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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屠狗     大道纪txt下载     大道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一念不起,无善无恶

    金鹰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呼!”

    这时,安奇生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体内剧烈沸腾的血液,才缓缓平静下来。

    硬生生吃了红日法王如此多拳,以他的体魄,也有些损伤了。

    说到底,这诸多横练功法并行交织,虽然在他强大的心力掌控下不会出现反噬碰撞,却也很难达到一个完美融合的地步。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统合诸多横练武功,自其中总结归纳,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横练体系。

    武功,从来是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名头越大的越好。

    这一点,安奇生从来都知晓。

    “道长!”

    相隔百丈之外的半空中,王降龙拱手笑道:“橫击神脉,斩杀红日,道长此番举动,真让王某大开眼界!”

    “原来是王帮主。”

    安奇生回了一礼:

    “不敢当帮主称赞。”

    王降龙,丐帮帮主,统合大丰数以百万计数乞丐的强人。

    丐帮在大丰武林之中风评不佳,但事实上,一个生活在底层,人员数以百万计的大帮派,想要没有一丝阴暗那是不可能的。

    但那只是丐帮风评不好,王降龙的风评,却是没有一丝污点。

    便是云海天,提起丐帮不屑一顾,提起此人,也没有可指摘的地方。

    安奇生知晓的更多,在他所见原本‘红日之灾’中,红日法王覆灭侠义门,比朝廷诸多高手更早向红日法王出手的,就是这王降龙。

    两人都有心结识,自然相谈甚欢。

    轰隆隆~

    这时,天边传来闷雷之声,厚重的乌云滚滚而来,很快遮挡了天日。

    大作的狂风之中带着湿润。

    “下雨了......”

    王降龙伸手触摸着潮湿的微风,不由笑了:

    “这雨倒是来的及时!”

    两人先后落于一处荒山之巅。

    不多时,群山上空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大雨瓢泼而下,笼罩了已经燃烧了七八日的山林大火。

    瓢泼大雨,水汽缭绕的山巅,安奇生眺望云天,不由的感叹。

    绵延群山之间的大火,纵使神脉也不可灭。

    但在这天地之威下,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随着气脉大成,真气能与天地灵气贯通,他越发的感觉到自身之渺小。

    也无怪乎久浮界的诸多高手并不在意体魄的打磨了,再强大的体魄与天地一比,也渺小的不值一提了。

    “此番过后,再不会有人敢打道长的主意了。”

    王降龙立于大雨之中。

    他不曾屏退大雨,甚至自发的隐去真气,任由大雨冲涮:

    “那云老儿原本托我为道长正名,不过我知那云老儿一向识人不明,便未曾理会,今日一见道长,才知那云老儿到底没有彻底瞎了眼!”

    安奇生却也只是一笑,不以为意。

    他从未觉得名声好坏对于自己影响,我只是我,别人如何看,他管不了,能管也懒得管。

    说到底,驱使武林中人络绎不绝赶来的,又只是因为他是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换做他是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的高僧大德,便无人会接朝廷那封侯的悬赏了?

    只怕来的人会更多。

    “这雨来的大,只怕未能持久........”

    眺望大雨瓢泼的群山,王降龙微微皱眉之后,拱手道:

    “王某自去灭火,若下次有缘再见,当与道长共饮三百杯!”

    “固所愿而!”

    安奇生回以一礼。

    王降龙转身腾空,裹挟漫天风雨,宛如龙王布雨一般,直扑在大雨之中都兀自燃烧的大火而去。

    安奇生雨中驻足良久,随即飘然离去。

    ........

    红日法王于梁州群山之中与人交锋,引起大火之事伴随着各地兽潮为世人所知。

    无数人尚自猜测此事会不会引来诸位大高手出动之时,

    血魔安奇生以气脉之身橫击神脉,并一举将红日法王斩杀于群山之中的事情便再度在武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红日法王成名数十年,在大丰七十三州,乃至于其余诸国武林之中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魔头。

    他被人杀了,还是被一个气脉高手所杀?

    无数人震惊的同时,也难以置信,若非是此事据说是丐帮帮主王降龙亲自所说,他们都以为是无稽之谈。

    但直到朝廷的悬赏都被撤销之后,所有人才知晓这竟然是真的。

    登时哗然。

    在换血大成已经能名扬府城,气脉大成已经能够威震一州,闻名天下的如今。

    神脉高手几乎是绝大多数人完全不能够理解的高度。

    但神脉高手从来都有一人成军,力可敌国的传说,却少有人不知晓。

    一时间,安奇生本就炙手可热的名声,更是名声大噪,直追兵器谱上前十的大宗师。

    诸多本来围聚中州而来的武林人士,更是作鸟兽散。

    神脉在当今之世就是无敌的代名词,那血魔连安奇生连神脉都能击杀,他们怎么是对手?

    若只是如此,或许还真有利欲熏心之人会寻上门去,但随着朝廷悬赏的撤销,自然绝大多数人全都没有了与他为敌的念头。

    一些打着为好友报仇的名头而来的‘大侠’们,更是闹了个灰头土脸。

    当然,这些事情,正自奔走梁州之中,驱逐兽潮回山的安奇生,是并不知晓的。

    吼~

    寒蛟怒吼,百里轰鸣。

    漫山遍野的野兽闻声而颤栗,纷纷哀嚎着逃窜。

    野兽之间的本能,让他们能够无视人类,却不能无视那飞翔于穹天之上,发出一声声凶戾咆哮的寒蛟。

    蛟首之上,安奇生负手而立,衣袍猎猎。

    不得不说,这寒蛟的生命力强横非人,在接连被曹天罡,红日法王重击的几乎脑浆都震出来,又从天上几次砸在地上,居然也没有死去。

    正如那被曹天罡破腹而出的金鹰王,甚至能够在被开膛之后一路飞回中州。

    发现这寒蛟没死,本着废物利用的心理,他便于这寒蛟重创之时,以摩天转轮法将其收服。

    这寒蛟虽然生性凶残,但灵性却不低,若非是被接连爆头,便是他也难以收服。

    事实上也是如此,以红日法王之武功,尚且打了足足二十年才将其勉强收服,摩天转轮法若是如此神奇,转轮王早已天下无敌了。

    吼~

    眼见万兽奔逃,寒蛟又发出一声咆哮,一个俯冲,气息爆发,吓得无数野兽瑟瑟发抖,扑倒在地屎尿齐流。

    这才得意洋洋的飞上半空。

    但这时,它突然发现异样。

    只见在它的凶威之下,居然还有野兽没有跪倒表示臣服。

    它正想发怒,突然听的头上传来一声冷哼。

    顿时一个哆嗦,气焰全消。

    安奇生垂落眸光看去。

    兽群之中兀自站立的,是一头黑白两色混杂的小毛驴。

    这小毛驴普普通通,不是什么珍禽异兽,它能在寒蛟的威势之下不为所动,自然是因为此时它的背上,正坐着一个人。

    一个和尚。

    一个穿着月白僧袍,唇红齿白的俊美小和尚。

    此时,那小和尚正捏着一枚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舍利子,自言自语:

    “怎么只有这么亮?”

    呼~

    气流呼啸,寒蛟垂下偌大的蛟首,安奇生踱步而下,踩踏空气如踩地面。

    “小和尚,又见面了。”

    安奇生微微一笑,这小和尚,自然是慧果。

    数月之前在蛇王山中为了一头驴杀了满山山贼,还与他交过手的龙象法寺小和尚慧果。

    不比那时,这时他一眼便可察觉出这小和尚的境界。

    他凝练了手足躯干等经络,已可成小周天,但却并未凝聚,显然是要成就大周天气脉。

    “安施主。”

    慧果回过神来,虽然此时安奇生白发转青丝,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他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翻身下驴,那小花驴在他翻身而下的同时,也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翻着白眼,却是吓的都晕了过去。

    他捏着那一枚泛红的舍利绕着安奇生走了几圈,看着那上面微弱的红光,疑惑不解的看向安奇生:

    “安施主一年来突飞猛进,莫非不是因为夺灵魔功?”

    慧果心头很是诧异。

    这一年来安奇生的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事实上,他也找了安奇生好几个月了。

    他原本以为安奇生是真个修行了夺灵魔功,才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晋升。

    只是没想到,这舍利之上的红光还是这么微弱。

    “小和尚,你太冒失了。”

    安奇生看了眼似乎有点一根筋的小和尚,淡淡道:

    “以你的武功,我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你了,便是我修了夺灵魔功,你又能做些什么?”

    “那看来,安施主是没有修行这门魔功了。”

    慧果微微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

    “安施主便是真修了这门魔功,也是不会杀小僧的。”

    “他心通?”

    安奇生一挑眉,心念一动,再度问道:

    “现在呢,又如何?”

    龙象法寺七百年前也是堪比皇觉寺与极神宗的大门派,其传下的诸多武功,自然也极为神异。

    这门武功他入梦慧果之时曾见过,甚至还学过。

    其名他心通,是心经凝成之后,能够感悟他人善意恶意的武功。

    “安施主?”

    慧果眸子瞪大,颇为惊诧。

    若非是眼睁睁看着,他简直要以为面前空无一人。

    他修行许久的他心通,居然感受不到他的一丝情绪了。

    “施主好深的心性修为。”

    一惊之后,慧果表示叹服。

    “到底不能一念不生。”

    安奇生却摇摇头。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他意未能平才会被慧果察觉出善恶,若他一念不起,莫说是慧果的他心通,便是传说之中仙佛的他心通,也无法感知半分。

    “小和尚,你这舍利感知的不错,夺灵魔功在我身上。”

    感叹了一句,安奇生轻声回答。

    说话间,他抬眉看去。

    话,却不是对慧果说的,而是极远处,正自踱步而来的另一个和尚。

    那是个同样着月白僧袍的中年和尚。

    其身形挺拔修长,面如冠玉,眸似晨星,眉毛细长,俊美不下于慧果,甚至犹有过之。

    江湖中有一句流传已久的话。

    说的是,天下大侠无有几人俊美,龙象法寺传人,却无一个丑陋。

    七百年来,从来如此,一直如此。

    “阿弥陀佛。”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微微施礼:

    “小僧福心,见过安老施主。”

第212章 皇觉钟!

    人的自称因人而异。

    大多数时候,福心都自称老僧,毕竟年过古稀,但在此刻却也只得称一声小僧了。

    虽然对面那位此时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老施主近来声名大噪,可喜可贺。”

    福心面含微笑,似乎毫无恶意。

    实则心中也泛着一丝惊诧。

    在他‘神’的感应之中,那老道士静静而立,却宛如一口深不可测的黑洞,吞噬着天地间一切光亮灵气。

    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眸光落在他身上,便再也不能离开。

    所谓的瞩目,不过如此了。

    他很难想象,一个未曾经受天地洗礼之人,是如何能拥有如此强横不可思议的体魄与心灵。

    从自己闻听此人名头到自己寻上门不过两三个月时间,短短时间而已,他就已经强横到这般地步了?

    安奇生细细打量一眼。

    这位号称大丰横练第一的神脉高手,气息纯净,一如他的月白僧袍般纤尘不染。

    而他那宛如小生一般的单薄体魄之下,却蕴含着极度强横的力量。

    这是他来久浮界之后,所见到体魄最强之人。

    他徐徐踏步而来,停在里许之外,一股雄浑如山岳一般的气势已经弥漫长空,让半空之中盘旋的寒蛟都有些不安起来。

    “些许虚名又有什么好在意?”

    安奇生神色平淡,眸光之中泛着一丝涟漪:

    “你是为了天一夺灵经而来?”

    “天一夺灵经......”

    福心面上的笑容消失,微微颔首:

    “世人只知夺灵魔功,知晓这名字的不多,看来老施主的确是得了这天一夺灵经........”

    “到了你我这个地步应当知晓,无论魔功还是神功,都已无法改易心志,真正的善恶,存乎一心。”

    安奇生语气清淡,却带着一丝好奇:

    “龙象法寺追寻天一夺灵经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任何一门神脉级数的武功,其都蕴含着开辟者最为强烈的意志,随着修行的精神,必然会被影响心志。

    神者神,魔者魔,倒也不全是诋毁。

    但安奇生心志坚定,无论神功还是魔功,都无法影响他的心境。

    是以,他是很有些好奇的,为什么龙象法寺能七百年始终追寻天一夺灵经的下落。

    仇恨?

    只怕未必了。

    “老施主看的透彻,魔功也罢神功也好,对我等而言算得不得什么。”

    福心看了眼自己的徒弟,慧果小和尚正在摆弄自己那头小花驴。

    他轻叹口气道:

    “这事关我一桩隐秘,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安奇生微微摇头,这师徒俩如出一辙。

    “天一夺灵经,源自七百年前的夺灵上人,那夺灵上人功参造化,已至太阴无极,当世顶尖,便是同时代之中有人能胜过他者,往往也杀他不得........”

    福心点点头,似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这门天一夺灵经不但能吞吸他人真气,也可反补他人,缔造一尊尊强者,甚至可以在自身身死之后,在自己缔造的那些强者身上重生。

    一旦修成太阴无极,麾下遍布天下,便是强过他的人也难以将其彻底灭绝。

    龙象法寺当时便吃了这个大亏,被他重生于那一代龙象法寺的佛子之身,继而才有龙象法寺覆灭之事。

    此事,安奇生入梦慧果之时,已经知晓。

    “还是大宇枪主以神魂锁定了夺灵上人的一缕‘神’意,一枪将其遍布天下的神意尽数扫灭,才算是灭杀了此獠。”

    福心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看向安奇生:

    “但天一夺灵经诡异莫测,大宇枪主曾言那夺灵上人尚有一神尚存,若有人将天一夺灵经修至大成,很难说不会被他借体重生........”

    “附体重生?”

    慧果都一下站起身来,面上有些惊诧。

    此事,他都不知道。

    “神意不灭,故能借体重生吗?”

    安奇生倒是没有太过惊讶,这种可能他其实也想过。

    那大摩天能够留存一缕神意驻世七百年,那保命能力尚在他之上的夺灵上人没有死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不错,是以,小僧闻听老施主已要突破神脉,才会匆匆赶来。”

    福心微微颔首,面色凝重道:

    “只盼老施主不要留此害人的功法在世。”

    此事,他并未对太多人吐露过。

    之所以吐露,一是感应之中这老道士并未过深的修行过这门魔功。

    二来,也是这老道士气息强横,自己并无把握能够胜过.......

    “天一夺灵经对我无用,也不会传给任何人。”

    安奇生答应了下来:

    “不过,那天一珠对我有用,销毁,却是不行。”

    天一夺灵经之上的种种神意,安奇生实则并不如何在意,借体重生若果真无敌,夺灵上人不会死的那般简单了。

    是以,他从未将天一夺灵经放在心上。

    反而是天一珠,这一异宝,能够将内力真气提纯九次,对任何人而言价值都极大。

    他此时内力真气提纯不过二三次,距离极限还差的极远,自然不可能销毁。

    “阿弥陀佛。”

    即便早有所料,福心还是不由的有些失望的诵了一句佛号。

    继而,他眸光幽幽的看向安奇生:

    “老施主为人小僧是极佩服的,但这天一夺灵经不能留存于世.......”

    “师父?”

    慧果面色微微一变。

    安奇生打死红日法王之事他也知晓,自家这老和尚比之红日法王相差仿佛,若是交手,怕是也打不过。

    “所以.......”

    安奇生眸光开合,不喜不怒:

    “你要出手?”

    “小僧与你无冤无仇,何必打生打死?”

    福心面色泛着莹莹金光,如寺中佛像般宝相庄严:

    “小僧想与老施主打个赌。”

    “打赌?”

    安奇生眸光微动,来了些许兴趣:

    “说说看。”

    “我龙象法寺传承虽然不比皇觉寺,六狱魔宗,却也有些独到之处。”

    慧果微微一笑道:

    “小僧六十年修持,武功差强人意,不比那几位成就更高,但唯独对于这一身横练筋骨有些自信.......”

    说话之间,一层莹莹金光在他周身荡漾开来,月白僧袍猎猎,颇有些得道高僧的风范。

    “你是想看看,我几招能打破你的横练金身?”

    安奇生眸光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

    “.......老施主说笑了,小僧如何有如此狂妄?”

    福心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正色道:

    “小僧欲要与你角力!”

    角力?

    安奇生面色突然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福心,反问道:

    “你要与我比力气?”

    若是真的拼杀,他想要胜过这横练筋骨远比红日法王体魄更强的和尚,还未必有十足把握。

    但是角力.......

    玄星之上,丹劲强者体魄力量已经极大,随手一抛足以将大象丢出二十多米外。

    他在此界以内力洗练**,换血未成之前,体魄力量已经超越了玄星所有丹劲宗师。

    之后经换血大成,天地灵气入体,真气凝练,见神不坏,气脉大成等等过程。

    体魄几度拔高,比起那神脉铸成的红日法王体魄还要强上十倍。

    居然有人要与他角力?

    饶是以安奇生的沉稳心境,此时也不由浮现一丝好笑。

    “莫非有何不妥?”

    福心看着安奇生的笑容,心头微微有些惊疑。

    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成?

    “自无不妥。”

    安奇生微微摇头。

    若说比真气,他还要犹豫一下,比力气,他根本没有拒绝的念头。

    当即开口应下:

    “你说,如何比法?”

    “若说世间最重之物,莫过于丰都城中,朝廷融前朝太祖铜像何以金铁而成的,大丰太祖那百丈铜像,可惜那雕像不能轻动.......”

    福心微微有些惋惜,随即道:

    “除此之外,皇觉寺中,有一口金钟,乃是皇觉寺千百年来开凿梁山之中所得之矿物金铁之汇聚,铸于两百年前,重达数百万斤.......

    我们便以此角力,以敲钟之次数定输赢!”

    “皇觉钟......”

    安奇生心头一动。

    皇觉寺是此世最为久远的门派之一,相传是千多年前一老僧于梁州群山之中所立之宗门。

    据说那老僧功参造化,开凿群山,取诸般矿物铸皇觉寺山门。

    后来皇觉寺也秉承了这个传统,寺中一应设施,皆为开凿山岳多制。

    千多年来,皇觉寺四周已经开辟出一片数千里平原,以极低的田税借给多年来围聚周围的民众所居住。

    两百年前,大丰太祖与一休和尚论道,定下凡皇觉寺所开之地,皆为其所有,只需缴纳十一之税。

    而那皇觉钟,相传便是这千多年里,皇觉寺所得之诸般矿物炼制而成。

    相传重达数百万斤。

    皇觉寺中,能敲响此钟的,不过五六人而已。

    以此角力,倒是有些意思。

    念动至此,他也不怕其中有诈,直接答应下来:

    “好!待梁州兽潮平息,自去皇觉寺与你赌斗!”

    “如此,小僧静候施主大驾。”

    福心微微一笑,转身与骑驴的慧果小和尚一同离去。

    不多时,已经去的远了。

    “角力........”

    安奇生摇头失笑,身形一个提纵越上半空。

    寒蛟蜿蜒而来,蛟首接住安奇生,发出一声长啸,向着下一处兽潮起处飞去。

第213章 道人乘龙

    梁州正中,千年之前曾毫无人烟,尽是瘴气的恶地,如今已经是有良田千里的肥沃平原。

    平原之间有四通八达的石路,更有诸多山中流淌而出的河水灌溉。

    其中诸多城镇,乡村俨然,一派欣欣向荣。

    平原边缘,一座座山林之外,一些正自驱兽入山的武林人士猛然抬头。

    只见穹天之上,一道黑影拉扯出长长的气流,急速飞行而过。

    继而倒灌入耳的,便是阵阵好似雷霆一般炸响的音爆之声。

    “那是......极地寒蛟?血魔,安奇生。”

    “血魔啊!”

    “一个多月来,他乘蛟跨行群山,赶回了大部分兽潮,似乎行事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

    一众人仰望穹天,有人艳羡,有人感叹,不一而足。

    无论如何,当今天下风头最劲的,必然是这个年近百岁的老道士了。

    呼呼~

    云层之间,安奇生盘膝蛟首之上,俯瞰大地之上的广袤平原,不由感叹:

    “有此根基,难怪皇觉寺千年不衰了.......”

    梁州属大丰最大州之一,方圆三千里,原本尽是无法耕种的险恶之地。

    一个皇觉寺几乎开辟了三分之一个梁州,对于任何王朝来说都不亚于开疆扩土的功绩,自然朝廷亲和。

    要知道,大丰一共方圆七万里不到(比地球君稍小一些),稍小些的州根本不到方圆千里,这皇觉寺所开之土,便足有一州之大了。

    比之玄星两个扶桑国之大小了。

    如此功绩,历代朝廷便是岂能不亲近?

    而其开地如此之大,以极低田租放于流民难民,活人何其之多?

    此举更得民心。

    加之其传承悠久,高手众多,不但接高手剃度,更广收俗家弟子,人脉最广不过。

    三者合一,方才铸就了皇觉寺千年不衰之地位。

    “梁州群山环绕少有战乱发生,有皇觉寺之威慑,更少有流匪山贼,这些和尚虽说算不得清心寡欲,却也并不压榨更多,比之朝廷还要吏治清明,

    也无怪乎皇觉寺名头如此之大了........”

    安奇生感叹一声。

    对开辟皇觉寺那位老僧有些佩服了。

    千年以来,兵主传承都断绝了,他所留之传承却仍如日中天,岂是件简单之事?

    不由的,他心头也动了念头。

    自己若开辟一派,比之那老僧如何?

    呼呼~~~

    气流呼啸而过,如钢刀般呼啸的气流之中,安奇生静思己身。

    有了这寒蛟代步,速度如何且不必说,却是让他有了更多时间修行。

    他眸光半开半合间,诸般武功精要在他心中闪过而过。

    气脉大成之后,直至神脉之前,其实是没有什么差距的。

    将武功练出‘灵性’亦或者拳中有神,这一点,他创出散手起手式‘南天门’之时便已经达到了。

    也即是说,他入气脉,已经是最为巅峰了。

    归纳出‘斩仙台’之后,更是随时可以铸就神脉,若是能铸一柄神兵的话。

    “可惜,那红日法王的神兵,也并不适合.......”

    安奇生手里捏着两件器物。

    其一是一串舍利佛珠,其中带着强烈的转轮法意,其二,是一枚扳指。

    这枚赤红如血的扳指,便是红日法王的神兵,其中,是大日神罡的气息。

    神兵,不是随意铸就的。

    所谓神非是虚指,是指人之‘神’,铸就神兵,是要融之以灵性,合之以神,如此,才能在阴神出窍之时,硬抗雷霆洗礼。

    以此来缓慢汲取雷霆阳刚,洗涤‘神’之精粹。

    转轮法与大日神罡他虽然也都练了,但以此来作为自己的神兵,却并不适合。

    而这两者的材料,也太过稀少。

    他所想要的,必然是一根又粗又长的大枪,扳指,佛珠,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

    “神兵,神兵.......”

    安奇生微微自语一句。

    他答应福心前去皇觉寺,除却那角力让他有些兴趣之外,也是想看一看,开辟诸多山岳,留存有诸多奇珍异铁的皇觉寺中,是否有他所需要的灵材。

    即便不走太阴无极之道,神兵也必不可少的,那传说之中的天人门户,他也很感兴趣。

    呼~

    汹涌气流之中,他微微闭目,搬运真气的同时入梦己身。

    他的气脉网络太过复杂,世间九成九的武功都不足以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

    无论是散手,横练,罡气,轻功,亦或者转轮法,都需要重新推演,演化。

    习武,从来不是让自己更贴近武功,而是让武功更适合自己。

    身怀入梦与心学,安奇生有足够的底气。

    哪怕是在此界诸多武功的基础上重新推演出一个更为完善的体系,他也有足够的耐心。

    仅仅拾人牙慧,如何对的起他入梦一界这样的大造化。

    ........

    皇觉寺。

    梁州,大丰第一门派。

    与转轮寺,六狱魔宗并成为正,魔,邪三道魁首。

    比之极神宗,大龙门,拜月山庄,真罡道,大龙门,万剑山庄这样的大宗门都要强上一线,比之丐帮,十二连环坞,唐门,神刀堂等门派更是强上太多了。

    皇觉寺坐落于千里平原之中,其原本是一座高山,经过多年开凿而成。

    这座寺庙占地极大,一层层的寺庙不知多少间,每日晨时去往各个大殿点香的小和尚,甚至要借助蛟马才能跑得过来。

    可说恢弘到了极致。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一条笔直的大道之上,两人两驴风尘仆仆而来。

    “千多年积累,果非我龙象法寺可以比拟。”

    眺望远处恢弘到了极致的寺庙,福心不由的感叹。

    一千多年作为正道魁首的积累,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这片大地之上,大丰之前王朝已然更迭五次了,曾经强大的王朝烟消云散。

    皇觉寺却仍然存在。

    甚至于气运鼎盛如故。

    “好似国中之国。”

    慧果面上也闪过一丝惊叹。

    “如此说,也无差错,任何大宗门,都如国中之国,也难怪大丰朝廷想收天下刀兵,一个皇觉寺若要发难,顷刻之间就能起僧兵数十万,梁州诸多百姓必然云集......”

    福心说了半句,摇头止住:

    “这番话却不必说了,皇觉寺与我宗门关系不差,更有恩情在。”

    慧果点点头。

    七百年前的那大宇枪主,据说是皇觉寺的俗家弟子,说皇觉寺于他们有恩,却是不假。

    “走吧,去拜见一休大师。”

    福心轻轻说了一声。

    一师一徒便催驴前行,不急不缓的向着皇觉寺而去。

    离得近了,越发感觉到皇觉寺的肃穆与恢弘。

    这时,天色刚蒙蒙亮。

    两人到来之时,皇觉寺的中门顿时打开,诸多僧侣鱼贯而出,自台阶两边并排而下百丈。

    “不知龙象法寺方丈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中门之中,人未至,洪钟也似的声音已经打破沉静,浩浩荡遍传数里,显现出来人深厚内力。

    师徒二人牵驴而至,中门之中走出几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大和尚。

    “原来是三印大师。”

    福心微微施礼。

    “不敢,不敢。”

    那几个大和尚身子一起一纵,已经下得数百台阶,为首的大和尚闻言回礼:

    “在您面前,如何当得大师之称?”

    “您之书信,方丈师兄已经知晓,还请入内详谈。”

    三印和尚微微一笑,摆臂做请。

    “此番却是麻烦了。”

    福心回之以微笑。

    继而,师徒两人才在一众僧侣的拥簇之下,随那几个大和尚进入皇觉寺。

    皇觉寺中树木参天,空气之中尽是燃香之味,不时可以听到诵念经文,以及清脆的木鱼之声。

    习武之人脚下不慢,没过多久,已经走出十里开外,这时视线陡然开阔,却是已经来到皇觉寺大殿之前。

    此处极为空旷,此时正有数千精悍和尚在一个干瘦老僧的率领之下打拳,呼喝有声。

    此处演武场通体乃是一块历经千年风吹雨打的青钢岩。

    青钢岩是以坚硬厚重著称,此时却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而不远处,一口大钟高悬于石台之上,其钟裙部位铸刻有山、川、日、月图,钟壁之上隐有不计其数的铭文,似是佛经,又好似是武功秘籍。

    这口大钟奇大,比之房屋还大,通体金黄,宛如金铜浇筑一般,满是苍凉厚重。

    却正是皇觉钟。

    “阿弥陀佛。”

    众人来到此处,不及多看,只听一声低诵的佛号自大殿之中垂流而出。

    一个身材矮小,干瘦苍老,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僧随之飘忽而下。

    来到广场之中。

    “我等见过方丈!”

    除却正自演武的诸多武僧之外,其余僧侣悉数下拜。

    “琐事缠身未能远迎,还望师兄恕罪。”

    老僧微微施礼道。

    “不请自来,何罪之有?”

    福心摇头闪过。

    龙象法寺与皇觉寺关系颇深,他虽是神脉之身,却也不敢轻易受三空此礼。

    “却不知一休大师可出关?”

    福心又问道。

    一休乃是皇觉寺辈分最尊之人,相传已经活近三百之寿,比之大丰立国还要悠久。

    皇觉寺在梁州之地两百年的相安无事,也是他与大丰太祖赌斗赢来。

    “祖师正自闭关以应与那庞万阳的约战,师兄所求,师弟便做主应允了。”

    三空白眉微动,回答。

    “大师果真要与庞万阳决战?”

    福心面上泛起凝重之色。

    同为神脉,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庞万阳竟已至如此地步了吗?

    “数十年天下第一,庞万阳蓄养了深厚大势,战魔心经已经修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三空轻叹一声:

    “数月之前他手书一封,神意激荡,祖师都为之动容,发雷霆佛音一夜,方才将其磨灭。”

    说起此事。

    周围的几个大和尚面色也为之凝重起来。

    那一夜佛音震天一夜不绝,其中碰撞让诸多僧人都为之颤栗。

    “不想,他已到了这一步。”

    福心惊叹不已,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庞万阳数十年前可就已经修成太阴无极了,被誉为六狱魔宗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一举压下天下魔头的盖世枭雄。

    这般人物迫近天门,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祖师见得那人手书之后,。一日不语,之后书信一封,遣人送往六狱魔宗,具体之事,祖师不说,只是摇头,次日便闭关,至今不出。”

    三空眸光凝重。

    他自幼随一休学经练武,说是祖师,是为师父,他生死一战,他心中自然也有所触动。

    “一休大师既亲下战书,想来心有把握才是。”

    福心也只能安慰一句了。

    “只盼祖师降魔功成罢,否则,天下必将多事矣!”

    三空没有过多的谈论此事,话音一转,问道:

    “以师兄之金身,居然要与人角力,着实有些不可思议,那道人未成神脉,却已强横如斯?”

    “如此人物,平生仅见。”

    福心缓缓吐出八个字,便似心有所动般抬头看去。

    一众大和尚亦随之看去。

    只见穹天之上云潮翻滚之间,蛟龙蜿蜒而来。

    蛟首之上,道人负手而立,衣发随之而动。

第214章 道人起手,一扣千年武运!(四千字)

    云天之间,乘龙而来。

    人未至,风雷之声已然响彻天际。

    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自然引动了皇觉寺之中所有和尚的注意。

    久浮界虽有异兽,但对于绝大多数武林中人来说,也都是停留在传说这个层次,或者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异兽灵禽就如同玄星之中大多数人眼中的天池水怪一般,存在不存在他们都不知道。

    一众人仰望穹天之时。

    云流翻滚之间,安奇生也正自俯瞰着皇觉寺。

    宛如数座山脉被掏空,继而开凿出诸多寺庙群一般,占地极大却无有松散之感,整体结构宛如一尊大佛盘坐平原之上。

    美轮美奂。

    安奇生不得不承认,前世今生,乃至于来到久浮界这些日子,这皇觉寺是最让他感觉到美感的建筑。

    这才是这个世界建筑的最高峰。

    千年底蕴,从这便看得出来了。

    “在此等我。”

    乘蛟而来尚且过得去,若长驱直入其中,那意义又不一样了。

    他又不是来踢馆的。

    吩咐了一声之后,他身子一个起跃,自数百丈高空一跃而下。

    剧烈的气流呼啸而来与环绕安奇生周身的罡气发生剧烈的碰撞,一路呼啸而下,于长空之上留下一道剧烈燃烧之后久久不散的灼灼气柱。

    轰!

    如雷扩散。

    皇觉寺大门之前,烟尘四起,一众早早等候在此的和尚们猝不及防,皆是被大风吹的灰头土脸。

    一众人,齐齐色变。

    但还未等他们发作。

    三印已经跨步而出,音随声道:

    “王权道长来此,有失远迎!”

    随着安奇生声名鹊起,他的诸多信息早已经被诸多大势力,大宗门知晓了,自然也知晓他的道号。

    “有劳。”

    安奇生微微拂袖,荡起的烟尘便被一股无形气场彻底压下。

    任由气流汹涌,也不再起半分尘埃。

    “贫僧三印,三德是我师兄,还要多谢道长为我师兄报仇。”

    三印神色一肃,躬身施礼:

    “大恩不敢或忘,方丈师兄与福心大师在演武场等候道长驾临,请。”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磐寂静,好佛号。”

    安奇生轻赞一声拾级而上。

    不疾不徐的感受着这千年古刹的沧桑。

    人有神,山有灵,万物皆有其独有的痕迹。

    随着神意舒展,安奇生踱步之间,甚至能感受到这一座古刹之中强烈的痕迹。

    那是因为这座古刹之中诞生了太多的高手,经年累月之下,甚至诞生了独有的气场,亦或者说,磁场。

    整个梁州的气运汇聚之地,便是这皇觉寺。

    “道长也通佛理?”

    三印微微有些诧异。

    “略懂一二。”

    安奇生微微一笑。

    两人说话之间,一众大和尚皆是好奇的打量着安奇生。

    显然已经知晓这位就是最近名头最劲的‘血魔’了。

    不过得托云海天的光,整个皇觉寺都知晓安奇生的为人,尤其是,其杀了丰青玄,等于为三德等七位师长报了仇。

    态度自然友善的多了。

    安奇生有所察觉,态度自然也更为和缓。

    他从来是对态度强硬者更为强硬,对态度友善者,更加友善。

    皇觉寺中古色古香,尽是岁月气息,安奇生也不忙着走,慢悠悠的感受这份岁月沉淀下来的宝贵精神。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好似一如此山,便被佛韵笼罩,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他心情平和。

    更好似一位历经岁月悠悠的老僧,正对他倾诉佛理。

    若普通人长久生活其间,甚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几乎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场了。

    他有些惊讶。

    跟随在他身边的三印就更加震惊了。

    在这位道长身上,他感受到了另外一道奇异的气场,靠的近了,甚至也有一种经受冲刷的感觉。

    这类似于神脉气场,却又似是而非。

    更类似于皇觉寺所散发的气场。

    ‘这人所在之处,便是气场?’

    不经意间,三印震惊难言。

    态度,就越发的缓和了。

    只凭这一点,这位道长便当得起如今的名头,甚至于,江湖传言还说的少了。

    呼~

    走过转角,视线陡然开阔。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视线。

    宽阔的演武场上,数千皇觉寺武僧齐刷刷的看向了安奇生。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

    一个人的眼神,往往显现着这个人的心灵。

    内家拳中便有‘目击’功夫,久浮界眼经打通,更有一眼吓死普通人的事迹。

    这演武场之上的数千人自然不可能是全都打通了‘眼’经。

    但长久以来练武之人,其心志都极为强大。

    此时一下凝神看过来,其威势比之战场上万箭齐射的威势还要来的巨大!

    这,或许是这演武场上诸多大和尚对安奇生乘龙而来的回礼,亦或者是下马威。

    但安奇生恍若无觉一般,踏前的步伐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他的心灵之中明镜高悬,在这千千万万目光之中感受到了更为深层次的精神。

    皇觉寺千年以来,每日里伐山破岳,筚路蓝缕的开创了这份基业,每一个和尚,从骨子里就不是玄星之上诵经礼佛的和尚可比。

    这样的精神,这样的气场。

    比起战场厮杀还要来的洗涤人心,让他不由的舒缓起自己的精神。

    嗡~

    虚空似有涟漪扩散。

    安奇生踏步而行之间,演武场上数千武僧的眼前齐齐一黑,随即又是大亮。

    这一刹那之间,那踏步而来的道人,好似变成了一颗散发着无穷光亮的发光体!

    恍惚间,他们好似看到了一座巍峨矗立云霄之上的伟岸门户,苍凉,煌煌,而让人不可直视。

    “皇觉寺,果然名不虚传!”

    演武场边缘,安奇生淡淡发声。

    声音不大,却似将所有人的精神拉回了现实,一切异象好似烟消云散。

    “好。”

    福心轻赞一声,看向安奇生的眸光微亮。

    “道长好意志。”

    老僧三空白眉微动,也不由一赞。

    习武之人的心志都极为坚定,在演武场任何一位武僧,凝神一看足以将普通人吓的崩溃,目光凝于一处,是真能够杀人无无形的手段。

    这虽是考教,却也是一层试探。

    若是一个凭借吸收他人内力晋升的气脉,在这样的考验之下,必然要心神大乱,甚至走火入魔而死。

    安奇生恍若未觉,甚至一人精神能够抗衡数千武僧,便可知其精神意志无一不是世界顶尖。

    “那一口,便是皇觉钟?”

    安奇生却没有在意几人的赞叹,眸光一转,已经落在了那一口皇觉钟之上。

    神兵!

    一眼看去,安奇生便看出,那一口重达数百万斤的钟,是神兵。

    但那并不是一个人的神兵,而是整个皇觉寺的神兵。

    若说梁州气运汇聚之中心,是皇觉寺,那皇觉寺的气运汇聚之地,便是那一口皇觉钟!

    在他的感应之中,那一口泛黄的大钟之上,不但是整个皇觉寺气运磁场的核心,更是皇觉寺千年昌隆的武运汇聚之所在!

    好一口皇觉钟。

    安奇生眸光不由的亮起,随即又消失。

    这一口钟,毫无疑问是他所见过最佳的神兵,无论是气运还是材质。

    可惜这一口钟乃是皇觉寺气运武运精神之汇聚,若不是皇觉寺之人,得之不但无有好处,还会被反噬。

    甚至于,非佛门真气,想要敲响这口钟,怕是要承受皇觉寺千年武运的压迫。

    这压迫怕是比铜钟本身的重量还要可怖的多。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安奇生心中泛起一缕思量。

    小和尚够鸡贼啊。

    “不错,那便是皇觉钟。”

    三印大和尚踏前一步,开口道:

    “这口钟乃是千座山峰之中采集之矿脉而成,重达九百九十九万斤!铸此钟之时,仅仅参与的铁匠,工匠便有数万之多,更有我皇觉寺所有僧众助力,历时二十三年,方才铸成。

    至今,已经有两百年啦!”

    面对这样一口钟,安奇生也只能点头称赞:“了不起。”

    一口钟重达五千吨。

    面对这样的造物,谁又能不说一句了不起?

    安奇生毕生所见,也只有玄星之上曾经见过的那一尊中原大佛比其更重了,那尊大佛,重达一万八千吨。

    “此钟难敲,我皇觉寺中历年来能敲响此钟者不过五六人而已。”

    三空方丈含笑开口:

    “如今这口钟已经五十年没有被人敲响过了,如果两位能够敲响,也是一桩大好事。”

    “不忙。”

    安奇生却摆了摆手。

    “道长莫非后悔了?”

    福心微微一怔。

    “那倒不是!”

    安奇生笑了笑,深深的看向福心,道:“你要与我赌,我输了要毁掉天一夺灵经这样一门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那我赢了,

    小和尚你又有什么赌注给我?”

    “.......惊天地泣鬼神?”

    福心嘴角不由的一抽,咀嚼了一遍,虽觉得此话有所夸大,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难道说着夺灵魔功一分不值?

    那被灭门的龙象法寺又算什么?

    想了想,只得道:

    “我师徒两人身无长物,道长若是看上什么,只管拿走便是。”

    慧果却突然打断了师父的话:

    “除了我的驴!”

    福心恍然大悟般,也加了一句:“还有我的驴!”

    “........”

    一众大和尚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

    “你在耍我?”

    安奇生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个拂袖,便作势要走。

    福心面色一变,只能喊住安奇生:

    “道长想要什么赌注,只管直言便是?”

    “你说的?”

    安奇生回转身来。

    “我说的。”

    福心自忖自己赢定了,一咬牙就答应下来。

    莫说他的金身横练神脉第一,便是这口皇觉钟本身排斥佛门之外的任何真气,便注定这安奇生想要胜过自己,至少真气亦或者体魄要大过自己五倍以上。

    这怎么都不可能输。

    “好!”

    安奇生笑容浮现。

    你算计我,我同样算计你。

    他之所以之前绝口不提赌注的事情,同样有他自己的算计。

    比起除了驴啥都没有的师徒俩,自然是雄踞一州千多年的皇觉寺阔绰的多。

    龙象法寺与皇觉寺的关系,别人不知,他却是知晓的。

    龙象法寺的祖师,赫然便是开辟皇觉寺那位老僧的徒弟,两者,本身就是同源同流,关系可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好了太多了。

    安奇生这一笑,福心便知晓自己上了当,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答应:

    “敢问道长,想要什么赌注?”

    安奇生笑而不语,目光却直直的看向了皇觉钟。

    “不可.......”

    福心以及一众皇觉寺的大和尚面色都是一变。

    却听安奇生慢悠悠开口:

    “我想要铸一把神兵。”

    神兵?

    福心心下这才恍然,知晓了这老道士的目的。

    这却是灯下黑了。

    安奇生的实力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让他都忘记了他需要一把神兵。

    “道长却是有备而来。”

    福心还未开口,三空却是摇摇头,开口了:

    “不提道长与师兄的赌约,只凭道长于侠义门前除魔之事,我皇觉寺也该回报一二。”

    他踱前两步,一指皇觉钟:

    “若道长能敲此钟一十八次,老衲替师兄做主应下,道长所需神兵之金铁,皇觉寺皆可奉上!”

    一十八次?

    广场上诸多武僧全都心下哗然。

    传言中皇觉寺中有五六人能敲响此钟,但这五六人,指的可是自此钟铸成至今两百年间,一共有五六人能敲动此钟!

    如今的皇觉寺,能敲响此钟者,不过三人,这其中还包括了后山那位老祖宗!

    而除了老祖宗之外,其余人至多敲此钟九次。

    一十八次,还要由外人来敲?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福心心中也是咂舌,没有料到这位师弟慈眉善目的,比他狠,直接给难度给拉到极限了!

    一十八次,这世间只怕也只有皇觉寺的那位老祖宗了。

    其余人,换成庞万阳只怕都不行!

    “好!”

    却不想,安奇生却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应了下来。

    福心心头‘咯噔’一声,就见安奇生纵身而起,一个挪移已踏上钟台之前!

    众人皆是凝神看去。

    只见那道人大袖飘飘而立,甚至不去碰那钟锤。

    只是于钟台之上一个踏步,甩臂便向着那铜钟砸去。

    下一瞬,众人齐齐色变。

    只听一声清越至极的长啸之声伴随着那惊天动地的钟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一!”

第215章 虚空如浪,钟响八十一

    踏足铜钟刹那,安奇生便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浓厚,宛如无形气墙一般的压迫。

    但他真气内敛,一踏步间,硬生生以纯粹的体魄之力撞了进去。

    继而,五指捏起,砸向铜钟!

    嗡~

    实质一般的钟波如涟漪一般荡开,空气宛如狂风之中的纸张一般猎猎而动。

    浩荡气流霎时间排空破浪,伴随着低沉悠扬的钟声一下轰鸣四面八方!

    轰!

    宛如流星坠地,星辰为锤,大地做鼓!

    刹那之间荡起的音波,让整个演武场上数千武僧的头皮都一下炸起,心神皆颤!

    甚至于,身躯都好似过电一般狂抖起来,骨骼,内脏都一片酥麻。

    更有甚至,在这钟声之下一下两腿发软,跪倒在地。

    钟波回荡长空,数百里可闻。

    一时间,整个皇觉寺之中的和尚全都被惊动了。

    有人,敲动了皇觉钟?!

    皇觉寺外,一着青衫的儒士抬头看去,只见空中层层气浪交织重叠,宛如一团蘑菇云陡然炸开。

    呼啸的气流吹散了数百丈长空之上的云层。

    正在盘旋在长空之上的寒蛟身子一颤,差点一头栽下来,骇然拔升而起,逃之夭夭。

    “这是有人在敲响皇觉钟?”

    皇觉寺外,青衫儒士闻听此音,眸光泛起道道涟漪:

    “莫非是那老和尚出关了?”

    “大人,这莫非是那一休老和尚出关了.......”

    听着滚滚如雷的钟波震荡,以及那排空巨浪一般的浩荡气浪,青衫儒士身后的一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掌握着最为庞大的情报系统,对于皇觉寺这样宛如国中之国一般的庞然大物自然是知之甚详。

    这口堪称武林之中最为惊艳的造物皇觉钟,他们如何会不知晓?

    同样,他们知晓,如今皇觉寺中能敲动此钟的人只有两三人,但那两三人,此刻根本不在皇觉寺。

    此时皇觉寺中能敲响此钟的,岂非只有那老和尚了?

    青衫儒士平复心境,踏步走向皇觉寺:

    “是或不是,一看便知!”

    三印,三空等皇觉寺的大和尚也都是一惊。

    三空苍老的面容更是泛着一丝浓烈的惊诧。

    他是见过前辈敲响此钟的,但即便是那位前辈,也绝无这般轻易。

    哗啦啦~

    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气流爆炸之中,安奇生衣衫猎猎作响。

    肆孽的音波与他遍布周身的罡气发生着剧烈的摩擦,以至于他周身白气乍闪即灭,一团团的气泡炸裂发出虎啸龙吟一般的炸响声。

    安奇生的眸光突然发亮。

    他全力勃发,一下震破那一重重无形的气场敲击在铜钟之上。

    钟声震荡的同时,一股无可形容的巨大力道也同时自他的手掌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微之地。

    只是刹那,他全盛的毛孔便舒展开了,浑身筋骨肌肉乃至于器官内脏,都在这一股无穷巨大的力量的压迫之下开始了超负荷的震颤,弹抖!

    本就不多的杂质,登时气化成烟被排出其外!

    鼓荡于血液之中的内力都为之沸腾,与血液的融合越发的身后,便是气脉之中急速转动的真气,都有着近乎提纯一般的功效!

    宛如伐毛洗髓!

    精神一震!

    安奇生身形不动,弹起的手掌再度砸下:

    “二!”

    轰!

    重达千万斤的铜钟生生被敲的荡了起来!

    钟声再震,气浪再起!

    “啊!”

    距离太近,即便一众武僧早已有所准备,这一下还是被震的人仰马翻,双眼发黑,脑海嗡鸣。

    音波,是足以杀人的。

    若非在场之人都是习武多年,体魄强横之辈。

    只这一下,不知几人要被震破耳膜,甚至震死当场!

    “竟然,如此轻易。”

    福心心中泛起滔天大浪。

    安奇生敲响铜钟他并不意外,但是这个姿态也太过轻松了。

    皇觉钟并不仅仅是一口钟,同样是一件神兵,敲钟的同时,要面临着足以将气脉震死当场的恐怖反震力。

    一次敲响,连喘息都不用便能敲响两次?

    这老道士的体魄,竟然强横如斯?

    “这口钟,真是练横练的至宝!”

    在此敲击而下,安奇生长发飞扬,整个身躯都在以一种极为奇异的韵律颤动着。

    筋骨皮肉脏腑血液,真气,内力,气脉精神,在这钟波震荡之下,居然有一种融合的趋势!

    心念一动之间,安奇生杂念全消。

    心头高悬的明镜之上泛起无数学过的横练武学精义。

    硬气功,十三太保横练,龙吟金钟罩,虎啸铁布衫,阳极金身,龙象金刚身......玄星,久浮界,他所学过的无数横练武学,纷纷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

    锤杀红日法王之后,驱赶兽潮的两月之间,他几乎时时刻刻的都在入梦自身,总结归纳出完全属于自己的横练秘术。

    但进展并不算太快。

    两界繁杂的横练秘法,以及他自己气脉体魄的复杂,他没有前人可学,只能够一步步推演。

    但此时,在这铜钟反震之力的压迫之下,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体魄,每一寸气脉,全都在全方位无有死角的承受着巨大的压迫。

    并发生着剧烈的反抗。

    在这种状态之下,无数横练武学的精义与自身体魄,气脉在承受重击的反应同时一一对应,他的心中,便升起了无数的灵感!

    “不够,还不够!”

    安奇生眸光炙烈,一瞬间甚至忘却了与福心,三空的赌约。

    沉浸于这个状态的他,脊椎弹动宛如大龙,散发着晶莹光芒的手臂再次轰然垂下。

    全力勃发!

    轰!

    铜钟三响!

    未落的气浪再度大作,宛如无边汪洋之上真龙怒吼,海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顷刻之间,演武场四周数十棵长青老树闻风而动,树叶‘簌簌’而落。

    整个演武场之中的诸多武僧已经承受不住,纷纷坐倒在地,搬运内力真气以对抗着重重音波。

    三空与三印等老和尚彼此对视一眼。

    却并未理会,反而走到最近之处,钟波正面冲击之地,也自跌迦而坐。

    福心心头正自震动,也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好处。

    这钟声震动之下,竟然能够洗涤人的体魄精神。

    当即,他随手一按,将慧果一下按倒在地,让其运转龙象金刚身,以感受钟声震荡。

    轰!

    轰!

    轰!

    钟波宛如潮水,一浪更比一浪高。

    这钟声是如此之巨大,更有一种震荡人心的阳刚之气。

    整个皇觉寺都好似在震动,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声势之浩大让人不可思议。

    “十五,十六,十七了!钟响了十七声了!”

    “莫非是祖师出关了?”

    “除了祖师,谁还能连敲此钟?”

    一处处寺庙之中都有和尚出来。

    看着远处一层层荡漾开来的钟波,皆是骇然不已。

    遥隔数里,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耳膜更是一片嗡鸣。

    呼呼~~~

    安奇生沐浴在呼啸激荡的钟波之中,周身雾气蒸腾,汗气宛如炙烈的水蒸气般凝聚成雾。

    他的心思空冥,陷入一众似有意似无意的状态。

    他的身心,似乎在这一刻分割开来,心中万般精义流转,身躯却兀自提腰甩臂,将那千万斤重的皇觉钟拍击的嗡鸣震动不已!

    若有人能透过那重重音波云雾看到他的身躯细微之地。

    便会发现。

    他的身躯,在这一次次碰撞之中,好似在自发的调整,运作。

    在缓慢却肉眼可见的,向着一个更为完美的状态去转变!

    他的筋骨皮肉血髓,内力真气气脉,都无比配合的在这个状态之下,进行微调。

    “超过,超过十八次了,超过了!”

    “多少次了?钟响了多少次了?”

    “不知道,不知道,啊,我受不了了!”

    演武场中,诸多武僧面红耳赤,只觉内脏都要被震破了,血液都好似要冲破七窍的束缚了。

    当即,不知有多少武僧再也忍耐不住。

    纷纷张口大叫着向着远处退避,这样的音波之下,他们久留都要被震死!

    不过片刻,偌大的演武场已经一片空荡荡了,只有一众老僧还停留在原地。

    但其中稍弱的几人,身形也微微有些摇晃了。

    “钟响七十八.......”

    皇觉寺前,听着一声胜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的钟声,青衫儒士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

    “莫,莫非要突,突破天人屏障的不是庞万阳,而是一休老,大师?”

    在他身后的一众属下更是面色凝重至极,心下骇然。

    深深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觉寺,青衫儒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退!”

    “这人的身体,莫非是钢铁?不,便是钢铁在这样的震荡之中都要被震碎了!”

    看着那摇晃的钟台,以及那似是变成了大海的沸腾虚空,不少武僧惊骇的无法言喻。

    千万斤重的皇觉钟,在在摇晃不停,不停的颤动,好似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击!

    他们无法想象,什么样的**,能够承受的了如此强大的反震力!

    是的,到了此时,所有和尚全都知晓了那位道人,是没有动用半分真气,只是以单纯的体魄在敲动皇觉钟!

    轰!

    当啷!

    一**钟声回荡之中,陡然传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远远的,诸多武僧眸子瞪大,面色抽搐。

    只见皇觉钟在一次重击之中,赫然脱落了那寒铁铸就的钟扣!

    向着地面砸落下来。

    皇觉钟,居然被从悬挂了两百年的钟台之上,被打的掉落下来!

    砰!

    大地摇晃,灰尘与沙石纵横四溅,宛如扬起一场巨大的灰尘风暴,一下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呼!

    尚未从震撼之中一众武僧只听一声潮汐呼啸一般的吐气声响起。

    继而演武场上狂风皱起,纷纷洒洒的灰尘被一下席卷的宛如土龙般冲天而起。

    白袍猎猎之间,安奇生立于钟台之上,俯瞰一众汗流浃背,衣衫尽湿的老和尚。

    缓缓吐息:

    “八十一!”

第216章 大丰太师

    安奇生静静而立,清澈似星空般的眸光中泛着一丝愉悦。

    敲动此钟八十一次,比他与人苦战百次的收获都要大。

    巨大的压迫之下,此刻他体内气脉网络与筋骨有了更为深层次的联系,横练之法初步成就了。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

    一众和尚看着钟台之上似在泛着神光的安奇生,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而三空,三印等老和尚,则看着掉落在地,几乎整个镶嵌进青钢岩广场之中的皇觉钟,面皮抽搐。

    此时,在皇觉钟那近乎坚不可摧的钟壁之上,留下一个深有数寸的掌印。

    居然在皇觉钟上留下了痕迹......

    虽然比之巨钟,那掌印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但是却一下就戳入几人眼帘。

    “掌印......”

    三空长长的白眉挑动,身子都是一哆嗦。

    皇觉钟不是简简单单的铜钟,而是一口凝练皇觉寺千年武运的神兵,近乎无坚不摧,就是万剑山庄沐清丰的太白剑也未必能在其上留下痕迹。

    此时,居然留下了如此之深的掌印。

    好在,他涵养惊人,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高诵一声佛号道:

    “道长体魄无双无对,老衲佩服之极,此番赌斗是我们输了!道长若要铸神兵,我皇觉寺必当倾力相助。”

    输了,就要认。

    三空出口认输,四周一众武僧,大和尚也都木然点头,输的无话可说,如何能不认?

    福心嘴角蠕动一下,想要说些什么,还是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不甘心。

    但事实就是,自己还未出手,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

    他便是拼着一死,怕也根本没可能连敲一十八次钟,遑论八十一次?

    龙象法寺七百年来所有晋升神脉的祖师全都复生,只怕才有可能胜在次数上胜的过这老道士.......

    “皇觉寺不愧是正道魁首,大师风采让人佩服。”

    安奇生气血平复下来,不见如何动作,已经落下钟台。

    他看向几乎整个没入石地之中的皇觉钟,也是有些惊讶。

    这口皇觉钟的确算得上至宝,他全力施为,也足足八十一次,方才留下这三寸掌印,可见这口钟有多么结实。

    “方丈!”

    这时,远处一道人影几个起伏自空中落下,将一赤红鎏金拜帖递给三空:

    “方丈,山下有人送来拜帖。”

    “咦?这拜帖.......”

    三空心中一动,捏住那拜帖,问那弟子:“来人何在?”

    那弟子神色有些古怪道:

    “那些人留下拜帖之后,转身离去了......”

    那弟子心头有些古怪。

    他分明看到一群人向着皇觉寺赶来,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又折返,匆匆离去了。

    “走了.......”

    三空若有所思的打开拜帖。

    只见大红页面之上留着一行墨字:一毛不拔,却也不错,予人方便,自己未必方便。

    落款:姬重华。

    这一行字力透纸背,其中蕴含着深深的神意,

    三空看了一眼,面色却不由的一沉:

    “姬重华.......”

    姬重华,大丰太师。

    相传其年幼家贫,幸得遇一奇人传授武艺,十二从军,之后数年屡立战功,曾驱马入瀚海,领军一万八千人斩杀金狼王庭精锐骑兵三万。

    因此功绩弱冠之年便已封侯拜将,后却又弃武从文,苦读三年高中状元,之后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大丰太师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至今已经雄踞太师宝座数十年,真正的大权在握。

    其人文武全才,城府又深,连他祖师一休都说此人是个危险人物。

    虽然极少出手,但有传言说,他比韩尝宫的武功还高,是大丰朝廷真正的第一高手。

    这一行字的意思......

    三空心中若有所思,不由的向着钟台看去。

    轰隆!

    几乎同时,钟台之下响起一声巨响。

    巨力震荡之下,偌大的演武场都好似为之一个摇晃。

    三空抬目看去的同时,正好看到。

    那白袍道人脚下一踏,巨力勃发之下,合身一个前撞,

    重重的撞在铜钟之上。

    只听一声雷炸一般的轰鸣之声,那深陷在石板之下的铜钟,竟硬生生被那道人撞着擦出了深坑!

    连同福心在内的几个大和尚眼皮都是一跳。

    移动这口钟,比起敲响这口钟,难度可又大了不知多少倍了。

    这老道士力气到底有多大?

    “方丈大师,还要劳烦你们将这口钟重新挂上去了。”

    安奇生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这口钟重达千万斤,以他如今的体魄配合他初步整合的横练之法,也要配合诸多巧劲,才能勉强将其移动。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和尚是如何将这口钟挂起来的。

    至少,以他如今的体魄,挪动这口钟还算勉强可为,想要将其挂起来,都做不到。

    他念头一闪而过,看向三空手中的赤红拜帖:

    “可是又有客人要来?”

    呼~

    三空手腕一震,合上了拜帖,双手合十,正色道:

    “不知道长打算何时铸兵,老衲好提前准备。”

    无论姬重华想要做什么,但答应了的事情,却是不容反悔。

    姬重华不好惹,这位,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未成神脉已经如此,神脉成就,只怕一跃便是兵器谱前十的大高手。

    得罪这样一位独行高手,未必就比得罪那大丰太师来的更好。

    “宜早不宜迟。”

    安奇生微微一笑,面色柔和,眸光中却泛着一丝冷意。

    以他的眼力,自然一扫便看到那拜帖之上的字迹。

    自然,也知晓了那位大丰太师的意思。

    只是这位大丰太师藏形匿迹的功夫的确了得,以他如今的精神催动望气术,都察觉不到其所在之方位。

    “如此,还请道长在寺中休憩几日,容老衲准备一二。”

    三空面上含笑。

    “如此,自然再好不过。”

    安奇生笑了笑,看向福心。

    这位俊美好似女子一般的和尚,回之以苦笑。

    ........

    皇觉寺外数十里,数匹精神饱满的矫健蛟马拉车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之上。

    马车之中空间极大,其中燃着异香。

    青衫儒士斜躺在上好的貂毛毯子铺着的座位之上,看着一卷古书。

    在他身侧,两个面容,身材姣好的豆蔻少女小心翼翼的为他剥着水果。

    “爷,您不是要去皇觉寺吗?如何这般早便回返了?”

    一着青衣,眉目精致如画般的女子轻声询问。

    她捧着一杯热茶,任由马车有些颠簸,茶水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却也是身怀高强武功。

    “接我拜帖,三空当懂我意思,去或不去,并无太大区别。”

    青衫儒士轻轻叹息一声:

    “不想我离大丰不过两年而已,居然便有如此乱子。杨林还是太过小看天下人了,如今这个关口,还会闹得损兵折将!”

    青衣女子似有些疑惑,抿抿嘴却没问出来。

    跟随这位日久,她知晓,有些事能问,有些事不能问。

    “青衣倒是越发谨慎了,却也没有必要如此小心。”

    青衫儒士笑了笑:

    “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是有个老道士得了奇遇,锦衣卫与六扇门的废物一时不察被其成了气候,损了不少人手,平添一敌手,却反而无可奈何了。”

    “呼~”

    青衣女子吹了吹茶水,递上前去:

    “爷说的,是那锦衣卫重新排列兵器谱之上,位列地榜第一的血魔安奇生吗?”

    “地榜第一?”

    青衫儒士轻饮一口茶水,放下书卷,微微摇头:

    “哪里是地榜第一?早已登天了,那位如今已经名列兵器谱十七位了!”

    “十七?”

    青衣女子眸子瞪大,有些惊讶了。

    兵器谱排列,是在锦衣卫监察天下数十年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其固然隐去了一些人,但却也是极为公允的。

    兵器谱第十七,已经是真正的天下顶尖了!

    数以百亿人口的天下,排行十七,这是何等的强大。

    尤其是,那位崛起不过一年而已。

    这简直是神话。

    “一举登天不过如此了,一个老道士,却是有趣。”

    青衫儒士说着有趣,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杨林真是该死,该杀!”

    青衣女子默默的将这句话抛在脑后,不敢搭话。

    同为朝廷巨头,杨林的闲话可不是她能插言的。

    “太师大人。”

    这时,马车之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您的命令已经由金羽鹰已经传达锦衣卫,不日您所需的东西,便能送达了。”

    “姬六。”

    姬重华淡淡开声。

    马车之外,一中年汉子微微躬身随马车前行:“属下在。”

    “你与姬八一同在此候着吧,待那人出得皇觉寺,你将东西送上去。”

    姬重华眸光泛着一丝涟漪:

    “收起你那毫无意义的桀骜,态度要谦卑,要恭敬,知道吗?”

    “属下明白。”

    姬六面色一紧,态度越发恭敬。

    “去吧。”

    姬重华不再多言。

    几个侍女这才递上茶水瓜果。

    “爷,您是要收买那安奇生吗?”

    青衣女子听出两人话里的意思,好奇的问道。

    “鱼跃龙门便不再是鱼,收买,自然也是应有之意。”

    姬重华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轻轻敲击椅背,悠然道:

    “他要神兵,何须求于皇觉寺?本座自能给他更好的!”

第217章 裂土封王,取而代之!

    夜幕渐退,晨光刚生。

    皇觉寺中马蹄声急,一个小和尚骑乘骏马奔行在昨日的积雪之中,往来于诸多寺庙之间,燃起一炷炷香。

    淡淡的香火气息飘荡在这千年古刹之中。

    皎皎积雪映彻出千年沧桑。

    呼~

    小和尚翻身下马,正要进寺庙之中。

    耳畔突然听到阵阵雷声滚动,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平静下来。

    “又是那位道长的呼噜声?”

    小和尚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远处一处静谧的宅院。

    那处宅院靠近后山,背靠舍利塔,门前是大片湖水,四周树木丛生,十分的清幽寂静。

    离它最近的大殿,都有四五十丈。

    “我要不要去看一看?”

    小和尚心跳有些急促。

    那座宅院之中的那位道长他并未见过,但却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迹了。

    三个月前,这位道长连敲八十一次皇觉钟,震动了整个皇觉寺之后,有关于这位道长的传言,就已经在他们一众师兄弟之中传遍了。

    据说这位道长身高一丈二,腰围也是一丈二,胳膊上能跑马,大腿比老树还要粗大,一顿饭能吃三百斤上好米面,还要加上一枚大还丹。

    不然,怎么能敲得响皇觉钟呢?

    要知道皇觉钟被打下来到现在三个多月了,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武僧堂的师兄们那般厉害,各个都有千斤之力,但百八十个人合力都不能撼动一丝一毫呢!

    别人信不信小和尚不知道,但他却是信了。

    他每日来跑马点香,可都能听到那比雷声还吓人的呼噜声呢。

    打呼噜都好似打雷一样,他要是放个屁,不得把院子都崩了呀!

    这该有多厉害啊?

    小和尚心‘砰砰’跳动,点燃了最后一炷香,将马儿拴在了门柱上。

    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处宅院靠近。

    他也是个有功夫在身的,脚步很是轻缓,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上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没过多久,他便靠近了那处宅院。

    随着靠近,小和尚有些受不了了。

    百丈之外,那雷声还很小,但越走的近了,雷声就越发的大了,距离还有三十多丈,他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

    ‘这也太厉害了!’

    小和尚心中跳的越发距离了。

    他默默搬运内力,小心翼翼的靠近宅院,而一走进三十丈,他的身体突然一热,好似浸泡在热水之中一般,暖洋洋的。

    冬日清晨的寒冷,似乎一下都消失了。

    “乖乖!这里这般暖和,这积雪怎么没化啊?”

    小和尚心中越发惊叹了,也越发好奇了。

    伴随着这股热流加身,他只觉那雷声也似的‘呼噜声’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反而,还让他身体颤动的很是舒服,就好像他又一次骑马跌断了腿,师叔为自己推拿筋骨一般。

    舒服的他差点就呻吟出来。

    走过两步,来到门前,小和尚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作用,小心翼翼的趴在门上,朝着门缝中看去。

    院子好大呀,我们三十个师兄弟一起住的院子都没有这院子一半大。

    先是一个惊叹。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道人。

    一个着白色道袍,却没带道冠,似乎游方野道一般的年轻道人。

    ‘哪里有丈二高啊,师兄们果然是在骗我......’

    看着平平无奇的道人,小和尚心中有些失望。

    这个道人没有传言的那般厉害,身上平平淡淡的,似乎没有一点传言中高手的气度。

    不过细细一看,他就瞪大了眼。

    那道人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他的衣袍无风而动,若隐若现间,可以看到他单薄的衣衫下,好似在发光的身体。

    不对,并不是他的身体在发光,而是四周不断有光点向着他的身体里钻。

    好似他在吸收着一个个的光点。

    偌大的院子都似在刮着狂风,偶尔抛飞的落叶不及落到院子里,就被吹的老高。

    而那一道道雷声,真的是从他身体里传出来的。

    而且,声音比之在外面听到的,还要大了十倍都不止!

    呼!

    突然,那道人睁开眼睛。

    这一下,便好似寺庙之中的泥胎木偶化作了真佛,石刻的雕像变成了真神!

    那道人双眸宛如日月般亮起。

    他的身躯,更似是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整个院落乃至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都变得一片漆黑,比最为深沉的夜色还要漆黑!

    道人便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无边的阴影之下,他的身躯好似越来越高大,呼呼吹拂的寒风好似恶鬼一般哀嚎着,但那道人盘膝而坐,便好似传说之中镇压地狱的王佛。

    不自觉让他心神安定。

    吸!

    终于,在宛如最为深沉的夜幕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吸气之声。

    这吸气之声是如此之恐怖。

    在小和尚的感应之中,院落之中呼啸的狂风,乃至于整个天地都被吸走了!

    砰!

    大门一下洞开!

    “啊!”

    小和尚不由的发出一声惨叫,身不由己的腾空飞起,一下掠过十多丈。

    “不要吃我啊!”

    小和尚手舞足蹈,吓得惨叫连连。

    他倒也不是多么怕死,但是被人吃了未免死的太惨。

    惨叫了好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年轻道人。

    那道人眸光温润,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道人的眼神很恐怖,好似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让他不由的瑟瑟发抖。

    安奇生抬眉看去。

    这个小和尚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实则只有十岁,长得普普通通,只是眼神灵动,很是机灵。

    不过,若只如此,这也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小和尚罢了。

    只是,他看的更深。

    这个小和尚,可不得了。

    他眸光开合,一缕涟漪形成的文字在唯有他可见的视角之中浮现:

    【六明】

    【人生轨迹:出生于久浮界,梁州,德舫府,幼年失去双亲,给他人放牛而生,后因牛无意被摔死,以乞讨为生,后遇皇觉寺武僧,被带回皇觉寺........

    瀚海之战后,皇觉寺封山时下山,时正逢诸国混战,大丰烽烟四起,故投身义军,二十年征战,占十二州,成一路主帅......

    后三十年,于大丰王朝灭亡之际,击败各路群雄,独占大丰七十州,裂土封王!

    取大丰而代之,开创数百年王朝.......】

    取大丰而代之!

    一代开国之太祖!

    “小和尚,你寻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一朝太祖,安奇生含笑开口。

    以他如今的心境,便是看到一朝开国之太祖,心中也平静如昔,稍稍有些惊讶。

    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没有......”

    小和尚见道人没有恶意,这才平复下砰砰跳动的心,呐呐道:

    “我,小僧,小僧跑马点香,听到道长的呼,呼吸声,不由的上前,想要看一看,不是,不是故意偷看的.......”

    小和尚说着又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了。

    他猛然想起,在诸位师兄弟说起的江湖传言里,偷看他人练武,可是很犯忌讳的。

    自己就是被打死了,怕不是方丈都要说一声打的好了.......

    “你又能看出点什么?”

    安奇生哑然失笑。

    习练武功套路,不外乎打熬身体,熟悉套路打法,让身体有个深刻的认知,以达到战斗之时更加得心应手罢了。

    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根本无需如常人一般演练了。

    行走坐卧皆是武,一举一动皆是功。

    盘膝半日,已比常人闻鸡起舞般练习一年之功了。

    若只从他呼吸,身体搬运气血内力的韵律之中便能学走他的武功。

    那也是他的造化了。

    “我......”

    安奇生语气之中的涵义,六元有些不服气,但想了想还是颓然的叹了口气。

    自己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除了被吓了一身的汗之外,也没有其他收获了。

    “你身在皇觉寺,难道还愁没有功夫学?”

    安奇生微微摇头,这小和尚身上也有些功夫基础,不过也仅限于皮肉,连筋骨也未连透。

    “就是没有!”

    闻听这话,六元跺了跺脚:

    “我都当了两年和尚了,活不少干,可也没学到什么功夫,我这点武功还是入寺之前学的呢!”

    “你得罪了传功的和尚?”

    安奇生看了他一眼。

    六七岁就当乞丐的人油子,其他方面欠缺,圆滑方面绝对不差的。

    至少不至于得罪人。

    “这倒不是。”

    六元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大咧咧的说着:

    “皇觉寺的规矩,从来是,入寺三年跑马僧,三年杂役僧,三年讲经堂,三年戒律院,熬过了这十二年,才能入武僧堂!

    哪怕是外面的高手要入寺,也要过这十二年,说是要观察心性.......”

    说着,六元小和尚一脸的了无生趣。

    他才熬了两年,还有十年才能学到真正的武功呢。

    他都想还俗了。

    “原来如此。”

    安奇生微微颔首。

    怪不得皇觉寺从来没有什么少年高手,单单熬过这十二年才能习武这一关,就注定皇觉寺不可能有什么少年高手了。

    不过正因如此,皇觉寺也极少有败类。

    真正能熬过这么十二年,在皇觉寺如此平和气场之下,还能戾气深重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道长,你能教我武功吗?”

    六元眼神发亮。

    “你是皇觉寺的弟子,自有你师长传艺,外人如何越俎代庖?”

    安奇生心头微动。

    抬眼看去。

    只见远处积雪之间,三印大和尚渐行渐近,人未至,声音已道:

    “道长这便错了!我皇觉寺可从不禁制弟子学本门之外的武功!只要来路正,学了什么武功,又有什么妨碍?”

    六元吓了一跳,一溜烟逃到安奇生背后。

    ‘苦也,苦也!被太师叔祖听到了,日后还有我的好果子吃?完了,完了,这和尚庙待不下去了耶’

    一时间,小和尚心中哇凉哇凉。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们?”

    安奇生摇头失笑。

    见得这大和尚踏步而来,也起身相迎。

    “如何是便宜了我们?若是道长传授的武功高深,指不定将我门下的弟子都拐走了呢!”

    三印踏风而来,落入院中。

    他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六元,微微一思索便知这小和尚居然还是自己门下的弟子。

    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爽朗大笑一声:

    “来回三月,终将道长所需的那最后一样灵材带回来了!”

    闻言,安奇生眸光微亮:

    “有劳大师了!.”

第218章 我的神兵

    天色大亮,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皇觉寺后山之内却无有一片积雪。

    安奇生与三印大和尚不疾不徐的向着后山走去。

    皇觉寺原本就是数座山脉挖空所立,虽然诸多寺庙林立,却也还有几分原本山脉的影子。

    皇觉寺后山,炼制兵器之地,便是其中之一。

    锵!锵锵!!......

    距离后山尚有里许,已经有热浪伴随着一声声金铁敲击声铺面而来。

    安奇生遥遥看去,只见后山之上烟火浓郁,炙烤的上空都有些氤氲,空气之中更尽是硝烟硫磺的味道。

    那山,原本却是一座火山。

    “天下铸兵之地,以我皇觉寺与万剑山庄为首,相比于大丰朝廷铸兵地,也相差不了多少.......”

    三印微微带着一丝感叹:

    “千多年来,武林中不知有几多神兵都是出自我皇觉寺。”

    “炼兵千年,的确不同凡响。”

    安奇生微微颔首。

    在他的眸光之中,那皇觉寺后山之中有极为强烈的兵戈之意,那是一柄柄神兵的打造与重铸留下的烙印。

    不可磨灭,不可忽视。

    这些烙印看似毫无用处,但其实对于铸兵也有不小的用处。

    就如有着千年文学氛围的古老书院,往往给人以洗涤人心的感觉,这铸兵场上的兵戈之意,对于兵器也有不小洗礼。

    “小僧执掌铸兵谷多年,亲手打造的神兵有十六柄,可惜,真正能凭神兵渡过雷霆洗礼,成就神脉者,却还未有一人。”

    三印说着看了一眼安奇生:

    “道长体魄之强举世无双,古往今来只怕也无人能够比肩,然而雷霆洗礼却绝非易于之事,道长万万要小心,小心。”

    三印说的颇为诚恳。

    神脉是江湖人最高之追求,同样也是最为危险的一道关卡,他自己凝成气脉多年,却也迟迟不曾晋升神脉。

    便是因为这一道门槛,太过危险。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天纵之才陨落于神脉之前。

    “多谢大师提点了。”

    安奇生道谢。

    他对这大和尚的印象倒是颇好。

    这三个月以来,皇觉寺也的确是尽了力的,尤其是这大和尚,在皇觉寺诸多矿场奔波三个月为他取来诸般灵材,这份心意,他不得不领。

    若是换做寻常门派,便是愿赌服输,也未必会如此尽心尽力。

    便是将最为顶尖的材料藏起来,他也丝毫不意外。

    只能说,一方传承千年的大门派,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当然,安奇生也不是全然占便宜,材料所需金银,他也是一并付了的,多亏了赵长缨,他并不缺钱。

    不过,顶尖材料皆是有价无市,他自然也是占了便宜的。

    “小僧也有私心。”

    三印笑了笑,道:“道长天纵之才,气脉橫击神脉古来少有,非兵主更是近乎于无,若您能凭借我为您打造的神兵晋升神脉,乃至青史留名,也不枉我铸兵多年!”

    安奇生笑着摇头,看着远处氤氲烟火气息,眸光又有些悠然:

    “却不知传说之中那八柄天人神兵,又是如何模样。”

    久浮界之中,最为让他在意的,必然是那八柄天人神兵。

    说起天人神兵,他又想起了王权剑。

    通正阳携王权剑破界来到玄星,这其中如何看也有几分古怪,尤其是,那王权剑会认自己为主。

    他心中有诸多猜测,可惜,也只有等回到玄星才能见个分晓了。

    “天人神兵消失已经七百余年了,却不知何时才会再现江湖。”

    三印面上也带着一丝向往:

    “神兵有炼与养,其中炼有三分,养有七分,一柄神兵的成就高低,取决于主人,而非仅仅取决于其材质!八大神兵最初,也不都是那些传说中的材质铸造的.......”

    最为一个铸兵师,没有人比他更想要见一见天人神兵了。

    两人说话之间。

    已经靠近了铸兵谷。

    此处山谷热浪翻滚,炙热无比,隆冬之际,附近的一些和尚却只穿着贴身短打,谷内敲打金铁的和尚们,更是裸露着精壮的上身。

    安奇生眸光一动。

    这些和尚气息内敛,体魄强大,不但有不俗的真气修为,更身怀横练。

    比之之前演武场那数千武僧的武功都要高出不少。

    “铸兵也是修行。”

    似是看出安奇生的好奇,三印解释了一句:

    “但入我皇觉寺,三年跑马观其心性,三年杂役磨其耐心,三年讲经堂,通读佛经,三年戒律院知我戒律,之后十年武僧堂,修习武艺,在之后,才是我这铸兵谷三年,打熬体魄,磨练意志.......”

    “六岁入寺,走到这一步也已经而立之年了吧。”

    安奇生心有感叹。

    皇觉寺这一套体系说不上好,但却不失稳妥,经这二十五年磨练出来,则必然是心性沉稳之辈。

    固然有磨人悟性之缺,难以诞生少年天才,但毫无疑问,皆是中流砥柱。

    “自己都立不起来,谈何教人佛法?”

    三印道:

    “自己都好勇斗狠,如何劝人放下屠刀?”

    锵!锵!锵~~

    阵阵金铁敲击声中,两人走进铸兵谷。

    这铸兵谷下果然是一口尚自活跃的火山,其内温度很高,这还是其中有一口自远处引来的寒泉的原因,否则这其中温度之高,普通人一进来就要被烧死。

    诸多敲击金铁的大和尚都汗流浃背,铜浇铁铸一般的体魄都泛着红色。

    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之下,对于人体魄是个极大的考验,不但横练功夫进展极快,真气内力也无时无刻不处于一个极度活跃的状态。

    真个在此打三年铁,比外面苦修十年还要来的收获巨大。

    这方铸兵谷,越走越是靠下,越往下温度也就越高,真正的铸兵之地,赫然是在火山之内。

    到了这里,以安奇生的体魄,都察觉到了一丝热意,三印和尚更是早已撑起了真气。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入目便是一片翻滚的赤焰火海。

    火海之中,是一方长宽皆有数百丈的巨大寒铁平台。

    天下素有一斤寒铁一两金之说,虽然有所夸大,但也可见寒铁的珍贵,这一平台所用寒铁何止千万斤?

    除却开山千年的皇觉寺之外,怕也无人能有如此大手笔了。

    此时,平台之上正有十多个老僧只穿一条兽皮短裤在打铁。

    那些老僧约莫与三印相差仿佛,一个个筋骨强健,肌肉愤发,举着一柄柄吓死人的铁锤,在飞溅的岩浆火点的拍击下敲击着一块块奇异金属。

    气脉网络的存在,足以支撑人在极度残酷的环境之中行动如常,这一点,是单纯**很难做到的。

    当然,这不包括如今的安奇生。

    以他此时的体魄,岩浆里洗澡或许做不到,游个泳却是问题不大了。

    若将其解剖开来,就会发现,他此时的皮膜在气脉的贯穿交织之下,已经不同于人类皮肉筋骨的组成了。

    任何一根肌肉纤维,都比钢筋的韧性更强的多。

    “三印师兄!王权道长!”

    见得两人,一老僧放下铁锤,踏步迎了过来。

    这老僧名为三木,是三印的师弟,多年不出铸兵谷,几乎日日都在打铁。

    那老僧施了一礼,就叫嚷起来:

    “师兄!枪身都已经打好了,就等你了!”

    枪身并不难打造,尤其是安奇生对于枪身除了坚韧之外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之下,早就已经打造完成。

    唯有枪头,无论是选材,火候,力度,还是猝火开锋,都极为困难。

    打造最为不易。

    三印是皇觉寺第一铸兵师,这最后一步,自然要他来操刀最为稳妥。

    毕竟,这一杆长枪的所用之材料皆是顶尖,一旦废了,他们都无法原谅自己。

    “最后一道工序,却非是由我来了。”

    闻言,三印却摇了摇头。

    “啊?”

    三木愣了:“师兄不来,谁人能来?这一枪头所用之材质,价值不比一座城池来的低,若是废了.......”

    三印不答,安奇生踱前一步,含笑回答:

    “我为神兵之主,这最后一步,自然该由我来。”

    这三个月以来,他固然在等三印归来,但却也没有闲着。

    每日里打熬体魄,搬运真气,入梦自身推演武学的同时,也顺便学了打铁。

    心学在身,以他如今的学习能力以及对体魄的非人掌控力,学打铁自然不在话下。

    不但一学就会,而且一学就精。

    “王权道长?”

    不止是三木,其他一些老僧也全都看了过来,惊疑不定。

    他们虽然知晓这王权道人的体魄惊世骇俗,但是打铁可不是力气大就能办到的,其中还有诸多技巧。

    “您,您能行吗?”

    还是三木有些忍不住了:“这批材料太过珍惜,寺内暂时都寻不到第二批了。”

    “我心中有数。”

    安奇生也不辩解,身子微微一动,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平台正中,随手拿起了三木放下的大铁锤。

    他微微一感应,这一柄千斤重的大铁锤便栩栩如生的在他心头浮现。

    其材质组成,何处有过磨损,何处最着力......诸般信息已经被他洞悉。

    他的速度极快,几个老僧一直盯着他,却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更不知晓他只是随手拿起这锤,便好似使用了数十年一般熟悉。

    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就见安奇生如捏木柴一般,将那一柄重达千斤的铁锤拿起。

    轻轻掂量了一二,随手就是那么一砸!

    这一砸落,一众老僧的心就是一跳!

    分明是随手一砸,但在那锤头落下的刹那,四周的空气都好似哀嚎的逃窜开来,一道道涟漪随之扩散开来。

    如水面般荡漾的虚空中,那一柄黝黑的锤头都在这剧烈摩擦之下泛起了红色!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丹劲一成,一指皆是全力勃发,遑论如今的安奇生?

    他看似随手一砸,实则全身力量已经滚滚倒灌入手腕,看似轻轻落锤,实则与他全力砸下也毫无区别!

    而他空手尚且能撼动千万斤重的皇觉钟,一锤之力又如何?

    轰!

    似有雷霆在锤下炸开!

    偌大的寒铁台都应声而响,发出龙吟虎啸一般经久不息的嗡鸣之声。

    四周沸腾滚烫的岩浆更是一下宛如帷幕一般扬起十丈之高!

    噼里啪啦如雨般垂落的岩浆之下,一众老僧瞠目结舌,宛如见了鬼神一般,一时间都忘了闪避。

    这还是人?

    这还是人?!

第219章 皇觉寺中兵戈起

    巨大的金铁轰鸣声中,安奇生微微闭目,半睡半醒一般。

    武功在于方方面面,行走坐卧皆是功,一举一动都是武。

    打铁,自然也是如此。

    他每一次发劲锤下,自身,铁锤,被捶打的金属的每一点细微反应都在心头浮现。

    看似没有差别的捶打,实则每一锤都有着细微的调整。

    捶,钻,炸,散,凝,包......

    打铁如厮杀!

    气势,体魄,真气,皆被充分调动。

    每一锤下去,那巨大的寒铁平台都要颤动嗡鸣,岩浆火海更是汹涌不已,让人怀疑这寒铁台都要被锤碎一般。

    砰!

    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猛烈捶打惊醒了震惊的一众老僧。

    三印等人很快围了上来,搬运各类金属,控制火候,为安奇生打下手。

    皇觉寺有独特的秘传,能够通过添加一些不知名的粉末来提高火焰的温度。

    同时,几个老僧也越发震撼了。

    明明那道人捶打的发力姿势都不对,但这捶打之声却是一声大过一声,一锤急过一锤,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疲累一般。

    只有三木,眼角抽搐,有些心疼自己的锤子。

    虽然相信安奇生对于力道的掌控,但是也不免有些担心自己的寒铁锤会被玩坏。

    这力道,未免太凶猛了。

    这一忙碌,便是三天三夜。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幕之中静谧的皇觉寺。

    “铸兵谷?这,这是炸炉了不成?”

    铸兵谷附近,不少和尚被惊醒,一个个看向铸兵谷,皱眉不已。

    铸兵自然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历年以来,铸兵谷炸炉之事发生的也是不少。

    最为惊险的两次,甚至引动了被寒铁镇压着的火山喷发,险些就将铸兵谷都给毁了。

    呼呼~~~

    不少驻守铸兵谷的武僧更是纷纷披上单衣踏入冬夜之中。

    抬眉看去,只见铸兵谷上空火光滔天,一团于红月之下映彻的清清楚楚的蘑菇云轰然扩散开来。

    传荡入耳的,是不计其数的金铁交鸣声。

    好似整个皇觉寺的刀兵都为之起跃,跳动。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不知多少和尚为之骇然。

    只觉那铸兵谷成了一片兵器之海洋,虽然肉眼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极致的锋锐之气在酝酿,在积蓄,让人望之而悚然失色。

    “这是......”

    三空遥望铸兵谷,长长的白眉抖动着。

    这种情况他都未成看过,但却曾听说过,两百年前,皇觉钟铸成之日,也曾引动了铸兵谷之中的兵戈之气震动。

    两百年来,无数铸兵师都想重现这种异象,但却都未能做到。

    此时,居然再度出现了异象?

    他心头一动,身子便消失在风雪之中,向着铸兵谷而去。

    呼呼呼~~~

    铸兵谷中似有狂风大作,诸多被悬挂在各处的刀枪棍棒全都震颤,嗡鸣着。

    铸兵谷下,火浪滚滚而动,沸腾的岩浆宛如更是肆孽不停。

    寒铁台外的台阶之上,一众被逼的连连后退的三字辈高僧丝毫不顾自己的灰头土脸,又惊又喜的看着寒铁台。

    寒铁台正中,安奇生高举大锤,白袍在阵阵气浪之中不断翻滚着。

    在他身前的铁台之上,一杆长枪不断的嗡鸣震动着。

    那一杆长枪长达丈二,通体赤红一色,其上遍布着宛如经络一般的纹路,自枪尾直达那尚未开锋的枪头。

    此时,这一杆长枪好似有生命一般,不断的震颤跳动着,发出宛如虎啸龙吟一般的嗡鸣之声。

    更隐隐有极度锋锐之气扩散开来。

    好似看一眼那未曾开锋的枪头,眼神就要流血一般。

    “兵戈之意.......”

    安奇生眸光半开半合。

    他的神意空前活跃,能够感受到一重重无形无质的兵戈之意滚滚而来,在他周身,不对,在这杆长枪的附近盘旋,汇聚,从而引动实质的狂风肆孽。

    万物皆有气场,或强或弱罢,哪怕是铁石,无形的虚空之中也充斥着气场。

    这是久浮界对于气场的认知。

    事实上,正如尸骨坟茔成堆的乱葬岗给人阴森感,千年古刹让人感受宁静一般,这一口铸兵谷,千年以来也累积了浓重的兵戈之意。

    只是他也没有料到,在枪将成之时,会引来如此变化。

    他高举大锤,半开合的眸光之中似是映彻出无数纵横交织而来的兵戈之气。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长枪在我捶打之下,隐生气场,而在此气场之中,便处于最低点,正如水往低处流,空气从气压高的地方流向气压低的地方.......’

    安奇生心中动念。

    这不是坏事,经受诸多兵戈之气的洗礼,对于这杆长枪必然有莫大的好处。

    许久之后,感受到气流减弱,长枪颤动缓缓平复之时,安奇生高举良久的最后一锤。

    轰然砸落!

    轰!

    伴随着寒铁台轰鸣震动,岩浆翻滚之间。

    一众老僧只听一声枪鸣乍闪即灭,继而一道赤金光芒划破穹天,宛如龙跃于渊,金鹏展翅直上九天。

    神枪,终成!

    ........

    狂风呼啸,大雪漫天。

    已经下了数日的大雪为无垠大地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装。

    皇觉寺外数里外的官道之上,一座平日里供路人乘凉的凉亭之中,有炊烟升起,两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对坐饮酒。

    “那老杂毛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捏了捏尽是潮湿的衣衫,姬六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辛辣之感从口舌间扩散开来。

    他很有些烦躁。

    以他的地位,除了在太师面前需要伏低做小之外,便是见到大丰那些封疆大吏都不必要客气。

    从来只有人等他,哪里有他等人的道理?

    还一等就是三个月!

    “六哥,这再难熬,还能比想咱们兄弟跟随主上奔行瀚海,数十日饥寒交困,与敌厮杀数十场来的难熬吗?”

    着一袭黑色劲装,面色有些暗黄的中年汉子不由的摇头:

    “当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便不能受一丝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

    姬六捏了捏酒杯,也是摇头:“你我拼命厮杀,当年一万多兄弟如今就剩下你我八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姬八满上:“难不成,是忠君爱国?别傻了。”

    姬八心下摇头,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转而问道:

    “六哥,之前你飞鸽传书,主上怎么说的?”

    “主上说,若那老道士是否铸成神兵,若神兵在手,你我便立即放出金羽鹰并退走,片刻不要停留.......”

    姬六放下酒壶,面色有些冷淡的道:

    “主上想要拉拢那老道士,只是昨夜皇觉寺中火光大作,隐有兵戈之意,只怕那些老和尚还是违逆了主上的意思.......

    我已放出金羽鹰,是或不是........”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了。

    至少,以皇觉寺铸兵谷的实力,莫说一柄神兵,便是两三柄,三个月时间怕是也够用了。

    而若是那老道士真个拿着神兵出来,那问题,才真的是大了.......

    只盼昨夜那是炸炉,而不是真个铸就了神兵吧!

    “近年来随着王上行事越发急切,皇觉寺与朝廷之间的冲突也越发多了,听说六扇门这些年都在搜寻皇觉寺的罪证.......

    他们得罪主上,只会加快他们的灭亡!”

    姬八脸色阴沉。

    皇觉寺与朝廷最初是没有冲突的,相反,比之那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人士,这些看上去老实的和尚,更让朝廷放心。

    一切,还是要从南田山会猎说起。

    那一次,皇觉寺虽然派遣了不少武僧前去相助,但是对于朝廷征用他们铸兵谷之事,却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虽然之后他们奉上了数万上好刀兵意图修复关系,但明眼人都知晓,两方的关系不如之前融洽了。

    六扇门要收天下刀兵,皇觉寺必然首当其冲。

    但说着,他也有些惊疑了:

    “只是昨夜那动静,与当年主上铸刀甲是如此相似,只怕有些不妙........”

    “主上也是谨慎惯了,天下神脉数十,多一位又如何?还真敢与我朝廷为敌不成?”

    姬六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他若接拉拢也还罢了,便是不接,还会与我大丰为敌不成?”

    神脉固然有一人可敌一国的名头,但那值得绝不是率土万万里,拥兵数百万,高手无数的大丰!

    强如庞万阳都不敢直掠大丰之锋芒,一个老道士,便是成为了神脉,又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咦?”

    姬八端着酒杯,眸光突然一动,失声道:

    “八,八哥,你看.......”

    姬六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重重云流之间,一头长达十多丈的寒蛟蜿蜒身躯,游走在漫天风雪之中,微微一动,便横跨里许,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哗~

    姬八一下站起身,杯子被一下捏的粉碎,酒水飞溅。

    姬六的脸色也是一变,心神一下绷紧。

    只见那寒蛟俯冲而来,一道人立于蛟首之上白袍翻飞,此时正一边把玩一杆赤红色长枪。

    一边淡淡看来。

    那眸光幽深平淡,却又好似拥有实质般的重量般,让他们心头一阵气闷,几乎有些喘息不过来。

第220章 欲去丰都六千里!

    听着耳畔狂风呼啸,六明脸色煞白,一手抓着一只通体赤金的鹰隼,一只手死死握着寒蛟的角。

    他想开口大叫,但一开口狂风就灌了一肚子。

    呼~

    寒蛟俯冲而下,掀起的狂风吹起地面上厚厚的积雪。

    纷纷洒洒的雪花之中,姬六两人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两人一鹰,半空之中还有一只寒蛟盘旋飞舞,时而发出一声似牛似虎般的咆哮。

    如山如岳一般的气场一下充斥天地,笼罩了整片雪地,更压迫在他们的身躯,心灵之中。

    一下打消了他们心中所有的勇气,心中一下颤栗起来。

    “呼呼!”

    六明一落地,就连连干呕起来。

    被他抓着一只翅膀的金色鹰隼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却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甚至不敢挣脱那一只在它看来弱小至极的手掌。

    而让它如此恐惧的,却不是此时盘旋半空的寒蛟,而是身前静立的道人。

    “金羽鹰.......”

    感受着如山岳垂落的眸光,姬六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心跳急促。

    之前有极多不屑,此时他心中便有多压抑。

    贬低敌人根本意义上是因为恐惧,但他此时发现,自己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了。

    那道人静立不语,却给他好似天穹都一下坍塌一般的巨大压力,让他忍不住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而那被小和尚如抓鸡崽一般抓在手里的金羽鹰,更是让他心头一沉。

    这道人莫非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成?

    ‘这道人好强的气势......’

    姬八也是心头压抑,呼吸很是有些不畅。

    他知晓这是那道人故意以势压人,未必会真的动手,但这道人的神太过强大,全面压制了他们,让他心中无比压抑,尽是恐惧。

    好似曾经沙场百战的悍勇,在此刻全都消失殆尽。

    直如普通人身侧有猛虎在侧,即便猛虎酒足饭饱,心中的恐惧却不会消失。

    无他,只因生死于人一念之间而已。

    “你们在等我?”

    安奇生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

    三月之前,姬重华来而复返,他都无法锁定其位置,但是这两人的踪迹,他自然早已发现了。

    只不过并未在意罢了。

    而金羽鹰虽为灵禽,极少有天地,但金鹰王尚且不敌寒蛟,这些金鹰王的后代又如何能逃脱寒蛟的魔爪?

    自然是一升空便被轻易抓住。

    甚至于,若非是他的意思,这金羽鹰在腾空飞起那一刻,就已经是寒蛟的口中美餐了。

    “安,安道长。”

    姬六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们是奉太师之命,为大人送礼而来,并无恶意。”

    “送礼?”

    安奇生不置可否,神情平静。

    两人却只觉身上的压力骤减,心中一块大石卸了地。

    也不必多说,立马跨步奔向凉亭一侧,将那原本被积雪覆盖,又被狂风吹开积雪显露出来的三口大铁箱子打开。

    那三口大铁箱子四四方方,很是不小,这一打开,其中既不是黄金,又非白银,而是一块块颜色材质不一,经过特殊锤炼的铁锭。

    一眼看去,不下数十块,其重量只怕超过千斤了。

    其中不乏寒铁之精,炎精铁,阳缺石,陨铁石,地母石等珍稀金属,价值颇高。

    如其中寒铁之精,要百斤寒铁经过特殊提炼才能得出三斤,其他材料也皆是如此,皆是极为少见的材料。

    其价值虽然比不上他铸这杆长枪的材料价值高,但铸一口神兵却是足够了。

    这份礼,便是送给谁,都算是重礼了。

    那姬重华为人倒是颇为大方,不谈任何事,也不论是否成败,就直接奉上一份大礼。

    不过安奇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东西还不错。”

    姬六两人看了一眼安奇生掌中尚未开锋却锋利的好似看一眼都要眼睛都好似要流血的红枪,心中微微一禀。

    知晓其神兵在手,这份重礼在他心中的分量大大降低了。

    “道长,神兵虽铸成,却仍要汲五金之精用以滋养.......”

    姬六咬牙开口。

    神兵铸成之后,还要汲取海量金铁之精用以滋养灵性,以增强威力。

    便是成名已久的神脉强者都要搜寻这些奇异金属,是以这份礼到底不是没有作用。

    “你说的不错。”

    安奇生微微点头,漠然道:

    “说说看,你们那位太师送上这么一份重礼是要做什么吧?”

    神兵铸成之后,距离他神脉之日已经不远。

    这个过程,便是要这杆神兵与他的‘神’高度契合,直至,将兵器‘神’化。

    也就是,将仅仅身体可以御使的神兵,化作‘神’也可以使用的神兵。

    这个过程,久浮界的人称之为‘化兵入体’亦或者‘神化兵器’。

    也未有如此,才能在阴神出窍之时,神兵才有避灾躲劫的效用。

    至于汲取金铁之精滋养神兵,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的他还尚未‘神化兵器’,就更没有达到以金铁之精来滋养兵器灵性的程度了。

    “道长。”

    姬六看了一眼金羽鹰。

    心中暗叫侥幸,自己在信筏之中无有任何夸大或者带有自己主观性的东西,便是被安奇生知晓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否则,这番才是死定了。

    他沉吟了一瞬,强压心中悸动,开口道:“我家太师前几年皆不在大丰,此番回来听闻道长的消息颇为仰慕,想要与道长结交.......”

    “废话,就不必说了。”

    他刚刚开口,安奇生开口打断。

    姬六面色一下涨红,但一看那一双平静淡漠的眸光,心头又是一片冰凉。

    也只能咬咬牙,继续道:

    “我家太师不想与您这般盖世人物结仇,希望能代为化解您与朝廷之间的恩怨,日后化敌为友,无论道长是要开宗立派,还是独自行走江湖都要方便许多........”

    话一出口,姬六的心中就是一松。

    他最怕的还是自己之前贬低此人的话被听到,以至于他含怒出手让自己连将这番话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话一出口,他自然浑身轻松。

    他虽然也是刚刚跟随姬重华从北地回来,但是却也知晓安奇生与朝廷的恩怨。

    在他看来,这一路皆是朝廷损兵折将,这老道士并未有一丝吃亏。

    如今朝廷主动示好,欲要化解这段恩怨,他都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否则,要与朝廷死扛到底,即便是神脉,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倒是姬八,面色微微一紧,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因为他在安奇生的脸上,身上,没有看到,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丝的喜悦。

    有的,只是那宛如深渊一般的平静与漠然。

    “姬重华倒是大度,我杀了朝廷如此多的高手,他都能一笔勾销。”

    闻言,安奇生笑了,眸光却颇泛起一丝凉意。

    “我家太师总理阴阳,胸怀四海,岂会在乎一时之得失?太师他气度.......”

    见安奇生笑了,姬六心中大定,面上虽然带着谦卑,语气之中不免有一丝傲然。

    姬重华一路青云直上,先参军封侯,后出将入相,何等人物。

    他虽是家奴,却也与有荣焉。

    “可惜,我却从不是个大度之人.......”

    安奇生轻轻一叹,声如水银泻地:

    “相反,我很记仇啊.......”

    你要追杀,便追杀?

    你要一笔勾销,便一笔勾销?

    无论这是谁人的道理,但这绝不是他的道理!

    恩要偿还,仇要报!

    无论是谁!

    也无论身在何方!

    这,才是他的道理。

    “不好!”

    姬六两人面色齐齐一变,汗毛炸起,不约而同的爆发真气,分散就要遁逃。

    “这老杂毛疯了!”

    姬六双眼一下通红,真气一下透体而出,劲力勃发之下。

    于刹那之间拔地而起,撞碎身后呼啸的风雪,就要遁逃。

    但就在这时,他通红的双眼之中似有一道赤金色光芒乍闪即灭,随即化作无尽的黑暗。

    轰!

    姬八脚下真气一吐,于积雪冲天而起之刹那一掠后退数十丈,正要接着遁逃,面色突然狂变,如遭雷殛。

    只见那凉亭之前,那道人一臂擎枪直刺虚空。

    滴滴答答的鲜血滴落间,姬六已然被其生生钉死在半空之中!

    甚至于,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

    已经被一枪刺穿了头颅!

    那一枪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凶戾,即便遥隔数十丈,姬八都只觉眼前一黑,好似也被刺穿了眉心一般。

    呼~

    长枪一摆,姬六那偌大的身子便被一下甩出十丈,脑浆热血抛洒之下,重重砸落在积雪之中。

    “六哥!”

    姬八目眦欲裂的发出一声狼嚎一般的叫喊声。

    他们非是真正的兄弟,但是数十年并肩作战却是比亲兄弟更亲,此时见得姬六身死如何能够平静。

    但他叫声似杜鹃啼血,速度却再度激升几分,几个起伏便窜出数百丈。

    奔跑之中,他不由悲愤回首。

    却之间风雪呼啸之间,蛟龙盘旋半空之中,凉亭之前那道人持枪而立,一如起来时一般,似从未动过。

    他心中悲痛愤怒未去,便听到一声平淡却似有如山般沉重的话语在心头炸响:

    “此去丰都六千里,你去告诉姬重华,我会一步步走完这六千里,

    看一看,

    那天下第一城的城头,有多高!”

第221章 王全?王权!

    狂风卷起千堆雪。

    风雪之中,安奇生眺望中州。

    眸光开合之间,似能感受到一道无可形容的强烈气场。

    中州,丰都,乃是大丰首善之地。

    若说皇觉寺是梁州气运汇聚之地,那么中州,便是大丰七十二州,诸多州府,无数郡县的气运汇聚之地。

    而那丰都,便是这个当世最强国度的汇聚之中心。

    其气厚重如星辰,其气激昂如真龙盘踞。

    遥隔六千里,都能感受到那一股万万民众,浩瀚疆土于一身的厚重国运。

    “神,神,神.......”

    眺望穹天,安奇生喃喃自语。

    肉身见神体魄大成,气成大周天,完满无瑕,至此,他行于两界的所有收获,已经被他彻底所吸收。

    内力,真气,天地灵气的滋养,换血,抱丹,见神不坏的掌控,至此,他已经彻底的将体魄走到了两界已知的最巅峰。

    无论是玄星古往今来的大宗师,亦或者是久浮界古往今来的大宗师,都不会在单纯的体魄之上胜过他了。

    这一点,他很清楚。

    此时横亘在他之前的,便只有‘神’了。

    心念一动,身随之而动,徐徐而前,如山位移。

    呼呼~~~

    寒蛟俯冲而下,偌大的龙爪下探,将三口大铁箱子抓在爪中,继而腾空而起。

    这条寒蛟长达十多丈,体重超过二十万斤,抓起不过千多斤重的铁锭自然算不得什么。

    “道长,道长!带上我,带上我一起去!”

    趴在寒蛟首上死死抓着龙角的六明小和尚不住的喊着。

    呼~

    风雪吹来,将他的声音吹散在长空之中。

    他下望而去,只见那道人已经踱步于风雪之中渐行渐远。

    他倒抓长枪,踱步徐行。

    飘飞的道袍之下,身形看似松松垮垮,提着千斤重的长枪,脚下却没有留下哪怕一个脚印。

    就这么一人一枪,直往中州而去。

    小和尚看着,他分明脚步轻缓,一举一动都飘然若仙,但他心中却只觉他踱步之间,如背负山岳一般沉重。

    轻重并存,却又说不出的流畅自然。

    所谓举足轻重,便是这般吗?

    小和尚心中闪过这么个念头,心中生出向往。

    大丈夫,当如是也!

    ........

    风雪之中,安奇生踱步而前。

    他心神静谧,一切都好似沉淀在心海之下,往事种种,在心海之下流转却不泛一丝涟漪。

    徒步行走,想来是最为洗涤人心的手段。

    苍茫天地之间,一人独行,恍若天地与我并存,除之之外,别无一物。

    自来久浮界的一年多,得两界武道的他进步之迅猛超乎任何人的想象,此时,却不妨放慢脚步。

    快慢,松紧,皆是风景。

    缺一却也不可。

    心境送,神却紧。

    踱步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却好似分散成无数块,入梦者入梦,推演武道者推演武道,观想者观想,打磨身神者打磨身神,甚至在休息,睡觉。

    井然有序,齐头并进。

    功夫至此,他却又比运动之中进入深度睡眠的境界更高许多,睡眠已经被他彻底剥离开来。

    无时无刻都在清醒之中,也无时无刻都在睡眠之中。

    “阿弥陀佛。”

    行进未有多久,一道温润佛号压下漫天风雪呼啸,回荡在安奇生的耳畔心中。

    安奇生脚步不停,仍旧踱着步子,抬眉看去。

    远处风消雪停的道旁,一老僧盘膝而坐。

    那老僧,很老很老,老到了让人一眼看去,便似是看到了经历诸多岁月斑驳的城墙,亦或者满是虫蛀,枝叶都掉光了的老树。

    但在安奇生的眸光之中,那老和尚盘膝而坐,却如一尊大佛跌迦坐于寺庙之中,烟火缭绕。

    非是九天之佛,而是人间之佛,非是出世之佛,却是红尘之佛。

    其气息雄浑如山岳,盘膝而坐间,天地间的风雪好似都消失了。

    大道空荡荡,却给人以无路可走的错觉。

    此时此地,能够给予他如此感官之人,自不必多言。

    “大师终于还是现身与我一见了。”

    安奇生却并不意外。

    事实上,早在他踏足皇觉寺的同时,两人便已经知晓了彼此的存在。

    只不过,他不现身,安奇生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寻。

    正如若他不想让谁见到自己,谁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老僧老的眸光都很浑浊了,看着踱步而来的安奇生,不由的轻叹一声:

    “直至此时,老僧也很难相信,一个人的体魄,能强横如斯。”

    天地人。

    天地之间,一人独行。

    在他的感应之中,面前这道人的气场,血气已经强横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换而言之,这一眼看去。

    唯天地能与之争夺存在感,其余世间万物,都似乎没有他一人来的瞩目。

    “大师的神意,也是惊天动地。”

    安奇生终于停下步子,看着九百九十九丈之外的老僧,也不由赞叹。

    正如山水从来在,有人看到树,有人看到花,有人看到鸟兽虫鱼,却只有少数人,能够看到山水的真颜色。

    正如这老僧,有人看到他垂垂老矣,有人看到他皮膜松垮,皱纹满脸,皮肤上都尽是老年斑。

    但在他的感应之中。

    却是一片混蒙空洞,大如苍天一般的厚重神意。

    神意至此,比之那红日法王强出几多?

    即便横练初成,神兵在手,战力比之杀神脉之时又强出极多,他也没有把握能胜过这老和尚。

    近三百年修持的绝世高手,兵器谱上排行第三的正道魁首,皇觉寺杀生罗汉,一休。

    老僧轻叹一声:

    “不过是多活了几年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寒暄两句,安奇生淡淡开口:

    “大师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无他,只是想见一见,你.......”

    老僧眸光泛起涟漪,一字一顿道:

    “王权道人!”

    王全?

    王权?

    安奇生眸光一凝,从这老和尚的话语之中听出异样。

    不经意间,他想到了自去皇觉寺,无论三印也好,三空也罢,称呼自己,皆是‘王权道人’而非是‘王全道人’。

    当时他未曾细想,毕竟各个大州的口音各有差异,或许是叫错了。

    但直到此时,他才了然。

    他们,没有叫错。

    “活得久了,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老僧似是没有看出安奇生的变化,自顾自的说着:

    “能够经历许多别人经历不到的事,也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安奇生眸光深处,道一图泛起一丝如水白光。

    他缓缓吐息,恍若无事般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许多,许多.......”

    老僧双手合十,轻诵一句佛号:

    “只是,说不得,说不得。”

    安奇生眉头微微一挑:“故弄玄虚,却也很没意思。”

    “老僧活了这许久,如何会故弄玄虚?只是,说不出口,也无人听得到.......”

    老僧哑然一笑,却已缓缓站起身来。

    他细细端详了安奇生一眼,轻叹一句:

    “可惜,我太老了,看不到那一天了.......”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古老苍凉,有些可惜,有些希冀,也有些艳羡。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但末了,也只是长叹一声,转身走入风雪之中: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话语飘荡未落,老僧已经消失在风雪之中。

    一如其不知如何来,去时也不知如何去。

    安奇生驻足风雪之中,似乎没有追上去询问的意思。

    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

    “你不说,我便不知晓了?”

    笑声飘荡之间,也自迈步走入风雪之中。

    ........

    梁州,流台府城。

    流台府城是距离皇觉府最近的府城。

    这一日清晨,城门刚刚打开,便有一人绝尘而来。

    只见风雪呼啸,那人奔行如龙,身后积雪高高扬起,好似风龙怒吼一般。

    他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让一众守城的士兵全都骇然失色,过往行人客商更是纷纷躲避,一个躲避不及就是人仰马翻,货物掉落一地。

    “来,来人止步!”

    有守城的士兵发出警告,战战兢兢的持兵戈上前。

    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更是拉开弓弦,床弩,也同时发出警告。

    “太师府办事,闲人不得阻拦!”

    姬八长啸一声,速度却没有半分减弱。

    话音兀自回荡,已经撞翻了不知多少货车,荡开了守卫士兵的长戈刀剑,冲入了城中。

    “太师府?”

    诸多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姬八冲入城中,转瞬翻过数条街道,窜入一个不起眼的豆腐坊之中。

    “什么人?”

    豆腐坊之中刀剑出鞘,兵戈阵阵。

    十多道人影一下窜出,发出冷喝之声。

    “太师府姬八,此来是要借用锦衣卫的金羽鹰!”

    姬八声如雷霆,真气一个勃发,将十多人全都震翻在地。

    继而,取出了太师府的令牌。

    “太师府?”

    那被震翻在地的锦衣卫暗探面色皆是一变,接过令牌一检查,当即跪倒在地:

    “锦衣卫暗探司空涡,何成双......见过大人!”

    “快些将金羽鹰请出来,十万火急!”

    姬八胸膛起伏,气息沸腾的几乎要爆炸了,哪有心思与他们寒暄。

    金羽鹰十分之珍贵,往往一个大州也就一两只,他奔行一日夜,跨过三座府城,才赶来此处。

    便是以他气脉之身,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他知晓此事太过重大,若是慢了,他只怕要被太师活活打死。

    “是,是。”

    几个锦衣卫暗探的面色也都是一变,能让一尊气脉高手如此色变的,能是什么?

    当即,两个人已经取来笔墨,一人去请出金羽鹰。

    没多时,一只金羽鹰冲天而起。

    发出一声轻鸣,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去,直奔丰都而去。

    其信筏赤红如火,其意,十万火急!

第222章 天人望气术!

    一道金光划破天穹,摇曳着灼灼气流没入丰都城中。

    继而,掀起轩然大波!

    锦衣卫指挥府后院之中,气浪冲天,似天狼怒吼,四周数十里可闻。

    诸多锦衣卫跪伏在后院之外,看着那自破碎屋舍之中踱步而出的盘龙靴,一个个心惊胆战。

    众人之前,杨玄忍不住抬头。

    盘龙靴上赤蟒服,高冠博带,无须的面上尽是阴沉,一言不发,便有一股睥睨的霸道气势笼罩四野,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此人,却正是官拜当朝一品,得封止武侯的锦衣卫指挥使杨林。

    “人都说养虎为患,不曾想,本座竟养出一条恶龙来!”

    杨林负手而立,赤红蟒袍无风而动,声音冷冽至极:

    “可笑,可笑,可笑至极!”

    他说着可笑,话语之中却无有一丝笑意。

    院落之中却似掀起了一道寒流,让一众锦衣卫高手如坠冰窟,额头浮现细密冷汗。

    便是他嫡传弟子杨玄,此时也不由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杨玄。”

    片刻之后,杨林淡淡开口。

    “弟子在。”

    杨玄屈膝前行几步,扑倒在地。

    “传信太师府,六扇门,东西两厂,以及,钦天监.......”

    杨林面上浮现一抹被人狠狠羞辱之后的鲜红色:

    “信筏上的话,如实传达!”

    “是!”

    杨玄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你们且持本座之令去神机营,天工院,神兵堂调集人手,兵甲!”

    杨林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一众属下,吩咐道:

    “要最好的!”

    “是!”

    一众锦衣卫高手心中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静谧下来的院落之中,杨林眺望穹天,脸上闪现一丝冰冷至极的寒意:

    “多少年未曾见过这般狂妄之徒了,你以为你是谁?”

    ........

    丰都城占地极大,其间以王城为中心,一条条宽阔街道扩散至极远之地。

    钦天监。

    位于皇城之外三里,比邻东厂。

    比起东厂的气派,钦天监就显得有些可怜,占地面积不足东厂二十分之一,也就比寻常富商的宅邸大上那么一些。

    归小二懒洋洋的靠在钦天监大门外的石狮子上晒太阳,神色慵懒,好似睡着了一般。

    在他脸上,隐隐可以看到一条鞭痕久久未散。

    似是被人狠狠抽打过一番,而且下手之人武功极高,以至于久久不能修复。

    “咦?街上跑马?”

    某一刻,归小二眉头一皱,抬眼看去。

    只见长街尽头,一匹枣红色大马于宽阔的街道上绝尘而来,其上之人着飞鱼服,佩绣春刀,居然是锦衣卫的人。

    “归先生,还请通传,这是我家指挥使大人的信函!”

    遥隔十多丈,那人一跃从马上腾空而起,话音刚落已经立在大门之前。

    “指挥使大人的信函?”

    归小二心头一突,翻身而起:

    “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事尚且不知,还请归先生通传韩大人。”

    那锦衣卫苦笑一声。

    “稍等!”

    归小二微微皱眉,跨步走进大门。

    正看到同样鞭痕未退的黄甫慢悠悠的向门外走来。

    “外面有锦衣卫的来人,说是指挥使杨林的信函,要给监主。”

    黄甫摸了摸脸上的鞭痕,一阵龇牙咧嘴:

    “老师之前就出关去王宫了,让那人走吧。”

    黄甫止步不前,却是不想出门。

    归小二转身出门。

    但片刻之后,那锦衣卫居然硬是跑了进来。

    “不好!”

    黄甫头皮一麻,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钦天监无人在家,我家老师和我都去王宫面圣去了!”

    “黄大人!黄大人!你起码要接信函啊!”

    黄甫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消失了,让那锦衣卫看的眼神发直,直跺脚。

    “我都说了没人,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归小二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脸早有所料的表情。

    “这也,这也.......”

    那锦衣卫神情变换好几次,早就知晓黄甫为人,他还是大呼吃不消。

    他立在原地许久,才一咬牙,直接抛下信函,身子一个提纵,直接翻墙就跑。

    边跑便大叫着:

    “黄大人既然接了信函,那属下这便去回禀指挥使大人!”

    归小二一脸无语,俯身捡起了信筏。

    “归小二,谁让你接的?”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黄甫气的大叫一声:“要命的东西,你也敢碰?”

    黄甫气的头皮发麻。

    韩尝宫可不是刚刚出关,而是早在昨天就已出关了,也不知是预测到了什么,连一句吩咐都没有就直接入宫去了。

    黄甫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他天生的灵觉告诉自己,这必然是个大麻烦。

    “不然又能如何?这信筏被他人捡走传出去,被吊起来打的人,还不是要加上我?”

    归小二摸了摸脸上的鞭痕,嘴角直抽搐。

    神脉强者抽鞭子何其之疼,以他的忍耐力,都差点屎尿齐流,这伤还没好,再来一顿毒打,他可受不了。

    反倒是,黄甫接了信,跟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好你个归小二!”

    黄甫气哼哼的夺来信筏,直接撕开一看。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归小二本不想询问,看黄甫一脸呆滞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

    “怎么了?”

    “这老道士疯了吗?”

    黄甫回过神来,身子阵阵发抖,一股凉意自心头扩散到全身:

    “这是在向朝廷挑衅啊.......”

    归小二瞥了一眼信筏,一下也僵住了:“怎,怎么会?朝廷的通缉令都已经撤销了,道长,道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归小二也有些懵了。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也一直关注着安奇生的消息,从他侠义门前声名鹊起,到斩杀红日法王名动天下的诸多事全都知晓的很清楚。

    杀了这么多朝廷高手,朝廷还能撤销通缉令,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个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换做旁人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不会与朝廷交恶了。

    这位倒好,竟然直接挑衅朝廷!

    “麻烦,麻烦了......”

    黄甫来回踱着步子,面色很是难看。

    末了,直接一跺脚:

    “小二,你快些去,找到道长,劝他改变主意,千万不要来丰都........”

    作为朝廷高官。

    黄甫很清楚统辖了十多亿人口的大丰朝廷拥有怎样的力量。

    除却那几位神脉大宗师坐镇之外,朝廷诸如神兵堂,神机营,天工院之中,可都是拥有着让神脉都忌惮的手段的。

    对上大丰朝廷,不会比同时对上正邪魔三道的来的更好。

    比起一盘散沙的武林,整合了所有力量的朝廷,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连皇觉寺,万剑山庄,极神宗,拜月山庄这样的拥有神脉宗师的大宗门都要俯首的势力,岂是那般简单可以挑衅的?

    “是!”

    归小二一咬牙,转身离去。

    “这下,可是麻烦了.......”

    黄甫喃喃自语。

    “黄大人居然也有担忧别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担忧自己的安危的!难得,难得啊!”

    飘忽轻缓的声音飘荡间,黄甫的身体一僵。

    他好似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面色僵硬,连眼珠都不转动了。

    “老,老,老师.......”

    黄甫僵硬回头。

    只见身后屋檐之下,一着黑衣的中年人正静静的看着他。

    那中年人相貌稀奇,仪容秀丽,随意一站,却似与整个院落,风水合于一处,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却正是他的老师,钦天监主韩尝宫。

    “不想些许细微的影响,会产生这般效果,却不知那安奇生用的是什么手段。”

    韩尝宫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以他的神意感应,黄甫一归来,自然便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知晓他是被人动了手脚。

    只是虽是被人动了手脚,但他却隐隐能察觉到,自己这个弟子未来面临的最大死劫消失了。

    他拿捏不准好坏,便不曾动手将这手脚拔除而已。

    却不想,那看似轻微的变化,居然能让他这弟子瞒着自己给人报信。

    那老道士,居然有这般手段.......

    心念一转,他淡淡的开声:

    “你可知错?”

    “老师。”

    黄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颅:

    “弟子知错。”

    韩尝宫又问:“错在何处?”

    黄甫不敢抬头:“弟子错在不该给朝廷的敌人通风报信。”

    “这有何错?若这通风报信能让那道人回返,岂非是功莫大焉?”

    出乎意料,韩尝宫只是摇头:

    “为师只是有些失望。”

    他轻叹一口气,看着弟子的目光有些严厉:

    “你随为师学了这么多年的望气术,却看不出那来人此行不可阻挡吗?不可为,又何必为之?”

    “老师......”

    黄甫身子一颤,却缓缓抬起头来。

    一向油滑的他,少见的十分郑重。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咬牙吐出骇人言论:

    “那师父明知朝廷之灭亡不可挽回,又为何要一意孤行?”

    朝廷灭亡!

    若这四个字被任何人听到,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这样的话,本一辈子都不该自黄甫的口中吐出。

    但此刻,却偏生被他说了出来。

    一说出口,黄甫心头积压了许久的压力不翼而飞,整个人变得十分坦荡。

    韩尝宫却未怒,只是看着自己弟子的眼神泛起一丝惊讶:

    “为师倒是小看你了,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弟子没有老师那般直接推算国运,军势的手段,甚至于连国运加身的贵人也十看九不中.......”

    黄甫眸光清澈,再无一丝之前的油滑:

    “但国运本就是那些升斗小民所组成,弟子不才,这二十多年里,看似每日里走街串巷,寻花问柳,却也看了众生相!”

    “前街刘二哥,是长寿之相,却又横死之劫,后街李家添丁,那胖小子非是极尊之相,却又王侯之命........”

    黄甫初始还有些犹豫,后来越说越是顺畅,一一列举出来,却是将贩夫走卒,老弱病残之相统统说了一遍。

    举例一说,便多达百人!

    韩尝宫初始沉默,听到后来,却不由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最后又化作沉默。

    “由此,弟子推算出,大丰国祚已然不久!以升斗小民之相可断一国之运,以精微之末可见大势之走向,以人,可算天!”

    黄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这是弟子自万运望气术以及这些年的看相所总结出的经验,尚未成体系!”

    沉默片刻,韩尝宫才正视自己这个向来不争气的弟子:

    “这望气术,可有名?”

    “或可叫做.......”

    黄甫答:

    “天人望气术”

第223章 寡人的大丰,怎么就亡了呢?

    “天人,天人望气术.......”

    看着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弟子,韩尝宫心里有些复杂。

    黄甫,最初并不是他最看好的弟子。

    但在诸多弟子凋零的现在,却给了他莫大的惊喜。

    虽然此时的他尚未超脱自己的藩篱,但有此雏形,未来未必不能够超越自己。

    气脉未成已经能推算国运,若成就气脉,乃至神脉又将是个怎样的光景?

    “老师,大厦将倾,全身而退不外乎是个明智的选择。”

    黄甫再度尝试劝诫。

    自从他推演出大丰将灭之景,他便已经明里暗里的劝了自家老师很多次了。

    可惜,收效甚微。

    “才有微末长进,便想着说服为师了?”

    韩尝宫哑然一笑。

    “老师!”

    黄甫有些急了:“您为什么非要留下来?那丰王固然对您有知遇之恩,但是您一手将他推上王位,为他鞍前马后数十年,诸多师兄死了九成九,难道还不足够偿还吗?”

    他是真的不懂!

    若说恩情,韩尝宫给予那丰王的,比得到的多出太多了。

    为其铲除异己,助他登上王位,钦天监的建立,诸多大战的胜利........从门下千百弟子,到如今门可罗雀,难道不足以偿还?

    “望气术,难道只是为了趋吉避凶吗?”

    韩尝宫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若只如此,何须望气术?习武后隐居,岂不无灾无险?”

    “老师......”

    黄甫有些无言以对。

    “若一切都只是注定的,那这个世界,又该是怎样的无趣?”

    韩尝宫轻叹一声:

    “知天命,易天命,天命由我,我等习天机者,不与天斗与谁斗?”

    说到此处,韩尝宫一摆手,淡淡道:

    “好了,你跪着吧,明早自来我屋前领十鞭。”

    “与天抗争......”

    看着韩尝宫远去的背影,黄甫喃喃自语。

    回过神来,他心中不由暗叫糟糕。

    他忘记对老师说起安奇生的事情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一次惊鸿一瞥,看到的紫气长河。

    “老师近年来深居浅出,应该也不会因为此事出手吧........”

    ........

    巍峨王城之前,一尊铜像高耸入云。

    那铜像大的不可想象,高不知几许,几乎半个身躯都在云雾缭绕之中,不见其真颜色。

    只能看到他双手间一柄长刀杵地,气势雄浑霸烈。

    过往人群,但凡看到这一尊铜像,心中都不由升起敬畏,震撼,随即匆匆走过。

    这是大丰太祖的铜像。

    王城,高达百丈的观景台之上一行人正自眺望云海之上的铜像。

    姬重华着金蟒朝服而立,面无表情。

    在其身前,是一个挺拔英武的背影。

    那人着金龙王服,带平天冠,背对姬重华,微微感叹一声:

    “太师,你说这万年以来,铜像面目改易几次了.......”

    姬重华一板一眼的回答:“垣之前无此铜像,而垣朝至此,万五千年,至今更迭一百九十六次。”

    “王朝更迭如此多次,这铜像兀自矗立,甚至一朝还要更比一朝高。”

    丰王轻笑一声:

    “太师,你说寡人若重铸此铜像,让其加无可加,高无可高,取大丰而代之的那位,又该如何呢?”

    姬重华面色不变,头微低:

    “王上说笑,我大丰比千秋万代,与天地同日月,与日月,同存天地!”

    “是你在说笑啊。”

    丰王转过身来,英武的面容之上带着一丝笑意:

    “太师,你说是不是?”

    姬重华正色道:“大丰千秋,望山万年,臣,从不说笑!”

    丰王眸光微转,落在其余两人身上:“曹公公,杨爱卿,你们如何以为呢?”

    曹天罡声音微微有些阴柔:

    “太师说的,便是臣要说的。”

    杨林微微躬身,沙哑开声:“臣,也一样。”

    “你们啊。”

    丰王笑着指了指三人,又轻叹一声:

    “寡人继位以来,国内改革科举吏治,兴修水利,引大龙江灌注南北,外拒炎,漠,金狼诸国,自问兢兢业业,对得起祖先传下来的这片家业,甚至,将家业做大.......

    再有数十年,不说一统天下,扫灭几国,将我大丰开疆万里,却是不成问题........”

    姬重华,杨林,曹天罡以及身后几个沉默寡言的男子都微微躬身,做倾听状。

    “寡人自问文治武功或许不比历代雄主,也比诸多亡国之君要强上十倍.......”

    封王说着,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继而化作深沉冷意:

    “可我大丰,怎么就,怎么就要亡了呢?”

    一国之主,当着朝堂之中最为有权势的几位大臣,直言亡国!

    这样的事情千古少有。

    一时间,摘星台上似有无尽寒流倒灌而下,冷的似乎要凝结成冰。

    “天机若是准,又要我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姬重华缓缓抬头:

    “更何况,韩尝宫,便能尽窥天机不成?”

    “太师说的是极,纵使天机如此,那又如何?”

    曹天罡出声附和:

    “王上文治武功不逊前人,我大丰如今更是七国之首,实力冠绝天下,内压武林,外拒诸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万一呢?”

    “韩尝宫扰乱君心,该死,该杀!”

    杨林沙哑开口,声如铁石摩擦:

    “臣请诛杀韩尝宫!”

    其余几位大臣也都纷纷劝诫。

    自从近两年前韩尝宫做出警示之后,丰王就变了,变得急功近利,也变得喜怒无常。

    不止是杨林,便是曹天罡等人,也对韩尝宫心怀不满。

    “好了,好了。”

    丰王摆摆手,视线再度落在云层之中,淡淡问道:

    “太师,听闻那道人拒绝了你的好意?”

    “回王上,的确如此。”

    姬重华面色不改。

    “可惜了太师的一份重礼呢!”

    曹天罡颇有些阴阳怪气。

    因为那份礼,是姬重华硬生生从他那里要走的,如今打了水漂,他如何能够不气?

    足以铸就一件神兵的珍惜材料就这么丢了,东厂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感觉肉疼不已。

    “曹公公,你想说什么?”

    姬重华眸光微微一冷。

    “听说,那道人还出言挑衅,他如何说的?”

    两人剑拔弩张,丰王却恍若未觉,继续问道:

    “说与寡人听听。”

    “污言秽语,怎好说与王上?”

    姬重华摇摇头。

    “太师,你与寡人相交多年,言语如何还是这般小心?”

    丰王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罢,杨林你来说。”

    杨林面色微微一变,躬身回应:“王上,那刁民出言无状,挑衅朝廷法度,臣认为,必要将其格杀!”

    “你们几位以为如何?”

    丰王又问。

    “臣等附议!”

    姬重华等人齐齐躬身回应。

    “既如此.......”

    丰王轻弹手指,淡淡说道:

    “便取他之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罢!”

    “是!”

    ........

    梁州多山,亦多关卡。

    通往中州的任何方向的必经之路,皆有重重关卡。

    随着朝廷运作起来,几乎数日之间,重重关卡已经被彻底封锁,任何行商,行人都不得过关。

    但凡有人闯关,无论是谁,统统被格杀!

    含山关前,大雪呼啸。

    狂风呼啸之间,一个个帐篷摇摇欲坠,不少行商已经开始就地化雪水,杀马匹,吃货物。

    更有不少行商在关卡之前徘徊,发动各种关系想要过关。

    奈何曾经喂了诸多银两的关系,此时却半点作用都不起。

    噗!

    王贵恨恨的跺脚,积雪荡起数尺。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手掌几次握住腰间长刀又松开,胸膛起伏。

    若非关卡之前悬挂的诸多头颅,他恨不得直接冲杀过关。

    天寒地冻倒是小事,损失银子才是大事!

    他们一行数百人,每日里人吃马嚼的,是多大一笔开销?

    运送这一趟镖,不说赚钱,怕是连老本都要赔下去了!

    虽然他们带的干粮很多尚未到杀马那一步,但也相差不远了。

    “唉!这狗娘养的!”

    其余一些镖头也都气的不行,却也毫无办法。

    面对重重关卡,莫说是他们,便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都休想过关。

    “艹他娘的!”

    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那畜生收了咱们多少银子,此时连屁用都不顶!惹急了老子,下次就宰了他个王八蛋!”

    “二哥!”

    王贵迎上前去。

    “别提了。”

    那汉子一下将长刀插进雪窝里,眼角向远处撇了撇:“瞧,那黑色帐篷里,是名列地榜三十一的范子民,之前闯关,险些被破气床弩射伤........”

    “地榜高手都过不去,我们.......”

    一众镖头长吁短叹,看着里许之外的城墙,一个个愁眉不展。

    “咦?你们瞧,那人向着关卡走去了,是不是也要冲关?”

    突然,王贵发出一声惊呼。

    一众镖头纷纷看去。

    只见数里之外,一人背负风雪而来,不急不缓的向着关卡走去。

    “风雪之中独行而来,怕是也要闯关!”

    一众镖头全都精神一震。

    其余各个商队,行商之中也不乏有人发现。

    黑色帐篷之中,范子民听到外面的喧闹,微微皱眉:

    “这是哪位通道要闯关?”

    他心中闪过一丝好奇,也自走出帐篷。

    抬眉看去。

    只见风声呼啸的雪地之中,一白衣道人倒提一杆赤红长枪,缓缓而来。

第224章 立身风雪中,万马滚滚来!

    含山关前,寒风萧瑟,雪花飘飘洒洒。

    安奇生踱步风雪之间,倒抓的长枪不住泛着嗡鸣之声,好似一条随时暴起的恶龙。

    这是神化兵器,融兵入体的过程。

    这是任何神脉高手都要经历的过程,一旦融兵入体,便能达到人兵合一的境界,对于神兵的掌控达到巅峰。

    即是修行之法,也是避劫之术。

    安奇生一路不急不缓而来,除了要积蓄自己的大势之外,同样是在熟悉这杆大枪,神化这杆长枪。

    同时,也在思量,揣摩神脉之路。

    身怀入梦之法,如丰青玄的战魔心经,无双的白莲心经,摩天转轮法,夺魂**等等精神武学,他早已彻底掌握。

    虽然碍于他们本身也未曾彻底掌握,他所得只是残篇。

    但也足够让他一窥神脉的奥秘了。

    沙沙沙~

    随他踏步而行,轻微而细密的脚步声便好似在众人心头响起一般。

    瞬息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便是身在帐篷之中的一众行人,行商也纷纷自帐篷之中走出,远远的打量着。

    “又有人来闯关了.......”

    含山关之上,有士兵也警觉,高呼一声。

    城墙上登时浮现一片人影,弓弩,床弩更是蓄势待发。

    武林人士忌惮守关士兵,守关士兵同样忌惮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明知闭关仍然敢来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这些武林人士,真是胆大包天,丝毫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一员着甲持刀的小将有些恼怒来到城墙之上,眺望而去。

    这一看,他的身子就是一哆嗦,嗓音都在发颤:

    “将军,简将军,他,他来了,他来了!”

    “吵吵什么!”

    一声暴喝自关内荡起,一条昂藏大汉一跃登上城墙踏步而来。

    他大汉身高八尺,一脸虬髯,青黑色甲胄上泛着冷酷的光泽,行走间龙行虎步,豪迈异常。

    “将军你看,那人,那人......”

    那小将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嘎嘎’响。

    随着朝廷禁令一同到来的,自然有安奇生的画像,那风雪之中踱步而来之人,不正是那血魔?

    这一年来安奇生名动天下,少有人不知。

    他们哪里不知晓这是一尊锤杀过神脉的盖世魔头?

    “咦?”

    那虬髯大汉一眼看去,面皮也是一抖,失声道:

    “这魔头,这魔头真的来了!”

    他名简星汉,从军三十年,因不懂迎合上官,即便南田山会猎立下不少功劳,也只是勉强当了个守关之将。

    但他早已凝练了真气,对于武林之事也了解颇多。

    当然比这些士兵更知晓锤杀了神脉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那人,那人......”

    不远处,范子民看着雪中踏步而来的道人,心头也是一跳:“难道,那传言是真的?”

    安奇生挑衅大丰朝廷此事,随着诸多守关守将都知晓了,自然不可能不流传出来。

    但是,武林之中知晓此消息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也只以为是传言。

    大丰如今之国力何其之强盛?

    更有诸多神脉大宗师镇守,便是那天下第一的庞万阳也不敢轻易挑衅大丰王朝。

    那安奇生虽然崛起极快,但成名不过短短一年而已。

    哪里能挑战这当世第一的大势力?

    但此时看来,莫非是真的?

    “若真是这位,那简星汉就死定了!”

    范子民心中冷笑一声。

    那简星汉连气脉都未凝成,武功远不如他,但就是凭借着诸多破气床弩将他挡在关前不得前进,他心中自然有恨。

    此时见到安奇生踏步而来,他先是震惊,随即就是大喜。

    即便安奇生不是大丰朝廷的脚步,但他也不相信这么一重关卡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心中转动念头之时,陡然听到一声暴喝自含山关中荡开。

    “朝廷禁令任何人不得过关!!”

    简星汉发出一声暴喝,声震数里风雪:

    “来人止步!!”

    作为驻守此关的之主将,他不得不出声。

    而随着他一声咆哮,城墙之上弓弩上弦之声大作,肃杀之气一下压倒了漫天风雪。

    “安静些.......”

    一声轻轻叹息一声回荡在长空之上。

    这声音并不如何浩荡,却压下了漫天风雪呼啸之声,无比清晰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酷烈的寒意加身。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只觉身躯冰凉,血液,四肢,乃至器官都被冻结了一般,不受他们的控制了。

    竟然,真的不能出声,甚至于不能动弹!

    好似言出法随一般,一声轻叹,偌大城关之上的千余士兵,就一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甚至于天地间的风雪,都在此刻停下来了。

    “这,这.......”

    范子民心神骇然不已。

    他能够感受到身躯的颤栗,浑身汗毛都似真个感受到了刺骨寒意般立了起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他气脉大成之后,便是赤身**站立冰天雪地之中,他都不会感受到寒冷,更不至于如此不堪。

    但在这一道声音之下,他却感受到了彻骨寒冷,几乎将自己冻僵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寒冷,而是来人神意扩散让他心灵产生的错觉。

    但是,即便他知晓这是假的,但他的心灵,他的身体每一处器官,每一寸皮肤,都认为这是真实的!

    甚至于,若是自己心灵,身体认为自己被冻死了,自己就真的要被冻死!

    这是何其之强大的‘神’,何其诡异的武功?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风雪,城关,持枪道人,好似成为了一副静谧的画卷,诡异而又可怖。

    与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驻守城关的简星汉。

    彻骨寒意之中,他心中怒吼咆哮着:

    “动!动起来啊!给老子动起来啊!”

    但任由他如何心力勃发,任由如何怒吼咆哮,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身躯却好似被彻底冻僵了一般,纹丝不能动。

    好似自己原本就是一具雕像一般。

    安奇生踱步而前,看似不急不缓,却一晃便已经过了数里。

    随着他对于‘神’的理解越来越深,对于‘神’的运用,已经不再局限于拳脚之中。

    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都充斥散发着强大的神意。

    这类似于催眠,却又不仅仅是催眠,而是他结合催眠,白莲心经,战魔心经,夺魂**,摩天转轮法等等精神武功而总结出来的神之用法。

    一路所来,任何精神修持远逊于他的人,往往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被他彻底催眠。

    这城关之中的诸多士兵精神高度紧张,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岂有不被他催眠之理?

    沙沙沙~

    轻微细密的脚步声中。

    安奇生步履轻缓,徐徐而动,所过之处风雪消散。

    待至墙门之前十丈处时。

    那一扇高大厚重,便是用攻城锤锤砸半日也未必能锤开的大门,竟是无声无息的为之洞开了。

    一如来时平静,走时也是轻描淡写。

    任由雄关矗立,床弩云集,数千士兵剑拔弩张,都毫无任何用处。

    良久,良久之后,才有人从宛如冻僵一般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呼!

    范子民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又自吐出,方才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兵器谱大宗师的实力吗.......”

    即便早已知晓这关卡挡不住他的脚步,但是就这般宛如踏青出游一般就跨过了这阻挡了他数日之久的城关,还是让他心中震撼难言。

    对其的敬畏,更是一下攀升至顶。

    “啊!!!”

    直到此时,城关之上,简星汉压抑了许久的那一声咆哮才冲天而起。

    他面色涨红,大汗淋漓,衣衫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武功?”

    简星汉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以及身侧一个个好似雕像一般的士兵。

    心中先是彻骨寒意,随即就是险死还生的侥幸。

    同时对着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爷们破口大骂。

    这样恐怖的存在,让我们阻挡,拿头挡吗?

    ........

    风雪呼啸之间,安奇生走过重重山脉,关卡。

    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地,崇山峻岭,险恶之地,道道雄关,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哪怕一瞬。

    自从决意前去丰都那一刻,他的心灵,精神就在产生开始产生一种奇异的变化。

    用战魔心经之上的术语来说,就是大势加身。

    而对他自己而言,便是徒步行走于诸敌环绕的险境之中,梳理所得,践行自己知行合一之道。

    以达到心灵与精神的高度契合,以此升华自己。

    这一走,便是七日。

    这七日以来,随着安奇生深入中州,他与大丰朝廷的事也终于流传开来,为世人所知。

    有人敬佩,有人嘲讽,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杀意森森。

    而安奇生恍若不知。

    七日徒步,已经跨过梁州,来到中州广阔平原之上。

    厚厚积雪之上,安奇生脚步仍旧轻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微微自语声中,安奇生终于停下了脚步。

    极目眺望间,一道东西蔓延不知几里的黑线缓缓浮现在雪原深处。

    继而,便是山呼海啸,宛如无垠雷海一般倒灌而来的,

    万马奔腾之声!

第225章 下马,陆战无双,上马,骑战无敌!

    轰!

    轰!

    轰!

    千里平原之上惊雷阵阵,震破漫天云流。

    万马齐齐奔腾而来,天地都为之一暗。

    平原之上无尽雪浪滚滚而动,遥遥看去,宛如大海扬波,一重高过一重,一浪高过一浪。

    便是数十里之外的草地都在不断的震颤。

    遥遥望去,只见旌旗猎猎,兵戈如林,铁血杀伐之气冲霄而起!

    声势之浩大无与伦比。

    “重甲,大刀,蛟龙马!这是......”

    “赤蛟军!”

    “来的竟然是赤蛟军!”

    遥遥跟在安奇生身后的一众武林人士看到这一幕全都为之哗然。

    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这支军队。

    天下诸**队,水战大丰第一,陆战炎国最强,骑兵以金狼国为首。

    然而总有例外。

    赤蛟军,便是例外。

    这只赤蛟军,相传乃是大丰太师姬重华所建制,乃是大丰数百万军队之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人所成,全员仅有三万八千人,不增不减。

    每有一人加入,便要有一人退出。

    三十年来,从来如此。

    是**裸的强者上弱者下的军队!

    上船,水战第一,下马,陆战无双,上马,骑战无敌!

    被称之为十万万人养一军,乃是世间公认的最强兵种!

    相传赤蛟军这三万八千人,皆是优中选优,强中选强,入选之人,必然要身高八尺,体魄雄壮,之后不但要学内功,更兼修横练!

    各个皆是百人敌!

    一旦上战场,更是披寒铁全身甲,持重达一百二十斤的斩马刀,所骑之战马,赫然全都是上等蛟马!

    加之有钦天监主韩尝宫所传授之战阵杀伐之术,一旦冲锋,三万八千人马宛如一人,气息相连之下,强横无敌。

    一旦冲锋,所向睥睨!

    曾经有气脉直掠其锋,被其一百人小队冲而扫灭!

    “朝廷竟然出动了赤蛟军!”

    范子民头皮发麻。

    人以上万人山人海,遑论是这样百战精锐,无双铁骑?

    遥隔数十里,都能感受到那宛如山岳一般雄壮的军势,忍不住心神摇曳。

    其余武林中人更是骇然不已。

    即便知晓自己等人不是赤蛟军的目标,心头也不禁升起寒意。

    大丰人口十数万万,地域辽阔,物产丰富,这样强大的势力全力培养出来的大军,是何其之恐怖?

    什么武林高手,气脉强者,都远远无法匹敌这样的无双大军!

    毕竟,纵然是气脉强者,真气也不是真正的无穷无尽,一旦面对如此军势,只怕真气耗尽之时,便是死期了!

    至于神脉。

    曾经被斩杀在大军铁蹄之下的那位神脉,名字都已经被人给忘却了。

    “赤蛟军万人一势,意志何以军势,百战杀伐之气不可何其之浓烈?那样的武功,只怕也无法影响这样恐怖的军队........”

    眺望远处奔腾而来的无双铁骑,一老者止不住心头震荡。

    即便是兵器谱上的强人,又如何能够撼动这支军队?

    要知晓,这支军队的主帅,可是曾经率此军斩杀过神脉的大丰太师姬重华!

    甚至有传言,这位大丰太师也已经是神脉强者,只是未曾入兵器谱罢了。

    若是这样的存在率军而来,天下间何人能够抵挡?

    不止是这老人,范子民,其他诸多武林高手,也全都纷纷凝神看去,眼睛都不想眨动。

    生怕错过了这一场毕竟名传天下,被后人铭记的战斗。

    一人敌军!

    这样的战斗,以前不多,往后更是不会更多了。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意志......”

    安奇生抬目看去,眸光之中也泛起了一丝惊艳。

    骑兵,从来都是战场之雄。

    一群披甲执锐,骑乘蛟马奔腾而来,皆是身怀内功横练,人人皆是前世古代如张飞,吕布一样悍勇无匹之辈组成的军队,又该是怎样的恐怖?

    那万人万马奔腾而来,随着那猎猎而动的铁血赤龙旗而起的,是一股血战百死,悍勇无匹的军魂大势!

    这是一支有灵魂的军队。

    呼!

    风雪之中,安奇生缓缓吐出一口气。

    同时,他垂在身后的赤金长枪缓缓扬起,无有一丝颤抖。

    长枪扬起之刹那,他的目光,精神,心灵,全都落在了那尚未开锋的枪头之上。

    他的神情舒缓,好似不是在万马奔腾的战场之上,而是回到了曾经学习抖大枪的院子里。

    心中只有一枪,无有外人,更无外相。

    轰隆隆!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如阵阵惊雷而来。

    顷刻之间,已经奔腾跨过数十里,以无尽霸烈的姿态,悍然向着安奇生冲锋而去!

    无有任何言语,无有任何杂音,只有那彻骨冰寒的杀意。

    宛如山岳倾倒般,轰然盖压而来!

    而直到此时,在狂飙吹卷而来的风雪之中,衣衫猎猎的安奇生,这才缓缓抬起眉。

    遥隔数里,一众披甲执锐的赤蛟军漠然冷酷的注视前人,齐齐张弓搭箭!

    万人万弓,跨马扬天而射!

    弓尽是九石蛟弓,箭是天弓院所制之破气箭,能够射穿真气护体,气脉体魄!

    崩崩崩崩~~~

    万箭齐发!

    霎时间,天为之一黑!

    一众武林人士扬天望去,只见那千万只箭矢呼啸着刺裂空气,拉扯出一道道音爆气流,带着鬼哭神嚎一般的凄厉破空声。

    铺天盖地一般的将安奇生笼罩在内!

    跨马奔腾之间,万人齐齐悬弓,扬刀,整齐划一的刀鸣震荡之声荡破云霄。

    于万箭呼啸而去的同时,已经掀起如林刀光。

    以追风逐月一般的急速,横推那如林刀光,隆隆碾压而去。

    呼!

    万箭齐发,万马齐踏,刀光如林,杀意如潮滚滚而动间。

    一道宛如真龙吞吸天地,鲲鹏鲸吞四海一般的巨大吸气声,陡然响起!

    安奇生这一吸气,真好似神话之中的鲲鹏吞吐北冥汪洋。

    霎时间,狂风大作,气流激昂!

    数十丈之内气流纵横激荡,厚厚的积雪一下宛如幕布一般扬起多高!

    这一口气吸的如此恐怖。

    远远跟在安奇生身后的诸多武林人士都清楚得听见了那巨大的宛如龙卷风骤起一般的巨大吸气声。

    范子民看的仔细。

    那白袍道人这一吸气,那漫天气流都为之倒灌而下,其速之快吹在地上都有道道割裂的痕迹,宛如刀兵一般。

    而这一口气吞下,安奇生本就挺拔的身躯好似更为高大了几分。

    他的身体在发光!

    在那万箭如雨一般的盖压之下,他的身躯一下迸发出实质的光芒,这一刻,有人看的仔细,能够看到他身躯之中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气脉网络!

    气脉几乎要破体而出。

    吸气之后,便是吐气如雷!

    轰隆!

    一团实质一般的气流随着巨大的音波一同自安奇生的口鼻间喷吐而出,顷刻之间,天地间好似发生了大爆炸!

    那一团被压缩到宛如空气炮一般的气团,一下炸开。

    直好似半空之中荡起了一团实质的蘑菇云!

    剧烈的气流呼啸宛如无数刀兵一般纵横激荡,与那铺天盖地而下的无尽箭雨发生着剧烈的碰撞!

    这一下骤起的音波气流太过恐怖。

    那足以洞穿城墙的无数箭矢,在气流激荡之间,一下为之横飞四散,劲力消失大半。

    在气流与万箭发生着惊天动地的碰撞之时,音波也宛如无数雷霆般。

    一下炸响在已经呼啸而来的赤蛟军中!

    唏律律~~~

    这一下发音如雷,纵使是赤蛟军之中经历过百战磨练而出的精锐战马,此时也一下为之受惊了。

    但到此时,才看出赤蛟军的强悍素质。

    在这样宛如群雷震爆一般的轰鸣声中,无数战马都为之人立而起的状态之下,那一个个披甲执锐的精锐骑士,竟然都没有一个被震落马下!

    而是以极为强硬的姿态硬生生将战马压下,再度发起冲锋,甚至速度都没有多少降低!

    而此时,安奇生在吸气,吐气之后,也终于有了动作。

    轰隆!

    只见他眸光大亮的同时,脚下轰然一踏!

    一踏而已,积雪气流音波箭矢纵横之下的大地平原便为之开裂了。

    实质一般的涟漪在他身前,宛如扇形一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大地如水,劲力如潮,掀起的土石灰尘都好似最为凶猛的暗器般。

    铺天盖地般打向了奔腾而来的赤蛟军!

    与此同时,气流炸裂破碎间,安奇生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积雪之中!

    裹挟无尽气流,拉扯出长长风龙。

    以无比霸烈的姿态,悍然出枪!

    嗡嗡嗡~~~

    振臂抖枪刹那,枪鸣之声直好似皇觉寺中那一口千万斤重的大钟再度被敲响了一般。

    首当其冲,以最为狂猛姿态劈砍而下的一排骑兵,身子一僵,赫然已经被这枪鸣之声彻底震毙当场!

    下一瞬,

    如林的刀光之中,只见一团枪影突然浮现,宛如烟花炸裂,好似孔雀开屏!

    铺天盖地一般,倒砸入姿态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赤蛟军中!

    唏律律~

    无数蛟马长嘶,无数金铁碰撞之中,残肢断臂与血液一同抛洒在长空之上。

    终于,沉默如铁石一般的赤蛟骑士,发出了第一声惨叫。

    继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下盖压了如雷一般炸裂的马蹄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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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774/ 第一时间欣赏大道纪最新章节! 作者:裴屠狗所写的《大道纪》为转载作品,大道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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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何为大?”答:“再无可比较者,为大。”问:“何为道?”答:“无始无终,无形无名,无边无际,无师无上者为道。”问:“何为宗?”答:“万众之楷模,传道之先师,集一道之大成并在其上开辟者为宗。”问:“何为大道宗。”答:“......安奇生!”大道纪,八亿六千万劫,巫皇盘访天帝摩吟。已有480万字完本精品小说《诸天投影》,人品保证。大道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