,或者说是得知自己的亲身母亲是被西李所害。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朱由楫刚用过御膳房的早膳,有太监入内来通禀,称他的老师徐光启入宫来了,有事情要求见自己。
朱由楫命人将徐光启领进慈庆宫,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因何事入宫来找学生?”
“殿下,臣入宫来,乃是有好消息为了告诉您。”徐光启面上带着笑容对朱由楫回答到。
“先生,有何好消息?”朱由楫被徐光启的话勾起了继续兴趣,连忙追问到,“还请先生,赶紧说来听听。”
见朱由楫追问,徐光启也不和他卖什么关
子,直接告诉他说到,“殿下,您要的人已经入京了。”
朱由楫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先生,您是说宋师兄和孙师兄已经到京师了?”
徐光启满是笑容的肯定到,“殿下所言不错,初阳、长庚都已经入京了。”
“不光,初阳和长庚二人到了,振之、孟候和良甫,还有止生也都已经入京了。”
徐光启口中的说的这几个人名,让朱由楫顿时来了精神,甚至于还有些激动的在房间内了来回转了两圈,初阳是孙元化的表字,长庚是宋应星的表字,振之、孟候和良甫、止生依次是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和茅元仪的表字,这些人可都是后世有名的明末科学家,对于此时的朱由楫而言,那就是绝对的高端人才。
“先生,他们都是何时入京的,怎的也不早些通知于孤啊?”
“殿下,他们都是在先帝大行后不久,才先后入京的,此时您早已入宫,”徐光启却是慢条斯理的回答着朱由楫,“况且此后数日时间,朝廷又在一边忙着准备当今陛下的登基和先帝的丧葬事宜,殿下一直都在宫内,并无空暇......”
“这不,如今稍一得空,臣便入宫来向殿下您禀报这个好消息了嘛。”
朱由楫听到这里才有些恍然大悟,噢,也对哦!
“先生,他们如今正在何处?”朱由楫语气之中,稍显的有些迫切的又对徐光启问道。
“殿下,请恕臣斗胆,在未经殿下您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将他们带去了南苑王府,找陈姑娘将他们都安顿在了您的王府之内。”徐光启这个时候却突然对朱由楫告罪到。
朱由楫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丝毫没有怪罪徐光启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先生说哪里话,孤怎么能怪罪您呢,先生做的非常好。”
朱由楫此时正兴奋着呢,徐光启给他带来这个消息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好消息而已,简直就是惊喜好吗?
李之藻、王徵,毕懋康、茅元仪,宋应星、孙元化,加上徐光启,以及汤若望,自己所知道的明末历史上的著名科学家们,可就基本上已经是全都聚在一处了。
孤要的科学家们基本上都到齐了!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的朱由楫心里面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还又闲心去想其他的,况且孙元化、宋应星这些人都是陈清越亲自替自己接待安顿在南苑王府之中的,那就更不能怪罪了,再说,怪罪陈清越,他也舍不得啊。
激动的朱由楫在寝殿内转了两圈,然后拉着徐光启就要走,“先生,咱们这就出宫,回南苑王府去,孤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们见一见了。”
第二百五十章 心有忧虑的熊经略
万历皇帝驾崩,泰昌新君登基。
大明朝堂体制完备,在经过最初的一段时间忙乱之后,朝堂上的政治洗牌也基本上完成了,各部官员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皇宫之内,泰昌帝除了在白日里会在御书房内批阅一些奏疏外,每日夜里便拉上郑贵妃搜罗送上的几名绝色,纵情声色。
郑贵妃和西李选侍,也都为了各自的利益诉求而开始互为奥援。
朱由楫呆在皇宫之内,只是冷眼观瞧。自从万历驾崩那日入宫,到的今日他已经在宫内呆了近半月有余,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宫,回南苑去了之时,徐光启却为突然入宫来,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徐光启告诉他,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和孙元化这些人如今都已经到了京师,而且这些人如今还都已经被徐光启直接引到了南苑,在南苑安置了下来。
乍一听从徐光启口中听得此消息,立时让朱由楫喜不自胜。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和孙元化,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些人当中,有当世难得的科学家,也有当世难得的火器专家,正是他朱由楫所孜孜渴求的人才,这些人的知识和本事,才是他所有的布局谋划中最为关键和紧要的一环,而且是在已经在史书上有了明确的记载和证明的。
如今,他朱由楫日思夜想的一群当世最为难得的科学家,终于基本上都到齐了。
本就寻思着出宫回南苑去的朱由楫,当即便决定即刻出宫,回自己的南苑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这些国宝级别的牛人们见上一见。
因为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和孙元化的到来,加上徐光启和金尼阁、汤若望这些西方的传教士们,此刻的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然科学在大明的渐渐崛起,看见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华夏的工业文明的那一丝曙光的出现,看见了各种在这个时代的工艺下能够造出来的先进火器列装自己的军队.......自己由此消灭建奴,而后扫靖整个神州华夏,复土开疆,威服四夷,和西方的殖民者们争霸全球........
依稀看见了,三百余年后的华夏国运,由此刻开始发生逆转,再不会如他所知道的历史记载的那样,华夏全面落后于西方,被西方的列强们仗着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力量所欺侮,变成列强们争相的抢着要冲上来撕咬、宰割的一块肥肉,再不必在列强的利炮坚船下,变作别人的半封建半殖民地了,也不虞担心有什么亡国灭种之危。
思绪飘的有点儿远,想的有些多的朱由楫,一路上难免有些心潮澎湃。
要出宫回南苑去,也不必去寻泰昌帝请旨方能出宫,他朱由楫可是有先帝在位的时候亲口说出的准他自有
出入宫禁的圣旨的,更不必收拾什么东西行礼啥的,说出宫就可以立即出宫的。
不过,在出宫之前还是换了一身像样些的服装这才拉着徐光启,出得宫去,毕竟是要去见大明的国宝级科学家们的,而且自己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位王爷,虽然只是郡王,但同时还是大明朝的三皇子呢,该有的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且说朱由楫在得到了徐光启带给他的好消息,知道自己要的科学人才都已经到了京师,而且还已经被安排着住进了南苑之后,喜不自胜的他当即便离了皇宫,迫不及待的要往回南苑去,暂自按下不说,且将视线移回京师以外的辽东之地。
此时,万历皇帝驾崩,原来的皇太子朱常洛登基为帝,并改元为泰昌的消息也已经被京中遣人,以快马送至。
在辽东的一众大明文武官将,和军士百姓们此时也都已经知道,在位48年的万历天子已经驾崩,朝廷已经换了新的皇帝,着实让所有人都不免在心里大吃一惊。
不过好在辽东的士气民心并未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什么浮动不稳,在经过最初几日对万历皇帝驾崩而感到些许的伤心和哀悼祭奠之后,反倒是有着那么几分的高涨。
这倒不是说在辽东的一干大明文武官将,和士兵、百姓们对万历的驾崩而感到高兴啥的,而是因为随着万历皇帝驾崩的消息一起传到辽东来的还有万历皇帝的遗诏,以及好大量的财货赏赐。
先帝在位时候搞的矿税、榷税,都已经撤了,还有130万两的银子被押送至辽东,用来犒赏辽地的将士。
辽地本就苦寒,在此处从军,无论是原本的边军,还是后来从关内重新调动而来的其他各处卫所军队,从万历二十年左右,各处军伍之中,除了像四川白杆兵、浙江戚家军这样的少数几支军队以外,便是大明最为善战的九边各部队,对于拖饷、欠饷一事早就成了常事,而在万历三大征之后,更是许久没有见到过几分饷银拿到手里了。
况且,自英宗朝始,这军中将领克扣士兵饷银,演变到后来大规模的吃空饷更已经是军中早已公开而又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不去说关内的各处卫所,也不去提同为九边重镇的如宣府、大同、榆林等处,单说这九边重镇之一的辽东之地。
本就因为一场援朝抗倭而精疲力竭的辽东边军,因为一场萨尔浒之战,明军四路大军精锐被那虏酋努尔哈赤逮住机会各个击破,殁与此役者数万,朝廷在辽东可谓是元气大伤。
原本在辽东指挥萨尔浒之战,围剿建奴的一众文武将官是战死的战死,撤职的撤职,入狱的入狱,当时的那情势危及的,若不是因为当时天公不作美,加上建奴自身的作战潜力也已经几乎是压榨到了极限;加上朝廷启用了熊廷弼为辽东经略,火线入辽赴辽东都司机上任,以雷霆手段斩杀逃将刘遇节、王捷等人,设祭坛躬
祭萨尔浒,及抚、清、开、铁死事将帅军民,更兼程冒雪,便阅形势,招流移、缮守具、简士马、肃军令。
只是固守而不浪战,集大军壹拾捌万,重新在清河、抚顺、柴河、镇江等地,抢筑堡垒,设置重兵,构成相互支援的防御体系;又在这十八万大军之中选拔精锐,组成骑兵小队,兼顾练兵和扰敌为目的轮番出击,和建奴之间大搞小规模的骑兵战、斥候战,让建奴疲于奔命,同时整顿步军,使得朝廷在辽东军心复振。
说不得,沈阳城早就已经落入了人家建奴的手中。
否则哪里来的今岁四月之时,沈阳在面对虏酋的两万余大军来攻之时,还能在城外与建奴有来有往的交手数个回合,还击退了对方呢。
如今,朝廷终于潜人押运了130万两的银子过来,此前欠的饷银可算是有着落了,拿到了白花花的饷银,士兵们一个个的自然尽都高兴不已,当兵吃皇粮,给皇上和朝廷卖命,除了想要博些军功换个出身,剩下的也就是手里的这点儿饷银了。
二者相互一叠加,所以万历驾崩的消息并没有对辽东的军心士气造成什么打击,反倒是因为那一百三十余万两的银子而让军心士气又有了提高。
但是熊廷弼却是依旧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因为四个月以前在沈阳城下和努尔哈赤的那一战的结果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
那一战,建奴只是出动了两万余兵马,还有半数以上的兵马没有出动,建奴很明显并没有倾权力而战,不过只是努尔哈赤在试探自己麾下兵马到底恢复了几成的实力。
而己方虽说没有完全依仗着沈阳高大的城墙守城不出,而是出城列阵而战,虽然也没有拿出全部的战力,但是以他的眼光却是能够敏锐察觉到,如今的辽东明军真正可以和建奴野战的精锐最多也不过三万余众,而其余的部队最多也就只能依仗着坚城拒城而守,论起整体的战力最多也就是恢复到萨尔浒之战前的五、六层战力。
如今的辽东,大明不过只是暂时的稳定住了萨尔浒之战后倾颓的局势,整体的形式于大明而言,依旧还是严峻的,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大的改动,战略优势和战争的主动权任旧掌握在建奴手中。
狡猾奸诈的努尔哈赤此战回去之后,一定会暗中筹谋着新一轮的作战计划,而他的目标自然便是沈阳和辽阳这两座重镇,只要能够拿下这两座辽东重镇,努尔哈赤便能彻底的席卷整个辽东。
善于隐忍的努尔哈赤,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如今御极大明48年的万历天子驾崩了,泰昌新帝登基,朝中必然会有权力更迭,届时朝中的局势必然会影响到辽东的稳定。
作为楚党老将,本身又是文官出身的熊经略虽然从不参与朝中那些个什么所谓的党争,但是此时的他,心中任是隐隐有些忧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努尔哈赤的欣喜
熊经略此时,不能不忧虑。
虽说经过在接到万历圣旨之后,便火线上任辽东都司,一到任上便兼程冒雪的施以霹雳手段斩杀了此前几场大战之中的逃将,祭奠死事的军民人等;又是招抚流移、修缮防守器具的,又是亲自考察前线战场、整肃军容军纪的,还重新在沈阳外围构筑了清河、抚顺、柴河、镇江等堡垒,设置重兵,构成相互支援的防御体系;同时挑选精锐主动的不停对建奴发动小规模的骚扰战,总算是稳住了因为萨尔浒之败而崩坏的辽东局势。
自四月以来,朝廷的军队更有几次打退了建奴的进攻。军心士气大有恢复,朝廷着人解送而来的一百三十万两饷银也已经在钦使的监督下尽数发放到士卒手中,这让朝廷养在辽东的18万大军的士气和军心更是高涨不少。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熊廷弼是个有真本事人,更是心知肚明,如今的辽东局势看似已经有所稳定,但是整个辽东的战略态势和战场的主动权任旧在建奴手中,努尔哈赤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频频出兵起衅,并没有使出全力,如萨尔浒一般拿出全部的家当,不过只是在试探如今的明军到底还有几层的战斗力。
别看如今的辽东虽有18万大军,看似在人数上对建奴占着优势,然则着18万大军却是远不如萨尔浒之战前的那10余万军队的。
一则,这18万大军,一如此前那10余万大军一样,并非全是正军,而是算上了随军的各种辅兵什么的勉强有够18万而已。
二则,这18万大军之中,大多都是萨尔浒败后,朝廷按照熊廷弼的方略,紧急从关内各处卫所重新抽调的一些军队进行补充的,本就大多不是精锐,不过只是在地方上稍微有些战力,最多也就是在地方上吊打一些山贼土匪啥的,比起此前的10余万部队,那战斗力差远了,比起渔猎出身的野蛮建奴来说,更有不如。
三则,这18万大军之中,多为南人出身,与北人出身的将士有所不同,这些人到现在为止,大多都还极不适应北方边地的气候,无形之中,对于朝廷大军的战斗力便有不小的制约。
四则,须知,此前萨尔浒一战,已然将辽东所有的精锐近乎折损殆尽,四路大军唯有李如柏所部约莫两万余人得意保全,而这两万精锐亦是算在此时的18万大军之内的,经过近一年的辛苦经营,熊廷弼虽然使得辽东军心复振,看似战斗力也有朵提高,但是他却是知道,这18万大军,真正的战斗力至多也就萨尔浒站前的六层罢了,这还是依托了他这一年的时间内紧急构筑的防御体系的情况下。
萨尔浒之战,已经在事实上让朝廷在辽东元气大伤,不算关内或是九边其余各处的军队,单只在这辽东,能够勉强可以可建奴的八旗兵野战的精锐,算上此前李如柏在萨尔浒之战中勉强保存下来的那两万部队,实际上最多也没有超过三万之众。
五则,熊廷弼乃是一个真
正的知兵之人,能够被后世誉为明末第一战略型帅才,心里自然清楚,战争有时候并非单靠人数优势便能取胜的,双方的军力人数只能算是计算胜负的因素之一。
天时地利与人和,双方将帅的智谋、才干,军器装备的精良与否?军心士气的高低,后勤粮秣的支撑等等因素,都是有可能影响或者说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的,而这些其实也都是一名合格的将帅必须要去考虑的。
而这些,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朝廷的这18万大军在辽东与建奴相较起来,似乎并没有占着什么优势。
而且还必须要承认,如今的辽东,虏酋努尔哈赤不单是一代盖世的枭雄,其人在军事用兵之上,绝对是一名非常合格的统帅的。
不单是努尔哈赤,其麾下的五大臣、四贝勒,那个不是当世的一代人杰,在用兵之上也都是一时的将、帅之才。
倒也不是说,大明在军事上就没有合格的统帅之才了,平白的就要差了建奴去,相反大明其实并不缺合格军事统帅。
比如现如今正在京师之中,咱们大明朝的三皇子兼兰陵郡王的老师孙承宗,以及此时正在他麾下的杨嗣昌、洪承畴和孙传庭,还有那四川的秦良玉俱都是大明当时合格的军事统帅,只不过此时的孙承宗和杨嗣昌、洪承畴、孙传庭都还没有机会,如历史上那般在战场之上将他们的军事才干充分的施展出来。
而且,于大明朝廷而言,但是在辽东,同样也不是没有合格的统兵元帅的。在萨尔会之败后,被朝廷紧急从湖广江夏老家起复,任命为辽东经略接替杨鎬收拾辽东乱局,稳定倾颓局势的熊廷弼熊经略,便是一员绝对合格的军事统帅。
然而仅此而言,大明朝廷在辽东合格的统兵元帅是有了,然而其余的合格战将,在考略到其他的一些列因素进去.......
六则,大明朝廷上的那些个中枢官员是个什么尿性,虽为武将,但好歹却也是文官出身的熊经略,心里面还是有些数的。
虽然在他赴辽东收拾萨尔浒乱局之时,在京中已经与彼时的三皇孙,如今的皇三子兰陵王有了结识,他又是楚党出身,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熊廷弼在京中也不是没有人为他说话,也非是那种全无根基之人。
但是也正以为如此,他熊廷弼也要考虑兰陵王殿下的年龄以及本朝祖制等对兰陵王的约束,更关键的一点还是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
如今,万历天子已经驾崩,泰昌新君即位,不用费脑细胞去想便知道在朝堂之上,自会有着一番政局的洗牌,随后便是政争,朝堂之上的局势也必然会影响到辽东前线的局势。
更何况,早年与努尔哈赤就已经有打过交道,不说别的,还利用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之间的矛盾,给努尔哈赤挖过一个大坑,对努尔哈赤此人不说知根知底,但是至少对此人的成长经历和本事、性情还是多少了解几分的,情知此人不好
对付,需是朝廷在辽东的一大劲敌。
以上的如此种种,便是熊廷弼心中所忧虑者,想要彻底的稳定辽东的局势甚至于搬回优势,没有个三五年是断然无法做到的,而且还是在龙椅上的那位大明天子绝对支持,朝廷中枢不去添乱的情况下。
此时的辽东明军,一旦若是与建奴大战,只要朝中没人作妖,前线的将领能够正常发挥,凭借着熊廷弼构筑的防御体系,依仗坚城固守,而决不轻易出城与建奴野战、浪战,便与建奴胜负之数各有五五。
然而熊廷弼所不知道的,也正如他所忧虑的这般,在另外的一个时空,按照历史的发展以及朱由楫所知道的历史知识,熊廷弼所忧虑的这些可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的,而是最后实实在在的都忧虑成真了,熊廷弼在萨尔浒战后火线出任辽东经略,收拾萨尔浒战败后的糟糕残局,经过他的一年辛苦操持苦心经营维持,刚刚被稳定下来且还有所起色的辽东局势,很快便被大明朝廷自己给作没了,反而让努尔哈赤快速的拿下了沈阳、辽阳,彻底的在辽东打开了局面,朝廷在辽东再没有一点儿的战略主动。
只是,如今这个时空,有了朱由楫这个从后世而来的熟知大明历史的穿越者(朱由楫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在的这个大明朝,究竟他所想的那个几百年前的大明朝,还是另外一个时空中与他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所不同的平行世界),辽东的局势会不会有所改变,朝着一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亦或者是任旧按照历史车轮的既定轨道任旧不停的继续向前。
熊廷弼与辽东的一干官将、士兵和百姓们都得到了万历皇帝驾崩,泰昌皇帝即位改元的消息,同在辽东的建奴自然没有理由收不到这个消息。
辽东之地,说到底也就这麽打,大明和建奴间小规模的冲突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况且万历驾崩,新君即位的消息光明也是光明正大的送到辽东来的,辽东的明军就算有心想要遮瞒也遮瞒不住。
需要知道的是,如今的沈阳城内绝对是有着建奴的探子潜藏其中的,建奴都用不着刻意的去打探什么。
相比较于熊经略对于辽东局势走向的忧虑,到了努尔哈赤这里可就不是忧虑了,而是已经在心里面暗自合计着,自己若是大军尽出,举倾国之力与明军大战,面对熊廷弼坐镇的辽东究竟能有几层胜算,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可以让他放手一搏,彻底的拿下整个辽东之地。
四月前他亲自领兵在沈阳城下与熊廷弼过了几招,这几个月更是接连几次的命人去主动进攻明军,率然都被打退了,须知道这些本就是他努尔哈赤存心先要试探明军的战斗力。
如今他先要知道的明军战力也都已经被他试探了出来,正在为此而感到有些不知要如何入手时候,大明朝突然换皇帝了,这个消息让努尔哈赤精神猛的一振,心中更是随之一阵大喜。
努尔哈赤,敏锐的感觉着自己在等的,决定他能否制霸辽东的战机似乎就要到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欲吞辽须先弄走熊蛮子
万历四十八年,从四月开始,从南而北,由冬转暖,而后又由春入夏,大明与建奴在辽东已经接连交战好几次。且大多都是建奴在主动进攻,不过好在明军倚仗熊廷弼构筑的城寨防线,只是坚守不出,几次都成功的打退了建奴的进攻。
眼见着从明军手中讨不得什么便宜,也占不到几分好处,入秋之后,建奴也渐渐的收兵,不再去进攻沈阳与其外围的堡寨防御体系,只是偶尔的与明军还会有些几十数百人的小规模战斗。
反正这几次主动进攻辽东明军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在此时和明国朝廷在辽东全面开战,更不是为了要在此时一战而定辽东,因为未到时机,从一开始是就只是为了试探明国的军队在萨尔浒战后,经过熊蛮子的整肃训练之后,还能有几成的战斗力罢了。
更不要提为了此事,他努尔哈赤还特意亲自领兵两万,往沈阳城下走了一遭。
努尔哈赤的军事谋略和统兵作战能力,真不是吹嘘的,这其中固然有他此前在李成梁身边装孙子将李成梁的军略本事学了个**不离十,但是也自有他本人的在这这军事用兵方面额天赋的,更是这些年来在辽东通过大大小小的战事,真的是用敌我双方无数的鲜血堆积出来的。
谋略眼光自然是一等一,这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
通过这些行动,努尔哈赤便在自己的心里对如今的辽东明军有几成战斗力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离着萨尔浒之战前的战力要差了许多,但是若明军以重兵拒城而守,总是有个此前的六层战斗力的。
六成战斗力,已经不低了。
毕竟攻城和野战,这二者之间可是有着不小的差别的,别看他努尔哈赤率领着麾下八旗兵马在辽东兼并吞灭其他女真各部的时候拔寨无数,最近两年也成功拿下过明国在辽东的好几座城池。
但是努尔哈赤心中还是有数的,那些女真部落的城寨如何与明国的城池相比,更不要提辽阳、沈阳这样的大城、坚城了,便是与他自己命人修筑这座赫图阿拉城大多也都是无法比较的。
而攻城、守城向来都是中原汉家王朝所擅长的,相较于野战,自己麾下的八旗儿郎还真的就不擅长,这并非是努尔哈赤自认为他麾下的八旗兵就差了那里去,更非是他在长明军的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这一切都不过是事实罢了。
对于这些,一名合格的统帅,盖世的枭雄,气魄和胆略自是不差的,对于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不能承认,更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在这方面,他的那些后世子孙可就真的是垃圾不已,即便是所谓的圣君糠稀,最勤政雍正都差的远,更别提其后的什么乾隆、嘉庆啥的了,也就黄台吉和多尔衮还有几分努尔哈赤的胆魄和气度。
当然,这里是言外字话。
回到正题,努尔哈赤亦是深知,纵使他一直都在心里筹谋着想要一口吞下整个辽东,但是真要此时贸然的与辽东明军全面开战,而且还是攻城之战,这对他的大金是极为不利的,攻城战事
向来惨烈,非有数倍与敌人的兵力不可围城、攻城,自己麾下八旗兵士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7万人左右,人口比起汉人来说那更是相差万里,那是真的死一个就少一个那种,真的是在攻城这种惨烈的战事当中损耗不起。
更何况,还有一点,别看努尔哈赤整天一口一个熊蛮子的喊着熊廷弼,但是实际上他对熊廷弼还是有些忌惮的。
熊廷弼早年本就在辽东做过巡按,彼时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好歹也是有打过交道,更遑论他还被熊廷弼利用他与舒尔哈齐的内部矛盾给狠狠的坑了一把,损失可以说是极为惨重。
也是情知他口中的这熊蛮子,那也是真正的有本事,有能耐的,在兵事上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
他努尔哈赤,自付真要打起来,自己未必能够从熊蛮子手里讨得便宜。
这让原本就一直有心想要与明国的大军在辽东再来一次全面的大战,以图一举拿下整个辽东的努尔哈赤在内心中多少有些犹疑,一面命麾下的八旗儿郎们不要放松的训练,一面又在暗自的调动筹备粮草什么的,耐心的等待着可以让他发起大战的机会。
正当他为此而感到有些发愁,从来不缺耐心的努尔哈赤在寻找着发动大战的机会时,一则从沈阳城内传出的消息让他欣喜异常。
明国换皇帝了!
七月二十一日,明国当了48年的皇帝,同时也是他努尔哈赤跳槽出来创业单干以前的大老板,万历皇帝在明国的京师驾崩了,而且新皇帝也登基改元了。
如今明国朝廷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泰昌新皇帝,是万历的儿子,叫朱常洛。
得此消息,让努尔哈赤立刻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待或者说寻觅的机会终于要到了。
便是他努尔哈赤学问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没有读过什么书,再怎么是一个粗人,再怎么出身边疆蛮夷,但是好歹那也是在早年去过明国京师,见识过中原汉地繁华的,也是知晓万历朝时,明国朝廷上的党争之事的。
更何况他努尔哈赤如今好歹也已经是一国之主,虽说他这大金国比起明国无论是人力、财力、军力,还是文化、制度和疆域都要远远不如,但是这大金国内部的争权夺利之事,却是比起明国来说也不差哪去了。
他自己与舒尔哈齐之间,因为对于明国的不同态度和权力分配而产生的争斗;他的长子褚英与代善、莽古尔泰、黄台吉之间的储位争夺,舒尔哈齐和褚英之后,如今的代善、莽古尔泰与黄台吉之间对储位的争夺。
还有他麾下的所谓正红、正黄、正白、正蓝和镶红、镶黄、镶白、镶蓝这八旗之间,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狗屁倒灶的权利争斗,他努尔哈赤坐在大金国的汗位之上,真以为他不知道嘛。
只不过,碍于他努尔哈赤权威在此,底下的人纵然再怎么争权夺利,都还是知道有所收敛的,不会闹得太过难堪,到底在许多大事之上意见都还是与他努尔哈赤这个大金国
的大汗是一条心的。
而非像明国朝廷上的党争那般激烈和可笑!
但是如今,万历皇帝突然驾崩了,明国朝廷换了一个新的皇帝上去,以他努尔哈赤的眼光加上大汉奸范文程的分析,如何不知道明国的朝堂之上肯定会因此而发生政治上的洗牌,争权夺利肯定是免不了的。
朝堂上党争,到最后必然是会影响到明国在辽东这边的局势?
就如此前的萨尔浒之战,明国为何会败?大金国又为何会胜?
当真就只是他努尔哈赤的大金**队要远比明**队更能打仗?八旗儿郎们要比明**队更不畏死?还是说他努尔哈赤当真就是战无不胜的军神,用兵要更胜一筹?还是说天时地利和人和俱都在他大金国这方,明国的将领和军队都是一帮子的废物、酒囊饭袋?亦或者只是说他努尔哈赤气运逆天?
或许这些诸多的因素当然会在一场大战中交织其中。战后的努尔哈赤也召集过诸贝勒和五大臣一起总结过萨尔浒之战的,而明国之败其中的原因之一,便免不了有这明国朝堂之上因着党争之故,如大学生方从哲、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等人在其后为了某些私心而影响到了前线将帅的战事节奏。
所以,在收到明国万历皇帝驾崩,泰昌新皇帝登基的消息之后,欣喜高兴之余的努尔哈赤立刻召集了他的心腹五大臣,诸贝勒入汗宫议事,然也是少不了李永芳和范文程这两个大汉奸的。
众人聚到一起,只是简单的互相行礼打过招呼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就是进入正题,开始针对万历驾崩,明国新皇帝登基这事儿进行讨论,各自发表意见,商议趁着此时在辽东开战,而后一举将明国的势力彻底逐出辽东的可行性。
除了李永芳这个抚顺降将,在骤然听得万历皇帝驾崩的消息之时,心里面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心情有些许的复杂以外,倒也无人去关注他的心情。其余诸人却都是如努尔哈赤一般欣喜异常,便是本为汉人,还是大明秀才出身的范文程也跟着如此。
一番商议,大多都以为此时便是大金国对明国用兵,将明国所有势力驱逐出辽东,大金彻底占领辽东全境的机会,大金国当趁此时机大举进攻沈阳。
这是急于求战,想要从战事中多捞些军功好处,多抢掠一些汉人的女子、财务什么的。
也有稍显稳重一些,认为明军面对大金还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是凭借城墙坚守,先观望一阵,总是要先拿出一个妥当可行的用兵方略来再说的。
而且要想吞下辽东,熊蛮子此人坐镇辽东总是免不了既碍眼,又碍事,对于想要吞下整个辽东的大金来说,注定是个大麻烦,由他在辽东,若想吃下辽东怕是绝对不会容易的。
所以,首要的便是先缓一缓,需要想法子先解决熊廷弼此人,要麽干掉他,要麽弄走他!
这是努尔哈赤与诸贝勒、五大臣等人议事过后,在他的脑子里面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明末的科学家们(上)
万历驾崩的消息传到辽东,让一直都念念不忘的想要彻底占领辽东,完成自己霸业的努尔哈赤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寻找和等待的战争机会似乎不远了。
于是欣喜之余,第一时间便召集了诸贝勒、五大臣等人,包括范文程和李永芳这两个汉奸一起进入赫图阿拉的汗宫,商议此事。
所有人在得知明国的万历皇帝驾崩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十分欣喜和激动的。因为在他们的想法中,这意味着明国的朝堂之上肯定会有所变动,无论是新即位的皇帝还是朝堂上的那些个大臣,此时的注意力肯定是会放在朝堂上权力争斗之中,对于辽东这样的边地反而不会有太多的关注。
明国的那位狗皇帝驾崩了,消息传到辽东,不管怎么说,或多或少都是会对辽东的明军士气造成一些影响的,趁此时机,正是大金国对明国用兵,一举攻下沈阳、辽阳这些重镇,将明军撵出辽东,把整个的辽东都纳入大金国的叛徒之内。
就连身为汉人,本身还是大明读书人,有着秀才功名在身的范文程也先是对少感到些怅惘,继而便是些许的欣喜的。不管怎么说,他范文程毕竟也还算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读了那么许多的经史子集,更重要的他还是名臣范文正公(范仲淹)的后人,内心之中多多少少都还是存着那么一丢丢的礼义廉耻和忠君思想的。
而李永芳的心思,倒是和范文程差不多,或者说要更加复杂有些。虽然他李永芳为了苟全自己的性命而主动的跪倒在努尔哈赤的马前叩头乞降,如今更是取了阿巴泰的女儿,成了大金国的抚西额驸,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孙女婿。
但再怎么说,他李永芳骨子里面还认他自己是一个汉人的,即便是已经投降了大金,还剃了发,易了服。
而且曾经还长时间做过大明的抚顺边将,也是读过书的,且不论如何,始终都改变不了他李永芳曾经做过明将,食过明禄,万历皇帝更是他曾经忠心效力过的天子这一既定事实的。
如今咋闻的万历皇帝驾崩,他的心情自是多少有些复杂与怅惘的,但与此同时,又不禁在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出去。
但是不管范文程与李永芳二人对于万历皇帝驾崩,究竟是一个如何样的心境,便是努尔哈赤与其余众人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二人此刻是何种心情的。
此时候,商议要事才是正经的。
万历驾崩,大金趁此时机起全国之兵伐明,攻打沈阳,与明军再在辽东来上一场大决战,从而一举攻占沈阳、辽阳,将明军彻底从辽东驱逐出去。
此事究竟可行与否?
众人为此畅所欲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时可以出兵,但是成功拿下沈阳的胜算并不见得有多大。
首先第一个,还是因为大金的八旗大
军野战争雄自是没得话说的,但是论起攻打坚城还真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活,而沈阳又是明军在辽东的第一坚城、大城,城高池深,外围还有熊廷弼修筑的许多堡寨互为依托。
贸然前去攻打沈阳,想要以此再来一次决战,真心的不好打!
其次,还是因为在沈阳亲自坐镇的熊廷弼此人。
此人是个有能耐的将帅之才,从他被明国朝廷在萨尔浒大战后匆匆任命到辽东以来,不过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便成功的稳定了辽东的局势,将明军的战斗力又恢复到了萨尔浒战前的至少六成,若真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那后面的辽东局势要如何的去发展,还真就说不好了。
而努尔哈赤更是早就与熊廷弼有过交道,还被他口中的这个熊蛮子给着实坑的不轻,努尔哈赤自认熊蛮子在兵略上的本事绝对不必他低,以堂堂正正之师,他还真就不见得能够从熊蛮子手中讨到什么便宜。
所以有熊蛮子做镇辽东的明军,与没有熊蛮子坐镇辽东的明军是不一样的。有熊蛮子在辽东蹲着的话,不单是碍眼碍事,更重要是耽误他努尔哈赤吞并辽东的计划和进程。
因而,商议到最后的时候,努尔哈赤在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就蹦出来如此这般的一个想法,认为攻打沈阳的事情暂时可以先缓上一缓的,首要的应该是先想法子解决掉熊廷弼此人。
要麽想办法弄死他,要麽就想办法弄走他!
暂时不去说,所谓的大金国天命汗努尔哈赤陛下,为了实现他独霸辽东的野望,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弄死或者说是弄走他口中的熊蛮子。
关内的大明京师,朱由楫兴冲冲的拉着自己的老师徐光启出了皇宫,回到他在南苑的王府当中,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他一直惦记着明末科学人才,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孙元化。
朱由楫见到他们的时候,六人恰好都聚在一处,正在朱由楫划给西方传教士们所居住和翻译书籍的那处大院子内,一边与金尼阁、汤若望、阳玛诺.......等一众泰西传教士们一起交流学问,一边又帮着一起整理泰西传教士们不远万里带过来大明的那7000余册的各类书籍,将之分门别类,而后再将之翻译成汉文。
见朱由楫进入院内,六人与传教士们尽都赶紧给他见礼。
第一次见面,李之藻、王徵、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孙元化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不认识朱由楫的,但是六人还是都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来。
其实六人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朱由楫的身份,并与他见礼,原本就没有什么难得,只需要稍微认真的观察一下,略微用心的一分析便不难猜出答案的。
首先,想一想,六人是缘何进京的?在入京之前六人都是有收到过徐光启的亲笔书信的
,而徐光启在书信当中便有过说明要他们入京的缘由。而茅元仪不光收到了徐光启的书信,还收到过曾任辽东经略因萨尔浒之战而被下狱,如今已经被贬谪到东番岛去的杨鎬所书的亲笔信,杨鎬在信中也是让他速速上京,在心中与他讲清了缘由。李之澡更是在接到徐光启的书信之后不久,就被吏部一纸调令给从高邮制使任上调入了京师。
六人随后被徐光启带着到了此处安顿,六人一碰面,稍一交流便都知道自己竟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进京的。
第二点,此处名唤兰陵王府,原本是皇家的南苑宫禁,但是如今的主人乃是兰陵王,当今的三皇子,他们之所以入京,然后还被徐光启带来此处安置,便就是因为这位皇三子兰陵王想要见他们嘛。
而这位兰陵王,此时的年纪也不过13、4岁,朱由楫入内的时候有徐光启陪同,年龄又正好相符。
第三点,便是这几日与他们相谈甚欢的泰西传教士们,在见礼的时候虽然口音听着着实有些怪异,但是还是能够听清楚他们口中尊贵的王爷殿下这几个字。
能够自有出入此处,年纪恰好13、4岁的样子,有徐光启陪同,泰西传教士们也称他为王爷,虽然没有穿蟒袍玉带,仅凭此三点,便不难猜出他们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召他们入京的那位皇三子,兰陵王朱由楫了。
朱由楫只是非常随意的让大家都不必多礼,然后便在院内的石桌前与大家聊了起来,当然命王府中的下人赶紧伺候上茶自然是免不了的。
好在此时已经是入了秋,且院内也还有着两棵绿树可以遮阴,纵是天上的太阳正大,坐在院内,喝着茶水,聊天谈话也不会觉得闷热的。
趁着这个时候,朱由楫正好有时间能够大略的在暗中观察了一下,李之藻、王徵、毕懋康、茅元仪,以及宋应星、孙元化六人。
六人当中,茅元仪、宋应星和孙元化三人单从外表上看起来,三人的年纪倒是相差不了太多,倒是李之藻与王徵、毕懋康三人的年龄看起来就要大上许多。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六人当中,茅元仪是万历二十二年生人,今年26岁,乃是六人之中实际年龄最年轻的一位;宋应星是生于万历十五年,到今年是33岁,乃是六人中在年级上仅次于茅元仪第二年轻的;孙元化乃是万历九年生人,今年39岁,不过此时的孙元化,还尚未受洗加入天主教,成为天主教徒。
而其中年岁最长者,便是李之藻了,因为李之藻乃是生于嘉靖四十四年,算着年龄到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50有5,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幅世界地图《坤舆万国全图》便是时任工部营缮司员外郎的他和利玛窦一起完成的;倒是毕懋康与王徵二人,算起来在年岁上竟是一般大小,相差无二,都是49岁,即将进入知天命的年纪,因为他二人都是在隆庆五年出生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明末的科学家们(中)
在院内所有人对他行礼过后,朱由楫表现的很随意,“大家都不必多礼的。”然后先是对正金尼阁、阳玛诺、罗雅谷和汤若望他们这一群泰西传教士们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询问一下他们在自己的王府之中住的可还习惯?在吃穿用度等方面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的话就请尽管提出来,自己一定吩咐人尽量满足的,还有他们从泰西带来的那7000余册的书籍整理的如何了等等。
面的朱由楫的客套话,金尼阁等人也是微笑着与朱由楫客套了几句,无外乎也就是说了些非常感谢伟大而尊贵的王爷殿下为他们提供了这样好的一处住所,允许他们可以居留在大明的京师什么的,然后便很识趣的把地方让给了朱由楫和李之藻、孙元化等人,他们自顾自的进房间去忙他们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
除了阳玛诺和汤若望几人是第一次从泰西来到大明,对大明的一些具体的礼仪文化尚还在学习接受的过程之中,而如金尼阁、罗雅谷与郭居静、龙华民,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大明了,他们其实都已经在大明有停留了几十年的时间,察言观色早就已经学会了,知道朱由楫与李之藻等人是有话要说的,所以很自然的与朱由楫、徐光启、李之藻几人打了个招呼。
李之藻、王徵、毕懋康、茅元仪,宋应星、孙元化,六位大明当世最杰出的科学人才,当然也是整个华夏历史上最杰出的科学人才,在见到这些人之后,朱由楫的内心是有些激动的。
以前只是在历史书或者网络上知晓一些他们简单的生平事迹,如今有机会可以见到活着的真人,所以在暗中观察他们的时候,心里面也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该从哪里找一个话题。
李之藻、王徵、毕懋康、茅元仪,宋应星、孙元化六人能够猜到朱由楫的身份,朱由楫也能知道眼前的这六人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一直想要招揽到自己麾下的明末著名科学人才,但是还真不知道眼前这六人究竟谁是谁?
而且他们的具体生淬年他也是不清楚的,最多也就是知道他们都是大明乃至华夏历史上的著名科学家之一,同时还都是活动在明末这麽一段时间内,大致是哪里人而已,其他的还真不知道。
不过幸亏有徐光启在一旁出言为他一一介绍,否则他要是认错了人来,那可就有够尴尬的了。
“殿下,这位是李之藻,李振之。”
“这位是王徵,王孟候。”
“毕懋康,毕良甫。”
“茅元仪,茅止生。”
徐光启指着六人不疾不徐的为朱由楫一一介绍到,“这两位是老臣两个不成器的学生,宋应星,宋长庚和孙元化,孙初阳。”
待将六人一一介绍给朱由楫认识了之后,复又为他们介绍朱由楫到:
“这位便是召你们入京的,当朝三皇子兰陵王殿下。”
徐光启每介绍一个,朱由楫便赶紧给他们每一个人作揖问好,六人亦是赶忙对他作揖还礼,口中连称不敢。
有了徐光启的介绍,朱由楫才总算是分清楚,自己面前的这六人谁是谁。
原本按照朱由的惯性思维,下意识的还以为做科研的大多都和后世的那些科学一家们一样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呢,最起码也跟徐光启一样年过半百了。然而等到实际见了面之后,朱由楫才发现大明朝的这群科学家们的年纪似乎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年纪也并不是很大,相反还大多都是正值盛年。
年岁最长的也就是徐光启和李之藻了,一个今年58岁,一个今年55岁。然后是王徵和毕懋康二人,今年都才49岁,尚未年满50岁。最后是孙元化39岁,宋应星33岁,茅元仪26岁。
茅元仪算是这群大明科学中在岁数上最年轻的一个了。
朱由楫快速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自己眼前这群科学家的历史知识(关于徐光启和茅元仪此前已经有过详细的介绍了,此处贫道便不再多去赘述),发现他们似乎多多少少的彼此间都有过一些交集,无论是毕懋康、茅元仪,还是王徵、徐光启、李之藻和孙元化、宋应星,似乎都泰西的传教士有着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往来的。
而除了茅元仪和毕懋康不是天主教徒以外,徐光启、李之藻、王徵和孙元化都是有受洗加入了天主教的,至于宋应星到底有没有加入天主教,朱由楫就知道了,因为就他所了解的历史知识中并没有关于宋应星这方面的只言片语。
李之藻字振之,学识渊博,娴于天文历算、数学。“晓畅兵法,精于泰西之学”,浙江杭州人,生于嘉靖四十四年,万历二十二年中举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会试五魁。万历二十九年与初来大明京师的泰西传教士利玛窦相识,随后跟从利玛窦学习西方知识,对天文、地理、军事、水利、音乐、数学、理化、哲学、宗教无不研究,并在此期间和利玛窦一起合作,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幅世界地图《坤舆万国全图》,也是由此与徐光启相互熟识。
万历三十八年,李之藻被朝廷任命为南京工部员外郎,赴南京上任前突然重病而不能行,在生病期间受到了利玛窦的悉心照顾,深为感动,于是受洗成为天主教徒,还取名良(leo),同年五月,利玛窦在北京去世。万历三十九年四、五月间,在南京任职的李之藻将同为泰西传教是的士郭居静和金尼阁请到杭州开教。
不光和金尼阁、郭居静想熟悉,泰西传教士中不少人他都认识。
但见李之藻这位明末著名科学人才,年纪虽然已过半百,和徐光启一样都已经是皓首白须,但是精神头却是依旧矍铄,一身月白色道袍在身,言行举止间更显得学识渊博,读书人
身上特有的大家风范。
王徵,字良甫,号葵心,自号了一道人,大明朝西安府,泾阳县鲁桥镇温丰乡盈村里尖担堡人。生于隆庆五年,其父为擅长算学的私塾先生,其舅父通晓兵法,善制器械,许是因为家学渊源,故而王徵自幼便对经算、机械等一系列的自然科学很感兴趣。
万历二十二年,王徵中举人。其后一直在老家潜心研究学问,万历四十二年十月自徐光启处得传教士庞廸我《七克》一书,对于书中阐述应如何克制天主所禁的骄傲、嫉妒、悭吝、忿怒、迷饮食、迷色、懈惰于善等七罪读后深受感动,万历四十四年,王徵赴京会试,落第不中,但却在此期间得以亲炙传教士庞廸我,并与他时相过从,跟着学习天主教畏天爱人之理。随后更是受洗入教,给自己取了个教名为斐理伯 (philippe) 。
也正是在此段时间之内,王徵同时结识了利玛窦、金尼阁、龙华民等人,从他们这里接触到了西方的一些科学知识。
而在此之间,因为自小便喜爱古器和机械,就已经独立的有研究过水力、风力和载重机械等方面的知识。
历史上的王徵,后来因为接触了金尼阁、邓玉函等22位耶稣会士带来的7000余部书籍记当中的许多西方先进科学知识,王徵译绘了《远西奇器图说》,详细的介绍了当时西方的机械工程学、物理学等方面的知识,同时在后面还结合总结了一些华夏古代的机械工程学、物理学知识,中西并举的对华夏古代这方面的发明创造以第一次理论上的说明,以及补充。
而且,朱由楫记得,王徵不仅仅只是和传教士们合作一起翻译了不少与西方科学知识相关的书籍,还因为有着非常强的理解和实操动手能力,更是发明创造了不少多新颖、实用的机械出来,并且还将这些机械绘制成了一卷《新制诸器图说》流传后世来着。
朱由楫在穿越重生以前,曾经在网络上有偶然看到过部分相关的图纸,记得世界上最早的自行车就是王徵所发明的。
特别让朱由楫印象深刻的是他一项叫做“火船自去”的发明。即船只在水中自动航行,不必使用人力划桨和风帆动力,而是以“火”为船只提供动力。朱由楫当时就在想,不用风帆和人力划桨,而是用“火”来为船只提供动力,使之在水面航行,这船用的是什么提供动力,按照后世的物理知识去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蒸汽动力原理啊!
可以说这个猜想绝对是非常大胆的,如果是真得的话,毫不夸张的说,一定会是对后世人们已知的科学常识,以及世界物理学、动力学,乃至整个自然科学发展的历史和学术界来说,都绝对是一件极为轰动的学术事件,同时也是一件极具颠覆性的大新闻。
但是若仔细的研究一下当时的中西方学术交流情况,以及华夏自古以来的一些科学积累,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明末的科学家们(下)
这个想法并非是朱由楫单纯的胡乱揣测,或者是只是因为所谓的民族自尊心作祟而产生的。
王徵似乎是在1644年大明灭亡这一年去世的,好像还是绝食七日殉国来着,由此看来,王徵不单是明末的杰出科学家,还是以为极具风骨的大忠臣。就朱由楫所知道的历史知识告诉他,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在后世大家一般所公认的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是欧洲人在1679年发明的,而此时距离王徵殉国的1644年,也仅仅是相差35年而已。
后世还有《清史史料探究》就已经有着蒸汽机的明确记载,1672年,比利时的传教士南怀仁(汤若望的学生),为康熙皇帝制造了一辆“蒸汽机汽车”,现在的博物馆里面还陈列着当时的机器原型呢,这可是比之后世所公认的西方世界第一台蒸汽机发明与1679年还早了整整7年时间!西方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第一台有实用价值的蒸汽机还要等到1776年的时候,才由瓦特改良制造出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后世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同时也是华夏科学院外籍院士的李约瑟提出过一个著名公式,即蒸汽机等于风箱加水排!蒸汽机最关键的两个结构便是,风箱解决了双式阀门的问题,水排则是提供了直线运动和圆周运动之间的转换设备问题,而值得注意的是蒸汽机说需要的这两个关键结构设备,华夏古以有之,风箱是宋朝人发明的,水排更是早在汉朝时候就已经有了。
朱由楫在后世学习历史的时候,中西方都说第一次工业革命是从英国的珍妮手摇纺纱机开始的,但是早在明朝末期华夏就已经出现了比之更加先进的水力纺纱机了,因此在明末的时候其实若要制造出蒸汽机的话,华夏已经是具备了足够的技术储备的。
虽然因为明末战乱等等历史原因,没能留下实物和详细的史料进行佐证,但是单从时间线和当时的中西文化交流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的,朱由楫甚至在想蒸汽机的原理,会不会是被和王徵交往密切的某位传教士带回了欧洲,然后才被西方人根据这个原理在1679年发明了他们的蒸汽机出来。
由此种种,由不得朱由楫不去往更深处去想......,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王徵的一生基本上都在致力于科学技术的研究、发现、制造与改良,能够和徐光启一起被人并称为南徐北王,应该不会是人们胡乱瞎传的。
所以在徐光启向他介绍过王徵之后,朱由楫对王徵表现的特别热情,当然,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对他们哪一个有所薄待之处,实际上对他们每一个都特别的热情。这些人可都是当世最难得的,也是最顶尖的科学技术性人才,不表现的热情一些,尊重一些,朱由楫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今后还需要指望他们用心为自己搞发明,做科学研究呢。
虽然王徵、毕懋康、孙元化、李之藻、宋应星和茅元仪,再加上他的老师徐光启七
个人之中,茅元仪和毕懋康、孙元化三人不能算是真正的科学家,应该算作是顶尖的火器专家比较恰当一些,因为朱由楫所知道的历史上关于这三人的记载,几乎都是和设计、铸造,以及对火器的改良相关。
毕懋康亦是出生于隆庆五年,字孟侯,自号东郊,南直隶歙县(安徽歙县)人,自幼便聪敏而好学,弱冠即工古文辞,善画山水,学识渊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在士林之间雅负器局,扬历中外。
万历二十六年,毕懋康进士及第,官授中书舍人,后累迁广西道监察御史、右佥都御史、陕西巡按、山东巡盐御史等官职。
毕懋康的为官经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乃是他在崇祯年间,集毕生心血而写成的军事著作《军器图说》,书中罗列了从宋时到明末的各种火器,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等。
当然若只是这一点的话,还不足以说明他在火器研究方面的牛掰之处,也不足以让朱由楫从一开始就对他念念不忘的,一心想着要找到他,并且将之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来。
真正的证明毕懋康有多牛掰的,能够值得让他朱由楫看重的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在于,毕懋康在他的《军器图说》当中图文并茂的介绍了他亲自制造的一种叫做“自生火铳”的火器。
铳遇风雨不便,凡铳必先开火门,乃可对敌举放。往往有被风雨飘湿而不能一发者,有未及照星而误发者,须将龙头改造消息,令火石触机自击而发药得石火自燃,风雨不及飘湿,缓急可应手。
所谓的“自生火铳”实际上就是真正的使火器发展迈入一个新台阶,迎来一个大的飞跃的燧发枪。
国防大学毕业的朱由楫,对于热 兵器的发展历程并不陌生,西方最早的燧发枪是在西元1547年(16世纪中叶,此时也是在大明嘉靖年间),又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出来,随后被不断的改良并在西方的军队中大规模的装备。
而华夏历史上的第一把燧发枪的出现便是毕懋康在1635年制造出来的,不清楚是他本人独立发明制作的,还是他在西方的燧发枪基础上进行的改良,因为燧发枪在大明出现比起西方要晚了近半个世纪以上。
当然这些方面的细节在朱由楫眼里都不重要,朱由楫向来是比较讲究实用主义的额,不管燧发枪是西方人发明的,还是毕懋康自己独立发明的。对他而言真正要紧是朱由楫心里面清楚,燧发枪的结构并不复杂,以大明朝如今的工艺水平是完全有能力生产制造出来的,而且只要肯舍得花钱砸银子,在这基础之上还有着不小的改良和升级空间。
何况,单单就他朱由楫自己的脑子里面,就记得有好几款燧发枪的构造图纸。
这才是朱由楫看重毕懋康,并且一心想着要将他收归到自己麾下的真正原因。
果说,毕懋康是大明朝最顶尖的火器(火枪)专家的话,那么孙元化,孙初阳,就是大明朝最厉害的火炮专家了。
今年39岁的孙元化,出生于万历九年,乃是大明南直隶松江府嘉定县(上海市川沙县高桥镇)人,和他老师徐光启算是同乡。
孙元化也是从小就天资异敏,而好奇略,少年时就曾到上海县徐光启学馆受业,因此拜了徐光启老师,也由此开始接触到了西洋教士和西学,和不少西方的传教士如金尼阁、龙华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因为跟着徐光启专心学习数学和火器知识,热心与西学特别是火炮的研究,所以只在万历四十年考了个举人,一直没能进士及第,后来更是索性就直接放弃了科举功名,潜心研究西学。
朱由楫记得,历史上的孙元化因为拜师徐光启的原因,虽然和西方的传教士们接触和交流的比较早,但是此时还并不是天主教徒,他受洗入教好像是在1621年,也就是明年,圣名好像是叫做依纳爵(ignacio)来着。
孙元化能够在历史上干出一番事业,并将他从徐光启、以及西方传教士哪里学来的火炮铸造技术施展出来,正是从天启年间开始的。
因为当时辽东边防吃紧,辽东边军基本上已经丧失了野战能力,孙元化在徐光启的推荐下给朝廷上了两封奏疏,由此引起朝廷的重视,孙承宗临危受命出任蓟辽经略,重用孙元化筑台制炮主张,筑宁远城,依仗火炮防守对付建奴。
后来的虏酋努尔哈赤就是因为在宁远城下被城上的大炮给轰的受了重伤,最终伤势复发而亡。
崇祯年间,孙元化还做过登、莱二州巡抚,在登州网罗西学英才,大胆募用西方传教士,朱由楫在脑海中搜索着与孙元化相关的历史记载,他在此期间似乎还建立了一支由27名欧洲人组成的外籍雇佣军团来着。
孙元化从天启到崇祯年间,苦心经营,忠于王事,悉心辽东防务多年,为朝廷铸造新式火炮具体数目不可考,为大明朝抵御建奴的进攻可谓是劳苦而公高。
若是不出意外,是有理由相信孙元化本人肯定是前途无量的,同时或许还会对华夏的历史进程产生更大的影响。
然而,十分可惜的是,真的就是一此意外,具体一点儿就是因为几只鸡而引发了一场吴桥兵变,登州失守,孙元化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孙元化铸造的所有当世最先进的大炮都落在了叛军手里,然后从海路逃走,投降了建奴,将这些大炮一并献给了黄台吉,结果原本是被用来抵御建奴的火炮却变成了敌人用来攻击大明的利器,而孙元化也因为这场兵变而被冤死。
不过,想来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在出现了,朱由楫在自己心里想到,这样的一位学贯中西的顶级火炮专家,如今到了自己的麾下,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